第八十一章 郭家夜话
第八十一章 郭家夜话
云岩是一个国家贫困县，县委家属大院从外观来看，也是一些陈旧斑驳的老房子，看上去和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区别。不过只有进去过的人才知道，里面其实别有洞天，高大的乔木树冠茂密，遮天蔽日，更显庭院深深，此外，草坪绿地、花圃植被也遍布楼前楼后，居住在其中，感觉空气都比外面清新许多。
紫藤环绕的拱门后，是几栋二层小楼，这里是一个单独的院落，景观布置，更是比其他地方强上不少，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就住在其中。官本位的国度，这种情况倒是很普遍，也很正常。
郭永林就住在其中的二号楼。
由于最近工作上的事情不太顺心，导致他胸闷气短，虚火上升，头还不时一阵阵眩晕。因此，吃过晚饭后，他就没去书房，而是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戴着老花眼镜，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报纸。老伴顾美娟也把电视声音调到最小，生怕惊扰到他。
她是县医院的医生，不太懂官场上的东西，不过也知道，自从郭永林当上这个县长之后，眉头似乎就没有舒展过，仿佛总有操不完的心。在她看来，真的还不如以前在市局里的时候那么轻松自在。
客厅很大，但屋内的家具陈设稍显陈旧，看起来有些不太协调。偌大的房子，就住着他们两位，儿子也在外地工作，显得冷冷清清的。院里不少领导家里都请了保姆，不过顾美娟却不愿意家里老是有外人晃荡，因此，宁可什么事情都自己做。见老伴高兴，郭永林也就由着她了。
翻看了一会儿报纸，郭永林有些兴致索然地把报纸放在桌子上，开口对老伴问道：“最近这段时间小玮怎么都没回来？”
“儿子说了近期乡里工作忙，暂时回不来。”顾美娟一听提及儿子，眼圈就微微有些红，又有些抱怨地说道：“还不都是怪你，非要把儿子送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工作，难道县城里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工作？你看人家章书记家的女儿，不也安排在妇联了？你你，一天到晚就是怕什么影响不好，我们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你懂什么？”一听老伴又嘀咕这事，郭永林就大感头疼。
他从小对儿子期望很高，因此也很严厉，可这并不代表他不心疼和喜欢儿子。可县里的斗争早就已经白热化了，儿子留在这里，不光是无益，反倒是容易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一旦被别人拿捏住把柄，更是容易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近来，章鸿强不知道和穆阳皓达成了什么协议，最近几次常委会上联合起来向自己施压，通过了好几个对他们有利的决议，甚至就连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也被他们夺去，但每当思及此，心里都好像压了一块大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就在此时，门口却传来了细微的开门声。
顾美娟一惊，随即又一脸激动地起身看了过去，正好见到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开门进来。
“小玮，你怎么回来啦？”顾美娟惊喜地迎了上去。
“妈，跟着我们领导来县里出差，领导知道得知我家就在县城里，就让我回来看看，明天一早再回去。”小伙子笑着说道，显得也很开心。
“你们领导也真是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让人多住两天。”顾美娟抱怨着道，不过脸上却是充满了喜悦之情。对她而言，现在什么都比不了儿子重要。
“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还是要以工作为重。”郭永林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欣喜。
“爸。”郭兴玮喊了一声，神色微微有些紧张。从小到大，父亲对他就很严厉，这让他在父亲面前，总是很紧张，生怕一不小心就做错了什么，让父亲失望。
整个官塘，还没有人知道，平日里这个沉默寡言的小郭，居然会是县长郭永林的儿子。
“嗯，来坐。”郭永林拍拍自己身旁，对他说道。
郭兴玮就有些拘谨地在郭永林身旁坐了下来。
“来出差？和谁来的？柳光全还是马景明？”别看郭永林平日里看似对儿子不管不问的，但事实上，对于官塘的各种情况都特别留心。
“不是，我是和林乡长一起来的。”
“林乡长？就那个林辰暮？”郭永林眼前立马就浮现出了一个清秀的面孔。
他见过这个年轻人，不过那时，林辰暮还是杨卫国的秘书。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比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有朝一日会成为自己的下属，而且还是一乡之长。
不过对此郭永林并没有想过太多。官塘只不过是云岩众多乡镇里的其中一个，而且还特别偏远，说实话，他自己都没有去过。一个官塘的乡长，对于他的政治布局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是，就是林乡长。”郭兴玮显得有些兴奋地说道。
“哦，你们乡上的扶贫款，不是都给你们拨下去了吗？这个林乡长还来县里干什么？”郭永林有些惊疑地问道。
当初这钱，他是早就想拨下去了，可穆阳皓却一直在阻挠作祟。对此章鸿强这个老狐狸也一直是不置可否的态度，这件事就一直耽搁了下来。直到前两天，章鸿强不知道怎么想明白了，这才主动在会上提起，而这次穆阳皓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五十万的扶贫款这才得以顺利拨下去。
“不是扶贫款，是市上另外下拨的三十万，被县农行给冻结了，林乡长就是为此事而来的。”
郭永林就点了点头，这件事他也有所耳闻，当初还曾经大为迷惑不解。杨卫国为支持林辰暮，一口气就下拨五十万的扶贫款，这让他感叹朝里有人好做官的同时，当然也是高兴不已。不论这钱拨给官塘还是沙河，总归是在云岩。他还巴不得下面的各个乡镇领导，都有这种能耐，那么他这个县长，手头也就宽裕多了。
可继杨卫国之后，唐市长又拨下三十万，而且还迈过县里直接拨到官塘账户上，这就让他有些困惑了。杨卫国和唐建川，并不是一路货，可为什么偏偏还会如此关照林辰暮呢？
作为一个县级领导，郭永林当然要时刻关注和研究市里的动态，以便知道自己下一步究竟该如何去做。官场里是时时刻刻都在站队，可一旦站错队了，那也就意味着，官路的终结和黯淡。可郭永林不论如何分析研究，也搞不清楚其中的玄机。
但不可否认，林辰暮这个乡长，却也进入到了他的视线中。他不止一次琢磨过，如何能利用这个林辰暮，为自己谋取到最大的利益。因此，当穆阳皓一直为难官塘的时候，郭永林其实是抱着乐见其成的心态。穆阳皓越是和林辰暮交恶，那自己的机会也就更多。
不过县农行冻结了官塘三十万的事，郭永林真还是第一次听说。
“解决好了没有？需不需要我替你们打个招呼？”郭永林淡淡地说道。他知道，县农行的江安海这个人，是个老油子，别看整天笑呵呵的，其实很不好说粀ww.Ｓ捎谝?邢低呈谴怪惫芾恚?乩镆膊惶?档蒙匣５?廖抟晌剩??嘈牛?灰?约嚎?冢??埠；故遣桓也桓?孀拥模?辽偎?姓飧鲂判摹?
郭兴玮闻言不由就愣了一下，以前父亲可从来都不会过问自己工作上的事，更别说主动提出帮助了，这让他欣喜的同时，也是不禁说道：“呵呵，林乡长都解决好了，江安海不仅把钱都给我们解冻了，而且还主动提出，愿意再给我们贷款一百万，帮助我们官塘的经济建设和发展呢。”
一说到这里，郭兴玮就显得兴奋不已。昨天他亲身经历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直到现在想想都还令他激动和兴奋不已。
当江安海接了陈行长的电话之后，就像是电影里面演的那样，态度立刻是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殷勤地不得了，就差把林辰暮捧到神龛上供起了，看得高世泽都是咂舌不已。最后，就连那顿价格不菲的晚餐，也是他抢着把单买了。说实话，这些年来，郭兴玮还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扬眉吐气过。
“哦？还有这好事？”郭永林听了也是大感讶异。他对于林辰暮能够顺利解决此事，并不怀疑，毕竟林辰暮的身份在那里，别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但能让江安海主动提出再贷款一百万，那就有些天方夜谭了。这些年，他为了帮县里企业改制，也没少和江安海打交道，不过这个老狐狸，却不是那么好说话，每次都把钱扣得很死，想从他手头贷点钱出来，委实不容易。
“是，我们林乡长可厉害了。刚开始江安海还表现得挺牛的，说是看在高局长的面上，才给我们解冻十万块，多一分都不行，可后来，林乡长一个电话，他立马就服软了。”郭兴玮表现得很是激动，甚至有些失态。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他在父亲面前的第一次。
“高局长？哪个高局长？”郭永林眉头一皱，问道。
“就是公安局的高局长。我还从来不知道，林乡长和他的关系那么好呢！”
“是他？”郭永林微微蹙眉。
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个高世泽，因为这个高世泽这个人为人处事太过于张扬高调，而且又算是章鸿强的人，想来都不怎么听他的招呼。有一次他手底下一个县局局长求上门来，因为儿子涉及一起打架斗殴事件，被公安局抓了进去，想请他打个招呼。郭永林虽说很反感这种事，但铁杆下属开了口，却也不得不帮这个忙。不曾想就是这个高世泽，却阴阳怪气的，根本就不给面子，这让他是颜面大失，自此之后对高世泽就再没什么好印象。
可令他讶异的是，这个林辰暮，是怎么和高世泽车上关系的？可很快，他就想起了，前段时间高世泽突然在全县范围内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打黑扫黄活动，抓了不少人，还关了许多娱乐场所。就连穆阳皓都被牵连了不少。随后就出现了穆阳皓针对官塘的一系列手段。看来根源还是在林辰暮身上。
想通了症结，郭永林心情大好，有了林晨暮对付穆阳皓，看来自己能够省不少事。他就笑着对问道：“呵呵，小玮，你在官塘都快两年了，有没有想过回城里来上班？”
郭兴玮又是一怔，父亲从来都不过问自己的工作，今天这是怎么啦？接二连三地说这样的话？难道是自己这些年来的表现，终于令他满意啦？
顾美娟一听更是大喜，还以为是刚才自己和丈夫说的话管用了，立刻对郭兴玮说道：“小玮，你还想什么？赶快回来吧。官塘那个穷乡僻壤的，有什么好待的？你回来了，我们一家也才能团圆了。”
郭姓玮也有些意动，说实话，官塘那个地方，还真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想比之下，云岩县城无疑就是天堂，即使他没想过要得到父亲的什么关照，发展前景也不是官塘那地方能够比拟的。可他思虑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爸，我还是想先跟着林乡长干一段时间？”
“一个乡长，屁大点官，有什么好跟的？你还不如回来赶紧回来，让你爸给安排一个好点的职位。”顾美娟赶紧说道。
“你以为组织部是我们家开的？”郭永林嘴上训斥着妻子，眼睛却慢慢眯了起来，笑着对儿子说道：“这个林乡长，真就让你那么信服？”
“那还用说？”郭兴玮就有些手舞足蹈地说道：“我们这个林乡长，真的很厉害，我跟着他能学到许多东西呢。”
“那就好。”郭永林就靠在沙发上，很开心地笑了，“那你就跟着林乡长好好学习吧，有时间，请你们林乡长来家里坐坐。”
第八十二章 专家到来(1)
第八十二章 专家到来（1）
锣鼓喧天、彩旗招展，整个官塘街上，就仿佛是过年一般热闹。
街道早已在乡干部的带领下，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为了防止扬尘，还洒上了水。家家户户也是明窗净几，还有几个有碍视观的小饭馆，更是关门歇业。使得整个官塘街看上去和平日里真是天壤之别，就算是平日里对此最不讲究的柳光全，看了也是连声说好，更是要分管文教卫生的孙蓉钰，以后也要常抓街面卫生，官塘街上虽然不比县城里，但干净整洁，还是要的。
被委以“重任”，孙蓉钰却是苦笑连连。这街面卫生看似很容易，其实却是困难重重。先不说居民们的生活和卫生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养成的，光是那些喂养的牛羊鸡鸭之类的，沿街排泄就是一个大问题。
当然，孙蓉钰也是县城里来的，当然也乐于见到一个干净卫生的街面，这个工作，也就只有慢慢来了。
下午三点，太阳还比较辣，乡政府组织的庞大的欢迎队伍，已经来到了公路边，举起了欢迎的条幅，乡政府的各位领导干部，站在人群最前面，看那隆重的架势，就像是在迎接什么前来视察的大领导。
柳光全穿着他过年时候才穿的新衣裳，一身周正地站在街口，不时还紧张地向一旁的林辰暮问道：“林乡长，他们是不是快要到了。”
林辰暮就不禁哑然失笑，这不到两分钟时间里，柳光全就追问了不下五遍，看得出来，他确实很是紧张这一次欢迎仪式。
“应该快了。”林辰暮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说道：“五分钟前，车子就已经过老虎口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吧？可千万别出什么问题。”柳光全似乎还有些不放心的样子。
“嗯，都安排好了。”林辰暮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满当当的欢迎队伍，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不是他的本意，尤其是还把正在上学的学生，也组织了不少来，个个手握小彩旗，排成整齐的队伍，稚嫩的小脸晒得通红。不过柳光全非要说这样才隆重，林辰暮扭不过这个倔强的老头，也只能随他去了。
听到林辰暮的回答，柳光全就点了点头。他知道林辰暮心思细密，说安排好了就基本上不会出什么纰漏。尤其是林辰暮上次不仅从县农行顺利要回了那三十万，还又得到了一百万的贷款，虽然这些钱还没有正式贷出来，但已然将林辰暮的声望推高到了极致。人人都知道，林乡长大能耐，连县农行的行长都要卖面子。
而马景明则是一下子萎靡了不少，很长时间都夹着尾巴做人，在会上也很少发言，就连这次迎接华川大学的专家学者来访，也借口下乡去了。按理说，他是负责农业口的，更应该出面来接待，但这件事情显然是林辰暮一手操办起来的，他实在不愿意在这里给林辰暮充当配角。
华川大学的专家教授来得很快，当曾教授打来电话的时候，林辰暮都几乎不敢相信，这还不到一个星期时间，曾教授就组织了农学院十多名的专家教授一同前来官塘实地考察。大喜之余，林辰暮一方面立刻联系车子，一方面将事情向柳光全进行了汇报。
柳光全当然也是欣喜不已。虽然他从骨子里对读书人没什么好感，但却也知道，这是一个极其难得的机会。有了这些专家教授的指点，官塘就能更有针对性地调整种植结构，科学种植，增产增收。这些专家教授，那个个都是了不得的宝贝疙瘩，林辰暮能够将他们请过来，肯定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因此，他对于这件事情高度重视，甚至召开专门会议，布置落实工作，并进行了细致地检查，就希望能够给这些专家教授们极为隆重而周到的接待，也好让这些专家教授们，多为官塘出谋划策。
官塘是一个山区地方，有没有多少矿产资源，发展的根本，还是在农业上，这点即便是林辰暮的发展规划上，亦是如此。
就在大家嘀嘀咕咕说着什么的时候，一辆大巴车从拐过山坳，出现在众人面前，人群中顿时一片骚动，不时有人兴奋地说道：“来了，来了。”
站在前排的乡领导，也是个个振奋精神，都准备在客人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虽说来的并不是省市领导，但好歹也是华川大学的教授，人际关系广，听说每年在华川大学进修深造的省市领导，都是两位数的。
车子是陈建祥帮忙找的一辆豪华大巴，不过经过长途跋涉，车身上还是沾满了灰尘，看起来风尘仆仆的。陈胖子别的本事不敢说，可找辆车还是不在话下，他更是给林辰暮拍着胸口打了包票，这辆车子一分钱都不用花，最多到时候给司机塞包烟就行了。不过话虽这么说，林辰暮还是打定主意，该给的钱一定还是要给，别人大老远地从合阳开车过来，确实也很辛苦。
“就是这辆车，没错吧？”虽然明知官塘不可能有其他车辆开来，何况还是这种他们在县城里都难得一见的豪华大巴，不过柳光全还是有些不敢肯定地转过头来问了林辰暮一声。
“不错，就是这辆，车牌号码783。”林辰暮看了一眼非常肯定地说道。
“那我们就……走吧？”柳光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装，显得稍微有些紧张，其实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自视见到市长都不发憷的他，怎么会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林辰暮就笑了笑，轻轻推了他一下，柳光全就顺势走了出去，然后一大群人就跟着涌了上去。
林辰暮紧跟在柳光全身后。这些专家教授的确是他请来的，但在官场就应该遵循官场里的准则，柳光全才是官塘的一把手，这是毫无置疑的。
车门打开，林辰暮脸上堆满了笑容，正打算替柳光全和其他乡上领导干部介绍此行的专家教授，可一看到门口那个俏丽的身影，不由顿时就给愣住了，眼睛也瞪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过了好半晌才问道：“周怡蓉？你，你怎么也来啦？”
周怡蓉一身户外运动装扮，头上还带着一顶白色的遮阳帽，显得既青春又洋溢着活泼的气息，她侧着头笑意嫣然地看着林辰暮道：“怎么？我就不能来吗？”
刚想上来介绍双方认识的曾教授一看这场景，不由就是一愣，看了看林辰暮，又看了看周怡蓉，颇有些惊疑地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呵呵，认识。我上次车祸住院，多亏周怡蓉一直照顾我。”林辰暮解释道，随即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曾教授问道：“曾教授，你们？”
周怡蓉就亲密地挽着曾教授的胳膊，笑得眼睛都快成弯月亮了，抿着性感的小嘴得意洋洋地对林辰暮说道：“你的曾教授，可是我外公。你这个也真是的，当了个乡长，就把老朋友忘了吧？这么长时间都不和我联系，也不说请我来看看？”
“，那么巧？”林辰暮惊得长大了嘴巴，更是不由感慨这世界实在太小，转来转去，居然都是熟人。
“那还用说？”周怡蓉得意洋洋地说道，随即又有些惊讶地看着四周的人群，问道：“林辰暮，他们都是来欢迎我们的吗？”
林辰暮这才意识到，此刻可不是叙旧的好时候，连忙为介绍道：“柳书记，这位是曾教授，华川大学著名的农业教授。”
柳光全就上前很是客气地和曾教授握手：“呵呵，曾教授，欢迎欢迎。麻烦你们大老远来官塘，真是不好意思。”
“柳书记不用客气。”曾教授虽然是个搞研究的，可却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学究，应付这点小场面还不是问题，就笑着说道：“林乡长是我们的学生，既然他需要帮助，我们这些老头子自然是义不容辞。”
简单的寒暄过后，曾教授又为他们介绍起了来的其他人。其中绝大多数林辰暮都曾见过，或是听说过，全都是华川大学农学院有名的专家，在各方面都很有建树。其中一个给他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那是一名精瘦的老人，双眼炯炯有神，握手时苍劲有力，让人很难想象，他已经是一个花甲老人。
老人姓骆，叫骆凡永，名字林辰暮不是很熟悉，不过从曾教授对他的推崇来看，显然不是什么普通角色。他说话也很直接：“你就是林辰暮？”
“是的老师，我是林辰暮，感谢你能来官塘。”在这些专家教授面前，林辰暮永远都没有乡长的架子，客客气气地说道。
骆凡永仔细打量了林辰暮一番，又笑了笑说道：“老邢和我是好朋友，常听他提起你。要不是他极力游说，我可没兴趣老大远从合阳专程来跑一趟。”
“老邢，你是说邢教授？”林辰暮有些激动，邢霖沛教授对他一直不错，在学校里很关照，没想到现在自己出来了，他还同样给予自己这么大的帮助。
第八十三章 专家到来(2)
第八十三章 专家到来（2）
“不是他是谁？”骆凡永又笑着说道：“他这老东西可是说了，我要是不来就和我割袍断义，你说我敢不来吗？”
众人闻言就是一阵善意地笑，现场气氛也显得很是轻松。
曾教授就笑着说道：“原本老邢也想一道来看看的，不过临走时腰痛又犯了。”
“，严不严重？”林辰暮一听心头一紧，大为紧张地问道。邢教授年龄可是一把年纪了，生点病可是了不得。
“呵呵，都是些老毛病了，人上了年纪，总会是这样的，你也别担心。”骆凡永就笑着说道：“他还说了，非要我多照点照片回去给他看看，也算是弥补一下这次未能成行的遗憾。”
林辰暮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同时更是暗自决定，等忙过这头后，一定找时间去合阳看看邢教授他老人家。他认识一位有名的老中医，说不定能帮得到邢教授。
除了十多个专家教授之外，此次他们还带了将近二十个学生同行，充当助手，然后就是各种各样的器械设备。听曾教授他们介绍，都是一些检验土壤水质等方面的精密仪器，大老远从合阳随车运送过来，还真是费了不少功夫。曾教授说了，由于路途遥远，以其一来一回地采样回去，还不如就直接在官塘就地检测，数据还要来得更真实和及时一些。当然，如果不是曾教授他们面子够大，这些仪器设备还真不容易从学校里拿出来。
对于专家教授们的周全考虑，林辰暮当然是代表官塘给予了真挚的感谢。
而下来林辰暮才听曾教授说到，这个骆凡永骆教授，确实是不同凡响，他本身是农业方面的专家，也是华川大学农学院的客座教授，同时，更是华川最大的农产品公司的老总。他的到来，对官塘来说意义非凡。这也让林辰暮是欣喜不已。官塘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资金和良好的农产品销售渠道。如果在这方面能得到骆凡永的支持和帮助，那必定是事半功倍。
同时，林辰暮也终于理解了邢教授的良苦用心。他老人家是豁出去了面子，这才将骆凡永请了过来。但能不能达到目的，那还要看自己的本事，在商言商，也不可能让别人发扬什么风格。那样的合作，注定是不会长久的。
领导们见过面后，紧接着又是学生代表为远道而来的客人献上花环。这些花环都是学校中心小学的老师带着学生去山野采来后自己编制的，虽然看上去有些普通甚至简陋，不过却也很质朴。然后，村民们敲锣打鼓地簇拥着专家学者们前往乡政府，一路上还不时有人往他们头上抛洒着鲜花的花瓣。
山里人大多都比较朴实，更懂得感恩。经过乡政府的大力宣传，大家都知道，这些大有学问的人从省城不辞辛苦跑来他们这个穷山沟沟，是专程来帮助大家脱贫致富的。因此，不需要怎么动员，都热情得不得了。要不是知道客人还会在乡里待上一阵子，说不定家里的大枣鸡蛋，都要给他们塞上不少。
“嗳，太隆重了，这实在太隆重了。”曾教授很是有些受宠若惊地说道。论场面规格，官塘或许算不得什么，可其中的真情实意，却是其他地方所无法比拟的。尤其是看着人们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似乎就连呼吸里都带着欣喜，感染到他们每一个人心里都是暖洋洋的。
“呵呵，山里人实诚，没什么可以表达自己那份情谊的，这都是自发前来的。”柳光全也是笑呵呵地说道，颜面也是大觉有光。
曾教授也知道，所谓的自发，肯定还是有政府的组织，不过此时此景，当然也不可能去说破。
乡政府此时也是张灯结彩，不算太大的会议室里，桌形摆得方方正正的，上面都还放满了各种当地的瓜果。墙上贴着的一行欢迎的大字，是林辰暮亲手书写的，算不得流转腾挪、笔走龙蛇，却也是方正大气。
一阵相互推辞之后，众人才落座下来，先是柳光全代表官塘乡，向专家教授们致欢迎词，并再三向他们表达谢意。他诚挚地说道：“官塘是一个穷山沟沟，真正的地无三分平、人无三两银，许多人家都是靠天吃饭，一年忙碌下来，连饭都吃不饱。说起来，我们这些当领导的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我们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解决这个问题，惭愧。”说到这里，他刚硬的轮廓变得柔情一片，眼圈也有些红了。
一旁的林辰暮就轻轻拍了拍柳光全的手背，心头也是颇多感触。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真正执掌一方，当上了父母官，这才知道，真正想要搞好一个地方的经济和文化建设，确实很困难。
柳光全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情真意切地对各位专家教授说道：“我们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还希望你们能够仔细为我们官塘把把脉，帮助我们尽快脱贫致富，那你们就是我们官塘的大恩人，大救星……”
曾教授就摆了摆手，语气沉重地说道：“柳书记，你客气了。说句实话，来此前，我就听小林说过了官塘的情况，也很受感触。解放这么多年了，可官塘这里的人们生活却依然还是如此窘困。你放心，也请广大的官塘人民放心，我们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一定会尽我们所能，给大家提供最大限度的帮助。我们这次会对官塘的土壤、水质、植被等情况进行全面的检测，并为官塘挑选出最适合种植的经济作物。希望我们的一点绵薄之力，能够对官塘起到帮助。”
“太好了，太好了。”在座和窗台外挤满的村民都有些激动起来。他们虽然都不太懂什么水质土壤的，不过却也知道，这些专家们真是来帮助他们的。说不定从此之后就能摆脱贫困，过上幸福的生活。
林辰暮他们原本的意思，是在欢迎仪式以后，就安排专家教授们先休息，毕竟他们一大早就从合阳出发，颠簸了一整天，很是辛苦。休息的地方也已经安排好了，不是在街上的小旅馆里，而是一些村民的住房。为了招待这些专家们，这些条件较好的村民，早就已经收拾好自家的房子，准备接待这些难得来一次的贵宾。晚上还精心准备了的篝火晚会，花费不多，就几只烤全羊，还有就是一大堆柴火，就能让这些从大城市里来的客人们体会另类的生活情趣。
不过以曾教授为首的教授们，却都坚持要立马开始工作。远处去不了，可近处的数据还是能够采集的。柳光全和林辰暮再三规劝，却都说不服他们，也只能由得他们去了。而林辰暮，则是全程陪同协助。
工作很快就全面铺开，教授们各有分工，带着学生和仪器设备，到河滩、山地、田间进行采样，还有的还对当地的地貌特征进行记录分析。山里人大人孩子都极为好奇地跟着他们身后，就好像是看大戏一般。还有许多殷勤地去给他们打着下手，帮忙抬抬东西之类的，都表现得极为友善。
晚上六点，乡政府院落里，已经摆起了露天的宴席，就是乡间常见的坝坝筵。材料是乡上出钱统一采购，做却是街上许多人自发起来一起做的，其中就包括姜美萱两姐妹，连自己的小饭馆都不开了，专程前来帮忙。
菜品虽说谈不上美味，不过却也都是当地原汁原味的山林野味。林辰暮还精心准备了几瓶山里人自己酿制的猴儿酒，给教授们解解乏。总之，这顿饭让教授和学生们吃得是大呼过瘾。就连饭量少得可怜的周怡蓉，也是胃口大开，吃得连叫撑死了。
晚上的篝火晚会，更是吸引了不少当地的住户。大家聚在篝火旁边，载歌载舞，就好像过年一般热闹。不少街上的姑娘，还热情地上前去邀请客人一起围着篝火跳舞。不少年轻学生很快就耐不住寂寞，跟着上去跳了起来。紧接着，曾教授他们也被这些热情的姑娘们纷纷连拉带拖地弄下场去，喜笑颜开地跳动了起来。他们的动作虽然算不得标准好看，而且还时常闹出笑话来，可却是开心极了，就像是一天奔波的劳累，全都烟消云散了一般。
“林乡长，这个篝火晚会搞得不错。”柳光全笑呵呵地对林辰暮说道。钱没花多少，可看现场的气氛和客人们的满意程度，却是极为成功的，官塘也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呵呵，这都是冯乡长他们组织得好。”林辰暮谦虚地说道，不过却不是刻意推让。这次接待工作虽然不算复杂，不过却也仍然是千头万绪，他一个人分身乏术，根本就张罗不过来。不少事情都是他拿主意，却是交给冯晓华和其他人去负责的。
“林乡长，你说这些专家，真能帮到我们官塘吗？”稍顷，柳光全又有些患得患失地问道。
“应该会有帮助。”林辰暮笑着说道：“分析清楚水质土壤的成分，这样我们才能有针对性地种植最适合的作物。而且曾教授他们的农学院，里面有不少栽培出来的高产作物。一旦证实我们这里栽培条件适合，那就会优先选择在我们这里种植，比如说那山顶，就可以种植一些抗旱性好的作物，这样以后就不用再担心因干旱而减产了。”
“那就好，那就好。”柳光全一听也乐了。如果真能够实现这一点，那至少说人们温饱的问题就几乎可以解决了。
“林乡长，你真是为我们解决了大问题。”柳光全颇有些感慨地说道。诚然，林辰暮才来官塘不到两个月时间，却已经为官塘做了许多别人或许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想想自己都不由有些惭愧。
“呵呵，我不也是官塘的一份子吗？”林辰暮就笑着说道。
柳光全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地笑了。两人或许在有些地方会有政见之别，甚至会有尔虞我诈的政治斗争，可在发展官塘这方面，诉求却是完全一致的。
“林学长，你怎么不去跳舞？”
两人正说着话，几个华川大学农学院过来的女生，在一旁不知嘀嘀咕咕些什么后，一个俏丽的女孩儿走上前来，笑意嫣然地对林辰暮问道。摇曳的火光映射在她的笑脸上，显得更是娇艳俏丽。
农学院的女生本身就不是很多，这次来官塘的就更少了，因此，林辰暮对她们的记忆都尤为深刻。他记得，这个女孩儿叫郗妍，很少的一个姓氏，好像是大三的学生，身高约一米六八左右，身段高挑姿容绝美，眉宇间油然流露出一股高傲的神情。
林辰暮就摆摆手，笑着说道：“你们去跳就好了，我可不会跳。”
“那怎么行？我们也不会跳耶。”
“是，林学长，你组织的这个篝火晚会，肯定要参与。”
“对，我们去一起跳嘛，你要带着我们嘛……”
其他几个女生也都涌了上来，围着他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眼神里还不时闪烁过狡黠和顽皮的神色。
她们都对林晨暮这个学长好奇不已，在学校里就曾经听到过有关他的不少传闻，这次又听说，林辰暮已经当上了乡长，教授们此行就是为了来帮助官塘的。更是引起了她们极大的兴趣，争着想来官塘的可不在少数，她们几个还是经过一番激烈的竞争，才争取到这个宝贵的机会。
“我真的不会，要不然你们……”林辰暮话还没说完，却被这几个女生强拉着拖了下去，不得已，也只好苦笑了笑，跟着她们下场去了。
看着林辰暮脸上露出的窘状，柳光全也是哈哈大笑，这一刻，似乎自己也年轻了不少。
原本也想上来找林辰暮的周怡蓉，却是晚了一步，看着嬉笑着拉着林晨的几个女生，本有着些许笑意的粉脸猛然间绷了起来。
而远处的姜美萱，则是望了林辰暮一眼，神色间颇有些复杂，半晌后黯然转身离开了人群。
第八十四章 食物中毒
第八十四章 食物中毒
热闹的篝火晚会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后才宣告结束。
其实那些农学院的学生都还玩得不够尽兴，对他们来说，这次官塘之行，就像是难得的郊游一般，可以感受和领略大山里的风土人情和原汁原味的生活，加之官塘这里的安排也很是热情细致，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倍感轻松惬意，哪里舍得就这么去睡觉？主要还是年龄较大的专家教授们身体有些吃不消了，而且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大家这才意犹未尽地去休息了，一路上都还嘻嘻哈哈，都显得很兴奋。
“林乡长，你也忙一整天了，早点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呢！”林辰暮亲自将所有人送到各自的住处后，陆明强殷切地对他说道。
林辰暮又看了一眼安排的住所，然后丢了支烟给陆明强，对他语重心长地说道：“老陆，这里就辛苦你们了。这次来的专家教授，对我们官塘来说，至关重要，你们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了。”
“林乡长你放心好了，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保证不会出什么岔子。”陆明强拍着胸口，以一种极为笃定的语气说道。
“那就好。”林辰暮笑着点了点头，“给兄弟们说一下，这段时间辛苦了，等事情完了，我请大家吃饭。”
山里人大多淳朴实在，但也不是就高枕无忧了。都说穷乡僻壤出刁民，正因为贫穷的缘故，偷鸡摸狗、蛮横无理的也大有人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保障专家教授和学生们的安全，林辰暮专门交代了，所上所有的民警和联防，全都出动。而且从明天开始，这些专家教授们，会兵分几路，开赴官塘各个村落去采集数据，每个组，也都会有两名以上的民警或是联防一路保驾护航。
可以说，这次整个官塘差不多都给动员起来了。而在这件事情上，包括柳光全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异议。
“那敢情好。”陆明强就笑着说道：“我要是把这消息告诉他们，这帮兔崽子肯定会乐得连嘴都合不拢。”
这话当然有拍马和夸张的成分，林辰暮也有自知之明，若是换了杨卫国来，或许这些这些民警联防们会如陆明强所说，可自己一个小小的乡长，还不至于让他们如此。不过他当然不会说什么，而是勉励了陆明强一番，这才回去休息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十二点了，林辰暮接了点水，简单冲洗了一下，躺在床上觉得浑身就像是快要散架了似的。他不得不佩服这些学生，精神好得吓人，就好像是不知道疲倦似的。看到他们，林辰暮在感慨自己老了的同时，也不由回想起往昔那些青春洋溢的日子。
身子虽然很乏，可林辰暮却是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一直都在翻腾着。他索性就将全盘的安排从头到尾地过了一遍，看看在什么地方是不是还有遗漏。他有关官塘发展大计的第一步好不容易才迈出，自然是不允许出什么差错。
由于心头有事，林辰暮睡得并不实在，迷迷糊糊刚要睡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却是让他猛地一惊，连忙翻身起来，连外套也顾不得穿，就快步拉开房门，问道：“什么事？”由于紧张，声音都微微有些发颤。
门外站着的是神色慌张的郭兴玮，只见他满头是汗，手里还拿着一支手电筒，或许是由于在路上摔跤的缘故，衣服裤子上到处都是污渍泥土，一见到林辰暮，就惊慌失措地说道：“林，林乡长，不，不好了……”
“冷静点，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林辰暮心中也是惶惑不已。别看小郭年龄也不算大，可平日里说话处事，还是有板有眼的，出现今天这种状况，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也只能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
林辰暮的镇定，似乎也感染了郭兴玮，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逐渐从慌乱中平静下来，但声音还是有些发抖：“林，林乡长，农学院那边不少教授和学生都病了，上吐下泻的，好像，好像是食物中毒……”
“什么，食物中毒？”林辰暮面上勃然色变，眸子中也闪过一抹不敢置信的色彩。为了避免发生这种状况，他在各个环节都极为注意，尤其是饮食上，都是亲自盯的，可怎么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道是晚上篝火晚会上的烤全羊？可自己也吃了不少，怎么却没事？
来不及多想，林辰暮抓起一件外套就急忙往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慢慢说。”他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可是关心则乱，语调中仍是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一缕颤音。
郭兴玮一路小跑跟了上来，语无伦次地将事情的经过讲诉了一遍。
状况大致是一小时前发现了，刚开始是有一名农学院的教授感觉身体不适，恶心反胃，胸闷气短，还以为是自己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并没有过于声张，简单吃了些自己带的药，可却始终都没有好转。而紧接着，身体感觉到不舒服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就连体质不错的学生们也开始腹痛腹泻起来，大家这才意识到不对了。
“送医院了没？”林辰暮是心急如焚，路程虽然不算远，可他却是恨不得肋下生翼，立刻飞到事发地去。
说实话，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一下子让他心乱如麻。他不知道怎么就会食物中毒了，可那些专家教授们，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经不起折腾，真要有过什么好歹……他都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都送去医院了，医生正在紧急抢救，不过由于中毒人员太多，人手有些紧张。”
林辰暮闻言也顾不得此时是几点了，抓起电话就准备拨打，就听郭兴玮在一旁小声说道：“我已经给县医院打了电话，他们天亮后就会派救护车过来。”
林辰暮不由就是一怔，随即又看了郭兴玮一眼，就见他解释道：“我妈是县医院里面的医生。”林辰暮这才有些释然。如果没有这层关系，想要让县医院派救护车来官塘，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而他刚才想要拨打电话，也是想托关系向县医院求援。乡上的卫生所规模小，医生也不多，真正碰到这种大规模的群体事件，就应付不过来了。
“除了农学院的师生之外，还有没有发现其他人也感到不适？”思忖了片刻，林辰暮又问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直到我过来之前还没有发现。”
“那就好。”林辰暮听罢稍微缓了口气，可同时又是满腹质疑，为什么其他人都没事，偏偏就农学院的师生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郭兴玮似乎也知道林辰暮的狐疑，对他说道：“陆所长正在进行调查。”
“向柳书记汇报了没有？”
“还没有。”郭兴玮似乎显得有些迟疑，“我看是不是稍等看看情况之后，再向柳书记和其他领导汇报？”
林辰暮就点了点头。
他知道郭兴玮是好意。这件事是他亲自抓的，看似风光无比，可一旦出什么事，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笑粀ww.９?绥獯司僖彩窍胩孀约赫?∈奔洌?】焐坪蟆Ｋ淙涣殖侥浩涫挡⒚挥泄?嗳ハ耄??悸堑较衷谝丫?巧钜梗??榭鲎约夯共凰懔私猓?虼耍?簿醯玫鹊教炝林?笤傧蛄?馊?惚ū冉虾谩?
山里没什么路灯，林辰暮和郭兴玮都是靠着手电那微弱的光一脚深一脚浅的赶到卫生所，刚到门口，陆明强就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林辰暮连忙问道。
“经过医生的初步诊断，应该是有人投毒。”陆明强表情严肃地说道：“我们已经对食物和饮水进行了取样，不过必须要送到县局后才能检测。”
“投毒？”林辰暮愣了一下。他对这个结果倒是不惊讶，如果不是投毒的话，其他人为什么没事，偏偏只有农学院的师生们有事？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究竟是谁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对付这些来帮助官塘发展的人呢？
“查清楚是谁干的没有？”
陆明强就有些羞愧地摇了摇头，在此之前，林辰暮就将农学院师生的安全交由他来负责，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这样的状况。
“连夜抓紧调查，我希望能够在天亮前，听到你的汇报。”林辰暮的语气，就有些严厉了。
“是！”陆明强也知道，倘若这件事情自己做不好，估计这个所长也就到头了，因此大声迎了一声之后，就赶紧带人去调查去了。
“林乡长，你别太担心了，我想不会有什么事的。”郭兴玮的面色也有些沉重，不过还是安慰着道。
林辰暮就喟然一叹，神色间颇有几分愁绪，“希望如此吧！”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关键是要尽快对患者进行救治，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第八十五章 投毒
第八十五章 投毒
官塘乡卫生所，是一个两进的院子，前面是门诊，后面是住院部。住院部也不大，只有密密麻麻摆放的二十几张床位，平日里也足够应对了，可碰到这种突发事件，就显得局促。病房里、走廊上，甚至门诊部那里，全都躺满了感到身体不适的教授和学生。症状重一些的在病房里，轻一些的则是在走廊和门诊那里，好些不时还发出痛苦的呻吟，不时看到一路小跑的医生和护士。
这里的医生和护士本来就不多，又赶巧碰上了这种突发事件，就连休假在家的也全都被紧急通知了回来，可即便如此，相对三四十名急需救治的患者来说，还是显得杯水车薪。临时又叫来不少当地人帮忙，这才勉强应付过来。
看着他们惨白的脸上那痛苦的表情，林辰暮心里就感到一阵难以言表的疼痛，脸上的肌肉也微微抽搐。倘若不是自己大老远将他们请来，倘若不是自己没有做好防范措施，让人有机可乘，那他们又怎么可能受到如此的痛苦和伤害？
一时间，林辰暮是懊恼和自责不已。
得知林辰暮到来的消息后，正忙着救治病人的卫生所陈所长也急忙赶了过来。他四十来岁，戴个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也算是卫生所里医术最高明的医生了。不过这“高明”，也只是在官塘这里相对来说，和县医院还差得远，要不然他也不会待在这个穷旮旯了。
“陈所长，他们都没事吧？”一见到陈所长，林辰暮就急忙问道。
卫生所的陈所长摘下口罩，对林辰暮说道：“林乡长，情况不容乐观，主要是我们人手不够，药物也有些紧缺。不过好在这些患者中毒情况都不算严重，不会危及到生命安全。”
林辰暮闻言微微松了口气，又说道：“陈所长，你也知道，这些专家教授，那都是我们官塘好不容易请来的贵宾，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请你务必确保他们的安全。”
陈所长说道：“林乡长请放心，我们会尽到最大努力。不过毕竟卫生所条件有限，我还是建议明天将病情严重的患者送到县医院进行治疗。”
“县医院我们已经联系好了，天一亮就会派出救护车。”林辰暮说道。
“那就好。”陈所长也才放下了心理包袱。当了几年的卫生所所长，可以说他像官员更多于像一位医生，想得最多的不是如何救治病人，而是尽量少承担责任。
随后林辰暮又挨个挨个地去慰问，所有人的精神都显得很是萎靡不振，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这也让林辰暮的心里很是不好受，愈发地自责起来。
人群中，林辰暮却突然发现了郗妍的身影，她正跑上跑下的忙碌着，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小白兔一般。
“郗妍，你，你没事？”林辰暮有些惊疑地问道。
“我没事。”或许是受到惊吓的缘故，郗妍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俏丽的脸上煞白一片，“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一起来的这么多人里面，就只有我，还有池彤和姜凌燕没事，其他人都……林学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他们不会有事吧？”说话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惶惑和不安。
林辰暮就轻叹了口气，安慰说道：“没事的，放心吧，明天就好了。”
郗妍就点了点头。
见到了林辰暮，不知道怎么的，她就像是无助的孩子见到了可以倾诉和依靠的亲人一般，突然觉得很有安全感似的，刚才的惶恐、无助和现在的心安、轻松、如释重负糅合在一起，很虚幻，却又很真实，心中的惧意也渐渐消散。
“曾教授，你没事吧？”一个病房里，林辰暮看到了曾教授。他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打着吊针，眼睛半阖着，头上的斑斑白发显得尤为刺眼，一股心酸之意就油然而起。
听到林辰暮的声音，曾教授就微微睁开眼睛，这个平日里轻松的动作，现在却显得特别费劲似的。他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道：“没事，估计是刚来官塘，还有些水土不服……”
林辰暮一听，眼圈便不由一红。都到了这个时候，曾教授却依然在为自己开脱，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这让他心里是既羞愧又难受。
“林乡长，柳书记来了。”
嘱托曾教授好好休息后，林辰暮刚走出病房，就看见郭兴玮神色灰败不堪地跑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显得很是惶惑。
林辰暮眉头不由得一动，可随即又舒展开来，事情闹这么大，柳书记得到消息也不足为奇。他立刻迎了上去，只见柳光全阴沉着脸，快步走了进来。
“柳书记，这么晚，你怎么来啦？”
柳光全铁青着脸呵斥道：“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吗？怎么还会出这种事？”
林辰暮刚想说什么，却又见柳光全厉声道：“我不想听你解释什么，赶紧把问题给我处理好。”训斥完柳光全一甩袖子，铁青着脸走了进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严厉地对林辰暮说话，周围的人都看傻眼了。
林晨暮看着陶书记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
“有人刻意搞破坏，这跟林乡长有什么关系？我看柳书记就是在借题发挥。”郭兴玮有些愤愤不平地小声嘀咕着。
“别胡说。”林辰暮就呵斥道，同时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要是让别人听去了，指不定还会怎么想呢。
在卫生所耽误了两个多小时，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经过卫生所医护人员的全力抢救，所有中毒的师生，症状都有所减轻。不过所有人都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全都守在卫生所里，生怕再出现点什么问题。
林辰暮泡了杯浓茶，坐在椅子上慢慢闭起了眼睛。
很明显，投毒的肯定是官塘这里的人，否则不会那么巧。按理说，自己煞费苦心将农学院的专家教授请来官塘，是对所有人都有利的一件事，可为什么偏偏会有人投毒破坏？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和好处？
而且，对方又是在哪一个环节投毒的？至始至终，林辰暮都和这些专家教授们在一起，直到送他们前往住所休息，可为什么偏偏其他人没事，就农学院的师生身上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虚掩的门被人推开，声响不大，林辰暮睁开了眼睛，就见到柳光全有些严肃地走了进来，脸上还有些红潮，可能是刚刚火留下的痕迹。他在林辰暮对面坐了下来，气呼呼地瞪着林辰暮，胸口也是一阵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林乡长，你办事我一向很放心的。”言语间，颇有些失望的意味。
虽然整件事情是林辰暮负责的，但出了这种事整个官塘都颜面无光，回去一宣扬，影响极坏，以后还能指望别人来官塘投资吗？但他也知道，这事确实也怪不得林辰暮，他应该是最不希望出事的一个。
林辰暮并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不过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向柳光全汇报的，就苦笑了笑，说道：“柳书记，这件事事有蹊跷，听陆所长说，很可能是有人投毒所致。”
“投毒？”柳光全两道浓眉不由得凝结在了一起，“真的？查出来是谁干的没有？”
林辰暮就摇了摇头，说道：“陆所长他们正在调查，所有农学院师生接触过的食物饮水，他们全都取样，天亮就送到县局去化验。”
“麻痹的，谁那么缺德？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非抽死他不可。”柳光全气得是破口大骂，心头的怒火熊熊燃烧了起来，脸色很不好看。
就在此时，陆明强兴冲冲地冲了进来，张口刚要说什么，可一见到柳光全也在里面，神色便不由有些尴尬。
“怎么样？查到什么线索了没有？”林辰暮还没有来得及发问，柳光全就亟不可待地起身一把拉住陆明强的手问道。
陆明强没有回答，而是先瞥了林辰暮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异色，这才说道：“经过我们的细致调查，这次中毒的人全都是农学院来的教授和学生，共有35人，还有3人并没有中毒，初步判断对方是将毒投到开水壶里，这3个没有中毒的，都没有喝过壶里的开水。而所有的水壶，我们已经全部采样，并派人和其他采样一并送去县局检验。等检验结果出来，就清楚了。”
林辰暮微微点了点头，这样确实也能够解释，为什么其他人没有中毒了，看来症结确实出在住所那里。可这三十多个人分散住在好几户人家里，难道对方提前就知道，而且提前就在水里下了毒？这还真是防不胜防。
柳光全却是不满地说道：“我不关心是怎么下毒的，我只关心有没有查出来，究竟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陆明强愕然了一下，下意识地又瞥了林辰暮一眼。这下子柳光全注意到了，心头不由就是一阵火起。他是听说过，陆明强和林辰暮走得很近，可却没有想到，陆明强表现得如此露骨，看那架势，没有林辰暮发话，他压根儿就不把自己这个书记看在眼里。
林辰暮喝着茶，也不知道在寻思着什么，柳光全就叹了口气，情知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陆明强犹豫了片刻，似乎在考虑着措词，最后慢吞吞道：“暂时还没有特别有力的线索，不过……不少人都反映，曾经看到马乡长在那附近出现过……”
第八十六章 嫌疑
第八十六章 嫌疑
“你说什么？马乡长？”柳光全两眼瞪得大大的，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同时还不由瞄了一旁的林辰暮一眼，心道，莫不是林辰暮和陆明强串通好了，设下的苦肉计吧？
也不怪他会多心，在官场里打拼的，总是会比别人多几个心眼儿，看问题的角度也大有不同。再说了，众所周知，在官塘，马景明是和他柳光全走得很近，而且和林辰暮又不太对路，扳倒了马景明，对于林辰暮来说，可谓是好处多多。
不过林辰暮真敢舍下这么大的代价来设计马景明吗？
林辰暮闻言也是大感惊讶，抬起头来看着陆明强，不解地问道：“马乡长不是下乡去了吗？他们会不会是看错了？”
“是，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更让人怀疑。”
陆明强额头上已经冒汗了，他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出来后，必定会得罪马景明甚至是柳光全，可此时此刻，他已经全然顾不得了，急切地说道：“据目击者称，大概是在四五点钟的时候遇到马乡长的，他当时行色匆匆，目击者还曾和他打过招呼，请他去家里坐坐，可他却像是有什么心急火燎的事一般，几乎没有耽搁就匆忙离去了。而且据我们目前的调查了解，见到马乡长的几个人，都是分别在这次农学院师生分别入住的地方附近看到他的。要不是他的话，本该下乡的他又怎么会出席在那几个地方？”
林辰暮就皱了皱眉头。
“简直就是乱弹琴！”
柳光全却是板着脸声色俱厉地喝道：“一点真凭实据也没有，你们就敢胡乱编排猜忌一个政府干部，你们平时也是这样办案子的吗？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这几句话要是传到外面去了，会对我们政府形象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我问你，你敢不敢对你刚才所说的话负责任？”
这接二连三的质问，语气也更加严厉起来，说到最后，几乎是吼了起来。
陆明强听得直冒冷汗，柳光全不愧是官塘的一把手，发起威来，气势还是煞是惊人。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任何退路，就期期艾艾说地解释道：“我只是说马乡长在碰巧在那里出现过，并没有说就是他干的。至于最后的情况，我们还要细致进行调查。反正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走一个坏人。”
听到陆明强的话，柳光全气得是浑身哆嗦，刚想要发火，却又听林辰暮打着圆场道：“柳书记，算了，陆所长他们也是在尽力查案。呵呵，对他们来说，所有的人在没有排除嫌疑之前都是疑犯，就算是柳书记你和我，指不定都是他们怀疑的对象……”
“那可不敢。”陆明强就笑着说道，顺便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道还好有林乡长在，要不今天这场面可很难撑下去。
柳光全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不过还是气愤不已地说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动不动就怀疑一个我们乡上的领导干部吧？这让我们以后还如何去做群众的工作？还让别人如何看待我们这些基层干部？”
林辰暮就笑着说道：“所以说，这件事情在水落石出之前，必须要保密，千万不能弄得事情还没有一个谱就满城风雨的。”说罢他又对陆明强吩咐道：“陆所长，事关重大，你们必须要严密摸排，任何一点疑点都不能放过。不过在调查过程中，只能向柳书记和我汇报，在没有得到柳书记和我的批示前，千万不能有什么轻举妄动。”
陆明强一听心头大喜，林辰暮这话，无疑是赐给了他去调查马景明的尚方宝剑，连忙应道。
林辰暮又转过头来对柳光全说道：“柳书记，我认为在案情尚未明了之前，此事暂时不方便泄露出去，以免引起轩然大波和不需要的麻烦。你看要不要对外就宣传是食物中毒？”
柳光全心头窝着火，铁青着脸对林辰暮说道：“你说怎么就怎么，到时候向我汇报一声就行了。”说罢气呼呼地起身，背着双手就走了出去。刚走出办公室，却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林辰暮望着柳光全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心里也不知道是啥滋味，总之并不好受。平心而论，他并不想和柳光全扳手腕，柳光全一大把年纪了，虽然固执，却也是一个值得佩服的人。不过在许多原则和事情的处理上，自己却不能有丝毫的退让。因此，有些时候，交锋是必然的，也是无奈的。
陆明强并不清楚林辰暮此刻的想法，可看着他脸上淡定从容的微笑，那一股子佩服从心窝里直向外翻腾。简单几句后，就让一向执拗的柳光全语塞而去，打落了牙齿都只能望肚子里面咽，自己像他这么大年纪哪有这种功夫？
陆明强就嬉皮笑脸地说道：“呵呵，柳书记也真是老了，我看这官塘，就得由咱们林乡长来带头，才有蓬勃生机。”
“胡说八道。”林辰暮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转过身来瞪了他一眼，厉声说道：“陆所长，你要记住，柳书记才是我们官塘的乡党委书记，一把手，我不希望以后再听到这种混账粀ww.！?
“对对对！看我，都说啥呢！”陆明强整个人一怔，脸色也大为尴尬，随即又忙笑着圆场，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林辰暮这么说，无非是做个面子工程，哪有人不喜欢听奉承话的？
林辰暮神色这才缓和下来，又对陆明强说道：“投毒事件你加紧调查，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千万不能有任何过激的行为，更不能让别人误会我们是在针对马乡长。”
陆明强脸上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呵呵，林乡长请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林辰暮愣了一下，还以为陆明强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说实话，他还真怕陆明强误以为自己是想拿马景明来开刀。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拿下马景明的绝佳时间，不论这件事情是不是他做的，他都难逃嫌疑，很多时候，其实只要有这一点就足够了。拿下马景明，换上其他人上来，不仅可以立威，还能极大增强自己在官塘的话语权。要说林辰暮一点也没有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转念一想，目前官塘的首要任务是发展，想要发展，稳定就是必不可少的根基。如果大家都陷于无休止的内耗和争权夺利之中，想要做事，那就必然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掣肘，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当然，如果其他人的存在，阻碍了他的实施纲要，那林辰暮也是不惜去斗争的。
林辰暮刚想叮嘱陆明强几句，却又见陆明强神神秘秘地回过头看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对他乐呵呵地说道：“林乡长，刚才有柳书记在，我没好说，其实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
柳光全气哼哼地从林辰暮办公室走出去，心头觉得特别压抑和难受。
不可否认，林辰暮来官塘之后，为官塘的发展做出了许多的努力，他也特别赏识这个有想法而又务实的年轻小伙子。但涉及到权力层面，他又对林辰暮很有几分忌惮和排斥。
以前的官塘，可以说是柳光全一家独大，不论其他人如何勾心斗角、针锋相对，可最终却都要他拍了板才作得了数，就算是前任乡长陈国华，对他也是尊敬有加，每每出现什么争执，也多是以他的意见为准。可现在林辰暮来了，情形似乎顿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有冯晓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仿佛眼里就只有他林辰暮一个人，几乎成为了林辰暮的铁杆下属，经常是冲锋陷阵在第一线，连他也敢顶。紧接着，又是这个陆明强，就像不知道被林辰暮灌了什么迷汤一般，什么都只听他林乡长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书记。眼看李皓也有向林辰暮那边靠拢的迹象，这就让他是心急如焚。长此以往下去，这官塘，岂不就变成他林辰暮的天下啦？那自己这个书记，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柳光全知道自己年龄一大把了，可在他看来，距离退休还早得很，不说还想在仕途上有怎样的发展，可有他在官塘的一天，他就是官塘的一把手，绝不容许别人挑战自己的权威。
马景明的家在距离官塘街上约莫三四里山路的杨家坪，出了街后就是坑坑包包、崎岖蜿蜒的烂路，好在柳光全平日里也走惯了，也就一袋烟的工夫，就到了他家门口。
按理说，当地人是不允许在当地任职的，主要就是怕徇私舞弊，可在实际操作中，这个规定并没有被很严格的执行，一方面是官塘这地方又穷又远，许多外地人不愿意来这里任謜ww.Ｔ儆芯褪俏?苏展四侵殖て谠谕夤ぷ鳎?从肫薅?改噶降胤指畹母刹俊Ｏ绲澄?榧橇?馊?彩枪偬帘镜厝恕?
马景明家和其他农家大同小异，都是三间坐南朝北的正房，两侧是厨房、茅房和饲养猪羊牛的圈。不过四周圈起红砖围墙，还有那扇洋气的大铁门，都使得他家和周围农家有着很大的区别，老远就能看得到。
这时天才渐渐亮了起来，路上却已经有不少上街赶场的村民了，使得冷清的山路也多了几分人气。可马景明家仍然是大门紧闭。柳光全没好气都拿起那根旱烟袋，就在大铁门上重重敲了起来。声音刺耳响亮，传得老远都是。
过了半晌，屋里才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谁？这么大清早的。”声音显得很是有些不耐烦。
“我，柳光全。”柳光全就闷声闷气地说道。
“哦，柳书记。”声音有些惊讶，随即又沉寂了片刻，才听院子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铁门上的一扇小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人拉开，露出一张白生生的女人脸。年龄也就三十来岁，看模样倒也周正，不过明显是刚刚才起，显得蓬头垢面的，眼睛也还有些迷蒙。
这个女人柳光全认得，正是马景明的小媳妇郭玉珍。她是外地嫁到官塘来的，比马景明要小差不多十岁。当然，也是因为马景明的政府干部身份，要不然，几乎没有外地的姑娘愿意嫁来官塘。
一见到站在门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柳光全，郭玉珍就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倒也透出几分娇俏来，“哎呀，柳书记来了呀？是找我们家景明吧？景明不是下乡去了吗？不在家。”
“少给我胡咧咧，我晓得他在家。”柳光全沉着脸就往门里挤去，郭玉珍也没法子，只得往旁边一让，柳光全就进了院子，径直朝正屋走去。
院子里抹得整整齐齐的水泥坪，这在官塘当地还真不常见。
“柳书记，景明他真不在家……屋里就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太方便……嗳，柳书记，真的……”郭玉珍一路小跑着阻拦，可柳光全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顾往正屋走去，急得郭玉珍是跺脚都没辙。
柳光全还没上台阶，堂屋的竹帘一挑，马景明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走了出来，脸色还有些尴尬，冲着柳光全讪讪一笑，喊道：“柳书记……”然后又冲郭玉珍递了个眼神，喊道：“还不赶紧去给柳书记泡一杯他喜欢喝的竹叶青？”
“哦。”郭玉珍就乖巧地应了一声，转身进去了。
马景明又挑起竹帘，看到柳光全脸上阴沉的意味心里就一突，又笑着对柳光全笑着说道：“柳书记，来来，快请里面坐。早上外头寒气重，小心着凉了。”
屋里也很漂亮，淡黄色的瓷砖，黑色沙发，茶色茶几，黄色组合柜，还有一台二十一寸的大彩电，和马景明的穿着打扮一样，一看就很讲究，说是城里的房子，也会有人相信。
柳光全也不是第一次来马景明这里了，可每次来，总是不禁会皱皱眉头。他总觉得马景明家里太讲究了，讲究得有些不合群。如果马景明只是一个普通人还好说，凭本事挣钱，那还值得大力宣扬一番。可他毕竟是一个政府干部，容易引人诟病，柳光全都不止一次听到过别人的非议。
刚坐下，郭玉珍就殷勤地端上来了水果盘、烟盘和瓜子糖果盘，此外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笑眯眯地说道：“柳书记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来家里坐了……”话还没说完，就见马景明对她使眼色，她就笑着说道：“呵呵，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柳书记待会儿可要尝尝我蒸的小笼包子。”“
“柳书记，我知道我没有去牛家铺子是我不对，可我实在不愿意面对林辰暮那小子小人得意的样子。妈的，别以为有点关系背景就能在官塘这里兴风作浪的，老子就是不屌他。”马景明铁青着脸发着牢骚，看得出来，最近很是窝火。
柳光全没有说话，只是咂巴着手上的旱烟袋，过了半晌才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么说来，你昨天确实是在官塘？”
“是。”马景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就像是说谎却被人揭穿似的，老脸微微有些红。
“那你说话告诉我，昨天的事是不是你干的？”柳光全声音声音没有一丝情绪上的变化，还是那样平和，可马景明却不由心里一凛，连忙问道：“什么事？”
柳光全两只眼睛就瞪着像牛眼一般，看着马景明说道：“我可告诉你，你要给我说实话，我还能帮你，要不然，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马景明惊得是满头冷汗，却还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惊疑地问道：“柳书记，究竟是什么事？就算是死，也要让我当个明白鬼不是？”
柳光全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确实不似作伪，这又才将昨晚所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包括陆明强怀疑他的话，也丝毫没有隐瞒。
马景明闻言是眼冒金花，犹如有人在他太阳穴上重重一拳，脑中嗡嗡直响，脸都绿了，过了半晌才扯着嗓子骂道：“麻痹的陆麻子，老子到底是抄了你家祖坟还是还是杀了你老爸，你要这样害老子，老子和你没完……”
基层干部大多都来自于农村，素质也不算太高，口头上自然也谈不上多么文明，出口成脏似乎都成了他们的一大特色，而大多数老百姓似乎也就吃这一套。可马景明却向来自视和其他人不同，说话做事都挺讲究，类似爆这种粗口，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郭玉珍听到马景明气急败坏的声音，也吓得连忙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沾着面团，有些恍然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人。
马景明一阵破口大骂之后，似乎发泄了一下心头的郁闷，又转过头来对柳光全哭丧着脸说道：“柳书记，你想想，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承认，我确实厌恶这个林辰暮，可再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来？”
第八十七章 两难
第八十七章 两难
柳光全咂巴咂巴着旱烟袋，听马景明说完，才不阴不阳地瞅了他一眼，问道：“那你平白无故的，跑到王家馆子那里去干什么？”
马景明一听脸上的神色就有些不自然，嘿嘿两声，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一旁的郭玉珍突然就像是发疯似的，披头散发地冲了上来，拉扯着他的衣服，嘴里还骂道：“好你个马景明，说了以后不去找那个狐狸精的，真当老娘好骗……”
马景明粹不及防下，一下子被郭玉珍揪住衣服，又哭又闹的，别提有多么尴尬了，脸上阵红阵白的，惶恐地瞥了一旁的柳光全一眼，又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跳了起来，一把将郭玉珍重重推开，然后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个臭婆娘，在这里添什么乱？赶紧滚里面去！”
郭玉珍站不稳身形，踉踉跄跄退后了好几步，然后咣当一声，撞在身后的饭桌上，腰眼刚好撞在桌角，痛得大叫一声，俏丽的脸都变形了。
柳光全就愣住了，蹙着眉头对马景明喝道：“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家务事他本并不想管，可马景明却是乡里的领导干部，一言一行都关系到政府的形象，这就不由他不过问了。
而郭玉珍此时却就像个泼妇似的在地上哭天抢地起来，嘴里还直数落马景明薄情寡义，在外面乱来，还要柳光全为自己做主云云，搞得整个屋子都烦躁不已，丝毫没有刚才柳光全见到的那俏丽乖巧的模样。
马景明脸上一阵阴晴不定，过了半晌才长叹了一口气，对柳光全说道：“柳书记，都说家丑不外扬，可到了这个时候，我也就不瞒你了。”
原来，马景明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在街上开了一家裁缝店，人们都称他为刘裁缝。由于两个人从小的关系，来往一直都很密切，关系也很是要好。年前，刘裁缝得了一场大病，很快就去世了。马景明可怜人家孤儿寡母的，平日里难免关照就多了些。谁知这一来二往的，竟然和寡妇郑翠莲就搞到一起去了。
纸包不住火，虽然马景明一直掩饰，可最终还是被郭玉珍给看出了些蛛丝马迹，为此两个人可没少干架。而马景明也是向郭玉珍再三保证，以后不再和郑翠莲有什么瓜葛了。谁知道，后来他却是又旧态复萌，昨天又跑去和郑翠莲厮混了。出来时碰到熟人，马景明当然会有些心虚，神色紧张也是常理之中。
而被蒙在鼓里的郭玉珍一听马景明又跑去王家饭馆那里，自然又联想到郑翠莲身上，当然是又哭又闹、不依不饶的。
“你你，看你都干了什么破事！”柳光全就很是有些痛心疾首地骂道：“人家玉珍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珍惜？真是手上有点小权力了，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不是？你还想不想要头上这顶乌纱帽啦？我看你，真是昏头了……”
或许因为都是本地人的缘故，柳光全和马景明自然而然就走得近一些，在会上也经常互为声援，可马景明今天的表现，却委实让他失望之极。为了一点点私人恩怨就借口下乡不去工作，已经是不顾大局的自私行为和表现了，何况他现在别的本事没有，居然学着别人养情人、包二奶了。
听柳光全为自己说话，郭玉珍就更来劲儿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这日子没发过了，柳书记，你可要为我做主。”
“嚎你麻痹的嚎，你这个臭婆娘是不是想我死了你才安心？”马景明被郭玉珍的又哭又闹搞得是心烦意乱，瞪了她一眼骂道，又转过头去一脸苦相地对柳光全说道：“柳书记，我也知道这事我做得不地道，可我真没有投毒去害农学院的那些教授和学生。说句心里话，我分管农业这摊子，比谁都欢迎他们来，又怎么会去投毒害人了？我看这事很显然是林辰暮那家伙搞的鬼，就是想借题发挥，柳书记，你可要相信我。”
“这话你留着去对陆明强和林辰暮说吧。”柳光全就有些失望地说道。
“柳书记，这个……”马景明一听就急了，这种事让他如何去跟林辰暮说？那岂不是自己拿着把柄送到别人手上吗？那以后还能有自己的好？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像是落入了万丈深渊一般。
一旁的郭玉珍虽然犹如泼妇一般哭闹着，可其实上耳朵却是竖起老高，听马景明说到什么投毒，不由也吓住了，脸上泪水都还没有干，花猫似的，却又起身怯生生地走了过来，向柳光全问道：“柳书记，我家景明怎么可能去投毒？你们是不是搞错啦？”
“去去，你在这里捣什么乱？还不赶紧给老子做早饭去？”
郭玉珍还在那里磨磨唧唧地，马景明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走了进去，嘴里还嘀嘀咕咕念叨着什么。
将郭玉珍赶走后，马景明又在柳光全身旁坐了下来，期期艾艾地说道：“柳书记，这事，你看……”
柳光全就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景明，咱们俩也不是什么外人，可你自己想想，你都干了些什么？就因为你昨天可疑的所作所为，引起了陆明强的怀疑，我看，他们已经把你当作是嫌疑人员，会对你进行调查。你自己想想，到时候该怎么说吧。”
说罢，柳光全起身走了出去。
他看得出马景明脸上的失落和惶恐，实际上，柳光全现在心里也是矛盾之极。是否选择力挺马景明，他有些难以抉择。选择力挺他，固然能够将马景明牢牢系在自己身边，但所承担的风险也是显而易见的，何况马景明的人品，已然让他是大失所望。可要是不力挺，那马景明必定会和自己离心。说起来，整个官塘，自己最靠得住的还就马景明一个人，而且倘若坐视马景明的黯然收场，无异于是使林辰暮在官塘慢慢坐大，自己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场面就会瞬间坍塌。
柳光全心头有些烦躁，一边走着，一边又将腰杆上别着的旱烟袋拿出抽了起来，可今天这烟不知怎么的，抽起来却特别地苦涩无比。
看着柳光全那略显佝偻的背影，马景明呆呆地在怔在原地半晌，脸色极为难看。
“景明，这究竟是咋回事？怎么还扯上投毒啦？”郭玉珍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上来，一脸的惶惑和惊疑。
马景明痛苦地闭着眼睛，费力地摇摇头，随即又转过头冲着郭玉珍猛地就是一阵怒吼：“你这个臭婆娘还好意思说，老子都快要被你给害死了。”
郭玉珍一下子懵了，看着一脸狰狞的马景明，过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马景明露出这样咬牙切齿，似乎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狠如厉鬼的表情，以往就算是两人吵闹得再厉害，也从来没有如此过，心里不禁就是一颤，没由来生起一种莫名的惊骇，脸上也露出惊惧之意，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究竟是咋啦？”
“咋的？你要是不多事，非要给我添乱，在这个时候给我胡扯什么，我又怎么可能搞得现在这么被动？老子好不容易干上这个副乡长，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想把我给搞下去，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你才心满意足？”马景明恶狠狠地说道。
郭玉珍听马景明把问题说得如此严重，心里也一下子慌了神了。她也知道，虽说官塘穷，可自从丈夫当上了这个副乡长后，家里的油水那是源源不断的，生活过得也很是滋润。当初之所以嫁给马景明，不也正是看上他政府干部的身份？
“到底咋回事？”郭玉珍是急得直跺脚，连声追问道。
马景明就露出惨然的笑容，然后摇摇头无奈的一声叹息。
郭玉珍不明白，可他清楚自己现在所面临的困境和危机。
正如他说的那样，别看他一个副乡长，可垂涎欲滴的也是大有人，不晓得有多少人想他下台然后取而代之。别说这次出了这种事，就算没有，别人也会想方设法挖坑来对付他。何况这次，他还真是裤裆里被甩了一坨黄泥，不是屎都是屎了，根本就说不清楚，除非他把事情的经过出来，可那样，光是一个作风问题，就足够他头痛的了。
总之，他是陷入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你倒是说话，急死个人了。”
“你瞎操什么心？以后管好你这张嘴，别在胡搅蛮缠就是了。”马景明有些气急败坏地甩手转身出了门。
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在柳光全事先给他透了个底，也不至于让他过于被动。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赶紧想办法去化解这个危机。
“唉，你还没吃早餐呢！”郭玉珍连忙喊道。
“不吃了，你自己吃吧！”马景明没好气地说道，连头都没回一下。
“搞破鞋你还有理了。”郭玉珍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可心里却又有些担心了起来。
第八十八章 神秘电话
第八十八章 神秘电话
马景明急匆匆赶到乡政府门口的时候，正巧碰到陆明强从里面出来，他一见马景明就乐了，招呼道：“呵呵，马乡长回来啦？下乡很辛苦吧？我可听说，马乡长你去的上坡坪那地方，昨天可是下了场雨，路不好走吧？”
听陆明强那阴阳怪气的话，马景明本来强压的火气再也忍不住，腾一下冲到了脑门，对陆明强吼道：“陆明强，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陆明强笑眯眯地说道：“我倒要问问马乡长你什么意思？”
“陆明强，我可告诉你，别以为找了个靠山就可以耀武扬威，小人得志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陆明强脸上的笑容就更是灿烂了：“呵呵，我的下场怎么样不劳马乡长你挂心，不过我倒是想看看，马乡长的下场会怎么样？”
两个人在乡政府门口就吵了起来，不少经过的工作人员都有些惊讶，可谁都不敢上去劝说。
马景明刚才也不过是气愤之下脱口而出，此刻也回过神来，在这里大吵大闹地无济于事，反倒只是惹人笑话罢了，于是就冷哼了一声，甩手走了进去。
看着马景明的身影，陆明强就冷笑了一声，低声说道：“呵呵，现在才知道心慌，晚啦！”
在林辰暮办公室前徘徊了好几圈，马景明刚想上去敲门，却听一旁有工作人员对他说道：“马乡长，你找林乡长？他不在办公室，一大早就去卫生所了。”
“哦，知道了，谢谢你，小吴。”马景明微微一怔，随即又笑着对这名工作人员说道。他尽量想让自己在别人面前表现得中规中矩一点，可走路的时候，脚步却还是不禁显得有些慌乱。
当马景明到达卫生所的时候，乡上几乎所有的领导干部全都到了。大家都对发生的投毒事件感到惊异和气愤，也对所有受害者表示了亲切的慰问和关心。不论是否出于真心，可表现得都极为关切。
马景明到了时候，大家都看了他一眼，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意思，可他却总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眼光里似乎蕴藏着说不出来的意味，让他感觉怪怪的，极不舒服。
“他们都没事吧？”马景明忙问道。
柳光全瞥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倒是孙蓉钰有些忿然说道：“也不知道究竟是谁那么缺德，所幸经过抢救，这些农学院的教授和学生都没有大碍，可就是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人家还愿不愿意继续帮助我们。”
其他人心情也很是沉重。刚把人请来就发生了这种事，换着是自己，恐怕心头也会极不爽吧？
“没事的，大家也都别全都待在这里了，各人去忙个人的吧？”林辰暮就有些心烦意乱地摆手说道。大家都在这里，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是添乱。
柳光全也是用旱烟袋在桌上敲了两下，说道：“林乡长说得对，大家都散了吧。这里有我和林乡长盯着就行了。”
众人这才各自散去，只有马景明却是磨磨蹭蹭地，留在最后，眼睛还不时看看柳光全。柳光全轻叹了口气，就起身说道：“我去问问医生情况。”
他走了之后，屋子里就只剩下林辰暮和马景明了，马景明左看右看之后，又硬着头皮对林辰暮说道：“林乡长，我，我……”
“马乡长有事要对我说？”林辰暮看着马景明笑着说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也很是柔和，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可越是这样，马景明心头就越是没底。
“林乡长，我知道，你和陆所长都认为，昨天投毒的是我，可我可以对天发誓，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
来和林辰暮摊牌，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以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放手一搏。
“柳书记给你说的吧？”林辰暮脸上波澜不惊地对他说道，丝毫也没有惊讶的表情。
马景明脸上微微有些尴尬，吱吱呜呜一阵，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坐吧。”林辰暮指着对面的椅子，示意马景明坐下。举手投足间，似乎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得不仰视的敬畏之势。
马景明就畏畏缩缩坐了下来，自己都感觉气势弱了许多，可形势逼人，他此刻也是没有办法，姿势倒是坐得笔直，好像聆听领导训话的下属。
林辰暮又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来，随口问道：“抽烟吗？”
“不了，不了。”马景明有些惶恐的说道。
林辰暮就自顾自地点起一支烟，又说道：“马乡长，我们做事都是要讲究证据的，没有证据，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陆所长是向我反映过，说马乡长你昨天的行迹很可疑，但也并没有说，你就是投毒的人。”
“我真的没有。”马景明就有些急了，说话竟然有些结巴：“我昨天的确是没有去上坡坪，可那是有特殊原因的，这事我给柳书记汇报过了。”
“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林辰暮就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听马景明这话似乎是想拿柳光全来压自己，这让他觉得很是不爽。
马景明心头不由咯噔一下，又有些着急：“林，林乡长，我说的都是真的……”
“行了，是不是你，陆所长他们自然会调查，你有什么要说的，去向他说吧。”林辰暮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马景明的脸刷地就白了，他望着林辰暮还想说些什么，可人家已经低下头去，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没吐出口来，支吾了半天，才说道：“那……林乡长你忙……我就先走了。”
林辰暮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淡淡嗯了一声。马景明出去的时候，心冷得就像是刚从冰窟里拿出来的一样。
马景明出去后，林辰暮就皱起了眉头。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他还真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个马景明对自己嫉恨在心，这才会铤而走险，干出这种事来。可现在看他这番表现，似乎又有些不像。究竟是他演技好，还真是和这件事无关？
就在此时，林辰暮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手机上却没有显示出任何号码，不由就觉得有些奇怪。
“林乡长？”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沙哑，就像是刻意憋着嗓子说出来的。
“是我，你是哪位？”林辰暮似乎觉得这个声音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可却就是想不起来。
“呵呵，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投毒的是谁。”
林辰暮心头一惊，情不自禁站起身来，连忙追问道：“是谁？”
“呵呵，林乡长你不觉得这样问太过于冒失了吗？”那个声音就笑着说道，语气也很是轻松。
“你打电话来，不就是想告诉我真相吗？”经过了最初的震惊之后，林辰暮也镇静了下来，不急不慢地说道。
“呵呵，不愧是林乡长。”那个声音说道：“我倒是想帮林乡长来着，不过我有一件事，也想请林乡长帮个忙。”
林辰暮就知道，这天底下没有什么白吃的午餐，不过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笃定，微微一笑，说道：“不妨说来听听。”
“其实也就只是一点小事，而且林乡长也都曾经帮过我一次了。”
“帮过你了？”林辰暮大感惊疑。
“是，我很感激林乡长替我邮寄了那些材料，虽然这并不是我需要的。”这个声音轻笑道。
林辰暮闻言背后一下冒出一片冷汗。
他终于知道对方是谁了，可当初自己匿名寄出那些材料的时候，很是小心谨慎，还特地变化了装束，可就这样还是落到对方的视线中，这就仿佛时时刻刻都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之中盯着自己一般，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呵呵，你不用害怕，我对你并没有恶意。”对方似乎知道林辰暮的心思，又笑着说道。
林辰暮深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故作镇定地说道：“我想我应该称呼你为刘先生吧？”
他一直就怀疑，当初将检举材料塞进自己宿舍的，是当初因为济河公路大桥垮塌事件而销声匿迹的刘怀松，可一直都没有什么凭证，现在自然就出口试探道。
其实，在他心底，也存有许多的惊疑和困惑，希望能够得到解答，因此，这个电话来得正是及时。
“称呼我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帮助我？”对方始终很滑头，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林辰暮就苦笑着说道：“你是不是也太高估我了？你既然有那些东西，直接交给纪委和司法机关岂不更好？上次你也见到啦，东西我是寄出去了，可却没有丝毫的动静。我实在帮不上你什么忙。”
“呵呵，说实话，我信不过他们。什么纪委，什么司法机关，这个世道，都是官官相护，到头来，一切还是石沉大海。”
“那你就信得过我？”林辰暮有些惊疑地问道。貌似自己和对方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瓜葛和联系，他真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对方偏偏就选上自己？
“当然，整个华川我唯一信得过的，就是你林乡长了。”那个声音说道。
“可信得过我，我也没那么大本事。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乡长，恐怕帮不到你什么。”林辰暮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
“林乡长你就别客气了，只要你想帮，那就一定帮得上。”对方的语气，却显得极为笃定，似乎他比林辰暮还要了解他自己一般。
“既然刘先生看得起，那你就说吧，想我帮什么忙？”
“呵呵，到时候自然会有要林乡长帮忙的地方，到时候还希望林乡长不要推辞。”
林辰暮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对方究竟想要自己帮什么忙，不过还是说道：“行，只要不违反法律法规，我一定帮你。不过你现在是不是也应该告诉，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官塘发生了投毒事件，又是如何知道凶手是谁？”
“我应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那个声音轻笑着道：“至于投毒的人，我不妨先告诉你，就当是我先表达自己的诚意。”
“请说。”林辰暮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都提紧了，脑海里也不断翻腾，揣测对方说出来的名字，究竟会是谁。
“就是你们官塘冯桥寨的陈老六，你直接派人去抓就是了，至于背后还有没有人指使，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想，既然抓到人，那自然就能水落石出，林乡长，你说呢？”
“陈老六？”林辰暮眉头微微一皱，他脑海里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错，就是他，昨天趁你们大家在乡政府吃饭的时候，偷偷潜进了你们事先安排好的住处，然后在开水里投入了农村里最常用的老鼠药。”那个声音就像是一切都亲眼所见似的，说得是煞有其事。
“那行，这件事情我会让人去调查，以后怎么联系你？”
“呵呵，你不用联系我，有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联系你。”那个声音笑着说道：“林乡长，你只要记住，我们的合作对你绝对有好处。等事了之后，我可以在官塘投资三千万，还可以帮你们修路。”
“呵呵，到时候再说吧。”林辰暮笑着挂断了电粀ww.Ｕ獠⒉皇撬邓?远苑剿?档耐蹲实氖虏簧闲模?稍诿挥信?宄?苑降哪康闹?埃?馇??米派招模?慰龌怪皇且徽挪恢?朗裁词焙蚰芄欢蚁值目胀分?薄?
挂断电话后，林辰暮略作思忖之后，又拨通了陆明强的电粀ww.?
陆明强接到林辰暮电话的时候，正在事发地进行勘察，可始终都没有什么头绪，正感头大。虽然马景明的嫌疑很大，可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在没有得到柳光全和林辰暮的同意之前，他也不可能对马景明进行传讯，这给侦破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困难。而接到林辰暮电话的时候，他还以为林辰暮是在催问他情况呢，心头忐忑不已。
“什么？冯桥寨陈老六？”陆明强一下子愣住了，他在这里查了许久都没有任何发现，林乡长又是如何知道，投毒的人是这个冯桥寨的陈老六？可既然林辰暮都这样说了，他自然也无二话，当即就说道：“是，我马上去将人犯缉拿归案。”
挂断电话后，陆明强立刻带人驱车去了冯桥寨，一路警笛长鸣，搞得人人侧目，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冯桥寨距离官塘街上并不是很远，充其量也就是几里山路，在当地村长带领下找到陈老六的时候，他正在家里吃早饭。
“你就是陈老六？”刚一进屋，陆明强就看着屋里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子问道。
一大早就有警察找上门来，陈老六显得有些慌乱，手足无措的站起身来，说话有些结巴道：“我，我是……”
陈老六的老婆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女人，也起身怯生生地问道：“啥事，这是？”
“给我带回去。”陆明强也不解释，一挥手，极有气势地吩咐道。
“是！”几名警察和联防就一拥而上。
陈老六却是将桌子一掀，阻挡住其他人的路，然后起身就往屋后跑去。那里有后门。
陆明强粹不及防之下，被溅了一身的汤汤水水，气得脸都绿了，瞪着牛眼冲手下骂道：“麻痹的，都给我追，要是抓不回人来，全都他们的给老子滚祑ww.！?
如果说刚开始来抓陈老六之前，他心头还不是很有底气，可现在陈老六这一跑，却让他心头踏实了下来。这个陈老六就算不是投毒的凶犯，也必定有什么问题。
几个联防连忙追了上去。
“警官，这，这就叫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胡乱抓人？这还有没有王法啦？”陈老六的女人上前又哭又闹的，却被几个联防给拦在了外面。
陆明强不耐烦地瞅了她一眼，脸一沉；“给我拷了！说不定她也是同犯。”
几个联防立刻上前去将陈老六的老婆按住拷了起来，也不管她在那里哭喊着什么。在乡里头，很多时候，做事情没那么讲究。而村长也被这场景给吓住了，屁也不敢放一个，站在那里簌簌发抖。
陈老六也没有跑出多远，就被几个联防给按住了，当然，脑袋上扇几个耳刮子，身上踹几脚是免不了的。大家昨天晚上都因为投毒事件，被折腾了一晚上没合眼，还被陆明强骂得是狗血淋头的，心头都憋着气。现在抓到罪魁祸首了，哪有不出出气的？倘若不是怕打出个什么好歹来，还真不想罢手了。
而此时，周围也围满了看热闹的乡邻，大家指指点点，还有胆大的挤上来好奇地向相熟的警察和联防打听：“嗳，陈老六犯什么事啦？”
“犯什么事？”陆明强又没好气地在陈老六身上重重踹了一脚，骂道：“这个家伙居然投毒害林乡长好不容易从省城请来帮我们的那些专家教授，麻痹的，害得我们一晚上都忙活不停，你们说，这家伙该不该抓？”
既然人都抓到了，陆明强也不怕泄露这个消息了。而陈老六则是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什么？”一旁的人也是一惊，随即又纷纷骂了起来，有的还想要冲上来打这个陈老六，要不是被警察和联防给拦着，指不定就活生生给人打死了。
将陈老六带回来去之后，陆明强立刻进行突审，陈老六很快就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可一听，陆明强惊得是目瞪口呆，随即又有些手忙脚乱地对手下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看着，我去找林乡长汇报……”
第八十九章 交换
第八十九章 交换
“唉，真是想不到，李乡长他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马景明心头是幸灾乐祸不已，可表面上却是装着一副扼腕叹息的表情，就好像平日里他和李乡长关系多么好似的。
而说这话的时候，马景明一直偷偷注意着林晨暮的表情。可这个年轻的乡长，却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样，一直在闷头喝茶，脸上总是淡淡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心理活动，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说实话，他一直都琢磨不透林辰暮这个人，有时看起来意气用事，甚至可以用执拗和幼稚来形容，可有时候，却又像是一个官场的老油子，言行之举都极为老到。而对于自己捉摸不透的人来说，他向来都是敬而远之，多了几分戒备之心。尤其是当初那件事上，虽然后来证实自己和投毒案无关，可马景明却始终都觉得，林辰暮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似的，让他特别心虚。
柳光全就拿起茶杯大力喝了几口。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恼怒，然后又将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铁青着脸说道：“有什么想不到的？他这是咎由自取。”
投毒案很快就水落石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背后指使陈老六投毒的居然是副乡长李皓。刚得到陆明强汇报时，林辰暮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他也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就向柳光全汇报了情况，柳光全也是惊讶无比。谁能想象得到，李皓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柳光全和林辰暮简单商议之后，还是决定对李皓进行调查询问。而李皓看到陆明强带人上门的时候，却也表现得很是坦然，并没有费什么周章，他就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李皓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想栽赃陷害马景明，他和马景明一直都不对路，结怨颇深，正巧知道那天马景明没去上坡坪，而是在王家馆子附近晃悠，就心生了这个投毒陷害的念头。当然，其中也不乏拆林辰暮台的打算，正可谓是一石二鸟，连他自己都对自己的奇思妙想是钦佩不已，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被揭穿。
而陈老六的老婆一共给他生了两个女儿，而他一直都想要个儿子。这次老婆又有了，把他给乐坏了。而李皓正是拿这件事情来要挟陈老六，说如果陈老六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不仅不告发，而且还帮他弄到准生证，让他不用像其他人一样，东躲西藏，逃避计划生育政策。陈老六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也只得听李皓的，潜入了教授和学生入住的屋里，偷偷在开水壶里放入了老鼠药。因为害怕的缘故，他药量放得少，这才没有酿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而事发之后，李皓已经被公安机关批捕，而柳光全，也因此被县上领导好一顿臭骂，心情当然好不起来。
“同志们，要引以为戒。”林辰暮的心情也很沉重，为了官塘的发展，自己可谓是煞费苦心，可好不容易请回这些专家教授，乡上却发生了这种事情，让他是大感泄气。而这个李皓，在乡上还算是比较亲自己的，林辰暮就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好在这些中毒的专家教授和学生因为抢救及时，都无大碍，而且他们也表示了对这件事情的谅解，曾教授更是说了，等他们身体康复之后，再来官塘继续完成这次未完成的检测和调研工作。
冯晓华却是愤然不平地骂道：“妈的这个李皓，真是看不出来，心肠如此狠毒，咱们这次可真是被他给害死了。”
“说这些有什么用？”柳光全没好气地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如何善后。总之这次，我们官塘可算是臭名远播了。”他又转过头来，看着林辰暮说道：“林乡长，那些专家教授们怎么说？没有迁怒于我们吧？”
“迁怒到没有。”林辰暮淡淡地说道：“不过估计这两个月，是不大可能再来官塘了。最可惜的还是那个骆教授，他可是华川省内最大的农产品公司的老总。有他帮忙，我们官塘以后的农产品销售可是都不用愁了。”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虽然早就听说了，可还是暗自叹惋不已。
散会之后，柳光全却是单独来到了林辰暮的办公室。
“林乡长，关于李皓副乡长接替的人选，县里的意思，是让我们乡里报一个人选名单，不知道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林辰暮当然知道柳光全的意思，他这么做，无外乎是想向自己示好，柳光全这么做，无非是想补救投毒事件后两人之间一度紧张的关系，可他却是笑着说道：“柳书记，你也知道，我来官塘没有太长时间，人事方面还不太熟悉，还是柳书记你拿主意就好了。”
柳光全心里就是一愣，他完全想不到，林辰暮会把这种到手的好处往外推。柳光全就不相信，林辰暮会想不到其中的玄机，提拔一个副乡长，就意味着在会上话语权更重。所以，他认为这是林辰暮故作矜持，就露出亲和的微笑来，意切诚恳地说道：“呵呵，不熟悉可以慢慢熟悉嘛，反正这次县里又没有要我们立刻报上去。林乡长你多考虑考虑一段时间，不急。”
林辰暮就说道：“真的不用了，柳书记，你拿主意就是了。”
“那你看咱们乡的文书樊荣庆这个人怎么样？”柳光全试探着问道。
林辰暮就笑了笑，这个樊荣庆他知道，人很本分老实，做事也挺勤快的，就是魄力和担当不够，就摇了摇头道：“柳书记，这个樊荣庆是很不错，不过我认为他还需要多历练几年。”
柳光全就笑了，心里还道：“呵呵，还说让自己拿主意，其实早就有自己的打算了。”当然，柳光全也知道，这个樊荣庆的确资历不够，他刚才之所以提名这个樊荣庆，纯属就只是为了试探，并没有真想要把他推上去。
“我就说嘛，林乡长你看人最准了，还是你拿主意好了。”
这次林辰暮倒也不推辞了，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心目中倒是有一个最佳的人选，党政综合办的主任曾国强，不知道柳书记你觉得怎么样？”
“曹国强？”柳光全有些讶异地看着林辰暮。他曾想过无数个林辰暮有可能会提名的对象，可就是做梦都想不到，从林辰暮口中说出来的名字，会是曹国强。
毫无疑问，曹国强能够坐稳党政综合办主任这个位子，自然而然是他柳光全的人，据说两人甚至还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刚开始知道李皓出事的时候，他也曾动打过这个主意，可当和县委章书记通过电话后，他却又不得不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同时也为曹国强的时运不济而惋惜不已。
原本柳光全真是想通过这方面来示好林辰暮的，可是见林辰暮这么说，他心头却又不禁起了些私心，面上作出一副沉思的表情，最后终于点了点头：“嗯，不错，我赞同林乡长你的意见。那待会儿我去和陶书记交换一下意见？”
其实柳光全也不过就这么一说，他和林辰暮已经达成一致的东西，就算是陶兴南不同意也没辙。
林辰暮就点了点头，不过随后他又说道：“郭兴玮这个小伙子不错，我看曹主任升任副乡长之后，这个党政综合办主任，就由他来担任，不知道柳书记意下如何？”
柳光全愣了一下，转而知道这是林辰暮支持自己的交换条件，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党政综合办主任固然重要，可比起副乡长来说，却实在差了不少。这个交换，他还是占了大便宜。
可即便如此，柳光全离开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不是什么滋味。林辰暮今天极为老辣的表现，让他隐隐有种不舒服地感觉，不像是占了便宜，却像是吃了大亏一般。他也说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辰暮却是会心一笑，想要收获必先放弃的道理，他还在杨卫国身边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副乡长的职位固然诱人，可他现在手上并没有合适的人选，以其煞费苦心地强推一个资历不够的人徒惹笑话，那还不如先把党政综合办这个职位拿到手上。
再说了，在首都的时候，蔡元峰就曾经告诫过他，在基层工作，最最忌讳的就是格局太小，整天犹如坐井观天的青蛙一般，陷入到蝇营狗苟之中，那样做，只能做一个永远也上不了局面的基层干部。有时候，退一步反倒是为了进两步，这就犹如下棋一般，局是一步步布出来的，往往一些看似不起眼的落子，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柳光全刚出去不久，冯晓华就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刚一坐下，就亟不可待地对林辰暮问道：“林乡长，我听说你提名曹国强出任这个副乡长？”
“是，怎么啦？”林辰暮抬起头来看着他，显得很淡定，就像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哎呀，我的林乡长，你就不知道提拔一个自己人吗？这么好的机会，你却让给柳书记了，这个，这个……”冯晓华是急得直跳脚，他实在想不明白，如此绝佳的一个机会，林辰暮怎么会放弃呢？
“那提名谁？你有更好的人选吗？”林辰暮就笑着问道。
“我，我……”冯晓华顿时语塞，想了半天也想不到更适合的人选。副乡长可不是一个普通的职位，提名的人资历不够，就算柳光全不反对，在县里得到批准的几率也不大。
“既然没有更适合的人选，那又何不成人之美？”
“你说得倒是轻巧。”冯晓华就没好气地说道：“就算是风格再高，多少也要换点什么好东西吧？”
和林辰暮熟络以后，他说话也相对随便了许多，当然，这样也才说明，他真是把自己当作是了林辰暮的贴己人了。
“呵呵，不知道党政综合办主任这个职务，算不算是好东西？”
“党政综合办主任？”冯晓华也是个明白人，一听就知道林辰暮的意思了，笑着说得：“哈哈，小郭这家伙还真他妈的运气好，待会我非要让他请我吃饭去。”
……
冯晓华出去后，林辰暮又拿起电话拨通了曹国强的手机，含糊其辞地勉励了他几句，然后就挂了电粀ww.?
“林乡长打来的电话？”曹国强刚放下电话，一旁的柳光全就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问道。
“是。呵呵，他还以为我真会对他感恩戴德。”曹国强笑着说道，心里却是异常激动。眼看这垂涎已久的副乡长位子，就快到手了，要说不激动，那真是骗人的。
“呵呵，你也的确该好好感谢林乡长，如果不是他点头，我也将你推不上这个位子。”柳光全表现地很大度地说得。
“那是，不过最值得感谢的，还是柳书记你，如果没有你的苦心栽培和提拔，又怎么会有我曹国强的今天？”曹国强真有些感激涕零地说道，但事实上，心头却又生出了些其他的念头。
李皓出事之后，曹国强也曾经去拜访过柳光全，当时虽然没有明说，可大家都知道，其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副乡长的位子。可柳光全却很委婉地向他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这让他当时是大失所望。却不料这还没过两天，却又峰回路转，柳光全过来很有些兴奋地对他说，为他争取下了这个副乡长了，惊喜之余，曹国强也有些心存疑虑。直到林辰暮打来电话，他才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以后好好干。”柳光全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一阵后，又走了出去。
柳光全走后，曹国强是既激动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虽说柳光全和林辰暮这里都没问题了，可在最终任命下来之前，什么都有可能会发生。他仔细琢磨着，下班之后是不是要去拜访一下林乡长。
第九十章 心病
第九十章 心病
午后，窗外的阳光很明媚，透过密集的树叶缝隙，在地上投出各式各样的光觲ww.?
林辰暮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点上一支从杨卫国那里敲来的小熊猫，悠闲地吐着烟圈，心情却是大好。
乡政府这几天的人事变动，几乎都在林辰暮的预计和掌控之下。柳光全和林辰暮达成一致之后，陶兴南那条老狐狸也识趣地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曹国强的任命，很快就下来了。而与之一起下来，还有郭兴玮党政综合办主任的任命。
相比曹国强的任命，郭兴玮的任命，更是令官塘乡政府的其他人震惊不已，可很快，大家都觉得似乎也在常理之中。自从林乡长到任之后，其他人都还保持观望的时候，郭兴玮就已经先知先觉地紧紧围绕在了林乡长身边，忙前跑后的。现在随着林乡长地位的愈发稳固，他得到提拔重用，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许多人在羡慕郭兴玮之余，也是为当初自林乡长初来乍到，需要一个熟悉情况的人带着去各个村子蹲点调研时，自己没有去积极争取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懊恼不已。却不曾想过，成功往往都只青睐于那些有准备，而又有所担当的人。
人事变动过后，乡政府里似乎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有意无意间和林辰暮走得更近的人多了起来，各部门头头脑脑，见到他时更是表现的异常拘谨，浑不似以前亲热的和他打招呼。以前看似亲热，可却给人少了些尊重和敬意的感觉。怎么也少了一份尊重，可能那时候许多人都把他看得很年轻，年轻地有些掌控不了局面吧？
一想到这些，林辰暮就笑了笑，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了办公桌上的烟盒，脑海里不禁又出现了杨卫国那肉疼不已的表情，就更是觉得好笑，可不就只是一盒烟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心头也是得意洋洋，这种烟，估计就算是省委书记，也不一定就能抽得上吧？
大口抽了几口，刚把烟蒂掐灭，办公室门就被敲响，然后郭兴玮就一脸兴奋地走了进来。
他现在已经是党政综合办的主任了，二十六七岁的年龄，没有父亲的关照，在基层来说，已经算是年轻有为了，当然，林辰暮这个“变态”不能计算在内。而也或许是打小耳融目染的缘故，郭兴玮很快就在这个岗位上表现出了和他年龄并不相符的成熟和稳重，将党政综合办的工作打理得井井有条，即便是曹国强，也是大感讶异，似乎郭兴玮以往在他手下时，并没有如此亮眼的表现。陶兴南也是频频伸出橄榄枝给郭兴玮，郭兴玮却是装疯卖傻，不予理会。
“林乡长，我刚接到电话，一个自称是陈查理的人，说受路公子的委托，全权负责学校捐赠一事，他们明天中午会抵达官塘，和他同行的还有负责地形勘察、校舍设计和预算费用的四名相关人员。”郭兴玮喜笑颜开地说道，很显然是为了自己刚上任不久，就碰到这样的好事而兴奋不已。
“呵呵，那实在是太好了，你注意做好相关的接待工作，务必要让他们满意而来，又满意而归。”林辰暮一听这个消息，也是喜不自禁，连忙叮嘱道。
当初路翔宇和林辰暮一同去看过大湾村小后，也是大感震惊，当即便表示，愿意在官塘捐建几所学校，为山里的孩子们提供更好的学习条件和环境。不过他离开之后，却再无下文，林辰暮都有些担心这厮是不是已经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只不过前段时间忙着折腾农学院师生的事情，还没顾得上过问此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派人来了。而且这家伙搞得还挺正规的，没有联系自己，反倒是直接联系乡政府这边了。
“林乡长请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精心组织，绝不会出什么纰漏。”郭兴玮一脸慎重地说道。上次农学院师生中毒的事，真是给许多人都敲响了警钟，大家对于此都不敢有丝毫的麻痹大意。
林辰暮就点了点头，又问道：“嗯，对了，这件事你向柳书记汇报没有？”
“还没有。”郭兴玮就嬉皮笑脸地低声说道：“这件事情原本就是林乡长你抓起来的，我当然要在第一时间先向你汇报了。”
“谁抓的不都是乡里的事？哪用分得那么清楚？”林辰暮就瞪了郭兴玮一眼，不满地说道，但事实上，不论他心里有多么大公无私，郭兴玮能够赤裸裸表现出来对自己的忠心，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郭兴玮就笑着连声应是，心里却并不以为然。许多时候是这样的，领导口头上说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应该如何去辨别，那就要看个人的悟性和本事了，其中诀窍也只有身在其中，耐心寻味方得明白。
“你记得稍等一会儿就去向柳书记汇报。”林辰暮略作思忖后，又问道：“孙乡长呢？”
“孙乡长这段时间一直在带着人在下面跑学校的事，说是要对乡里所有的学校现状进行统计。”
林辰暮就点了点头。上次会上同意将五十万的扶贫款其中一部分拿出来修缮校舍后，孙蓉钰就一直在落实这件事。乡里的学校虽然不多，不多要对所有学校进行一次细致地排查统计，甄别出哪些只需要修缮，哪些必须要重建，然后作出相应的费用预算，工作量还是蛮大的。
“你通知一下孙乡长，让她把手头的工作暂缓一下，全力做好这次的接待和学校捐赠的对接工作。”林辰暮仔细琢磨了半晌，又说道。
郭兴玮应了一声，可随即又有些迟疑地说道：“林乡长，雨季虽然过了，可是乡里不少校舍还是存在着安全隐患，这修缮和重建工作，可是耽搁不得。你看如果孙乡长暂时没空，是否需要找其他人先把这件事情抓起来？”
他之所以会迟疑，是担心林辰暮会误他说这番话，是怕被孙蓉钰抢了自己的政绩。毕竟不论谁来负责这种学校捐建的事情，都能挣到大把的关注和政绩。但事关重大，他最终还是决定必须要尽到提醒的义务。
“嗯，你说得对，现有的校舍，必须要好好修缮，以确保学校师生们的安全。”林辰暮琢磨了一下，说道：“找其他人倒也用不着，你就转告孙乡长，辛苦一下，两边的事情都要抓好。”
见林辰暮虚心接受了自己的意见，郭兴玮显得很是兴奋，虽然他有些不太明白，这种好事，林乡长为什么不自己去做，反而要便宜孙蓉钰，可看着林辰暮莫测高深的笑容，也不敢细问，林辰暮心里有底儿就成。
“综合办现在的工作顺手了没有？”林辰暮就丢了一根烟给郭兴玮。
其实林辰暮心头还有些话没有给郭兴玮说。官塘乡不大，可加上中心小学，就足足有七个小学。除了中心小学之外，其他小学大多都像大湾村小一样，两三个老师，二三十个学生，这样的学校，教学质量可想而知。林辰暮一直都有个想法，那就是将这些学校都集中起来，既便于管理，也有利于乡上加大投入，改善学校的软硬件配套，提高教学质量。不过一来是受制于钱的问题，二来就是一旦如此，那隔得远的学生，就必须要选择住校，可这又必然增加大家庭的负担，导致许多学生有可能会被迫选择退学。因此，他这个想法在条件不成熟的时候，就只能暂时搁浅。
不过现在既然路翔宇答应捐建的学校有了眉目，林辰暮的这个心思，却不禁活了起来。
当然，具体情况，还要等双方具体磋商以后才知道能不能行，不过林辰暮相信，只要校方能够免费为学生提供食宿，这个想法就不难实现。
“呵呵，还行。”郭兴玮接过来刚要放进嘴里，可目光在不经意间瞥到上面的标志时，顿时就是一滞，脸上没有过多精彩的表情，可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这种烟，他只听自己老爸无意间说起过，他都还记得，当时老爸说起这种烟时，满脸嫉羡的表情，恨不得自己也能抽到一支，没想到，如今林辰暮随手就甩给自己一支。
林辰暮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太多，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很好，你很能干，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不过就是要多注意，人，一到了高处就容易得意忘形，尤其是我这种年轻人。”
说起来林辰暮比郭兴玮都还要小上两三岁，可这样温勉地拍着郭兴玮的肩膀勉励，郭兴玮不仅没有觉得别扭，反倒是浑身舒畅，感动得几欲落泪。
“林乡长尽管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郭兴玮信誓旦旦地说道。
林辰暮站在办公室玻璃窗前看着郭兴玮，不禁微微点头，这家伙还算是沉得住气，并没有因此就得意忘形。
郭兴玮刚走，林辰暮就给路翔宇拨了个电粀ww.Ｂ废栌钅潜吆苁巧?艉茑性樱?膊恢?浪?诟墒裁矗??绞橇殖侥旱牡缁埃??坪踝吡顺隼矗??粽獠徘逦?诵矶唷?
“林大哥，陈查理他们和你们联系了没有？”
“联系了，说是明天到。怎么，你不打算过来看看？”林辰暮笑着说道。
“林大哥，你还是饶了我吧。”路翔宇一听这话就连声求饶道：“上次在你那里只不过待了两天，就被蚊子咬了十多个大包，而且还整整瘦了两斤。这再来，可不是要我命吗？”
林辰暮就哑然失笑，难怪这厮当初只住了一晚跑得比谁都快，搞得自己还以为他是怕自己找他要那一千万的投资，原来根源在此。
“林大哥，你放心好了，事情我都安排好了，这个陈查理，虽然是假香港人，不过处理这种事情很在行。”
“行，那就多谢你了。”林辰暮还是很诚挚地谢道。
“林大哥你可别客气，你可要知道，当初你可是救了我的命。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千万别和我客气。”路翔宇又说道：“那个陈查理有时候有些啰嗦讨厌，林大哥该收拾就收拾，不用给我面子。”
林辰暮就笑了，这家伙，别人帮他跑腿张罗，一句话就打发到官塘这里来，他还这样说别人。不过却也让他对这个即将到来的陈查理，多了几分好奇和期待。
“还有，林大哥，不是我说话不算数，官塘的路要是修不好，想拉来投资，那确实很困难，我总不能明明知道这钱投进去了血本无归，却还是让朋友往里面投钱吧？”路翔宇一脸无奈的表情。
林辰暮脸上抽搐了一下，本来挺安逸的心情立马就变得糟糕透顶了。这路，确实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他心头。路不修好，所有的一切，全都白搭，难不成自己所有的构想，都只能等到高速通车以后才能实现吗？
不过林辰暮脸上还是尽力作出无所谓的样子：“呵呵，现在投资才叫有眼光，真要等到官塘路修好了，恐怕那个时候，就没有那么多合适的投资机会了。真正成功的人，都是先知先觉，而且有魄力之人。”
“可死的最快的，往往也是这些人。”路翔宇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笑着说道。
“那行吧，反正别到时候后悔。”林辰暮心里也有些烦闷，恨恨地想到：难不成少了张屠夫，就不吃猪肉了吗？你不来官塘，自然有人会来。
路翔宇似乎也察觉到了林辰暮的情绪，讪讪笑了笑，又说道：“林大哥，你和你们市委书记关系那么好，怎么就没想过，请他帮帮忙，拨点款子先把路修了？我在你们省上再替你想点办法。”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知道修这条路要花多少钱吗？初步预计，不会少于七千万。现在市里正在集中精力搞商业街的扩建和改造，哪有多余的钱拨下来？”林辰暮就有些感叹道。
修路已然成了他的一块心病，而这费用预算，他也早就让人估算过了。可这么大一笔钱，相当于云岩县一年的财政收入了，他是无论如何也凑集不到。
第九十一章 审时度势
第九十一章 审时度势
“尽搞一些形象面子工程，要是我的话，就宁可把这钱拿来架桥修路。”路翔宇撇撇嘴，似乎对杨卫国大肆搞商业街扩建和改造很有些不以为然。
如果是换在平时，林辰暮还会调笑他一番，毕竟路翔宇喜欢的是杨可欣，他们两个要是成了，杨卫国可就是路翔宇的岳父大人了。可现在他却压根儿就没这心情，仔细琢磨一阵之后，又问道：“那你说说看，你在省里能替我想到什么办法？”
“呵呵，我可以介绍省交通厅的人给你们认识，到时候，你们市上打个报告，然后我尽量帮你们从省上争取点修路的资金，不过成不成，我可不敢打包票。”路翔宇说话倒也很保守谨慎，并不像其他公子哥那样大包大揽的。
“那行，就这样先说定了，我这里再想点办法。”
放下电话，林辰暮就叹了口气。说是想办法，可实际上，他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修路不比投资做生意，对于投资者来说，几乎完全没有回报，所以基本上只能是由政府来投入。但现在的情况，市、县两级都不可能拨钱下来，光靠乡上自己凑集，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就算路翔宇真能从省里搞点资金下来，又能是多少？一百万还是两百万？距离修路还是杯水车薪。
林辰暮也曾经想到过沿海有些地方搞过的通过贷款或是企业投资来修路，然后收取过路费偿还贷款的方式，可这不仅和他的设想背道而驰，而且云岩原本就是贫困县，从云岩县城到官塘，沿途都是些苦哈哈的地方，这条收费公路修通了，谁会花钱来跑？企业和银行，也不是想不到这一点，会把大把大把的钱丢在这里。
不过，路翔宇说的办法，倒是可以试一试，不管是能搞下多少钱来，总归是好事。于是，周五晚上，林辰暮又来到了东屏的华馨苑。
五十多平米的会客厅里。装修朴素简洁，黑色真皮沙发、红木地板、落地空调……和一般富足人家的装潢没什么两样。但坐在这里，却让人莫名就感觉有些肃穆和压力，尤其是在面对杨卫国的时候。
杨卫国的笑容很亲切，当他听完林辰暮的牢骚之后，就笑着说道：“怎么，泄气啦？”
“泄气倒谈不上，不过情绪倒真是不少。”林辰暮没好气地说道：“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想做点事情，手头却没钱，让我怎么做？”
杨卫国就笑了起来，“哈哈，当初老蔡那么想留你在首都，你非要回来，现在抱怨我了不是？”
“杨叔叔，你也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林辰暮挠挠头道：“都说为官一任要造福一方，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灰溜溜的当了逃兵吧？官塘是苦是穷，不过也不是就没有希望，路，只要杨叔叔你能把路给我修起来，我保证三年之内，让官塘大变样，要不然我可以引咎辞謜ww.！?
林辰暮措词很激烈，令杨卫国微微惊讶，但他仍然不动声色地听林辰暮继续往下讲。
林辰暮喝口水，缓和了一下语气，“杨叔叔，你没有去过官塘，所以不了解那里。那里的人无时无刻不想脱贫致富。以其年年发放扶贫款，真还不如把这些钱拿来修条路。”
“说了半天还是路，可现在高速方案不马上就能定下来了吗？现在再去修路，只能是重复浪费国家资源。”杨卫国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轻轻叹口气道：“小暮，做官最忌讳什么？最忌讳的就是为政绩迷失了自己。我不否认，你是想将官塘发展好，但我是一市之长，目光不可能只盯住你们官塘那个地方。整个东屏，还有三个贫困县，还有数十个贫困乡镇，官塘需要钱来修路，其他地方就不需要了吗？”
林辰暮愣了一下，旋即又低下头去，脸上就有些发烫。
杨卫国的话就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他耳边，又回荡在他心头，让他不由开始扪心自问，自己如此急切想要将官塘的经济发展上去，真就是为了那虚无的政绩和面子工程吗？他极力想要否认，可心里却有隐隐觉得，似乎又确实掺杂有类似的私心。
杨卫国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在官塘做了很多事，我都知道，也很好。但勉强去做超出自己现有能力范围的事，就不是一个聪明人应该干的。真正明智的人，首先要学会审时度势……”
林辰暮默默点头，仔细揣摩和体会着杨卫国话里意犹未尽的含义，似乎又明白了许多。
不过话虽这样说，杨卫国还是配合林辰暮，以市交通局的名义，向省交通厅打了个报告，拿杨卫国的话来说，给林辰暮创造条件了，就看他最后能折腾成什么样。
星期天下午，林辰暮刚回到宿舍，陆明强就找上门来了，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林辰暮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在上次投毒案中，因为林辰暮的指示，陆明强破案及时，得到了上头的称赞，还有说法，说是他有可能会被调到城关镇去担任所长。城关镇就在云岩县城边上，也算是比较繁华的，至少不是官塘这个穷旮旯能够相提并论的，因此，他这一段时间都是春风满面，今儿这是怎么了？
“我工作调动的事情看来要泡汤了。”刚一坐下，陆明强就有些忿然地说道：“今天我收到消息，说是市局下来了一个什么副队长，要去担任城关镇派出所的所长。麻痹的，没有关系背景就是受欺负。”
也难怪他郁闷，眼看都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可到了眼前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还徒惹人笑话，这换着是谁也受不了。
“呵呵，不就是一个城关镇派出所的所长吗？我还以为多大个事呢，让你气愤成这个样子。”林辰暮就丢了一支烟过去。当然，这次不是内供的小熊猫了。上次给郭兴玮那支，纯粹是一时忽略了，过后想起来是懊悔不已。
陆明强点起烟重重吸了几口，这又才抱怨地说道：“林乡长，我老陆这辈子真没什么多大的野心，想着能在退休之前让老婆回城里过几天舒心日子就心满意足了。不瞒你说，就这个城关镇派出所所长的位子，我是卯足了劲儿去四处张罗活动，想不到到了最后，还是这样一个结局。”
说罢他又重重吸了几口烟，显得情绪很是低落。
林辰暮就笑了笑，说道：“那我替你问问吧。”
陆明强眼睛就是一亮，他今天之所以来找林辰暮，除了发发牢骚之外，其实更主要的，也是想看看林辰暮是否能帮自己想想办法。可随即，他脸上又涌出一抹愧色来。当初自己活动着想要调离官塘的时候，因为怕林辰暮阻挠，事先并没有给林辰暮通过气，可现在遇到困难了，却想起别人来了，自己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林辰暮却是干脆之人，说打就打，当即摸出电话来就给高世泽打了一个电粀ww.?
高世泽在电话里一如既往地热情，可当他听说林辰暮是为陆明强的事给他打电话的，也是不由大感头痛，说道：“林乡长，你这个电话要是早几天打来就好了，那时候我无论如何也把这个位子给你拿下来。可现在城关镇派出所所长的人选，市局已经选定了，任命都下了，我这里实在没辙，要不你给王局打个电话，只要王局开口，这事就好办了。”
林辰暮就微微蹙了下眉头，他也知道高世泽说的是大实话，事实上，事情已经到了下任命的当口，就是王健也不太好改口，毕竟他一个堂堂局长，出尔反尔有损他的威信。
“那你们县上，还有没有其他适合的职位？”林辰暮略一琢磨后，又问道。
高世泽就笑着说道：“有倒是有，不过这个陆明强，真就和林乡长你那么铁？”
“这有什么关系吗？”林晨暮有些惊疑道。
“不仅有关系，还有大关系。”高世泽解释道：“现在还有一个副局的职位，争夺异常激烈。如果林乡长你和陆明强关系很铁，愿意推他一把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让他来干这个副局长。”
高世泽这话倒也出自真心。以前让和自己不太对路的人来干这个副局长，倒还不如便宜陆明强，既能卖林辰暮一个人情，对他来说，陆明强也相对比较听招呼。
挂断电话后，林辰暮就倍感头疼。当然，论级别来说，陆明强这个十多年的股级，要提副科级的副局长，倒也不为过，可这其中的激烈争夺，又岂是旁人可以想象的？
陆明强的目光始终投注在林辰暮脸上，一脸的紧张，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般。屋内的气氛有些凝结，那短暂的沉寂压的人透不过气来。而陆明强更是觉得自己的心在砰砰乱跳，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人到了紧张的时候，手脚真都是软的。
林辰暮拿起茶杯，送到了嘴边看似要喝，可却又放了下来，迎着陆明强那满是惶惑和期待的目光说道：“城关镇派出所的任命书已经下来了。”
陆明强闻言脸色顿时煞白。饶是早就知道会有这种可能，可他还是觉得失望不已，心里也难受之极。他软软靠在椅子上，仿佛全身都没了力气，摸出一支烟来想要点上，可手却一直在哆嗦，怎么也点不上，过了半晌才强笑道：“那就算了，都怪我自己时运不济。林乡长你忙，我就不打扰了……”声音有些颤抖。
说罢起身就要出去，林辰暮却把他喊了回来。
“城关镇派出所所长的位子是没有了，不过还有一个位子，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林辰暮淡淡地说道。
“什么位子？”陆明强一下子喜出望外，目光中都透出光彩来，好像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可随即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讪讪笑了笑，说道：“只要能离开官塘这个鬼地方，回到县城，就是个干什么都行。”
“怎么？官塘就这么让人生厌？”
陆明强看着林辰暮，嘴角露出一丝惨笑，“怎么不生厌？在这鬼地方待了十多年，就不知道有什么值得留念的。我也知道，说这种话林乡长你或许会不爱听，可回县城，那可是我老婆最大的心愿了。我一个大男人倒是无所谓，可要是连这个都不能满足她，我真觉得对不起她。”
林辰暮就点了点头，说道：“呵呵，这也没什么爱听不爱听的，人各有志的，这都是不能强求的。我问了一下，现在县里还有一个副局长的位子，不晓得你愿不愿意去争一下？”
“什么？副局长？”陆明强一听心脏马上剧烈跳动，激动地差点没晕倒，他费尽心力，连一个城关镇派出所的所长都争不到，可如今林辰暮却给他说起这样一个更遥不可及的位子。
“是，听高局长说了，县局以前分管治安的吴局长工作调动到其他地方去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他愿意推你一把。”
“愿意，当然愿意。”陆明强心神激荡下，激动地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林乡长，你如果真能帮我这个忙，以后没说的，老陆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呵呵，我拿你这一百多斤来干什么？我又没开肉铺。”林辰暮就笑着说道。
陆明强也跟着笑了起来，激动的心情还是难以抑制。
“这样吧，我在市局帮你想点办法，你这些天也不要忙其他的了，多找时间去县局跑跑，除了高局之外，其他人那里，也要多走动走动。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陆明强当然是心领神会。他知道，类似于副局长这个层面的，使力几乎都只能在市局层面上，高世泽充其量都只能起到一个推荐的作用。跑县局的目的，主要还在于让县局这边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阻力。
第九十二章 满庭芳
第九十二章 满庭芳
送走陆明强后，林辰暮靠在椅子上，轻轻点起了一根烟，随着袅袅而上的一个个烟圈，目光不由又落在了墙壁上那“任重道远”四字狂草大字。
这幅字是他快要离开首都时蔡元峰托人送来的，没有落款，只有一个精致的篆体雕刻的印章，林辰暮对于书法没多少研究，也看不出出自哪个大家之手，不过整幅字布局大气磅礴，字体笔走龙蛇，一手狂草铁画银钩，遒劲有力，力透纸背，让人一看就知道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林辰暮将它装裱好后挂在宿舍里，抬眼就能看到，就是想要时刻警示自己，任重而道远，或许这也正是蔡元峰送来这幅字的意义之所在。可他深深知道，这几个字看似容易，真要做到位却是困难重重。
目光凝视在这几个字上，林辰暮渐渐陷入了沉思。
“咚咚！”
也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惊扰了林辰暮的思绪，他刚转头看过去，就见宿舍门被人推开，紧接着就探进来一个秀美可爱的头来，不是别人，正是姜美嬅。只见她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一阵后才看到坐在椅子上抽烟的林辰暮，一双美目顿时笑成弯月一般，一蹦一跳走进来对林辰暮说道：“林大哥，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姐姐叫我过来请你去吃饭呢！”
“吃饭？”林辰暮微微有些愕然。
刚开始的时候，他是常到姜美萱两姐妹开的饭馆里去吃饭，姜美萱有时也会做一些好吃的，让姜美嬅给他送到宿舍来，当然，每一次林辰暮都是执意给了钱的，姜美萱也知道他的脾气，对此也不拒绝，不过在材质用料上，特别讲究。不过自从后来乡里传出一些闲言碎语后，林辰暮就有些注意了，去饭馆吃饭的时候少了许多，而姜美萱也很少让姜美嬅往他宿舍跑了。大家似乎都心知肚明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尽量不让别人说闲话，可怎么突然间，姜美萱又叫他过去吃饭？
“是，昨天我们饭馆重新装修后开门营业，姐姐请了好多人去吃饭哦，可林大哥你却去了东屏，你不知道，我姐姐可伤心了，整天都无精打采的。这听说你今天回来，就赶紧就让我来请你过去吃饭！”姜美嬅拽着林辰暮的胳膊就往外拉，还嘟着性感的小嘴说道：“林大哥，你就去嘛，去嘛。我姐姐做了好多好吃的，等你去尝尝呢！”
姜美萱将店面重新装修的事情，林辰暮曾有所耳闻，不过具体的情况却不是很了解，更没想到，姜美萱会选在昨天重新开业，要不然就算自己人去不了，红包花篮总是要送上一个的。他想了想，又被姜美嬅这小妮子缠得不行，就笑着说道：“你们的饭馆重新营业，那当然要去恭贺一番才行，你等我换身衣服，咱们就走。”
姜美嬅就掩嘴娇笑着道：“你又不是大姑娘，出门还要换衣服化妆？”不过话虽这么说，人却是先走了出去，还替林辰暮将宿舍门掩起来，站在门外大声说道：“林大哥，我在门口等你，你可要快点哦。”
林辰暮就无奈地笑了笑，就她这一嗓子，宿舍这边听到的人肯定不少，到时候指不定又会有怎样的浮想联翩？
简单换了件干净的衣裳，出门前想了想，又从东屏带回来的东西里挑出一样带上，林辰暮这才走出了宿舍。
姜美嬅正在门外的空地上百无聊奈地踢着地上的石头，听到门响这才抬起头来，又兴高采烈地拉着林辰暮的胳膊向自家饭馆走去。林辰暮不用想都能猜到，在他身后必定会有许多异样的目光。
一路上，林辰暮不停在想，姜美萱的饭馆重新装修好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可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不由给惊呆了。他一直以为姜美萱只是会换一种风格或是里面的配套设施，谁知她居然是将附近和二楼的地方全都拿了下来，整个打通，经营面积少说也扩大了几倍。如果说以前只是一个摆不下几张桌子的小饭馆的话，那现在就是一个颇具规模的饭店了。倘若不是四周的建筑没变，林辰暮还真会以为走错地方了。
整个装修都是仿古的风格，大红色为主调，精心雕刻的廊柱和挂件，平添了一些活泼跳动的元素，雕花窗棂和木门，看上去精美别致，大门上方，一个古香古色的牌匾，上面书写着三个大字：“满庭芳”。
看到这几个熟悉的大字，林辰暮突然一愣，随即不由得抬眼朝姜美嬅看去，却见小丫头偷偷摸摸低下了头，闪躲着自己的目光，好像作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一时间林辰暮真是哭笑不得，他记得，这三个字，还是姜美嬅这丫头说是要学毛笔字，让自己写来教她的，谁知这丫头却偷梁换柱，用来当招牌了。好在没有落款，大家不知道这是他林大乡长的手笔，要不就这字拿出来委实有些丢人。
林辰暮刚想找姜美嬅这丫头算账，却见她向俏皮地做了一个鬼脸，然后飞快地就跑了进去，嘴里还大声喊道：“二姐，二姐，林大哥来了。”
“你这小妮子，要是又骗我的话，看我不打你屁股！”就听里面传来姜美萱那略带惊喜的声音，随即她那俏丽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粉红色齐膝的短旗袍包裹着她苗条的身段，肉色丝袜勾勒出美腿诱人的曲线，艳丽照人的脸蛋，明眸轻转间，不论是谁，都觉得那妩媚的眼睛盯着自己看一般，只觉得骨头一轻，情不自禁就露出了一副色相授予的贪婪状。
确实，她这一身打扮，在官塘这个地方来说，算得上极为时尚靓丽，很是吸引人的眼球，即便是林辰暮，也是不由觉得眼前一亮，大感赏心悦目。
“呵呵，林乡长，我听他们说你去东屏了，还担心你没回来呢。”一看到林辰暮，姜美萱纤柔的嘴角顿时露出一抹足以比拟百花怒放的娇媚笑意。
而姜美嬅就在她身后忿忿不平地说道：“二姐你就是不相信人……”
“刚回来一会儿。”林辰暮微微一笑，说道：“你也是的，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要不是今天听美嬅说起，我都还被蒙在鼓里。”
“这不是担心你忙吗？再说了，只不过是重新开业嘛，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姜美萱就轻笑着说道，一边迎着林辰暮走了进去。
林辰暮四处张望了一下，屋内的装修也是古香古色的，顶上吊着宫灯，横梁屋壁上画着彩绘，桌椅也是旧式的八仙桌，就笑着说道：“搞得不错，花了不少钱吧？”
听到林辰暮的称赞，姜美萱心里美滋滋的，说道：“还行，找熟人装修的，又从银行贷了点款。”
姜美嬅就附在林辰暮耳边轻声说道：“那个装修的刚子喜欢我二姐，钱还一分没收呢！”
林辰暮微微一怔，随即又笑了。像姜美萱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女人，没有人喜欢那才是怪事。何况许多人并不知道，她以前在云岩是做什么的。
姜美嬅的声音虽小，可姜美萱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俏丽就微微一红，又没好气地瞪了姜美嬅一眼，然后咬着红唇低声解释道：“是我以前在云岩打工时曾认识的一个人，不过我不喜欢他。”
林辰暮愕然抬头，却又见姜美萱那丹凤眼不时瞟过来，眼神里似乎还掺杂着一些异样的东西，心里多少就有些明白了，心头叫苦不迭，又揉了揉鼻子，装着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想的？搞这么大规模，你就不怕到时候血本无归？”
话说出口林辰暮又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别人不惜贷款搞起这个饭店来，在其中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可刚才开张营业，自己就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实在是有些大煞风緒ww.?
姜美嬅也是气呼呼地白了林辰暮一眼，要不是知道林辰暮是无心的，恐怕老早就把他扫地出门了。这个饭店，不光是她二姐的心血，也是她们一家的希望，她又怎么能容许别人说这种话呢？
倒是姜美萱，像是完全不在意地笑着说道：“才不怕呢，有你林大乡长在这里，我可是信心十足，准备要大干一场。你们乡政府的郭主任，可都是说了，以后我们饭店就是乡政府指定的招待地点，再等以后高速公路修通了，我们这里的发展，那肯定是日新月异。要不是资金不够，我可还想再扩大规模呢！”
说话的时候，姜美萱捋了一下刘海上的头发，看上去既显得干练，又多了几分俏丽。
“郭主任？”林辰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郭主任可不就是郭兴玮吗？官塘虽然是个穷旮旯，可必要的迎来送往还是少不了的。比如说县上某部门的人下来检查工作，这招待总是要的吧？这也是全国各地都很普遍的一种情况了。以前曾国强担任党政综合办主任的时候，公务接待大多是在稻香居，不想现在郭兴玮却定在了姜美萱这里。当然，林辰暮也能猜想到，郭兴玮作出这种得罪人的决定，恐怕和自己多少还是有些关系，不过光是从硬件上来比较，稻香居和姜美萱现在的满庭芳，还真不是一个档次的，作出调换，倒也说得过去。
第九十三章 好姐妹
第九十三章 好姐妹
“那很好嘛，不过菜品的质量和卫生，你可不能马虎了。另外，价格也一定要公道，千万不能让别人有话说。”想了想，林辰暮又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了，我的林大乡长。”姜美萱就轻声笑道：“就算我一分钱不挣，亏本赚吆喝，也不会让你为难的。”
林辰暮就讪讪笑了笑。他之所以会再三叮嘱，实则也是确有这方面的担心，虽说郭兴玮的决定不是自己首肯的，但许多人必定还是会将其联系到一起，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后面盯着。真要出了什么把柄，让别人拿到了借题发挥、大做文章，到时候自己为了避嫌，都不好出面说粀ww.?
由于还不到饭点儿，饭店里没什么人，不过林辰暮却隔着窗户看到，大堂里有一个靓丽的红色身影指挥着两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小妹穿花似地忙碌着，不由就有些诧异。
姜美萱顺着林辰暮的目光看了一眼，又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以前在云岩时的好姐妹，以前曾在大饭店里干过大堂经理。我毕竟没有干过这一行，要搞这么大一个店心头实在没底，因此特地找她过来帮忙。现在饭店里不少摆设布置，还有人员的培训管理，她都出了不少主意。”
林辰暮就点了点头。他知道，姜美萱所说的以前，是指她们做流莺之前，只是林辰暮委实想不通，这个女人既然大堂经理干得好好的，怎么后来又会去干那个？不过转念一想，或许别人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吧。现在能够改邪从良，也是一件好事。
刚进门，就见这个女人气呼呼地走了过来，对姜美萱说道：“小凤，都不知道你是从哪里请来的这些人，真是笨死了，教都教不会……”话还没说完，才又注意到林辰暮，顿时是眼前一亮，就向姜美萱问道：“这位是？”
此刻林辰暮才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相貌，白皙的瓜子脸，媚媚的丹凤眼，面若桃花，眉目含春，倒颇有一番勾魂的风情。只论长相的话，可以说和姜美萱也不差分毫，可那妖妖娆娆的风尘气，却委实重得多。不过也正是这种人善舞长袖，更懂得打理饭店这种迎来送往的生意。
林辰暮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就简单说了自己的名字。
“咯咯，帅哥真是好名字……”这女人掩嘴轻笑，可很快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神色一变，就有些惊疑地看了看姜美萱。姜美萱就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似乎是怪怨她在林辰暮面前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可她不仅不生气，反倒是咯咯笑了，对林辰暮说道：“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林乡长，咯咯，还真是比他们说的还要年轻帅气。”
女人叫刘琪琪，自小就是一个心思灵巧的人，自视天生媚骨娇艳动人，一颦一笑无不勾人魂魄，不过就是运道不济，始终没碰到什么贵人，还有了一段不太光彩的历史。王三被抓捕之后，手下顿时成鸟兽散，她也一时间没有更好的去处，整天在云岩县城里晃荡，男朋友换了几茬，却没一个令她满意的。一次偶然间在路上碰到姜美萱，听她说起官塘这里，不由就有些动心。
令她动心的可不是姜美萱这个不大的饭店，光是这个，就算是用八抬大轿请她，她也不稀罕来这官塘这个穷旮旯，真正令她动心的，是姜美萱无意中提起的林辰暮。这也是姜美萱看到昔日共患难的好姐妹，一下子有些失了方寸，说话间就少了几分警惕，虽说只是寥寥几句，刘琪琪却像是捡到宝似的。
她在县城里厮混的时间较长，三教九流的人也认识不少，有时就听知情人说起，昔日在云岩不可一世的王三之所以覆灭，根源就在于得罪而来官塘新来的乡长。虽然对此她有些将信将疑的，人人都知道，王三爷的后台是穆县长，其中盘根错节的关系，又岂是一个新来的乡长能够撼动的？可别人说得却是信誓旦旦、有板有眼的，也就渐渐在她心底扎下了根。不曾想，姜美萱居然和这个年轻的乡长，还有些瓜葛，当即心头就有了些自己的盘算，这也才促成了她的官塘之行。
“年轻和乡长之间，似乎并不矛盾吧？”林辰暮就笑了笑说道，心里却不由有些替姜美萱担心起来。在官塘，几乎没有人知道她以前是做什么的，她能够忘记以前所有不堪的日子，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可这个女人对她却是知根知底，更可怕的是似乎还有些不太安分，留在这里，究竟会是祸是福？
“林乡长真是风趣。”刘琪琪银铃似地笑道，樱唇娇艳若滴，显得是风情万种，柔弱无骨的小手在和林辰暮握手时，戏谑地在林辰暮手心搔了一下，还挑逗似地对他眨了眨眼睛。林辰暮微微觉得有些尴尬，姜美萱就忿忿地在她胳膊上掐了一下，刘琪琪又咯咯笑了起来，似乎丝毫也不顾忌，看样子只要林辰暮对她稍微勾一勾小指头，她就立马能够投怀送抱。
紧接着，林辰暮在姜美萱两姐妹和刘琪琪的簇拥和引领下，走马观花地参观了一下，才发现，虽说是在官塘这种小地方，姜美萱在卫生方面还是很注意的，即便是厨房，也是明窗净几的，各种物件摆放地井井有条，看起来既整洁又卫生，和林辰暮想象中的那种污水横流、油污四溢的场景是大相径庭，比起许多大酒店都还做得好，不由就夸赞了几句。
得到林辰暮的夸赞，姜美萱似乎显得很是高兴，脸上也微微有些泛红，看起来更是显得俏丽可人，就连刘琪琪看了都暗自生妒，心说这个小凤，勾搭上林乡长后，似乎就连肤色都好了不少。她自信浑身上下都不比小凤差，可却怎么就没有别人那么好的命？
一时间，心头也是自怨自怜不已。
按理说，厨房重地，一般是不允许外人进来的，不过既然是老板娘亲自带进来的，那自然又是另当别论。
厨房里有三个身穿洁白厨师服的男子，正在忙碌地进行着各种准备工作，看到姜美萱带着林辰暮进来，都有些讶异地看了林辰暮一眼，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头，看起来年龄不大，气度却是不小，举手抬足之间自然流露出一股慑人的气度。
还有人就在心里嘀咕开了，莫非这个就是一直都没见过的老板？看这相貌，倒也配得上老板娘，不过一想到老板娘这朵艳丽的花被别人摘了，心里就颇有些不是滋味。更有一个心里还想着好好表现，指不定以后能够人财两得的，也泄气了，脸色很是不好看，手底下拿放东西的时候，就失了轻重，搞得兵兵乓乓的，就连一旁的姜美嬅，也不由侧目看了过去。
姜美萱当然不知道厨师心头盘算的小九九，喜笑颜开地对林辰暮说道：“厨师我都是专门从云岩高薪聘请来的，每个都炒得一手好菜，尤其是这个董师傅，可是在云岩新良大酒店里干过的，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挖过来。”
“哦？”林辰暮也有些惊异，姜美萱这个小饭店，能从新良大酒店挖出人来，那可是不容易，别是没多大本事，到这小地方出来骗吃骗喝？不过随即他又暗自笑了笑，这种事情想必姜美萱自会提防，哪轮得到自己来操这份闲心？
而这个董师傅也朝林辰暮点了点头，等几个人转身离开时才又向姜美嬅小声问道：“这个男的是什么来头？”
另外两个厨师也凑过来，竖起耳朵想要听个究竟。
“你说我林大哥？”姜美嬅就不无自豪地笑着说道：“说出来吓死你们，他就是咱们官塘最大的官儿了。”说罢一转身，蹦蹦跳跳又跟着出去了。
“官塘最大的官儿？”三个厨师就有些犯嘀咕了，有人说是书记，也有人说是乡长，可却都有些不相信，这个男的才多大年龄？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书记乡长的，还以为姜美嬅为了自抬身价，故意这么说呢。
却不料过了片刻，一个厨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结结巴巴就说道：“他，他不会就是那个，那个……”
“小陈，你这是怎么啦，说话吞吞吐吐的。”另一个厨师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他还能是吃人的老虎不成？”
小陈就咽了一口口水，说道：“你们应该听说过，这官塘有个新来的乡长，很是了不得。”
“这当然听过，来官塘不久，可这名字听得耳朵都快起老茧了。”董师傅就笑着说道，可很快也是脸色一变，看着小陈说道：“你是说，刚才那个男的，就是这个乡长？”
小陈就点点头，说道：“八成错不了，我听说这个新来的乡长姓林，刚才那小丫头不也叫对方林大哥吗？”
董师傅就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曾想老板娘还有这层关系在，看来以后在这饭店里，可是要更加小心了。立刻就收敛起了以往的傲气。
只有另外一个厨师有些不明就里，连声追问，可一听小陈绘声绘色给他说了一阵之后，也是吓得面如土色，随即又是庆幸不已。刚才在那里搞得兵兵乓乓的，可不就是他吗？好在对方有大肚量，没有和他计较，要不然恐怕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
满庭芳一楼是大厅，二楼却还隔了几个包间，算不得豪华，不过淡黄色的墙纸却也显得独具匠心，起码在官塘这地方，对许多人来说已经无异于是奢华的代名词。
“以后林大哥你再来这里吃饭，可就不用挤大堂了。”姜美嬅清澈如水的星眸眨呀眨地看着林辰暮，很是有些得意地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她对于姐姐现在的这家饭店，那可是得意满满，自豪地不得了。
林辰暮就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姜美嬅却是往旁边一躲，然后气呼呼地瞪了林辰暮一眼，看样子是对林辰暮老是把她当做小孩子而耿耿于怀。
看到姜美嬅的小孩儿气，姜美萱和刘琪琪也都是掩嘴偷笑不已。
几个包间，都各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估计就为了这几个名字，可没少让姜美萱她们伤脑筋。
没多大会儿，饭店里就陆陆续续上客了，由于是新装开业，档次高，环境好，而且还有从云岩请来的大厨作噱头，别说生意还真是不错，不过大多都是政府部门公款消费的，真正舍得自己掏腰包的，还真没几个。
看到楼下不少熟面孔，林辰暮多少觉得有些尴尬，这真要下去吃饭，恐怕这顿饭吃得就有些辛苦了。随着他在官塘的官声日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在他面前露露脸，扯点关系。大家都知道，别看这个林乡长年龄不大，可能耐却大，没看那个以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郭兴玮，才跟了他几天？这党政综合办主任就已经到手了。谁心头又不想成为第二个郭兴玮呢？
善解人意的姜美萱只看林辰暮微微一蹙眉头，多少就知道他的顾虑，于是就建议他留在包间里吃饭，反正这么多包间，也用不完。林辰暮想了想，也就答应了下来。
坐下之后，刘琪琪虽有不舍，却也不得不先告退，去招呼楼下的客人了，毕竟姜美萱请她来可不是吃干饭的。
刚坐下，姜美萱就叫姜美嬅去给林辰暮泡一壶好茶，然后她就亲自去厨房，给林晨暮张罗吃的去了。每一次林辰暮吃的东西，从选材到最后出锅端盘，她都是亲自过手，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放心。而每次看到林辰暮吃得可口，她心里也是喜滋滋的。
包间内很快就只剩下林辰暮一个人了，他颇有些无聊，坐在那里又琢磨起了陆明强的事。
说起话，他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这个小小的乡长，居然会琢磨一个县公安局副局长的职位来，想想都觉得滑稽可笑。一个城关镇派出所所长，大家都争得是头破血流的，更别说这个副局长了，林辰暮自然想得到，其中的难度会有多大。其实高世泽出这个主意，也不一定就安着好心，指不定就有祸水东引的可能。林辰暮甚至在猜想，会不会他已经提前知道，要来担任这个副局长的人，和他不太对路，因此才顺水推舟，想让自己去给他挡子弹？
可即便猜透了高世泽的想法又如何？话都放出去了，真要是办不到，别说彻底折服陆明强这个人了，指不定两人之间，还会埋下什么钉子。
一时间，林辰暮有些犯难了。
第九十四章 事端
第九十四章 事端
也不知多了多久，只觉得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转头，林辰暮这才发现姜美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茶壶往茶杯里倒水，身上还换了一身衣服，月白色镶银丝牡丹刺绣的旗袍，穿在她身上显得秀美窈窕。刺绣极为精巧，前襟处那两朵怒放的牡丹若隐若现，漂亮极了，配上那双可爱的白色小皮鞋，好看的是一塌糊涂。
见林辰暮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姜美嬅心中一喜，又转了个圈，嘻嘻笑道：“好看吧？”
“嗯，不错，真是好看。”林辰暮连连点头，随即又想起，姜美萱和刘琪琪穿的也旗袍，就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这是统一的服装吗？”
“是。”姜美嬅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衣服，似乎很是喜欢，开心地说道：“琪琪姐说的，服装和店面装修一样，都要有特色，所以就叫我二姐专门给我们定做了旗袍。”
林辰暮就不禁微微点头，看来这个刘琪琪，在这方面还真有几把刷子。别说大家都穿上这旗袍，还真有几分别样的风韵，显得整个饭店的格局和档次，又高了不少。
“林大哥，你尝尝这茶，可是我姐姐从姜家屯带回来的，可好喝了。”姜美嬅又催促着林辰暮喝茶，就像一个有了好东西急于炫耀和表现的小孩子一样。
林辰暮就轻笑，吟了一口，只觉得齿颊留香，和他喜欢喝的碧螺春，也相差无几，就有些惊奇地问道：“你们姜家屯里也有好茶吗？”
姜家屯他也去过，却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茶。
“有，多的是。不过在山里，每次都要走很久。”姜美嬅嘻嘻笑着说道：“我们那里的人，从来不买茶叶，都是去山里摘，回来后自己炒自己揉，喝过的人都说比外面卖的好茶还要好喝呢！”
林辰暮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盘算开来了。这茶虽说比不上东溪坝村东头那颗母树产的茶叶，不过却胜在数量多，而且姜家屯的人大多都熟悉采摘和炒揉的工序和方法，以后开办茶厂，人员稍微培训一下，就是熟练工人了。
陪林辰暮聊一会儿后，姜美嬅也去招呼客人了，好在她只招呼包间的客人，工作还算不得太辛苦。饭店开大了，姜美萱两姐妹，也用不着事事都亲力亲为，倒也轻松了不少。不过压力却也不小，这个饭店，可以说是倾注了两姐妹所有的心血，真要是经营不好，那一家人的生活，可就立刻陷入困顿了。说实话，林辰暮还真有些佩服姜美萱的魄力和胆识，倘若是换着他自己，恐怕还真没这个胆量，敢倾家荡产，还向银行贷不少款来搞这么大的一个饭店。
不多时，姜美萱就带着两个服务员，端着大盘小盘的进来了，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这么多？”林辰暮有些错愕。
姜美萱就妩媚一笑，水汪汪的凤眼眨呀眨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轻声说道：“我也还没吃呢！”绵软动听的声音就在耳边，销魂荡魄，令人骨头为之一酥。
见到姜美萱那令人心神荡漾的表情，林辰暮突然间不由自主想起了在云岩小旅馆刚认识她的那个晚上，她那婀娜多姿，惹人口干舌燥、血脉贲张的娇躯，脸上顿时就微微一红，神色也有些不自然起来，忙端起茶杯来喝茶，可放到嘴边了才发现，杯子里面没水了，忙又放了下来，神色那个尴尬，真有些恨不得地上有条地缝好让自己钻进去。
姜美萱就笑了笑，忙提起一旁的茶壶给他杯子里倒上水，然后放在他面莣ww.Ａ殖侥悍置骺醇???凵窭锫?窍汾屎偷靡獾谋砬椋?睦锝?蛔∥⑽⒎⒉??伤婕从指?杏裘啤Ｃ菜谱约涸诨旒９俪。?菜愕蒙鲜俏尥??焕??膳錾险庑┢?恋呐?耍?醋苁蔷醯檬?质?诺模?幕褂邪氲阆绯さ拇厦骶?删⒍??
姜美萱的心思，其实林辰暮是心知肚明，可他却一直在心头告诫自己，千万沾惹不得。这倒不是说，他看不起姜美萱这种出身的女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而是他心头，始终就深藏着一个身觲ww.Ｄ歉鲋患??幻妫?春Φ盟?畹闵ッ?呐?⒍??蛐砀?静患堑檬兰浠褂兴?飧鋈说拇嬖冢?闪殖侥阂菜挡磺宄??棵恳幌肫鹋?⒍?矗?耐肪吞畹寐??模?任萝岸?钟行┛嗌??拖袷悄掣鱿掠甑奈绾螅??谘籼ㄉ希?醋磐饷驿冷懒ちさ挠辏?茸挪患幽毯吞堑目Х龋?侵肿涛叮?瞥ざ?帜淹??
不过见到姜美萱红唇轻轻抿在茶杯上的诱人姿态时，心头却又不争气地又是一跳。有时候，林辰暮自己都有些鄙视他自己，不说他对于感情上拖泥带水，就拿内心的真实感官来说，既想标榜自己是一个坐怀不乱的好人，可每当碰到诱人的美女时，那颗心，却跳得比别人都快。要不是始终有根底限在那里跨不过，林辰暮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开始吃饭的时候，姜美萱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帮着林辰暮夹菜，自己却很少动筷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林辰暮。而虽说姜美萱精心准备的，都是美味可口的佳肴，可在这种情况下，林辰暮却有些食之无味、犹如坐蜡的感觉。这顿饭，恐怕也是他有生以来，吃得最别扭的一顿了，没过多一会儿，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姜美萱却是从怀里拿出一块手绢来，轻柔地给林辰暮擦拭着头上的汗珠，似乎就像是一个贤惠的妻子一般。
鼻端却是清香萦绕，沁人心脾，可林辰暮却是更觉得有些别扭了，心也怦怦直跳。他轻叹了一声，放下筷子，刚想给姜美萱挑明自己的心迹，免得别人误会，却听隔壁包间传来一阵吵闹声。林辰暮有些愕然，姜美萱却是轻轻撩起鬓角散落的一缕青丝，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事的，琪琪会处理。”
果不其然，很快就听到了刘琪琪那甜得有些腻人的声音，林辰暮不由就皱了皱眉头，打理饭店，是需要她那种人见熟的性格，可搞得就风尘气太重了，对于整个饭店的形象会有伤害，不知情的指不定还会以为，这里面有什么不健康的东西呢。
可刘琪琪的到来，似乎并没能及时化解矛盾，反倒是有愈演愈烈的架势，甚至还听到了碗碟破碎的声音。包间原本就是隔出来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这下子，姜美萱有些坐不住了，匆匆向林辰暮说了一声后，忙起身过去看看。
姜美萱离开后，林辰暮想了想，有些不放心，也放下筷子走了过去。
刚一出去，就见隔壁包间门口已经围满了人，有饭店身穿制服的服务员，也有看热闹的客人。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往包间里看去，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林辰暮的到来，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林辰暮走到人群背后，踮起脚往里看看了看，却见包间内有几名衣着时尚的男子，脸上红通通的，像是喝了不少酒，正在那里大声嚷嚷着什么，而令林辰暮有些讶异的是，郭兴玮居然也在，他一脸苦色，正在和对方劝说着什么，刘琪琪脸上也不再有妩媚明艳的笑脸，而是捂着脸，神色惊骇，眼里也是盈满了委屈的泪水，像是挨了一巴掌。而包间的一个角落里，姜美萱正护着一脸惊恐之意的姜美嬅，满脸气愤地瞪着这几个男人，不时还转过身来抚慰着姜美嬅。
“郭主任，这事可没完。”其中一名腆胸叠肚的男子不依不饶地叫嚷道：“我们来你们这个穷山沟沟，可是来做好事的。可你看看，你们这里的人都是怎样对待我们的？如果你们今天不拿出一个让我们满意的措施来，我可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方案的啦……”
这名男子头上油光可鉴，像是打了发蜡，说的是夹杂着很浓粤东口音的普通粀ww.６??成希?褂幸坏辣蝗四庸?难?＃?材压炙?崛绱松??恕?
“对，必须要赔礼道歉。”另一个男子也大声嚷嚷道，不过话音却明显是华川这边的口音。
其他几名男子也是不甘示弱地说着什么，又是威胁又是恐吓的，甚至还有人将饭桌都给掀翻了，盘碟碗筷，洒了一地，那架势，还真是有些吓人。
而郭兴玮则是一脸无奈，苦劝几个人一番没什么效果，又走过来对姜美萱低声说了些什么，林辰暮听不清楚，不过猜测多半也是劝她们赔礼道歉，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刚开始姜美萱似乎还有些不情愿，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可不知道郭兴玮给她说了些什么，她脸上渐渐阴晴不定起来，犹豫了片刻，才忍气吞声地向那几名男子说了声对不起，并且表示，今天他们所有的消费和店内的损失，都由自己承担。
这几名男子就更是得意地哈哈笑了起来，还有一个色迷迷地说道：“呵呵，你是饭店的老板娘是吧？这点小钱我们陈老板还看不上眼，我看你也别那么辛苦了，还不如跟了我们陈老板，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的。”
林辰暮脸色一沉，刚准备挤进去说什么，却又听那名带有粤东腔的男子装腔作势地说道：“你们别瞎说啦，我又怎么可能是那种人的啦？”说罢他又笑眯眯地对姜美萱说道：“你是她姐姐吧？”
姜美萱回头看了姜美嬅一眼，点了点头。
男子又说道：“呵呵，真没想到，你们这个穷乡僻壤，居然还有如此水灵的女孩儿？这样给你说吧，你妹妹天资很好，要是跟着我去香港，我保准将她捧红，打造成一个超级大明星，你们以后的日子，那可好过的啦。”
此时，一旁的男子帮腔道：“你们姐妹运气还真好，碰到了我们陈老板，以后可是有福享了。”
“我们陈老板捧红的明星，那可是数不胜数……”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是天花乱坠，把这个陈老板吹得就像是演艺圈的金手指一般，仿佛只要手一点，丑小鸭立刻就能变成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一般。而这个陈老板虽然谦虚的摆摆手，不过脸上那得意的表情，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姜美嬅却是一脸惊惶地拉着姜美萱的胳膊，急切地说道：“二姐，我不做什么明星，我不要……”
姜美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又客气地向对方说道：“感谢陈先生的好意了，不过我只想过一些平常的生活，对当明星没什么兴趣。”
这个陈老板被拒绝了，却似乎毫不在意，笑呵呵地说道：“想必你们是还心存顾虑吧？没关系，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了，什么时候都能来找我。我在官塘这破地方，估计还待得上两天。妈的，这个鬼地方，下次再请我来，我也不来了。”
帮闲的就赶紧说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店了。我们陈老板这话要是传到外面去，排队想要去香港的，恐怕从你们官塘，都得排到合阳去。”
姜美萱却是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别人是别人，我们姐俩，就想过点现在这种平常的生活。”
陈老板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不过却没说什么，不过一旁的帮闲说话就难听了：“麻痹的，还装得多圣洁似的，钱往身上一砸，还不立马就乖乖躺下脱衣服？陈老板，等回去了，我好好给你张罗张罗，总比这种货色强。”
声音不大，可听到的人却不少，一下子顿时就炸锅了。姜美萱也是气得满脸通红，她那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一直都是她心头的疼，对方这番话，却就像是刀子戳在心尖一般，痛得她是浑身发颤。可似乎又想到什么，强忍了下来，嘴唇却是死死咬住。
姜美嬅也是委屈得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这时，却又见刚才说话这个帮闲的，转过头来对郭兴玮说道：“郭主任，要不你给陈老板和哥几个，找几个好一点的货色，要干净，最好是良家的，这样玩起来才过瘾，呵呵，放心，郭主任，这好处费，少不了你的……”
“少你妈！”一直都压抑着火的郭兴玮再也忍不住了，一拳打了过去，正好打在这名男子脸上，力道挺大，这名男子顿时捂着脸就躺了下去。
这一下，整个包间顿时乱成一团……
第九十五章 翻云覆雨等闲间(1)
第九十五章 翻云覆雨等闲间（1）
“干部当众打人，这简直太不像话了。”柳光全重重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杯子哐当直响，铁青着脸说道：“简直把咱们官塘的脸都给丢光了。”
现场气氛很凝重，很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感觉。没有人说话，有的人喝茶，有的人翻看着本子，有的人似乎在记录着什么，不过所有人的目光，却都不经意间扫过林辰暮的脸庞，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林辰暮却只是端着茶杯喝茶，看不出什么表情。
第二天一大早，柳光全紧急召开了乡党委政府会议，主要议题，就是商讨解决昨晚乡党政综合办主任郭兴玮当众打人的恶性事件。这件事情，就像是扔进水里面的一块儿石头，顿时在原本平静的水面上荡起了阵阵涟漪。一直以来寻觅机会的人似乎是嗅到了良机，纷纷兴奋起来，准备秣马厉兵，发出他们凌厉的攻击。
沉寂了好一会儿，还是陶兴南打破了僵局。他摩挲着自己半秃的头，笑着说道：“呵呵，郭主任年轻气盛，难免有时候冲动了一些。”看似是在为郭兴玮开脱，可大家却都听得出来，他其实是在质疑郭兴玮的工作能力。
同时，郭兴玮年轻气盛，那比郭兴玮还要小上两三岁的林辰暮，岂不就不堪重任？他话中有话的影射，在座的各位都能听得出来。
按照官场的潜规则来说，柳光全这位一把手发表意见后，紧接着应该是林辰暮这个二把手发言，可陶兴南却似乎完全忽视了这个，其中的意思，就更是耐人寻味了。
众人就相互交换了一下目光，都知道这场会议名义上是商议处理郭兴玮的意见，但实际上，锋芒所指的，却是郭兴玮背后的林辰暮。郭兴玮是林辰暮一手提拔起来的，这出了事，林辰暮不仅是颜面无光，而且对于乡政府的把控力度，也会遭遇重挫。但谁都想不到，会议才刚开始，老谋深算，很少会赤膊上阵的陶兴南就跳了出来。
“年轻气盛？年轻气盛就是不成熟的表现。”陶兴南的话，似乎更是火上浇油，让柳光全更是火冒三丈，“他不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而是我们党政综合办的主任，肩负重任，却怎么能如此不负责任？”
冯晓华眉头一皱，就说道：“我觉得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关键还是如何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孙蓉钰也是犹豫了半晌，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昨晚我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去了卫生所慰问陈查理先生一行。可对方显然对于我们官塘的安全环境深感遗憾，态度极为坚决，声称如果不严惩打人凶手，他们将收回捐建学校的决定。”
“什么？”会场马上就嗡嗡地响了起来，有些人不够沉稳，甚至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大家都知道，这个从香港来的陈查理，是为了给官塘捐建学校而来的，初步估算的金额，就达到了三百多万，这样一来，困扰官塘许久的校舍问题，立刻就能得到解决。真要因为郭兴玮这一拳，致使这捐建泡汤，那郭兴玮无疑是官塘的罪人。
听到这里，冯晓华也是不由一声长叹，事已至此，似乎无力回天了。虽然他对于林辰暮信心十足，可也实在想不出来，在这种情况下，林辰暮还能创造出怎样的奇迹，唯一的选择，就是放弃郭兴玮。
一想到这里，冯晓华心头异常沉重，对郭兴玮更是大失所望。林辰暮好不容易才将他扶上马，谁知他却惹出这种祸事，不仅是让林辰暮的苦心经营和布置全盘落空，而且还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一直没有说话，在仔细观察着事态进展的马景明，也慷慨激昂地说道：“我看这个郭兴玮，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一点语言之间的冲突就能动手打人？我看必须要严惩。”
孙蓉钰放下茶杯，颇有些叹息地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论事情的前因后果是怎样的，现在我们面对的是，必须要给香港客人一个交代。上次农学院师生中毒事件的影响尚未消散，这件事要是再处理不好，传了出去，咱们……”摇摇头，拿起茶杯，就不再说。
她说这话，倒不是针对林辰暮。说实话，林辰暮本人，她是很钦佩的，不过事情已然如此，真要没一个合适的说法，香港客人那边，完全无法交代。她分管的是文教卫生，三百万的学校捐建，那可是一笔很大的政绩，指不定就靠这一锤子买卖，她调回城里工作的事，就不成问题了。
陶兴南放下笔，坦然说道：“唉，在提拔郭兴玮的问题上，我也有一定的责任，如果当时坚持对他再多一些考察，那就好了。当然，我不是质疑郭兴玮同志的工作能力，但他毕竟还年轻，考虑问题难免会有不足的地方。”
柳光全的脸色就更难看了，陶兴南这话，不光是针对林辰暮，还把他也给兜进去了。他就摆摆手，说道：“现在不是追究谁责任，郭兴玮的任命，是我们大家共同商议后通过的，而且他之前的工作，还是可圈可点。只能说，我们想不到，他居然烂泥扶不上墙。”
说到这里时，柳光全不由瞥了林辰暮一眼，心道，此刻林辰暮大概也想不到，自己一手提拔的郭兴玮，会让他如此被动吧？
而林辰暮，却还是双手捧着茶杯，一言不发，就像是今天就打算保持沉默了。或许他已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方寸大乱了吧？但平心而论，柳光全并没有丝毫幸灾乐祸的想法，反倒是觉得心头有些压抑。
轻叹了一声，柳光全微微想了想，又转过头去，对曾国强问道：“国强同志，以前你就是负责党政综合办的，你也说说你的看法。”
曾国强就暗自叫苦，他刚当上这个副乡长不久，屁股都还没坐稳，整天提心吊胆、诚惶诚恐的，生怕出了什么岔子，更不敢轻易涉足进官场争斗的漩涡中去。可偏偏柳光全就找上了他，这下子可让他有些坐蜡了。
曾国强偷偷瞥了林辰暮一眼，林辰暮还是面无表情，沉默寡言，和平常的意气风发的模样是大相径庭。他心里就叹了口气，看得出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林辰暮想要保住郭兴玮，确实不容易。可要他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踩上一脚，他心里却又怎么都不敢。
曾国强内心挣扎，心里苦笑，但抬头看到柳光全的目光渐渐犀利时，咬咬牙，说道：“我服从党委的决定和安排。”
不过显然柳光全对于他的这个说法并不太满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陶兴南笑眯眯的眼神里，似乎也透露出阴测测的意味。不过曾国强并不后悔，在他看来，即便这次将郭兴玮拿下又能如何？还不是动不了人家林乡长分毫。别看林乡长现在不出声不出气的，指不定在酝酿着什么呢。一旦给他抓住机会报复起来，那雷霆之怒，可不是自己这个单薄的小身板扛得住的，自己还是要认清形势，千万不要成为了别人斗争中的牺牲品。
马景明就笑了笑，说道：“既然大家都服从乡党委的决议，那柳书记就做决定吧。”
马景明讲完，会场就沉默下来。大家刚才讨论是一回事，可真正作出决定，那又是另一回事。这次的状况实在太敏感了，尤其是林辰暮，从开会到现在，一直都是一言不发，他是怎么想的，谁都琢磨不透，究竟是已经认命，放弃抵抗了，还是另有图谋，大家心头都没底。
气氛异常凝重，凝重得让人不自觉地觉得空间里所有的空气全都被抽空了一般，感觉到滞闷，难以呼吸。柳光全也是沉默不语，眉头蹙得紧紧的，皱成一个川字，脸上也是阴晴不定，似乎在挣扎纠结着什么。
陶兴南手又习惯性的摸上秃头，只是笑容不再和往常一样琢磨不定，而是充满了自信，就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想想也确实如此，在这件事情的处理意见上，陶兴南、马景明几乎已经达成了一致，孙蓉钰虽然没有明说，但也基本上是赞同他们意见的。柳光全没有作出最后决定，但依陶兴南对他的了解，这事基本就铁板钉钉了，曾国强就是一个墙头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样算来，即便林辰暮和冯晓华反对，也无济于事。
冯晓华慢慢端起了茶水，心里有些发苦。这还是他下定决心跟随林辰暮之后，第一次感觉到无助。他知道林辰暮需要声援，可他却想不出一点办法。
冯晓华趁端起杯子来喝水的当口，又偷偷瞥了林辰暮一眼。此时他是多么希望能从林辰暮的表情或是眼神里看到某种信号，让他能毫不犹豫冲上去和对方短兵相接的信号，可林辰暮却表情依旧，目光往下瞥，看不出任何端倪，心里就苦笑了一下，难道真就这么俯首认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