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唐婉成功留宿
“不行也得行。”
一直温软的女孩此时态度强硬，“你要是敢赶我出去，我就报警，说你自杀，让警察叔叔管你。”
“……”
他似乎震惊于她的厚颜无耻，在沉默中妥协了。
这里只有一间卧室。
成功留宿的唐婉心满意足地霸占了沙发。
邵舟辞进房间去给她拿毯子。他的房间没有开灯，在客厅里的唐婉听见了他磕磕碰碰的声响。
抱着从他手里接过来的灰色毛毯，她忍不住笑了。
呐，他也没有同学们口中的那么冷漠嘛。
邵舟辞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这时候，唐婉总算有时间和心思写作业了。
她趴在茶几上，将各科的作业拿出来。
前世她的成绩很差，高考连本科线都没有上，最后去了一所专科大学，修的是工商管理专业。高中时的数学一塌糊涂，没想到上了大学却被迫补了回来。唐婉曾被高数折磨了两年，如今，数学已经不是她的薄弱学科了。
后来专升本，她升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为了混学分，在大四时她去报考了教师，考的是语文。
那一段时间，她没日没夜地把小学到高中的语文补了一遍。
一下子攻克了两个学科，唐婉觉得，高中知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了。
她一边做作业，一边关注时间。
怕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又想不开，每隔半个小时，她就去敲少年的房间门，一会儿问他要不要喝水，一会儿问他做作业了吗。
在她第四次站在门前，抬手打算敲门时，门先从里面被打开了。
邵舟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举在半空中的手，眼里隐隐有烦躁之意。
唐婉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背在身后：“呀，你还没睡呀。”
“我要睡了。”
他低头，一字一句，似气恼，又似妥协，“别再敲了。”
唐婉识时务地点头，微微一笑：“好，那我不打扰你了。”
他把门关上。
十几分钟后，他又出来了，手里拿着黑色的衣服，看样子是要洗澡。
在茶几上写作业的唐婉闻声抬头，温声提醒他：“邵舟辞，左手不要沾水啊。”
回应她的是浴室关门的声音。
他在里面待了将近二十分钟，水声哗啦。
等邵舟辞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倚靠在客厅推拉门上的女孩。她一直盯着浴室的方向，见他出来，她站直了些，随后看向他的左手。
他那手腕上的纱布已然湿透，鲜血混合着水正往下滴落。
对上她满是怒意的眸子，邵舟辞眨了眨眼，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左手微动：“不小心弄的……”
“呵。”
她好像真的生气了。
……好吧，他是故意的。
将伤口扯开，那种痛到战栗的感觉，会让他上瘾。
他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不正常，可他抑制不住。
唐婉做了一轮深呼吸，然后转身往客厅走。
邵舟辞犹豫了下，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
她把药箱从杂货柜里拿出来，熟练地打开，找出纱布、棉签和碘伏，然后抬头看向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她那漂亮的杏眸盯着他。
一股温和的压迫感朝他袭来。
想了下，他走过去坐下，主动把左手递给她。
第17章 我不用你照顾
唐婉帮他把湿透了的纱布解开，重新帮他处理伤口，然后包扎。
邵舟辞坐着不动，平日里跟个刺猬一样的少年此时莫名的乖巧。他垂着头，黑色睡衣显得他的身材有种病态的瘦弱，圆形衣领有些松垮，露出两截分明的锁骨，漂亮又性感。从脸沿着颈脖向下，他的皮肤白得像是在发光。
如今离得近了，唐婉才明确地感觉到，眼前的少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破碎颓靡的美感，就像是黑暗的沼泽地里盛开的鲜花，引人采劼，却又危险至极。
她轻嗅了下，觉得他用的应该是牛奶味的沐浴露，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牛奶味。
真稀奇。
将缠绕的纱布系上蝴蝶结，她直起腰身，“好了，伤口没结痂之前，不要碰水。”
虽然她这样叮嘱，但他可能不会听。
思索了下，她说：“在你的伤好之前，我会照顾你。”
边照顾，边监督。
“唐婉，你不用这么做。”
“什么？”
“我不用你照顾。”邵舟辞没骨头似的往后靠在沙发上，蔫儿吧唧的，偏偏表情冷淡，拒绝人的时候就像正在闹脾气的矜贵少爷。
唐婉端坐在他旁边，闻言歪头睨他一眼，唇角扬起软乎乎的笑容。
“拒绝无效。”
邵舟辞：“……”
这人，好讨厌。
她对谁都是这么多管闲事的么？
舔了舔后槽牙，他无语了几秒，然后站起身，冷冰冰地丢下一句“随你”就回了房间。
折腾了那么久，此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
看了眼桌上的药箱，唐婉没有再把它放回去。拿过被冷落在一旁多时的作业，她认命地叹了口气。
这一晚，邵舟辞睡得并不安稳，身体困顿，思绪却隐约清晰，迷迷糊糊之中，他甚至透过房间门的缝隙知道客厅里的女孩什么时候关的灯。
黑暗的屋里多了一个陌生的人，他本以为自己会不安，可他发现，每次惊醒时知道有个人守在门外，会莫名心安。
早上六点半。
在生物钟的唤醒下，邵舟辞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
盯着洁白的天花板看了几秒，他起身下床，顺脚踢开地上挡路的书，揉着凌乱的头发开门出去。
客厅里空无一人。
但茶几上摆着一份早餐，客厅的窗帘和玻璃窗被打开，阵阵凉风吹进来，屋内的空气是少有的清新。
顿了下，随后他只是随意地扫了眼，便去卫生间刷牙洗漱。洗脸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女孩昨晚的叮嘱，不由得抿了抿唇，用毛巾将左手上的水渍擦干。
一身清爽地从卫生间出来，少年径直走向客厅的茶几。
来到跟前，才发现她留了一张纸条，被压在豆浆杯下。
他漫不经心地抽出来。
【邵舟辞，记得吃早餐，不要浪费食物。
你今天好好在家里休息一天，我会帮你跟老师请假的，乖乖在家哦，不要乱跑。
另外，今天是大晴天，如果无聊的话，就去阳台晒晒太阳吧。】
这段话后面还画了一个小太阳和一个小笑脸。
看完之后，他淡淡地想着：
哦，今天不用上学了啊。
第18章 请假的两人
唐婉是六点离开邵舟辞家的。
她背着书包，一路小跑回家，中途经过学校。
这么早，街上都没有几位学生，倒是遇到了许多晨跑的大爷大妈。
回到家后，她先是洗了一个澡，换下身上的校服，再将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做完这些，她才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给自己和邵舟辞请了假。
她的请假理由是感冒生病了。
这倒不是说谎。
经过昨天的折腾，加上睡了一晚上沙发，她本来就没有完全好的感冒又加重了。她找出自己前天吃的感冒药，就着温水喝了下去。
摸了摸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看了眼时间，她回房间找出自己的银行卡、还有存放的所有现金装进背包里，然后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
昨天晚上，舅舅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想了下，她给他回拨了电话。
对方很快接起。
“小婉？”
“嗯，我是。”
“你昨晚怎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舅舅很担心你？”
唐婉走到床边坐下，“抱歉，我在写作业，手机关机了。舅舅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李奎文叹了声气：“小婉，你一个人住真的不安全。你爸不在，没人照顾你，你……”
又是劝她搬过去啊。
唐婉温声打断他：“舅舅，我可以照顾自己，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听出她话里的坚持之意，李奎文揉揉眉心，沉默两秒，换了个话题：“那你现在有生活费吗？不够钱的话和舅舅说，别不好意思开口。”
“有的，不用担心。”
爸爸的遗产和公司赔偿款都会给她。
公司的一次性工亡补助金和抚恤金，还有保险赔偿加起来，一共有200多万。
她不会缺钱。
而且从她小学开始，爸爸每个月都会把他的一半工资交给她。即使她是个学生，花不了什么钱，可他总是偶尔会害怕，害怕自己走了之后没有人照顾她，所以很久以前，他就去公证处立下了遗嘱，他去世后，所有的遗产都留给她。
他想尽可能地给她一些保障。
唐婉倒希望，他这些未雨绸缪永远不会派上用场。
和舅舅通完电话，她躺倒在床上。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她和爸爸的合照。她拿过来抱在胸前，半阖着眼，好想就这样永远睡过去。
重生到现在，感觉一点也不真实，像黄粱一梦，一触即碎。
爸爸，我好累啊……
八点。
邵舟辞接到了班主任李珍的电话。
“邵舟辞，我听唐婉说，你的手受伤了，没事吧？”
“……没事。”
“那就行，听她描述的那么严重，我都吓了一大跳，去医院了吗？”
“没有。”此时的他正窝在沙发上。
“如果伤口很严重的话，还是得去医院处理一下，免得感染，知道了吗……邵舟辞？你在听吗？”
晕晕欲睡的少年轻抬眼眸，已经不想听她说话了。
他含糊地应了声：“嗯，在听。”
对方又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
他微眯着狭长的眸子，看着窗外的刺眼阳光。神情恹恹地看了会儿，他起身将窗帘合起来，然后将自己摔到沙发上，随意捞起一个靠枕睡了过去。
第19章 他的妥协
“叩叩叩——”
唐婉背着包、提着菜来到201门口，敲了好几下门。
没人来开门。
她眉心一跳，不由得往坏处想。
他不会又一个人在里面……
“咔嗒。”
眼前打开的门及时打断了她脑海里那些危险的猜想。
开门的少年低头看她，黑色碎发有些凌乱，还有一撮呆毛翘起，因为被人打搅了睡眠，他那漂亮的眉眼里笼罩着淡淡的阴郁。
唐婉朝他扬起笑脸：“邵舟辞，上午好呀。”
他作势要关门。
她伸腿，一脚挡住。如果他关门，势必会夹到她的脚。
邵舟辞握着门把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她坦然回视。
“……”
两人在门边上对峙了几秒，最后他收回手，颓败地转身，一副随便她的样子。
唐婉抿唇一笑。
这么容易就心软呐。
她提着东西进去，放下背包后把买来的菜放进厨房，一件件拿出来，“邵舟辞，中午给你做胡萝卜炖排骨，还有炒白菜怎么样？”
客厅里寂静无声。
她回头看去，就见他神情恹恹地窝在沙发上。
从昨天开始，他似乎一直提不起精神。
看了眼那紧闭的窗帘，唐婉走过去把它拉开了一点，温暖的阳光从窗缝中洒落进来，光影像小精灵一样在茶几上跳跃。
邵舟辞抬手遮眼，“关上。”
“晒一晒太阳，会让心情变好哦。”
他放下手，殷红唇瓣微抿，满脸写着不悦。
“就开一点好不好？屋内太黑了，我看不清。”女孩的声音似烟雨江南里的吴侬细语，温柔悦耳，尾音稍微拖长，像是在撒娇。
他烦闷地揉了把头发，转过身背对着窗户，“随你。”
他又妥协了。
从昨天到今天，他好像对她太过纵容了。他想拒绝，可是每当对上她那春风化雨般的善意，心里的抗拒说到嘴边，却变成了妥协。
他懊恼地将脑袋埋进靠枕里。
唐婉以为他困了，便没有打扰他。
快十一点了，她先准备午餐。
将排骨和胡萝卜洗干净，她正想拿菜刀将胡萝卜切成块，厨房里却不见一把菜刀。这时她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今天早上离开时，她怕他一个人在家又会拿刀自残，所以把这屋子里所有的尖锐物品都收起来了。
她擦干手走出厨房，来到沙发前看了眼躺在上面的人。
在家里，他穿的很休闲，没有了宽大校服的遮掩，他劲瘦修长的身形一览无遗，赏心悦目。此时，他一条腿微曲，右手遮着眼睛，受伤的左手乖巧地放在腹部，睡姿随意又显出几分矜贵。
真是秀色可餐。
唐婉的目光在他笔直修长的大长腿上停留了两秒，尽量让自己心如止水。
她弯腰蹲下，伸手去够沙发底下的一个袋子，轻手轻脚地把它拿出来。刚拿到一半，沙发上的人动了下。
顿时，她就像施了定身术一样，不动了。
邵舟辞微抬手臂，偏头看向离他极近的女孩，眼里有些迷糊，声音清哑，“做什么？”
唐婉默了两秒，然后淡定自若地将袋子从沙发底下拖出来，“拿东西。”
“……哦。”
他瞥了眼，不太感兴趣，也不好奇。
第20章 唐婉守着他
她提着袋子进了厨房，里面都是她今天早上收起来的菜刀、水果刀这些危险的东西。
今天是5月10日，是前世邵舟辞跳楼自杀的时间。
唐婉特意给他请了假，让他远离学校。不过即使在家，她也不可能放心地让他一个人待着，况且他是有自残前科的人，所以今天她打算在这里守着。
对于他，真的是一刻都不能放松。
从昨晚到现在，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着，感觉有点疲倦。
她用手背摁了摁眉心，凝聚起自己逐渐涣散的注意力，然后继续切菜。
因为没有餐桌，厨房出来就是客厅，所以客厅的茶几也充当了餐桌。菜做好后，刚好到饭点，唐婉把菜端到茶几上。
浅眠的邵舟辞闻声惊醒。
鼻尖充斥着好闻的饭菜香，是许久没有闻到过的温暖味道，勾着人的味蕾和思绪……
“你醒了？吃饭啦。”
女孩看他一眼，摆放碗筷的动作没停。
他坐起来，腰背微弯，整个人是刚睡醒的颓然，眼角都耷拉下来，软白精致的脸颊让人好想掐上一把。
唐婉盛了一碗胡萝卜排骨汤放到他面前，笑盈盈地等着他清醒。
一分钟后，他才动筷，淡声道：“谢谢。”
“不客气。”
见他喝了一口汤，唐婉笑着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喝？”
不是她自恋，只是她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厨艺技能都快点满了。熬汤煮菜这种事，早就信手拈来。
邵舟辞垂眸，又喝了口汤，才诚实地“嗯”了声。
确实很好喝。
比外卖和泡面好多了。
得到他的认可，唐婉心满意足。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和茶几，唐婉拿出各科的教材在茶几上摊开，打算复习一下这学期的知识。毕业那么久，高中的知识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以她现在的状态去参加月考，估计连500分都难考。
生来就是天才的人很少，要想成功，努力永远排在第一位。
她学习的时候，邵舟辞就躺在沙发上，而她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身下垫着一个坐垫，坐姿很乖。他一转头就能看见她的背影，还有那纤细漂亮的颈脖。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她的马尾，目光放空。
她好像很喜欢学习。
是个爱学习的学渣啊……
半个小时后，他看见眼前的女孩慢慢把头低了下去，最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邵舟辞：“……”
一学习就犯困，显然是大多数学渣的通病。
他表情淡淡地挪开视线。
唐婉趴在茶几上，睡得并不安稳。
她梦见了学校的教学楼。
梦见了教学楼下的惊慌失措的同学和老师。
梦见了站在楼顶上的邵舟辞。
他站在栏杆外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面的人，眼里是空洞的绝望。在众人杂乱的呼喊声中，他缓缓勾唇，抓住栏杆的手缓缓松开，带着报复和解脱的笑容，决绝地往下倒去，双臂张开，像是失去了羽翼的鸟儿，凄美又哀恸……
唐婉被惊醒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沉睡中梦到自己突然摔下悬崖，能吓得人一哆嗦。
第21章 唐婉，你是女生
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她心慌意乱地大喘息着。与此同时，她急忙抬头寻找少年的身影，很快就发现他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睡得安稳，眉眼舒展，睡颜如天使吻过，精致得勾魂摄魄。
他还在。
是梦啊。
唐婉长长地舒了口气，双手捂脸，心有余悸。
最近她时常会有这样不安的时候。
偶尔她会恍惚，觉得“前世”是自己的臆想。
邵舟辞的存在，是她重生的证明。她想牢牢地抓住他，就像无根的浮萍，想粘在从跟前漂浮而过的木板上。
她尽量让自己不要多想。
想多了容易抑郁。
曾被抑郁症折磨了整个高三和大学生涯的唐婉再也不想体验那种痛苦了。
不要多想不要多想，一切都会好的……
给了自己一连串的积极的心理暗示，唐婉觉得心情总算好多了，积压在心里的那股烦闷也缓缓消散。她搓了搓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重新投入到学习中。
我爱学习。
学习使我快乐！
……
客厅里，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就这样安然无恙地待到了夕阳西下。
唐婉很自觉地去做了饭。
吃饭的时候，她和邵舟辞说今晚还要住这里。
他端着饭碗的手明显顿住。
他目光幽幽，提醒她：“唐婉，你是女生。”
“昂，我知道啊。”
对上她理直气壮的回答，邵舟辞一时语塞。他抿了抿唇瓣，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唐婉知道他是觉得她不矜持。
但矜持哪有他的命重要呀。
吃饱了的唐婉淡定地放下筷子，对他温温柔柔的，“洗澡水已经热好了，邵舟辞你吃完了饭就去洗澡吧，洗完澡出来我帮你上药。”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邵舟辞想反对。
话未说出口，她便歪了歪头：“或者，今天不洗澡？”
“……洗。”
看着他乖戾又憋屈的样子，唐婉有些想笑。
真可爱。
虽然相处的时间短，但她却发现了许多他不为人知的一面，这像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有种隐秘的欣喜。
晚上，唐婉还是睡沙发。
不过这次有了两条毯子盖。
许是看出她感冒了，他又从房间里拿出了一条毯子扔给她。真的是扔，直接扔到她头上的那种。
动作虽然不温柔，但唐婉还是很开心。
她早就知道，在学校里阴沉冷漠的他，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
因为她曾经在一次下雨天，看见他将自己的伞搭在了草丛里的一个猫窝上，里面有一只猫妈妈和三只小奶猫。宽大的雨伞为它们遮挡了风雨，而少年被淋得浑身湿透。
当时的她太过胆小，害怕自己暗恋的少女心暴露人前，所以只敢远远地看着。等他冒着雨跑远了，她才敢小心翼翼地上前，弯腰往草丛里看上一眼。
黑色雨伞下，猫妈妈正操心地舔着小猫湿漉漉的脑袋，可爱极了。
那一幕太过温馨，她不忍心打扰，又不舍得离开，于是蹲在旁边看了许久。
那时，有一对爷爷奶奶牵手路过，被她和草丛上的雨伞吸引，也凑上来看。
最后，那对爷爷奶奶收养了那一窝猫咪。
而她收起了那把黑色雨伞，没来得及还给他。
第22章 小说
邵舟辞清晨醒来时，和昨天一样，女孩已经离开了，茶几上放着早餐和她留的字条，屋里整洁干净，垃圾也被丢掉了。
就跟田螺姑娘来过似的。
他将纸条抽出来，上面的字迹清秀隽雅。
【上学不要迟到哦。】
看完之后，他就拿着纸条回了房间，将纸条夹在书桌上的一本书里，连同昨天那张一起。
……
早读开始前，来得早的学生凑在一起边吃早餐边聊天。
“唉，你们发现没有，昨天邵舟辞和唐婉都没来。不只是他们，连隔壁7班的刘勇和李诗文也没来上课，体育课那事闹这么大吗？”
“我觉得邵舟辞挺可怜的，被冤枉成那样。”
“他今天不会也不来上课了吧？平时他来得都挺早的，我每次来到教室他都在座位上。”
“他每天来这么早干嘛？不会是学习吧哈哈哈。”
说真的，他们7班学生的学习成绩普遍很差。班排前几名的同学在年级排名中只能算中等偏上，平时他们谁说要好好学习，大家都是当玩笑话听的。
有位女生回忆了下，“他应该不是在学习，好像是在看小说。”
“哇，不是吧，看小说？哈哈哈他的宅男形象又立体了不少。他在班上都不爱说话，我一直觉得他在家里是个宅男。”
“你见过这么帅的宅男吗？”
“啧，这万恶的看脸的社会。我跟你们说，别看他现在很帅，宅久了照样变成死肥宅，时间问题而已。”说话的男生露出看透一切的微笑，随后胳膊被旁边的人用手肘捅了一下。
“欸？你戳我干嘛？”
说话间，后排传来椅子的推拉声。
围在一起的几人若有所感地往后看，果然看见第二组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已经坐了人。
刚才他们肆意谈论的对象此时就坐在他们的后面。
少年神情冷淡，眼神是一如既往的阴郁冷沉。
坐下后，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小说，安静地看着。他的皮肤很白，衬着嘴唇的颜色殷红如血，低头时，睫毛卷翘浓密，鼻梁更显俊挺。小说里描述的貌美吸血鬼不外如是。
几人尴尬地打住了话题，转聊其他。
“哦，对了对了，说起小说，你们看过召辛写的《亡灵街》吗？”
“看过！我追到最新一章了，可是作者突然断更，都半个月没更新了，靠，这文卡的我难受，好想知道凶手是谁。”
这是男生们的话题。
旁边的女生有些好奇：“什么书？好看吗？”
“好看！我跟你说巨好看，召辛的《亡灵街》都在男频的榜一挂了好几个星期了，我第一次看见写悬疑写得这么牛逼的大神，就是还没写完，作者现在断更了。”
“他还有一本书，已经完结了，书名叫《沉睡的证人》，也挺不错的，很恐怖，很刺激……”
听到是男频的书，女生有些不太感兴趣了，她不喜欢悬疑恐怖类型的小说。
不过看男生说得这么起劲，她也在旁边默默地听着。
前排讨论得热火朝天，后排自成一方安静的小世界。
第23章 唐婉开始反击
唐婉是踩点来到教室的。
几乎是她刚进门，七点四十的早读铃声就响了。
看到已经坐在位置上的邵舟辞，她微不可查地翘了翘嘴角。
唐婉路过他的座位时，脚步明显放慢了半拍，往前走时，她抬手，纤细手指从他的桌面边缘轻轻划过。她知道他察觉到了，但他没有抬头，目光依然落在手里的小说上。
在旁人看来，两人一切如常。
唐婉一坐下来，顾佳佳就忍不住和她说话。
“唐婉，你昨天怎么又请假呀？”
“感冒了。”
“哦。”
过了会儿，她又凑过来，小声问她：“你知道隔壁8班的李诗文要转学的事吗？”
这个唐婉倒是不知道。
“她要转学了？”
顾佳佳点头，“昨天下午他爸妈带她来学校，她哭着把自己的东西都带走了，桌子都空了。”
唐婉沉吟了几秒，“那刘勇呢？”
“不知道，听8班的人说，他这两天都没来上学，不过我们班有同学在学校外面看见他了，在那个电玩城门口。”
“噢，谢谢。”
顾佳佳被她这一声客气的“谢谢”都给整不会了。
她讷讷地挠挠侧额，小声嘀咕，“额，这有啥要谢的啊……”
怎么感觉同桌请两次假回来后越来越难以亲近了？
八点早读结束。
唐婉拿出自己的保温杯和水卡打算去装热水，李吟香笑嘻嘻地朝她走过来，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水杯塞到她怀里，“打水啊？顺便帮我打一杯热水呗，唐婉同学。”
她看了眼，神色平静地接过水杯。
一般早读之后的课间，饮水机前都会排满了人。
唐婉拿着两个水杯，站在队伍末尾。
轮到她了，她给自己打了杯热水，然后就收起水卡回到教室。
李吟香边和同学打闹，边过来拿她的水杯。只是水杯一拿到手上没什么重量，她皱眉，拧开杯盖往里看了眼。
里面是空的。
她立即瞪向唐婉：“水呢？”
唐婉拿出下节课要用的数学课本，瞧着文弱，下一秒说的话却让周围的人感到意外。
她说：“自己去。”
“你耍我呢？！”李吟香恶狠狠地拍了下她的桌子。
大家吓了一跳，教室里的嘈杂声渐弱。
李吟香针对唐婉，这是班上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起因好像是上学期的一次语文早读，小组成员互相抽背课文，李吟香没背出来，想让同组的唐婉放放水，说她已经背完了，反正老师也不会抽查。
结果统计没背完的人数时，唐婉把李吟香的名字报上去了，让她丢了脸……
从那之后，李吟香总说唐婉是阴险小人，绿茶婊。
后排的邵舟辞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猫咪式的深咖色瞳眸里蕴着淡淡的不解。他恍惚间想起唐婉之前好像总是在被这个女生针对，但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觉得唐婉不是这么好欺负的人。
为什么不反抗呢？
打算利用课间时间做数学试卷的唐婉没再理一旁的人。
若是以前，李吟香可能会以为她是逆来顺受，可是现在，她觉得她在无、视、她！
“呵哟，终于不装了？”
第24章 女厕风波
唐婉继续无视，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她这副态度让李吟香很恼火。
瞥了眼她桌上的试卷，她眼带嘲讽，阴阳怪气地啧了句：“以为自己多牛逼呢。”
说完她拿起自己的水杯气冲冲地出去打水。但她去得太晚了，等轮到她的时候，热水早就没有了，她只好装了一杯凉水。
妈的，更气了。
顾佳佳看着脸色超级臭的李吟香，又看了眼娇娇弱弱的同桌，忽然有些担心。
第二节课结束后，属于做操时间。
唐婉合上书，看着朝自己围过来的两人，一点也不意外。
李吟香和赵紫霞一左一右地把她堵在座位上。
体育委员在后门吆喝，“赶紧赶紧，下去排队做操啦！”
李吟香双手环胸，斜坐在桌角，她看向后门，笑着喊了声：“体委，帮我和赵紫霞请个假！我们俩闹肚子了。”
“你们又不去做操啊？行吧……”体育委员勉勉强强地点了头。
同样不想下去做操的还有邵舟辞。
他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
李吟香看了他一眼，没想到教室里还会有其他同学。她扯了下女孩的胳膊，“起来，去厕所。”
唐婉把手从抽屉里伸出来，将自己特意带过来的手机藏在宽大的校服衣袖里。顺着对方拉扯的力道站起来，她顺手揣兜，两手插着上衣口袋。
在路过后排的少年时，对方正好抬头看过来。
她露出一个微笑，软萌中带着一丝俏皮，像是安抚他不用担心，又像是调戏。
邵舟辞微愣。
她的笑只有他看见了。
在其他两人眼里，她举止乖顺，瞧着十分好拿捏。
走在她身后的赵紫霞推了下她的肩膀，“走快点。”
……
外面播放着青春激昂的广播体操进行曲的前奏。
女厕所里。
唐婉被推进了一间卫生格子间。
李吟香堵着门，双手环胸看着她，“唐婉，你很得意啊？我让你给我打水你他妈敢不打了是吧。”
唐婉抬头，杏眸漂亮好看。
“我没有义务帮你。”
“我管你有没有义务！”
一旁的赵紫霞怂恿道：“吟香你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泼她！”
“好，去装水，我今天非得帮她洗洗身上的茶味，闻着都恶心。”
赵紫霞挑了下眉，兴致冲冲地去拿角落里放着的拖把桶，然后装了点水。
唐婉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们的举动，目光很冷。她往后退了半步，手悄悄触上格子间的门。
李吟香以为她害怕了，顿时得意。
嫌弃地从赵紫霞手中接过拖把桶，她直接朝格子间里的女生泼过去。
唐婉反应迅速地关上了门，然后夸张地叫了声，“啊！”
“哗啦！”
水全都泼到了门板上，四溅开来。
外面的赵紫霞身上被溅到了水，惊呼了声：“呀！吟香你弄到我身上了！”
别说是她，离得最近的李吟香被溅的最惨，头上的刘海都打湿了。
“靠！”
她暴躁地将拖把桶扔在地上，急忙想拍掉身上还未浸湿晕开的水珠。
好戏演到这里，已经足够了。唐婉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录音界面。
第25章 别再招惹我
她点击暂停，将这段录音保存，然后上传到云盘。
做完这些，她才拉开门出去。
泼人不成反被溅了一身，李吟香现在已经快气疯了，见她出来，直接轮起巴掌就要扇过去。
但随后她就看见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眼前瘦弱的女孩单手抓住了她举起的手腕，往后一掰。李吟香还没来得及感受手上的疼痛，眼前画面突然一转，她的脸啪叽一下撞在了冰冷的墙砖上，手被反剪到身后。
“啊！”
不过眨眼间，她就被摁在墙上动弹不得。
赵紫霞都看懵了。
反应过来后，她开始大喊大叫，“唐婉，你干什么？！”
外面的体操广播还在继续。
厕所里的情形却已经完全反转。
李吟香使劲挣扎着，面目狰狞，“唐婉你这个贱人，你快放开我！你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你！”
“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女孩一手反剪着她的手，同时抬起一条腿，膝盖弯曲抵住她的臀部，确认她无法挣脱开之后，她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点开了刚保存的那段录音。
录音声响起的那一刻，两人还有些茫然，但很快她们就听出了这是刚才在厕所里的对话。
录音只有一分多钟，很快就播完了。
唐婉冷着脸，问：“怎么样，冷静下来了吗？听完之后，感想如何？”
赵紫霞的心里七上八下，“你，你录这个干什么？”
她怎么会随身带着手机呢？这明显就是早有准备！
唐婉转头看着她，蓦地轻笑一声。
被摁在墙上的李吟香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听到她的低笑，忽然感觉一股冷意蹿上脊背。她瞪大了眼睛，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
“玛德，你坑我们？！”
“这怎么能叫坑呢？”唐婉在她耳边温声细语，“是你们先欺负我的，我正当防卫罢了，顺便……录个证据。”
她只是没有帮李吟香打水，稍微反抗了一下，就成功惹怒了她，让她迫不及待地找自己的茬。
事实上，如果她们不先提出来厕所，她也会引着她们来这里。
厕所，有时候是个好地方。
“你们应该都有手机吧，平时在家都上网吧，那你们应该看过，新闻上被曝出来的校园暴力事件，有多少人口诛笔伐。”
唐婉缓缓放开了对李吟香的钳制，“这段录音，我会永远保存。如果你们再不知道收敛，我会将录音发送给学校领导、老师，还有你们的同学、家长，或者是警察，新闻媒体，寻求他们的帮助，让他们对你们进行批评教育。”
赵紫霞已经被她的话震住了。
李吟香揉着疼痛的胳膊，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背地里阴人算什么本事，你他妈……”
唐婉晃了晃手机，微歪脑袋，温柔又强势地打断了她的出口成脏，“同学，嘴巴要放干净一点哦，不然很容易又被人抓住什么把柄呢。”
李吟香看着她手上的手机，眸光微闪，想上前抢。
唐婉看出了她的意图，慢悠悠地将手机收回口袋里，“没用的，录音我已经备份到云端了。如果不想我把它传播出去，就别再招惹我。”
第26章 解决麻烦
录音她暂时不会发给任何人，但接下来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她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没有工夫应付她们恶心人的针对。
其实唐婉这次会给她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是因为早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她不能任由心里的黑暗情绪蔓延滋长，不能将自己变成和她们一样的人。
可如果她们不知悔改，那就别怪她把事情做绝。
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高中生活变得像前世一样糟糕。
此时，外面的广播已经临近尾声，马上就会有一大群的学生涌进厕所。
唐婉深深地看她们一眼，转身离开。
李吟香阴着脸，忿忿不平地踢了一脚地上的拖把桶，发出哐当的一声。赵紫霞吓了一跳，“吟香？”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她就是个绿茶婊！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平时在班上装柔弱、装无辜，搞得我们多欺负她似的！”
“就是。”
不过她们嘴上这么说着，但不可否认，她们被唐婉的手段吓到了。平日里在班上小打小闹、作威作福，可如果真的动真格，她们却没有那个胆子。
唐婉一个人先回到教室。
教室里只有邵舟辞一个人。他低垂着头看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白皙手指时不时翻动一页，画面干净又美好。
他似乎很喜欢看书。
去过他家的唐婉曾瞥见他房间的地板上、书架上堆满了书，有许多书还未拆封。乍一看，还以为他是要在家里开一个书店呢。
唐婉走过去，双手撑在他的桌子上，微微俯身看他。从上而下的视角，可以看到他卷翘浓密的长睫，根根分明。
这人不仅是腿精，还是个睫毛精。
真吸引人。
好想亲一亲他的眼睛，撩得他眼睫乱颤的画面，一定很美……
唐婉觉得自己这个心思真是不得了。她抿唇轻笑，伸出食指在他的书边缘轻轻敲了敲，吸引他的注意。
他顿了下，抬头看她，眼带询问。
“邵舟辞，中午想吃什么？”
少年沉默了。
中午吃什么这种事，他很少思考，大多时候都是去食堂走一圈，有什么吃什么，所以此时面对女孩的询问，他脑海里并没有什么计划。
他重新低下头，嗓音清哑冷淡：“随便。”
“那去吃麻辣烫好不好？学校门口那家。”
“……哦。”
他应声时，已经有做完操的同学嬉笑着回来，教室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唐婉微笑地收回手，“那就说好啦，放学等我。”
“……”
目视着女孩回了前面的座位，邵舟辞才后知后觉地皱眉。
他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吃饭？
她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跟他搭话，好像两人是很熟稔的朋友。
这么想着，邵舟辞忽然被“朋友”这个词烫了下，心尖一慑。他有些慌乱地收回目光，低头抿唇，鸦羽长睫轻颤。
在旁人看来，他则是紧绷着一张俊脸，脸色冷漠阴沉，瞧着让人难以亲近。
刚回来坐下的同桌顺手捞起桌面的矿泉水，拧开瓶盖正要喝水，余光瞥见少年此刻的神情，他愣了下，然后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第27章 一起吃午饭
邵舟辞请了一天假回来，左手手腕上忽然缠了几圈纱布，纱布上有点点血迹。作为他的同桌，李自斌自然发现了这一点。
做操的时候他跟周围的同学提了一嘴。
大家都在猜，那是他自杀未遂留下的伤，不然什么情况下能伤到手腕啊。
而且，他看着就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精神有那么一点不太正常……
几个同学还提醒李自斌离他远一点。
同桌两个月了，李自斌发现邵舟辞确实很特立独行。
他不参加小组活动，从来不背书，也不怎么听课，但会交作业，虽然写的全是错的。
他每天会带一本课外书来学校，能安静地看一整天，或者枕着书睡一整天。
李自斌曾经趁他不在，好奇地翻看了下他带来的书，发现全部是悬疑、探案或者是恐怖小说。他还把每个事件的凶手的作案手法用红笔着重标注了。
就，感觉有一点悚然。
所以不用其他同学提醒，他也不想去招惹自己这个同桌。
今天上午的第四节课是自习课，物理老师给他们发了一张试卷，然后就有事离开了。
下课铃声一响，唐婉就果断收了笔起身。
她走到邵舟辞身边，轻声细语地与他说话，“走吧，去晚了会没有座位的。”
班上的同学大多还坐在座位上，此时见她主动和班级怪人说话，都有些诧异。更让他们诧异的是，少年居然收了书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跟在她后面！
瞧着竟然还有点乖巧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他以前都不怎么理人的。说他高冷，倒不如说更像是有问题的自闭少年，拒绝别人的靠近。
李自斌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人。
……
唐婉拉着邵舟辞的校服衣袖一路快走。
他们要去的麻辣烫店就在学校门口，每到放学都会有很多学生去吃，去得晚了就没座位了。
不过还好，他们去的不算晚。
进到店里，唐婉扫了眼，然后拉着邵舟辞在靠窗的座位坐下。
一路走过来，她出了些汗。她将校服外套脱下挂在椅背上，里面穿着一件V领的白色长袖衬衫。她往上挽起一节衣袖，手腕白皙纤细。
“你想吃什么？我去夹。”
邵舟辞看了眼被几个顾客挡住的夹菜区，眉头一皱。他没有吃过麻辣烫，不知道有什么菜。
于是他随便说了个自己爱吃的：“肉。”
唐婉笑着点头，“好。”
她去拿夹子和篮子，将各种肉都夹了一遍，又混杂着夹了一些面条和青菜。因为是两人份的量，所以她不小心夹的有点多。
一称重，35元。
老板问她：“要什么辣？”
唐婉愣了下，下意识看了眼少年的方向，不知道他能不能吃辣。
她思索两秒，点了清汤。
付完钱后她拿着号码牌，去消毒柜里拿了两套餐具。等回到座位，她看向对面的人，“邵舟辞，你能吃辣吗？”
“不能。”
“噢。”
看来她点对了。
她一手托腮，眼睛微眨，“那小桌子上有葱、香菜、花生酱这些调料，你要吗？”
他垂眸，冷酷拒绝：“不要。”
第28章 邵舟辞被表白？
他不要，她要。
唐婉去调料区装了一小碟的调料，里面有几颗红彤彤的小米椒。其实她也不是很能吃辣，但是每次吃这些有汤汤水水的东西，不加一点点辣总觉得没有灵魂，所以每次她都会放一点辣椒搅拌一下。
不过，吃的时候她又会一边吃一边把辣椒挑出来扔掉。
这算是她的一个小习惯。
过了几分钟，终于轮到了唐婉的号码，她去取餐口将煮好的麻辣烫端上桌。
整整一大碗。
原本漫不经心盯着窗外发呆的邵舟辞闻到香味，坐直了些。此时，女孩已经拿过他的碗，给他夹了一碗的面条和肉，然后端端正正地放在他面前。
他蹙起俊秀的眉，有些别扭地看着她：“唐婉，我又不是残废。”
正在给自己盛汤的唐婉闻言眉眼微弯，语气温和：“你受伤了，我这是在照顾伤者，别矫情，快吃吧，吃完我还得回教室学习呢。”
“……哦。”
邵舟辞拿起筷子，夹了块肉塞进嘴里。
吃到一半，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件很不对劲的事。
为什么他要和唐婉一起吃两人份的？周围的几桌学生都是一人点一份，各自吃自己的……
抬眸瞄了眼对面低头吃面的女孩，他微抿唇瓣，纠结了下，最终还是把这个疑问压了下去。
吃到最后，两人都有点撑，不过好在都吃完了。
唐婉不小心弄了点汤汁在手上，她去取餐口抽了张湿巾。
邵舟辞看着她的背影，起身站起来，顺手拿起她挂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走到门口等她。等她走过来，他将校服递给她。
唐婉笑着接过，“谢谢。”
她穿上外套，和他并肩走在一起。
回教室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唐婉知道他喜欢安静，所以并不想太过吵闹，惹他反感。而且，她也喜欢这样静静地陪在他身边的感觉，有种心照不宣的温馨。
不过这种温馨也只是持续到教室门口。
当他们上到教室所在的三楼时，站在过道里就看见有两位女生徘徊在B7班的门口，其中一位女生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粉色的手提袋。
唐婉看了眼，没太在意。
没想到她们却将目光投向了他们，并快步走到他们两人面前。
准确地说，是来到邵舟辞面前。
“你，你好！”
主动上前的女生扎着马尾，戴着眼镜，脸颊微红，打招呼时微微弯腰，拘谨地捏着手提袋的绳子，看得出来她很紧张。
她身旁的朋友朝她投去鼓励的眼神。
唐婉眨巴了下眼，瞬间警惕。
这不会是想表白吧？
被挡住了路的邵舟辞低头看着眼前的陌生同学，面无表情。
女生将手里的粉色手提袋递给他，脸越发红，“同学，这个送给你，谢谢你那天帮了我。”
“不要。”他拒绝的十分果断。
女生急忙解释：“这不是什么贵重礼物，就是……是我买的一些饼干，你就收下吧。”
“我不认识你。”
少年此时的反应就像是安全意识极强的小朋友在坚决抵制人贩子的诱拐，严肃中还带着点可爱。
本来有点不放心的唐婉见状松了眉头。
第29章 财神爷给我散财了
听到少年说不认识自己，女生有些失落。
“啊……你不记得了啊？你上周帮过我的，就在学校门口的清水巷，当时我被8班的刘勇拦住，你还有印象吗？”
她都听说了，因为她，他被刘勇报复了。
她很自责。
邵舟辞微头思索了下，然后淡淡地“哦”了声，“原来是你啊。”
他记得那件事，但不记得那女生的脸。
见他一副好像想起来了，但又好像没想起来的样子，女生不禁泄气。陪她来的朋友看不去了，恨铁不成钢地伸手戳了下她的腰，示意她大胆一点，同时给她助攻：“我们是B1班的，她叫林思汝，思念的思，玉汝于成的汝。”
B1班是理科实验班，里面的人个个是学霸。
听完她的介绍，少年还是只有一个反应。
“哦。”
对上这么一位清冷寡言的美少年，即使是学霸也没拿他没辙。
林思汝深吸了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子，然后直接把袋子塞到他怀里，他下意识接住，“邵同学，你可以先尝一尝这个饼干，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下次再送点别的。”
邵舟辞闻言拧眉，本来想推拒的动作顿了下，纤白手指提住袋子，“我收下了。”
林思汝还没来得及欣喜，随后便听到他说：“别再来了。”
“……”
噢，好心碎。
林思汝轻咬下唇，这下子不只是脸，连耳朵都红透了。她说了声“再见”后就急急忙忙拉着自己的朋友跑走了。
唐婉往她们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叹了声气后率先走进教室。
年轻真好。
听见她的叹气声，邵舟辞有些不明所以。他捏着袋子在门口站了会儿，才迈步进去。
……
随着下午放学的铃声响起，唐婉觉得自己又度过了充实的一天。
她背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跟上了少年的步伐。他腿长，步子迈得快，她在教学楼下才追上他。
走在他右侧，她双手揣兜，仰头看他，神秘兮兮地问他：“邵舟辞，你猜我下午在我的口袋里发现了什么？”
“不猜，幼稚。”
少年目视前方，手指却不自在地收紧。
唐婉把手从校服口袋里伸出来，手里攥着三张红钞票，眼带笑意，“我发现呀，有财神爷给我散财了。”
今天她的校服外套只有在吃午饭的时候脱下来过，也只有他碰过了。
她知道，他是不想欠她。
这两天她照顾他，帮他买菜做饭，帮他买早餐，他其实都记着。
唐婉晃了晃手里的钞票，笑得温婉：“邵舟辞，我们去逛超市吧！”
“不去。”
五分钟后。
本来说不去的少年被女孩连哄带骗地拉进了超市，脸色超级阴沉。偏偏女孩还扑哧一下笑出声，“不要板着脸嘛，小孩子都要被你吓到了。”
她拉着他来到他最爱的饮料区，像哄孩子一样，“你看，这儿有你喜欢的可乐，要买一些囤冰箱里吗？冰箱里的快喝完了。”
他没说话，而是干净利落地从货架上拿下两瓶罐装可乐放进推车里，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
要。
第30章 班群
“这土豆和洋葱还挺新鲜的，邵舟辞，要不买一点回去囤着吧？”
“……邵舟辞？”
没听见他应声，唐婉放下手里的洋葱，疑惑地回头看向身后，却发现他压根没有跟上来，而是推着推车停留在泡面区，看那一排排的泡面看得起劲。
他微微抬头，侧脸线条精致，鼻梁高挺，宽大肥硕的蓝白色校服也无法掩盖他修长的身形，单肩包松垮地挂在肩头，气质矜贵又不羁。
他抿着如花瓣般殷红浅薄的唇，似乎是在纠结买哪一种。
看到这一幕，唐婉也不急着叫他了，而是站在原地看着他，脸上挂着纵容和倾慕的笑意。
但过了会儿，看着打算将每种泡面都买一遍的少年，她嘴角微抽。
走过去一看，发现推车里面已经放了一大堆的饮料和各种口味的泡面。
在他不爽又恼怒的目光注视下，唐婉淡定自若地将全部泡面放回了架子上，然后把一半饮料挑出来，让他去放回原位。
他倔强地盯着她。
她双手一摊，无辜地回视：“唉，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某位财神爷今天把自己的钱都散给我了呢，现在连个泡面都买不起了。”
邵舟辞：“……”
啧，好烦。
早知道不把钱全给她了。
他舔了舔牙尖，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她挑出来的饮料放回去。
为了安抚他的小情绪，唐婉给他买了一包薯片，被他吐槽了句“小气”。
嗯，他现在都会怼人了，看来情绪还是不错的。
于是，“小气”的唐婉打算大方一点，晚饭多花一点时间给他炖猪蹄。
以形补形。
伤好得快。
晚饭之后，难得的，她看见邵舟辞从书包里拿出了今天的作业，然后进了房间。
唐婉轻笑，也拿出自己的作业，伏在茶几上开始写。
今天的作业不多，她花了一个小时就写完了。
没什么事做的她开始在手机上刷题，同时思索着自己什么时候找个时间去趟书店，买一些辅导资料。
刷题时，B7班的班群时不时弹出消息，讨论的大多是作业答案。班群里没有老师，所以他们才这么肆无忌惮。
唐婉随意地扫了眼，然后不感兴趣地关闭了聊天框，顺便把班群屏蔽了。
过了会儿，她又打开了班群，若有所思地翻看班上同学以前的聊天记录。
他们谈论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如今再看，竟然还有些怀念。
她漫不经心地往上滑动屏幕，一条条记录看过去，直到看到“邵舟辞”这个名字，她的指尖才停顿下来。此时的她忽然想起来，班上同学曾经在群里议论过他的事情。
想到这，她直接点开聊天记录搜索框，输入“邵舟辞”三个字。
很快，就检索出了一大堆聊天消息。
她从最早的一条消息看起。
时间是在高二上学期的某天晚上。
一条匿名消息惊扰了群里的宁静。
匿名：“卧槽，同志们，我吃到了一个大瓜！邵舟辞的爸爸居然是srf！”
匿名：“srf是什么鬼？”
和学委斗智斗勇·杨：“额，干嘛突然匿名？邵舟辞又不在这群里，光明正大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