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爵爷的复仇
角色：地狱猎犬
职业：暗黑地狱犬
等级：Lv10
经验值：0/1000
力量：140
敏捷：160
智力：100
技能：暗之咆哮，暗影步，隐匿，暗影冲击波……
这是全新的角色面板，除了技能增强以外，属性略有提升，特别是智力，突飞猛进。
按照接下来的计划，白乐将肝爆哥布林地下城。然而当他再次前往古尔登堡时，地下城发布通知：
亲爱的冒险者们，你们好。
非常抱歉，由于某些事故，哥布林地下城第一层正在整修中，最近一段时间将对外关闭。
给您造成的不便，敬请谅解。
——冒险者协会宣
白乐回想起金毛犬大叔说过的话，他说那些暗黑哥布林萝丝会清理的。
现在看来，死神萝丝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整个第一层湮灭了啊。
既然哥布林地下城已经关闭，白乐只好另寻出路。
他现在急切地需要一份卡门帝国的地图。所幸，这些辅助类道具冒险者店铺都有销售，只是钱的问题。
一份卡门帝国的地图只需要一枚铜币，但是附带地下城的所有信息则需要一枚银币，还有一份更高级的地图——关于中土大陆的世界地图，价格为一枚金币。
白乐让艾薇儿给他买了最贵的世界地图，整个中土大陆的概况一目了然：卡门帝国、汉邦帝国、辉夜帝国三足鼎立，卡门帝国居西，辉夜帝国居东，汉邦帝国居北，相较于东西两者的疆域更小一些。
值得一提的是，这三个王国之间有一个渺小的公共区域——帝都。
帝都神圣不可侵犯，为整个中土大陆的经济和政治中心，说是帝都，实际上城市内几乎全是异族。七大异族：精灵族，龙族，兽族，鬼族，矮人族族，巨人族，娜迦族。这七个种族分别在帝都有自己的属地，对外宣称是“领事馆”，实则包藏祸心。
白乐所处的格陵兰小镇位于卡门帝国的最南端，古尔登堡也只是稍北一点。之前他和艾薇儿每次来这边修炼都需要经由传送阵，传送一次需要花费一枚银币。
传送阵是中土大陆的重要交通设施，分为公共传送阵与私人传送阵两种。公共传送阵是当地政府设立在各个城市、乡镇之间的传送阵，根据传送目的地之间的距离拟定价格；而私人传送阵更加奢侈，由自家法师临时制作而成，这种传送阵维持时效比前者短许多。
但无论是公共传送阵还是私人传送阵，价格都很昂贵，一般的平民都用不起，所以马车依旧是这个时代最为普遍的交通工具。
“呜呜呜，没钱了。”艾薇儿翻了翻自己的口袋，倒出几枚稀疏的金币。
白乐不知说什么好，谁叫你花钱这么大手大脚。
“看来只好先回去了。”艾薇儿走到白乐跟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我回一趟神界，你在这里乖乖等我，相信珍妮小姐会好好照顾你的。”
“回神界干嘛？”白乐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当然是找母上要一点零花钱啦。”
“一点是多少？”
“害~这种事情嘛，得看心情。”
白乐哑口无言：这该死的富婆！
就这样，艾薇儿回去了，白乐知道这途中的往返又需要个三四天。
没办法，只好找另一只富婆了。
他走向珍妮的房间，尽量不发出声音。
“咦？白乐！你怎么来了？肚子好点了吗？”珍妮一如既往地关心着白乐，她的声音总是那么的柔和，犹如阳光下的春风。
“嗯，好多了，之前的事真的非常感谢。”
“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珍妮抚摸白乐的脑袋，将他头上的毛揉得一团糟，“看你的表情，是不是又遇到麻烦了？”
表情！？我的表情怎么了？很难看吗？
白乐立马跑到穿衣镜前照了照自己的模样，作为一条狗，他的表情除了呆滞没有任何变化。
“哈哈~你个小笨蛋，还真去照镜子了啊。”珍妮宠溺一笑，“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我能和动物沟通吗？其实这种沟通并不局限于语言，更多的是从面貌、行为、神态乃至心灵深处。”
“我擦！中医吗？”
“中医？那是什么东东？”珍妮好奇地问道。
“额……我们那里的一种传统艺能。中医可神奇了，通过望闻问切这四种方式探知人体的病情，不用仪器也能治病。”
珍妮还是听不太懂，但对这种神秘的艺能充满敬畏：“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那我就是动物界的‘中医’了吧。”
“必须的！”
“哦对了，你到底遇到什么问题了？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我是你的主人，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是家人。”
家人？
听到这个词，白乐心底一虚，他觉得自己只是个强盗，盗取了露茜的身体，不配做珍妮的家人。
可是珍妮看他的眼神是那样坚定，那双澄澈的碧蓝色瞳眸中透露着满满的真诚。白乐不忍心否定这种眼神，只得以轻“嗯”一声，表示默许。
“这是一份中土大陆的地图，上面标识了各个地下城的位置，最近一带的哥布林地下城关闭了，我想去其他地方练级。”
珍妮秒懂，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她清楚地察觉到白乐身体上的变化。相比以前，他的身躯愈发高大，肌肉更加结实，毛发也越来越茂盛……
“那个……有一个问题，我不知道当不当问。”珍妮顿时两颊红晕，言语中蕴含着少女的羞涩。
“请讲。”
“你，你，你是不是变性了？”
白乐猛然一怔：我去！这她都知道了？
“因为露茜是女孩子，小时候我经常和她一起洗澡来着，非常清楚她的某些部位，啊！我是指身体可见的部位！”珍妮含含糊糊地说着，脸颊越来越红，“所以……”
“是的，你的猜测没错，我现在变成雄性了。”白乐如实回答。
“哇！那可真是太神奇了！不愧是勇者，我真高兴，父亲也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珍妮连忙从柜子里拉出一个抽屉，抽屉内是她私人的包包。
她从包包里取出一堆饰品，有珍珠、翡翠、琉璃项链，钻石、宝玉戒子以及金钗银钗等等。
“这是？”
“这些是我的嫁妆，你拿去换些银两吧。”
“啊！？不不不！不行！绝对不行！”白乐是个有原则的人，这种事情死也干不得。他本以为珍妮会有些闲钱，没想到家庭管制如此严明。
“没事！拿着吧！这只是我家预备的嫁妆，到了公爵府那边，还有一大堆呢。”珍妮的话语越来越无力，她含情脉脉地望着白乐，抚摸他的狗头：
“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是你不同，白乐，你是勇者，这个世界需要你，还有无数平民百姓处于水生火热当中，他们中的许多人连饭都吃不饱。我已经很满足了，有一个这么好的家庭、这么好的父亲以及陪伴我的露茜，当然还有你。”
“谢谢你，白乐。”珍妮轻轻亲吻白乐的额头，她金色的发丝如同瀑布一样倾斜而下，散发出好闻的味道。此刻他已然僵住了，只觉得内心沉甸甸的，有如坠入深海的磐石。
第二天，格陵兰小镇里出现了一大批军队，一辆老式小轿车走在军队的前沿，在围观群众的注视下，停在伯爵府的门口。
“珍妮妹妹！我来迎接你咯！”
大批皇车呈纵列在马路上穿行，后面是一排排盛满花嫁的卡车。伴随着大小号角的奏鸣声，无数礼炮冲天飞射，漫天的彩带让人眼花缭乱。车队一边行驶一边向四周撒糖，小孩子们一拥而上，抢夺地上的糖果，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爬上卡车，往脖子上套花圈。
“下来！快下来！”一名农民连忙示意自家的小孩不要乱跑，可他也不敢叫太大声，生怕惊动车辆两边的士兵。
“珍妮妹妹！你在吗？我来接你过门咯！”小爵爷从小轿车上走下来，手持扩音喇叭，整个小镇都能听到他在叫喊。
然而过了许久，伯爵府的庄园依旧闭门不开。
不知何时，从后方绕出一名女仆，她来到小爵爷跟前，深鞠躬道：“小爵爷，我家主子派我带话。”
“何话？”
“她说，您来早了，现在是永和十年的盛夏，而和您的婚约订在今年中秋，所以……”
“所以让我回去咯？笑话，来都来了，岂有空手而归的道理？你们伯爵府大门紧闭是几个意思？按照基本的礼仪，至少该开门迎客吧。”
“可以迎客。但我家小姐说了，迎的是您这样的贵客，而不是后面的那些士兵。”
“哈哈哈！论口才和智慧我只认珍妮妹妹，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和她洞房了。”小爵爷一脸淫笑，托起女仆的下巴，“放心吧，我这些兄弟们个个守规矩的很，只要你们不反抗，不会动这里一根毫毛。难道说……你想先陪我这些兄弟们玩玩？”
“你！”女仆一把挣开小爵爷的手，怒喝道，“你们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在我家伯爵属地动兵，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王法？哈哈哈！”小爵爷仰天长笑，“在这儿，我就是王法，在整个卡门帝国，我爹就是王法！若不是我爹撑着这个腐朽的帝国，你们这些卑贱的下民都得成为异族的玩物！男性世代为奴，女性世代为娼！懂吗？”
“我们尊敬的是公爵大人，不是你！你个烂人，混蛋！根本配不上我家小姐！”女仆章口就来，一口唾沫喷到小爵爷脸上。
“这是你家小姐说的吗？”小爵爷脸色异常难看。
“不！是我自己说的！像你这样的纨绔子弟，我们平民……”
砰！！！
话音未落，一发子弹正中女仆的眉心，原本欢乐的氛围瞬间炸开了锅。
“啊——杀人了！”
一名农妇吓得大喊起来，刚喊完又一发子弹击中她的心脏，倒地而亡。小爵爷踩在她的尸体上，对着天空举枪：
“珍妮妹妹～如果你再不出来的话，这里的人，都得死！”
第十三章 卡门事变
空气十分沉重，只能听到树梢上蝈蝈的叫声，偶尔有热风拂面，但战战兢兢的人们身上流的都是冷汗。
场面一度死寂，所有人蜷缩成一团，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生怕下一个被枪杀的人就是自己。
“十，九，八，七……”
倒计时结束，又将有一人被杀害，妇人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孩子在妇人的耳畔呢喃：“妈妈，我怕。”
“三，二，一。”
数到一的时候，众人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他们的头弯得更低，恨不得把脸贴到地上。
“就你了！”小爵爷随手揪出一个平民，正是刚才那名妇人。
“妈妈！妈妈！”
孩子连忙冲上去，直接被妇人推开，骂道：“滚回去！”
这样骂着，眼角却偷偷流下一行眼泪。妇人想起了在外服兵役的丈夫，如今过去五年，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却未曾见过他一面。
小爵爷揪住妇人的发髻，将枪口对准她的太阳穴，整个行刑的过程正对伯爵府家的大门。
“要怪就怪你家那个没用的主子吧。”小爵爷快速上膛，正要扣下扳机。
“住手！！！”
终于，那个声音还是出现了，当那个声音传到众人耳中的时候，他们长松了口气，但更多的却是无奈与辛酸。
史蒂芬·珍妮义无反顾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她身着古典的长裙，紧身胸衣，庞大裙撑，裙摆下是一层又一层的蕾丝和花结缎带，尽显女性娇柔的身姿和完美的曲线。这是贵族名媛标准的服饰，只有出席正式场合才如此着装。
“珍妮妹妹，你终于来了，哥哥我等你等的好苦啊。”
小爵爷欣喜地拥上去，眼珠子在珍妮的身上打转。他上一次见珍妮的盛装还是在父亲的五十大寿上，当时珍妮当众为父亲献舞一段，她优雅的舞姿深深吸引了在场所有贵族子弟，自然也包括小爵爷在内。
“走吧。”珍妮淡漠地说道。
小爵爷随即想牵起她的手，可直接被对方推开。
“我自己能走。”
小爵爷冷哼一声：你整个人都是我的，看劳资今晚不玩死你！
珍妮面无表情地走进小轿车，坐到副驾驶上，透过车窗，望向伯爵府的阁楼。阁楼窗户旁倚靠着一名老男人，史蒂芬·拜伦无力地缩在墙角，不敢与珍妮对视，此刻他的内心颇为复杂，充斥着懊恼、难过与悔恨。
珍妮默默收回目光，拉上车窗，正视前面的路。她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将会是一段通向深渊的下坡路。
“再见了，我亲爱的父亲。”珍妮在心里默默祈祷，“再见了，白乐。”
奏乐声再次响起，皇家车队正式启程，车辆缓缓前行，蒸汽发出的热气流尾随其后。
“嗷”——
正当小轿车即将驶离庄园之际，一声巨大的咆哮震惊全场。
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天而降，“砰”地一声落到车盖上，直接踩扁了后方的汽缸。
“有刺客！快来护驾！”
无数枪管对准小轿车这边，可下一秒却不见了踪影。
“人呢？”
“在那！”
士兵们还未来得及反应，又一声巨响吓得他们失魂落魄，瞬间倒地不起。
【暗之咆哮，能对当前一百米范围内的生物进行震慑，魔抗降低30%，有一定几率造成昏厥】
这个技能对白乐来说再方便不过，耗魔低，冷却快，关键是对这些普通士兵来说，大几率造成昏厥。
“狗东西！又是你！”小爵爷一眼锁定到了白乐，“给我杀了这畜生！快！”
一堆士兵抄起家伙准备射击，白乐轻轻一跃，再次消失在敌人的视野中。
“又不见了！”
“怎么回事？”
这是暗影步与隐匿的结合效果，先跳再隐匿，或者先隐匿再跳，皆能快速移动出敌人的攻击范围内。
“嗷”——
白乐突然出现在那堆士兵身后，发出一声咆哮，几乎所有的士兵当即昏厥，失去意识。
这样看来，“暗之咆哮”在出人意料的情况下，能够增加昏厥的概率。
“可恶！”小爵爷愤怒地蹬开车门，大喊，“先生！帮我！”
“嗖”——
一发弓弩箭如闪电般射来，白乐迅速锁定箭矢的位置，蹬腿一跳。
“嗖嗖”！“嗖嗖嗖”！
刚躲过这一箭，又有弓箭从四面八方射出，箭矢划过空气，溅起一道道飞速旋转的气流。
“好快！”这速度比火枪里的子弹至少快三倍，白乐上蹦下跳，好几次差点被射中。
到底在哪？
白乐环视四周，却连对方的气息也没察觉到。
“有两下子啊，这恐怕不是普通的狗吧。”空中闪过一道虚影，降落在白乐面前。
是一名老者！
白乐快速查询他的信息——职业：盗猎人，等级：Lv32
我擦，32级！？自己只有十级，整整两个阶段的差距啊！
“移动算我欺负你，老夫就正面陪你玩玩吧。”老者取下袖口的弓箭弩，摊开双手，嘲弄地说道，“来杀我啊，小宝贝。”
白乐开始蓄力，面对这样的敌人只能释放大招。
“暗影冲击波！”
周围的空气慢慢汇聚在白乐口中，夹杂着地上的尘土，一颗黑色的光球溢出，越来越膨胀。
“哦？还会放大技？”老者微微一怔，“好家伙，你是我的了！”
嗖！！！
光球砸向老者，所到之处，皆化为虚无。
烟雾弥漫，车辆横飞，地面上裂开几道缝隙，所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
许久，烟雾散去，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可能？这都没事？”平民和士兵一齐发出感叹。
老者深深地感慨道：“太可怕了，这才十级啊！竟然能穿过我的防护衣，对我造成1点伤害。”
话音未落，白乐突然跳跃在他面前，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咬下去。
“该死！这才是主要攻击吗？”老者始料未及，急忙闪躲，可是依旧被白乐咬住长袖，袖口被撕烂，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牙齿蹭到老者的手背。
白乐清楚地看到他这一击所造成的伤害：-10
地狱犬刚着陆，老者反手张开一个虚无的空间，长袖无限延伸，将白乐整个身躯包裹起来，“嗖”地一声吸收进去。
“白乐！”珍妮看到这一幕，不顾一切地冲入人堆，可是被士兵们拦下。
“放开我！放开我！”她挣扎着大喊，“你要干什么？你要对我的白乐做什么？”
“放心吧，我不会杀了他的，相反，我会好好饲养他，让他世世代代为我的子孙服务。”老者心满意足地离去了，独留珍妮在一旁低头黯然。
…………
卡门帝国，王都。
夜幕笼罩在整座王城之上，一轮红月盘旋在宫殿的头顶，黑色的乌鸦发出凄厉的叫声，“嘎嘎嘎”不停。宫殿内寂寥无人，一片漆黑，唯有议事大厅发出奄奄的亮光。
“太暗了，陛下。”维加斯·索罗用手掐熄煤气灯内的灯芯，“这次觐见，属下专门为陛下献上一种新的发明。”
“哦？什么发明？”王座上的胖国王努力保持镇定，他的手心里全是汗，每当面前的男人出现时，他都会感到心惊肉跳，身子忍不住发抖。
“这是从帝都那边带回来的新玩意儿，学名叫‘电灯泡’，是属下特地托鲁大师制作的。”索罗缓缓打开桌上的盒子，取出一个玻璃球状物，“只要按下这个开关，即可迎接全新的光明。”
砰！
突如其来的亮光将胖国王吓了一跳，整个大厅被耀眼的灯光照亮，反射到王座顶端金色的龙纹上，烨烨生辉。
“您看，效果如何？”索罗迷之微笑。
“很好！很好！不过……是不是太亮了？”胖国王颤抖地说。
索罗皱了皱眉头，太息：“不，还是太暗了。”
“爱卿，真，真会开玩笑，这么亮的灯泡，怎么还暗呢？你，你看！整个宫殿都看得一清二楚！朕的龙椅都反光了！”
索罗摇头：“陛下，我亲爱的陛下啊！您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帝国的黑暗已经蔓延到这皇城、这皇宫里来了！”
“黑暗！？在哪里？在哪里！？”
“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每一个子民，每一位大臣，您和我都明白，不是吗？”
“朕，朕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陛下，身为一国之主，您愿意成为帝国的电灯泡，照亮这泱泱国土吗？”索罗的话愈来愈沉重，压的国王喘不过气来。
“我，我……”
就在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从王座背后响起。
“索罗老贼受死！！！”
一柄巨剑直直劈向索罗，夹带着雄浑的剑气，将地板砖掀起，整个大厅中间划出一道长长的裂缝，一直延伸到对面的大门。
尘烟四起，一大群御林侍卫从四面八方包绕过来，将大厅团团围住。
“咦？人呢？”
当众人寻找索罗的身影时，发现他正浮云半空之中，瞳眸之中闪着幽蓝色的电光。
“真可惜啊，陛下，没想到您最后还是被这些奸佞小人蛊惑了，您忘了当年是谁扶持您坐上这王位吗？”索罗掩面长叹，手心里的电光嘎吱作响。
“这是……”手持巨剑的壮汉逐渐看清了对方手背上的印记，“不好！是神职！他继承了闪电之主的意志！”
神职是三品或三品以上的神灵特别赋予的职业，冒险者等级必须超过五十级，才有机会接触神灵发布的任务，完成任务以后还需要继承该神灵的意志，成为该神灵最忠实的眷属。
维加斯·索罗，这个帝国最强的男人，在一次又一次的进阶以后，终究还是获取了神职。
“今天，就让我来清君侧吧！”
第十四章 拜伦的日记
好黑！
又是一片漆黑，白乐已经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多少次这种空间扭曲的事情，现在这种状况，若是有幽闭恐惧症的人绝对猝死。
他现在的疑惑是，这名老者身为猎人为什么能使用空间类技能呢？难道说他是使用了什么bug道具？
不，更像是某种隐藏技能，这老东西应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触发和时空与梦幻之神相关的任务，完成任务后获得了技能奖励。
白乐徜徉在这密闭的黑暗空间内，连自己的身体也看不清，周围到处是异彩，如梦如幻。
该死！这老东西不会真的要让我给他养老吧，还说什么世世代代为他的子孙服务？可能吗？
这样想着，白乐顿时阵阵疲倦和怠意，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恨不得一睡不醒。
等等！
白乐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个空间有古怪！
他打开系统，看到了一行令人震惊的数据——被同化率：15%
“什么鬼！？”
这是要消食他吗？吞噬完他的意识后达到操纵的目的？
白乐下意识地反抗起来，可他越反抗，这个被同化的数字就越来越大。
35%！
喂喂，开什么玩笑！
这样下去，不用半个小时，他就被同化干净了。不行，得想想法子拖延时间。
对了！既然逆着来不行，那就顺着来！
白乐开始进行自我欺骗式的心理暗示：老东西啊，活久一点，让我好好服侍你吧，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子孙满堂，阖家欢乐……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打断了白乐的臆想，空间中突然破开一个口子，那口子越来越大，直到整个空间的崩坏。白乐趁机钻了出去，成功返回原来的世界，刚跃入地面，眼前的一幕令他瞠目结舌。
“不，不！”
一道黑色的暗潮渐渐吞噬老者的身体，他的肤色瞬间黯淡，全身的血管膨胀，黑筋爆出，黑色的血汁溢到血肉上，造成化学般的腐蚀。老者的身体一下子萎缩，冒出“哧哧”的黑烟，从脑袋到躯干，再从躯干到四肢，最后化为一摊肉泥。
白乐心有余悸，莫非是自己虚情假意的祝福起了反效果？
不，不对。仔细观察这摊肉泥，散发出一股恶臭和腐蚀的味道，很显然这老东西是中毒了，这种毒极其阴邪，深入骨髓，能够导致全身的溃烂。
【叮！恭喜您成功升级！】
系统的提示音吓了白乐一跳，他打开角色面板——暗黑地狱犬，Lv15
这可是一下子升了五级啊，可是他没杀怪啊，为什么会突然升级呢？
白乐稍加思索，得出一个必然的结论：他直接或间接杀了老者。关于这个世界的等级制度，白乐目前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必须获得经验才能升级，而获得经验的途径只有两种：道具或打怪。
他现在没有任何经验道具，那么只可能是打怪获得的，于是便有了两个猜想：一，老者是魔物，白乐虚情假意的祝福杀了老者；二，老者是人类，体内寄生了某种魔物，而白乐虚情假意的“祝福”激活魔物，老者和魔物同归于尽。
这两种猜想听得有些膈应，原因是都掺和了白乐虚情假意的祝福，谁会相信这种东西能够杀人？他自己也不相信。
现在看来，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吃。
吃了这摊肉泥，给系统解析。
这是一个有效的办法，但是太过于恶心，光是闻着这味道就让人难以下咽，更何况还不知道是否残留有腐蚀效果呢。要是吃下去以后一不小心把狗狗的肠胃烧穿了，不光是对自己，对珍妮也不好交代。
白乐只好就此打住，心里还留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或许前两个猜想都错了，正所谓弱肉强食，这个世界的升级规则其实很简单，A杀了B就能获得经验，而这个B并不仅限于魔物。
但人的理性告诉他，这个猜想不太可能，因为想想都可怕。
凭借灵敏的嗅觉，白乐原路返回伯爵府的庄园，刚准备进去，一阵气味令他作呕，那是血腥气！而且不只一种！
白乐飞速跑到庄园内，只见院子里尸横遍野，墙壁上、门栏边、花坛马厩、水池草囤……到处是血，飞溅的血。这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所有仆人和农民，无论男女老少、妇孺孩童，皆死于非命，血肉模糊，有的残躯甚至四分五裂，肠子和脑浆都溢了出来。
白乐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忍不住跑到牲畜的盥洗室，却发现里面塞满了牛羊马兽的尸体。太狠了吧，连畜生也不放过。
“珍~珍~”
白乐的耳朵猛地一竖，听到了府邸内存活的生命。他立马冲入内庭，跑到阁楼，发现了倒在地上的男子。
史蒂夫·拜伦！
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肚子被划开，四肢全无，有如人彘。
“珍~珍~”史蒂夫·拜伦用最后的力气望向白乐，眼里流露着殷切与渴望，“保护珍妮。”
说完，他永远了闭上了眼睛。这个男人用尽一生去守护，连临死时念叨的也是自己的女儿。
白乐微微低头，向这名伟大的父亲致敬。转头，跑向珍妮的房间。
如他所料，珍妮的房间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从衣柜到床榻都拆卸了，地上的东西横七竖八，有少女的衣物、化妆品、破碎的镜子、手工纸鹤……
白乐从中察觉到一种异常的气息，这种气息极其生疏，这种生疏有别于人类。
是异族！
异族杀了珍妮全家。
白乐倒吸一口冷气，尽量保持冷静，仔细回想他可能遗漏的东西。他扭头走向柜子，打开柜子的抽屉，里面露出一个熟悉的包包，包包里的东西还完好无损。
那是之前珍妮准备留给他的嫁妆，被白乐拒绝了。看来这些异族强盗并不是为财，更不像是为色。
白乐默默地收好包包，正准备放进装备栏，不曾想抽离的过程中，一本破旧的账簿掉落下来。
白乐连忙用嘴接住，放到地上，轻轻翻开。
“白崩五十年，春。异族打破和平协议，正式入侵人族领土，中土大陆陷入空前的黑暗，民不聊生。君远征在外，托孤于臣，命臣退居乡林，以求自保。”
“白崩五十一年，冬。异族丧尽天良，借魔潮之机进军，趁我军不备，屠戮精良，至此，人族再无一战之力。”
“白崩五十二年，春，卢比国投降。”
“白崩五十二年，夏，斯坦国投降。”
“白崩五十二年，冬，宋、夏、魏国依次投降，中原尽数落入异族之手。”
“白崩五十三年，夏，大汉帝国投降，中原全部陷落。”
“白崩五十四年，春，（旧）卡门帝国投降，闻君下落不明，臣寝食难安，转辗反侧。”
“白崩五十五年，人族最后的堡垒‘白夜帝国’沦陷，至此，中土大陆尽归异族所有。”
……
原来这是一本日记簿，从字迹上来看，应该是这栋府邸的主人，史蒂夫·拜伦。他应该就是开头所描述的托孤之臣，在此退居山林，享受田园生活。那么问题来了，托孤的“孤”是谁？
“白崩五十七年，七大异族开始刮分在中土大陆的权益，他们想要铲平白帝城，但是，他们似乎打不破夫子死后留下的结界，谢天谢地，我们人族最辉煌的文明保住了。”
“碍于面子，异族在白帝城外开辟出一片新的荒土，强招民工，要求在一年的时间内建设出新的皇城。”
“同年晚秋，在鲁大师的帮助下，帝都修建完成，七大异族拥立一位新的帝王上位，统领整个中土大陆。改年号为永和，史称永和大帝。”
“哦，天呐！我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为什么会是您？我的王啊！谁都知道这是傀儡，是腐朽，是千古罪名！我的王啊，您忘记当初您背负的意志吗？您辜负了光明之主的青睐，辜负了您万千臣民的信任！我将携全家，当然包括您的女儿，一起上吊自缢！”
看到这里，白乐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没想到史蒂夫·拜伦居然偷偷抚养了当今永和大帝的遗孤，难道……
“永和一年，春，珍妮七岁了，这孩子跟您长得非常像，我渐渐明白您所做的一切。抱歉！真的非常抱歉，臣居然质疑您，还说了那样的胡话，如果没有您的献身，就没有百姓现在的和平安宁，虽然这是短暂的。”
“永和三年，冬，三年一次的魔潮再次降临了，珍妮这孩子不见了！是的，我的心都要死了！如果珍妮找不回来，臣也绝不苟活！辛亏管家的一席话让我恢复理智，他说如果我死了，就再也没人找珍妮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偷偷向夫子祈祷，珍妮竟然真的回来了！但是，这丫头居然带回来一只魔物，哦，我的天呐！我该怎么办……”
白乐越翻越快，往后的内容几乎全部是关于珍妮的成长，什么越来越水灵、越来越漂亮之类的赞美的话。
一直到日记的尾页，还保留着几张珍妮小时候的照片。
“今天，臣擅自替珍妮做主，与索罗公爵订亲。当然，我知道她非常不愿意，那个小爵爷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是索罗公爵一定会善待我们的女儿。他是旧卡门帝国的后裔，一个正直强大的男人，我在想要不要将秘密告诉他，以他的性格一定会视珍妮为掌上明珠。”
很可惜，白乐成了第二个知道这秘密的人，而第一个知道的人，自然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白乐在心里默念：
“珍妮，等着我，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第十五章 介入者
格陵兰小镇地处偏远的南方，通往王都必须得越过思格玛山脉。这条山脉非常曲折，为标准的褶皱山，横贯整个中土大陆，中间有数不清的山峦和山谷，而格陵兰小镇只不过位于其中一个山谷。
纵观整个卡门帝国，因为位于中土大陆的西侧，地势偏高，其地理环境大多为山地和丘陵。为了方便交通运输，帝国常年着力于打通山脉的工事中，在这方面耗资不少，也卓有成效。
比如走出格陵兰小镇，便有一处山洞隧道，这隧道极宽，可同时供十辆马车通行。
沿着气味，白乐一路追踪到隧道附近，但这里竟处于封闭状态，一排路障挡在洞口前，周围停放着好几辆警车。
“死了多少人？”
“报告队长，初步统计是112人，他们身着军人服装，确定是帝国军人无误。”
“有幸存者吗？”
“没，无一人生还。对方手法极其残忍，几乎无一具完好的尸体。”
“凶器呢？”
“暂时还未找到，我们怀疑是魔法攻击，马上会有专业的鉴定师过来进行检测。”
“这就是说，只差找出作案动机了。”
“是的，队长。根据现场遗留的大量皇车和花嫁，以及车内不少金银财宝来看，初步判断，凶手的目的不是钱财。”
“花嫁？”队长留意了一个特别的词汇，“难道这是一队婚车？”
“是的，所以我们推测凶手可能是来抢亲。”
队长的脸色发生微妙的变化，他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会值得凶手下如此狠手。
“队长！队长！大事不好了！”这时，一名年轻的实习警员狂奔过来，手里捏着一张白纸：
“是他！是他！”
队长按住小警员的脑袋：“冷静点！他是谁？是凶手吗？”
“不，不是，我，我确认了一位死者的身份，您您您，您快看！”
队长接过小警员手中的白纸，是一份人物资料表单，上面有死者生前的照片和相关生平信息。
队长的目光迅速锁定死者的姓名一栏——维加斯·泰罗，男，18岁。
“维加斯？”看到这三个字，队长的眼神不淡定了，“是那个维加斯吗？”
小警员狠狠地点了下头：“是的，队长。”
“不，不是！”队长脸色剧变，当场撕掉了白纸，“展昭，你要记住，在这个混乱的时代，要想活命，必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队长！”
教育完新人，队长转向之前那名作报告的属下：“元芳，你怎么看？”
“从现在起，我的这份数据将从112人变成111人。”
队长欣慰地点了点头：“还有呢？”
“这份数据的知情者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人。”
“难道是……”
“没错，就是盲生，哦不，华生。”
“该死，他是夏洛克那边的，夏洛克那家伙不会放过这次事件的。看来，咱们只能求助有关部门了。”
…………
白乐使出“暗影步”，在无声的情况下，偷偷越过路障，穿进山洞。山洞里乌黑一片，地面上画有保留案发现场的白线。这些白线凌乱无章，到处都是，应该是死了不少人。
凭借超狗的嗅觉，白乐很快发现了残留的痕迹。在气味的世界里，这个痕迹隐藏于无数氤氲当中，是唯一一条不带血腥味的线路。
很显然，这是凶手潜逃的路线。
沿着这条路线，白乐一路追随，成功分辨出两种气味，而其中一个便是他最熟悉的主人，珍妮的味道。
脑海联想的画面中，珍妮用尽全力的逃跑。凶手一路追，她一路跑，似乎是享受这种追逐猎物的快感，凶手并未一下子掳走珍妮，而是耐心地追到隧道的尽头。
“咦？怎么回事？”白乐察觉到一丝异样，刚到隧道尽头，珍妮的气味便消失了，但凶手的气味还在！
这凶手，不会是玩脱了吧。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隧道的尽头往外，再也没有珍妮的气味。她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在凶手眼皮子底下人间蒸发。
于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愤怒，凶手对车队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
既然知道珍妮成功逃脱了，白乐长舒一口气，但同时他也丢失了唯一的线索，要找到珍妮，几乎不可能了。
就在白乐泄气走出隧道尽头的时候，一道彩色的光晕扑面而来，准确地说，它被白乐特殊的体质吸引过了。
“空间魔法？”或许是经常进行空间转换的缘故，白乐对这类魔法有着非一般的觉察力，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应该珍妮逃跑时借助的力量。
而这道力量显然不是珍妮本人的，这也就是说有高人救了她？
白乐尝试触摸残余的光晕，他伸出狗头，刚凑上去，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瞬间吞噬。
“嗖”——
眼前出现了一副全新的光景。青山绿水，湖泊翠柳，一叶小舟，两三倒影。
宁静的湖面上，波光粼粼，晚霞倒映在湖水中央，形成一个天然的红轮，山间孤鹜齐飞，舟与鸟与人，共长天一色。小舟上坐着两名布衣和尚，一个掌舵，一个望风，望风的那个察觉到某些异样，对掌舵的说：
“师兄师兄，你背后出现了一个狗头。”
掌舵的那个轻轻一笑：“师弟师弟，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师兄师兄，那个狗头在扯你的衣服。”
大和尚确实感觉都背后的衣襟被人拉扯，他想一定是小和尚的恶作剧：“师弟师弟，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懂点事了。”
他刚说完，发现小和尚就站在自己面前，这么说……
“啊！”大和尚转过身，被眼前的东西吓了一大跳，手握的船桨差点掉到水中。
那是一个狗头，活生生的狗头，名副其实的狗头。
白乐也很无奈，由于空间裂缝太小，他的头刚好钻出去，身体却进不来，简单地说，就是卡在中间了，头在这边的世界，身体在另一边，普通人看到这幅画面非得活活吓死。
“汪汪！”加上语言不通的关系，白乐只能乱叫几声，拉扯对方的衣襟，以求帮助。
“这是什么东西？”大和尚指着白乐的头问道。
“狗头。”小和尚如实回答。
“不，我是说，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师兄，你忘了吗，前两天我们救下了一名被异族追杀的女孩，就是在此布下空间转移法阵，这可能是法阵的残余。”
“师弟，你说笑呢，这湖泊这么大，咱们怎么会刚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师兄，你搞笑呢，咱们压根就没动过。”
大和尚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驱使的扁舟自始至终停泊在湖面的正中央，没有动过。他左手的桨向前划，右手的桨向后划，导致整个船体一直在湖面打转，自旋，溅起阵阵涟漪。
这便是他们师兄弟俩人的修行，只不过大和尚又忘了。
“哦，是这样啊。”大和尚抱住白乐的狗头，凝视道，“小家伙，你是想出来吗？”
白乐被这凝视石化了。大和尚的眼睛玄虚而空洞，有如一扇又一扇没有止境的大门，打开一扇还有一扇，一眼望不到边。
“看着我的眼睛，想象你出来的样子，从脖子到身躯，对，没错，就是这样，然后是四肢，再到尾巴，瞧，那可爱俏皮的小东西，它可真活泼啊！”
当白乐再次回过神来时，他果真穿梭到小舟上，之前卡住的身体全部跨越过来了。
这也太神奇了吧！
只是，小舟上早已空无一人。
“人呢？”白乐环顾四周，刚才的一切有若梦幻。
现在的问题是，他要怎么离开，四面都是湖，难道要一只狗到水里游泳？
“暗影步！”
之前升的5级白乐都留了技能点，现在只好将这五点都加在“暗影步”上。
一个轻轻的跳跃，白乐步入空中，踩踏空气。
哒！
空气中震出一段白浪，紧接着，他又一个起步，向前跃进。
哒！
哒哒哒，哒哒哒。
白乐在空中连续踩了十个空气板，眼看着就要到达对岸，忽然一阵妖风刮来，“呼”地一声，将白乐整个人卷了起来。
他又回到了原点，那叶湖中央的小舟上。
“该死，是幻境吗？”白乐终于察觉到这块地方的异样，周围的景色在无限循环、重复。夕阳从湖的尽头坠落，结束后有从湖的尽头飘上来；形单影只的大雁从白乐眼前略过，消失，又出现；垂柳随风飘拂，纤细的枝干像吊坠一般左右来回晃动……
好强的术式……
白乐陷入沉思，这里无疑是一种结界，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要打破这种结界最好的办法就是——融入！
白乐趴在小舟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嘛，这么惬意的环境，睡觉再好不过了。”
最近这段时间的折腾让他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随着一阵触电般的抖擞，白乐身上积压的疲倦和困意像潮水般袭来，眼皮越来越重，嘴巴不自觉地流口水，四肢的神经逐渐松弛……
“呼”~
最后，脑袋一沉，视线一片昏暗。
……
“白乐！白乐！”
一个纤柔的声音在脑中回响。
“白乐！白乐！醒醒！”
这声音极其熟悉，犹如春雨一般沐浴他枯竭的心灵。
是珍妮！
白乐猛然睁眼。
见白乐醒来，珍妮喜出望外，愈发抱的更紧了。
第十六章 皇帝很急
“这是哪儿？”白乐问道。
“寝宫。”
“寝宫？”
“嗯，陛下把他的寝宫让给我住了。”
白乐身子微微一颤，这信息量是不是有点过于巨大了。
但客观事实就摆在眼前，白乐不得不承认，因为他眼前的事物足够撑得起“龙宫”两个字。
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基。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这到底是？”
“汉邦，嗯，我们来汉邦了。”珍妮认真地说。
汉邦帝国，屹立于中土大陆最肥沃的土地——中原，天下名士辈出，百姓安居乐业，是三大帝国中最富庶的国家。
细细品味，白乐已然被这华丽的宫殿所折服。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
“真就皇宫啊！”
更夸张的是，这样的宫殿居然让给一名素未谋面的少女来住，这皇帝是得有多么大方啊！
“噔”——“噔”——“噔”——
这时，四面八方响起编钟的敲打声。
“升朝~~~”一个尖细的长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白乐竖起耳朵，只觉得地底一震。
无数脚步声如海潮般涌来，沿着声音方向往外望去，是一条笔直的路，路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一大堆官员踩在这台阶上，有条不紊地步入广场，最后登上镶嵌着龙纹与凤尾的大殿。
“到早朝时间了。”珍妮低声说道，“现在刚好早上七点。”
白乐偷偷尾随其后。几乎无需等候，宫门洞开，臣子们陆陆续续步入殿内，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下人们上前端茶倒水。于是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大臣们相互寒暄打趣，嘘寒问暖。
白乐目瞪口呆，这画面和他印象中的宫廷剧大有出入啊。
“众爱卿好啊！”一名身着龙袍、头戴皇冠的男子从帷帐里现身。
“陛下好！”众人齐声高呼。
“那么老规矩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皇帝对着众人宠溺一笑。
臣子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陛下，老朽有军政大事要报。”
位于厅座最前排的位置，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站了起来，他的声音低沉且浑厚。
“阁老，有何军情，快快讲来！”
“是这样的，据有关部门来报，隔壁的卡门帝国发生了大规模的叛乱，保守派与革新派的战争正式打响，臣建议，趁此机会一举南下，夺回丢失的零陵、丘山等城池。”
“革新派？那不是国师在敌国安插的眼线吗？”
“是的，陛下，国师潜伏于卡门帝国数十载，这次终于煽动那里的底层阶级，不，是文艺复兴，整个卡门帝国开始思想上的彻底洗牌。这是时代潮流所向，人民意志所向！”
说到这里，底下的臣子纷纷附和：“人民万岁！汉邦万岁！”
皇帝感慨道：“想当年父皇刚即位的时候，就是在国师的辅佐下改革，这才有了我汉邦如今的繁荣兴盛，只可惜被隔壁的小偷瞅准时机，占领了大量边境领土。时过境迁，轮到朕这一代了，是时候叫他们还回来了！”
“陛下，臣请命出战！”
“臣也请命！”
“臣愿做先锋！”
三名将军同时下跪。
“好！朕命你们三人各领兵一万，分别从左、中、右翼出击，夺回失地！”
“是！”
“不！等等。”皇帝打住又说道，“你们出兵的动静切莫太大，小心东边的辉夜帝国半路截击。”
“陛下，这点您大可放心。”之前被称为“阁老”的老者再次开口，“卡门帝国内乱，对我方和辉夜那边都有好处，我们不如派遣使者，与之结盟，共讨卡门。”
“可是，派谁当这个使者比较好呢？”皇帝反问，故意将眼神停留在老者身上。
“启禀陛下，臣有一义子，饱读诗书，通晓古今纵横大略，我想派他去，一是有所锻炼，二是报效国家。”
“准。”
“看来这小皇帝对那老头有所忌惮啊。”白乐在角落里暗自腹诽。
“什么人！？”老者倏地张开手心，一道诡秘的绳索脱出，朝白乐套去。
见势不妙，白乐毫不犹豫地蹬腿往外跳，可是绳索似乎预瞄到他潜逃的路线，在起身的下一秒便将他捆住。
“汪汪！”
“狗！？”老者一惊。
众人哄堂大笑，要知道，阁老的“乾坤索”是紫色史诗级道具，索天索地，今天索了个狗头。
皇帝也忍不住轻笑了两声：“阁老，一条狗而已，放了它吧。”
阁老的脸色很难看，回话道：“陛下，这样不好吧，一条狗乱闯我汉邦朝堂，这事要说出去得闹多大的笑话。来人呐！把守门的侍卫全部拖出去斩首！”
众人来不及惊愕，那些金吾卫一个个哭着喊着“救命”，随即，午门外“咔嚓”一声，人头落地。
全场鸦雀无声。
皇帝深咽了口唾沫，冷汗直流，哆嗦着坐回龙椅上。
“陛下，那你怎么处理这条狗呢？”
“放，哦不，杀，杀……”
“听到了吗？还不快快动手？”
“等等！”
殿外，一名金发少女急冲冲地赶来，一边提裙一边快步走进殿内，她虔诚地跪在地上，声音略微颤抖：
“陛下，它，它是我的狗。”
“哈哈哈！我刚想着狗主人会是谁，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了！”老者抚须长笑，“牲畜管教不严，主人也难逃其咎，来人呐！给我先打三十大板！”
刽子手们继而转向珍妮这边，手操杖棍，慢慢逼近。
“且慢！”
众臣子惊魂未定，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而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这位刚继位不久的小皇帝。在他们的印象中，小皇帝向来逆来顺受，面对三朝元老阁石庆从未有过半句违意的话。
“陛下，您难道想包庇犯人？”老者丝毫没有退让，振振有词。
“阁老，忘了跟您说了，这位姑娘是朕的贵宾，在朕府上做客，她是异国之人，不懂我们汉邦的规矩，还望海涵。”
“岂有此理，异国又如何？如果这样纵容，还以为咱们汉邦好欺负呢！”
“阁石庆！！！”皇帝终于忍无可忍，厉喝一声，这一喝把所有人都吓到了。
“这位姑娘被四皇一路追杀，多亏空洞和空虚大师出手相救才逃过一劫，现在在朕的寝殿暂居，这人朕都动不了，难道你阁老敢动？”
话音刚落，众臣一齐下跪，包括阁石庆在内，双手交叉，环抱于胸前，仰头朝上，高呼：“赞美夫子~”
…………
“这是朕的御花园，外人一般进不来，刚才殿上有所惊扰，请勿见怪。”
“不不不，陛下，本来是我们不对！”珍妮有些受宠若惊，狠狠地瞪了白乐一眼，恨不得教训他一顿。
不知是为了挽回刚才的颜面，还是想补偿一下珍妮的精神损失，小皇帝带她俩来到这片安宁的御花园中。
花团锦簇，层层叠叠，有紫罗兰、郁金香、百合、牡丹、桂花、腊梅……神奇的是，一年四季的花，这里应有尽有。漫步于花海之中，芳香四溢，微风拂面，一股沁人心脾的清爽将夏日的闷热一扫而空。
“好美。”珍妮由衷地感叹道，在她周围是五颜六色的花蕾，有蝴蝶、蜜蜂在上面辛勤劳作。
“实不相瞒，这座御花园是国师帮忙修缮的，他在这里立下法阵，有排毒养颜、放松身心之功效。”小皇帝解释道。
“谢谢陛下带我和白乐来这里，小女子不知何以为报。”
“哈哈，你是朕的贵客，应该的。如果，实在不知怎么报答的话……”小皇帝突然靠近珍妮，正准备握住她的手。
“陛下！”珍妮一把躲开。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小皇帝被自己的心急尬住了，他连忙解释道，“我是想……想让你帮我重振山河。”
“啊？”白乐和珍妮同时一愣。
“夫子云，漫漫人间路，百年一轮回。一百年的开始是勇者的诞生，一百年的结束是勇者的消亡。自古以来，勇者强，则人族强，勇者弱，则人族弱。如今正是一百年的开始，是勇者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时代。
各方势力将要进行新一轮的大洗牌，中土大陆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汉邦是否能崛起，全寄希望于我这一代。父皇曾有遗言，内事不决找阁老，外事不决找国师。如今国师远在他乡，内事外事都由阁老一个人包揽。”
话说到这里，小皇帝掩面长叹：“正如朝堂上所见，我根本不像一个皇帝，既没有父皇那般勇武，也没有一位君主所该有的多谋善断，我需要一个能指引我前进的人，一个如白帝遇夫子般的恩师。”
“可我既不是勇者，也不是冒险者啊！”
“纳尼？”小皇帝嘴角略有歪斜，强行收回内心那难以置信的情绪，“没事，你是空洞和空虚大师选中的人，自有他们的道理。”
白乐暗自揣测：这空洞和空虚大师不会是之前他遇到的那两个和尚吧。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珍妮语重心长地说道，“或许那两位大师搞错了呢？”
“不！不会错的！他们可是夫子最后的弟子！”
第十七章 有关部门
夫子，这些人口中的“夫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白乐用鼻子顶了顶珍妮，示意她转达自己的想法。
珍妮秒懂，转口问道：“陛下，原谅我一个异国人的好奇，您说的夫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夫子，全名为安东尼·甘道夫，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法师、占星师、巫师、术士。白帝的国师，前四皇之一。不，不能用前字，在我们人类心中，四皇永远是那四位。”小皇帝脸色一变，“现在所谓的四皇，不过都是异族的棋子罢了，专门用来监管永和大帝这个傀儡。”
提到“永和大帝”这四个字，珍妮话锋突转：“陛下，在您印象中，永和大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去年三国朝拜时，我与他见过一面，虽有一副帝王之相，却没有一颗帝王之心。”
“您不厌恶他吗？”
“厌恶？同病相怜之人，何谈厌恶呢。”
的确，这两位君王都有相似之处。不同的是，汉帝虽在朝廷中有所限制，但依旧有自己的权力，而永和大帝则完全是个傀儡，受人摆布，有如活死人一般。
珍妮眼睛放光，更加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陛下，那他，他还好吗？”
“你是指哪一方面？”
“比如心情、气色之类的，身体健不健康，行为怪不怪异？”
被这么一问，小皇帝颇为疑惑：“姑娘，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永和大帝？”
“我，我……只是好奇，对，好奇而已。”珍妮和艾薇儿一样，都是不善撒谎的女孩，她们一旦撒谎，就会有明显的违和动作。
“好奇～吗？这样吧，我有一个提议，你看如何？”
“什么提议？”
“如果你愿意辅佐我，等下次朝拜时，我可以带你同永和大帝见面。”
这个提议直直击中了珍妮的心，她明显已经看过了拜伦的日记。得知自己是永和大帝的亲生女儿后内心波澜万状，一时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想与这位素未谋面的“父亲”接触的愿望。
“好！”珍妮爽快地答应了，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帮助汉帝什么。
听到这个答复，小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捏紧拳头，仿佛瞬间对未来有了展望。
而白乐则更关心“夫子”的事情，提到夫子，不得不回到之前与那两个和尚遭遇的情节，他继续示意珍妮追问：
“对了，陛下，空洞大师和空虚大师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两位大师可不得，毫不夸张地说，他们是我汉邦两大护法。”
“哦！？”这是白乐的声音，珍妮居然照搬无误地说了出来。
这一声“哦”把小皇帝都弄懵了，看来对方迫切地想要知道具体的事情。
既然妹子都答应辅佐自己了，为消除戒心，小皇帝将帝国的秘密一五一十地道出：“空洞大师和空虚大师是夫子坐下最为年轻的弟子，他们二人一个会幻术一个会空间之术，会幻术的叫空虚大师，会空间之术的叫空洞大师。”
白乐立马心生疑问：那到底小和尚和大和尚谁是谁？
“那到底小和尚和大和尚谁是谁？”
小皇帝被珍妮的话惊呆了：“你，你居然已经知道了？他们可是从未在世人面前露过面啊！”
珍妮好奇地望向白乐，因为当时她被救的时候，意识模糊，醒来时已经发现自己身处寝殿，什么也不知道。
“咳咳”，她干咳了几声：“嗯，我和那二位大师见过面了。”
“果然！果然呐！你就是被选中的那个人！”皇帝激动地恨不得跳起来，但君王的修养促使他保持镇定，“大和尚是空洞大师，小和尚是空虚大师。”
“哦哦。”
之后，珍妮（白乐）和小皇帝在御花园畅谈了一个下午，总算是知道了汉邦的大致概况。
原来小皇帝的家族是白帝时期中原一代的后裔，异族入侵以后，中原土崩瓦解，一度混乱不堪。自从永和大帝继位以后，中原陆续实现统一，但这个统一是被动的，只是将支离破碎的各个分部强行拼凑在一起。
在几代君王的治理下，汉邦日渐富裕，特别是父辈时期，国师改革以后，土地归还农民，从根本上摆脱了封建制度，如今的汉邦，只存在封建形式了。而这些，都有归功于夫子的弟子们。
白帝统一以来，中原就是第一处改革的试验点，夫子四处传教，带着学生们从根本上解放了老百姓的思想，而统治阶级也足够开明，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汉邦的历届君王都是夫子的学生，深受夫子的洗礼。
这就不得不提到一个神秘的组织——有关部门。
“有关部门？到底是哪些部门？”白乐问道。
“如字面所说，它的名字就叫‘有关部门’。”
夫子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个人界无论异族还是人类，都是一个命运共同体。之所以这样命名，是因为考虑到个别地域黑、种族黑的言论，顾名思义，有不有关由你来决定。
因此，民间流传有一句话：“快找有关部门帮忙。”
有关部门奉承着“以人为本”的观念，分为可见部和不可见部。可见部有：佛门、道门、儒门、墨门、鲁门等等。至于不可见部，有一个专门的称谓——空门。
“空洞大师和空虚大师便是空门的代表人物，他们守卫着夫子生前留下来的结界，这个结界可以窥探中土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之前姑娘你落难的时候，就是利用这个结界将你救下的。”
覆盖整个中土大陆吗？
白乐若有所思，以人类的力量，能够窥探中土大陆的任何地方没错，但是绝对不能每时每刻盯着每一个地方看。珍妮应该是被一股强大的气息追杀，这才被特别觉察到。
白乐想起来了！之前小皇帝在朝廷上说过，珍妮是被现任四皇一路追杀，不过具体是四皇的哪一个，仍未可知。
…………
夜里，白乐静静地趴在地毯上，昏昏欲睡。
“白乐，你睡了吗？”
“不，还没。”
檀木的床榻上，珍妮缓缓侧过身子，面向白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果然，还是瞒不住这般机敏的女孩啊。
感叹之余，白乐只好如实交代：“你父亲他，走了。”
“嗯。”
“他走的时候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他是爱你的。”
“嗯。”
“我把他安葬在庄园附近，和那些佣人葬在了一起。”
“嗯。”
珍妮的语气很是平和，有如水面一样平静。
“还有，他叫我保护你。”
刚说完，一股热流涌上心头。珍妮一把抱住白乐，竭尽全力地抱着，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坠落，少女坚强的外壳在这一刻彻底融化，绷紧的神经终于得到释放。
“呜呜呜——”少女嚎啕大哭，脑海里闪过那些年拜伦陪在她身边的画面。
那是一段漫长的逃亡故事，也是一段父亲陪伴女儿成长的故事。
成长路上有哭有笑，有苦有甜，五味陈杂，道不出也说不尽。
渐渐地，寝殿里只剩下少女微弱的抽噎声，她哭红了眼眶和鼻子，肌肤一片白一片红，本来纤薄的身子变得愈发柔软，摇摇欲坠。
珍妮把头静静地埋在白乐的毛发堆里，仿佛这里是她的秘密花园一样，每当有心事和烦恼的时候，她都会这样做。
“喂，你是鸵鸟吗？”
“鼻涕，鼻涕！哎哟~”
“唉，又要洗澡了，难道你帮我洗吗？”
被这样抱怨一通以后，珍妮忍不住“咯噔”一笑，她笑的样子像婴儿一样淘气。
“我决定了！”珍妮重新振作起来。
“决定什么？”
“我要成为冒险者！”
“哦，不过还是先帮我洗澡吧，痒死了。”
珍妮“咦”了一声，一脸嫌弃的表情。
“嘛，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上，本主人就大发慈悲地帮你洗一回吧。”
于是，他们一起进入盥洗室，开始了愉快的搓澡环节。少女纤柔的玉手在身体的全方位笔走龙蛇，熟练的技巧让人醉生梦死。
“这里，这里！”
“对对对，就是这，用点力！”
“啊~我死了。”
……
第二天，珍妮向皇帝申请搬离寝宫，按照汉邦的规矩，外国宾客应该住到王都的驿馆里。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方便珍妮进行冒险者的活动，因为就在王都附近，有一座适合新手的地下城——史莱姆地下城。
白乐和珍妮一同前往附近的冒险者协会，办理成为冒险者必需的相关手续。
“成为冒险者，您将拥有等级提升的权利，但同时您必须履行攻略魔物的义务。凡冒险者，将以消除魔物为第一己任，希望您能在不断提升力量的同时，为人界共谋福利。”
接待小姐给珍妮开出一份协议书，上面列有一系列相关保障和死亡合约。
珍妮接过这张协议书，快速浏览了一遍后按下自己的手印，协议正式生效。
“请选择您的职业。”
“牧师。”这个问题珍妮提前想过，所以她的回答非常干脆。
紧接着，一道圣光照在珍妮身上，深入骨髓、血液、乃至每一个细胞，将她全身的人体密码从头到尾翻新了一遍。
“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事后，白乐问道。
“不知道，感觉和平时一样呢。”
正走着，一名便衣男子上前拦住了他们。
“这位美丽的女士，请问要加入有关部门吗？”男子手里提着一箱物品，看上去是个搞推销的。
“现在加入有关部门，我们立即送您一个月的雅诗兰黛vip会员！是的，您没有听错！世界级名牌，专为女性订制！”
“不仅如此，只要您现在填写您的相关信息，我们还附送您一套价值99金币的化妆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
第十八章 无形装比
有关部门？
白乐记得“有关部门”是夫子所创，但明确规定只有冒险者才能加入，珍妮刚成为冒险者，看来是被盯上了。
不，他仔细环视四周，这冒险者协会附近不乏鬼鬼祟祟的身影。
“抱歉，我暂时不需要化妆品。”珍妮礼貌地推却。
“啊？是吗，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男子开始尝试攻破珍妮的心理防线，发动推销员特有的那三寸不烂之舌，他故意打量了珍妮一番，“我去！抱歉！非常抱歉！是我眼拙了。”
“怎么了？”珍妮眨巴眨巴眼睛，睫毛一翘一翘，好奇地问道。
“您，您是天仙吗？”
“嗯？”
“刚才没注意到，仔细一看，您的肤色属于纯天然的莹白，肌肤水润而有光泽，想必富含丰富的胶原蛋白质。和您这种自然美的女士相比，这人工化妆品真是相形见绌！”
“是，是吗？”这番夸赞弄得珍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的！但是嘛……”男子瞅向珍妮的金发。
“怎么了？我头发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不是。我在想，您最近是不是忧思过度，劳累伤神了？”
“咦咦！？你怎么知道？”
“因为您的头发在告诉我它很累，它看起来很生硬，没有活力。”
珍妮下意识地用手指盘起几根发丝，的确，从手感上来讲有些枯燥。
“那……”
没等珍妮发问，男子转手从包里拿出一瓶洗发水：
“当当当当！非一般的柔顺，出发非一般的心动，新飘柔护理系列，突破性锁效焗油，奖滋润因子锁入发丝，柔顺一触难舍，一触瞬间心动！您还在等什么？现在加入有关部门，我手中的魔药特制洗发水，就属于您了！”
激昂的专业广告词打动了珍妮的内心，她情不自禁地望向白乐，似乎在获取他的同意。
“喂喂，看我干什么？”白乐扭过狗头，避开她的视线。
“白乐，你看一下嘛。”
“无所谓啦，反正我觉得你怎样都好看。”
珍妮微愣一下，脸颊涨起了一层红晕：“谢，谢谢。”
最终，珍妮还是加入了有关部门，她将化妆品拿去典当，换成十枚金币，vip会员券顺便送给当铺的老板娘了。
这一路上，白乐遇到不少宣传加入有关部门的家伙。
“小姐小姐，您要加入有关部门吗？现在加入就送您王都豪华三日游！”
“小姐小姐，您要加入有关部门吗？现在加入就送您一件蓝色稀有的装备！”
“小姐小姐，您要加入有关部门吗？现在加入就送您一辆电动马车！”
……
整个王都的生意人，几乎都在做加入有关部门的活动，但凡是外来的冒险者，他们一个也不放过。
“兄弟，要加入有关部门吗？”白乐来到街头的角落，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对他说道。
“不是，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现在加入的话，就送你好东西哦。”乞丐从破碗里拾起一根骨头，对着白乐晃来晃去，“要不要？”
“滚！”
魔怔了，这里的人全部魔怔了！
在进入地下城之前，白乐带珍妮买些必备的补给和装备，他们来到一家装备店。
“你好，老板，请问这里有牧师套装吗？”
“有的，每套五件：护肩、衣服、护腿、腰带、鞋子，分白色普通和蓝色稀两种，白色普通两枚银币一件，蓝色稀有一枚金币一件。可以单件购买也可以整套购买，您要哪一种？”
“白色普通吧。”
“除基本装备之外，我们还出售对应职业的首饰，戒指、项链、护腕等等，这些对您的职业都有着不错的辅助效果，请问您需要吗？”
珍妮想，一般人的首饰就已经很贵了，更何况是冒险者用的呢？
“不用了，谢谢。”
就这样，珍妮换上了一套纯白色的牧师套装，由于新人牧师的关系，店家附送了一根法杖，法杖顶部镶嵌着银制的十字架。配上头巾和头纱，乍的一看，珍妮有一种修女的感觉，如果换上更加华丽的装备，一定是天上的圣女。
“老板，卖装备！”
方是时，一名年轻男性出现在珍妮旁边，全身上下都洋溢着珠光宝气，金丝玉带，奢华无比。
“您好，您要卖什么装备？”
“这个。”男子从口袋拿出一枚蓝色的钻戒，刚露出头来，一道氤氲的云烟在其周围缭绕，芳香四溢。
“哇！这可是紫色史诗级别的饰品！来，我看看。”老板仔细端详这枚钻戒，查看它的属性，“云沐之戒，佩戴者可以增加五十点智力，治疗效果增益50%，附送十点幸运值，适用职业……牧师！”
听到“牧师”这个词，珍妮微微一震。
但白乐更加感兴趣的是，幸运值是什么东东？他的角色界面为什么没有？
“怎么样？可以卖多少钱？”说话的同时，年轻男子偷偷瞄了珍妮一眼。
“至少五十金币！如果放到拍卖场的话，达到一百金币都不是问题！”
男子轻笑一声，将钻戒收回，缓缓走到珍妮面前，优雅地说道：“这位美丽的女士，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的职业刚好就是牧师吧，这枚戒指就送你了。”
“不，不行，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珍妮一口拒绝。
“不不不，这东西你必须收下，俗话说，美物配美人，美人配英雄，这枚钻戒到了你手中，那是天作之合……”
“老板，卖东西。”
男子话还没说完，突然又冒出一名男性。与前面这位年轻富家子弟不同，该男性衣着朴素，一席白衣，偏偏长发，腰佩木剑，身上背着个竹篓。
“啊啊？”老板愣是没反应过来，这和之前商量好的不一样啊！难道又是公子爷的新套路？
“这个，还有这个，这个，以及这个，都卖了。”白衣男子从竹篓里掏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天气娃娃、不倒翁、狐狸面具……
“呵呵，这是古董吧。”公子爷冷笑一声。
“不，等等！”老板倒吸一口凉气，内心激动到了极点，从业十余年的他，还没见过这么朴实无华的宝物。
“金色传说！！！”
一道金光飞溅而出，瞬间笼罩了全场，所有人包括白乐在内，全部被这金光照得发亮。
“什么！？”公子爷目瞪口呆。
“天气之子、乾坤陀螺仪、妖怪面具……”老板一一喊出这些物品的名称，惊呼，“这些全部是金色传说道具！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所有人看向白衣男子，而对方只是微微一笑。
“我，我只是一名道士而已。”
…………
目睹完装逼打脸现场，白乐和珍妮正式进入C级史莱姆地下城，和之前的哥布林地下城一样，等候大厅的地面上有一个大型的罗盘，罗盘分为二十四个方位，代表着二十四条不同的路线。
“选哪个呢？”珍妮问道。
“随便吧。”
白乐随便选了一个“癸”，通道打开，电梯缓缓下坠。
咚！
第一层，海草海草海草……
数不清的海草。
这里是一片洼地，到处是水沟，遍地绿色被子植物，最引人注目的是水塘里丝带状的藻类——海草。
这种能够完全生活在海水中的植物，居然长在水沟里，很显然是人工养殖的，应该是供在这里生存的东西食用，既然如此，那就说明……
“Duang”！
一团蓝色半透明的果冻状粘稠物缓缓朝白乐这边移动过来。
“Duang”！“Duang”！
它的身体极其柔软，在地上跳来跳去。
“哇！好可爱！”珍妮忍不住上前摸一摸。
“小心！”
嗖——
一道电光劈在史莱姆身上，瞬间将其化为了齑粉。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珍妮面前，正是之前那名公子爷。
“史莱姆这种生物看起来可爱，实际上非常危险，如果被它粘在身上，就会一点一点消化你的肉身。”公子爷洋洋自得地解释道，“小姐，你是新手，还是让我这样的老手带你一起练级比较好。”
珍妮皱了皱眉，看起来有些生气：“不了！我已经有人带了！”
她望向白乐，公子爷也顺着这个方向望去。
“是你！！”
“我？不是，兄弟你认识我吗？”白乐有点懵。
公子爷气愤地朝白乐走过来，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你！”
正当白乐以为他要对自己动手时，不料，公子爷绕到他的身后，用手扒开草堆。
白乐者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这家伙说的不是自己！
白乐猛地转身，眼前的画面令他瞠目结舌——一名白衣男子正躺在离他不远的草地上酣然大睡，不，准确地说，是非常近！不到一尺的距离！
为什么？身为地狱猎犬，他居然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
“哈~”白衣男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眼惺忪，他起身，若无其事地背上竹篓。
“喂！说你呢！臭道士！”公子爷嗔怒地望着白衣男子，他只是想装个逼，搭个讪，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面前的家伙干扰。
“PK！劳资要和你PK！胜者才能拥有带这位小姐练级的权利！”
白衣男子一脸懵逼：
“嘛，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如果你觉得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那就来吧。”
第十九章 小剑圣
这是一场属于男人的战斗。
虽然在白乐眼中，就好像两头雄狮在争夺雌狮的交配权一样，而其中的一头雄狮只是刚好路过，无故躺枪。
“知道规矩吧。”公子爷试探性地问道。
“不是很清楚，还望赐教。”
“很简单，打到对方认输为止。”实际上一般的PK点到为止即可，公子爷故意这么说，就是想多扁对方一顿。
“哦，懂了。”说着，白衣男子缓缓取出腰间的木剑。
“你就用这东西和我打？”公子爷心中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他恼羞成怒，瞳孔一缩，身上顿时燃起熊熊烈火。
“少瞧不起人了！”
烈焰冲天，将周围的湿气蒸发干净，公子爷的衣服被这火焰逐渐吞噬，熔化的瞬间露出鲜红的铠甲。这是一套骑士的史诗级火焰铠甲，由超耐高温的钨金打造，铠甲上印刻着金色的铭文，闪闪发光。
此时此刻，公子爷焕然一新，他手持长矛，身披重铠，全副武装。
“咴”——
这还没完，半空之中突然张开红色的法阵，随着一声嘶鸣，一头火焰天马缓缓降临，它全身被火焰覆盖，双目炯炯有神，发出犀利的电光。
公子爷轻轻抬腿，骑到这只天马上，人与马合为一体，构成了真正的火焰骑士！
“我让你三招，三招之内你若伤得了我，便算你赢。”铠甲下的公子爷气势十足，天马则一边嘶鸣一边抬起前蹄，仿佛在炫耀自己高贵的血统。
“谢谢你的好意。”
白衣男子莞尔一笑，双手握住剑柄，缓缓闭上眼睛。
他居然当着自己的面闭眼！？
这一举动更加火上浇油，公子爷猛拍一下马背，直接正面朝白衣男子冲了过去。
长矛对准白衣男子，他要直接戳穿对方的心脏。
蹬蹬！蹬蹬！
如此近的距离，火焰天马就像箭一样射了过来，所到之处，皆化为灰烬。疾风汇聚在矛头上，化成一个钻头形状的气障，这气障越来越大，眼见着就要撞到白衣男子。
“水之罡气，秋波。”
就在长矛快要触碰对方的那一刹那，白衣男子瞬间消失。
“什么！？”
嗒嗒，嗒嗒。
只见旁边沟里的水面映出几道波纹，仿佛有人在上面行走。
嗒嗒，嗒嗒嗒。
波纹迅速转移到公子爷身后的水沟。
“扑通”！
一个白色的身影腾空而起，就像刚从水里出来一样，溅起数道浪花。
浪花打在公子爷身上，下一秒，直接人仰马翻。
火焰天马来不及哀鸣便化为虚无，而公子爷落到地上连打数十个滚，恨不得将海草磨平。等他停下来的时候，身上的铠甲已经到处是破洞，一下子崩烂了。
“是剑气。”白乐静静地观察着这场高手之间的对决，双方速度都非常之快，但是白衣男子明显要更胜一筹。不，他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地狱犬的肉眼识别能力，根本看不清他如何转移，唯有他跳起来的那一刻，被白乐映入眼中。
那些浪花看起来是浪花，实际上一连串的剑气攻击，木剑拍打在铠甲上，犹如庖丁解牛。
“太强了。”白乐感叹之余，另一个声音和他重叠在一起。
“不愧是小剑圣啊。”公子爷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双手抱拳，“多些阁下手下留情。”
白衣男子默默收起木剑：“不敢当不敢当，什么小剑圣，都是世人瞎起的称呼。”
“不！古往今来，论剑中之圣者，唯白帝一人而已，白帝之下，便是你‘小剑圣’。”公子爷早就怀疑这名白衣男子的身份，这次一战，彻底落实了内心的想法，“敢问阁下，为何现身于此？”
“这不部门的号召令吗，不得已从远游途中回来。”
“看来大家都一样。”
部门？应该是指“有关部门”吧。
“咦？珍妮呢？”白乐回过神时，发现珍妮不见了。
等等，明明气味还在！
低头一看，这丫头，
居然睡着了。
…………
“阿嚏！”
珍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阳光打在她金色的发梢上，映照出粲然的光泽。
她坐起来，硬是愣了两秒后：“啊！我睡着了！”
“醒了？”
一名白衣男子盘坐在她的正前方，腰间系着一柄木剑。
“是你！”珍妮记起来了，此人就是之前那个自称道士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乐呢？
“咳咳。”
这一声沉闷的咳嗽立即传入珍妮的耳朵，她猛然回头，发现草堆里横躺着一条狗。
那里正是刚才她躺下来睡觉的地方！
难道……
是的，白乐见珍妮睡着后怕她着凉，将自己的身体枕在她的脑袋下面，这样又暖和又舒服。
想到这里，珍妮包涵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为什么就睡着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开口的是那名白衣道士，“这里的空气质量非常好，海草茂密，净化空气，制造大量氧气，再加上温润潮湿，是一处非常适合修精养神的地方。”
“而且这是第一层，第一层的史莱姆不具备实质的危险，反倒是它们生活于此，以污垢杂质为副食，净化土壤环境，致使地面非常干净。”
珍妮下意识地打量了下自己的衣服，又瞄了眼刚才睡觉的地方。
“真的诶！”她不敢相信地上的泥土有如玻璃一般透明，近似胶状物，一点污渍也没有！
白乐偷偷望向白衣男子，小声腹诽：啧啧啧，这就是你刚才在这里睡觉的原因吗？
“等等，别动！”
珍妮刚准备起身，白衣男子朝她伸手，慢慢靠向她的脸庞。
视线中，他的手白净而精致，像女人的手一样漂亮，但又不失男人特有的宽大与沉稳。
“咯，摘下来了。”
原来，珍妮的脸上粘了一根白毛。
“谢，谢谢。”珍妮礼貌而不失优雅地笑道，但这并不能完全掩盖她心中的慌张，她刚才心脏怦怦乱跳，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被男性主动接近。
殊不知，白乐也献出了他的第一次，他第一次当面被喂狗粮。
嘛，虽然他本来就是条狗。
接下来，白乐与珍妮继续他们的升级打怪之旅，而白衣男子继续睡他的大觉。临别之际，他说相逢便是缘，今后如果要找他帮忙就到道门报上他的名字——道卿。
“这家伙，莫非是个直男？”白乐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剑圣”，遇到这么标准的主角剧情和女主角，居然还有心情睡觉。
如果我是他……
咚！
第二层，沼泽。
史莱姆地下城一共只有九层，越往下走怪物强度越高，种类越奇葩。
不同于第一层的洼地，沼泽地带的空气明显浑浊一些，但同样不失为那些喜好阴冷潮湿动物的栖息地。
正走着，前方草丛有所骚动，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只水獭，其躯体较长，眼睛稍突而圆，耳朵小，四肢短。
“好可爱。”
面对这种咖啡色的萌团，任何女孩子都没有抵抗力。
珍妮小心翼翼地踱步上前，表面上是想更加近距离地观察它，实则心存妄想，试图与这种怕生的动物互动，摸一摸，抱一抱，如果能带回家就更好了……
这只水獭弓着身子在水泊边上舔舐，小舌头不停地在水面上磨来磨去，喝饱以后，它用力地抖了抖自己的身子，并用爪子擦拭鼻孔和毛须。
“扑通”！
就在它放松警惕的那一刹那，水泊里一团透明的液体飞溅而出，将它包裹起来。
“吱”——
伴随着惨叫声，这只水獭被史莱姆活活吞噬。
“白乐！”
“在在在。”白乐没好气地迎合道，发动“暗之咆哮”。
但是这并不影响史莱姆的进食，它将水獭的躯体，从皮毛到肉身再到骨架，活生生地消化干净。
这东西，居然能免疫自己的技能！
白乐兴致冲冲地跑到史莱姆跟前，张开血盘大口，直接朝它咬下去。
尖利的牙齿穿透史莱姆的身躯，上下颚咬合在一块，没有任何物体的实感。
史莱姆趁机从白乐的嘴里像液体一样流了出去，倒是白乐的牙齿，黏糊糊的，好像吃了果胶一样，居然还有一点甜！
史莱姆逐渐汇聚在一起，化成一团球状物，当着白乐的面，在地上Duang跳了几下，仿佛在炫耀自己的物理抗性。
然而就在它嘚瑟的下一秒，一股黑潮从体内涌了上来，它的身体迅速崩解，最终化为一滩透明的液体。
它死了。
白乐愣了一下，将这些液体吸食干净。值得庆幸的是，吃进肚子以后没有直接产生便意，这就说明这只史莱姆有可用部分。
但是时间很短，只过了不到五分钟，白乐就拉出了一坨半透明的便便。
【叮！恭喜您成功同化史莱姆，柔韧性大幅提高】
柔韧性？
白乐脸一黑，史莱姆最屌的抗魔法抗物理能力没有得到，这柔韧性是什么鬼？
难道要他像果冻一样duang来duang去！？
【不，对一般人来说，柔韧性特指身体上的关节能力，打个比方的话，就是能劈一字马与不能劈一字马的区别】
白乐秒懂，他试着站立起来。之前珍妮的训练能使他保持站立三到五分钟，而这一次，他能像人类一样直立行走，一边走的同时还能一边摆胳膊。
“白，白乐……”
第二十章 道门练习生
珍妮刚想叫白乐别瞎吃东西，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试想一条狗像动画片里的史努比一样站着走路，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刺激。
“白，白乐……”
白乐赶紧恢复原状，假装没事人一样：“在呢，怎么了？”
“你，你刚才……”
“我，我怎么了？”
考虑到之前睡迷糊的原因，珍妮用力揉了揉眼睛，认真确认了一遍：“不，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接下来白乐和珍妮依次进入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一直到最后的第九层。白乐套用之前十六夜的做法，依样画葫，将史莱姆打大残，最后一击交给珍妮，让她获得大量经验。最终，珍妮升到了十级，成功进阶，就差一手转职。
但整个过程不简单，白乐遭遇了绿色的带腐蚀性毒液的史莱姆、红色的熔岩史莱姆、粉红色的幻化史莱姆、黑色迷雾史莱姆……
这个生物极强的生存能力和求生欲望令白乐大开眼界，好在有珍妮这个牧师的辅助，加上暗黑地狱犬的耐受性，一天下来能打通全部九层实属不易。
期间，他尝试吃食这些各式各样的史莱姆，不过系统显示的结果都一样，除了“柔韧性”以外，均无可用部分。
夜里，拖着疲惫的身体，白乐和珍妮一起步入盥洗室。
走到盥洗室门口的时候，珍妮熟练地将他堵在门外。
“就不能一起洗吗？”白乐卑微地问道。
“不行。”珍妮微笑着关门，“等我洗完你再洗。”
白乐只好干趴在门口，像一只精力殆尽的老癞皮狗。
驿馆的房间很大，类似于现实世界的五星级酒店，光一个浴室就有一百平米，内置各种洗浴用品，其中包括五边形竹篮衣架和一个巨型的长方形青铜浴缸。
白乐的眼珠子不老实地向玻璃门内瞅去，任何一名正常男性都会有这种冲动。是的，即使他现在是一条狗，但那颗绅士之心永不灭。
与珍妮长期相处下来，白乐摸清了她不为人知的习惯。
他知道，珍妮喜欢在浴室内换衣服，她进入浴室的第一步，就是褪去她那美丽的蝉衣。
透过磨砂玻璃门，丝巾缎带缓缓滑落，渐渐地，映出一道淡淡的靓影。
虽然模糊不清，但要的就是这种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的效果。
片刻后，浴室内响起哗啦啦的水声，热气逐渐蔓延，白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哼哼。”白乐嘴角上扬，静待时机。
是的，他还知道，当水声戛然而止的那一刻，只需等待十分钟，便可继续朝玻璃门内望去。
这十分钟刚好是珍妮泡在浴缸的时长，同时水气也开始退散，有些东西会渐渐浮现出来。
有时是腿，有时是头发，有时，什么也没有。
好吧，实际上腿和头发都只有那么一刹那，短暂而又虚无。
“白乐，该你了。”
换好衣服以后，珍妮从浴室内探出头来，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处不露。
“这该死的浴衣。”白乐小声嘟囔，“就不能再帮我洗一次吗？”
“不行。”珍妮依旧微笑着拒绝，随手敲了敲他的脑袋，“那种事情是特别的。”
呵呵，真是特别，至今为止只有上次那一回。
深夜，白乐趴在地毯上，睡的正香，突如其来的声音令他猛然惊醒。
“露茜！露茜！”
只见珍妮满头大汗，在床上大声呻吟着。
“露茜！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女孩睡姿侧卧，蜷缩成一团，金发卷至脚跟。身体微微颤抖，表情很难过的样子。
她到底做了什么梦？
除了好奇，白乐内心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刚才洗澡消去的疲惫感像海潮一样重新涌入心头。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滋味。
…………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一年一度的“有关部门迎新会”在各个部门所在地相继召开，佛门、道门、儒门、墨门、鲁门皆对外开放，欢迎各界冒险者的加入。
珍妮之前报名了有关部门，她必须选择一个具体的部门加入。有了之前与小剑圣的相遇，珍妮心中对道门抱有一丝期待和好奇，考虑再三，她决定加入道门。
道门的全称叫做“玄真道门”，具体地点是一座位于深山老林之中的寺庙。穿过一排排桦树林，透过道路尽头的光口，一座巍峨的山峰屹立于云端之上，放眼望去，闲云缭绕，野鹤驰游，犹如人间仙境。
白乐和珍妮沿着一条布满鹅卵石的阶梯往上行，刚踏入台阶便发现前方万头攒动。
“好多人呐！”珍妮感慨着说。
“应该都是来报到的吧。”
“真不知道上去还要多久。”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珍妮和白乐总算来到山顶。山顶上人山人海，好似逛庙会一样热闹。
“从这里看烟花一定很美。”珍妮喃喃自语。
“嗯，大概吧。”
跟着大队排成一条长龙，嘈杂之间，一声沉闷的钟响如雷贯耳，所有人立即有所收敛。
“开门——”
玄铁大门拉闸，一群白衣道士从里面出来，呈“一”字状有序排开，他们各个手持桃木剑，素衣布鞋，一齐朝人堆的方向鞠躬：
“赞美夫子！”
众人一齐回应：“赞美夫子！”
尔后，报名正式开始，无需走什么复杂的流程，在一块石碑上按下手印即可。
“慢着！”
珍妮刚按完手印，正准备进去内庭，一名站岗的道士即刻拦在她面前。
“这位施主，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您的身边跟着一条狗。”道士眯着眼，完全看不到瞳眸。
“是，怎么了？”
道士指向头上的牌匾，上面写着：异族与狗不得入内。
“这难道不是象征意义吗？”珍妮反问道。
“不，就是字面上的意义，异族和狗均不能入内。”
白乐心里mmp：你们到底是有多歧视狗这种动物啊！
“没事，你进去吧，我回驿馆等你。”白乐对珍妮说。
“那……好吧。”珍妮不情愿地说道，独自迈入门槛。
后续的人流渐渐将珍妮的背影淹没，白乐趁机溜走，找到一处隐秘的角落，开始尝试一个全新的套路。
他打开装备界面，找到轻井一郎，点击“装扮”，规格选择：全身。
铛！
只觉一阵轻微的断片，下一秒种，白乐的身体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完全变成了轻井一郎！
“妈妈，那个人好奇怪哦！”
此时一名小屁孩正好路过公共厕所，发现了躲在角落变身的白乐。
“小孩子别看！”旁边的妇女连忙捂住小屁孩的眼睛，迅速撤离现场，嘴里不停念叨着：这年头，真是哪里都有死变态。
白乐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从别人的视角来看就是：一个成年人在地上学狗爬。
白乐迅速起身，尝试直立行走几步，果然，之前吃了史莱姆以后身体柔韧性大幅提高，作为狗都能正常走路，换成轻井一郎的样子更加不成问题。
下面是尝试人类的功能，比如语言。
“汪汪！”白乐想说“你好”，却不自觉地变成了犬吠。
“汪汪！”连“嗨”这种招呼语气词都是狗叫，看来轻井一郎的身体只是装饰品，并不具备人类的功能。
他现在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狗心狗肺的人类。
但这并不能阻挡白乐前进的脚步，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跟随队伍排队。
很快，队伍轮到他了，白乐在石碑上按下自己的狗掌，哦不，手印。
“慢着！你叫什么名字？”
白乐刚要踏入门槛，有人叫住了他，回头一看，又是之前那个眯眯眼的道士。
喂喂，我跟你有仇吗？刚才珍妮进去的时候你怎么不问她叫什么。
“汪……”白乐刚准备说出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咬住舌头。
好险！
“汪？”眯眯眼道士疑惑不解。
白乐灵机一动，用手指着自己的喉咙，然后一边使劲摇头。
“哦，我懂了，原来是个哑巴。但是没关系，哑巴先生，我们道门侍奉众生平等的理念。”眯眯眼含情脉脉情地望着白乐，“人无完人，是人都有缺陷。”
他握住白乐的手，是那种使劲地握住：“相信吧，少年，夫子给你关上一扇门，定会再为你打开一扇窗。”
白乐瞄了瞄眯眯眼道士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表示高度的认同。
“从今天起，你们大家都是我们道门的练习生！注意是练习生！要成为道门的正式弟子，必须通过专业的考核，考核的目的在于确认你是否拥有道心，只有真正具备道心的人，才能学习我道门的本领！”掌门人站在台上发言，他的声音恢弘而响亮，很显然是用气功在说话。
台下是一个巨型广场，由黑白砖瓦修砌而成，黑砖代表“阴”，白砖代表“阳”，刚好构成太极阴阳八卦的图案。
寻着气味，白乐偷偷穿过拥挤的人群，默默站到珍妮身旁。
“我们玄真道门一共有五个门派，金门、木门、水门、火门、土门，诸位可以根据自己冒险者的属性选择对应的门派，还没有转职过的新人冒险者，可以随意选择，我们会负责您的第一次转职。”
珍妮毫不犹豫地走进代表水门的圆圈内，不曾想这里已经爆满。
原来，包括她在内，很多新人都冲着“小剑圣”而来。
毕竟，小剑圣是汉邦帝国出了名的战力第一，而他所属的部门，
正是水门。
第二十一章 道心
“下面请抽取你们的学号！”
所有练习生挨个排队抽签，根据抽到的学号分配导师。
“哇塞！我抽到道玄老师的了！这名字一听就牛逼，一定是小剑圣本人！”一名短发妹子激动地喊道。
“我也是道玄老师！”
“我也是！我也是！”
……
很多人都抽到这个所谓的道玄老师，他们抱成一团，欢呼雀跃，像极了追星一族的样子。是的，追星促使这些人疯狂，以至于脑子都不好使了。抽过奖的都知道，越大的奖越稀有，抽中的概率越低。
道门一脉从不对外宣扬自己的法号，他们觉得这是一种忌讳。在场的所有人，只有白乐和珍妮知道小剑圣真正的名字。
白乐随便抽出一张纸券，上面也写着“道玄”两个字。
“哈哈哈！你们这群笨比！据我了解，小剑圣一次只带一名学生！”一名贵族子弟走了后门，率先得知小道消息，而这种优先获知权成为了他秀优越感的资本。
“告诉你们吧！小剑圣真正的名号是，道……”
就在他要吐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一道金光“嗖”地飞过，直直锁住他喉咙。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法号既是我们的名字，同时也代表了我们的尊严，更何况是大师兄的名号！”眯眯眼缓缓走到那名贵族子弟跟前，表情十分严肃，“在这种神圣的场合，希望你不要随意拿名号开玩笑。”
“是，是是！”
贵族子弟不住地道歉，金光这才松开。
“作为惩罚，这次招新取消你的资格，请明年再来吧。”
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那名贵族子弟被无情遣返。
这种杀鸡儆猴的效果很明显，喧哗的人群一下子老实了不少，场面一度凝重。
抽完签，白乐顺势经过贵族子弟被拖走的位置，凭借灵敏的视觉，在地板缝隙里发现了一张废弃的纸券。
捡起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道卿。
果然如他所料，这名贵族子弟不仅走了消息的后门，干脆连名额的后门也走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啊……白乐替他默哀。
此时珍妮正小心翼翼地排在队伍后面，刚才眯眯眼的威严似乎令她有点害怕，她低着头默默不语，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猫咪。
很快轮到她抽签了，珍妮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抽到小剑圣的名字。她打开纸券一看：道玄。
“嘛，就这样吧。”她苦笑着安慰自己，深知缘分这东西，谁也说不准。
随后，珍妮独自前往道玄老师所在的道场，那里挤满了人。
“啊！”
就在她拐弯的岔口，一名男子和她撞了个满怀。
珍妮的额头与对方碰了一下，衣服与衣服摩擦产生的静电发出一股锐痛，
“喂！等等！你！”
珍妮想要叫住对方，可是对方很急的样子，匆匆忙忙逃离了现场。
“好奇怪的人。”对方的服饰是她前所未见的，就像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一样。
“咦？这是什么东西？”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中多了什么东西。
是一张纸券！
珍妮缓缓打开褶皱的纸券，看到“卿”这个字，心中暗喜：不会吧~
亲眼目睹完珍妮打开纸券以后，白乐长松一口气，他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现代运动服太过于显眼，应该换一换了。所幸，进入道场以后，每名练习生都会发配一套道服。
初入道门之人全身素衣，往上走的正一、道德、洞神、洞玄、洞真等境界则各用不同的巾、冠、褐、裙、帔加以区别。其中，男着白衣，属乾道，女着黑衣，属坤道。
珍妮换上一件黑色大褂，长及膝部，脚底改用长筒白色素袜，套上一双印有黑白相间条形图案的布鞋，戴平冠、黄帔。像极了一个清新典雅且颇具气质的小尼姑，唯一与这传统服饰格格不入的，是那绵长酥软的金发，夹杂着大自然的荣光和芳香，吸引了周围无数人的目光。
“好美！”人群纷纷不自觉地感叹道。
听闻赞叹，珍妮略显羞涩地扭过头，避开众人的视线，径直前往小剑圣的所在地。
那里是一座很普通的道观，但与其说是道观，不如说是——
茅屋。
“哟，好巧，你就是我负责指导的新生吗？”道卿软绵绵地趴在茅草棚做的床铺上，有气无力地说道，看起来像刚睡醒的样子。
“嗯。”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确定要加入我们吗？”
“不知道，之前被有关部门招收了，他们让我选择一个具体的部门，我就……”
“明白了。”道卿“嘿jio”一下起身，正对珍妮，“看来你也是一样啊。”
“什么一样？”
“实不相瞒，近几年的招收制度让我也是头疼不已，尽管我跟师父提了好几回，他还是让我专心修炼，别多管闲事。”道卿苦恼地挠了挠头，“如你所见，加入有关部门的人越来越多，上至大臣皇子，下至黎民百姓，可以说汉邦的大部分人都是其中的成员。”
“不过，这些人都是为了自保而已。”
“自保？”
“没错，当今乱世，人人自危，人族当中真正有实力的角色没多少了，若不是人族强者太少，我也不能跻身强者之列。很多人想要拜我为师，可他们有所不知，我自己都深陷迷雾，无法自拔。”
珍妮似懂非懂地聆听着，她努力揣测对方的意思：嗯……大概是在剑术上遇到了瓶颈？
“珍妮小姐，你我年龄相差不大，我就直奔主题了。”道卿开始郑重其事，“我们可以做朋友，但不能做师徒，我教不了你什么，唯一能帮助你发掘你的道心。”
“道心？什么是道心？”之前主持大师也提到过这个词。
“道心这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对每个人来说意义不一样，它可以是恒心，可以是勇气，可以是善良，也可以是自信或者乐观。我可以确定的是，珍妮小姐，你是有道心的。”
“真的吗？”珍妮有点抑制不住内心中的小激动。
“是的，你的眼睛像水一样干净澄澈，没有任何杂质，这说明你具备道心的潜质，因此，你不用通过任何考核便可以成为正式弟子。但是……”道卿特意在这里停顿，“我还是那个问题，你确定要加入我们吗？成为正式的道门弟子以后，必须严格遵守道规，后面等着你的将会是一系列困难重重的修行。”
听到这里，珍妮的眉头微微撅起，她想起死去的拜伦和素未谋面的生父，内心之中，一股犹存已久的信念像种子一样彻底萌芽。
“请问道规是不是要戒这戒那？”她开玩笑地问道。
“不，除非是特殊情况受戒，正常来讲不用拘束那么多。”
“好，我决定了。我要加入你们！”
“理由呢？”
“我想变强！一直以来都是别人保护我，我不想再这样了，我想靠我自己的力量体会他们所经历的事情，痛也好苦也罢，希望能够帮他们分担一些！嘛，至少，至少能自己保护好自己吧。”
珍妮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洁白的兔牙，虽然看起来憨憨的，但发自于内心深处。这种真挚的笑容让道卿颇为所动，他自己也是从一名懵懂少年一路走过来的，倚靠着一把桃木剑，找回属于自己的信仰。
“先，先转职吧。”差点看得入迷，道卿急忙回过神来，“我是说，我来帮你转职，你不是进阶了吗？”
“嗯，好。”
转职这种事情一般是冒险者公会辅佐进行的，但是道门这种组织也拥有这样的权限。原理其实很简单，每名冒险者的发展过程就像树叶的脉络一样有着无数的分支，每一个交叉点就是转职。
公会所起的作用不外乎提供材料、指引方向，找出最适合该冒险者的类型职业。
“这是一颗金色传说的水原石，当年我第一次转职的时候就是借助它完成的。”道卿拿出一块海蓝色的宝石，“老实说这是异族的转职方法，但是他们的方法比我们人族更为先进。异族们根据直属五大神系的属性来转职，他们转职后所获得的力量比我们人族更加纯粹，融合百分比更多，因此也更加强大。”
“这种转职需要一个更高级别的冒险者作为引路人，这一次就让我来当这个引路人。”道卿将水原石放到珍妮的手中，“嘛，仪式可能会有些奇怪，但你必须照我说的念。”
珍妮点点头。
“啊！伟大的海洋与天空之神啊！请赐予我恩惠！指引这只迷途的小金丝雀吧！”刚念完咒语，一层水幕从道卿体内溢出，顷刻间，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犹如堕入深海之中。
眼看着道卿溺水，珍妮赶紧念词：“伟大而神圣的海洋与天空之神啊！我愿接受人类道卿的指引！请赐予我主的救赎吧！”
说完，包裹道卿的水幕“嗖”地钻入珍妮手中的水原石中，水原石浮于空中，珍妮也跟着浮了起来，然后二者融为一体。
感受着水的滋润，珍妮惊奇地发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肌肤越发水嫩，富有弹性，呼吸沁人心脾，犹如清泉浇灌于心田。
一旁的道卿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通常来说，人族进行异族的转职时会与材料发生一定的冲突，必须克服二者之间的斥力才能融合，当年他与水原石的融合可是经历了数十次的失败才得以成功。
而珍妮居然毫无阻碍地与水原石结合在了一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功了！”珍妮喜出望外，她的职业由原来的“牧师”变为了“净化牧师”。
第二十二章 不速之客
白乐默默地回到驿馆中，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必须变回原来的哈士奇，静静地趴在熟悉的毛毯上。
此时他睡眼朦胧，困意席卷了庞大的躯体。
嘛，反正离珍妮回来还有一段时间，先睡会儿吧。
半晌后……
“咚咚”！
有人在敲门。
“咚咚”！“咚咚”！
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白乐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居然神奇地梦到自己泡在一堆骨头做成的金字塔里，周围是一只只为自己舔舐皮毛的母狗。
真可怕的梦，狗的身体有了人类的思绪，居然会有这样的反应……白乐缓缓起身，熟练地用牙齿打开门锁。
“姆啾”——
房门打开，一声熟悉的哀鸣迫使白乐二话不说直接把门关上。
“乐君！乐君！开门呀！我回来了！”
不不，你还是别回来的好……白乐不满地抱怨着，厄运女神不愧是厄运女神，在珍妮家待了一段时间，她全家就被杀光了。
“开门呀！呜呜！对不起，我错了！不该拿钱出去挥霍的！可是我能怎么办嘛！小说太好看了！游戏太好玩了！好吃的东西太多了！”
怪不得上次说回神界取钱这么久没回来，原来是出去浪了！
白乐打开门，一脸鄙夷地看着艾薇儿：“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真的不能怪我，我从神界回来后发现你们不在格陵兰那边了，整个庄园空无一人，大家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看来有人清理了案发现场，应该是警察吧。
“我本想去找你来着，可是坐标显示你跑到汉邦去了，我就想是不是珍妮带全家出去旅游了。”说到这里，艾薇儿摆出可怜巴巴的神情望着白乐，“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所以……”
所以你就自己去吃喝玩乐了！？
白乐感觉头都是大的，这哪里是一个神明应有的样子，简直，简直就是……
“那你怎么又过来找我了呢？是钱不够用了？还是游戏不好玩了？”白乐质问道。
“游戏不好玩。”
“不对吧，还跟我绕圈子？”
“我说！我说总行了吧……”艾薇儿委屈巴巴地嘟起小嘴，两根食指在胸前撞来撞去，“母上大人说是时候让我经济独立了。”
“抱歉，你找错人了，在下身上一毛不拔。”
“啊？不会啊！冒险者只有接任务就能赚钱，更何况你还是我的勇者呢！”
喂喂，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打工吧。
“我想好了，今后咱俩一起接任务，修炼升级，组建我们自己的团队！”
这话倒听得像是个人话，只是现在，白乐似乎脱不开身，一边是珍妮，一边是艾薇儿，着实有些难以抉择。
斟酌片刻后，白乐决定退出。
一是因为自己目前的实力带不动珍妮，她跟在小剑圣身边学到的东西更多，这样自己也能专心升级，探索这个世界的秘密；二是珍妮的身世伴随着太大的未知性，自己现在不足以保护她，让她待在小剑圣身边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现在的问题是，该找什么借口离开珍妮呢？
“我回来了，白乐！”
“哇！珍妮，好久不见！”
本想将转职的好消息告诉白乐，却没想艾薇儿突然到访，珍妮脸色微变，但依旧保持着笑容：“女神大人，欢迎您的到来。”
“害~都那么熟了，叫我艾薇儿就好了。”
天天在人家那里蹭吃蹭喝，能不熟吗……白乐撇嘴虚语。
随便寒暄几句以后，珍妮和艾薇儿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第二天，汉邦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震惊朝野，金銮殿上，所有臣子一改往日的作风，威严耸立，表情肃穆，实则战战兢兢，不寒而栗。
所有人的目光焦聚在朝堂中央，那里安放着一个长方形松木盒，盒子里盛放着卡门帝国送过来的贡品，今天刚从传送阵传过来，还热乎着呢。
“这真的是贡品？”小皇帝的质问打破了全场的死寂。
“按文书上说的，确实是贡品。”一旁的侍者低声回话，“说不定是他们卡门被我汉邦的威仪所震慑，主动归附我国呢？”
“打开。”
“是。”
然而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斥候的声音，对方匆匆忙忙从前线赶来，大喊：“陛下！陛下！不好了——”
“溃败！全线溃败！三位将军全部为国捐躯，不仅零陵、丘山等失地未能收复，卡门的大军正朝我国西境压进！”
“什么！？”小皇帝气急了眼，赤红的血潮一下子涨到脸上，他捂住脑袋，一屁股瘫坐在龙椅上。
“陛下！陛下！”
“陛下！注意龙体啊！”
……
“打，打开，快打开！”小皇帝强忍着印堂的剧痛，指着礼盒怒吼。
侍者只好遵命，将盒盖缓缓抬起。
一具惨白的尸体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浑身赤裸，身体里被注入某种特殊的溶液，以至于直接凝固，犹如被冰冻的僵尸。
“陛下！是国师！”
“国师啊——”
“呜呜呜——”
众臣子跪地，掩面痛哭。
“不，这不可能！”小皇帝瞬间崩溃了，他的脑袋仿佛被当头一棒，重重地打在颅腔上，直接口吐鲜血，一头栽在地上。
“陛下——”
…………
卡门帝国，东北边境，葛兰要塞。
维加斯·索罗悠闲地坐在岗亭内喝茶，浓郁的茶香顺着茶杯边缘飘出，他握着杯柄，轻轻摇摆，让茶杯内的红褐色液体看起来更加均匀。
“父亲，这是上好的边塞大烟，您试试。”一名面容英俊、身材挺拔的男子从旁侧走来，怀揣着一盒的干瘪的烟草。
“不用了，将这些大烟分发给将士们吧，毕竟此次战役是他们的功劳。”
“是！”
“慢着！”男子刚准备转身，却又被叫住。
“父亲，您还有何吩咐？”
“我这次来呢，有三个目的。第一件事，是看望我那长戍在外的大儿子佐罗，这次行动他功不可没，快捷有效地瓦解了敌军的攻势，左、中、右三路共歼敌三万。”
男子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他感觉后背发凉，额头上全是冷汗。
因为对方口中所指的大儿子佐罗就是他自己，这番话没有用正常的称谓，很显然有猫腻。
“但是，他似乎忘了，他之所以能够知道敌军的一举一动，全靠那个在背后里默默支持他的弟弟，是的，就连我也是一样，如果不是老二逆天占星，此时汉邦金銮殿前躺着的尸骨就是我了。”
“父亲！我错了！”佐罗连忙跪地磕头。
“第二件事，关于我小儿子泰罗的死因。他死的很蹊跷，至今连尸体都没见着，我想你可怜可怜一位做父亲的心情，告诉我真相好吗？”
“不！父亲！老三的事我真不知道！不关我的事！”
“别叫我父亲！！！”索罗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一发惊雷从天而降，“劈啪”一声打在佐罗身前。
打出一道大坑。
索罗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瞪得如灯笼般大小，手心里的电花“吱吱吱”作响，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来个黑虎掏心，直接干掉面前的逆子。
“第三件事，我想你该自觉点了。”
“不，父亲，这，这不公平。”刚才的惊雷已使得佐罗浑身哆嗦，从头到脚都在起鸡皮疙瘩，可是他依旧不死心，“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是泰罗！论智商，他比不上二弟，论武力，他更比不上我！为什么？为什么您要选择他！？”
“我说过我选择了他吗？”索罗反问。
“不是吗？您已经让陛下下达旨意，将爵位继承权赋予三弟了。”
“哈哈哈哈哈！”索罗仰天长笑，愤怒与悲伤充斥在一起，“这就是我的好儿子啊，帝国的天都还没亮，你就已经被权力与地位侵蚀了灵魂，谁告诉你爵位是泰罗的，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佐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原来还有更重要的东西等着自己，他的目光太过于短浅，被那些臭书生一时蛊惑了心智。
最后，他乖乖地将军权还给了索罗，等待他的将会是一轮又一轮的审判。
…………
通过传送阵，维加斯·索罗独自返回卡门帝国的王都，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帝国的月亮依旧是一轮血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维加斯家族的荣耀不复存在了呢？
或许是从白帝陨落开始，又或者是从永和大帝加冕开始，这个标志着人族兴衰的国家，卡门，在历史的长河中被冲得越来越淡。
像往常那样，索罗缓缓步入王宫禁地，对别人来说是禁地，但唯有他索罗可以自由出入于此，因为禁地的钥匙就在他手上。
这里是一处地下隧道，谁也不会料到，这隧道的暗门就在国王的御书房内。
轻轻拧动开关，随着书架的挪动，一个肉眼可见的菱形钥匙孔暴露在墙角。
“咚咚咚”——
隐藏的暗门洞开，沿着隧道壁，索罗一路前进。路的尽头是一间密室，密室内放着一尊十字架，一名男性倒挂在十字架上。此人衣衫褴褛，肌肤淤青，脸色苍白，蓬乱的长发表明，他一直被关在这里。
“父亲～”男子用极其微弱的喘息发音。
“好孩子别说话，这次什么事也没有，我就单纯地来看看你。”索罗深情地望着眼前的人，眼睛里尽是悲悯和心酸。
“父亲，三弟的死，不关大哥的事。”
“你又用力量了？我不是让你尽量少用吗？”
“儿子有生之年，能帮父亲一次是一次，我不希望看到你们父子相残。”
“别说了梭罗，好好休息吧。”
“是异族，从气息上判断，是四皇没错了。”
“四皇？”
“是的，父亲。他似乎在追捕什么猎物，一路从我们卡门追到汉邦，如果我没算错的话，现在对方已经在汉邦王都了。”
“有点意思，四皇都亲自出马了，也不知道隔壁应不应付得过来。”索罗语气极其轻蔑，轻蔑中带着讽刺。
“对了，父亲，还有一件事。最近我脑海里的星象很乱，从没这么乱过，我想不久中土大陆就会发生重大的变故，父亲你还是早做打算。”
“好孩子，我想你是太累了，我看过一本书，上面说疲劳会影响人的神经功能，安心睡几天吧。至于你所说的变故……”索罗露出虎狼般的微笑。
“它将由我亲自实现。”
第二十三章 白送的眷属
角色：地狱猎犬
职业：暗黑地狱犬
等级：Lv16
经验值：765/1000
力量：200
敏捷：220
智力：120
技能：暗之咆哮，暗影步，隐匿，暗影冲击波……
这是白乐目前的角色最新信息，力量和敏捷都有明显增长，智力依旧少得可怜，不过好在使用技能已经足矣。
“啊呜——”
“啊呜呜呜——”
“国师啊！国师啊——”
一时间，整个王城哀鸿遍野，就连离市中心较远的驿馆，也听到人们的哭喊声。
“外面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珍妮来到外面，随便找了个人询问。
“姑娘你是外来人吧，就在昨天，我们汉邦最伟大的国师殡天了。”
国师？白乐之前听小皇帝说过，内事不决找阁老，外事不决找国师，看来汉邦死了个非常重要的人物。
放眼室外，全城的房屋都挂上了白色的丝绸缎带，所有装饰用的物品统一换成了白色。街道上，一队又一队的人马川流不息，他们均身着丧服，披麻戴孝，手里敲打着丧钟，不时吹响低浑的号角。
队伍中央，一只灵柩被众人高高抬起，棺木的大小至少可以装三个人。无数花圈围着它巡行，黄花白纸扬于空中，最引入注目的是，棺木上盖有一副银白色挽联，上面写着——民族魂。
看到这三个字，白乐顿时肃然起敬，他默默地低下狗头，示以最崇高的敬意。
这就是国丧吗……被氛围所感染，白乐不由地感慨，一个人走了那么长的路，终要到达人生的终点，如果能以这样的形式离开这个世界，那应该也是一种活着吧。
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国家，如果是像夫子一样被全人类悼念，那该有多伟大啊！
“这让我想起了一本著作。”珍妮喃喃。
“什么著作？”
“《丧钟为谁而鸣》，和卡门不同，汉邦这个国家所拥有的向心力和凝聚力，不禁让人折服。我想书作者能看到的话，一定找到了答案。”
“害～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也能写书！”艾薇儿突然插话道。
“真的假的？”
废话，当然是假的……白乐在心底帮珍妮做了答复。
“做人嘛，不就图一个快活吗？干嘛整体哭丧个脸！”艾薇儿自信满满，“如果我是那个作者，我就写本书，名字就叫《太阳照常升起》！”
白乐一时语塞，珍妮则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捂嘴咯笑。
“不愧是你啊。”
…………
艾薇儿既然回来了，白乐正好辞去先前的练习生身份，毕竟道门那个地方不是随便的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每名练习生都有明确的登记，如果擅自退学，就会列入有关部门的黑名单，今后在汉邦这个地方无疑是混不下去了。
虽然白乐可以直接变身，但是考虑到日后与珍妮在道门碰面的机会，他还暂时不能把这个身份完全用烂。
“你叫轻井一郎是吧？”
道场办公室，一名贼眉鼠眼的道士朝他问话，这个看起来贼眉鼠眼的家伙，正是白乐之前抽中的导师——道玄。
“你提交的退学申请我看了，但是很可惜，理由不够充分。”道玄推了推那古板的单片式挂链眼镜，振振有词地说道，“伤病可以缺席，可以早退，甚至可以退学，这么好的理由你不用，偏偏用什么‘已有更好的修炼去处’。同学啊，你把我道门的颜面置于何地？”
然而这不是道玄真实的想法，退不退学关他屁事，可是上级领导要是看了这份申请书，关键还是从他手中出来的，那岂不是意味着他道玄教学有问题？
“同学，这样吧，咱们换个理由，不如写‘抱恙在身，极力要求退学’，你看如何？”道玄好声好气地问道，可对方并未回复，他顿了顿，又问：“同学，我在问你话呢？”
白乐可不敢说话，他点了点头，心想就这样吧。
“哈哈哈！原来是个哑巴！”打从一开始，道玄就在观察白乐的一举一动，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察言观色，多亏这个本事他才深得掌门人的青睐。
此话一出，白乐心里不乐意了，哑巴怎么了，哑巴吃你家大米了？
他毅然决然地放下手中的笔，坚决不改了。
“不是同学，哑巴不是正好吗？你退学理由就写哑巴啊！啊喂！”道玄挡在白乐身前，“想走？没那么容易，今天你不给我改过来，哪也别想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个比找扁啊！
白乐终于忍无可忍，他捏紧了拳头，怒视对方，但对方不动声色，笑容依旧猥琐。
因为道玄清楚，他有一万个办法让面前的新生束手就擒，光凭等级差距，他就能玩死白乐。
空气异常凝重，眼神与眼神之间摩擦出战意的火花，眼见着冲突即将爆发，白乐甚至在心中拟定了作战方式，他知道硬碰硬不是对手，必须快准狠地拿下对方。
“哟，师弟，你在干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那熟悉的白衣身影出现在白乐面前。
道玄脸色骤变，默默收起袖子里的暗器，装作一副善意的表情，说道：“原来是大师兄啊，这不在训诫学生呢嘛。”
“他犯了什么错？”
“小事啦，我就随便提醒他一下。”
“哦，是吗。”
“你在这儿干嘛？听说你收了一个女徒弟？”
“徒弟算不上，我只是帮忙指点一二而已。”
“大师兄啊，你就别谦虚了，能在你手下学习，那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泽。放眼整个汉邦，有多少人想要拜你为师，就连掌门也让你多收几个徒弟，可你……”
“师弟。”
“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道玄注意到道卿眼神变得凌厉，识趣离开。
白乐这才松开捏紧的拳头，从另一扇大门绕道而出。
“等等！”道卿叫住了他，“刚才的事，我替师弟跟你道歉。”
“师弟他也不容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好几次死里逃生，他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道卿有些愁眉苦脸，“总之，希望你不要介意，你的退学申请就交给我来办好了。”
道卿当着白乐的面亲自盖章签字，并嘱咐：“今后有什么事，可以来道门找我，我叫‘道卿’。”
白乐猛地一愣，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好像和之前在史莱姆地下城临别时说的话一模一样。
这家伙，莫非见人就……
“乐君！乐君！”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声叫喊。
是艾薇儿！她怎么来了？
“参见女神大人。”同样的话语接连响起，整个道场的人一一对艾薇儿行礼，就连道卿也屈膝半跪在地：
“女神大人安好。”
这是人族对神明的基本礼仪，因为在整个人界历史中，神明与勇者的故事层出不穷，神明在一定意义上推动了人类社会的发展和进步，虽然神权时代早已陨落，但是神在这个世界的地位依旧不可动摇。
“起来吧。”艾薇儿示意，接着转向白乐这边，“乐君……”
“不，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你骗不了我的啦~你是我的勇者，即使你再怎么变身，即使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白乐轻叹一口气，无奈妥协，确实，在这个奇葩女神面前，啥招都不好使。
“等等！女神大人，你刚才说什么？”道卿忍不住插话问。
“跑到天涯海角都能找到你。”
“不，前面一点。”
“你是我的勇者。”
道卿霍然一震，一股前所未有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勇者，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练习生居然是勇者！天呐，道玄师弟刚刚做了什么？他居然对勇者如此放肆！
什么是勇者，勇者是抵御魔潮的中坚力量，肩负着守卫人界的使命。历史上但凡能论起事迹的冒险者几乎都是勇者，英雄时代的英雄们，神权时代的弑神者，人文时代的思想家、政治局、革命家，白帝，夫子……
而如今这个大发明时代，正是新生勇者崭露头角的时刻，人族复兴的希望全压在他们身上了！
“女神大人！”道卿再次单膝跪地，眼神坚毅到让人无法直视，“请允许在下协助您的这位勇者一起练级，哪怕一天也好，一小时也罢，务必务必让在下陪同！”
白乐和艾薇儿同时愣住了，随后两人在底下窃窃私语。
“乐君乐君，这个人怎么回事？”
“没事，他大概被你身上的气质所吸引，想为你效劳吧。”
“你是说，让他加入咱们？这个人强不强啊？”
“很强，强得可怕。”
“真的假的，要不干脆把他收了，让他成为我的眷属怎么样？”
“我觉得有戏，你看他那虔诚的态度，那坚毅的目光！我是男人都为之所动，这样的人不收不足以平民愤啊！”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艾薇儿开始装腔作势，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姿态，用手按住道卿的脑袋：“咳咳，我以女神希尔达·白·艾薇儿的名义向五大主神起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眷族中的一员，希望你恪守职责，牢记使命，不负主的嘱托！”
一道圣光降在道卿头上，灰暗的光辉映照在他清秀的脸庞，霎时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飕凉飕凉的，犹如浸泡在冰镇雪碧之中。
他不由自主地查看自己的角色面板，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倒是属性栏上附加了一个黑色buff——
来自厄运女神的眷顾。
第二十四章 蝙蝠不能吃
“你能看他多少级吗？”
“当然能，他已经成了眷属，我看看……”艾薇儿打开道卿的数据信息，讶然，“哇塞，好像是有那么点强哦。”
“多少多少？”
“七十六级，大剑宗。”
白乐嘴角一抽，愈发觉得自己捡到宝了。有这样一位“神仙”队友帮自己打工，不被带飞才怪呢。
汉邦的王都一共有两座地下城，一座人工饲养的B级地下城，一座真枪实弹的A级地下城。老实说，以道卿的实力，他们可以直接去那座A级地下城，但是考虑到白乐目前等级太低，可能连最后一击的伤害都打不出来，因此他还是决定先去B级地下城练级。
为了方便和大佬的沟通交流，白乐专门去商店买了一本册子。
而道卿和上次一样，身着白衣道服，背后被着个竹篓，这个竹篓貌似是个道具，里面的容量无法预估。
白乐记得之前在商店遇到他的时候，这家伙将篓子里的宝贝买了个干净，他要那么多钱干嘛？
三人来到等候大厅，地面上有一个大型的罗盘，罗盘分为二十四个方位，子癸丑艮寅甲……壬。
“为什么会分为二十四个方位？”白乐将自己的疑问写在册子上。
道卿回答道：“人工地下城的提议是夫子提出来的，夫子根据《易经》中的卦象，将路线分为二十四个，代表着人世间命运的交织。在这之前，人界只有A级地下城和S级地下城两种，这两种地下城对于新人冒险者来说危机四伏，每一层都有不同种类的魔物，越往下走魔物等级越高，越危险。”
“S级地下城的尽头真的能通往魔界吗？”白乐继续写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因为我自己最多也只打到六十四层，而且险些丧命。”
听到这，白乐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想法很快被道卿接下来的陈述印证了。
“幸亏当时我跑得快，不，准确地说是一种求生欲，我告诉自己不能死在那里，如果死在那里，一切都白费了。可是那怪物一直追着我不放，任凭我东躲XZ，哪怕我掩盖了气息，它还是能马上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更可怕的是，它就像在玩游戏一样，故意不给我致命伤，放我休息，休息好了继续打。”
不不，你更可怕好吧……白乐不禁打了个寒噤，从道卿的描述中可以听出，这家伙是在和Boss单挑，这意味着他是一个人打到六十四层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还有更离奇的事。”道卿脸色十分严肃，严肃中居然带着一丝羞涩，“那怪物看我快死了，居然给我回血回蓝的药物！对！你没有听错！牠会说好几种语言，还跟我讲述了牠当年趁着魔潮逃出人界的风光往事！”
道卿越说越激动，仿佛当年发生的一切就在眼前：“我问牠为什么不杀我，牠说牠被囚禁在这里几十年，无聊死了，好不容易有个人陪他玩玩，不忍心。”
艾薇儿听得是津津有味，就像小孩在听童话书一样兴致勃勃，她举手：“老师！我有问题！”
“你说，不，女神大人，请讲。”
“那怪物叫什么名字？”
“牠，哦对了，说来奇怪，我已经想不起牠的名字了。因为……”道卿的瞳孔亮起一道凌厉的冷光，“我杀了牠。”
“啊！？”艾薇儿越发好奇，“你怎么杀的牠？你不是打不过牠吗？”
“是这样的，那怪物把我打残，再给我补血，然后再把我打残……这样持续了上百个回合，终于在最后一个回合，我爆发了一种神奇的力量。”
喂喂，这怪物不会是个变态吧……白乐暗自吐槽。
“那是之前我学习过却一直没有掌握的力量，力量名为‘剑圣秘义’，顾名思义，这是白帝生前留下的招式，对每一名剑士来说，是剑术中的至高境界，穷其一生都不一定能领悟。”道卿说，“而且这种力量是专门用来屠魔的，原话主旨大概是‘要想杀魔，必先入魔’，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藏着魔鬼，将魔鬼的意志爆发出来，贯彻到剑中，便能发挥奇效。”
“那你怎么爆发的？”
“我依稀记得，那怪物不停地骂我，骂我废物，垃圾，还有什么‘来打我呀，废物’、‘打死我算你赢’之类的话……”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道卿感到一种撕裂般的头痛，“抱歉，我实在记不起我怎么杀牠的了，我只知道当我活着回到地面时，掌门说我打破了汉邦的记录，至那以后，他们都叫我‘小剑圣’。”
听完道卿的故事，让人有些意犹未尽，这也是白乐又一次听别人提及“白帝”这个人，冥冥之中，似乎有种无形的羁绊在向他靠拢。
道卿站在罗盘中央，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硬币，他仰起头，用力往上一抛。
“蹭蹭蹭……”
硬币从高空坠落，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落在地面上发出悦耳的声响，翻腾了几下以后，滚到罗盘的一边，然后突然消失。
“子。”道卿默默祷告，“很好，你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这是什么？”艾薇儿好奇地问道。
“好运硬币，一种史诗级道具，每次我进地下城都会听它的指挥，多亏它，我总能收获满满。”
正式进入地下城，从面貌上来看，这里是一座石窟。
第一层，洞穴。
三人沿着“子”这条路线走，一直走到尽头，发现一个怪也没有。
“大概是被人打完了，没事，一会儿就刷新了。”道卿安慰道。
第二层，洞穴，比第一层的大一点。
三人沿着“子”这条路线走，一直走到尽头，还是一个怪也没有。
“看来我们碰到专业团队了，他们似乎在清场。”道卿解释说。
然后，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一直到第二十六层。
依旧一个怪也没有。
“好奇怪，冒险者协会明确规定，任何团队在人工地下城不允许清场超过三层，这样违背了可持续发展的原理。”道卿纳闷道。
“会不会是冬眠了呀！”
大姐，现在是夏天啊……白乐已然无力吐槽，他想最大的可能性应该出在艾薇儿身上，毕竟“厄运女神的眷顾”不是开玩笑的。
“哈哈哈，女神大人，你真会开玩笑。”艾薇儿的话似乎正中道卿的笑点，对方难得地笑了，“没事，你们不用担心，还有一层呢。”
第二十七层，超大版洞穴，不，与其说是洞穴，不如说是岩洞。四周是厚大无比的岩壁，岩壁上千疮百孔，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类似钟乳石的物质。石笋、石竹参差不齐，倒悬于空中，犹如滔滔白浪，越往里头延伸，越崎岖不平。
“好美。”
五颜六色的流光散布在石海上，晶莹剔透，空气流动，光线也随之流动，旋转着，舞动着，媲美梦幻之境。
“没想到这种地方，居然有如此奇景！”道卿感叹道，“赞美夫子！”
咯吱吱吱——
话音刚落，暗处传来一阵凄厉的啼鸣，无数双血眼同时间睁开，犹如万花筒。
“是蝙蝠！”
“不，这不是一般的蝙蝠，是吸血蝙蝠，专门以吸食动物的血液为生，但是又好像和市面上的吸血蝙蝠不太一样。”道卿缓缓拔出腰间的桃木剑。
蝙蝠们察觉到了敌意，一拥而上，它们扇动着黑翼，发出空鸣的超声波，这声音震耳欲聋，令白乐的脑袋嗡嗡作响。
“堵上耳朵！”道卿一跃而起，踩在这团蝙蝠的背上，举剑向下一划，一道水痕拍打在蝙蝠身上，直接将它们击落。
可是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的木剑被削成一节一节。
“这怪物，莫非是镰鼬和蝙蝠的结合体？”
咯吱！
蝙蝠们被激怒，它们拥成一团，拼命扇动翅膀，气流飞速旋转，霎时间，半空之中形成一道空气旋涡，旋涡中不断飞出零散的镰鼬，扑向白乐和艾薇儿。白乐一把挡在艾薇儿面前，任凭镰鼬切割自己的身体，从衣服到血肉，印出一道又一道口子。
见情势不妙，道卿开始屏息、凝神：“水之罡气，旋涡！”
桃木剑在空中回旋，与蝙蝠旋涡相逆，沿着石壁从下往上，一路清扫。
“坚持一分钟！”
白乐咬牙坚持着，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这一分钟，但为了怀里的家伙，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飞快流逝，这些飞过来的怪物每割一下就咬一口，它们找准白乐的伤口，贪婪地吸食其体内的精华。
“滚开！你们这些臭怪物！”艾薇儿脱下外套，奋力拍打，躯干附着在白乐身体上的镰鼬。
好意心领了，但是没什么大用。
视线越来越模糊，随着一下短暂的抽搐，一切索然无味。
白乐倒下了。
倒下的同时，他看到了奇怪的一幕：那些吸他血的蝙蝠尽数凋亡，化为了齑粉。
…………
“什么！？明天道卿还会来带我？”从床上醒来以后，白乐简直不敢相信艾薇儿说的话。
“对啊，反正又不要钱，我就让小白多带带你咯！”
“小白？这什么鬼昵称？”
“他不身白嘛，所以他是小白，你是大白，你们俩一对不是挺好吗。”
“你真是厚颜……哦不，真是个小机灵鬼。”
“不过好像还有一个人要一起来。”
“还有一个人？”白乐秒懂，“那算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不明摆着吗！他身上的技能全和狗有关，而要发挥系统的优势就要吃，他可不想这么大一男人在女生面前学狗吃东西。
有他们在，白乐连那些吸血蝙蝠的尸体都吃不了，要知道，这些怪物明显是暗属性，吃了绝对能进化！
“别问，问就是不能吃！”
第二十五章 孤儿院
珍妮早早地从床上起来，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橘色太阳裙，坐在床头，裙摆划过她那雪白的肌肤，穿好后套上黑色丝袜，大腿微微抬起，从脚底板起往上一梭，窗外的阳光洒在她那翘起的脚趾上，肉色与黑丝交汇在一起，暴露出少女特有的美妙曲线。
终于不用穿道服了……每次往返于道场之间，便被周围奇怪的目光注视，珍妮使劲地洗把脸，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然后，她来到厨房，系上围裙，开始今天的作业。一包面粉，两颗生鸡蛋，搅拌，放油，放佐料，煎锅，放水，闷盖，起锅。很快，一份香喷喷的鸡蛋煎饼新鲜出炉，就是这么熟练。
珍妮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对着房间走廊喊道：“白乐！艾薇儿！开饭了！”
但是里面并没有响应。
“这两个家伙，又在睡懒觉吧。”无奈摇了摇头，珍妮将煎好的鸡蛋煎饼摆在盘子里，用猪皮保鲜膜盖好，并贴上一张便签：注意加热。
除此之外，她还多煎了一份放到便当盒子里，因为今天非同寻常，是她第一次和她的导师外出，好吧，虽然对方不承认这点。
“哟，早上好。”马路对面，道卿朝她挥手。
“早上好！”珍妮笑脸相迎，看见只有道卿一人后问，“不是还有人吗？”
“哦，他们好像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是吗，还想认识认识你说的那个勇者呢。”
“没事，来日方才，总有机会的。”
按照计划，珍妮会先跟着道卿去地下城练级，不过在这之前道卿要带她去一个特别的地方。
不像卡门的王都，汉邦的王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奢靡，没有城堡，没有别苑，更没有赌场、角斗场之类的专供上级社会人士娱乐的场所。
有一个诗句说的好：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是的，人特别多，刚搬进驿馆的时候，珍妮就感同身受。出行要排队，吃饭要排队，购物要排队，就连上公共厕所也要排队。汉邦以农业立国，国土面积几乎全是平原，所产发明用具，大多与农产品挂钩，所以这里的人吃得饱穿得暖，不像卡门的街头到处是流浪汉。
“到了。”
“这是……”珍妮被眼前的建筑物惊住了，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他们卡门那边特有的标志性建筑物——教堂。
自从神权时代结束后，宣扬“君权神授”的教堂就在世界各地一一覆灭，教父、神官这种教会机关人员相继得到打击，就连修女等无辜的信仰者也遭到严厉的批判，他们作为人的地位一落千丈，一度沦为奴隶，若不是白帝统一全人界，移除奴隶制，教堂这种建筑是要向全世界人民谢罪的。
现在的教堂宣扬主的意志，这个“主”只是虚指，不像神权时代时期，神祇将眷族与教会绑在一起，各路神明分帮立会，使得每一个国家都有自己侍奉的神明，最夸张的时候……一个城市一个神。
神明高高在上，权利两极分化，当这种分化从单纯的“信仰”变质时，人类便变成了神明的工具，乃至奴隶。
那是一个不堪回首的时代，历史课上老师讲到这里时，语气特别低沉，珍妮听得起鸡皮疙瘩，就像听恐怖故事一样，堪称“童年阴影”。
“为什么汉邦也有教堂？”在珍妮的印象里，全世界应该只有卡门帝国允许设立教堂，由商户提供基金，供无家可归之人临时居住，定期派发免费的面包，接济贫困百姓。
“这是我家。”
道卿的话令珍妮怔住了。
“哦，抱歉，这说法可能有些不对，因为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道卿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后脑勺，“我是孤儿。”
原来，这里不仅是一座教堂，更是孤儿院。
“道卿，你来了。”一名身着修道服的男人礼貌地接见了他们，“小绿小红他们可想你了。”
“这位是院长。”道卿向珍妮介绍道。
“你好，小姐，我说今天道卿怎么来的这么晚，没想到是有喜事啊！嘛，这也难怪，毕竟已经到这种年纪了。”
珍妮有些懵，道卿则一脸不好意思地傻笑：“李叔，她是我朋友啦~”
“年轻真好啊~”李院长讪笑着，偷偷路过道卿的耳畔，小声嘀咕，“加油，我看好你哦！”
道卿懒得理他，转头带珍妮进入里侧。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洒在大厅的座位上，五彩缤纷，有若神的感召。
径直往前走，穿过走廊的过道，来到一个又一个房间，这些房间布局精巧，墙壁上到处贴着动物的图画，加上地上撒落的玩具，简直和幼儿园一模一样。
“大哥大哥大哥大……”
道卿一出现，房间里的孩子们便一拥而上，道卿连忙牵起孩子们的手，并将其中一个小孩拱起来，让他骑在自己的头上。
“小红小绿，阿兰阿玉，萝卜包子大壮……最近过得怎么样？”
珍妮讶然，一向漫不经心的道卿居然将这些孩子的名字全部记住了。
“大哥，今天给我们带什么好玩的啦？”一个身着红色衬衣的马尾小女孩问道。
“对啊，大哥，上次你给我的那个玩具剑根本没有魔法，连大壮都打不过。”另一个身着绿色衬衫的小男孩嘟嘴抱怨。
“屁，是你自己身体素质不行，大哥，别听小绿的，他就是个辣鸡。”小胖子补充说，并炫耀地展示自己那点小肌肉。
“哈哈，打架是不对的，你们啊，要好好读书，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完成了吗？”
“完成了！”众小孩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很好，那大哥今天再让你们看一个好玩的。”道卿微笑着，双手抱拳，他深吸一口气，一道海蓝色的光辉从他的胸膛缓缓渗出。
咕噜——
一团潺潺的流水浮在他的指尖上，翻滚着，窜动着，犹如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精灵。
“哇，好可爱！这是什么？”小孩们问。
“水之罡气。这是我们汉邦传承千年的圣物，代代相传，生生不息。将来有一天等你们长大了，你们之中的某个人将继承我的衣钵，代替我，代替我们的民族，一路走下去。”
“大哥，这样会不会很累？”小红问道。
“呵，你忘了吗，大哥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越是强者，越要肩负巨大的使命，保护弱者！”大壮仰头拍胸，气势十足。
道卿欣慰地摸了摸大壮的脑袋：“没错，这个世界唯有强者才能拥有话语权，但是你们要记住，真正的强者，一定建立于弱者之上，没有人一开始就是强者，只有从弱者的角度出发，才能真正改变这个世界。”
“嗯！！”
……
珍妮全程目睹了道卿和这些孩子的交流，当然她也加入到他们当中，和孩子们一起玩起了小游戏，捉迷藏、老鹰捉小鸡、一二三木头人……总之是一段非常轻松非常愉悦的时光，孩子们淳朴的笑容仿佛让珍妮回到了童年。
她想起了父亲拜伦。
“怎么了？忧心忡忡的样子。”前往地下城的路上，道卿关切地问道。
“哦，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抱歉。”
“啊？”面对突如其来的道歉，珍妮一时不知所措，“没，没事啦，刚才我很开心，哦对了！你肚子了没？”
“肚子？”道卿若有其事地摸了摸肚子，“还好，今天早上吃的挺多的。”
珍妮一时语塞，她默默地收起了便当。
场面一度尴尬。
“对，对了。”珍妮急忙转移话题，“谁负责那些孩子的日常资费，政府吗？”
“不，政府只是管基本的衣食寝居，没有义务教育他们，像教育这种高级费用，需要其他业界人士的资助。比如刚才那座教堂，是我个人代表道门捐款扶持的，除此之外，其他部门应该也有相应的扶持项目，不过具体位置我就不知道了。”
“这样啊。”珍妮明悟，原来他把那么多珍贵的装备卖掉换钱，是为了慈善啊。
她不禁偷瞄了他几眼，顿时觉得对方在自己心里的形象越发高大了。
咚！咚！咚！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响起巨大的钟鸣声。
咚！咚咚！咚咚咚！
这声音越来越大，且节奏一次比一次快。
咚咚——
“不好，是戒严！”
这是有关部门最高级的戒备，每当城内发生大事时，最后一声钟鸣会一直持续，持续的越久说明事态越严重。
“珍妮小姐，我很抱歉，看来今天的活动必须提早结束了。”道卿嘱咐道，“你先回家，记住，千万不要七想八想。”
话音刚落，道卿跃入对面的房梁之上，“嗖嗖”几步，迅速消失了踪影。
望着对方的离去，珍妮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她长叹一口气，正准备转身。
眼前的一幕令她瞠目结舌。
大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刚才喧闹的市井瞬间光秃秃。
所有房屋门窗紧闭，地上散落着没有来得及撤走的摊架。风萧条地吹，竟漫起一丝寒意，珍妮深噎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片死寂，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叮铃，叮铃。
忽然，她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风铃声，声音穿过她的耳膜，震颤她的大脑。
她顿时觉得一阵恶心，伴随着剧烈的眩晕感，全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镇定！镇定！
她回想起道卿的话，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可是刚才的思绪还有残留。
是父亲！
画面一转，珍妮仿佛看见了倒在地上的父亲，他的肠子被人割开，四肢缺失，血水咕噜咕噜往外涌。
“不，不！”珍妮捂住眼，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什么，因为她看见的事物都是从脑海里传来的。
血肉横飞，尸横遍野，那天庄园里血腥的杀戮、死人的脸、被切碎的内脏、堆积的动物尸体……一切的一切展露无遗。
珍妮终于遭不住了，她瘫倒在地上，浑身无力，慢慢合上双眼，在昏迷的最后时刻，她努力地喊出一个名字：
“白乐。”
第二十六章 这号有毒
角色：地狱猎犬
职业：暗黑地狱犬
等级：Lv20
经验值：0/1000
力量：220
敏捷：240
智力：130
技能：暗之咆哮，暗影步，隐匿，暗影冲击波……
经历完蝙蝠地下城以后，白乐成功进阶，升至20级，下一步便是转职了。
借鉴之前转职的经验，拥有金手指的他不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去转职，他只需要吃食和暗属性相合的物质即可。
错过了吸血蝙蝠，白乐只好照搬原来的套路，他偷偷来到艾薇儿的床头，发现那家伙还在睡懒觉。
一身粉红色的丝滑型睡衣，两只白里透红的脚丫子露在外面，手里抱着个玩偶枕头，侧着身子酣然大睡。
呼～呼～
关键是嘴里还在打呼，口水落在外面，不知道梦见什么好吃的了。
近距离一看，这家伙皮肤很白，捏一捏，水嫩富有弹性。脸颊有点小肉，眉毛细长，鼻梁高挺，配上天蓝色的长发，居然是个美人胚子！
“男友煎饼~”
对方突然开口，把白乐吓了一跳。
等等！什么男友煎饼？她在吃人肉吗？
白乐打了个冷战，但是下一个声音他听清楚了。
“奶油煎饼～”
什么嘛，原来是这玩意啊。
白乐轻松一口气，靠近枕头的位置，想在上面找几根掉落的头发。
就在他伸头之际，艾薇儿倏地翻身，单腿弓起，脚趾头直接塞到他的鼻孔，顶住鼻子下面的犬牙。
“呕——”
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下意识地会恶心呕吐。白乐的本能反应也是吐出来，但是他迟疑了。
奇怪，这味道，有点香啊……
白乐吐了吐舌头，轻轻tian舐艾薇儿的脚趾，一股淡淡的甜味渗入他的味觉，直接刺鸡他的神经中枢，顷刻间，一股神秘的力量如泉涌般汇入他的身体。
便意接踵而至，白乐冲到厕所，拉出**
【恭喜您成功转职，请查看角色界面！】
听到系统的声音，白乐是又惊又喜。
我擦，这样也能转职的咯？意思是他面前的傻X女神浑身是宝？
白乐迫不及待地打开角色面板。
角色：地狱猎犬
职业：狂暴地狱犬
等级：Lv20
经验值：0/1000
力量：250
敏捷：280
智力：150
技能：
狂暴（持续一定时间的魔法免疫状态）
撕裂伤口（敌人受伤越严重威力越大）
啸天哮（一定范围内眩晕）
隐步（一定时间内进入隐身状态并加速移动）
“白乐！艾薇儿！开饭了！”
此时客厅里传来珍妮的叫喊声，白乐有些猝不及防，只能装死。
片刻后，客厅再无动静，白乐这才从门里探出头来，确认对方已经离家以后，白乐溜到客厅，桌子上摆放着今天的早餐。
隆隆鼻子嗅一嗅，嗯，真香~
由于肚子饿得不行，他不顾上那么多，直接咬碎猪皮保鲜膜，将整块鸡蛋煎饼吞下去嚼碎。
吃完这一份，白乐感觉肚子还是有点空空的，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转移到旁边那一份。
反正艾薇儿那家伙还要睡一会儿，干脆先替她吃了吧……这样想着，白乐的嘴已经开始动了，他甚至想好艾薇儿醒来后怎么给她解释（忽悠）。
吃饱喝足以后，便有力气思考了。
打从白乐进化成这只地狱犬起，他就一直在探索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因为很多事情是未知的，并不是像游戏里那样一开始便把事情交代清楚。是的，有些事情必须亲身经历，否则无法领会。
他的这个系统也不是万能的，只是在必要的时候提醒他一下。换句话说，白乐需要积累经验，以方便自己的快速成长。
到目前为止，有三件事值得深思。
一，艾薇儿的身体为何如此特殊，她的属性毫无疑问是暗，最开始的暗黑哥布林暴动事件，会不会和她有关系？她为什么这么倒霉？
二，白乐进化为暗黑地狱犬以来，除了最基本的伤害致死以外，还发生了几次离奇的死亡。比如之前那个老猎人，他的道具明明能够吞噬自己，却被反杀；再比如之前遇到的史莱姆，明明物理攻击无效，却被白乐咬了几口就挂了；还有就是吸血蝙蝠了，吸了白乐的血，却尽数凋亡。
归纳以上三件事，白乐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他的身体有毒，还不是一般的毒，是那种沾上以后必死的毒，而且这个毒很大概率是源自于第一点，也就是艾薇儿本身。
三，最后一点，也是令白乐一直耿耿于怀的点。经过这么多次冒险，他可以断定，这个世界的经验原理应该是：A杀B（魔物）可以获得经验，但必须是下杀手的那个人才能获得，如果一个团队一起杀掉了某个魔物，并不会像游戏里那样均能共享boss的经验。
这就是说，个人极大可能比团队更重要。
而且，这个B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只包含魔物，毕竟还有之前干掉老者以后连升五级的怪事。
真是复杂啊。
这就是异世界吗？
白乐长叹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来到这个世界，他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嘛，先变强再说，强者法则在任何一个世界都适用。
眼下首要的事情是验证他的猜想，看他是不是有毒。为此，白乐必须再去地下城试试。
然而……
“怎么回事？一个人都没有。”
外面的街道上杳无人烟，连平时在树梢上活跃的麻雀也没有，放眼望去，所有门窗紧闭，马路两边散落着没来得及收拾的摊位、货物、马车……没有了昔日的喧哗，这个城市俨然成了一座孤城！
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发悸。
咚！咚！咚！
什么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声音加速，白乐突然觉得头好沉。
咚咚——
他的耳朵嗡嗡作响，脑子里翻江倒海，越来越混乱。
“该死！”白乐咬了咬牙，极力保持清醒，可是眼前的画面像天花乱坠般变来变去。
画面定格，一名男子气势汹汹地朝白乐走来，他面目狰狞，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还我身子！还我身子！”男子从裤裆里掏出一把大砍刀，朝白乐砍去，眼看着刀刃就要砍刀白乐身上，后者却一动不动。
男子猛然愣住，问：“你怎么不跑？”
“为什么要跑，你个假货！”
“啊？你怎么知道我是假的？”
“因为真正的轻井一郎在我背包里呢！”
说完，假轻井一郎化为玻璃碎片，消失在了幻境中。
白乐则彻底从幻境中清醒过来，看来，这个钟声有蹊跷。
“巴鲁巴鲁……这位小兄弟，要不要过来喝一杯？”
背后响起了一个奇怪的声音，转身，一名满面通红的红胡子老者抱着一缸酒，坐在拉面馆的亭子里。
从其魁梧而略显矮小的身材来判断，他是一个矮人。
“巴鲁巴鲁……小兄弟，别客气啊，来来来，我请客，随便喝！”
“多谢前辈的好意，我不喝酒。”白乐坐向矮人老者的另一侧，殊不知他此刻的言行举止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常识。
试想一条狗坐在椅子上的样子，但白乐丝毫不介意，因为在场的人谁还不是个怪物呢。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这可是十年的苦荞酒啊。”矮人老者耸了耸他那硕大的红鼻子，将缸子里的酒一口闷下，“啊~爽啊~小二，小二人呢？我要的龙须面怎么还没来？”
“岂有此理，把你们老板叫出来！他奶奶的，这什么狗屁服务态度！我要投诉！”矮人老者用力捶桌，暴躁至极。
亭子里自然是没有人回应他的述求，因为这种危机时刻，普通人都去避难了。
矮人老者朝玻璃窗口叫嚣了半天，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忽然顿住。
白乐立刻警觉了起来，他的思维转得飞快。早就听闻异族四皇潜入王都，刚才的钟声一定是某种危险信号，现在在大马路上还能安然无恙的，不是怪物，就是像他这样的奇葩。
“好强的杀意，小兄弟，你不会是想杀我吧。”矮人老者面色迅速恢复了正常，长吁一声，“真是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偏偏发生这样的事。”
反观白乐这一边，他并未感受到对方的杀意，不，是一丁点敌意都没有。
“放心吧，我只是个孤家寡人，已经命不久矣了，这次回来只是看看家，找个地方长眠罢了。”矮人老者露出慈祥的微笑，脸上的皱纹跟着撅起，张乱如麻。
竟让人觉得有些心酸。
“这是来自一名年过耄耋的老人最后的愿望，我想你不会拒绝吧。”
白乐深咽一口唾沫，但下一秒他意识到这话并不是在对他说。
而是……
“哈哈哈，鲁大师，您说笑了，晚辈不才，岂敢叨扰您的休息。”玻璃窗口内，一名身着西装的金发男子现出身形，“我只是在确认您是不是真的发现了我，抱歉让您久等了，您要的龙须拉面。”
一碗热腾腾的拉面摆在桌子上，里面撒满了葱花，浓密的汤汁冒出来白色的蒸汽，馥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矮人老者持起碗筷，大口大口地吸食面条。
“嗯，味道不错，好手艺。”
“多谢前辈的夸奖，既然您已经吃了，我是不是可以行驶我的权利？”金发男子彬彬有礼地问道。
“哦？什么权利？”
“生杀大权。”
白乐冷汗直流，他明显地感觉到男子的余光对向自己这边，很明显面前的这两个人互相认识，而男子口中的“鲁大师”似乎地位更高。
“我说乱啊，能不能别动不动杀来杀去，杀人有那么好玩吗？四皇可不是你这么当的。”矮人大叔摆出一副教导后辈的姿态。
“虽然这话我不喜欢，但是出自前四皇您的口中，我觉得极其合理。”
“对吧？所以说……”
“但是这条狗，已经见了我的真身。”男子的眼中飙出凌厉的冷光，
“必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