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百年离殇TXT下载百年离殇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百年离殇全文阅读

作者:岭南翁     百年离殇txt下载     百年离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九一八事变

    乌泰叛乱被清剿后,陶格图呼丶伊日毕斯丶阿拉格巴日赶着羊群回到了归流河岸牧场。这一天,陶格图呼丶伊日毕斯丶阿拉格巴日赶着羊群从归流河岸向察尔森后山山坡上走来。这片山坡是他们的轮牧地。

    到了察尔森后山,陶格图呼丶伊日毕斯丶阿拉格巴日把羊群散开,陶格图呼和伊日毕斯跳下马,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伊日毕斯从怀里掏出一只羊皮壶。羊皮壶里灌满马奶酒。伊日毕斯拔下壶盖,喝了一大口,递给陶格图呼。陶格图呼接过来也喝了一口。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起马奶酒。

    阿拉格巴日的羊群离他们较远,阿拉格巴日没有过来和他们一起喝酒,骑马走上山坡顶,向远方眺望。突然他看见对面山坡上有几个人在鬼鬼祟祟活动。阿拉格巴日觉得奇怪,山上很少有人活动,这几个人举着一个奇怪的架子,还在本子上写写划划。

    阿拉格巴日看了一会儿,骑马过来找陶格图呼和伊日毕斯。陶格图呼和伊日毕斯也骑上马驰到山顶向对面看。三个人觉得不对劲,互相商量一下,让陶格图呼去察尔森报告屯垦军三团。

    屯垦军三团驻扎在察尔森镇里,团副董昆吾一听警觉起来,一九三一年春天,日本已经准备动手割裂满蒙地区了。草原上经常有日本间谍出没。董昆吾带人上山搜捕这几个人。到了山上,这几个人已经下山了。董昆吾赶快带人下山搜捕。捜到一家客栈,找到了这几个人。从房间中找到调查笔记,还有修改过的地图,测量仪器等物件。

    关玉衡马上审讯这几个人。领头的人气焰嚣张,傲慢地承认他是日本关东军特务机关中村震太郎。中村震太郎有恃无恐,认为东北军不敢把他怎么样。

    团长关玉衡知道抓的人是日本关东军特务机关中村震太郎,审明了中村震太郎的任务是到洮南丶海拉尔,搜集兴安屯垦区的军事情报,调查兴安屯垦区的宿营,给养,供水,交通。日本人一旦动手割裂满蒙时,能够对草原了如指掌。

    中村震太郎还秘密联系草原上亲日王公策应。中村震太郎刚调查完索伦山,正在调查王爷庙街周边,然后去洮南。

    关玉衡陷入犹豫,报告上级,张学良肯定放了中村震太郎,还得让关玉衡道歉。中村震太郎收集的情报就都送到了日本。关玉衡寻思一夜,天亮时下定了决心,秘密处死中村震太郎。

    清晨,陶格图呼丶伊日毕斯丶阿拉格巴日又赶着羊群来到察尔森后山。过来几位东北屯垦军士兵,客气地拦住他们。对他们说里面正在搞军事演习,不能放牧。

    陶格图呼丶伊日毕斯丶阿拉格巴日赶着羊群去了远方。不久,就听见山坡上枪声阵阵。关玉衡秘密处死了中村震太郎一行。

    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午夜,日本兵关东军沈阳驻地,几个人影偷偷溜出营房。这几个人牵着马,蹑手蹑脚奔了出来,很快隐没在黑影中。

    日本兵关东军铁道守备队岛本大队川岛中队的河本末守中尉,率领几个日本兵,借黑暗掩护直奔沈阳柳条湖。日本兵在柳条湖没停,又向附近日本修筑的南满铁路奔去。

    到了铁路上,爬上路基,河本末守指挥日本兵在路轨下挖了一个大坑,放进去炸药,拉了一根长长的电线连接起爆器。日本兵跳下路基,跑到田野上。

    河本末守用力压下起爆器,轰隆一声巨响,路基上闪出一团火光,路轨被炸断。寂静中爆炸声非常大,震醒了整个沈阳。

    河本末守起身,让日本兵从马身上卸下三具身穿中国士兵服的尸体,拖上路基,摆在铁轨上。河本末守率领日本兵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沈阳郊区,东北军北大营,正在沉睡的士兵被惊醒。哨兵迷惘地望着柳条湖方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突然,夜空被一道道火光穿破,一发发炮弹落入东北军北大营,北大营顿时被炸成火海。哨兵凄厉地吹起哨子,高喊:"日本关东军进攻了,快起床。"

    日本关东军以中村震太郎被杀为借口,发动了对东北军北大营的进攻。日本关东军独立守备队第二大队早已经埋伏在东北军北大营的附近。川岛中队长率关东军埋伏在距爆破点四公里的文官屯。

    寂静的夜空里,爆炸声传得很远,日本关东军独立守备队第二大队听到爆炸声,兴奋地跳了起来,叫喊道:"中国军队炸毁了南满铁路,马上进攻。"

    川岛中队长率关东军袭向东北军北大营。接着日本独立守备队第二大队也开始向北大营进攻。

    北京城,前门外中和大戏院,台上名动全国的京剧名角梅兰芳妩媚娇羞,风情万种,弹着兰花指,在舞台上移步轻摇,彩衣飘逸。

    台下张学良半闭眼睛,跟着哼唱。如醉如痴。台上唱到高潮,猛地开目,轰然叫好,大喊:"赏。"侍从一把把向台上撒银元。

    副官匆匆进来,递给张学良一份沈阳发来的电报,张学良随手接过,漫不经心地溜了一眼,随手扔在前面的桌子上。

    午夜,副官又送过来沈阳发来的电报,张学良正起身要走,梅兰芳过来寒暄。张学良接过电报略微看一眼,把电报还给副官,出门坐上汽车,回天津公寓。

    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中将参谋长荣臻官邸,荣臻正在高谈阔论,官邸里高朋满坐,灯烛交辉,香烟缭绕。众人谈兴正浓,喧闹纷乱。侍卫们忙前忙后,递烟倒茶。

    东北边防军的师旅团长们正在寻芳里寻花问柳,沉醉在温柔之乡。营连长们钻进半掩门,爬上炕头子,找姘头寻欢作乐。

    正躺在兵营里睡觉的东北军第七旅士兵们听到炮弹在兵营里爆炸,跳起来顾不上穿衣就服向外冲,他们的枪都被收缴到仓库里,士兵们的跑到仓库去取枪。仓库门前挤满了士兵,高声叫嚷着:"快打开仓库,我们要拿枪。"

    守卫仓库的卫兵哆嗦着不敢打开仓库,士兵们激愤地冲上去,要砸开仓库。这时一名东北军军官带几名卫士急匆匆跑了过来。东北军军官拦在仓库前。

    这名军官是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中将参谋长荣臻,荣臻一脸冷厉,高声喊叫着:"少帅有令,不准抵抗,不准动,把枪放到库房里,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

    第七旅将士们面面相觑。东北军实际上是张家建立的一支私家家丁,绝对服从张家。将士们不再喧嚷,听话地回到宿舍。

    日本兵冲进北大营,踢开营房冲了进去。看见东北军士兵赤手空拳,在铺上直挺挺坐着。枪械全锁在库房里。日本兵举着刺刀,把东北军士兵驱赶到院子里。逼着他们离开北大营。

    几名将士实在不甘心不战而退,鬼子过来驱赶,这几名将士怒气冲冲地抢夺鬼子的枪。鬼子发怒,大动杀戒,挺着刺刀刺向东北军士兵。一群东北军士兵赤手空拳地和鬼子拚了起来,挥舞拳头砸向鬼子。一千多名鬼子恶狠狠地挺着刺刀,凶残地刺向东北军士兵。

    三百多名不愿走的东北军士兵被鬼子刺刀挑死,鬼子伤亡二十四人。东北军第七旅含泪空手退出沈阳北大营。

    天津公寓里,张学良焦虑地望着山海关方向。张学良担心东北军能不能安全退到关内。军队不能丢,拥重兵进入关内,仍然能做一方诸侯。把军队拼没有了,到了关内只是一个空头民族英雄,只能去天津做寓公。张学良要保住军队,寄希望于国际社会协调。

    早晨八点,张学良接到沈阳最后一份电报。日本鬼子已经闯进了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暑,沈阳交通处译电员紧张地敲出摩尔斯电码:"沈阳城到处是日本旗帜,日军已进入我处。"译电员敲出最后一段字符,日本鬼子的刺刀就抵在他头上。

    次日,得知东北军已经退到锦州,张学良松了一口气,在天津对记者发表谈话:"吾早下令我部士兵,对日兵挑衅,不得抵抗,故北大营我军,早令收缴军械,存于库房。"

    东北军一枪没放退到锦州,停滞在那里。张学良还想向关内退。

    南京国民政府制止张学良退往关内,反复电令让张学良抵抗。顾维钧发电:"日军如进攻锦州,中方将自卫。"

    十二月二十五日,南京国民政府急电"积极筹划自卫,以固疆圉。"

    十二月三十日,南京国民政府又发急电"无论如何,必积极抵抗。"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决议:"如日军进攻,应积极抵抗。"

    张学良不顾顾维钧丶宋子文劝阻,瞒着国民政府,秘密从锦州撤到关内。一九三二年二月,东北全境沦陷。

第一百二十二章、江桥抗战

    东北各地通向锦州的路上,一队队东北军垂头丧气地向南走。这些东北军被彻底洗脑,奉行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头脑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愚忠于张家,眼睁睁看着家乡的父老乡亲沦入敌手,抛弃了故土家乡。

    在一队队向南走的东北军里,有一支队伍逆势向北行进,在众多向南走的东北军里显得格格不入。这支队伍由赵风武和池腾龙率领。赵风武和池腾龙拒绝执行张学良撤退的命令,向北投奔马占山。他们知道马占山正在筹划江桥抗战。

    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中将参谋长荣臻正在催促各路东北军撤退,属下报告一队东北军拒不服从张学良退向关内的命令,荣臻率卫队赶了过去。撵上赵风武和池腾龙,怒气冲冲地吼道:"拒不执行少帅命令,执行战场纪律。卫兵,绑了赵风武和池腾龙,就地枪毙。"

    这一队东北军不听号令,士兵一齐举枪,枪口对准了荣臻。赵风武平静地说:"我们不是背叛东北军,只是不甘心家乡落到日本人之手,找马占山参加江桥抗战。我们是中国军人,难道眼看东北亡于日本而无动于终吗?"

    荣臻骂道:"你们就是少帅豢养的狗。少帅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赵风武倔犟地说:"我首先是中国人,然后才是东北军。"

    荣臻口气有些软,说:"少帅也是服从蒋委员长命令。蒋委员长不允许抵抗。"

    赵风武冷冷地说:"东北军是少帅私家武装,少帅什么时候听过蒋介石的?少帅想要抵抗,还用得着蒋介石发话吗?"

    荣臻气得七窍生烟,鼻子气歪到一边,怒气冲天地扬起马鞭,见周围一圈枪口黑洞洞地瞄准他,咽下话头悻悻离开。

    赵风武和池腾龙率队伍继续北上,走到王爷庙街附近,天色已晚,池腾龙和赵风武打一声招呼,带着两名护兵骑马驰回池家围子。午夜,池腾龙走进池家围子,街道上静悄悄的。日本鬼子已经进入王爷庙街,池家围子的人们惶恐不安,早早就吹灯睡觉,屯子里没有一点动静,只有几条狗围着池腾龙狺狺狂吠。

    池腾龙来到池家大院,抓起门环拍响大门。许久,听见橐橐的脚步声从上房传出来,一直走到大门口,传来一声苍老的问话:"是谁?"

    池腾龙听出是父亲的声音,抑制住内心激动,答道:"是大龙,爸爸,我回来了。"

    里面传出声音:"是大龙回来啦?"门"吱嘎"一声开了,池震宇站在门前。池震宇已经年近六旬,清癯苍白,目光仍然犀利,精神矍铄。一把抱住儿子,激动地问:"你还好吧?部队都南下进关了,你怎么还北上?"

    池腾龙回答:"我去投奔马占山,我不能抛弃你和妈妈,不能抛弃我们的家园。"

    杨三风听见儿子声音,也赶了出来。抱着儿子大哭,从上看到下。抹着眼泪对儿子说:"回来就别走了,咱不当兵了,回家种地。我和你爸年纪都大了,等你回来养老呢。"

    池腾龙回答:"不行啊妈妈,家都快没有了,儿子要去守家园。"

    杨三风说:"你们的少帅都跑了,你还为谁打仗啊?"

    池腾龙说:"为了咱家的家。东北不是少帅的,少帅跑了咱家的家还在啊。"

    池震宇说:"俄国人和日本人惦记东北惦记了上百年。国是保护家的,国不保护家,国还有什么用?家没有了,国又能往那立呀。有难了当官的能跑,军队也能跑,老百姓怎么办?这块地方就丢给日本人了?"

    杨三风又到厨房剁肉包饺子。家里还有点白面和猪肉,杨三风和苏拉玛忙了半宿,给儿子端上一盘饺子,池震宇找出一瓶酒,父子俩一直聊到天亮。

    嫩江江水浩荡,浪翻波涌,凝重地向东流去。从齐齐哈尔环绕而过,成为由东面南面进入齐齐哈尔的天然屏障。江桥,是从南面进入黑龙江省省城齐齐哈尔的唯一南通道,齐齐哈尔是日本关东军由南北上攻击黑龙江,占领黑龙江全境的必经之路。白城丶洮南失陷后,日本关东军开始集结。

    一九三一年九月下旬,日本关东军已经准备进攻黑龙江,十月份,由投降日本鬼子的汉奸张海鹏派出部下徐景隆,率三个团由白城进犯江桥。东北军徐宝珍率部固守江桥,对徐景隆的进攻坚决反击。徐景隆部被阻于江桥。

    十月十六日,马占山就任黑龙江省代主席和军事总指挥。马占山接到任命后从黑河赶到省城齐齐哈尔。二十日,黑龙江省的官员聚集在省署,马占山身穿戎装,宣誓就任黑龙江省代主席。

    当夜,省署灯火通明,马占山连夜调兵布防。二十一日晚,马占山顾不上休息,最后审查一遍宣言通稿,对部下说:"明天凌晨发出去。"

    二十二日午时刚过,马占山发表的宣言传遍全国:"与此国家多难之秋,三省已亡其二,稍有人心者,莫不卧薪尝胆,誓求危亡,虽我黑龙江一隅,尚称一片净土,尔后凡侵入我省者,誓必死战。"。

    十一月二日,齐齐哈尔日本特务机关长林义秀来到省署,傲慢地向马占山递上最后通牒,对马占山说:"日本关东军司令本庄繁令你们马上让出齐齐哈尔。"

    马占山轻蔑一笑,接过最后通牒团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说道:"让本庄繁尽管过来。老子让他有来无回。"

    本庄繁令关东军笫二师团组成嫩江支队,十一月四日,滨本大佐率领四千鬼子向江桥进攻。日本鬼子在火炮的掩护下,弯腰低头,目不斜视,挺着刺刀,发起猪突式冲锋。

    日本鬼子不顾伤亡地顶着弹雨向前冲,一批批鬼子倒在东北军的子弹下。剩下的鬼子突入了大兴线主阵地。

    徐宝珍丶张竞渡跳起高喊:"杀呀。和小鬼子拚刺刀。"二千七百名东北军同时跳起,呐喊着挺起刺刀冲向突入阵地的鬼子,两军轰然撞到一起,刺刀上下翻飞。大兴线主阵地上嘶吼震天,血光飞溅。

    一个小鬼子凶狠地挺起刺刀向东北军士兵刺过来,东北军士兵用力格开,刺刀飞了出去。东北军士兵扑上去抱住小鬼子,和小鬼子一起摔在地上,相互掐着脖子翻滚。

    东北军士兵看准地上一块尖石头,抱着小鬼子滚向尖石头,用尽全身力气把小鬼子滚向尖石头,砰的一声小鬼子脑袋撞在尖石头,小鬼子晕了过去。东北军士兵趁机推开小鬼子,拣起尖石头,狠狠砸在小鬼子脑袋上。

    一名东北军士兵被三个小鬼子围住,东北军士兵大吼一声,跃步上前,刺刀戳穿一个小鬼子前胸。同时两把刺刀刺进他的后腰。东北军士兵重伤倒地,一圈鬼子围了上来。东北军士兵从身上摸出手榴弹,对着围上来的鬼子拉响了手榴弹。鬼子吓得刚要转身逃跑,手榴弹爆炸,弹片横飞,鬼子倒下一圈。

    战至傍晚,日本鬼子损失惨重,慌乱地撤向嫩江江岸。准备停在江岸整休过夜。滨本大佐率领鬼子刚刚撤退到江岸,正要停下来。江岸芦苇丛里突然传出密集的枪声,鬼子顿时人仰马翻。滨本大佐率惊惶失措的鬼子慌忙后退。

    赵风武和池腾龙率骑兵团从芦苇里站了起来,骑兵们冲出芦苇荡,闪电般向前奔驰。挥起闪亮的马刀,向鬼子头上劈去。鬼子猝不及防,在江岸上惊慌逃窜。

    附近的鬼子赶紧来增援,增援的鬼子穿过芦苇荡,向嫩江江岸急驰。正穿过芦苇丛时,芦苇丛里伏兵尽起,一匹菊花青扑出芦苇丛,另一匹艾叶青紧随其后。色勒乌特丶阿格迪率领二百名索伦铁骑从芦苇丛里冲了出来。

    索伦铁骑象江岸上卷起一阵风暴,气势万钧地向鬼子席卷而去。鬼子被战马撞得人仰马翻。色勒乌特丶阿格迪率鄂温克猎人挥刀劈斩,撵得鬼子在江岸上乱窜。

    赵风武和池腾龙向马占山报到后,马占山把赵风武和池腾龙的骑兵团秘密埋伏在嫩江江岸芦苇丛里。色勒乌特丶阿格迪也按照那尔赛的命令来到江桥。马占山命令色勒乌特丶阿格迪也埋伏在附近芦苇丛里,接应赵风武和池腾龙。

    滨本大佐率领鬼子退到江边,落入了马占山设计的埋伏圈。激战到夜晚二十时许,日本鬼子丢下了四百具尸体。剩下的龟缩在江边。

    赵风武和池腾龙,色勒乌特和阿格迪守住日本鬼子撤退的路线要害。双方都点燃了篝火,点点篝火在嫩江岸上闪烁。

    半夜,嫩江江面悄无声息地驶过来一百多条船,上面坐满了日本鬼子。日本鬼子趁夜色偷袭。赵风武和池腾龙判断出鬼子会在夜里解救被围的滨本大佐残部,早早做了准备。点燃江岸的篝火后,赵风武和池腾龙又率骑兵悄悄埋伏在芦苇荡里。

    嫩江边的鬼子也没有守着篝火,悄悄离开篝火,向江边移动,接应江面上过来的鬼子。鬼子的船靠岸,鬼子们跳下船,向江岸的篝火冲来。冲到篝火前,发现空无一人,转头向岸边搜索。

    赵风武和池腾龙正率骑兵埋伏在芦苇荡里,黑暗中骑兵驰出,袭向日本鬼子,江边展开一场混战。天亮后,赵风武和池腾龙率骑兵撤退,日本鬼子守在江边,伤亡了一千人,东北军伤亡了三百人。

    十一月五日上午六时,日本鬼子集中了上百门大炮,隔江轰击东北军阵地,整整轰炸了一个小时,东北军阵地被翻了一遍。

    七时,八千名鬼子在飞机丶大炮掩护下分三路强行渡过嫰江。马占山令东北军开炮阻拦,炮弹落入江中,江面上水柱四起。

    十时,鬼子冒着炮火陆续登岸。东北军被迫撤至笫二道防线。中午,鬼子扑向笫二道防线。笫二道防线岌岌可危。马占山闻讯,亲自率援军赶到反击。包围了日本鬼子。日本鬼子就地防御。

    十一月六日,日本鬼子增援部队赶到。赵风武和池腾龙守在一座山坡上,滨本支队正在山下集结。鬼子的飞机怪叫着俯冲下来,肆无忌惮地在东北军的头顶上掠过,把炸弹扔到东北军的头。山坡上的东北军无处躲藏,趴在草地上躲避炸弹。

    马占山命令东北军士兵们架起机枪向天空扫射。鬼子的飞机并没有把地面机枪放在眼里,继续嚣张地俯冲扫射。飞机掠过东北军头顶,一片片的东北军士兵被子弹击中,地面上血肉横飞。

    东北军士兵吼叫着:"妈了个巴子,和小鬼子拼啦。"举起机枪,顶着飞机泼下的弹雨向天空射击。不断有东北军士兵中弹倒地,剩下的东北军士兵仍然架着机枪射击,地面上向天空喷射出无数条火蛇。

    突然,一架俯冲下来的飞机机身一抖,哼叫着拉起,半空中冒出了浓烟,歪歪斜斜地摔在远处山岗上,燃起了大火。剩下的鬼子飞机再不敢低飞扫射,在空中向东北军阵地上扔炸弹。鬼子的炮群猛然开火,炮弹雨点般落在东北军阵地。阵地上腾起一片火海。

    滨本支队的鬼子弯腰低头,挺枪猪突式向赵风武和池腾龙坚守的阵地冲锋。池腾龙抓过机枪,吼叫着向鬼子射击。日本鬼子列成阵形突进,打倒一层鬼子,马上就有鬼子补上来,踏着鬼子尸体继续冲锋。

    滨本支队一直冲上东北军阵地,跳进战壕,挺起刺刀扑向东北军。赵风武和池腾龙率东北军战士和鬼子拼起了刺刀。拼到傍晚,滨本支队的鬼子伤亡殆尽。东北军也损失惨重,只剩下赵风武和池腾龙十几个人。

    赵风武和池腾龙等不来援军,天色渐晚,被迫后撤至三间房。

    色勒乌特和阿格迪迎战高波骑兵队,高波骑兵队的鬼子骑兵骑在大洋马上,军械鲜亮,马刺叮铛。马枪挂在马背,马刀竖在胸前,不可一世地在嫰江岸列队,气焰极其嚣张。

    高波蔑视地望着他前面这支身穿烂羊皮祆的骑兵,这支骑兵队伍连一套骑兵服都没有,戴着狗皮帽子,枪械破烂,只有手持的马刀闪着寒光。这支寒酸的骑兵队伍让他不屑一顿。

    高波漫不经心地举起马刀,向前一指,驱马向前驰去。鬼子骑兵队马刺叮铛乱响,轰然出动,跟在后面,逐渐加速,嚎叫着向索伦铁骑冲去。

    色勒乌特和阿格迪勒马挺立,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待高波骑兵队接近,色勒乌特怒吼:"杀呀。"二百名索伦铁骑一齐怒吼:"杀。"吼声如滚雷在江边回荡。

    索伦铁骑隆隆向前冲去,轰然和高波骑兵队撞在一起,战场上刀光闪烁,马刀铿锵,不时有人惨叫,鲜血喷射而出,从马上摔下来。色勒乌特驰马冲向高波,挥刀劈向高波。高波挥刀一挡,"铮"的一声,高波的马刀被砍飞,吓得头发都立起来,伏鞍便窜。色勒乌特追上又劈了过去,旁边两个鬼子骑兵用刀架住,拦住了劈向高波的马刀。

    色勒乌特大怒,抽刀回身劈开一个鬼子后脖颈。转过马头,又冲向另一名鬼子,一个鞍里藏身,闪过鬼子劈过来的马刀,回身跃上马背,一刀划开鬼子喉咙。

    高波没有想到索伦铁骑战斗力如此之强,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窜到后面,又找了一把马刀,定定神,返身又冲向色勒乌特。

    色勒乌特正寻找高波,见他回来了,驰马径直冲了过去。两马相交,马刀砍在一起,菊花青力大势猛,增加了色勒乌特的力量,高波的大洋马一挫,色勒乌特又一刀劈下。高波来不及回刀,色勒乌特劈开高波脖子,鲜血向天上喷射,大洋马慌乱向前冲去。

    血战至晚上,战场上尸横遍野,鲜血浸透了草地,高波骑兵队全部倒在索伦铁骑刀下。高波栽下马,马靴挂在马鞍上,大洋马拖着头朝下的高波尸体向田野跑去。这一天,日伪军被毙伤二千人,被击落飞机一架。东北军毙伤一千八百五十人。

    十一月七日,鬼子攻三间房南汤池不下,多门二郎命令停止进攻,日本鬼子和伪军返回到江边等待援军。

    夜色苍茫,东北军几天连续作战,疲惫不堪。赵风武和池腾龙带着剩下的人马,精疲力竭地躺在山坡上的战壕里,一动也不想动。他们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伙夫跑遍了周围村庄,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只拣来几根苞米棒子。没有找来粒粮食,身体弱的战士已经饿的打晃。

    赵风武和池腾龙站起来巡视阵地,战士们都萎缩在战壕里,一名战士问:"援军什么时候来呀?"又一名战士说:"两天没有吃饭了,力气都没了,还怎么打鬼子呀?"

    赵风武和池腾龙心里难受,却不忍骗战士们,池腾龙说:"我们没有援军,东北军除了我们都退回关内了。"

    赵风武愤恨地说:"少帅没打算打回东北。他想打回东北别人是拦不住的。"

    池腾龙无奈,和伙夫蹲在战壕里扒苞米棒子,用石头把苞米粒子砸碎,熬了一锅照出人影的苞米碴子粥。大家每人喝了一碗。朦胧睡去。

    本庄繁又增派了关东军一个师团三万名日本鬼子,携重炮奔向江桥。

    马占山也重新布阵。十三日,日本鬼子又开始攻击。十四日,长谷少佐指挥二千名日本鬼子冲击东北军阵地,马占山指挥赵风武丶池腾龙率部和徐宝珍一起正面抗击,色勒乌特丶阿格迪率索伦铁骑和骑兵团迂回到长谷部后面。

    长谷少佐正率领日本鬼子猪突式冲向东北军阵地,色勒乌特丶阿格迪率索伦铁骑从后面杀进日本鬼子阵形,日本鬼子顿时混乱,徐宝珍丶赵风武丶池腾龙乘势杀出,两面夹攻,日本鬼子大败,被击毙日三百人。

    十一月十五日,日本关东军第二师团多门中将率主力到达。多门中将排开一千多门大炮轰击东北军阵地,东北军阵地被炸成火海。一群群的飞机返复轰炸,日本关东军第二师团向江桥包围过来。马占山损失惨重,再打下去就会全军覆没。十一月十八日下午,马占山下令全线撤退,命令赵风武丶池腾龙率部阻击日本鬼子,掩护全军撤退。

    赵风武浑身是血,靠在战壕壁上喘粗气,肚子上被鬼子刺了一刀,肠子流了出来。池腾龙扶着赵风武,惊慌地看着赵风武越来越虚弱。他们的前面,躺满了鬼子的尸体。阵地上,也只剩下赵风武和池腾龙两个人。

    赵风武和池腾龙率部占领了东北军撤退路线上的一座高地,已经阻击日本鬼子三个小时,率领的东北军战士全部战死。

    赵风武喘着气,对池腾龙说:"我该回老家见我妈了,你快走吧,别去找张学良,别离开东北。继续打鬼子。"

    池腾龙撕下衣襟包住赵风武肚子,哭着说:"我不能丢下你,背也要把你背回去。"抱起赵风武想背起来。

    赵风武推开他,低声说:"不成了。"声音越来越小。渐渐脑袋搭拉下来,停止了呼吸。池腾龙嚎啕大哭,拿件衣服盖上赵风武的脸。站起来向四周看,马占山率领大队人马已经远去。

    池腾龙背起步枪,转身走下高地,向东山里走去。后来,池腾龙找到了抗联。

    色勒乌特丶阿格迪率索伦铁骑顺着嫩江向下游走,找到洮儿河,沿洮儿河溯源而上,翻过大兴安岭,回到哈拉哈河源头的杜拉尔沟。那尔赛老人站在沟口,等着孩子们回来。

    齐齐哈尔沦陷。整个江桥抗战,张学良驻扎在锦州的东北军始终没有策应马占山,东北军龟缩在锦州,坐视马占山失败。全国一片怒吼,要求严惩辱国丧地的张学良。

第一百二十三章、日本鬼子掠夺土地

    一九三四年一月,森田少佐率领二百多名日本关东军士兵闯进了池家围子。关东军士兵端着刺刀,一家一家搜索,把乡亲们都赶了出来,赶到村中间池家大车店前的空地上。

    池震宇丶杨三风也被赶到广场。乡亲们个个心中狐疑,不知道鬼子又打什么鬼主意。

    鬼子把人们赶到广场,便围绕广场架起了机枪。森田少佐站在了前面,双手拄着日本刀,对众人吼叫:"池家围子是军事禁区,任何人不许在军事禁区内耕种居住。池家围子的居民一律搬走,把土地交出来。"

    乡亲们顿时惊呆。许多人大声吼了起来:"池家围子从来没有听说是军事禁区,怎么突然变成军事禁区了?我们不搬。"

    森田少佐命令鬼子用刺刀驱赶。乡亲们沉默不语,一动不动。鬼子向村外拖乡亲们,乡亲们就躺在村口外,和鬼子僵持起来。

    洮儿河沿岸村屯都挺着不走。鬼子又想出一着,东亚劝业株式会社和满州铁路出面强制收购土地。仍然遭到抵制。鬼子挺着刺刀逐屯驱赶,老百姓们被撵走,晚上又偷偷跑回来。

    甘珠尓扎布带着警察又来到池家围子。警察们又把村民赶到池家大车店前的空地上。

    甘珠尓扎布一改常态,笑眯眯地站在乡亲们面前,扯上嗓门喊:"满州国皇帝为了人人有地种,实现公平公正,对满州国土地实施国有化。以后土地就由国家统一管理了。为了不让你们损失,国家出面收购私人土地。你们都要把土地交出来,交给满州国,支持国有化。国有化也就是人人有份。"

    村民们听得晕晕乎乎,伯力特古斯问池震宇:"土地都满州国国有了,是不是还要分给我们种?溥仪也不能来种地呀。"

    池震宇也不明白满州国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说道:"国有化了就是我们的土地交给国家了,让谁种不让谁种满州国说了算。"

    石家富说:"咱们屯子的地就是甘珠尓扎布说了算呗。"村民们议论一阵。人们骨子里都浸透了正统观念,国家肯定是正统的,不能不听国家的。对伪满州国只是日本人建立的傀儡国家意识并不十分清晰。

    孙双喜站在边上,对周围的人说:"国家要土地国有化,咱们听国家的。"

    呼斯乐都楞说:"土地国有化也要有人来种,我们等着甘珠尓扎布来分地吧。"池家围子的人们看看空地周围的一圈机枪,不再抵抗,拿出地契,交给了伪满州国。

    池家围子的人们还在盼望甘珠尓扎布来给大家分地。伪满州国已经按照日本人的安排把洮儿河沿岸的土地都商租给日本的东亚劝业株式会社。东亚劝业株式会社每垧地向伪满州国支付二点一八日元。

    东亚劝业株式会社拿到土地后,把土地分配给日本的屯垦军。池家围子的人们稀里糊涂地就把土地丢了。

    森田少佐又率日本关东军窜到洮儿河沿岸,闯进池家围子。甘珠尓扎布也一起过来。日本鬼子挨户把村民赶出来,驱赶到池家大车店前。

    甘珠尓扎布又站在前面,脸上早没有了笑容,一脸凶神恶煞相,恶狠狠地对村民吼叫:"现在匪情恶化,洮儿河沿岸是日本关东军指定的无人区,里面的居民一律迁居集体部落。马上搬家。这些土地都是满州国的了,满州国有权处置,国家已经把土地商租给日本的东亚劝业株式会社了。日本的东亚劝业株式会社已经分配给日本驻东北的屯垦军。你们立即搬走,把土地让出来。"

    几天功夫,人们耕种了几十年的土地就落到日本人手里。池家围子的村民愤怒地吼叫起来,人们破口大骂。森田少佐面容冷酷,下令日本鬼子驱赶。甘珠尓扎布立刻领鬼子警察冲向村民,挺着刺刀顶在村民后背上,逼着人们回茅草房搬家具。

    有几个村民故意磨蹭,鬼子挥起枪托,狠狠砸在村民身上,转过刺刀对准村民胸口。村民们再不敢抗拒,回到茅草房搬家具,装上牛车。

    鬼子警察押着村民出村。鬼子找到一条山沟,在沟口建上栅栏,甘珠尓扎布又过来狰狞地对村民说:"这就是你们以后呆的集体部落。你们只能住在集体部落,不许离开。企图离开的一律处死。"

    洮儿河沿岸村民们都被撵到集体部落,日本鬼子看守起来。村民们只好在集体部落里搭窝铺住下来。

    洮儿河沿岸并没有成为无人区。随后日本屯垦军便陆续移了进来。日本人在国内组织移民,迁移到洮儿河沿岸。日本人组建了军队编制的屯垦军,采用半农半兵制式,实行武装移民。通过武装移民,改变草原的人口结构,实现长期占领,彻底吞并草原。

    日本人给移民到东北的日本移民每人发五元迁移费,无偿分配土地,日本移民到了东北转身就成了地主。也有日本移民集体占有土地,搞大集体合股经营。中国农民的土地就这样转移到日本移民手中。

    后来日本人又向东北派遣开拓团。开拓团的日本人免费取得东北土地,日本国发给安家费,无偿占用中国人留下的住房。日本还发农具丶口粮丶种子。

    日本人驱逐池家围子人去了集体部落后,日本关东军退役军官饭冢大佐率一支屯垦军大队来到洮儿河沿岸。屯垦军划分大队,中队,小队。饭冢大佐率一支小队占领了池家围子。

    饭冢大佐带着这一支二十多户的小队进入池家围子,乡亲们已经被撵到集体部落,屯子里死气沉沉,连鸡鸣狗吠声都闻不到,寂静的诡异。

    饭冢大佐直接闯入池家大院,望着青砖大院和青砖瓦房,兴奋的喊:"哟西,哟西。这栋房子归我了。"直接把池家大院当成自己的家,带着老婆搬了进去。

    饭冢大佐又把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几家的青砖房分给他带来的日本移民。屯垦军移民分配了池家围子所有的土地。

    中国人失去了土地,日本屯垦军又到集体部落来招募雇工,中国农民被迫为日本人扛活,沦为日本移民法人公司或者日本移民地主的佃户。饭冢大佐当上了洮儿河沿岸的大地主。

    中国东北的民族结构正在改变,日本人强迫当地人们学日语,讲日语,使用日本银票。东北开始日本化。

第一百二十四章、王爷庙街沦陷

    日本人吞噬了草原。日本人觊觎了百年,谋划了百年,踞守了百年。以野狼的耐心终于等到了机会,击败俄国这一竞争对手,把东北纳入自已的囊中。

    王爷庙街,日本人成为主人。日本派来的镇长走马上任,又成立了王爷庙街治安维持会。一九三三年,甘珠尓扎布被满州国任命为兴安南分省警察局长,警署驻郑家屯。

    甘珠尓扎布小眼无神,大眼皮搭拉下来,目光贼溜溜,又不敢和人对视。大鼻子象一只蛤蟆,趴在一张长脸的中央。大腹便便,躯体沉重。脸色和别的权贵一样青灰浮肿,嘴唇青紫肥厚,那是酒色无度赠送他的礼物。

    这个人阴柔狡诈,残忍蛮横,一肚子鬼蜮心肠。

    一九三四年春,甘珠尓扎布成立了西科前旗王爷庙警察署,任命布彦那森警正为署长。署长下有五十名警察,三名日本警佐任指导官。

    王爷庙警察署辖西科前旗丶西科中旗丶西科后旗丶扎赉特旗。隨后甘珠尓扎布把兴安南分省警察局搬到王爷庙街。

    布彦那森带着警察沿街搜索中国人开设的粮油加工作坊和粮食货栈。布彦那森闯进王爷庙街中国人开的一家粮店,拎着马鞭敲打柜台。吓得粮食货栈老板赶快从后院跑进前店,战战兢兢地说:"各位爷要买米还是买面?我马上送到警署去。"

    布彦那森蛮横地说:"日本人有令,不允许中国人开设粮油加工作坊,也不允许中国人买卖米丶面丶油。货栈里的粮食都要没收。"

    说着指挥警察:"把货栈里的粮食都搬到日本人开的粮油加工店去。大米白面拉到警署去。"

    警察们"嗷"的叫了一声,开始搬柜台的粮食。搬空柜台,又去搬粮囤子里的粮食。老板站在墙角,面色如土,吓得一声也不敢吭。

    甘珠尓扎布带人来到农贸市场。甘珠尓扎布对来卖农产品的农民和牧民宣布:"以后谁也不许相互买卖粮食丶豆油。打下的粮食丶大豆丶油菜籽都要交到日本人开的粮油加工店去。谁也不允许私自磨面碾米,加工米丶面丶油,碾子和磨一律推倒。以后日本人给你们配给粮油,凭粮食本到日本人开的粮油店里去买配给的粮油。"

    说完,警察们开始动手抢农民的米袋子面袋子油坛子,都装上马车,拉到警署。

    有几个农民性格倔犟,和警察抢起了米袋子。警察火起,挺起刺刀把农民扎倒。农贸市场摆摊的农民吓得战战兢兢,眼睁睁看着米袋子面袋子油坛子被抢走不敢说话。

    甘珠尓扎布的铁手腕十分有效,没用几天,警署仓库堆满了米丶面丶油。日本人开的粮油加工店里堆满了水稻丶小麦丶玉米丶大豆。

    日本人给中国老百姓发粮食本,每月每人供应十六斤橡子面,掺点玉米面。每人半年供应二两豆油。日本人禁止中国人吃大米白面,大米白面作为战略物资只能日本人享用。中国人偷吃大米白面要枪毙。

    张彩霞家的粮食都被甘珠尓扎布捜走了,张彩霞和姜大鼻涕去日本人开的粮油加工店把配给的橡子面买了出来。张彩霞望着小半袋橡子面发愁,家里周大柱丶姜大鼻涕两个大男人,这点粮食也就吃几天的。

    张彩霞试着问日本老板:"能不能多卖给我一些?家里人都挺能吃的。"

    日本老板满脸笑容,说道:"哟西,可以多卖给你一些。"张彩霞高兴地多买了十斤橡子面。她掏出几张日本银票递给日本老板,日本老板摇头,说:"这不是配给的,你还要再拿这些钱。"

    张彩霞当时发懵,问:"怎么涨价了?"日本老板倏然变脸,凶狠地说:"不是配给的,高价的干活。"

    姜大鼻涕急了,说:"你们怎么这样黑?"

    日本老板一挥手,从里屋冲出来几名日本兵,上前抓住姜大鼻涕。一名仁丹胡吼叫:"你的,反满的。"不由分说,掏出绳子把姜大鼻涕捆起来。

    张彩霞哭叫着上来抢,被日本兵一枪托砸晕。姜大鼻涕被牵到兵营里,关到一间黑屋子里。这间黑屋子已经关了三十多名中国人。

    第二天,来了三辆大汽车,鬼子把姜大鼻涕这些抓来的人都赶上汽车,向远方开去。这些人做为反满分子被送去做劳工。

    王爷庙街上只剩下日本人开的店,日本人开的店售卖棉毛制品丶人造丝丶罐头食物丶清酒丶烟草丶日用杂货丶化学制品丶医药品。换走粮食丶牛丶马丶羊丶毛皮。完全占领了草原市场

    王爷庙警察署管的事越来越多,甘珠尓扎布下令王爷庙警察署扩招警察。色如布找东海商量说:"世道太乱,我们当警察去吧。家里也少受点欺负。"

    东海说:"我和你一起去。"俩人便离开池家围子,奔向王爷庙街。到了警察署,甘珠尓扎布见两人身体挺棒,阴沉地点头:"留下吧。"色如布和东海当上了警察。

    日本关东军象一条条黄色的土蛇在乡村穿行,池家围子人心惶惶,屯子里萧条凄凉。家家户户的粮食都被关东军和王爷庙警察署的警察搜走了,人们每天熬上点橡子面糊糊,加几把野菜,勉强度命。

    韩常氏去年就卧床不起,今年病更重了。常有福每天喂母亲橡子面糊糊,韩常氏越来越虚弱,天天昏睡不醒。常有福愁眉苦脸。

    韩常氏突然醒了,常有福高兴地端过来一碗橡子面糊糊喂母亲。韩常氏看着橡子面糊糊,摇摇头,微弱地说:"妈妈几十年没吃过白面饺子了。要上路了,常有福,给妈妈煮碗白面饺子吧。"

    常有福含泪点头,到园子里拔棵冻白菜,交给妹妹剁馅儿。常有福到屯子里讨白面。挨家逐户走遍了全屯子,也沒找到白面。

    常有福找到池家大院,池震宇叹气说:"日本人不允许中国人吃大米白面,谁吃了就是经济犯,要杀头的。屯子里的粮食都被日本人搜走了,家家吃配给的椽子面,哪有白面呐?"

    常有福回家,跪在屋地中间大哭。池震宇端了一碗苞米面送了过来,常有福抽自己耳光,边抽边哭,说:"儿子不孝,儿子无能,妈妈临走连一碗白面饺子都吃不上。"

    池震宇看了于心不忍,对常有福说:"你让你妈等一等。"转身出门,骑上马,赶向王爷庙街。

    池震宇到了王爷庙街。街上中国人开的粮油加工作坊和粮店都被日本人封了。池震宇找到胡守仁,胡守仁领着池震宇来到过去开粮店的朋友家。

    朋友为难地说:"粮食都被警察搜走了,私藏大米白面被日本人发现马上抓起来,送去做劳工。"

    池震宇说:"人要走了,临走就想吃一碗白面饺子。苦了一辈子,临走的这点愿意都落空,实在于心不忍。"

    朋友领他们到库房,抖搂空面柋子,抖搂了几十条,凑了半碗白面。池震宇装在口袋里,揣在怀里,对胡守仁的朋友千恩万谢,骑马赶回池家围子。

    回来后大家赶快包冻白菜馅饺子,煮熟后常有福端到韩常氏面前,对母亲说:"妈,白面饺子煮好了,我喂您吃。"

    韩常氏笑了。常有福喂妈妈吃白面饺子,送到嘴里,韩常氏的嘴不闭,常有福细看母亲,韩常氏已经溘然辞世。

    通往池家围子的官道上尘土飞扬,从远方走过来一群精壮汉子。他们是池跃虎丶闻胡尔丶图格吉扎布丶白音扎布。一九二九年,几个人被一起被张作霖招募去修洮索铁路。

    张作霖决心自己动工修铁路,规划了自洮安白城,至索伦的洮索铁路。这条铁路长一九九点八公里。一九二八年六月四日,张作霖在皇姑屯车站被日本人炸死,张学良继任东北三省总司令,继续修这条铁路。

    一九二九年,洮索铁路动工。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暴发,工程中缀。

    洮索铁路开工,招募筑路工人,池跃虎丶闻胡尔丶图格吉扎布丶白音扎布一批年轻人应募去修铁路。九一八事变,工程停工,池跃虎和这些年轻人一起回乡。图格吉扎布和白音扎布走到半路,拐向巴彦昭回家了。池跃虎和闻胡尔回到池家围子。

    杨三风看见二儿子回来,又痛哭一场,对池跃虎说:"你回来了就不能走了。你哥带人去江桥打鬼子,到现在音讯皆无,也不知死活。你要出事老池家就断根了。"杨三风把池跃虎关到屋子里,张罗给他娶媳妇。

    这天晚上,杨三风抓了几把橡子面,又加了一些苞米面,蒸了一锅窝头。到院子里拨了一棵冻白菜,切成小块,用开水淖了一下。从院里的酱缸盛出一碗酱。池震宇丶杨三风丶池跃虎坐在炕桌旁吃晚饭。

    杨三风拿起窝头,递给儿子,一脸柔情地看着儿子大口地吃窝头。看了一会儿,对池震宇说:"二虎的婚事办了吧,兵荒马乱的,谁知道以后还出什么事?二虎娶媳妇了,有媳妇管着,心也就收了。在家好好过日子了。"

    池震宇点头,说:"去哈拉哈河时,就和那尔赛定下二虎和伊莉娜的婚事,两个孩子也互相中意,就把伊莉娜接来吧。"

    杨三风转头问儿子:"你愿意吗?"池跃虎早就和伊莉娜悄悄私定终身了,听父母张罗他和伊莉娜婚事,乐得喜笑颜开。母亲问他,马上回答:"愿意,太愿意了。"

    池震宇和池跃虎奔哈拉哈河求亲,池跃虎找来朋友闻胡尔丶图格吉扎布丶白音扎布丶常有福,一行人背上枪,避开大道,沿林间小路翻山越岭向索伦山而去。又攀越大兴安岭,来到哈拉哈河,找到杜拉尔沟。

    那尔赛老汉高兴地接待他们,背起枪上山打了两只狍子。池跃虎和他的朋友们几年沒沾油腥了,痛痛快快大吃了一顿狍子肉。剩下的一只让池震宇带回去。

    池震宇和池跃虎把伊莉娜接回池家围子,杨三风高兴地合不拢嘴,拉着伊莉娜上看下看,张罗着办婚事。

    晚上,杨三风找出一块藏了很多年的花布,还有几斤棉花,在伊莉娜身上比划,要给伊莉娜做一件婚衣。边比划边对池震宇说:"大龙也没有音讯,就剩二虎在身边,这婚事咱得好好办哪。"

    池震宇说:"世道正乱,太张扬了再引来日本人和绺子盯上了也麻烦。就把全屯人请来吃席吧。外面的朋友不请了。"

    池震宇把那尔赛给的狍子解开,炖了两大锅土豆狍子肉汤,又从山上背回一口袋苞米碴子,焖了一大锅苞米碴子大豆饭。把全屯人请来吃席。日本人来后,全屯人只能喝橡子面糊糊,喝得眼睛发绿,肚子总是空落落的。这才吃上一顿饱饭。

    日本人把札萨克图王旗改名为西科前旗,隶属兴安南分省。兴安南分省警察局长甘珠尓扎布死心塌地跟随日本人,成了草原上权势熏天的实权人物。

    一九三三年,甘珠尓扎布接到日本人的任务,和日本兵一起到草原上征军马。甘珠尓扎布带着警察和日本兵窜到索伦山下,包围了牧场,在牧场上向外赶马。赶出去的马被圈到一起,准备赶走。

    牧民们看见一群日本兵和警察把他们的马都圈起来了,上前质问:"你们为什么圈我们的马"

    日本兵摘下枪,大声骂道:"八格牙路,通通滚开。"

    牧民们赶快找到苏日勒合克。苏日勒合克和牧民举着套马杆追上前阻拦。苏日勒合克怒目而视,大声问:"你们凭什么抢我们的马?"

    甘珠尓扎布狞笑着说:"你们的马满州国征用了,你们要服从国家大局。"苏日勒合克怒不可遏,说:"这是我们的马,你不能说赶走就赶走。"

    甘珠尓扎布大怒,吼叫:"草原上什么都是国家的,没有满州国那有你们?你们的命都是国家的,你们脚下的草原国家都可以随时收回来。这些马国家征用了,违抗者以反满罪枪毙。"

    甘珠尓扎布命令警察:"驱散他们。不走就开枪。"

    警察和日本兵向牧民们举起枪。甘珠尓扎布狰狞地向牧民上方开枪,又把枪口对准苏日勒合克。苏日勒合克见甘珠尓扎布要屠杀牧民,挡住愤怒的牧民们。日本兵和警察大摇大摆赶走一百多匹马。

第一百二十五章、袭击鬼子兵营

    甘珠尓扎布带着警察和日本兵在索岳尔济山下逐个牧场抢马,抢到的马都赶到山沟沟口。聚集一大群后,赶着离开山沟。

    牧民们都奔到山沟沟口,甘珠尓扎布命令警察和日本兵把枪口对准牧民。

    牧民们看着马群被抢走,怒不可遏。可是枪口之下,牧民无可奈何。苏日勒合克气得脸色铁青,返身骑上玉骢马,一路追踪下来。

    甘珠尓扎布带着警察和日本兵又窜到归流河沿岸,也逐个牧场抓马。他们闯到扎萨克图王旗的老牧户陶格图呼丶伊日毕斯和阿拉格巴日的牧场,径直冲进牧场横冲直撞,驱赶牧场的马群。

    陶格图呼丶伊日毕斯和阿拉格巴日上前阻拦,甘珠尓扎布瞪着眼睛吼道:"你们的马被满州国征用了,违抗者就是反满,抓起来送到东山里当劳工。"说着,对警察下令:"把马赶走。敢胆阻拦就抓起来。"

    警察举起枪,冲上来赶马。陶格图呼丶伊日毕斯和阿拉格巴气得浑身哆嗦,眼睁睁看着一百多匹马被抢走。

    甘珠尓扎布带着警察和日本兵抢回来二百多匹马,都赶到王爷庙街日本鬼子兵营外的马厩,每天有十几名鬼子驯马,等着运到前线。

    苏日勒合克追到王爷庙街,藏在王爷庙街日本鬼子兵营外山坡上的树林里等待机会。陶格图呼丶伊日毕斯和阿拉格巴也从归流河赶到王爷庙山上,藏了起来。

    苏日勒合克心中烦闷,从树林里走下山,坐在路边石头上,眼睛观察王爷庙街日本鬼子兵营的动静。池跃虎去王爷庙街购买苞米种子,从王爷庙山下路过,迎面遇上了正坐在路旁的苏日勒合克。

    池跃虎过去经常和父亲一起到索伦山,找苏日勒合克买皮毛,和苏日勒合克很熟悉。池跃虎赶一辆马车从苏日勒合克跟前经过,他喝住马,跳下马车,向苏日勒合克走来。对苏日勒合克说道:"苏日勒合克爷爷,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苏日勒合克抬头,看见是池跃虎,便笑了。对池跃虎说:"小牛犊子长大了,都这么壮实了,象你爸一样,是个男子汉。"

    池跃虎关切地问:"苏日勒合克爷爷,你遇到什么难处了吗?我能帮你吗?"

    苏日勒合克长叹一声,说:"甘珠尓扎布这个王八羔子就不是人,带着日本人把牧民的马都抢走了。牧民们放了一辈子牧,就攒点活牲畜。被甘珠尓扎布抢走了,家家都倾家荡产,没有办法活了。我不能眼看着甘珠尓扎布把牧民的马抢走,找机会把马都放出来。"

    池跃虎听了气愤地说:"日本鬼子占了我们的地方,在我们的地方横行霸道,这就是不让我们活呀。你放心,我帮你抢回来。"

    正说着话,从山坡树林里又钻出三个人,每个人拎一根套马杆。苏日勒合克对池跃虎介绍说:"他们三个是归流河的牧民,他们的马也被甘珠尓扎布抢走了。"

    来的三个人是陶格图呼丶伊日毕斯和阿拉格巴日。他们也期望地看着池跃虎。陶格图呼说:"甘珠尓扎布就是日本人的狗,带着日本人到我们的家园横行霸道,给我们定规矩。我们的家园,怎么个活法我们自己知道,轮不到他甘珠尓扎布来说三道四。"

    苏日勒合克苦笑,说:"现在他们不是来说三道四,是要占了我们的家园,把我们赶走。"

    池跃虎说:"你们先别急,我先回去找人进王爷庙街日本鬼子兵营察看动静,你们在山上等消息。"

    池跃虎回到池家围子,他不想给父母带来麻烦,决心找小兄弟们一起干。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池震宇,吃完晚饭,骑兵奔向王爷庙街。

    池跃虎到了王爷庙街,悄悄来到警署,把色如布和东海叫了出来,让他们想办法进入鬼子兵营,探听兵营里的情况。

    色如布和东海回警署,从甘珠尓扎布抢来的羊群中赶出十几只,哟喝上赶到鬼子兵营,对哨兵说:"甘珠尓扎布局长让送几只羊慰问太君。"

    哨兵看见羊,高兴地眯起眼睛,挥挥说:"快快地进去。"色如布和东海赶着羊群走进鬼子兵营,赶着羊慢慢地从前院走向后院,边走边四下打量,留意营房里的灯光。发现鬼子兵营里只有一栋营房亮着灯,估计只剩十几个人。

    色如布和东海把羊群赶到后院,一名日本鬼子兵从后面值班房出来,色如布和东海连忙说:"甘珠尓扎布局长让给太君送羊。"

    鬼子兵盯着看一会儿,说:"哟西,跟我走的。"色如布和东海赶上羊跟鬼子兵走。

    色如布装做无意地问鬼子兵说:"太君都不在营房,去清剿反日分子了吧?"日本鬼子兵随口答道:"皇军出外清剿去了。"

    东海说:"一天杀一只羊够吗?甘珠尓扎布局长说不够还给皇军送。"

    鬼子兵说:"我们十几个人留下看守营房的,一天杀一只羊能吃十天,十天后再送一批。"

    问明白了鬼子兵营情况,色如布和东海把羊群赶进羊栏,便去来找池跃虎。池跃虎得到情报,连夜找来闻胡尔丶图格吉扎布丶白音扎布丶常有福。几个伙伴趁夜色向王爷庙街驰去。

    池跃虎来到王爷庙山上,按照事先约定的学布谷鸟叫,一会儿森林里传出几声蛐蛐叫,苏日勒合克丶陶格图呼丶伊日毕斯和阿拉格巴日从密林中出来。池跃虎沉静地对他们说:"我们马上进鬼子兵营,打开后门放马。马一跑出后门,你们就向山上赶,连夜赶马翻山回家。"

    苏日勒合克几个人点头,跟在池跃虎后面。

    池跃虎一行来到鬼子兵营附近,东海丶色如布正在等侯他们,带着他们奔向鬼子兵营。东海丶色如布上前叫门,哨兵喊叫:"什么的干活?"

    池跃虎大声说:"是甘珠尓扎布局长让来送牛的。"

    哨兵刚打开兵营大门,池跃虎一行一拥而上。池跃虎手握一把大刀,冷不防一刀,劈掉了鬼子兵脑袋,众人接着向营房冲去。鬼子们根本没有想到有人敢袭击他们,晚上大吃了一顿手把肉,喝光了四桶日本清酒,醉倒在床上,齁齁大睡。

    池跃虎丶闻胡尔丶图格吉扎布丶白音扎布丶常有福提刀进来,屋子里鼾声惊天动地,鬼子们毫无知觉。众人扑到床头,一阵乱剁,十几个鬼子全回了东瀛。

    池跃虎跑到后院马厩,把马全部放开,赶出马厩。闻胡尔打开鬼子兵营后院大门,二百多匹马奔腾涌出,狂奔向原野,再无羁绊,在原野上漫散开来,马群认家,各自寻家而去。

    苏日勒合克丶陶格图呼丶伊日毕斯和阿拉格巴日见马群奔出来了,连忙纵马跑过来,把马群撵上山。

    马群钻进山坡的树林里,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池跃虎带着闻胡尔丶图格吉扎布丶白音扎布丶常有福钻上山,躲进了深山沟。东海丶色如布悄悄跳后墙回到警署,摸到铺上,钻进被窝装作睡觉。

    日本鬼子听说老巢被端,气急败坏地赶回王爷庙街鬼子兵营,甘珠尓扎布带着警察和鬼子疯狂捜索王爷庙街,甘珠尓扎布把粮店老板丶油坊老板丶杂货铺老板都抓起来,审讯了几天,被抓的人打得死去活来,也没有找到头绪。甘珠尓扎布又到处抓王爷庙街居民,也没有审出结果。

    甘珠尓扎布怒气冲天,报复性的杀了十几名王爷庙街居民。又带警察和鬼子跑到牧区找马。跑回去的马根本没有回牧场,都被苏日勒合克丶陶格图呼丶伊日毕斯和阿拉格巴日赶上钻进了深山。

    甘珠尓扎布搜索了几天,一无所获。恼羞成怒,又抓了五个牧民,吊死在树上,挂在树上示众。

    池跃虎带着闻胡尔丶图格吉扎布丶白音扎布丶常有福偷偷回到池家围子。

    甘珠尓扎布带着日本鬼子疯狂杀人的消息传遍草原,池跃虎听了激愤难抑,发誓报仇。

    甘珠尓扎布狡诈阴险,他也在试探手下的警察是不是忠诚,怀疑上了色如布和东海。甘珠尓扎布准备抓捕色如布和东海。色如布和东海感觉到了,跑出来找池跃虎。

    池跃虎咬牙说道:"甘珠尓扎布和鬼子步步紧逼,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干脆上山吧。"

    池跃虎把闻胡尔丶图格吉扎布丶白音扎布丶常有福找来,对他们说:"今晚我们上山拉队伍。色如布和东海今晚回警署,进枪库去拿枪,拿到后到后院翻墙出来。我们在墙外接应。现在这些枪都是我父亲他们用过的,枪太老旧了,我们需要新枪。"

    色如布和东海回到警署,哨兵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色如布装出踉踉跄跄的样子回答:"心里憋得慌,喝酒去了。"俩人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走进警署大门。

    午夜时分,宿舍里一片鼾声,色如布和东海悄然无声地爬起来,摸出宿舍,借着树荫来到枪库,用铁棍撬开枪库门锁,打开枪库,进去背出来八支卡宾枪和毛瑟枪,扛起一箱子弹。又沿着树荫跑到后院墙下,放下枪和子弹箱,对墙轻轻拍手,对面也传来拍手声。

    色如布和东海把枪一枝枝扔过墙,色如布抱上子弹箱,踩上东海肩膀。东海站起来托住色如布,色如布把子弹箱推上墙头。池跃虎踩上闻胡尔肩膀翻上墙,抱上子弹箱跳下来。色如布爬上墙头,回手把东海拽上墙头,跳出警署。

    池跃虎丶闻胡尔丶图格吉扎布丶白音扎布丶常有福正在墙外等候,色如布和东海跳下墙,众人每人拿了一支枪,揣了几把子弹,骑上马,向草原深处驰去。

    甘珠尓扎布总觉得有事情发生,睡得不安稳,有些心惊肉跳。迷迷糊糊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恶梦,梦见自已正在拼命向山上爬,后面一群青面獠牙的鬼怪在追。爬到山顶,跑向山后,山后面却是万丈深渊。

    甘珠尓扎布停不住脚步,冲下深渊,不停地向下坠落,就是不到底。甘珠尓扎布拼命挣扎,可是身体不听使唤,不象是自己的。甘珠尓扎布使劲呼叫,却发不出声。半夜突然惊醒,浑身冷汗,额头湿淋淋的。

    甘珠尓扎布再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烧饼。干脆爬起来在警署院子里遛哒。夜空上一团团的乌云急驰而去,院子里漆黑一团,沉暗幽深。树荫下隐隐约约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更显得诡异可怖。

    走到枪库前,突然,他觉得枪库有些不对劲,掏出手枪,一步步走上去察看。到了枪库门前,甘珠尓扎布身体猛然一抖,心颤动起来。枪库的门锁被翘开,挂在门上悠荡着。仓库门虚掩。

    甘珠尓扎布吓得变貌失色,举起手枪,朝天开枪。枪声划破夜空,警察们都被惊醒,跳起来向外跑。看见甘珠尓扎布站院子里,围拢过来。

    甘珠尓扎布惊慌地指着枪库门,叫道:"快搜,快搜。"

    警察们顿时吓得躲开枪库大门,你推我搡,好半天两个地位最低的警察战战兢兢向枪库大门摸去。到了跟前,一脚踹开,闪在一边。

    等了一会儿,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两个警察抬腿小心冀冀迈进去。里面噗楞楞一阵怪响,吓得两个警察坐在地上。甘珠尓扎布和门外警察也闪到一旁。"嗖,嗖,嗖"。从枪库里钻出几只大耗子,一溜烟跑沒影了。

    甘珠尓扎布骂了一句:"真他妈丧气。"挥枪逼两个警察站起来搜索。两个警察搜索一遍,没看见人。甘珠尓扎布放心了,跨进枪库大门察看,枪架上少了卡宾枪和毛瑟枪,地上少了一箱子弹。

    甘珠尓扎布也镇静下来,让警察站排报数,发现少了色如布和东海。

    甘珠尓扎布马上报告日本人,日本驻王爷庙街守备队的中队长江本大尉立刻带二十名日本鬼子,乘两辆卡车追了出去。甘珠尓扎布也带十名警察爬上一辆卡车。

    池跃虎带着一行人钻进山里,日本鬼子占据了各个交通要道,设卡阻拦。甘珠尓扎布和江本大尉追进深山。池跃虎见甘珠尓扎布和江本大尉尾随在后,紧追不放,带人跑进一道山沟。跑到沟里,池跃虎带人埋伏山沟两侧山坡上。甘珠尓扎布和江本大尉看见池跃虎钻进山沟,大喜。甘珠尓扎布指着山沟对江本大尉说:"这是一条死沟,这回看他向那里跑?"

    江本大尉一挥手,两辆卡车冲进了山沟。走了一半,卡车走不动了,江本大尉命令鬼子们下车。鬼子和警察正爬上车栏杆向下跳。突然两侧响起了卡宾枪的枪声。几把卡宾枪构出了密集的火网,正向车下跳的鬼子们当时被打成马蜂窝。

    江本大尉坐在前面汽车驾驭室里,池跃虎迎面扫出一梭子弹,打拦了驾驭室窗户,江本大尉和司机的脑袋中弹。甘珠尓扎布坐在后面汽车驾驭室里,见势不妙,打开车门,滚到车外草丛里,钻进树林跑了。

    战斗一会儿就结束了,打死了二十个日本鬼子,十几个满州国警察。池跃虎带着人们拣了一些子弹,迅速离开了这里,爬上山坡,钻进森林。

    森田少佐率领五百多名鬼子扑了过来,森田少佐下令封锁这一带的所有交通要道,禁止老百姓进出。森田少佐企图把池跃虎封锁在北部山区。

    池跃虎带人半夜爬上一座高山,攀下悬崖,跳出北部山区,来到了谷地,向远方转移。

    夜晚,池跃虎一行正在田野上急速行进,月光下突然看见前面围过来一群鬼子。池跃虎马上调头往回走,却看见四面都有鬼子晃动。

    甘珠尓扎布逃掉后,跑到半路,遇见了森田少佐。甘珠尓扎布向森田少佐献计,封锁山里,逼池跃虎向平原转移。在平原上消灭池跃虎。

    森田少佐在平原上伏下重兵,等待池跃虎一行进入包围圈。池跃虎没有参透这一层,跳出了森田少佐在北部山区的封锁线,却掉进了甘珠尓扎布设计的平原上的包围圈。

    池跃虎发现已经被鬼子四面包围,冷静地观察四周环境,准备突围。他看见前面是洮索铁路,远方一辆火车头挂一节货车箱和一辆守车,正从北向南开过来。

    后面森田少佐率领鬼子已经开枪了,鬼子们正从四面冲过来。池跃虎看清楚冲到洮索铁路,跳上火车是冲出包围圈的唯一出路。池跃虎命令大家交替掩护,向洮索铁路撤退。

    四面的子弹象蝗虫在身边乱飞。人们边射击边撤退,必须赶在火车过去之前冲到铁路上。

    东海正在向前跑,突然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池跃虎急忙跑回去扶起东海,只见胸膛上被子弹打出一个洞,鲜血正从胸膛上的洞里向外喷。池跃虎撕下衣襟,勒住东海的胸膛。伏下身子,想背起东海。

    东海艰难地呼吸着,每呼吸一次胸口就喷出一股鲜血。东海推开池跃虎,艰难地说:"你快走吧,帮我照顾我爸,让乌特巴拉改嫁。"呼吸弱了下去。

    池跃虎泪流满面,放下东海,转身离去,跑向铁路。东海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拖过来卡宾枪,横在胸前。鬼子们围了上来,东海勾动扳机。一阵枪响,一名鬼子中弹。

    硝烟散尽,鬼子又围了过来。东海躺在草地上,血已经流干了,脸色惨白的象一尊大理石雕像。

    池跃虎带着大家拼命跑向铁路。夜色中,一道光柱远远驶来,越驶越近。司机好象发现远处正在发生战斗,汽笛拉得震天响。

    池跃虎赶到铁路,火车已经驶到跟前。人们边向逼近的鬼子开枪,边冲向火车。池跃虎丶闻胡尔冲上路基,抓住火车头扶手,跳上火车头。

    司机是日本人,看见有人跳上火车头,拉下车闸,转身抓枪。池跃虎早已经举起枪,一枪击倒日本人司机。闻胡尔冲上司机位置。

    修铁路时闻胡尔留意过怎么开火车,搬起车闸又开起了火车,把阀门开到底。图格吉扎布丶白音扎布丶色如布跳上守车,用卡宾枪扫射追上来的鬼子。

    常有福最后跑过来,追着火车跑。伸手抓住守车拦杆,正要向上跳,突然摔了下去。鬼子的子弹击中了他。

    图格吉扎布丶白音扎布丶色如布端起卡宾枪拼命向后扫射,望着常有福的身影越来越小,泪如雨下。

    司炉是中国人,蹲在角落里抖成一团。池跃虎对他说:"你是中国人,不杀你。把日本司机拖起来,塞到锅炉里。"司炉拖起日本司机,惊叫道:"他还活着?"池跃虎过来,让司炉抬起日本司机的腿,池跃虎抬起头,把日本司机塞进了火车锅炉。

    火车很快冲出了包围圈,向洮安城急驰而去。闻胡尔把火车加速到最高时速,呼啸着冲进镇西,鬼子捶胸顿足地阻拦,站在站台上向火车开枪。火车呼啸而过。火车很快冲出镇西,飞驰向洮安。

    火车闯进洮安城,池跃虎丶闻胡尔纵身跳下火车。图格吉扎布丶白音扎布丶色如布也跟着跳了下来。火车以雷霆万钧之势,势不可挡地冲进洮安车站站台。

    站台上正停一辆日本军列,火车凶猛地撞了上去,轰隆隆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军列被撞的七扭八歪,向天弓起,轰然爆炸。磨菇云腾空而起。车厢一辆接一辆的爆炸。洮安车站炸成一片火海。

    池跃虎带着众人跳下火车,向原野跑去。很快爬上山,钻进森林。

    司炉是中国人,跳车后逃回家。

    池跃虎带着闻胡尔丶色如布丶图格吉扎布丶白音扎布又进入深山,翻山越岭走到三岔,向西翻越大兴安岭,来到宝格达山。越过乌拉盖草原,奔向燕山。

    夕阳的余晖洒在燕山上。燕山雄峻巍峨,一条巨龙横亘在崇山峻岭间。池跃虎脱口而出:"长城。"池跃虎丶闻胡尔丶色如布丶图格吉扎布丶白音扎布都没亲眼见过长城,为长城气吞山河的气势震撼。

    站在原地看着长城云雾缭绕,从金黄色变成玫瑰色,隐没在暮色中。他们爬上燕山山顶,越过长城。后来,他们到了冀东,找到了邓华领导的八路军。

第一百二十六章、英魂归天

    一九三五年十二月,日本和伪满洲国共同设立满洲拓殖株式会社圈占土地。一九三七年九月,日本关东军丶满州国丶满铁丶东拓丶三井丶三菱丶住友财团共同出资,把满洲拓殖株式会社改组为满洲拓殖株公社,从事对中国东北土地的取得丶管理丶出卖。

    鲁振邦丶高奉武也被驱赶到集体部落。池震宇和两位兄弟在集体部落里见面。高奉武见到池震宇,气呼呼地说:"日本鬼子也太不是东西了,简直就是一群畜牲。烧杀奸淫,没有一点人性。"

    日本鬼子闯入高家围子时,后高家围子老百姓抗拒不搬,日本鬼子祸害了后高家围子,三十多口人被杀,屯子被焚毁。

    池震宇说:"日本鬼子惦记中国的土地惦记了上百年,使尽坏了心眼,到底把东北掠去了。现在把我们的土地也抢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日本鬼子把中国人也都赶出东北。"

    鲁振邦说:"我们不都是亡国奴了吗?只能老老实实给日本鬼子做奴才。给日本鬼子做苦工,就象桌子底下的狗,等着日本鬼子扔下点残羹剩饭。这种日本我过不了。大哥,我们逃吧。"

    池震宇说:"我们只能逃进深山老林。"

    高奉武说:"我也忍受不了,我们进大兴安岭,去哈拉哈河,投奔那尔赛老人。"

    三兄弟细细商量一回,又联络了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丶伯力特古斯丶伯力斯巴古丶留金锁丶孙乾丶呼斯乐都楞。日本人管不过来集体部落,后半夜,只留下一个鬼子守大门,其余十来个鬼子都去睡觉。

    池震宇和众人带着家人,偷偷来到集体部落后围墙,拆开木栅栏,钻了出去。跑到山上树林里,翻山越岭向索伦山的大山里跑去。

    池震宇又带鲁振邦丶高奉武丶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回到池家围子后山挖出藏在山上的步枪和子弹。藏的步枪还能用,只是太老旧了。池震宇一行追上家人,走进大山。

    池震宇带着众人钻进大山,朝山里走去。这一行人里有许多老幼病残,行走的很慢。众人正行进间,突然身后传出枪声。森田少佐和甘珠尓扎布带着鬼子和警察追上来了。

    池震宇听见枪声,立即让杨三风带敖吉白拉丶苏拉玛丶孟根仓丶乌特巴拉丶伊莉娜领着众人家属先走。匆忙中池震宇叮嘱杨三风:"无论出什么事都不要停步,沿洮儿河翻过大兴安岭,去哈拉哈河找那尔赛老人。"

    杨三风含泪答应,带着敖吉白拉丶苏拉玛丶孟根仓丶乌特巴拉丶伊莉娜,和众人家属向北走去。

    池震宇丶鲁振邦丶高奉武丶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丶伯力特古斯丶伯力斯巴古丶留金锁丶孙乾丶呼斯乐都楞留了下来,埋伏在山坡上的草丛里。

    森田少佐和甘珠尓扎布带着鬼子和警察气喘吁吁地追到山坡下,甘珠尓扎布边跑边叫:"快点,快点,妈的,累死老子了,抓住池震宇非吊死他们,看谁还敢跑。"

    鬼子和警察正向前跑,突然山坡上传出一片枪声。几个跑在前面的警察一头栽在地上。鬼子和警察哗啦一声趴下一大片。

    森田少佐趴在地上,向前面察看,看见枪声从山坡上传过来,马上用日本刀指向山坡,大叫:"射击。"鬼子和警察的枪是新式步枪,一阵密集的扫射,压制住了山坡上的枪声。森田少佐又挥舞日本刀,鬼子和警察向山坡冲来。

    池震宇丶鲁振邦丶高奉武闪身隐藏在后,用枪瞄准冲锋的鬼子和警察。枪虽然老旧,但百发百中。冲在前面的鬼子一个接着一个摔在地上。

    鬼子和警察不顾伤亡,仍然继续向山坡上冲。池震宇一挥手,率众人撤退,把鬼子和警察引向另一方向。

    池震宇率义军边开枪边撤退,把鬼子和警察引得远离杨三风和众人家属。撤退了两天,杨三风和众人家属走远了,森田少佐和甘珠尓扎布紧紧盯住义军不放。

    奔跑中高奉武过来对池震宇说:"大哥,鬼子甩不掉,前面就是黑风山。我们上黑风山吧。"

    池震宇看看周围的人,已经快弹尽粮绝了。点头说:"上山吧。"众人向黑风山跑去。

    韩飞虎丶洪大壮丶宋登科丶苏吾英守在山上。看见高奉武和众人走到山下,连忙下山迎接。众人爬上山。

    韩飞虎在黑风山经营几年,重修了黑风寨,又修筑了许多堡垒。日本鬼子一进高家围子,高奉武就让洪大壮丶宋登科丶苏吾英拉着粮食财物上了黑风山。

    池震宇回头向后看,后面又跟上来一个人影。池震宇站下,这个人影气喘吁吁地爬到跟前,池震宇看清是隋知吾。

    池震宇见隋知吾上山,责备他:"你上来干什么?快下山。"隋知吾固执地梗脖颈:"大哥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管。不讲义字还算人吗?"池震宇见撵不走隋知吾,带着他一起上山。

    森田少佐和甘珠尓扎布带着鬼子和警察很快追到黑风山,封锁了通向黑风山的所有要道。

    到了晚上,鬼子在山下点燃了篝火。一堆堆的篝火包围了黑风山。池震宇望着山下点点篝火密密层层,沉默不语。

    鲁振邦丶高奉武围拢过来,池震宇凝重地对鲁振邦,高奉武说:"我们兄弟一起闯过多少沟沟壑壑,这次凶多吉少了。"

    鲁振邦慨然地说:"人早晚得死,无非少活二十年。和大哥一起上路,不孤单。到那边,还跟着大哥。"

    高奉武一腔激奋:"我和两位哥哥同年同月同日死,值了。"

    黑风山上,六十多名义军守在阵地上,他们有五十多人是韩飞虎带的绺子,都是流离失所的贫苦农民。人们静静地望着山下,等待着天亮后的撕杀。

    黑风山下,森田少佐和甘珠尓扎布调集重兵包围了黑风山。一千多名鬼子和五十多名警察蹲在在篝火旁养精蓄锐。

    东方天空渐渐泛白,星光稀疏,晨风料峭,森田少佐催促鬼子排出冲锋阵形。十门大炮在山下排开。森田少佐一声令下,大炮轰击山顶,一排炮弹在山顶上爆炸,山顶上炸成火海。

    半个小时后,森田少佐命令鬼子猪突式冲锋。鬼子蜂爬上山坡,冲进峡谷。池震宇手持机枪向峡谷内扫射,冲到峡谷口的鬼子纷纷中弹,尸体堆积在峡谷口。池震宇封锁住了峡谷口。

    鬼子爬上峡谷壁,从峡谷顶上扑了过来。站在峡谷顶居高临下向峡谷口外的义军乱石滩阵地射击。

    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丶伯力特古斯丶伯力斯巴古丶留金锁丶孙乾丶呼斯乐都楞,和五十多名义军守在乱石滩。堵住鬼子冲向乱石滩的路径。几名鬼子试图爬下峡谷壁,刚爬一半,就被子弹射中,滚落下来。

    森田少佐气急败坏,命令鬼子把大炮拉上峡谷顶。鬼子连扛带拖,把大炮拉上峡谷顶。在峡谷顶上架起了大炮。对着乱石滩轰击,炮弹从峡谷顶飞到乱石滩,义军死伤惨重。鬼子趁机爬下峡谷壁,向乱石滩冲来。

    一百多名鬼子爬下峡谷壁,冲上向乱石滩,鬼子们围住高奉武。五个鬼子呀呀怪叫,挺着刺刀从四面向高奉武冲来。

    高奉武蔑视一笑,持刀而立,站在阵地中央。冲在最前面的鬼子一刀刺了过来,高奉武侧身一闪,刺刀贴身穿过,划破高奉武的衣襟。高奉武闪身的同时,手中刀已经撩起,风一样扫向鬼子喉咙。"嗤"的一声,鲜血喷射出来。

    另外四个鬼子同时扑上来,高奉武腾空跃起,越过鬼子头顶,空中挥刀反劈,劈向一个鬼子。鬼子从肩膀到前胸被劈开。

    高奉武落地转身,三个鬼子也转过身子又扑了上来。高奉武格开刺刀,反手劈回,一个鬼子脑袋掉在地上乱转。高奉武又一个斤头翻越到鬼子身后,回手一刀刺进鬼子腹部,肠子流了一地。

    高奉武挥刀扑向最后一个鬼子,鬼子吓得脸色煞白,挺着打颤的刺刀刺过来。高奉武闪开刺刀,反手夺过鬼子的枪,顺手刺进鬼子胸膛。

    鬼子在峡谷口扔下一堆尸体也没有冲上来。小野气急败坏,命令鬼子把大炮都拉到峡谷顶,轰击乱石滩。义军阵地被炸毁,被迫后撤到乱石滩上面的第二道防线。

    池震宇丶鲁振邦丶高奉武都退到乱石滩上面的第二道防线。鬼子从峡谷口石缝钻出来,占领了乱石滩。又从乱石滩向第二道防线冲锋。

    鲁振邦丶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丶留金锁伏在第二道防线,架起五杆大抬杆。

    鬼子冲到阵地前,众人点燃引信,五杆大抬杆轰响,喷出一片迷雾,裹挟铅砂向鬼子袭去。鬼子脸上身上镶嵌了无数铅砂。疼得哇哇惨叫。

    鲁振邦抱起机枪向鬼子扫射。乱石滩上又倒下一片鬼子尸体。鲁振邦封死了乱石滩,森田少佐叙命令鬼子背着机枪爬上峡谷顶,在崖顶排开五挺机枪,居高临下向第二道防线射击。

    子弹象暴雨一般掠过乱石滩,第二道防线血肉横飞。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丶留金锁相继倒地。鬼子又从乱石滩爬起来,嚎叫着向鲁振邦冲来。

    鲁振邦愤怒站起,端起机枪猛烈扫射。崖顶上的鬼子机枪一起扫向鲁振邦。鲁振邦身上中了几十发子弹,被打成马蜂窝。

    甘珠尓扎布率一百多名鬼子和二十多名警察包围了高奉武。高奉武持刀站了起来,韩飞虎丶洪大壮丶宋登科丶苏吾英紧紧跟在他后面。

    高奉武大吼一声,舞刀冲进鬼子人群。韩飞虎丶洪大壮丶宋登科丶苏吾英紧跟着也冲进鬼子人群,鬼子和警察紧紧包围了高奉武丶韩飞虎丶洪大壮丶宋登科丶苏吾英。

    高奉武跃步上前,闪身躲开刺刀,挥起一刀砍死鬼子。挥刀又砍向另一鬼子。

    韩飞虎丶洪大壮丶宋登科丶苏吾英逐渐被鬼子隔离开,分别包围。韩飞虎丶洪大壮丶宋登科丶苏吾英杀得浑身是血,陆续倒下。高奉武腾身跃出鬼子人群,又用脚尖点了一下石头砬子,向包围圈外跃去。

    刚落地,又一群鬼子嚎叫着围上来。高奉武挥刀劈向鬼子,冲开一条血路向山上爬去。

    爬到一半,气力耗竭。靠在石头砬子上。鬼子围了上来,十几把刺刀刺进高奉武的身体。高奉武犹屹立不倒,怒视群寇。

    森田少佐带着二百多鬼子围住了池震宇,森田少佐喝退鬼子,持刀上前,要和池震宇决斗。池震宇轻蔑一笑,举起了刀。森田少佐劈头一刀,池震宇闪身躲过,反手一刀,森田少佐架开,池震宇和森田少佐拼杀在一起。

    池震宇边劈边引鬼子来到阵地中央,阵地中央堆了一堆炸药箱。池震宇把森田少佐引到炸药箱,发力一刀,劈飞森田少佐的日本刀,回刀劈掉森田少佐的脑袋。

    二百多鬼子围上来,池震宇退到阵地中央的炸药堆,点燃了炸药。轰隆隆一声巨响,黑风山上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鬼子的断肢残块漫天飞舞,地面渗透了血浆。

    夜晚,硝烟仍没有散尽,鬼子抬起自己人的尸体撤到山下,向远方走去。黑风寨大厅被大炮轰塌,到处是残椽断梁,残火在黑暗中闪烁,空中飘浮着焦糊味道。

    山上寂静无声,皎洁的月光下,从峡谷到山顶,一路上尸横遍野,小径上流淌的鲜血已经凝固成黑紫色。高震宇兀自靠在石壁上站立,手中攥紧大刀,怒目圆睁。

    鲁振邦身上布满弹孔,已经被烧得焦黑。池震宇化为缕缕青烟,随硝烟在黑风山上飘荡。

    一个人影推开身上压的尸体,爬起来,逐个扒拉着尸体,找不到一个活人,他伏地痛哭。他是隋知吾。隋知吾把尸体都拖到山下的山凹处,挖了一个大坑,把尸体都埋进去,堆成一座大坟。

    隋知吾满脸泪痕,坐在坟前,弹起了土琴,含泪唱起一首歌。歌未唱完,早已泪涕滂沱。

    "有人告诉我,你没有离去,已经化为天上的星辰。满天星斗,那颗最亮的星,就是你不舍的灵魂。"

    "仰望灿烂的星空,我在寻找,那一颗是你注视的眼睛?从此我不再孤单,天上有你身影,黑暗也变得一片光明。"

    "如果有双翼,我想飞升乘风,去抚摸天上的星星。抹去你脸上的泪水,让所有的思念,搭建一座彩虹。"

    "踏上那座彩虹,奔向彼岸光明,亲人们就能见到你的笑容。和你在天上相逢,愿时光不再流动,这一瞬间变成永恒。"

    "我们不再流泪,到处是微笑的眼睛,世上不再有伤害苦痛。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沐浴在阳光下,在爱的海洋中度过一生。"

    "等到那一天,告别滚滚红尘,我们也化为天上的星星。孩子不要忘记,夜空中有许多,注视你的眼睛。"

    "你不会孤独,到处是呼唤你的声音,为你指引航程。不再有泪水,人与人不再有战争,愿你们一生和平。"

    "每一朵鲜花,都会如期盛开,再也不会凋零。每一艘帆船,都能驶出港湾,向着彼岸航行。"

    隋知吾转过身,痛哭一场,蹒跚下山,向草原深外走去。

    杨三风带着敖吉白拉丶苏拉玛丶孟根仓丶乌特巴拉丶伊莉娜,和众人家属翻山越岭走向大兴安岭。他们到达索伦山,苏日勒合克带着牧民接上他们,送他们到大兴安岭山下。

    杨三风和众人爬上大兴安岭,那尔赛带着色勒乌特和阿格迪在岭顶接应他们。伊莉娜又见到了爸爸,紧紧搂住爸爸。那尔赛带着他们来到哈拉哈河,沿哈拉哈河溯源而上,找到深山里的一条隐秘的山沟,这条叫桑都尔。

    几年后,草厡上出现了一位流浪歌手,一头杂乱的白发在空中飘荡,脸上刻满深深的皱褶,身披一件宽大的蒙古袍,他是隋知吾,在草原上踽踽独行。隋知吾四处流浪,走乡串屯,随处说唱。

    隋知吾流浪到桑都尔,他爬上一座高山,眼前敞开一片山谷。摇曳的树枝里散布着一座座撮罗子。隋知吾向山下走去,走到在山坡上,背靠一棵大树,弹起了土琴,开始唱歌。

    杨三风在树林里听到有人唱歌,驻足细听,觉得无限感伤。她让乌特巴拉把歌手请过来。

    乌特巴拉爬上山坡,见是隋知吾。隋知吾跟随乌特巴拉来到撮罗子,杨三风和众人家属知道了他们的亲人已经魂归故里。

    夜晚,杨三风和众人搭起祭坛,摆上亲人牌位。杨三风和众人哭拜在地。隋知吾面对祭坛,唱起了祭祀曲。一曲百年离殇,幽咽惨恸,悽惋苍凉。

    山林里空旷幽深,星稀月隐,暮色苍茫。哈拉哈河水拍打河岸,阵阵波涛声传出很远。森林里不知名的鸟儿不倦的鸣叫。众人默然,伤感,怅然若失。不经意间,已经泪流满面。

    百年后,又有游人来到草原尽头的黑风寨。这时已经叫做鹰栖峰。鹰栖峰山势嵯峨,怪石嶙峋,狼牙耸立,曲径幽深,雾霭飘渺,云海蒸腾,暮色中格外雄浑苍凉。

    石头砬子山依然险峻,石头上布满风刻雨侵的印记。苔藓水痕,斑斑驳驳,就象历经苍桑的老人。

    空中常有金雕盘旋,不时落在鹰栖峰。传说草原上的英雄离世后,灵魂久久不愿离去。化作神鹰,在鹰栖峰上空徜徉。

    游人不胜唏嘘,坐在石头砬子上,眼前百年风云激荡纷至沓来。神移智迷,不胜困倦,朦胧睡去。

    迷离中见一人踏云而来,年近花甲,宽额准隆,眉宇疏朗,精神矍铄。口中唱着一首歌,歌声苍凉,充满忧伤。

    "当我告别那条长长的河,落日的余晖染红了波浪,马车奔跑在长满芦苇河岸上,眼前飘浮来时的景像。"

    "再也不见山顶上那座王爷庙,再也不见山坡下的茅草房,我突然觉得命运前面的无奈,心里流淌悲伤。"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一生飘零?谁能告诉我将飘落在何方?"

    "这里曾经是陌生的土地,这里曾经是温暖的故乡,回首望不见那条长长的河,才知道我多爱这个地方。"

    "揣一把岸上的泥土,藏在我身上,心就能紧贴那片跳动的土地,仿佛仍然依偎在你的胸膛。"

    "那里能让我无忧无虑,那里就是我的家乡。"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1783/ 第一时间欣赏百年离殇最新章节! 作者:岭南翁所写的《百年离殇》为转载作品,百年离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百年离殇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百年离殇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百年离殇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百年离殇介绍:
简介
 
本书真实的还原了近代北方草原开发的悲壮历史过程。一百年前,来自北方和东方的列强吞噬东北的压力,迫使清廷放垦北方草原。成千上万闯关东的内地人涌入,草原上呈现了波澜壮阔的开发景象,促使草原由游牧经济迅速转向农耕经济。农耕经济的扩张让草原上生长出僱佣关系,失去牧场的牧民们被迫痛苦的重新选择生存方式,部落血亲纽带松弛,盟旗王公制度也由此走向衰落,引发了北方草原上近百年一系列血雨腥风。俄国人日本人对草原的渗透,更让草原危如累卵。本书对一九零零年到一九三四年北方草原的描述,把人们带回那个烽火连天的年代。以草原王公乌泰走上分裂道路的心路历程,池震宇为首的一群闯关东的山东汉子在草原创业为脉络,身临其境地展现草原上百年前粗犷狂野丶桀骜不驯的风土人情。展示了百年前恢弘磅礴的史诗般闯关东历程。展示了草原百年波诡云谲丶风雷激荡的社会演变,展示了百年前那场蒙古族民众丶鄂温克猎人丶闯关东的山东汉子共同和觊觎我国土的俄日列强以命相博,捍我国土的那段艰难竭蹶丶如诗如泣的历史,警示国人勿忘国耻。百年离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百年离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百年离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