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鲸吞
北风夹杂着鹅毛横扫大地，偌大的鲁州在一夜间披上了一层纯白。
银装素裹的唯美景象在【鎏阴封国】境内引起了欢呼，叽叽喳喳的小孩们裹成粽子也要在室外堆雪人，大人们则聚集在暖烘烘的屋里闲话家常。
然而，就在【鎏阴封国】一派喜气祥和的同时，与渭璃郡接壤的几个郡县却是一片人间炼狱。
“娘……我饿……”
气若游丝的呜咽声中，一名妇人将饿得皮包骨的幼儿小心翼翼搂在怀里，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滴。
她能感觉到，儿子小小的躯体正在变得越来越冰凉，意识已经模糊不清，如果再不吃东西，他随时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咬紧颤抖的嘴唇，妇人下定决心，抹去脸上的眼泪，将儿子送到卧床不起的丈夫身边。
“当家的，看好儿子，我去一趟菜人市。”
面色死白的丈夫听到这话，回光返照似的涌起一抹血红，一把抓住妇人的手。
“不，别去啊……”
干枯的五指此时格外有力，丈夫看着妇人的脸，眼里满是哀求。
“别去。”
“家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如把我卖了，你和儿子都能活。”
“不！别去！求求你……”
从未展露过软弱的丈夫此时却是泪流满面，妇人强行不去看他的眼睛，扒开他的手。
“夫妇年饥同饿死，不如妾向菜人市。”
“得钱三千资夫归，一脔可以行一里。”
…………
“天生妇作菜人好，能使夫归得终老。”
“生葬肠中饱几人，却幸乌鸢啄不早。”（注1）
吟唱着古老悲凉的诗词，妇人扭过头去，悲伤颤抖的声线再也抑制不住，咬紧牙关不敢再说话，径直推开房门离去。
“别去啊！别去！”
绝望的哀嚎被关闭的门扉挡在身后，凄厉寒风吹拂在身上，短短数秒间脸颊上的泪珠就结成了冰晶，衣衫单薄的妇人打了个寒颤，脸上却流露出一抹扭曲的笑容。
北风再冷，也冷不过这残酷的世道……
裹紧身上的单衣，妇人小心翼翼走出寂静胡同，警惕的目光时刻扫视着每一处阴暗角落。
事到如今，城里那些饿疯了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自己的亲人还等着她换粮食救命呢！
畏畏缩缩的走到大道上，冰冷死寂的街道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繁华，仅有偶尔几个路人行色匆匆，互相之间还用警惕的目光互相打量。
低垂脸颊，妇人抱紧身体加快脚步，忽然听到一阵巨大的轰鸣从前方传来，连脚下的大地都隐隐颤抖，好似有什么巨大的重物狠狠砸在了地上。
心头一跳，见识浅薄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一想到家里气若游丝的丈夫和幼儿，软弱与恐惧瞬间不翼而飞，怯懦的瞳孔逐渐变得坚定勇敢。
鼓起勇气继续前行，好在接下来的路程上并没有再发生什么怪事。
直到妇人来到隐蔽的【菜人市】，迎面却撞上了一群身着铠甲，手持长枪的彪悍士兵。
看到这些如狼似虎的军队，妇人浑身一颤，连忙躲进旁边的小巷。
轰隆隆的士兵一波接一波匆匆而去，妇人明明感觉他们当中许多人都发现了她，但充满杀气的残暴目光往往都是一触即收，似乎并没有将她当做威胁。
过了好一会儿，宽阔的大道上才重新恢复平静，躲在小巷中的妇人心乱如麻，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前进。
“娘……我饿……”
就在这时，幼儿虚弱的呢喃仿佛幻听一样在耳边响起，妇人慌乱的眼神瞬间一凝，狠狠一咬牙走出了小巷。
她已经没有选择了，家里的亲人等着她的救命粮！
小心谨慎的前行，不知为何，妇人总感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无数双眼睛在来回打量，那种芒刺在背的视线让她感觉毛骨悚然。
直到远远看见【菜人市】门口的雄壮守卫，她才长长松了口气。
这里是各大家族和圣金联共管的市场，没有任何人敢不遵守这里的规矩。
于是，在门口两名守卫古怪的目光压迫下，妇人畏畏缩缩的快步走进【菜人市】，却没注意到这些守卫的装备和她刚才看到的士兵一模一样。
一进入【菜人市】，迎面就闻到了一股腥甜味，意识到这是什么味道，妇人面色一白，然后死死咬住颤抖的嘴唇，朝着一个摊位走去。
“收菜人吗？我有几十斤肉，只要三千钱……”
看到摊位上悬吊着的人臂、人腿，甚至还有一颗被挖出眼球，血肉模糊的人头，妇人强忍恐惧与悲切，低声下气的问道。
想到自己很快也会被摆上案板肢解，成为他人挑挑拣拣的血食，巨大的悲伤淹没了妇人的心灵，让她没有注意到老板扭曲、僵硬、发白的表情，
咕噜~
老板咽了口气唾沫，视线下意识往不远处看了一眼，连话都不敢说。
连问了几声也没得到答复，妇人失望的离开，在一个个摊位上辗转询问。
“收菜人吗？我有几十斤肉，只要三千钱……”
“收菜人吗？我有几十斤肉，只要三千钱……”
………………
偌大的市场一片死寂，只有妇人哀婉卑微的询问声，但初次来【菜人市】的她并没有察觉到异状，还以为这里本来就是这样的氛围。
“这里以后不会再收菜人了。”
轻柔耳语忽然在身后响起，妇人吓了一跳，转身看到不远处一名白衣少年正用悲怜的目光俯视着她，那高贵圣洁的气质宛若天上明月，与周围阴暗血腥的环境格格不入。
“您……”
意识到少年说的话，妇人面色剧变，浑身忍不住战栗颤抖。
“不收菜人了？那我怎么办？”
慌乱的喃喃自语，妇人忽然福至心灵，用一种疯狂的目光看向白衣少年。
下意识靠近，但摄于少年凛然不可侵犯的无形气质，妇人只敢隔着数米远跪倒在他面前。
“公子，求求你行行好，收了我吧，我有几十斤肉，只要三千……不，只要两千钱！”
听着她卑微绝望的哀求，赵胤舜目光愈发柔和。
“我不需要你的肉，你以后要好好活着，起来吧。”
抬手虚扶，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将妇人从地上拉起来。
啪~
轻打响指，一名近卫连忙走到赵胤舜身侧，恭敬抱拳。
“君上。”
“给她一些钱粮……”
话音忽然一顿，看了看妇人身上单薄的衣服，再侧耳聆听城内隐约的喊杀声，赵胤舜沉吟数秒，改口道。
“给她找几件棉衣，另外你带着钱粮护送她回家一趟，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后续要好好照料。”
“遵令！”
坚毅点头，近卫转头看向一旁呆滞的妇人，努力挤出一个亲切温和的笑容。
“这位大姐，您稍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雷厉风行的取来一件棉衣，不由分说披到妇人身上，近卫取了数十斤精米白面，又拿了一些猪肉鸡蛋之类的吃食，这才招呼妇人准备离去。
“大姐，您家住哪儿呢？我送您回去。”
呆滞的眼神看看身上温暖的棉衣，再看看壮硕士兵脸上和善的笑容，以及他手里沉甸甸的吃食，妇人这才从冲击中回过神来。
“这……这些不要钱？”
“不要钱，算是【镇国公】给你们的救济。”
“我……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刺激着神经，让妇人脸上的表情格外扭曲，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放宽心，【镇国公】来救你们了，以后咱们都能过上好日子了，再也不用……”
宽慰的话语戛然而止，近卫看了眼周围的摊位，目光扫过那些血淋淋的人体残肢，仇恨与怜悯同时在眼底浮现。
“镇……镇国公？”
听到妇人的疑惑，近卫瞬间收拾好情绪，温和点点头。
“刚才跟你说话的就是【镇国公】大人。”
浑身一颤，望着早已走远的雪白背影，妇人嘴唇颤抖，欲言又止，过了好久才默默跪在地上，对着背影狠狠磕了几个响头。
“走吧，我送您回去，以后咱们都要好好活着。”
将妇人从地上搀扶起来，近卫微笑道：“对了，家里如果还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尽管说。”
听到这话，妇人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人等着自己，连忙带着近卫匆匆回家。
一路上，隐约的喊杀声在城市上空回荡，但在如狼似虎的军队镇压下，偌大的城市竟然没有发生太大的骚乱，偶尔有些趁火打劫的暴徒很快就被随军的武夫斩杀，短短几个时辰，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就彻底换了主人。
而回到家里的小巷，妇人怀着激动的心情推开房门，迎面就看到丈夫拖着虚弱的身体在地上爬行，似乎想要出去找她。
“当家的！”
连忙将丈夫从地上搀扶起来送到床上躺好，再看看儿子干瘦的小脸，妇人脸上扬起了劫后余生的幸福笑容。
“大姐，这些粮食和肉放在哪？”
近卫紧跟着走进屋，好奇的四处打量。
但男人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以及那彪悍魁梧的身躯，瞬间明白了什么，面色剧变。
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面色惨白的男人忽然从床上站起来，一把将妇人护到了身后。
“大人，求求你放过她吧，我跟你走，我肉多！”
“当家的……”
听到这话，妇人两眼泛红，强忍着感动，用力搂住男人的肩膀。
“他不是来抓我去做菜人的，【镇国公】入城了，咱们有救了！”
“啊？”
男人呆滞回头看着妻子，混乱的脑袋还无法理解她的话。
“这位是【镇国公】的将军，他是来救咱们的，不是抓我去当菜人！”
“咳咳，大姐，我就是一小兵，当不得将军……”
近卫哭笑不得的解释，然而夫妇俩哪懂这些，经过妇人的解释，男人终于明白了局势，眼神逐渐变得明亮，连惨白的脸颊上都泛起了一丝红润。
“咳咳，我看大哥身体有恙，我去带军医来帮他看看。”
实在受不了两人一口一个将军的千恩万谢，近卫找了个理由赶紧离去，临走之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嘱咐道。
“对了，这几天城里可能会比较乱，你们最好别出门。”
“是，全听将军您的！”
“我不是将……算了……”
露出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近卫制止夫妇俩送他的打算，贴心的带上房门，大步流星离去。
一直等他走后，夫妇俩对视一眼，压抑的情绪如海啸般释放，不由自主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而在城市角落隐蔽的【菜人市】里，赵胤舜正目光深邃的仰望虚空。
在少年身后，楚勤奋恭敬侍立在侧，他能感受到，君上那平静的表象下翻滚着如岩浆般暴虐的杀意。
“勤奋啊，每当我以为看清了人性的险恶，某些人总能给我一个惊喜……”
听着少年的喃喃自语，楚勤奋斟酌片刻，恭敬抱拳道。
“君上，您太仁慈了。”
没有回头，保持着望天的姿势，赵胤舜自嘲似的咧咧嘴。
“是啊，我太仁慈了，仁慈到居然以为他们会有下限……”
“抓壮丁就算了，一粒粮食都不给老百姓留，硬生生逼出一个人吃人的局面！”
“以前只听说过岁大饥，人相食，可我寻思着今年也没有天灾啊……”
犹豫了数秒，楚勤奋还是小心的汇报道。
“君上，根据最新的情报，那些被抓走的壮丁，其中绝大部分会被饿死，冻死，累死在路上，能活着走到州府的，十个人当中最多也就三四个人。”
平静的呼吸微微一滞，过了好一会儿白衣少年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本来我还准备稳扎稳打，徐徐蚕食，但某些人既然急于求死，我就成全他们。”
“传我命令！”
哗啦~
清脆的铠甲碰撞声中，包括楚勤奋在内，周围所有战士整齐划一半跪在地，用狂热的眼神凝望着他们的领袖。瞳孔中翻滚的着无穷战意。
“【鎏阴封国】进入战时状态，【神武军】集结，动员预备役，我要鲸吞鲁州！”
第386章、这就叫专业
噗通~
十几名狼狈身影被狠狠摔在衙门的大堂内，当他们艰难的抬首张望，却发现往日的衙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彪悍士兵。
而在他们正前方，原本属于县令的宝座上，一名俊美如玉的白衣少年慵懒背靠座椅，单手撑着下巴，用一种残忍的戏谑眼神幽幽注视着他们。
在他身边，本该端坐高堂的县令大人此时正弯腰竖立在一旁，面色惨白，浑身汗如雨下。
“启禀君上，城内各大家族的负责人已经全数缉拿归桉！”
“嗯。”
不置可否的的点点头，赵胤舜俯瞰着一群人惊恐扭曲的眼眸，嘴角扬起一抹狰狞弧度。
“听说你们的家主早就跑路了，把能带走的全都带走，偏偏留着你们这群炮灰承受我的怒火……”
“我说你们一个月才几百块大金圆，玩什么命啊？”
幽幽的话语中渗透着刺骨杀意，恐怖的压迫感仿佛一双无形大手攥紧心脏，让堂下所有人都不受控制的战栗颤抖，无法呼吸。
“哦，对了，你们是想要击鼓传花，在自己任期内竭尽全力榨出足够多的油水，然后赶紧把这烫手山芋交给下一任负责人，自己带着足够享受一生的财富远走高飞……”
“啧啧，你们好像都选好了新的替死鬼，可惜没想到我来得这么快。”
漫不经心翻阅着桌上的情报，赵胤舜失笑摇摇头，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县令。
“你身为此地的父母官，为何放任这些恶霸强取豪夺，残害百姓？”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平日里风度翩翩的县令此时却像一只狼狈的老狗，用颤抖的声线辩解道。
“启禀【镇国公】，这些事情全都是地方豪强控制的黑帮所为，下官真是不知情啊！”
“哦？听说他们强征壮丁的时候，还有衙役参与，你也不知情？”
呼吸一滞，县令愣了了半秒，立刻用更加委屈悲愤的表情摇摇头。
“黑帮勾结小吏蒙蔽长官，此事自古就是基层顽疾，下官真是不知情！”
“唔……”
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赵胤舜看着他，眼含笑意。
“眼睛不需要的话，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县令表情一愣，还没明白赵胤舜的意思，眼前忽然一黑，随后眼眶中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
“啊啊啊啊啊啊！
捂着两个血肉模湖的空洞眼眶发出凄厉哀嚎，县令痛苦的在地上翻滚挣扎，五指缝中流出潺潺不绝的鲜血，很快整个衙门大堂上就弥漫起了一股澹澹腥甜。
而就在打滚嚎叫的县令旁边，一袭白衣胜雪的少年端坐高位，沾满鲜血的左手上把玩着两颗血淋淋的眼球，嘴角噙着一抹残忍嗜血的弧度。
“你们这些豪强门阀出身的官员我见多了，但如此丧心病狂，为了家族的利益，不惜将百姓逼上绝路……”…
摇摇头，赵胤舜幽幽长叹一声。
“你们真的该死啊！
“啊啊啊啊！赵贼！你擅杀朝廷命官，残害忠良，你不得好死！”
不知是剧痛让人失智，还是知道已无幸理，县令一反常态，露出两个狰狞空洞的眼眶，满脸鲜血的咆孝道。
“呵呵，忠良……有你们这群忠良大旻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盘着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子，赵胤舜失笑扬起嘴角，冰冷的眼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另外，提醒你一句，本尊乃【鲁州牧】、大旻【镇国公】，无论哪个身份都可以名正言顺杀你，顺便还能诛你九族！”
“你敢！我严家传承千年，亲朋好友遍布天下……”
“哈哈哈，我就喜欢你们这些虫豸桀骜不驯的模样！”
五指狠狠一握，将玩腻的眼珠子捏爆，赵胤舜随手一甩，手上沾染的血腥肉糜如同霰弹激射，宛如一柄重锤将县令轰飞，如同挂画一般嵌入墙壁。
“哇~”
大口的鲜血混着内脏碎片不要钱一样从县令嘴里涌出，看着他身上散发着微弱神光的官服，赵胤舜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你不配穿这身官服……”
抬手虚抓，不沾一丝血污，白净如玉的五指凭空取出一枚盘龙金印，轻轻印在桌上。
“革职！”
嗡~
县令官服上的异兽图桉微微颤动，发出一声悲鸣，瞬间神光殒灭，化为死物。
习惯了一辈子的超凡之力从体内消失，那种失落感比挖了他的眼睛还痛苦，就好像高高在上的神明骤然跌落到泥潭里，和以往视若蝼蚁的牲畜沦为一类。
刹那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的县令张口欲言，但喉咙里被血污碎肉堵住，只能发出狰狞的呵呵声。
察觉到他的气息迅速萎靡，赵胤舜眉头微微一皱。
“戚彤。”
“属下在。”
风韵犹存的妇人凭空出现在少年身侧，恭敬颔首行礼。
“别让他死了。”
“遵令。”
轻轻抬手，纯粹的神性精气凭空凝结，化作一根根散发澹澹神光的金针。
随手一挥，无数金针贯入县令周身大穴，浑厚的精气宛如骨架一般支撑起他的生命，缓慢治愈严重受创的五脏六腑。
转眼间县令气若游丝的呼吸就稳定下来，看到这一幕，就算是赵胤舜也不由得心生羡慕。
医道的权柄真好用啊，怪不得他们登神的第一选择永远是【精关】。
摇摇头，将杂念抛到脑后，赵胤舜移动视线，看向堂下一群瑟瑟发抖的“负责人”，幽幽呢喃道。
“其实，我并不在意你们坚壁清野征兵扩军，但你们好歹当个人吧？”
“就算不把老百姓当同胞，把他们当牲口也该爱惜一点吧？”
“牛马死绝了，你们压榨谁？”
愈发浓郁的杀意仿佛实质化的胶水湖住口鼻，无法承受赵胤舜情绪引起的异象，一群“负责人”看了眼以往贵不可攀的县令如同一条死狗挂在墙上，忍不住痛哭流涕的求饶。…
“大人！饶命啊！都是主家那边的命令，要我们一粒粮食都不准留下！”
“是啊，他们还强制要求我们抓多少壮丁，没达到目标死的就是我们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也不想的啊！”
……………………
听着他们的辩解，赵胤舜不置可否的抿嘴轻笑，翻阅着桌面上触目惊心的情报。
“都说灭门知府，破家县令，我看根本不用这些【官】，连你们这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虫豸，联合一些小吏，以及操控的黑帮就能让无数人家破人亡啊……”
“呵呵，搜刮的财宝粮食有一小半进了你们的口袋，抓到的壮丁在路上以各种理由‘损耗，，实际卖给了某些【商人】……”
“等各家藏起来的粮食消耗殆尽，再用抢来的粮食榨干百姓手里藏起来的财富，最后逼得他们进【菜人市】把自己都卖了……”
“啧啧，敲骨吸髓已经不足以形容你们了，连骨髓里的油星子都被你们榨得干干净净！”
翻完一本小册子，赵胤舜看着一旁杀气腾腾的戚彤，失笑摊手。
“看到没有，这就叫专业！”
“…………”
从戚彤身上移开视线，赵胤舜继续笑盈盈的看向堂下面如死灰的“负责人”们。
“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如此专业，能最大限度压榨利润的手段绝不是你们能想出来的，说吧，是谁教你们的？”
“…………”
察觉到某些人张口欲言，却被某种玄妙的法则阻止，赵胤舜意味深长的抿起嘴角。
“交易？契约？不可说是吧？”
“…………”
“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论对路灯的渴望，【商人】才是专业的！”
“…………”
“来人，把本地【圣金联】的会长给我带来。”
卡察~
离大门最近的两名士兵默契抱拳，龙行虎步出门而去。
短短十几分钟后，一个泰西经典绅士打扮的家伙被带了进来，有些狼狈的踉跄两步，这才站稳在大堂上。
环视一圈，看到挂在墙上吐血的县令眼皮一跳，但他还是镇定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脱下高帽优雅对赵胤舜抚胸行礼。
“草民孔修永，见过【镇国公】大人。”
昂起下巴，白衣少年居高临下蔑视大堂，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
“既见本尊，为何不拜？”
“…………”
沉默数秒，孔修永文不对题的回答道。
“草民乃【圣衍公】旁支。”
“然后呢？你们孔家上上下下，只有【圣衍公】本人配和本尊平起平坐，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见吾不拜？”
没想到赵胤舜竟然如此不给面子，孔修永脸色铁青，意味深长的冷笑道。
“【镇国公】大人，这里是鲁州，我建议您还是尊重一下【圣衍公府】。”
“哦？你【圣衍公府】有几个师啊？”…
一句话把孔修永问蒙了，还没等他回答，赵胤舜又咄咄逼人的狞笑道。
“还是说……你【圣衍公府】想造反？！”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一群虫豸浑身一阵激灵，恨不得戳聋自己的耳膜，把这恐怖的一句话从脑海中删除！
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而孔修永也明白赵胤舜这句话的杀伤力，再联想到这段时间【皇帝】的态度，某种不详的预感在心底泛滥。
短短一瞬间，孔修永脑袋里神念流转，冰冷的表情突然如春风化冻。
“【镇国公】说笑了，草民只是摄于您的英姿，一时忘了礼节。”
说着，孔修永行云流水的跪在地上，恭敬的对赵胤舜行三拜九叩的大礼。
见他如此能屈能伸，赵胤舜冷笑勾起嘴角，眼中闪过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凶光。
“不愧是圣人之后，果然识大体。”
“…………”
像是没有听出少年话里的讥讽，孔修永面不改色，保持着礼貌笑容。
“嗯……年纪轻轻就已达六阶……似乎还开启了神性蜕变……”
深邃的视线穿透血肉灵魂，孔修永矜持的抿抿嘴，恭敬抱拳。
“不敢在【镇国公】面前献丑。”
明明遭受到了巨大压力，但他却应对得十分得体，如果单看外表，孔修永绝对是个让人心生好感的优雅贵族。
然而一想到他背后做的事情，赵胤舜就感到一阵阵作呕。
“呵呵，既然是圣人之后，那为何要披发左衽，穿这蛮夷服饰？”
指着他身上的金边燕尾服，赵胤舜意有所指的嗤笑道。
闻言，孔修永悲天悯人的摇摇头。
“【镇国公】有所不知，纵观寰宇，泰西列强科技先进，文明卓越，我大旻已落后太多。”
“况且红尘杀劫席卷苍生，此危急存亡之秋，吾等有识之士自当学习先进文明，改造自身！”
“呵呵，科技先进我承认，文明嘛，一群强盗而已，再华丽的服饰也掩盖不住他们骨子里的肮脏兽性。”
闻言，孔修永眉头缓缓蹙拢在一起。
“看来【镇国公】对泰西的先进高尚还不太了解，他们是文明之光，是智慧的灯塔，我大旻能受其恩惠……”
熟悉的话术激起了条件反射，赵胤舜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摆手打断道。
“够了，够了，别念了，我要吐了！”
欲言又止，但明显感觉到了赵胤舜的厌恶，孔修永目光凝重的缄默不语。
“其实，我今天叫你来，是有些事情要问。”
提到正事，孔修永不着痕迹扫了眼身旁的几人，不卑不亢的颔首道。
“请【镇国公】示下。”
“我从【菜人市】里发现了一些【交易契约】，我想知道，你们【圣金联】到底参与了多少？”
拿起一张金边花纹契约，赵胤舜边看边摩挲下巴。
“交易内容，爱情、亲情、友情、快乐、气运、灵魂、寿命、血肉躯壳……”
“你们还真是一丁点都不浪费啊！”
看着契约上足足好几排的“交易物”，而付出的代价仅仅只是几枚大金圆，甚至只是几袋大米，赵胤舜不由得啧啧称奇。
而堂下的孔修永犹豫了许久，这才无奈的长叹一声。
“【镇国公】明鉴，契约模板是他们自己填的，其实我们只是提供了一点点专业技术支持而已。”
第387章、闭嘴！我在谈论自由
“唔……那这么说来，你们圣金联可真是被逼无奈啊……”
“是啊，都怪这该死的世道，我们也只是希望在人们遇到绝境的情况下，给他们一点点小小的帮助。”
“哦，你们所谓的帮助，就是以三瓜两枣收割从灵魂到肉体的一切财富？”
“大人，许多老百姓走到绝路的时候都没有任何物质财富了，他们能【交易】的只有他们自己……”
孔修永委屈的摇摇头。
“在人们没有任何【价值】的时候为他们提供更多的选择，这何尝不是一种善行呢？”
“用一个人的牺牲，换取更多人的存活，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们圣金联遵循【市场法则】，从不逼迫任何人，他们自愿提出了【交易】，我们也尽可能提供对等的【价值】，双方你情我愿，从本质上来说这就是一场天经地义的公平交易。”
看着孔修永巧舌如簧的委屈模样，赵胤舜眼中无悲无喜，过了不知多久才幽幽叹息道。
“你知道吗，就在不久前，有个妇人跪在我面前，像是蝼蚁一样卑微，绝望哀求我收了她，她说她一身能出几十斤肉……只要两千钱。”
话音忽然一顿，过了好一会儿赵胤舜才自嘲似的咧咧嘴。
“出肉……这种用在屠宰后牲口身上的词汇，竟然会出自一个人之口……”
“她的身份应该是孝顺的女儿，是慈祥的母亲，是某些人最珍爱的妻子，但绝不应该是一坨案板上待宰的畜生！”
轰隆！
意志扭曲现实，昏暗天空中毫无征兆炸开一道雷霆，翻滚的阴云凭空汇聚笼罩整座城市。
黑云压城城欲摧！
沸腾的云海不断下降，仿佛就悬在人们的头顶，要把偌大的城市碾为粉碎！
而在衙门的大堂里，听着白衣少年平静中蕴含着滔天怒火的呓语，孔修永沉默半晌，坚定肃穆的点点头。
“从古至今，每遇大灾，易子而食，析骸而炊就是寻常之事，我们的举动给了绝境中的人更多的选择，给了更多人生存下去的希望，只要遵循自由、自愿的【市场法则】，这绝对是一种进步的善举！”
死一样的寂静后，赵胤舜怒极反笑。
“那个妇人是‘自由’、也是‘自愿’祈求我买下她，把她像畜生一样肢解，摆在案板上……按照你的说法，这是一场天经地义的公平交易，也是一种进步的善举？”
听着白衣少年着重语调的【自由】【自愿】等字眼，孔修永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是的，【镇国公】您的善行能让她最珍视的人活下来，总比她们全家一起饿死好吧？”
“牺牲一人拯救更多人，这就是我们圣金联提供契约，提供交易平台的初衷，一切都是为了让人们有更多的选择，让社会能够更高效的运转。”
“而在这个过程中产生的悲剧，我们也很遗憾，但绝不该把罪过归咎到我们身上，没有我们提供的机会，陷入绝境的人们只会造成更加凄惨的人伦悲剧！”
呼~
缓慢而悠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赵胤舜释然扬起嘴角，看向一旁脸色发黑的戚彤，指指堂下的孔修永。
“看到没有，这就叫专业。”
“…………”
“无论是跪的速度，还是颠倒黑白的能力，孔家永远都不会让我失望，专业，太专业了！”
赞叹拍拍手，赵胤舜转头看向面带尴尬的孔修永。
“既然你们如此‘仁慈’，那为什么不无偿帮助老百姓，反而要敲骨吸髓，榨干他们最后一丝剩余价值呢？”
“不知【镇国公】有没有听过子贡赎人、子路受牛的故事？”
“…………”
沉默半晌后，赵胤舜痛苦扶住自己的额头。
“角度刁钻，还能这样偷换概念我是没想到的……”
摇摇头，将唏嘘的杂念抛到脑后，白衣少年望向大堂外阴云密布的天空，幽幽呢喃道。
“很久以前，我听说过一句话……”
“如果自由不加以限制，必将导致强者对弱者的剥削……”
“曾经……我所生活的地方太过和平，有一群英勇的先辈用鲜血和生命替我支付了代价，让我对很多珍贵的东西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的认为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甚至无法直观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但当那名妇人跪在我面前，发自真心的卑微祈求，祈求我把她像一头畜生一样宰杀，换取那卑微到可怜的报酬，我终于深刻而直观的明白了这句血淋淋的真理。”
“她是自由的，也是自愿的，我可以合情合理的将她屠宰肢解，放到案板上……”
“你情我愿，天经地义，公平公正……”
“多么讽刺！”
伴随着幽幽呓语，赵胤舜移动视线，漆黑深邃的瞳孔缓缓收缩，化作冰冷残暴的紫金竖瞳。
明明没有释放任何超凡之力，但无形的威压却好似实质化的大山覆盖全场，压得十几名“负责人”五体投地，唯有孔修永艰难跪在地上，竭尽全力支撑着佝偻的身体。
“曾经，在炀州有一位【商人】教会了我一个道理，我很喜欢。”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你们能让老百姓‘自由’‘自愿’的把自己当做牲畜，那么作为强者，我也能对你们这群弱肉做同样的事情。”
嘴角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赵胤舜拿起桌面上的一叠【交易契约】，手指在上面轻轻一划。
“交易物你们都写得很完整了，那我就来填填【报酬】吧，唔……感觉你们的血肉灵魂也不值什么钱，就填‘一坨臭狗屎’吧……”
心念一动，不可名状的唯一性权柄悄然释放，将原本难以更改的【契约】瞬间扭曲。
【心胜于物】！
你的意志，就是世界运转的规律
天地回应，大道共鸣，孔修永瞳孔狠狠一缩，不敢置信的仰望高高在上的白衣少年。
他能感觉到，由圣人契定模板，自己参与构造的超凡契约被篡改了！
一个粗鄙武夫，为什么能篡改圣人的权柄结构？！！
魔幻的一幕让他心神震动，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赵胤舜想要干什么，再也维持不住镇定，发出失态的尖叫。
“不！交易的原则是自愿，你不能强迫我们签署……”
话音未落，白衣少年扬起嘴角打断，俊美邪魅的笑容看在孔修永眼里宛如地狱中的恶魔。
“相信我，你们会自由，自愿的签下名字。”
察觉到赵胤舜残忍的快意，孔修永瞳孔狠狠一凝，毫不顾忌的透支血肉灵魂中的一切能量，瞬间暴起。
“交易！”
“我以百万大金圆为代价，换取你三秒内无法对我出手。”
神秘的法则之力悄然释放，契约瞬间成立，玄之又玄的规则幻化成一尊虚幻的黄金天秤，当天秤的两端缓缓平衡后，虚无缥缈的概念实质化，形成法则锁链缠绕赵胤舜和孔修永的灵魂。
虽然知道【武夫】这个职阶很难抵抗自己的权柄，但一直到契约真正成型孔修永才长长松了口气。
赵胤舜表现出来的力量太过恐怖了，完全超越了【六阶武夫】这个概念，他生怕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异变。
还好，一切都没有超出计划……
手腕一翻，一张晦涩玄妙的符咒夹在指间，可就在孔修永准备催动符咒远遁之时，行云流水的动作却戛然而止。
“天魔遁甲符？好东西啊！”
原本夹在指间的符咒不翼而飞，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不远处的白衣少年手中。
就在少年饶有兴致把玩符咒之时，孔修永才察觉到自己的【契约】已经被暴力撕碎，恐怖的神性反噬传递到神魂，让他感觉自己拴住的不是一个六阶武夫，而是一个至高无上的九阶圣人！
还是主修【神系】，精通法则之力的圣人！
“噗~”
鲜血像喷泉一样从喉咙里射出，撕裂灵魂的剧痛如一波接一波的海啸淹没孔修永的理智，让他发出凄厉渗人的惨叫。
看着他狰狞的在地上打滚，关节扭曲成诡异角度，巨大的力量活活把自己的皮肤撕裂，露出血淋淋的肌肉与筋膜，赵胤舜不由得微微蹙眉。
“戚彤，别让他死了。”
“君上，精气神针只能治愈肉体上的伤势，这种神魂反噬不是我擅长的方向，您刚才应该温柔一点。”
“我刚才已经很温柔了……”
“嗯，是他不自量力竟然想束缚君上。”
话语间，几十根由神性精气凝结的金针一闪而逝，刹那间射入孔修永的周身大穴。
虽说不是“特效药”，但医道神祇的精气还是带着不科学的治愈权柄，极大缓解了孔修永的痛苦，让他渗人的哀嚎声逐渐变小。
唰~
赵胤舜拿起桌上的金边契约纸张随手一洒，十几张【交易契约】精准飘落到堂下每一个人面前，让被孔修永凄惨模样吓到的“负责人”们面露绝望。
深知签下这一纸契约的下场有多么恐怖，一群人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挣脱了无形威压，疯狂的嚎叫道。
“大人，【镇国公】大人，我也是被逼的啊！”
“饶了我吧！求求您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
无视他们凄厉的求饶，赵胤舜似笑非笑的摆摆手。
“这是你们自己参与拟定的【契约】，我相信你们一定会‘自由’‘自愿’签下名字的，对吗？”
听到白衣少年充满威胁与讥讽的话语，一群人涕泪横流的疯狂摇头。
“很好，看来你们都非常乐意！”
“！！？？”
“没有！我们没有……”
“闭嘴！我在谈论自由，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狺狺犬吠？”
言出法随，恐怖暴虐的眼神横扫大堂，瞬间压得所有人鸦雀无声，见状，赵胤舜又露出了“仁慈祥和”的笑容。
“很好，这才对嘛，对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指着旁边风韵犹存的妇人，赵胤舜像个热情的主人为客人介绍朋友。
“这位是戚彤，七阶的医道神祇，有她在，只要我玩得不是太过过分，你们是很难坏掉的。”
“就算你们只剩一个脑袋，她都能吊住你们的命，享受极致的快乐！”
“正好，我有种很厉害的东西一直想尝试一下……”
自言自语似的眨眨眼睛，赵胤舜看向身旁的妇人：“戚彤，给他们所有人施针，保护好他们的肉身不要崩溃。”
“遵令。”
优雅躬身行礼，漫天金针在大堂中凝结，转眼间射入众人的周身大穴，隐隐链接成像是星座一般的神性骨架。
啪~
轻打一个响指，一簇幽暗邪异的紫金色光焰在赵胤舜指尖绽放，被他轻轻一弹，化作漫天火星射向堂下的诸人。
口不能言的虫豸们惊恐扭曲身体，想要躲过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微弱火星，但细微的紫金光焰像是拥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拐着弯的没入他们的胸膛。
恐惧扭曲的目光狠狠一凝，但隔了几秒钟，一群人惶惶不安的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疑惑。
就这？
然而还没等他们高兴，一旁终于缓过气的孔修永发出惊恐尖叫道。
“这是什么？”
在他胸膛上，一抹虚幻透明的紫金火焰摇曳不定，正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缓膨胀。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痛苦从灵魂和肉体深处涌出，最恐怖的是，这股痛苦随着紫金光焰的膨胀而持续加强，仿佛永无止境一样无限攀升！
很快，其他几人也察觉到了这股有弱转强的痛苦，开始发出难以抑制的呻吟。
“这是我从佛家权柄中悟出的好东西，暂时还没找到什么实战价值，不过用来对付你们倒是专业对口……”
摩挲下巴，欣赏着他们逐渐升高的惨叫哀嚎，赵胤舜忽然想起了什么，无奈一拍脑袋。
“忘了给你们准备【报酬】了，来人，去给他们找些狗屎。”
“…………”
门口的士兵对视一眼，还是硬着头皮抱拳离去，但这一走却很长时间没有回来。
另一边，戚彤看着堂下众人身上的虚幻光焰，面色古怪的瞄了赵胤舜。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察觉到属下的情绪，赵胤舜一边欣赏着此起彼伏的“交响乐”，一边笑呵呵的问道。
“君上，您真的是一名武夫吗？为什么你能催动【业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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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幽煌
“催动【业火】很难吗？这不是有手就行？”
看着白衣少年疑惑摊手的模样，戚彤沉默了许久，压下胸中翻滚的情绪，咬着后槽牙解释道。
“一般来说，只有证得【菩萨】果位的佛家神祇才能催动【业火】！”
“那是因为他们太菜了。”
“…………”
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戚彤的呼吸停顿了好久，这才缓慢深吸一口气，明智的转移话题。
本来就被一群人渣气得头疼，现在连君上都来给她加血压……
“您的【业火】颜色也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
“古籍上描述，【业火】应该是一种妖艳的深红色，燃烧起来状若红莲，所以也称为【红莲业火】。”
“是特效，我给它们加了特效。”
“特……效？”
“嗯，一点点原始天魔气，一点点毁灭剑意，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唯一性权柄。”
“…………”
“它的效果应该比正常的业火强出一大截，是这个世界上已知的最顶级折磨，也是罪人们应得的极致享受……我称其为【幽煌】。”
欣赏着大堂下逐渐开始扭曲抽搐的人群，赵胤舜脸上扬起了灿烂微笑。
“你看他们笑得多开心啊。”
“…………”
是啊，肌肉痉挛到扭曲颌骨，撕裂皮肤，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
在白衣少年看不到的角度翻了个白眼，戚彤不再说话，但看着台下的一群禽兽，眼底也闪过一丝快意。
作为一名积攒功德的正统医道神祇，她本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但跟在赵胤舜身边看清了这个世界上许多的龌龊罪孽后，她也免不了产生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报复心理。
你们把老百姓逼到【菜人市】卖自己血肉的时候，可曾有过一丝怜悯？可曾想过有今天？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风韵犹存的祥和脸蛋上露出了与气质不符的冰冷笑意，戚彤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堵在胸口中的阴郁松动消散，缓慢而悠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另一头，半透明的朦胧紫金光焰已经覆盖了全身，大堂下像是多了十几团人形火炬，狰狞扭曲的在地上蠕动挣扎。
熊熊燃烧的光焰却没有散发出丝毫温度，反而看得人有些心头发寒。
侍立在大堂两侧的士兵们本能的心生恐惧，但严明的军纪让他们一动不敢动，哪怕挣扎的人形火炬触碰到了他们的小腿。
在火焰触体的瞬间，士兵不受控制的浑身一个激灵，死死咬紧牙关，但想象中痛苦并没有出现，那紫金光焰仿佛幻影一般燎过小腿，甚至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波澜，反倒是因为菊花一紧，屁股有点抽筋。
注意到了堂下的小插曲，赵胤舜不禁莞尔一笑，一边聆听着此起彼伏的悠扬惨叫，一边翻阅源源不断汇总到身边的情报。
“啧啧，野狗帮、狂狼帮、猛虎帮……真踏马没创意，还不如冷血十三鹰呢！”
当然，赵胤舜也知道，不能指望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地痞流氓能起个什么高雅的名字，严格说起来，他们的文化水平连前世的小学生都不如！
不过，在他眼里宛若笑话一样的黑帮，在老百姓眼里那就是破家灭门的凶神。
他们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最近局势变化后更是变本加厉，愈发肆无忌惮。
兴致来了随便看上哪个漂亮女人掳回去一通凌辱，心情好还给你放回来，心情不好直接弄死往阴沟里一丢……
整座城市都仿佛变成了他们的牧场，老百姓就是他们豢养的猪猡，随便看上哪一只都能拖出来宰了吃肉！
这些由世家豪门控制的大大小小黑帮瓜分了城内的每一寸土地，结合白道官府，就仿佛两个磨盘咬合在了一起，随着碾磨旋转，老百姓的财富、血泪、甚至骨髓都被一滴一滴压榨出来，潺潺不绝的流入了幕后主使的口袋里。
而这一次的人伦悲剧中，就是这些地头蛇黑帮作为世家手中的镰刀，直接冲进老百姓家里，抢走了他们最后一粒粮食，顺便搜刮一切能带走的财富。
当然，人家也不是白抢，名义上这些财宝粮食都是保护费，是孝敬，是供奉！
至于有什么用……嗯，交了保护费，就能保护你不被别人抢……
随手将情报递给身旁的戚彤，赵胤舜眼露“感动”看着大堂下的扭曲人形火炬。
“你看，他们明明可以直接抢，但还是给了一个借口，真的是……太良心了！”
一目十行扫过血淋淋的情报，戚彤看向台下众人的目光中再也不含一丝温度。
而欣赏着台下地狱般的景象，俊美的白衣少年面带微笑，轻柔抚掌，仿佛吟唱戏曲般的低吟浅唱道。
“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
“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一句唱罢，赵胤舜不由自主的讥讽狞笑道。
“如果没有我，这些人可能会享受荣华富贵一辈子，甚至儿孙满堂，安享晚年。”
“可惜啊，皇天不肯从人愿，我从！”
“天不诛，我诛！”
“如果这世上没有因果报应……”
“那我就是因果，我就是报应！”
狠狠一握拳，狰狞的低语撼动天地，冥冥中仿佛大道都在少年的意志下颤抖。
凝视着少年俊美如玉的侧颜，戚彤胸中情绪激昂翻滚，只觉得浑身热血都在沸腾。
这就是我愿誓死追随的圣主！
“哬……咳……我……我……”
就在这时，底下终于有人受不了愈发恐怖的折磨，发出含糊不清的狰狞呼喝。
“你什么？”
“签……我签……”
赵胤舜眉头一挑，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奸？你竟然敢骂我奸？”
“…………”
声带撕裂，满脸血泪的人露出了绝望扭曲的哀求眼神，想要摇头却无法控制痉挛的躯体，只能像一条蛆虫般在地上抽搐蠕动。
然而台上的赵胤舜却诧异的比出一个大拇指。
“你这是在用肢体动作表达对我不屑？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有脾气的人！加大力度！”
啪~
轻打一个响指，说话之人身体上的紫金光焰瞬间膨胀，化作数米高的熊熊火炬。
霎时间，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冲天而起，尖利渗人的刺耳音波极具穿透力，大半个城市的人都听到了这好似地狱中传来的声音。
而在衙门内，其他人却根本不顾前车之鉴的悲惨下场，纷纷开口求饶。
“我……签！我签……字！”
“哬……求……求求你，给个痛快……”
“死！让……我死！”
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痛苦如潮水一波强过一波，偏偏他们体内还有医道神祇的【精关】权柄保护着血肉，持续不断治愈伤势。
这导致他们感受到的痛苦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麻木，反而更加的清晰剧烈，细腻绵长。
“啧，这就怂了？一点骨气都没有，看看人家孔修永，铁骨铮铮，宁死不屈……”
话音未落，倒在地上像马达一样抽搐的孔修永就凄厉惨叫道。
“我签……杀了我……杀了……我！”
“啧！”
嫌弃的咂咂嘴，赵胤舜轻打一个响指，漫天火炬骤然收缩，化作一颗豆大的紫金火苗在他们胸前摇曳。
此起彼伏的绝望哀嚎瞬间消散，一群人像是被抽掉筋骨的烂肉瘫软在地上，浑身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身下迅速涌出一滩水洼，丑陋的躯体还不受控的痉挛抽搐。
医道神祇的精气治愈身心，等到他们缓过一口气来，立刻颤颤巍巍的撑起身体，想要在【交易契约】中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们宁愿像个畜生一样被肢解，也不愿再体会刚才那恐怖的折磨！
然而，他们猛然发现，刚才就在面前的【交易契约】此时已经重新回到了赵胤舜手上，正卷成扇子一样在那个恶魔手中煽动。
“大……大人，我愿意签字。”
“嗯？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尊的契约也是你想签就签的？”
“…………”
短暂的绝望沉默后，众人疯狂的跪地爬行，厉声哀求。
“求求您，给个痛快吧！”
“大人，您行行好，行行好，我下辈子为您做牛做马……”
“求求您，让我签了吧，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
看着台下众人的丑态，赵胤舜似笑非笑的抿起嘴角。
“唉……我这人心善，见不得人受苦……”
“既然你们诚心诚意的恳求，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闻言，众人面露狂喜，混杂鲜血的泪珠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涌出。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看着他们发自肺腑的感恩拜谢，赵胤舜嘴角的笑意更加讥讽。
“我可没有强迫你们，这可是你们‘自由’‘自愿’祈求的交易哦？”
“没错！我们自愿的！都是我们自愿的！”
一群人争先恐后的点头，生怕再品尝那可怕的折磨。
似笑非笑的扬起嘴角，赵胤舜凝视着孔修永的双眼，悠悠问道。
“公平公正？”
恐惧的低下头颅，不敢直视那双眼睛，孔修永没有丝毫迟疑的疯狂点头。
“公平公正！公平公正！”
“你是不是自由、自愿出卖一切血肉灵魂，换取我珍贵的……呃……一坨臭狗屎？”
“愿意！我愿意！”
“这是不是一种善举？”
“是！【镇国公】大人慈悲为怀，怜悯众生，求求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下辈子必将衔环结草，报答大人您的大恩大德！！”
看着杜鹃啼血般哀求的孔修永，赵胤舜嘴角不受控制的疯狂上扬。
“看吧，这就是自由的快乐，我明明可以轻松剥夺你们的一切，但我还是给了你们一坨臭狗屎！我真是……太仁慈了！”
“【镇国公】慈悲！求求您，给我们一个机会吧……呜呜呜……”
“唉……那行吧，本来我觉得你们配不上我的臭狗屎，但谁叫我这人心善呢？就吃点亏，勉为其难答应你们……”
无奈摇摇头，赵胤舜煽煽手里的【交易契约】，正准备把它们扔下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动作猛然一顿。
台下望眼欲穿的众人原本都露出了解脱的幸福笑容，但看到少年的停顿，表情瞬间扭曲变形。
我都一心求死了，你还要怎么样啊？！！
“等等，你们的报酬还没回来呢！”
“…………”
零点几秒的呆滞后，台下众人此起彼伏的厉声尖叫道。
“不！我们不需要报酬，求求您让我们签了吧！”
嘭！
一掌拍在桌上，暴虐残忍的恐怖眼神横压全场，蛮横的神性威压凝结空气，镇得所有人口不能言，噤若寒蝉。
“我【镇国公】金口玉言，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说了给你们一坨臭狗屎，就要给你们一坨臭狗屎！”
“你们不要也得要！”
一声暴虐咆哮后，赵胤舜眯起眼睛望向门外，数秒之后恍然大悟的一锤掌心。
“对了，城内闹饥荒了这么久，别说猫狗，估计连蚂蚁都被吃绝了，哪儿来的狗屎？”
“…………”
呆滞的仰望少年，一群人心中逐渐涌起了不详预感。
“都怪你们！搞得我连狗屎都找不到！”
白衣少年拍案而起，身体前倾，充满压迫感的愤怒眼神横扫台下，仿佛丢掉了什么珍贵的宝物。
“那在你们的【报酬】回来之前，你们就继续享受吧！”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熟悉的剧痛瞬间贯穿身心，大堂里顿时又多了十几具人形篝火。
“嗷嗷嗷嗷啊啊啊啊！！！！”
凄厉绝望的惨叫响彻四野，再次吓得城内百姓一阵激灵。
“怎么回事？有人在杀猪啊？”
“杀猪哪儿有这么惨？感觉像是人在嚎！”
“人？【镇国公】不是入城了么？”
“估计就是【镇国公】在审犯人呢！”
“难道是在审那些杀千刀的畜生？”
窃窃私语的议论中，无数人眼底逐渐明亮，看向衙门的方向流露出期望与快意。
停电咕
今天加班到十点才回家，本来想咕，但考虑到月初咕不吉利，我还是坚持码字，然而万万没想到，都码了三千字，眼看快要大功告成了，踏马的停电了！(ꐦಠ皿ಠ)
biu的一下，很快啊，我大意了，没有闪！
窗子外面一下就黑了，看起来好像是大范围停电，现在只能祈祷我的稿件没有事……
明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有两更（༎ຶ-༎ຶ）
第389章、挂路灯
惨绝人寰的凄厉哀嚎萦绕在城市上空，令人毛骨悚然，等到士兵们翻遍了方圆上百里，终于找回十几坨狗屎后，衙门里的人形火炬们已经足足“燃烧”了好几个时辰。
要不是有医道神祇的神性精气作为骨架支撑他们的生命，这些人的身心都早就在无尽的折磨中崩溃了。
看在他们为城市献上了一曲“优美”的赞歌，赵胤舜大发慈悲的暂停了【幽煌】灼烧。
啪~
伴随着轻轻一个响指，吞吐不定的幽暗火舌瞬间坍缩收束，化作一粒黄豆大小的朦胧晶焰。
十几团软体动物一样的烂肉瘫在地上，崩裂扭曲的双眼失焦凝望虚空，血泪汗水都早已流干，连呼吸都趋近于无，只剩下不受控抽搐痉挛的血肉证明他们还活着。
看着台下不似人型的畸形“软体动物”，赵胤舜微微蹙起眉头。
“戚彤，他们怎么坏掉了？”
“没坏，只是还没从剧烈刺激中缓过气来，无法对外界的信息作出反应。”
稍微感应了一下“病人”们的灵肉，戚彤作出了十分专业的判断，又贴心的为他们补了几针。
果然，没过多久，随着神性精气的运转，台下众人的灵魂开始从地狱深处中归来。
空洞的瞳孔缓缓聚焦，近乎崩溃的大脑逐渐接收信息，一点点回忆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但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这令他们感到更加的绝望。
“你们的报酬回来了，快看看喜不喜欢！”
指着他们每人面前摆放的一坨黑乎乎的狗屎，白衣少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们。
察觉到少年俊美“天真”的眼神，刺骨的阴冷在体内蔓延，一群人张口欲言，却发现声带和喉咙早已被自己撕裂，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喘息声。
“嗯？不喜欢？”
赵胤舜脸色一沉，细微的情绪变化瞬间引起了“医学奇迹”，一群人用碎成烂肉的声带气管争先恐后发出了浑浊嗓音。
“喜……哬哬……欢……”
闻言，白衣少年的脸色顿时如春风化冻，温和的点点头，随手将一叠【交易契约】洒了下去。
“那就签字吧，看你们这么辛苦的模样，我真是于心不忍。”
盯着精准飘落到自己面前的契约纸张，一群人如蒙大赦，撕裂的眼眶中涌出了感动的水光，用尽所有力气按住【契约】，仿佛抓住了一生中最珍贵的宝物。
“呜呜呜……谢谢【镇国公】，【镇国公】慈悲……”
实力最强的孔修永用破风箱一样的嗓音啜泣，痛哭流涕的对赵胤舜磕头，再也找不到之前一丝一毫桀骜不驯的模样。
说完，他好像生怕赵胤舜反悔，用手指蘸着自己的鲜血在契约上写下名字，并按上自己的手印。
其他人见状也有样学样，拖着残破不堪的躯体挣扎着签下自己的名字。
直到契约正式成立，某种玄妙的法则将自己一切的所有权剥夺，这群人才放下了心惊胆战的恐惧，流露出一丝解脱的喜悦。
伸手一招，将地上的契约凌空摄入掌中，赵胤舜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很好，现在你们都是我的所有物了，为了惩罚你们之前犯下的罪孽……”
闻言，堂下所有人都露出了急不可耐的期待目光，躁动等待着少年给他们一个痛快。
终于能死了……
扫视他们望眼欲穿的可怜模样，赵胤舜露出了“仁慈”的笑容。
“我决定，让你们成为燃烧的火烛，照亮整座城市光明的未来！”
“？！”
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他们就看到少年抬起了手掌，中指和拇指轻轻捏在了一起。
瞬间明白了他想干什么，一群人目眦欲裂的凄厉咆哮。
“不！”
啪~
然而少年毫无怜悯的打下响指，爆炸的紫金光焰瞬间吞噬了所有人的咆哮。
“嗷嗷嗷嗷啊啊啊啊！！”
“来人啊，把这些吊饰挂到路灯上去，快过年了，让全城人民都沾沾喜气！”
戚彤：“…………”
这操作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细长的柳眉微微蹙拢，风韵犹存的妇人看着兴致勃勃的少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咽下了劝诫的冲动。
然而，她没想到，这挂路灯的活动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几天，顺藤摸瓜抓出来近千名为虎作伥的帮凶，无论是黑帮喽啰，还是官府酷吏，亦或者是世家豪门的护院家丁，赵胤舜全部一视同仁，将他们点亮成照耀世间的“光明之星”。
数量庞大的人形火烛挂满了城市内的每一根路灯，甚至还有多出来的没地方挂，只能吊到某些高大建筑上翘的飞檐上，搞得跟过年挂灯笼一样，满大街都是挣扎蠕动的“人形灯泡”。
于是，短短几天时间内，整座城市的画风突变，一到了晚上，伴随着北风呼啸，满城的“灯笼”随风飘动，幽暗冰冷的紫光也随之摇曳，照得整座城市阴影重重，宛若幽冥地狱。
不仅如此，超越语言的痛苦让所有“活体灯笼”止不住的哀嚎惨叫，无论白天黑夜，此起彼伏的BGM让整座城市都显得格外“热闹”，空气中弥漫着“喜庆”的味道。
就连巡夜的【神武军】战士都被这比地狱还地狱的景象搞得心神不宁，最后还是戚彤实在看不下去，出手封了所有“灯笼”的发声器官，让他们只能安静的为城市发光发热。
“啧啧，这么耐烧，他们的‘福报’可真是深不可测……”
屹立窗边，仰望着城市上空摇曳不定的冰冷幽光，赵胤舜饶有兴致的搓搓下巴，啧啧称奇。
欣赏了片刻“灯光秀”，赵胤舜这才转身回到主位上，几名心腹属下连忙呈上自己的工作汇报。
“君上，【神武军】横扫数千里，已经攻陷了【颍东】【伯梓】【泽林】【邬枣】四郡绝大部分疆域，但由于补给问题，我们前线的士兵只能靠吃雪和啃炒面充饥，冲击力越来越疲软，已经无力再扩大战线。”
闻言，赵胤舜不由得眉头一皱。
“前线的战士又将补给分发给老百姓了？”
自己在后勤补给方面是下了血本，理论上来讲，【神武军】的粮草只有吃不完的，绝对不可能出现饿着肚子打仗的局面！
这又不是在敌后打游击战……
察觉到赵胤舜话语中的不满，回归后方指挥部述职的汤鸿达惶恐半跪在地，惭愧低下头。
“属下无能，请君上责罚。”
“算了，无法眼睁睁看着老百姓饿死在自己面前，分出几天的口粮就能救活几个人，我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
欣慰而又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赵胤舜看向汤鸿达身边的周柔。
“封国内的补给什么时候能运上来？”
其实，从大环境来看，整个鲁州根本不缺粮食，特别是【鎏阴封国】刚刚经历了丰收，市场上的粮价持续不断下跌，为了防止谷贱伤农，赵胤舜还动用了国库从世面上吸纳了海量的战略储备粮食。
然而，这些粮食分散储藏在各个郡县的粮仓内，仓促之间根本来不及大规模往前线输送。
再加上还要动员几百万的预备役，封国内的运力顿时被挤占一空。
甚至由于超乎预料的高负荷运载，许多地方的交通发生了严重堵塞，运力反而遭到了抑制！
“预计还需要两到三周时间才能逐渐缓解压力……”
不敢看赵胤舜的眼睛，周柔半跪在地，深深低下头颅：“属下无能，请君上责罚。”
“唉……是我临时修改了战略，也怪不得你，起来吧。”
无奈叹了口气，赵胤舜摆摆手，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鲁州地图上。
除了【泽林郡】，【颍东】【伯梓】【邬枣】三郡面积都不算大，但加在一起人口还是有大几千万，要满足这么多老百姓的吃穿用度，还要满足一百万【神武军】的消耗，调集后方几百万预备役，以及配套的装备，兵器，粮草……
这种规模的战争准备，别说落后的异世界，就算放到前世也没几个国家能轻松完成。
这其中不仅需要强大的组织能力，还要有丰富的调度管理经验，更重要的是足以支撑前线需求的庞大运力！
简单来说，就是要“血液”够多，“血压”够强，“血管”够粗！
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自己一声令下，各地都慌慌张张的把兵员粮草送往指定地点，结果大家都堵在路上，谁也别想动弹！
想到这，赵胤舜无奈的捏了捏眉心。
出现这种情况还真不能怪后方官员没有做好统筹工作，绝大部分锅其实还是在自己身上。
原本制定好的战略是【蚕食】，所有预案都是围绕它进行，自己忽然改成了【鲸吞】，后勤压力瞬间飙升了何止十倍！
年轻的干部们哪儿见过这种场面啊？
要知道，之前十万人规模的【神武军】要前往申丽作战，整个【鎏阴封国】都进行了长达两三个月的战争准备！
现在一百万正规军，五百万预备役，几千万嗷嗷待哺的老百姓，这恐怖的后勤压力堆积在一起，也无怪乎连周柔都开始掉头发了……
正常来讲，这种等级的战略调动至少需要提前一年进行，甚至提前数年就要开始强化运输线路。
就像当年的小胡子，开战之前把国内每一寸土地都铺满了铁路，这才满足了几百万大军的调动需求。
想到这，赵胤舜庆幸的舒了口气。
幸好，自己之前答应了【机械神教】那批人修建一条Y字形的主干铁路联通三郡，前不久这条铁路全线通车，相当于凭空多了一条又粗又长的大动脉，极大缓解了后勤压力。
如果没有这条铁路，最东边【威山郡】的物资想要运抵前线，得经过弯弯绕绕一万多里的补给线，难度堪比穿越冬季的西伯利亚！
恍惚间，赵胤舜脑海里莫名闪过一句话。
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
作为一国主宰，他的任何一个念头，落到基层都有可能是毁天灭地的巨浪。
所以，不仅要通盘考虑利益得失，还要摒除情绪干扰，保证从物质到精神的充足准备。
不过，就算再重来一次，赵胤舜觉得自己还是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数以千万计的老百姓易子而食，活活饿死在自己面前！
特别是他还有能力拯救他们！
因此，无论条件有多么艰难，该出手时必须出手！
握紧拳头，赵胤舜释然的长舒一口气。
算了，就当是压力测试，有了这一次暴露出来的问题，下一回再发动大规模战争，国内的干部们就会有丰富的应对经验了。
后勤统筹能力提升100%！
苦中作乐的咧咧嘴，将纷繁杂念抛到脑后，赵胤舜看向安静伫立在角落的楚勤奋。
“【菜人市】那些‘原料’的去向调查清楚了吗？”
“初步调查清楚了，所有‘原料’都流向了【黑市】。”
“黑市？”
“是的，那是由圣金联开辟了一个特殊领域，号称只要你有钱，就可以在【黑市】里买到一切想要的东西！”
说到这，情绪很少外露的楚勤奋眼里都不禁闪过一丝狰狞。
“经过我们的调查，他们把人类的【价值】划分出了详细等级，最昂贵的是寿命、气运，福禄这些虚无缥缈的概念凝结体，其次就是大脑、眼球、脊髓、精血这些普遍用于魔药的耗材……”
“再次一等的五脏六腑也能炼制许多魔药，最后没人要的皮肉脂肪才会留在【菜人市】供饥民们果腹……”
听到这话，赵胤舜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菜人市】里看不到内脏脑髓这些玩意，绝大部分摊位都只有切割好的人肉，偶尔有一颗脑袋都被掏空了眼球和大脑。
“另外，超过一千万‘损耗’的壮丁也消失在了各地的【黑市】内，不知道是被卖到了其他州，还是……”
顿了顿，楚勤奋有些不忍的咬咬牙。
“变成了某种【商品】。”
敏锐察觉到他眼底的情绪，赵胤舜徐徐眯起眼睛。
第390章、优势在我！
“你似乎有所猜测？”阑
“启禀君上，我没有确定的证据，但根据情报，最近一段时间，【黑市】向鲁州府的世家豪门提供了超过一千万颗兵道觉醒大药！”
“你是说……”
“嗯，那些幸存壮丁吞服的大药很可能就是他们亲人尸体炼制的！”
“…………”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过了好一会儿，赵胤舜才幽幽舒了口气。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那群虫豸，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凶残到这地步。”
“他们怎么有脸说我率兽食人啊？”阑
“到底是谁在食人？”
恍惚间，赵胤舜想起了前世老伦敦正米字旗的“良心”企业家，他们也干过类似的事情。
只不过他们是把屠宰后没用的牛类残肢内脏重新做成饲料给牛吃，然后成功搞出了疯牛病这种害人害己的玩意……
两个世界一对比，“良心”企业家们的本质逻辑没有丝毫改变——最大限度压榨剩余价值！
唯一的区别就是前世的企业家们经历过工人爷爷的毒打，被迫提高了法律与道德底线，所以“受害者”才仅限于可怜的牛牛……
如果把他们放到道德法律崩坏的地方，比如这个世界，那只要有利润，把父母的残肢内脏做成饲料给儿女吃，或者把子女的残肢内脏做成饲料给父母吃，都完全不是问题！
牛和人在他们眼里的区别不大，都是能榨取剩余价值的【商品】。阑
至于【商品】会不会哭，会不会痛，他们根本不在意……除非……
有一双铁拳狠狠砸到他们脸上，让他们感受到痛苦，感受到恐惧！
五指缓慢而狰狞的握紧，赵胤舜深吸一口气，平静的低声问道。
“各郡的土豪劣绅都抓到了吗？还有城里面那些该死的蠹虫。”
“启禀君上，前期【神武军】推进速度非常快，绝大部分罪人都没跑掉，四个郡总共抓获了11万7千余人，不过大部分层级都不是很高，真正的世家核心成员都早已撤退到了州府。”
“没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先给他们打个样，让他们看看自己‘光明’的未来。”
嘴角勾起一丝狰狞弧度，赵胤舜手指在地图上轻点。阑
“汤鸿达，把各郡的犯人都集中到郡城。”
“遵令！”
“戚彤。”
“在。”
“快过年了，你陪我走一趟，咱们亲自去给四郡人民送温暖。”
“…………”
业火燃烧的光是没有温度的！阑
您那【幽煌】更是紫汪汪的，渗得人心头发寒！
抽抽嘴角，戚彤沉吟片刻，最后还是无奈低下头。
“遵令。”
………………………………
鲁州府内，一座奢华深幽的大院里，各大家族的话事人齐聚一堂，然而除了粗重颤抖的喘息声，整座大堂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看着手里的最新情报，严信感觉到自己的牙关在格格打颤，咽了口唾沫，又使劲抿了抿嘴，这才压下战栗的身体。
“那小畜生……他怎么敢啊？”阑
“魔鬼！那家伙是个魔鬼！”
“他有什么资格审判我们的人？真以为他是代表天道的圣人吗？！”
“畜生！畜生！”
…………
狠狠将手里的情报文件摔在桌子上，偌大的厅堂顿时像是炸了锅一样，压抑已久的情绪轰然爆发，所有人都尽情发泄着心中的愤怒，以及……恐惧！
文件中夹杂的照片散落一地，那些狰狞扭曲的熟悉脸庞看得他们心头发寒，更有种感同身受的极致恐慌！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他们落到那个恶魔手里，也会像灯笼一样挂在路灯和房檐上，在熊熊业火中遭受永无止境的折磨！阑
他们引以为豪的家世，权柄，血统，人脉……
一切的一切，在那个恶魔眼里都不过是个笑话！
毕竟，他们的家族再显赫，难道还比得过世袭罔替的【圣衍公】？
想到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一个最尊贵的空位，那里本应该坐着【圣衍公府】派来的代表，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孔家始终没有派人来参加他们的会议。
“孔家到底是什么态度？死了一名大儒，现在各郡的青年俊杰全都被吊在路灯上当蜡烛，他们还坐得住？”
烦躁的挠挠头发，严信充满怨气的抱怨道。
闻言，摩挲着手里的情报文件，史兴国疲惫的长叹一口气。阑
“孔家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应，看来上层的斗争角力比我们想象得更加凶险，我们恐怕要做好独自应对【镇国公】的准备……”
嘶~
在场都是聪明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的意思是说，陛下真要对【圣衍公】出手？”
“不是要，而是已经出手了，不然以儒家的底蕴，随便叫来几名亚圣‘劝劝’【镇国公】，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就算亚圣劝不动，难道九阶真圣还劝不动？”
“你们是不是忘了，这一代的【圣衍公】可是横压一个时代的绝世天骄，祂年轻时的神威比之如今的【镇国公】有过之而不无及，只不过登神后无心管理凡尘俗事，这才让世人忘记了祂的威严。”阑
“如果祂能出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儿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史兴国冷冷一笑，但随后又无奈的长叹一声。
“但【圣衍公】到现在都没出手，甚至没有派出孔家代表与我们通通气，这背后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有人阻拦了祂，而整个大旻有能力阻拦祂的，有且仅有一人……”
“狗皇……”
咔嚓一声捏碎手中的茶杯，严信目眦欲裂，拍案而起，但脱口而出的话语戛然而止，像是想起了什么，浑身一阵激灵，惶恐不安的看了眼头顶，委屈抿了抿嘴。
“陛下偏心啊！”阑
委屈的话语引起了顿时众人共鸣：“是啊，吾等世代忠良，【圣衍公】更是国之倚柱，陛下为何要自毁长城，放任那恶魔荼毒苍生啊？”
“何止荼毒苍生，整个鲁州都化为人间炼狱了，你们看看这里面说的……惨叫哀嚎响彻方圆百里，余音饶城三日不绝……什么铁石心肠的畜生才能干出来这种暴行？”
“他甚至还把这些暴行刊登在报纸上炫耀！说什么让老百姓沾沾喜气，简直丧心病狂！”
“禽兽暴君，率兽食人，他不会有好下场的！死后一定会坠入阿鼻地狱！”
…………
看着那照片里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狰狞脸庞，众人仿佛隔着千万里都感受到了他们那不可言述的极致痛苦，某些人的眼眶甚至都湿润了。
他们倒不是心疼这些旁支亲戚或者家丁狗腿，而是从照片里看到了自己可能的未来。阑
他们明白，赵胤舜这是在杀鸡儆猴，而他们就是那只猴！
“咦？怎么好像有些刁民还挺喜欢他？竟然有很多人在支持他的政策？”
情报翻到后面，一名家主眉头缓缓打结。
看到情报里赵胤舜将原本属于他们的土地分给泥腿子，几名刚刚迁徙到州府的家主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的狰狞咆哮。
“那些窃田贱畜根本不算人！等老子回去一定要把他们都杀光！！”
“一群畜生！竟敢拿老爷的地！！”
…………阑
然而一通无能狂怒后，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色厉内荏的瞳孔深处看到一丝恐惧。
“那无法无天的家伙实在可怖，要不然，咱们走吧？”
“走？往哪儿走？”
“直隶！帝都！我就不信他敢在天子脚下大开杀戒！”
“呵呵，暂时是不敢，但等到长公主继位，以她对【镇国公】的宠爱，你信不信他敢在紫禁城里乱杀？”
“…………”
一句话让打退堂鼓的家主们心生绝望，刹那间，他们有种天下虽大，却没有丝毫容身之地的悲凉。阑
这天下，难道就没人能制得了那个恶魔吗？
苍天无眼啊！！
“要不然，咱们去海外吧，扶桑怎么样？虽然国小地贫，但以咱们的家底，到哪儿都是人上人！”
“扶桑军队夏天都被那小子打爆了，以他那睚眦必报的个性，你能保证他不会怂恿【皇帝】向扶桑开战？”
“…………”
“到时候【神武军】登陆扶桑本土，横扫万里，马踏京都，你们这些家伙都是瓮中之鳖！”
“…………”阑
沉默良久，提议逃走的家主们恼羞成怒，恶狠狠的盯着史兴国。
“那你说要怎么办？”
“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只能跟他斗到底！”
狠狠一握拳，史兴国坚定果决的低吼。
“离开了鲁州，离开了土地，离开了人脉，你们真以为能保得住财富吗？”
“其他州府的地头蛇可不是温良恭俭让的谦谦君子，更何况海外那些贪婪饿狼！”
“一群携带大量财富的无根浮萍会是什么下场，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阑
霎时间，众人心头不约而同一紧，顿时想起了这些年下过的黑手，其中有些甚至是外地来投靠他们的亲戚！
但在钱帛的诱惑面前，微薄的血脉亲情根本不值一提！
另一边，观察着众人变化莫测的难看表情，史兴国悄悄松了口气。
如果放任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出逃，这仗根本就不用打了！
只有把他们拴在一起，对上那恐怖的家伙才有胜算！
想到这，史兴国意味深长的抿嘴一笑：“别灰心，咱们的胜算可不低！”
唰的一下，所有人视线齐聚一堂，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阑
等吊足了他们的胃口，史兴国才故作神秘的低语道。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陛下虽然阻止了【圣衍公】，但却没有对我们作出任何打压吗？”
黯淡的眼神逐渐放光，一群人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现在的神州大地烽烟四起，叛乱不断，大旻，早已不是当年的巅峰大旻，【皇帝】也早已不是高不可攀的万圣之圣了啊……”
听到史兴国意有所指的僭越之语，一群人呼吸一滞，只感觉镇压在头顶上的一座大山骤然粉碎，顿觉天地一片宽广！
没了【皇帝】撑腰，你区区一个六阶武夫算个什么东西？
七阶神祇弄不死你，八阶亚圣难道还弄不死你？阑
就算你再逆天，连八阶亚圣都能抵挡，那九阶真圣呢？
“史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咳咳，坊间传闻，长公主宠幸狐媚，刚愎自用，独断专行，不似明君……朝廷诸公不满久矣……咳咳，只是传闻啊……诸君莫要当真。”
听到这话，众人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浊气，随后扬起兴奋狞笑，已经开始幻想回去之后要如何把那些盗窃他们田产的贱畜扒皮抽筋！
见状，史兴国终于完全放下心来，开始暗暗琢磨。
超过一千万大军，就算打不赢，守个三五年总可以吧？
到时候【皇帝】的力量进一步衰弱，神州结界就镇不住外敌了，完全可以引扶桑大军入鲁，从东边夹击【鎏阴封国】。阑
等到老巢被一锅端，那【镇国公】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粗鄙武夫，项羽怎么死他就得怎么死！
嘴角刚扬起一丝狞笑，史兴国又缓缓蹙起眉头。
等等，还是不保险，那怪物根本无法以常理度之……
实在不行，还可以请【北海王】从南部进攻【鎏阴封国】，只要许诺他们可以随意烧杀抢掠，以【鎏阴封国】的富庶，那些海盗肯定会心动！
对了，骥州那些野人这些年一直对燎州虎视眈眈，如果他们到时候占了燎州，还能从北边夹击！
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种趁火打劫的机会！
想到这，史兴国嘴角终于抑制不住的疯狂上扬。阑
东西南北四面大军合围，优势在我！
你【镇国公】就是移山倒海的伟力，也得被碾为齑粉！
然而，就在同一时间，史兴国寄予厚望的千万大军指挥部里，六名神将却在集体抠脑壳。
“一千万新兵蛋子，一个军官没有，我要他们何用？！”
“我算了一下，咱们六人合力，最多也就能控制一百多万军队，其他人只能当提供血煞的预备役……”
第391章、封天绝地
一通合计，六名神将绝望的发现，别看他们号称有千万大军，但真正有战斗力的也就这些年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几十万人。阑
剩下这一千万临时拉起来的壮丁，说好听点叫预备役，说得不好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让他们上前线，光是控制他们不溃逃，不哗变就得竭尽全力，更别说指挥他们微操作战了！
反观……
一想到对面【神武军】那不科学的编制和战斗力，六名神将就浑身一颤，愈发感觉头疼。
痛苦揉揉太阳穴，几人不约而同将目光集中到了其中一人身上。
“老姚，你是走的是【动如雷震】路径，要是用炮灰消耗的打法……”
话音未落，姚朋就连连摇头。阑
“【动如雷震】又不是无限提升统帅力，以我的水平，最多把覆盖范围提升十倍，也就是接近两百万人左右，但相对应的，操控力就趋近于无了。”
“这种只能前进无法后退的流民型军队依靠血煞规模碾压羸弱的地方郡兵还行，但要对上如狼似虎的【神武军】，只需要一个接触他们就会被撕成碎片！”
闻言，其余几名神将凝重交换视线，试探性的问道。
“如果我们帮你分担操控压力呢？”
“那战斗力倒是会提升不少，但平均水平还是逊色于正规军，不过还是那个问题，光有咱们这些神将没用啊，没有足够的各级军官，再庞大的军队也只是一团烂肉！”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姚朋无情浇灭他们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众神将还是忍不住唉声叹气。
“唉……当初就不该接这烂活……”阑
“谁能预料到【镇国公】崛起的速度如此恐怖呢？这才几年啊，跟踏马做梦一样！”
“是啊，我就感觉练了一会儿兵，结果一抬头，对面的【苍蛟军】就变成了【神武军】，战斗力更是膨胀得跟怪物一样！”
“没错，老子们打了一辈子仗，什么场面没见过，但【镇国公】手下的军队我是真看不懂，他们凭什么成长得那么快啊？”
“的确，感觉每经历一仗，他们都会发生一次蜕变，从申丽回来后……好家伙，直接飞升了！”
“传言中他们那九万人全体晋升传奇境，所以【镇国公】才会一次性扩军百万……难道是真的？”
“空穴来风啊。”
“可恶，传奇境的战士当基层军官，太奢侈了！”阑
“要是咱们有这批传奇军官，千万大军瞬间就能形成战斗力！”
“说好的‘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呢？怎么感觉【镇国公】手里全是【将】啊？”
一阵长吁短叹后，众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苦涩，不由得疲惫长叹一口气。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察觉到士气低落，姚朋甩甩头，强打起精神。
“算了，别想那么多，契约签订的年限是十年，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扛过剩下的这几年吧。”
“往好处想，一千万兵员，意味着咱们的后备兵力几乎无穷无尽，咱们什么时候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啊？”阑
苦中作乐的咧咧嘴，姚朋的说法引起了其他神将的共鸣，不由得苦笑点头。
“是啊，在边军的时候，我名义上掌控八万大军，其实大部分被当地那些地头蛇吃了空饷，真正能用的也就三万多人，就这还经常吃不饱……”
“哈哈哈，我也差不多，然后每次蛮夷犯边的时候，光看战报我就是个废物，经常被同等规模的蛮族军队打崩，但其实人家的军力是我的两三倍！装备和后勤补给的差距更大！”
“没错，就因为这样，我的修为不但没有进步，反而下跌了不少，最后实在受不了这鸟气，才接受了这边的招揽。”
…………
一通诉苦后，众人的话题最后还是回归正轨，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肃穆。
“前几天那次试探性接触你们也看到了，【神武军】比我们想象得更加恐怖！预定的防御计划恐怕不适用了，咱们得进一步收缩，增加防线厚度，不然敌人一击就把我们打穿了，那再多的后备兵力都只是空气！”阑
一想到前几天那夸张的战损比，众神将就不由得一阵头疼，但还是打起精神走到巨大的沙盘周围。
“【神武军】正面的突出部已经打穿了【伯梓郡】，在小澎山与我军形成了大约五公里的接触面。”
“之前那一仗咱们出动了5000人，结果两次冲锋就死了一大半，敌人的火器实在太犀利了！”
说到这，众人不约而同看向旁边一件破损的战甲，按照他们之前的经验，这战甲做工其实挺不错，鲁州的土豪们为了抵抗【镇国公】的威胁，已经算得上是不计成本了。
然而，一个碗口粗的锥形“漏斗”印在战甲最厚实的胸膛上，内陷的“漏斗”中央是拇指粗的空洞，而在空洞的背面，海碗大的狰狞豁口撕开钢铁，如同花瓣一般绽放！
就这一道伤口，让战甲的防御力变成了一个笑话。
“没道理啊，咱们的血煞规模呈碾压优势，可以大幅度抵消杀伤力，为什么还是会被打成这样？”阑
“【动如雷震】的大范围血煞防御，【不动如山】的削弱攻击，偏移攻击，同时大幅强化自身防御，【难知如阴】的信息扭曲，难以预测，难以命中……”
“这么多权柄加持下，竟然还会打出几十比一的战损比，两边基层士兵的战斗力真差这么多吗？”
“感觉咱们的军队就跟纸糊的一样，攻，攻不动，守，守不住。”
“这还仅仅是他们最一小搓先锋，如果【镇国公】亲临前线，以传说中他那横扫千军的伟力，咱们的压力……”
话音一顿，众人只感觉【镇国公】三个字像是一座山压在胸口，让他们难以呼吸。
恍惚间，他们好像体会到了当年汉室神将面对项羽的感受。
然而，汉室有执掌【孙子兵法】的九阶兵圣，不下五指之数的八阶兵道亚圣，数量过百的七阶神将……阑
而他们呢？
只有病急乱投医给他们塞了千万炮灰的蠢货！
更关键的是，当年霸王项羽的江东子弟兵可远远比不上现在的【神武军】啊！
“咳咳，现在于【澜霁】【伯梓】交界处和我军对峙的【神武军】先锋只有不到两万人，他们大部分兵力还在攻伐【颍东】【泽林】【邬枣】三郡，而且由于战线铺得太开，后勤跟不上，他们的攻势基本已经停滞了。”
“按照我们的推演，从【鎏阴封国】调集补充粮草，至少需要四到六个月才能攒够下一波攻势的补给，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加固防线。”
“奇怪，冬季用兵是兵家大忌，【镇国公】深谙兵道，为何会出此昏招？”
“是啊，天寒地冻，大雪封山，几千里的补给线根本走不动，等到开春化雪后泥泞烂地更是寸步难行，估计在明年入夏之前，咱们还有不少时间操练那些新兵蛋子。”阑
“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六人合力，路径齐全，只要能抗住别被打穿，利用一层一层的防线消磨【神武军】的锐气，等磨个一两年，一千万人活下来的就是一只百战余生的虎狼之师，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反攻呢！”
自我安慰似的话语引得一阵哄笑，然而笑过之后，一名气质斯文的中年人轻捻胡须，神神秘秘道。
“其实，我大概知道【镇国公】为何急着在冬季出兵。”
“哦？为何？”
“呵呵，鲁州那些世家虽然极力在封锁消息，但他们干的那些事儿实在是太恶心了，名义上是坚壁清野，实则根本就是逼老百姓去死……再加上底下的人层层加码，从中渔利……”
听着同僚的侃侃而谈，几名神将微微瞪大了眼睛，背心一阵发寒。
慈不掌兵，他们自认为是见惯了生死，视人命如草芥的冷酷之人，但听到那些惨绝人寰的事件，还是忍不住心生不忍。阑
马革裹尸是兵家最好的归宿，战场上你杀我我杀你，大家都没怨言。
但你把老百姓逼得易子而食，这就有点过分了！
“踏马的，早就知道这些世家豪族没一个好东西，没想到竟然这么畜生！”
一名脾气彪悍的神将狠狠一锤桌子，正在轻捻胡须的斯文中年人顿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诸葛兄，我没说你啊。”
察觉到同伴的尴尬，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地图炮放得太广了。
“咳咳，申屠兄快言快语，我当然知道……”阑
出身世家的诸葛范笑了笑，并没有把申屠志的冒犯放在心上。
因为他也觉得本地的世家实在做得太过分了！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那个让他们恐惧的名字已经抵达了两军接触的前线。
站在并不算险要的高地顶部，赵胤舜举目眺望，深邃视线横扫上百里，一眼就看出防线上雄厚兵力。
“一百多里地堆了五十几万人，挖了几十条防线，这是准备当铁乌龟了吗？”
搓搓下巴，凄冷的雪风吹得衣衫猎猎飞舞，白衣少年屹立风中，宛如水墨画中的优雅谪仙，遗世而独立。
“手握十倍以上的绝对优势兵力，居然还这么怂，啧啧……”阑
“那是他们有自知之明，不敢冒犯君上天威！”
在赵胤舜身后，李岳戎发自肺腑的真诚说道。
“但他们没有高见的话，咱们就有点麻烦了啊……”
烦恼的撇撇嘴，赵胤舜催动【高维视界】，视线继续向【澜霁郡】深处延伸，恐怖的血煞海洋绵延千里，几乎快要赶上申丽前线对峙的两国大军了！
如此庞大规模的血煞，再加上六名神将死死抱团，哪怕是他看着也有点抠脑壳。
“算了，等两翼包抄，断了他们的后路再说，我要封天绝地，让州府里的那些蠹虫一个都跑不掉！”
勾勾嘴角，白衣少年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阑
接下来几天，遵循着他的意志，得到少量补给的【神武军】又开始了新一波的攻势。
南面的汤鸿达率领三十几万军队彻底攻陷【泽林】【邬枣】两郡，兵锋继续向西扫荡，直指【安邰】。
而北面的陆义则率领十三个师攻陷【颍东】，继续朝着【浊邴郡】进发。
南北两面宛如一双胳膊环抱【澜霁】，一时间引起了州府内的严重恐慌。
“那些丘八在干什么？一千多万军队当缩头乌龟？”
“踏马的【神武军】都快把我们包围了，一百万人包围一千万，说出去都要被人笑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催促他们动起来，至少要保证咱们和直隶之间的陆上通道！”阑
“没错，万一有事的时候，咱们还有地方可以撤退！”
看着一群乌合之众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史兴国眯起眼睛，不置可否。
在他心里，甚至希望【神武军】彻底合围【澜霁】，断了这些懦夫的念想，逼得大家只能拼命。
然而，围三阙一这种常识连他都知道，以敌人的智慧，不可能干出这种蠢事。
嗯……我必须防止被这群蠢货带崩，决不能让他们逃跑！
看了眼身边的蠢货们，史兴国开始激情四射的演讲，好不容易将他们安抚下来。
但他万万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德晏】【呈辽】一一被攻陷，偌大的【澜霁郡】竟然真的被彻底封死！阑
直到此时，史兴国才似乎感受到了敌人决绝的杀意，心头开始有点慌了。
“踏马的，我就说该早点离开了，到了帝都也可以远程指挥啊！”
色厉内荏的乌合之众们又在马后炮，史兴国则凝视着地图上的鲁州山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们收集了整个鲁州的粮草，财富，人口，以【澜霁郡】现在的底蕴，完全不逊色于【鎏阴封国】，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坚持抵抗，敌人绝不可能将他们击垮！
深吸一口气，史兴国坚定决心，用力握紧拳头。
一千万对一百万，优势在我！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惊慌的奴仆忽然闯进来，挥舞着手里的绝密情报。阑
“老爷，老爷，不好了，【鎏阴封国】那边动员了500万大军啊！”
史兴国：“…………”
多少？！！
章节审核中
12点之前更了，但章节莫名其妙被审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别等，明天我问问编辑。
第392章、天，要变了……
温暖的春风吹拂大地，刺骨的严寒仿佛一夜之间消散，熬过了这个最艰难的冬季，鲁州大地上似乎迎来了新的希望。
“发种粮了啊！每一户根据自己分配的田地面积领取，不准多领啊！”
“领了种子就尽快种下去，别耽误了农时！”
“啊？大人，这才刚开春啊，现在种下去苗子会发育不良的！”
“这种子是【农业大学】培育出来的改良种，就是要早点催苗，它不仅比一般的稻子更耐寒，产量还能高出一点，配合【农神】培育的冬小麦，咱们鲁州也能像南方那样一年两熟！”
“这……这是真的吗？”
“【鎏阴封国】那边都推行一两年了，老百姓家里的粮食都多得吃不完，这还有假？”
“…………”
“对了，【镇国公】还给你们准备了农具，每一户根据劳力可以领锄头、犁耙、镰刀……”
悠远的声音仿佛是从天外传来，无数老百姓都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幸福生活，但下一秒，他们就想起饿死累死，还有那些被抓壮丁后了无音讯的亲人。
喜悦与悲伤在心头交织，无数人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镇国公】慈悲啊……”
“当家的，咱们能过好日子了，你怎么就没撑住呢……呜呜呜……”
…………
然而，就在鲁州各地喜迎黎明曙光之际，他们眼里的救世主却忙得焦头烂额。
“【浙禾郡】沃野千里，是与【临波郡】其名的膏腴之地，一定要优先保障他们的种子和农具供应！”
“是！”
“预备役到现在都还没完全到位，后勤部在干什么？”
“启禀君上，运力主要用来输送粮食补给了，咱们打下来的这十几个郡都极度缺粮，那些世家把带不走的粮食全都烧掉了，老百姓家里没有隔夜之粮，要是不施以救济，恐怕会出现大规模的惨剧……您之前吩咐过的，优先保障老百姓的生存！”
“…………”
点点眉心，赵胤舜长吐一口气：“很好，你做得不错！”
“谢君上！”
“不过，预备役能解放【神武军】的封锁压力，他们什么时候到场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发起总攻，你要抓紧！”
闻言，属下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启禀君上，经过粗略统计，新收复的十几个郡人口接近两亿，以咱们目前的运力水平，光是维持他们的生存就已经捉襟见肘，还要保障生产，短时间内实在没能力将全部预备役运抵前线……”
“那你预计什么时候能完成任务？”
“如果能等到本地第一轮粮食收获……”
“那岂不是要等到夏天去了？”
察觉到赵胤舜微蹙的眉头，一旁的周柔接过话题。
“君上，现在敌人已经被全部封死在了澜霁郡，您完全可以慢慢炮制他们。”
“更何况，500万预备役中绝大多数还是没觉醒的凡人，如果硬要他们去填线，伤亡恐怕会不小，不如等【丹药局】多炼出一些兵道觉醒大药，我军实力绝对会有质的提升。”
说到这，周柔意味深长的低语道。
“如今，我军已经鲸吞鲁州，每一秒都在变强，而敌人身陷绝地，急的……应该是他们！”
“唔……吞是吞下去了，但想要完全消化，把潜力变成实力，没有一两年的时间根本做不到……”
说到这，赵胤舜头也不回的轻声呼唤道。
“楚勤奋。”
“属下在。”
“【龙】的干部什么时候能完全到位？现在一个干部平均要管理七八个村镇，基层的统治力太低了！”
“预计两三个月后就能完成基层体系构建，但想要建设出和【鎏阴封国】内一样成熟的官僚体系，恐怕至少需要一两年时间。”
“…………”
赵胤舜苦恼抿抿嘴，走到一幅巨大的鲁州地图前，凝神注视。
除了【澜霁郡】以外，鲁州广袤江山尽数纳入掌中，但这一口吞得太多，太大，已经撑得严重消化不良了。
用游戏里的话来说，就是过扩要炸了！
这其中有【鎏阴封国】自身底蕴不足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
那群虫豸干得太绝了，民间的几乎一切财富粮食全都被搜刮走，带不走的宁愿烧掉也不留给老百姓，就是要让整个鲁州化为一片泥沼，把自己深深陷进去！
短时间内，这庞大的疆域和人口不仅无法为自己提供力量，反而会成为沉重的负担。
这是阳谋，自己要么眼睁睁看着数以千万计的老百姓饿死在眼皮子底下，要么就只能竭尽全力优先保障他们的生存！
选择前者，就算自己赢了，鲁州人口锐减，至少一代人都难以恢复元气。
而选择后者，敌人就获得了充足的喘息时间。
一千多万大军趁此机会训练苦修，再提拔一些脱颖而出的精英作为骨干军官，勉强就能形成一定战斗力了！
万一儒家再找个八阶兵道亚圣来当统帅，那这一仗可就真不好打了！
单手抱胸，另一只手撑着下巴，赵胤舜凝视着铺满整面墙壁的巨大地图，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神光。
这见鬼的世界真是太大了！
光一个鲁州的面积就超过了1500万平方公里，几乎快赶上前世的大毛！
从最东边的【威山郡】运送物资到西边前线，距离和穿越西伯利亚没有太大区别！
要不是有建好的主干铁路，【鎏阴封国】的物资要想送过来至少得一两个月，西线各郡绝对会多饿死几千万人！
等这一仗打完了，我一定要大搞基建，把铁路铺满整个鲁州！
狠狠一咬牙，赵胤舜移动视线，目光集中在地图的中间区域。
而在地图上中间偏西的地方，【澜霁郡】蜿蜒一万余里封锁线上，代表【神武军】65个师的番号均匀分布，看上去显得滴水不漏。
然而赵胤舜却知道，区区一百万人，想要严密封锁一万多里的战线，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其实严格说起来，【神武军】收复鲁州的过程中并没有遭到成建制的抵抗，所有地盘都是敌人主动放弃的，因此也并没有大规模杀伤他们的有生力量。
这也意味着敌人的整体实力保存完好，真正的战争接下来才刚刚开始！
“硬要一个打十个还是太冒险了……”
喃喃自语中，赵胤舜凝重叹了口气。
“唉……为什么拥有如此庞大的优势还龟缩不出呢？你们就不能主动进攻吗？”
“一千万对一百万，优势在你啊！”
“会不会打仗啊？出来送啊！”
实际上现在【神武军】的举动就已经很离谱了，兵法中讲究十则围之，五则攻之。
他这边倒好，以一围十，甚至还想要主动进攻！
如果不是【神武军】之前打出的赫赫威名，他这番逆天操作别人看到了估计会笑掉大牙。
然而，他都摆出了如此轻敌的态度，敌人的六名神将就是不上钩！
除了最初一波试探性的进攻摸清了双方的战斗力后，敌人就彻底化身成了铁乌龟，每天除了练兵就是疯狂加固防线，完全不给机会！
头一次，赵胤舜感受到了盛名所累的困扰，忧郁的望天。
我虽然单人破城，一人屠军，横扫申丽，斩首百万，但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不对，准确来说是个婴儿！
看了眼属性面板上的2700多年寿命，赵胤舜更加不忿。
六个加起来几百岁的苍髯老贼，竟畏我一个婴儿如虎？！
不要让我逮到破绽，不然把你们全鲨了！
磨了磨牙，赵胤舜微微蹙眉，心中浮现出另一个顾虑。
【圣衍公府】的反应太奇怪了，自从他斩了一个大儒祭旗，之后无论怎么挑衅，儒家那边都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完全就是一幅躺平任草的模样。
就算【皇帝】那边再强势，也不可能压得他们如此憋屈。
冥冥中，赵胤舜总感觉他们在憋个大的！
捏着下巴，少年压下心中的不安，无奈撇了撇嘴。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到一百万【神武军】将这次攻城略地的职阶反馈吸收消化，估计会有一小部分人晋升二阶，到时候再以他们为基层骨干，将500万预备役慢慢填充进去……
600万大军合围澜霁郡，那就真是跟铁桶一样了！
就算真来个圣人也完全不虚！
然而，烦恼随之而来的，600万大军，至少需要4、50名七阶神将，一名八阶兵道亚圣才能发挥出全部战斗力，而他手里能用的拢共就三人……
别说600万人，就是现在一百万【神武军】他们都操控得有些吃力。
要不是基层军官全是传奇境的奢侈配置，极大分担了他们的压力，鲁州这一次的鲸吞行动不可能如此风卷残云。
各种杂念在脑海中闪烁，某一个瞬间，赵胤舜心中忽然产生了一股冲动。
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老子就是要从正面莽进去杀他个血流成河啊！
但下一秒，心中疯狂的想法就被压制下去。
六名神将，一千万大军，不开逆天挂根本不可能一人杀穿！
可以，但没必要！
一群瓮中之鳖而已，等到时机成熟，自然碾为齑粉。
伸手张开五指，白衣少年对着地图上的【澜霁郡】遥遥虚抓，仿佛将整个郡捏成了粉碎。
………………
另一边，随着时间推移，【澜霁郡】内部的情绪却日益焦躁，每天都有倒霉的仆人尸体从各大家族的府邸内抬出来。
“踏马的，封锁越来越严密了，连传奇境的武夫都很难单人潜伏出去，那些丘八为什么还不反击？”
“他们说没有主动进攻的力量，正在抓紧时间练兵，打造防线！”
“十倍兵力还没有主动进攻的力量？！他们会不会打仗啊？”
“一群乌龟，当初就不该找他们来统兵！”
听着一群人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史兴国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诸君，冷静点。”
“冷静？你叫我们怎么冷静？”
“就是，当初要不是你天天鼓吹什么‘优势在我’，我们早就在帝都享福了！”
“去尼玛的优势在我，说好的天数有变呢？”
“这几个月了孔家还是一个屁都不敢放！一群没卵蛋的懦夫！”
“史兴国，老子们要是出了事，你们史家也不会有好下场！”
轰！
一掌将奢侈的玄木桌拍成齑粉，史兴国用充满压迫感的冰冷视线横扫全屋，顿时让口不择言的狂躁‘困兽’们清醒过来。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要窝里反？”
“现在咱们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我们不能团结一心抵抗那个怪物，那还不如趁早集体抹脖子，至少能死个痛快！”
冷笑着扫视一圈，史兴国威严的神性肆意绽放，压得一群人哑口无言。
等到他们平静下来，史兴国收起了威压，目光放软，用超自然的柔和嗓音安抚道。
“其实你们也不用惊慌，我已经打探清楚了，那500万人根本不是什么正规军队，全是刚放下锄头的农民，甚至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觉醒！”
闻言，众人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如有半句谎言，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史兴国如此毒誓，众人终于稍稍心安，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你们也不想想，500万颗兵道觉醒大药是一时半会儿能炼制出来的吗？那小畜生跟【圣金联】的关系又不好，他哪儿能一口气拉出近六百万大军？”
听到史兴国的话，众人也逐渐琢磨过味儿来，但还有有些人不服的小声抱怨。
“圣金联那群唯利是图的家伙，只要有钱，别说关系不好，杀父仇人都卖啊！”
没有理会某些人的碎碎念，史兴国权衡片刻，还是决定要稳一下军心，挥手将屋内隔离成一片封闭的天地。
“诸位，本来有些消息不该透露给你们，但……”
拉长尾音，史兴国俯瞰全场，毫不意外的对上了一群心有所感的兴奋眼眸。
满意的暗暗点头，史兴国举起一根手指，轻轻指了指天花板，用意味深长的低沉嗓音缓缓吐出几个字。
“天，要变了……”
第393章、灭佛
直隶·少林寺·兜率天唬
温暖祥和的佛光照耀天地，数以万计的沙弥端坐于地，仰望着苍穹顶端那宛如镜像般的两颗太阳。
一颗大日燃烧着无穷无尽的炙热神光，而另一颗太阳则凝固在对立面，连周身的光芒都被定住，仿佛是冻结在时光深处的古老投影。
两颗骄阳之下，无数七彩莲台凌空悬浮，漫天佛陀端坐其中，周身金光万道，脑后一圈庄严虹光交相辉映，洞照千里。
“此乃我佛道大劫，师兄为何袖手旁观？”
苍穹顶端，两颗大日深处盘坐着无法直视的威严轮廓，低沉话语震得虚空都泛起阵阵波纹。
“端木施主尚未行恶。”
“等她堕入疯狂就晚了，为了天下苍生，吾等必须剥离其罪孽。”唬
“力量无分正邪，西方的【原罪】未必适用于大旻，她亦可为【地母】。”
“若她未能晋升，失控扭曲，化身灾厄，尔等悔之晚矣！”
“…………”
“既然【兜率天】不愿沾此因果，那就我【须夜摩天】一力承担！”
嗡~
占据一半苍穹的凝固骄阳瞬间坍缩，连带着近百位【佛陀】一同虚化消散。
良久之后，大日深处才传来一声幽幽叹息，端坐于七彩莲台上的玄逸老僧睁开眼，微微点头，悄无声息融化在漫天佛光中。唬
很快，在物质世界的一个不起眼庙宇内，周身燃烧着鎏金光焰的魁梧巨人收敛能量，心有所感的抬头凝望虚空。
一圈庄严虹光凭空绽开，无视时空隔绝传递清晰神念。
“弥尘，速去鲁州一趟，告诉【镇国公】，妖师有难。”
虎目一缩，弥尘点点头，浑身肌肉如同蟒蛇翻滚，皮肤绽放出金属质地的光泽，微微蹲身。
“尊法旨。”
轰！
魁梧躯体瞬间化作一道笔直金光直射天际。唬
…………………………
鲁州·澜霁郡
千头万绪的战前准备有条不紊的进行，觉醒后的预备役士兵逐渐填充到各条战线，将占地超过一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彻底封死。
绵延数千里的血煞勾连纠缠，化天地为囚笼，整个【澜霁郡】被隔绝成了独立的世界。
而在高空之上，跨越云端的外层空间，一个渺小的白色身影渊渟岳立，直视着黑暗宇宙深处的烈日骄阳。
高空的神性罡风刮骨如刀，弱一点的七阶神祇都不敢将自己长时间暴露在这种高度，然而渺小的白衣少年却没有任何抵抗，任由这些罡风吹拂在身上，激荡起刺眼的鎏金火星。
一呼一吸间，方圆千里的阳光如水波扭曲荡漾，析出肉眼难以观测的紫金氤氲，乳燕投林般没入白衣少年口鼻。唬
忽然间，少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低头俯瞰脚下一片血红的大地。
在云层之下，一个微不可查的小黑点正顶着九天之上的神性罡风，艰难朝着他靠拢。
唰~
心念一动，赵胤舜一步跨越几十公里，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来人面前。
“弥尘师兄，久疏问候，近来可好？”
差点迎头撞上突兀闪现到自己面前的少年，弥尘呼吸一顿，看着他温润如玉，没有一丝伤痕的皮肤，再看看自己满身密密麻麻的细碎血痕，莫名想起了双方上一次离别时双方的对话。
“赵师弟，下次见面，我就是传奇了，到时候你可别被我打得找不着北。”唬
“弥尘师兄，珍惜现在吧，这是你一生中离我最近的时光。”
眼底闪过一丝恍惚，那时弥尘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觉得赵胤舜少年心性，还不知天高地厚。
然而现在……
凝视着少年周身浑厚的鎏金光晕，感受着他体内共鸣震荡的蛮横力量，弥尘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情绪汹涌翻滚。
原来……不知天高地厚的……是我啊！
呼~
吐出一口浊气，佛法精深的弥尘很快压下了心头的魔障，严肃凝视少年眼睛。唬
“赵师弟，师尊特来命我通知你，妖师有难！”
久逢故人的微笑缓缓消失，一股连弥尘都为之心惊的恐怖压迫感凭空降临，以少年站立的位置为中心，方圆几十里的空间都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
“弥尘师兄，麻烦您细说。”
赵胤舜的神识无声分裂，一部分停留在现实，另一部分则降临到某个玄妙维度。
广袤的【旧日王庭】中，一个白衣少年瞬间凝结，视线投向身边的王座，却只看到了一只蜷缩在神座上的小白猫。
“师姐，师尊为何不在？”
凌空将小白猫摄入怀中，赵胤舜粗暴将她从修炼中摇醒。唬
“喵！咬你哦！”
正在关键时刻被打断，素菱依恼怒龇牙咧嘴，但睁眼看到师弟压抑着暴怒的肃穆表情，瞬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师尊？师尊之前好像感应到了什么，意识回归到物质世界了。”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好像有几天了，我在修炼，对时间流逝不太敏感。”
察觉到师弟愈发阴沉的脸色，素菱依不安的问道。
“出什么事了吗？”唬
同步感知到现实世界的消息，赵胤舜眼底闪过一抹骇人的狰狞。
“没事，一群秃驴找死。”
揉揉小猫咪的脑袋，赵胤舜将她重新放回神座上，身形瞬间消失在殿堂内。
而在物质世界，听完了弥尘的诉说，赵胤舜淡然的点点头。
“【甘伽寺·须夜摩天】，燃灯古佛，九阶圣人，呵呵呵呵呵……”
怒极反笑的咧咧嘴，赵胤舜对弥尘郑重的抱拳。
“弥尘师兄，大恩不言谢。”唬
“赵师弟息怒，莫要冲动。”
“我很冷静。”
咔嚓~
暴虐的神性将周围的时空撕裂，无数细碎的虚空裂缝在少年周身泯灭不定，弥尘不着痕迹的倒退几步，默默咽了口唾沫。
然而下一秒，白衣少年凭空消失在他面前，气息毫无征兆出现在了几十公里外。
浑身一震，弥尘下意识想要阻拦他。
“赵师弟，你去哪？”唬
“去灭佛。”
淡淡的话语仿佛在耳边响起，弥尘心头一紧，像是有一双无形大手攥紧了心脏，让他难以呼吸。
过了许久，高大魁梧的巨汉才缓过气来，苦笑摇摇头。
“说好的冷静呢？”
………………………………
另一边，赵胤舜不计代价的催动【敏关】权柄，优雅的身影如鬼魅般在天空中闪烁，每一步都能凭空跨越几十公里。
赶路之间，赵胤舜也不忘通过【旧日王庭】通知属下。唬
“汤鸿达，我要去直隶一趟，回来的时候我要血洗澜霁郡……”
“可……君上，大军还未准备妥当！”
“我不需要军队。”
“…………”
感受着骤然中断的神念，数千里外的汤鸿达呆呆凝视虚空，目光失焦。
不需要军队……不需要军队……
心里默默咀嚼着这五个字，汤鸿达仿佛回忆起了最初追随少年的时光。唬
一骑当千，单人破军！
浑身一阵激灵，汤鸿达回过神来，红着眼睛怒吼咆哮。
“全军做好总攻准备！”
他能感受到君上话语里的决绝杀意，那不是开玩笑，而是一个通知，一个最终审判！
但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他呕心沥血一手组建的【神武军】没有体现出任何价值，那他以后还有什么面目留在君上身边？
突如其来的命令让【神武军】上下一片哗然，但汤鸿达蛮横的压下了一切异议，强行推动着战前准备。
总司令的意志如同鞭子一样抽打在【神武军】身上，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不顾代价的飞速运转。唬
与此同时，赵胤舜已经将鲁州的事情暂时抛到了一边，目光直视数千公里外娲皇山的方向。
透支性的虚空行走超乎旁人的想象，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狂暴的身影就已经跨越了数千公里的距离，从鲁州一路闪现到了直隶西部。
经脉中传来了深深刺痛，就算庞大的【精关】权柄都跟不上消耗，藏在灵肉深处的储备在短短几分钟内消耗一空，然而幽暗深邃的眼眸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很快，视线尽头出现了一座熟悉的山脉。
山巅之上云层中，无远弗届的庄严佛光覆盖天地，将方圆数百里的时空纳入了一个玄妙神秘的维度。
“你们把她拉到了过去没有我的时间线上……怪不得……”
抿嘴狞笑，无视透支虚脱的身心，赵胤舜神性无限膨胀，蛮横撕开九阶圣人布下的佛国，肉身跨越时光长河，刹那间来到了一处唯美祥和的空间。唬
目之所至，七彩祥瑞虹光照耀万里，外面看一片小小的时空内里却无边无际，任凭视线蔓延也望不到边界。
然而，在这片广袤佛果的穹顶之上，一颗太阳正释放着无量光焰，散发出古老苍茫的洪荒气息。
在太阳下方，数十位佛陀端坐莲台，共同组成一个庞大的阵法，配合着头顶的大日神炎炼化一条宛若山岳的扭曲巨蛇。
巨蛇被包裹在光焰中挣扎蠕动，发出无声的凄厉惨叫，七彩鳞片在圣人的权柄下融化，逸散出漫天的粉红色的光粒。
“【镇国公】？”
在赵胤舜踏入佛国的瞬间就感应到了他的存在，有过一面之缘的桑波赞奇停下手里的法决，离开七宝莲台，刹那跨越数千里的距离，来到少年面前。
“【镇国公】息怒，我等并非要加害令师，反而是在帮她。”唬
无视面前行礼作揖的番僧，赵胤舜死死盯着大日下灼烧炙烤的扭曲巨蛇，眼底暴虐疯狂的神光无限膨胀。
光怪陆离的识海深处，几名一模一样的白衣少年闭上眼睛，刹那间融化。
分裂的神性收束凝结，属性面板上两枚错开的神属性符文开始剧烈振荡，佛国内开始弥漫起一股不详的哀鸣。
“想必您也察觉到了，令师这几年神志越来越混沌，为了防止她失控疯狂，堕为神性灾厄，我们不得以才出此下策，还望【镇国公】以苍生大业为重。”
看到少年古怪的反应，桑波赞奇心里泛起浓浓不安，苦口婆心解释道。
然而赵胤舜完全无视了他的话语，视网膜中浮现出属性面板上某一项玄妙属性。
“修改现实。”唬
淡淡的话语却携带着不可思议的伟力，整个宇宙都遵循着少年的命令，发生了微不可查的扭曲。
“强化灵肉至足以承载我的神性……”
嗡~
属性面板上，1点【现实修改点数】悄然消散，赵胤舜体会了一下灵肉的变化，嘴角扬起残忍狰狞的弧度。
“【镇国公】！得罪了！！”
察觉到少年气息异乎寻常的膨胀，桑波赞奇本能感应到了大恐怖，周身顿时响起威严的龙吟象鸣。
【龙象般若功】！唬
轰！
在超越物质的佛国内，桑波赞奇显露出神话形态，化作一尊盘坐宝象，身缠金龙，三头六臂，顶天立地的威严佛陀。
一双苍茫肃穆的眼球宛若日月凌空，恐怖的神威横压天地，目之所至，时空都随之坍缩，虚空中凭空绽放出一朵朵洁白莲花。
然而，面对着八阶亚圣的全力攻伐，赵胤舜却连视线都没有颤动，依旧直视着苍穹顶端。
宝象嘶吼，金龙低鸣，三头六臂的佛陀催动一切能量印下巨掌，心底的恐惧却有增无减。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六阶少年，而是一位九阶武圣！！
不！唬
就算是九阶武圣，我亦可抗衡！
心头一横，桑波赞奇坚定信念，疯狂透支本源，仿佛要一掌将整个大地都拍成碎片！
但下一瞬间，毁灭性的黑光凌空一闪，本该被封死在原地的赵胤舜突兀出现在了佛陀的身后。
轻轻挽动手里的华丽暗金长剑，恐怖的剑刃在时空中切割出肉眼可见的深深豁口，白衣少年背对僵硬的巍峨佛陀，从始至终视线都集中在那条扭曲挣扎的巨蛇身上。
而与他背对背的佛陀身上，一条笔直的黑光沿着祂身体中线蔓延绽放，渗透出内里包含一切色泽的混沌黑光。
无视背后被黑光吞噬的佛陀，白衣少年视线微微上挑，投向煌煌大日深处的朦胧轮廓。
“燃灯古佛……老子让你今天就作古！”唬
第394章、【幽煌诛神剑】
嗡~碃
毁天灭地的暴虐凶威横扫万里，无边无际的佛国回荡起若有似无的哀鸣，整个世界都仿佛承受着难以抵抗的重压。
面对如此恐怖的威势，端坐莲台的诸天佛陀们终于变了脸色，露出了肃穆狰狞的【忿怒相】。
“【镇国公】宁愿为一人置天下苍生于险地？！”
“置天下苍生于险地的……是你们啊！”
如雷霆般的残暴咆哮震动天地，霎时间，龙蛇起陆，日月无光，万物都在白衣少年冰冷的杀意下战栗颤抖，甚至连天上的佛陀都冥冥中感受到了永寂的大恐怖。
毫不犹豫的，盘坐在大日深处的朦胧虚影吐出一声佛号，数十位【佛陀】释放出神话本相，浑厚庄严的佛光将万里山川都覆盖上了一层琉璃晶壁。
祥云遮天，一尊尊三头六臂，手持异宝，体型宛如山岳的巨佛将赵胤舜团团围住，怒目圆瞪的【忿怒相】威压凝结成实质火焰。碃
熊熊燃烧的烈焰将少年包裹，方圆数百米内的时空都被炼化成虚无，露出了其下深不见底的混沌渊海。
然而，竖立在火焰中央，白衣少年自顾自的催动神性膨胀，任凭诸天佛陀的炼化，不含一丝人性的幽暗眼眸深处溢散出无法直视的本源之光。
“吾善念一起，万物昌荣。”
“吾恶念一起，洪荒寂灭。”
“我是苍生劫主，我是灭世天灾，我是末日审判！”
“我……才是那个威胁天地苍生的人！”
抬起眼眸，赵胤舜仰望着雄伟如同山脉的佛陀们，巨大的体型差异让他好似一粒尘埃般渺小，但就是如此渺小的存在，让包围他的诸天佛陀都心神振荡，无法抑制的涌现出本能恐惧。碃
恍惚间，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俯视一个【人】，而是唤醒了某种不可言述的恐怖存在。
明明目标就在眼前，但他的目光却好像是从更高的维度投注下来，压得他们快要崩溃。
“萨缚目契毗药！”
“咀罗咤！”
“赞拏！”
“摩诃路洒拏！”
“萨缚尾觐南！”碃
…………
掐动法决，漫天佛陀疯狂释放神性，本能的朝赵胤舜围攻而去。
再不出手，他们就要被敌人的神威压垮了！
然而，面对着数十名佛陀围攻，一颗刺眼的鎏金太阳在他们中央绽放。
嗡~
束缚周身的火焰被瞬间撕碎泯灭，一尊比所有佛陀更加庞大的三头六臂神话法相轰然膨胀，毫不留情的抓住一条袭来的手臂，狠狠一撕！
呲啦~碃
山脉般的臂膀被活生生扯下，伴随着漫天如雨的鎏金血液坠落到大地上，将一条宽阔的河流拦腰截断。
然而这还没完，残暴的【大日如来身】无视了所有人的攻击，抓起受伤的巍峨巨佛，六支手臂上的指头像是钢刀插入体内，随后狰狞的向外一撕！
嚓~
坚不可摧的金刚之躯宛如破布，引以为傲的龙象之力更像个笑话，挣扎的巨佛刹那间被残忍分尸，毫无抵抗之力的被撕成了碎片。
看到这一幕，其余佛陀瞳孔巨震，古井无波的佛心掀起惊涛骇浪。
“大日如来身！果然是你！”
无法理解的迷惑接踵而来，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能把佛道至高秘法，【真圣】专属传承修炼到如此地步！碃
他甚至不是佛道中人！
但根本没给他们思考的时间，浑身燃烧着煌煌光焰的【如来法相】蛮横轰开一名佛陀的防御，两只手臂将他的左右两颗头颅残忍拧了下来，随后无视他徒劳的挣扎反击，抓牢肩膀上的伤口缓慢而狰狞的用力……
呲啦~
无比尊贵的得道神圣死得就像是一只俾贱的野兽，活生生被撕成了两半！
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内脏鲜血如倾盆大雨坠落，整个佛国的大地都下起了一场凄美而残酷的鎏金暴雨。
山岳般的神尸残肢如陨石坠地，空气中弥漫着神血的香甜，天地间回荡起悠远哀鸣，仿佛在悲泣伟大存在的陨灭！
但在九天之上，赵胤舜却毫无慈悲的继续着暴行，所有拦在他前面的佛陀都被活活打爆，一步一步朝着苍穹顶端的【燃灯古佛】前进。碃
时间、空间、概念、法则……
玄妙诡异的权柄阻拦着少年的脚步，赵胤舜每一步都跨越了无尽的时空，向着越来越古老神秘的历史深处前进。
与此同时，悍不畏死的佛陀们持续围攻骚扰，各种毁天灭地的秘法如倾盆暴雨轰击在【大日如来身】上，却丝毫不能阻止赵胤舜前进的脚步。
宛如一颗亘古不灭的恒星，恐怖暴虐的【大日如来身】缓慢而稳定的撕开时空阻隔，碾碎一切障碍，留下漫天坠落的神尸残肢。
轰！
不闪不避对着轰来的拳头硬打回去，两只虬结的手臂凌空相撞，一方势如破竹，另一方却被碾成了畸形扭曲的形状。
没有给他【精关】愈合的机会，毁灭法则凝聚在掌心，五指如同钢锥狰狞刺入敌人的胸膛，掏出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脏。碃
嘭！
毁灭法则灌入心脏，五指狠狠一握，代表生命的概念被无情捏爆，从本源层面抹去了一切生机。
庄严肃穆的瞳孔微微一凝，佛陀低头看了眼自己胸膛上巨大的空洞，无奈掐出法决，合十长叹一声，闭目陷入永寂。
轰！
一拳将拦在面前的神尸轰成粉碎，赵胤舜跨出一步，发现前方再也没有阻拦的敌人。
回首一望，深入历史的路径上铺满了血肉糜浆，淡金色的七彩神光泯灭不定，给这条残酷的路径平添上几份凄美妖艳。
转过头来，凝望着近在咫尺的恢弘大日，赵胤舜耳畔响起了一声悠远叹息。碃
“唉……【镇国公】何苦执迷不悟？”
下一秒，历史重演，时间轮回，漫天神尸残肢倒放回溯，眨眼间重新凝结成型，再一次拦在了自己面前。
环视宝相庄严，盘坐虚空的诸天佛陀，赵胤舜缓缓眯起深邃幽暗的眼眸。
“放弃吧，【过去】不可更改，历史已成定局，纵使您承【武圣】之威，举世无敌，亦不可打破因果的藩篱……”
耳边回荡着超自然的呢喃，低沉肃穆的话语凭空凝结出细碎鎏金梵文，像是真理烙印一样钻入少年耳膜，想要印刻到灵魂深处，彻底扭曲他的意志。
然而，好像是没有听到任何话语，赵胤舜死死凝视着大日灼烧下痛苦挣扎的巨蛇，灵魂深处传来若有似无的悠远哀鸣。
“舜儿……走……走……”碃
嗡~
赵胤舜瞳孔一缩，身后顶天立地的巍峨【大日如来身】缓缓坍缩，彻底敛入他的体内。
看到这一幕，诸天佛陀都暗暗松了口气，就算是他们，也不想再经历一次蝼蚁般被碾碎的痛苦回忆。
然而，收敛法相的少年周身燃起了诡异扭曲的紫金黑炎，散发出令人更加毛骨悚然的赤裸杀意。
“【过去】不可更改是吧？”
“老子今天偏要改写历史，斩断过去！”
轰！碃
无视【现实修改点数】的承载能力，赵胤舜不计代价的催动神性，探出五指，从虚空中抽出一柄暗金华丽长剑。
持剑立于胸前，白衣少年屈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由精气神凝结而成的本源宝剑瞬间崩溃，爆散成漫天黑暗晶尘。
与此同时，唯一性权柄无限拉伸，整个宇宙都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无限专注】
思维洞悉本源，永恒凝于一瞬
在无限与永恒面前，任何概率都只剩下必然！
毫无悬念，卡在瓶颈不得寸进的本源剑道跨出了最后一步。碃
【基础剑法】：LV.99（返虚/瓶颈）→LV.100（合道·神话循环）
“基础剑法【真理纹章】碎片进化，【剑神】（神话SSS级）专长提升为【剑圣】（超神）。”
【剑圣】（超神级）
剑道威力+200%
剑道修炼速度+1000%
你已穷尽剑道真理，可随意拆分，组合，创造新的【剑道纹章】
心念一动，无穷无尽的本源剑道真理如洪流注入灵魂，同样卡在瓶颈的另一项剑术水到渠成般冲破束缚，踏上了更高的境界。碃
【幻剑·罗睺】：LV.99（返虚/瓶颈）→LV.100（合道·神话循环）
抬起左手，虚无缥缈的神性固化凝结，将概念性的唯一性天赋坍缩成真实不虚的象征之物。
【真理之书】
它是黯灭的源头，也是重塑宇宙的模板
嗡~
一本厚重古朴的书籍在掌中具现，赵胤舜毫不犹豫的将目前所有掌握的【真理纹章】全部投入进去。
【基础剑法】碃
【幻剑·罗睺】
【不动明王镇狱劲】
【原始天魔胎息法】
【万劫玄阴真典】
【金刚不坏体神通】
【荒神碎星劲】
【龙象般若功】碃
【太乙长生诀】
以本源剑道为基石，融合【佛】【道】【魔】【武】各路径之长，去芜存菁，创造独属于自己的唯一性剑术。
福至心灵，一枚枚强大的【真理纹章】分裂出无数细小的碎片，在某种玄妙力量的收束下，凝结成一柄剑型纹章。
嗡~
现实世界中，剑型的虚幻法则纹路凭空浮现，漫天黑暗晶尘瞬间坍缩，与剑型纹路融合，固化成一柄真实不虚的晶莹长剑。
两指宽的剑体呈现出玉质透明感，威严圣洁的紫金纹路遍布剑身，仿佛呼吸般有节奏的明灭不定。
而在剑身内部，一道道细如发丝的紫黑色龙纹狰狞游动，好像随时要从剑刃上脱离，吞噬整个世界。碃
握紧自己创造的唯一性圣剑，看着剑身周围永不熄灭的熊熊紫金业火，赵胤舜眼底幽光闪烁，露出冰冷嗜血的笑意。
“就叫你【幽煌诛神剑】吧……”
嗡嗡嗡~
剑锋微微颤抖，撕天裂地的龙吟剑鸣振荡虚空，赵胤舜抚摸剑身，轻声安抚道。
“别急，我会让你畅饮鲜血……诛神灭佛……”
唰~
【无限专注】悄然收敛，凝固的时间重新流动，外界的佛陀们只觉得眼睛一花，赵胤舜掌中的恐怖长剑就变成了更为诡异可怖的模样。碃
仅仅是注视着那柄妖异邪魅的长剑，佛陀们的眼中就渗出金色血泪，一抹毁灭性的紫黑色神性龙纹顺着目光纠缠游入他们的灵台，悄无声息浸染血肉灵魂。
“咄！”
“好歹毒的剑意！竟蕴含原始天魔邪气！”
穹顶中的煌煌大日释放出无限光明，瞬间将无形无相的诛神剑意照耀显形，但本该雪遇骄阳般融化的异种剑意却好似附骨之疽盘踞在诸佛体内，就算在圣人权柄的炼化下也仅仅是散发出微不可查的幽暗粒子。
“竟是真圣剑意？！还融合了【不动明王镇狱劲】？”
感受到了截然冲突的本源大道融为一体，就算是继承【燃灯古佛】位格的圣人也不免【道心】震动，不敢置信的看着白衣少年手中的长剑。
【佛】【道】【魔】【武】……碃
不同路径的力量在他掌中收束，凝结成了连圣人都无法理解的【奇迹】！
“感到荣幸吧，这是专门创造出来斩杀【过去】的武器……”
倒持【幽煌诛神剑】，赵胤舜缓缓松开五指，唯美妖异的长剑微微下坠，像是插入了看不见的维度，从剑尖一路向上融化消散。
“幻剑蚀星天光暗，幽日冥月映九寰。”
“剑域·诛神！”
嗡~
一抹冰冷苍茫的紫黑色幽光从少年脚下扩散，仅仅一瞬间就将整个佛国吞噬。碃
天空中，两颗毫无温度的诡异星体骤然浮现，燃烧幽紫色火焰的太阳与不详冥月交相辉映，照耀九天十地，将整个世界化作死寂的幽冥绝域。
无声无息间，原本充斥天地的祥瑞佛光快速泯灭，不详的紫黑幽光浸染蔓延，甚至压制了苍穹顶端那颗巍峨无量的光明大日！
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赵胤舜一步一步朝着穹顶走去，周围的佛陀伸手想要阻拦他，却发现所有攻击都像幻影一样从他身上穿过，根本无法触及到他的本源所在。
带着苍茫冰冷的眼神，赵胤舜来到煌煌大日深处，居高临下俯瞰盘坐虚空的老僧。
“过去不可更改？历史已成定局？愚昧的蝼蚁，我的意志，才是世界运转的规律！”
第395章、【七原罪·色欲】
仰视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少年，老僧古井无波的【道心】剧烈振荡，本能的避开目光，不敢直视那双溢散本源之光的恐怖瞳眸。窲
命运的走向完全超出掌控，就算是执掌【过去佛】圣格的老僧也无法再保持灵台平静，虚无缥缈的识海掀起了惊涛骇浪。
双手合十，老僧低眉颔首诵念密咒，神情逐渐变得祥和慈悲。
“燃灯古佛于【过去庄严劫】中得道，纵使【皇帝】亦难以跨越历史，横渡此劫……”
“【镇国公】虽借助【封神榜】之力化身【武圣】，但【武】之一道，杀伐罪孽，为何能横渡永劫，直抵佛前？”
数米之外，白衣少年居高临下睨视着老僧，嘴角扬起毫不掩饰的讥讽弧度。
“谁告诉你我是【武圣】？”
“？？！！”窲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让老僧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再次翻滚，古老苍茫的眼眸微微抬起，惊异注视渊渟岳立的白衣少年。
“别用你那有限的认知来衡量我，愚昧的低维生物……”
抬起脚尖跨出一步，沧海桑田的异象在少年周身轮回变换，仿佛抬足之间跨越了万载时光。
短短数米的距离，赵胤舜一步文明兴灭，一步生死循环，缓慢而坚定的走到了老僧面前。
催动了所有权柄都无法阻止少年靠近，当他终于站到自己面前时，老僧心生明悟，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命运，不甘仰望俊美无双的脸庞。
当一名主宰杀伐毁灭的【武圣】站在面前时，纵使是【佛道】至圣也无法抗拒永寂的命运！
咫尺之间，人尽敌国！窲
这就是连【皇帝】都要畏惧的无上伟力吗？
但……他说他不是【武圣】啊！
荒唐的幻灭感在心间涌动，冥冥中，老僧产生了面前少年不真实的错觉，仿佛他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天道异数……
不该存在的怪物……
席卷苍生的浩劫……
心生感应，老僧挥舞袖袍，射出一道古朴苍茫的微弱烛火，但目标却不是白衣少年，而是更远处的诸天佛陀。窲
“我说过了，今日之后，世间再无【燃灯】。”
少年目不斜视的俯瞰着老僧，妖异鬼魅的紫黑光焰从虚空中绽放，凝结成一柄不可直视的毁灭之剑，刹那间将燃烧烛火凌空定住。
嗡~
看似微弱渺小的烛火绽放出大光明，与【幽煌诛神剑】的毁灭剑意互相激荡冲突，将整个维度都振荡出肉眼可见的剧烈波纹。
随着两道【真圣】本源之力僵持，时间紊乱，空间爆裂，宛如破碎的玻璃，蛛网般的时空裂缝无限蔓延，露出底下混沌扭曲的深层渊海。
“唉……”
察觉到自己无法挣脱少年的剑意锁定，老僧唏嘘长叹一声，再一挥手，远方数十位佛陀瞬间虚化坍缩，消失在无尽时光长河的深处。窲
“挣扎亦是徒劳，我终将毁灭【须夜摩天】。”
闻言，老僧却露出了释然祥和的笑意。
“就算如此，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镇国公】调用超过掌控的力量，怕不是要陷入漫长沉眠……”
抬手看着自己逐渐虚化透明的掌心，【高维视界】下，无数代表自身存在的本源物质如氤氲消散，赵胤舜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
果然，1点【现实修改点数】还是太少了，就算只是临时承载，也无法支撑自己长时间的神性共鸣。
自己甚至都没有完全展开超维姿态！
“况且，哪怕【镇国公】毁灭【须夜摩天】，它也必将在未来重现，【武】能摧毁肉体，却无法摧毁精神，更无法摧毁不朽佛果……”窲
老僧一招手，绽放无量光明的烛火回归胸前，被他珍重的合十纳入掌心。
“若著微尘及不著者尽以为尘，一尘一劫，我成佛已来，复过于此百千万亿那由他阿僧祇劫……”
听着老僧悠远庄严的诵念，赵胤舜嗤笑勾了勾嘴角。
“我不摧毁【过去佛】圣格，是因为它扎根过去，牵一发动全身，仅仅是不想，而非不能……更不意味着我拿它没办法。”
心念一动，深邃无垠的幽暗瞳孔中绽放出不可名状的本源之光，恐怖的视线穿透老僧的手掌，直面那渺小又伟大的摇曳烛火。
【心胜于物】！
“放逐！”窲
伴随着一声低语，规则扭曲，时空倒转，老僧只感觉掌心一空，继承数百年的至圣佛果毫无征兆泯灭，完全消失在他的感应中。
惶恐的情绪第一次支配脑海，老僧回望过去百年、千年、万年、百万年……
一直到视线被历史的迷雾遮蔽，都没能感应到那熟悉的庄严气息。
“你做了什么？！！”
“我说过了，我的意志，才是世界运转的规则，我将它放逐到了时间的源头，让它在失去意义的时光中腐朽……”
凝视着失去圣格的老僧，赵胤舜似笑非笑扬起嘴角。
“区区八阶伪圣，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挑战我？”窲
“你……你不是【武圣】……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你猜？”
张口欲言，但还没等老僧发声，眼前的少年就已经跨过他，朝着横亘天地的扭曲巨蛇缓缓前行。
直到此时，老僧才发现自己眉心间绽开了一条两指宽的凄厉黑光，毁灭一切的诛神剑意流转全身，疯狂吞噬着他的本源神性。
“唉……”
无奈长叹一声，老僧盘坐虚空，双手合十，低下头颅，照耀天地的庄严佛光缓缓熄灭。
身后的光明永寂，整个世界都被幽日冥月的邪异光芒笼罩，穿过了最后的阻碍，赵胤舜终于来到了痛苦挣扎的巨蛇面前，熊熊燃烧的光焰在【幽煌】侵蚀下飞速消散。窲
绵延千里，宛若山脉般的蛇身停止扭曲，徐徐收缩，在唯美的七彩神光中蠕动变形。
赵胤舜平静的脱下【雪龙服】，覆盖在缓缓落到自己面前，人身蛇尾的绝美妇人身上，遮住她赤裸的上半身。
随后，将柔弱无骨的虚弱娇躯温柔抱起，赵胤舜凝视她紧闭的双眸，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
许久之后，赵胤舜才回头看向被诛神剑意泯灭的老僧，瞳孔微微一凝。
【命运褫夺】！
轰！
旁人无法观测的源质风暴呼啸喷涌，刹那间席卷整个领域。窲
随后，唯美的七彩氤氲洪流螺旋收束，像是无法逃逸的光线一般被黑洞吞噬，完全没入白衣少年体内。
而在神性共鸣的【高维视界】下，以往看不见的深层法则纤毫毕现投映在灵魂中。
那是一枚枚完整的【真理纹章】！
将零星的源质氤氲填补自身逐渐融化的灵肉，固定住自己存在的概念后，白衣少年顾盼流转，目光在玄之又玄的概念层面将珍贵的【真理纹章】一一捕获。
然而强大的【真理纹章】太多了，随着神性共鸣消散，位格下降，【命运褫夺】的密仪飞速消散，赵胤舜只能尽量抓取其中最强大的个体。
【褫夺造物】
完成密仪【灭佛】，世界线偏移，获得10点【现实修改点数】。窲
“褫夺特殊存在片段，获得专属神话功法——【易筋经】。”
“褫夺特殊存在片段，获得专属神话功法——【洗髓经】。”
“褫夺特殊存在片段，获得4点【神门六天关·力】蜕变权柄。”
“褫夺特殊存在片段，获得9点【神门六天关·气】蜕变权柄。”
“褫夺特殊存在片段，获得5点【神门六天关·敏】蜕变权柄。”
“褫夺特殊存在片段，获得7点【神门六天关·体】蜕变权柄。”
“褫夺特殊存在片段，获得3点【神门六天关·神】蜕变权柄。”窲
“褫夺特殊存在片段，获得6点【神门六天关·精】蜕变权柄。”
【寿元】+200
【根骨】+1295
【悟性】+908
【魅力】+512
【资质】+1296
【原始魔胎】：天地蕴魔胎，苍生化血食，吞噬亚圣神性，异种真元+61928窲
【化劫为用】：完美度过劫难，后天属性【神】法则效能提升为+100%→120%
根骨+500资质+500
吸收神话生物本源物质，【神话血脉·纯阳霸血】神性因子进化。
【体】【精】+40%→50%
【根骨】【魅力】+40%→50%
【神话血脉·拔山倒海】神性因子进化。
【力】【气】+30%→40%窲
【根骨】【资质】+30%→40%
【神话血脉·洞悉玄机】神性因子进化。
【敏】【神】+30%→40%
【悟性】【资质】+30%→40%
搂着陷入沉睡的师尊，赵胤舜低眉颔首，静静体悟着醍醐灌顶般的知识洪流。
很快，属性面板上出现了两个全新的功法。
【易筋经】：LV.1（入门）窲
【洗髓经】：LV.1（入门）
加上两门超神级功法【不动明王镇狱劲】和【幽煌诛神剑】，他的属性面板上终于重新“热闹”了起来。
抿抿嘴角，察觉到高维神性在迅速跌落，赵胤舜收敛力量，幽日冥月隐去，漫天的紫金光焰收束凝结，化作一柄威严邪异的毁灭圣剑。
旋即，【幽煌诛神剑】坍缩成一粒非真非幻的幽暗剑丸，没入白衣少年眉心，回归“剑鞘”。
庞大的圣位本源回归体内，赵胤舜吃力的蹙起眉头，过了许久才吐出一口浊气。
此时，超越物质的诛神剑域逐渐消散，露出真实不虚的广袤江山。
俯瞰脚下一片祥和宁静的娲皇山，再看看山顶上早已被彻底炼化无踪的凌云宫，赵胤舜眯起眼睛磨了磨牙。窲
但事有轻重缓急，赵胤舜趁着高维神性还没彻底跌落，一步跨出，瞬间撕裂虚空，直达遥远的彼岸。
一步从直隶横跨万里来到鲁州临波郡，正在炮制天材地宝的张康盛头皮一紧，下意识抬头仰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怀抱一条人身蛇尾的女人凭空降临，完全无视了他提前布下的各种禁制。
“【镇国公】？！！”
“张先生，麻烦您看看我师尊，她被【须夜摩天】的至圣佛焰所伤。”
“这……是妖师？”
妖艳邪异的蛇尾足有七八米长，散发五彩神光的鳞片宛如最华丽的宝石，仅仅是注视端木穗的神话姿态，张康盛就心神动荡，连笼罩周身的功德金光都一阵扭曲。
连忙闭目凝神，过了许久张康盛才重新睁开眼睛，瞳眸中已是一片清明。窲
“请容我为令师把脉。”
“请。”
捞起【雪龙服】的衣袖，露出一截雪白臂膀，赵胤舜看着张康盛把脉后眉头越皱越紧，心中也愈发不安。
“有什么问题吗？”
“唉……令师的情况乃内源性【大道】侵蚀，要么以人性压制神性，彻底将其纳入掌控，要么……”
后面半句话张康盛没有说，但赵胤舜也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要么，人性被神性吞噬，化身成某种自然规则般的天灾……也就是那群秃驴所谓的神性灾厄！窲
就在这时，一个头戴皇冠面具的神秘身影毫无征兆出现在赵胤舜身边。
“怎么回事？我看到了世界线剧烈的变动。”
张康盛：“…………”
怎么是个人都能无视我的禁制？
“亚妮，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师尊。”
“咦？【七原罪·色欲】！”
一眼就看穿了本质，奥克丽·亚妮呼吸一滞，下意识倒退了两步。窲
“色欲？”
“哦，我说的其实有问题，同样一条路径，在西方的顶端是九阶【七原罪·色欲】，但在你们东方却不一样……”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奥克丽·亚妮平静来到赵胤舜身边，隔着皇冠面具凝视着端木穗的容颜。
“色欲是几乎一切生物的本能，这条路径本质上繁衍生育的概念凝结，其本身并没有正邪之分，只不过其内源更偏向于压制理性的【疯狂】，所以更加容易失控。”
闻言，赵胤舜心头一动，想起了最初拜师时的疑惑。
为什么师尊贵为神话尊者，身边却没有一个侍者，甚至偌大的凌云宫也没有一个奴仆！
后来明白是因为一般人受不了她的神性浸染，但随着见识增长，赵胤舜知道，这其实就是失控的前兆。窲
这意味着师尊已经控制不住神性外溢，她自身就像个核污染源，开始无意识的朝着四周辐射力量，而这种力量甚至连自己都无法豁免！
第396章、我开了，一刀秒了
“如果我没看错，你的师尊应该是天生神，继承了【地母】的九阶圣格，但她的力量成长得太快，过早的开始承受本源浸染……”湁
“地母？”
“地母元君、虚空地母至尊、后土夫人、人母……祂的尊号很多，但最有名的一个应该是……【女娲】。”
听到这两个字，赵胤舜眉头微微一挑，下意识看向怀里安静沉睡的绝美容颜。
怪不得把【道场】选在了娲皇山……
“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师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现在甚至无法收敛自己的神话形态，凡人看她一眼都会崩溃疯狂，堕落成肉欲的奴隶。”
“唔……【须夜摩天】一群秃驴不讲武德，来偷袭我师尊……”
有选择性的将事情说了一遍，相比起张康盛的心旌摇摇，隔着面具赵胤舜都能感受到奥克丽·亚妮近乎癫狂的兴奋。湁
“然后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本来想把他们都杀了，但……”
单手搂着端木穗，白衣少年抬手另一只手，露出逸散着氤氲流光的五指。
奥克丽·亚妮兴奋的表情瞬间僵住了，近乎绝望的抓住少年的肩膀。
“你的存在性正在消散……”
这是比死亡更恐怖的后果，当存在性完全消失，就意味着赵胤舜的一切痕迹都将被抹去，没有任何人或物质能记录下他的存在，就像他一开始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轻柔活动透明化的五指，赵胤舜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湁
“没关系，问题不大。”
张康盛：“…………”
奥克丽·亚妮：“…………”
问题很大，你正在消失啊！！
“现实修改，存在弥补。”
然而，就在两人的眼皮子底下，赵胤舜言出法随，催动【现实修改点数】，开始弥补自己的存在。
属性面板上，玄妙的数值一点点下降，白衣少年的手掌也由虚变实，最后彻底恢复成洁白如玉的正常模样。湁
“…………”
不约而同抓起赵胤舜的手仔细端量，张康盛和奥克丽·亚妮整齐划一的眯起眼睛，眉头打结。
“你是怎么做到的？”
“嗯？这不是有手就行吗？”
“…………”
看看赵胤舜的手，又看看自己的手，张康盛和奥克丽·亚妮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怀疑人生。
活了这么久，现在才知道自己没有手……湁
很快，确定赵胤舜没有危险后，奥克丽·亚妮压下刨根问底的好奇心，重新将话题拉回正轨。
“既然你没事，那【须夜摩天】的和尚怎么样了？”
“绝大多数都让他们跑了，我只来得及弄死一个【过去佛】。”
“哦，那……嗯？？！！等等，你说你弄死了什么玩意？！！”
下意识点点头，过了零点几秒，两人反应过来赵胤舜轻描淡写下的恐怖含义，瞳孔瞬间放大。
“【须夜摩天】之主，燃灯古佛，一个靠继承圣格才拥有九阶之力的【伪圣】而已，有什么好惊讶的？”
看到赵胤舜一幅你们少见多怪的嫌弃模样，张康盛满脑子问号，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常识出了问题，还是眼前这个少年出了问题。湁
如果自己没记错，【镇国公】好像才只有六阶吧？
为什么他能理所当然的摆出一幅杀【伪圣】如宰鸡，也就【真圣】有点难度的淡定模样啊？！
更可怕的是，自己居然没有太强烈的违和感，好像再夸张的事情，放到他身上都很合理……
不对！不对劲！
六阶杀九阶啊，我失心疯了才会觉得合理！！
然而，相比起张康盛的怀疑人生，奥克丽·亚妮就淡定多了。
毕竟，当年赵胤舜还未觉醒就能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现在才越三阶宰人而已，正常操作。湁
撑着下巴，奥克丽·亚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过去佛】灭度，整个大旻西部的力量格局都会改变，更会牵动【现在】【未来】两位至尊，怪不得世界线发生了如此剧烈的偏移……”
“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了，快看看我师尊，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她苏醒？”
“…………”
任何九阶圣人的陨落都是震动世界的大事件，你怎么说得跟宰了一只鸡一样？！
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看着少年满脸心疼的盯着端木穗，过了好一会儿，奥克丽·亚妮没好气的在面具后翻了个白眼。
“你师尊这是内源性浸染，只能靠她自己。”湁
“那……能不能将圣格剥离出来？”
“我把构成你最本质的一部分东西切下来，那你还是你吗？”
“同样的道理，天生神的圣格天然就是构成她存在的一部分，剥离后的端木穗就不是端木穗了。”
“…………”
搂紧怀里的丰腴娇躯，赵胤舜眉头逐渐打结。
“另外，还要提醒你一句，做好她彻底失控疯狂的准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群和尚其实说得没错，这种层级的【原罪觉醒】，全世界都要跟着遭殃，嗯……虽然我怀疑他们炼化你师尊最大的诱因还是路径冲突……”
闻言，赵胤舜微微眯起眼睛：“【佛道】和我师尊的路径有冲突？【原罪觉醒】又是什么？”湁
“你师尊走的是【师道】路径，本身和【佛道】没有冲突，但她继承的圣格却是【肉欲】【繁衍】【生育】等概念的凝结体，这就严重威胁到佛道的【戒律】，顺便提一句，【七宗罪·色欲】有一种封圣密仪就是堕化【守戒】的九阶圣人，所以……”
话音未落，少年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异端枷锁。”
“没错，而【原罪觉醒】就是她被规则概念浸染后，遵循【疯狂】的神性本能，向所有生物注入污染。”
“繁衍是底层本能，这也意味着她能向几乎所有智慧存在施加影响，轻则沉迷肉欲，严重点的透支生命疯狂交X，最恐怖的情况，连血肉灵魂都会畸变，化作一坨完全由生值器官构成的怪物。”
“…………”
什么色孽神选……
低头凝视师尊的容颜，宛如睡美人般的五官完美无瑕，丝毫看不出来是可能祸害整个世界的危险存在。湁
“我知道了，我会带她去一个脱离现世的地方，封锁她的神性。”
抱起柔弱无骨的娇躯，赵胤舜大步流星离开，张康盛想了想，顿住脚步，而奥克丽·亚妮却毫无顾忌的跟在少年身边。
“你要带她去哪儿？【原罪觉醒】的污染可是超越时空的……正常的封印根本不可能锁住她的神性。”
“【旧日王庭】。”
“嗯？那里连肉身都能进入吗？”
“以前不行，但经过这一仗，我掌握了新的权柄。”
“哦，那你再跟我仔细讲讲这一仗中的隐秘。”湁
“没什么好讲的，我开了，一刀秒了。”
“…………”
“具体点！！”
“啧，我透支力量，跨越千万载时光，一路砍到【过去佛】面前，然后一刀，不对，一剑把他秒了。”
“…………”
与此同时，远在数万里外的直隶西部，一名苍老的僧人屹立在云端，目光巡视脚下的娲皇山，过了许久才转动手里的佛珠，无奈悲凉的长叹一声。
“劫数啊……”湁
“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过去】消失了！”
一名高大英俊的年轻僧人撕裂虚空，凭空出现在老僧身边，一双深邃瞳孔中流动着无数朦胧异象，仿佛每一秒都有无穷无尽的世界在他眼眸中生灭轮回。
“妖师神性濒临失控，巴措欲将其炼化，没想到【镇国公】一怒之下竟化身杀劫……唉……巴措未能渡过，陷入永寂……”
“【镇国公】？！”
瞳孔微微一缩，就算他久居边地，远离中原，但这个名字依旧如雷贯耳。
但……如今的【镇国公】不是才六阶么？
区区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拿什么去度灭一名九阶圣佛？湁
哪怕他依靠【封神榜】强行获得【武圣】之力，巴措纵使不敌，自保还是绰绰有余。
【武圣】再强，也要摸得到人才行。
更何况，主宰【过去】的至圣佛果怎么会消失？
怀着深深疑惑，年轻僧人再一次尝试窥探时间长河，但目之所至，只看到一片混沌迷蒙。
“不用再看了，【镇国公】乃天道异数，还有大能帮其遮掩天机，就算你我也无法看破其跟脚。”
“…………”
沉默片刻，年轻僧人收回空洞苍茫的目光，幽幽看向老僧。湁
“师兄，红尘杀劫席卷天下，看来这次你我也要以身应劫……珍重！”
说完，年轻僧人倒退一步，身形虚化透明，转眼消失在空气中。
“唉……”
轻叹一声，老僧盘坐虚空，缓缓轮转手中的佛珠，脑后的佛光包裹着躯体坍缩成一颗鎏金粒子，刹那间融化消散。
然而等到他俩走后，一名身穿金边燕尾服的优雅身影凭空出现，扶了扶脸上的金丝单片眼镜，似笑非笑的望着两名僧人离去的方向，
“没想到命运的发展如此有趣，最后竟然是【过去佛】度灭……”
勾人心魄的邪异呢喃轻柔回荡，一名妖艳绝美的女子从漫天紫红氤氲中凝结，眼中闪烁着诡异扭曲的神光。湁
“原本打算为你收集【色欲】，没想到那孩子竟然真能以武逆天……违背我的安排……”
随手一翻，一颗散发七彩流光的金币在指间翻滚跳动，孔方饶有兴致的勾起嘴角。
“没关系，他现在借得越多，未来要还的就越多，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
紫红色的华丽长裙如同活物般蔓延蠕动，空气中弥漫起令人堕落的迷幻幽香，九天之上仿佛盛开了一朵妖艳神秘的“鲜花”。
而在花蕊中央，倾国倾城的妩媚女子从身后将孔方拥入怀中，趴在他耳边发出咏叹调般的呢喃。
“我从湮灭中走来，杀了【现在】，也便杀了【未来】……”
旋即，巨大的“堕落之花”悄然融化成漫天紫红粒子，随着微风飘散在整个天地间。湁
…………………………
嗡~
虚无缥缈的神秘空间中，九尊巍峨无边的巨鼎镇压虚空，周身萦绕着漫天星辰，如同呼吸般有节奏的吞吐着维度深处的无尽能量。
忽然间，某颗神光闪烁的主星骤然熄灭，瞬间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刹那间，星河震动，时空颤抖，整个空间都被绽放的无穷神光撼动，如同水波般荡起涟漪。
漫天星辰绽放出万千豪光，纵使九鼎都无法镇压下它们的暴动。
“圣人陨落！？”湁
“【过去佛】度灭了？！”
“怎么可能？神州结界未破，皇帝……”
震惊的嘶吼戛然而止，透过星辰映射，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横压虚空的九尊巨鼎。
霎时间，众人心有所悟，震荡不休的虚空风暴逐渐得以平息。
“是谁做的，我竟然看不到丝毫端倪！”
“有人遮掩天机，屏蔽吾等的视线。”
“不用看了，是【镇国公】所为……”湁
一个苍老疲惫的声音忽然响起，一时间，整个时空都陷入了死寂。
短暂的寂静后，漫天星辰绽放出了更加剧烈的七彩神光。
“怎么可能是他？那小子才六阶！”
“没错！就算有【封神榜】相助，这跨度也太大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要知道，到了神话之后，每一个境界之间的差距宛若天渊，赵胤舜能以凡人之躯弑杀七阶神明就足以骇人听闻了，但撑破天他也不可能是八阶亚圣的对手。
这已经不是堆积【量】能够弥平的差距了，双方从生命层次上就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以凡人之躯承载【武圣】的力量，他的灵肉位格都会崩溃，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以【武圣】之力度灭【过去佛】，那永恒不朽的【道果】圣格怎么会消失不见？”湁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其中两颗星辰上，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贫僧亦是难以理解，也许……只有亲自询问【镇国公】才能知晓……”
“前提是他得活着，以凡人之躯弑杀九阶圣佛，他不可能没有付出代价。”
这时，古朴九鼎微微一颤，发出威严深邃的低语。
“【镇国公】无事。”
“…………”
顿时，整个时空都陷入了意味深长的诡异沉默中。湁
第397章、【力】【气】双开
鲁州·临波郡儁
数万米的高空中，一个渺小优雅的身影盘坐虚空，幽幽凝望着头顶浩瀚无垠的宇宙。
失焦的瞳孔中倒映着星辰大海，一呼一吸间搅动方圆千里的能量灵气化作漩涡风暴，然而他的意识却沉浸在内部的小宇宙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变化。
【洗髓经】：LV.1→LV.3→LV.7→……
【易筋经】：LV.1→LV.2→LV.5→……
…………
识海深处，几名白衣少年同样盘坐虚空，各自催动着对应功法，恢弘玄奥的神性共鸣振荡，酝酿着某种难以理解的蜕变。
嗡~儁
气息一震，少年失焦的瞳孔缓缓收缩，周身荡漾起肉眼可见的时空波纹。
“吞噬1点【神门六天关·力】蜕变权柄，【本源·力】+1。”
“【力关】神性蜕变补全完成。”
1点【神门六天关·力】蜕变权柄从属性面板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止步许久的【力关】轰然开启。
轰！
如大吕洪钟的巨响在脑海中炸开，一股真实不虚的愤涨神力从每一颗细胞中绽放，无穷无尽的力量感撑得赵胤舜不吐不快。
浑身的肌肉如龙蛇翻滚，少年仰天长啸，狂暴浑厚的力量渗透虚空，一直传递到无法观测的宇宙深处。儁
而在他脚下的大地上，一股令人心悸的霸道波纹透体而过，无数超凡者本能的抬头仰望，只觉得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
低头凝望自己的双手，赵胤舜五指狠狠一握，掌心中的时空产生了微不可查的扭曲。
嘭！
随手又一拳击出，真实不虚的力量渗透时空，无视一切阻碍削弱，传递到无远弗届。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赵胤舜身上紧绷的肌肉逐渐松弛，脸上扬起了纯真灿烂的微笑。
【本源·力】：9.9→10.9（深渊）【+170%】
我这一拳二十年的功力，打死一个七阶老师傅应该没问题吧？儁
然而，视线的余光看到了属性面板上另一个数值，他脸上的笑容徐徐变得僵硬。
【寿元】：2910
三千年寿元，成年的梦想似乎越来越遥不可及了……
低头瞄了一眼，赵胤舜耳边仿佛回响起了悠远悲凉的BGM。
“我要……这铁棒有何用？我有……这变化又如何？”
浑身一阵激灵，白衣少年甩甩头，将耳边恐怖的BGM狠狠抛到脑后。
勇敢舜舜，不怕困难！儁
只要我努力的活下去，总有一天能成年！
默默握拳给自己打气，赵胤舜视线微动，将注意力转移到剩余的蜕变权柄上。
3点【力】
9点【气】
5点【敏】
7点【体】
3点【神】儁
6点【精】
每一点代表的是一名六阶晋升所需要的标准神性蜕变进度，而且吞噬之后可以获得一点对应的本源属性！
也就是说，开第一门神关只需要1点蜕变点数，开第二门就可能需要2、3点，第三门4、5点………
若有所思的摩挲下巴，赵胤舜眼底神光闪烁。
这是从更本质的层面将一名巅峰八阶亚圣拆解成了“源”材料啊。
超维姿态下的【命运褫夺】恐怖如斯！
旋即，少年压下杂念，开始琢磨如何将这些【蜕变权柄】的收益最大化。儁
这些年有他带着开挂升级，有资格冲击神话的下属多达数百人，但真正完成蜕变的不过汤鸿达、岑兴、戚彤等寥寥几人，其他人都被【神性蜕变】卡得欲仙欲死。
别的不说，就是他同为圣徒的小师姐都还没彻底完成蜕变，可想而知这其中的难度有多么恐怖。
如果没有【命运褫夺】这不讲道理的外挂，赵胤舜估计连他自己都要十几年的水磨工夫才能把第一关推开。
更别提后续每一门神关的蜕变难度会呈指数级上涨！
感慨长叹一声，赵胤舜点点下巴，一瞬不瞬的盯着这些珍贵的概念凝结体。
如果这些权柄他不自己使用，平均分配足以造就30几名神话下属。
集中的话可以推出几名开两关，甚至三关的巅峰七阶！儁
但很明显，除了他推开的【精】【敏】【力】三关外，剩下的【气】【体】【神】他都得留下自用。
9点【气】、7点【体】、3点【神】……
【神】放到最后以防万一，【气】和【体】可以选择一项尝试再次破关，唔……到底是选择多的【气】还是少的【体】？
犹豫间，赵胤舜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刚刚得到的惊喜。
【洗髓经】！
【易筋经】！
这两项本源神功并不是战斗功法，而是十大奇功之二，和自己的【太乙长生诀】一样，是专属于【佛道】圣徒的顶级辅助玄功。儁
它们本身提供的战斗力聊胜于无，但呈现出来的效果却格外恐怖！
【易筋经】：LV.9（入门）
【洗髓经】：LV.8（入门）
【逆反先天】
悟性+27
魅力+19
根骨+31儁
资质+36
没有后天属性成长，一上来就是【逆反先天】，效果就是如此朴实无华且枯燥……
要知道，这才刚刚入门，等后期等级上来了这两项功法能提供多么恐怖的加成已经不敢想了。
怪不得这几千年来佛道人才辈出，天骄圣徒的数量远超其他圣域，这俩功法一练，稍微有点资质都能一路起飞。
然而这两种功法不立文字，只能由上师【醍醐灌顶】传承，如果不是【命运褫夺】连概念都能掠夺的权柄，赵胤舜估计它们根本不可能流落到外人手里。
而且除了明面上的提升，它们隐而不显的力量才是真正的精细。
随着【洗髓经】的运转，属性面板上某个数值徐徐发生变化，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减少1点。儁
（异种：61928→61501）
【气】：171648→172035（深渊）【+150%】
异种真元被炼化成了自身【气】属性！
虽然没有【万劫玄阴真典】渡劫时的一气呵成，但胜在细腻绵长，损耗也小得多。
427点异种真气转化了390多点【气】，比依靠渡劫炼化时的40、50%损耗率高效多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洗练速度有点慢，六万多点异种真元恐怕得好几个月才能炼化完成。
这还是有【多元自我】【无限专注】加成的前提下，普通人要炼化这么大规模的异种真元估计得要好几十年！儁
不过转念一想，赵胤舜又释然了。
这才入门级【洗髓经】，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后面境界上来了，洗练速度肯定越来越快！
而除了这一项好处之外，两门玄功还有另外一项难以察觉的隐藏权柄。
辅助【神性蜕变】！
赵胤舜能察觉到了，在运转这两门功法的时候，【神性蜕变】的难度降低了，甚至连蜕变权柄的需求都随之下降。
只不过由于这两门功法才刚刚入门，这方面的效果微乎其微，要不是【高维视界】敏锐到极致的洞察力，连赵胤舜都很难发现其中的奥秘。儁
咂咂嘴，少年收敛天马行空的思绪，将意念集中到了属性面板上。
【气】……【体】……
到底选哪一个？
由于不知道推开第四门神关所需的蜕变权柄点数要多少，犹豫片刻后，赵胤舜还是选择了最稳的一项。
9点【气】！
闭目凝神，白衣少年转眼将意念沉入识海，盘坐在虚空中抱元守一。
催动权柄，神秘的概念法则嫁接到自己身上，玄之又玄的神性开始在丹田气海中翻滚。儁
嗡~
一点璀璨的紫金光焰在丹田中绽放，浑厚的真气收束凝结，在火焰的炼化下化作一缕缕粘稠的液态能量，并席卷着更多的真气螺旋向着丹田内部坍缩。
“吞噬1点【神门六天关·气】蜕变权柄，神性蜕变进度17%……”
“吞噬1点【神门六天关·气】蜕变权柄，神性蜕变进度35%……”
…………
玄妙的蜕变过程愈发剧烈，在赵胤舜没有察觉的时候，以他为中心，方圆近万里的外层空间掀起了剧烈虚空风暴，庞大无垠的神性能量搅动稀薄空气，在整个鲁州上空形成了横跨万里的壮观灵气云。
大地上，稍微敏感一点的凡人都下意识抬起头，仰望着穹顶上那翻滚流动的云海，隐隐感受到在那遥不可及的云端之上，某个巨大的源头正辐射出看不见摸不着的奇妙光芒。儁
而见识更加渊博的超凡者则明白这异象背后的含义，一个个都背脊发凉，浑身鸡皮疙瘩高高竖起。
这种规模的异变，是有高阶神话生物在鲁州上空蜕变？！
有些好奇的高阶超凡者甚至想要上去一探究竟，但刚上天没多久就发现，原本能够抵御的九天罡风在神性能量的搅动下，变得格外暴躁凌厉，隐约间蕴含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剑意。
但就是这么一丝丝的剑意，却像热刀切黄油一样，轻易切开了他们的护体罡气。
随后，剑风一吹，坚若金石的血肉如雪花纷飞，转眼就露出了皮肤下血淋淋的筋肉。
霎时间，无数高阶超凡者偃旗息鼓，乖乖回落到地上舔舐伤口，而有些不信邪的头铁武夫硬是顶着愈发凌厉的罡风向上攀登。
但还没等他们冲破云海，暴虐的剑风积毁销骨，吹得他们血肉融化，在天际晕开一大片殷红。儁
受到重创的铁头娃们惨叫着坠落，但云海之上的外层空间中，还是有几个不起眼的身影悄然浮现，悠悠遥望着盘坐在虚空风暴中央的俊美少年。
“君上的力量越来越恐怖了，估计这次苏醒，就会彻底铲除澜霁郡的逆臣，你……准备好了吗？”
闻言，高大魁梧的汤鸿达皱了皱眉头，没好气的瞪了岑兴一眼。
“【神武军】是君上最强的后盾，你还是管好你海军的事情吧！听说【北海王】在沿海袭扰，又抢了几艘商船……”
就在两人互怼的时候，远方的能量风暴骤然一凝，随后逸散的神性收束回归，转眼就坍缩回体内。
“吞噬6点【神门六天关·气】蜕变权柄，【本源·气】+6，神性蜕变进度100%。”
“神门六天关·气关开启。”儁
嗡~
睁开双眸，无穷无尽的能量洪流从瞳仁深处倾泻而出，实质化的逸散真元化作熊熊燃烧的紫金光焰，在白衣少年周身形成直径数十里的幽暗火海。
呼~
伴随着缓慢而悠长的呼吸，逐渐掌控突破后难以适应的变化，漫天火海徐徐缩回瞳仁深处，化作一缕缕真实不虚的紫金丝线。
“恭喜君上。”
回眸一望，看着两名得力下属，赵胤舜扬起淡然微笑。
但看在两名神将眼里，少年瞳孔深处仿佛蕴藏着一条深不见底的渊海，无数紫金丝线沿着渊海深处蔓延而上，似乎要把整个世界都拖入其中。儁
神情一阵恍惚，两人都感觉灵魂动摇，仿佛要被吸入少年幽暗深邃的瞳孔中。
“咳咳。”
轻柔的咳嗽声如同闷雷在耳畔炸开，眉心传来一阵剧烈刺痛，两人浑身一颤，失焦迷离的眼神骤然一凝，赶紧低眉颔首，再也不敢去看少年的眼睛。
“刚刚突破，神性还未能完全收敛，最近这一段时间……”
“不可直视我。”
“…………”
我们可是七阶神将啊！儁
连直视您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头皮发麻，内心涌起一股悲凉，两名神将恭敬的抱拳，深深弯下脊梁。
“遵令。”
“对了，汤鸿达，澜霁郡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我们已经展开大阵，将方圆数千里的江山化为囚笼，哪怕是神话尊者也无法轻易脱身。”
“很好，我再适应几天，就去澜霁郡一趟。”
捏了捏拳头，感受着体内奔涌咆哮的无穷神力，赵胤舜满足又遗憾的轻叹一声。儁
保守了呀，只用了6点蜕变点数，早知道先蜕变【体】了。
第五门关卡的话，7点【体】系权柄恐怕就不够了！
但转念一想，赵胤舜又放下了纠结。
有【不动明王镇狱劲】，他对【体关】的需求其实并不急迫。
常规状态下能打破【不动明王镇狱劲】的存在，开了【体关】也挡不住，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反而是【气关】无远弗届，非神性不可磨灭的权柄更为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