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扩军
“呼喝！呼喝！”
占地广袤的演武场上，数万膀大腰圆的壮汉排着整齐队列操练，夏末的骄阳晒得他们汗如雨下，激发出更加浓郁浑厚的血煞之气。
屹立于高台上俯瞰这些彪悍士卒，赵胤舜满意点点头。
练兵，汤鸿达是专业的！
只要拉到战场上去见见血，这些菜鸟很快就能蜕变成真正的战士！
察觉到少年的神情，汤鸿达面带骄傲，附在他身侧轻声汇报道。
“自从申丽班师回朝后，九万老兵已经消化完此战的收获，全部顺利晋升传奇境。”
“以这些老兵为骨架，目前【神武军】扩编至65个师，总人数超过百万。”
“现在您面前这些就是第七师和第八师。”
闻言，赵胤舜若有所思搓搓下巴。
“每个师的混编配置都差不多吗？”
“是的，九万传奇境老兵为军官骨干，这配置足以扩编出千万大军，现在只需操控百万军队，绝对是大马拉小车。”
跟在少年身边耳濡目染，汤鸿达也学会了一些新奇的说法，听得赵胤舜忍俊不禁。
随后，赵胤舜收起脸上的笑容，看向身后两名神色截然不同的人影。
一个外表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壮汉表情虔诚，目光狂热，仿佛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就算让他自杀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正是这次申丽之战后的新晋陆军神将——李岳戎。
而另一位则是一名看上去有些苍老的中年人，古井无波的眸子中隐藏着旁人难以察觉的忐忑不甘。
“陆义将军，上回一见我匆忙闭关，还请见谅。”
看到白衣少年礼贤下士的温和表情，陆义心头一颤，莫名涌起一丝受宠若惊的惶恐，连忙谦逊道。
“【镇国公】日理万机，能在百忙之中拔冗相见，老夫已是荣幸之至。”
抬头看着丰神俊朗，还带着浓浓稚气的绝美少年，陆义心头感慨万千。
作为朝廷镇守鲁州的神将，他和本地的世家豪族明争暗斗了几十年，结果处处被打压，最后甚至被架空成了一个光杆司令，心头早已经憋了一肚子怨气。
而几年前，听说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要驾临【鎏阴封国】，执掌生杀大权，他还在为这个少年感到惋惜。
再聪明的绝世天骄，也斗不过本地这些奸诈狡猾的老狐狸啊……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人家根本没打算跟那些老狐狸玩政治斗争，直接掀桌子了！
短短几个月，临波郡的世家豪族被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看得他目瞪口呆。
原来踏马还可以这样玩？
学废了！学废了！
然而当他真打算效仿当时那年轻的【武安君】掀桌子时，才发现双方的条件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鲁州首府澜霁郡镇压着决定性的力量——儒家圣域！
别说他区区一个七阶神将，就是【皇帝】亲至，也得给【圣衍公】几分面子。
而且他当时已经被架空成了孤家寡人，没有军队的神将，就跟没了爪牙的老虎一样，被拿捏得死死的。
因此，当赵胤舜率兵踏出【鎏阴封国】，攻打渭璃郡时，陆义毫不犹豫拒绝了世家豪族的橄榄枝，笑看他们被干得稀巴烂，一战损失了数万郡兵。
之后几年，各郡的地头蛇们开始疯狂扩军，一次又一次的招揽他，条件也越来越诱人，陆义却始终不为所动。
一方面是因为这几十年来被打压，让他看清了本地这些虫豸的嘴脸，心中憋着一口怨气。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冥冥中的神性感应，让他对【鎏阴封国】的那位少年主宰非常好奇。
他不希望成为本地世家的帮凶，将那位潜力无穷的少年绞杀，反而想知道他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然后，他就亲眼见证了一个挂逼是如何逆天的！
【武安君】……【冠军侯】……【鎏阴柱国】……【镇国公】……
短短几年时间，他就集齐了所有武将做梦都不敢想的荣耀。
这个过程中他不仅把鲁州搅得天翻地覆，还去炀州“武装赈灾”，杀得当地世家敢怒不敢言。
最后甚至出兵申丽，歼灭百万扶桑大军，亲手斩杀六名神将，打出了匪夷所思的史诗级战绩！
到了这时，陆义终于放下了神将的骄傲，摆正心态，用一个下位者的视角去观察这位年仅十八岁的【镇国公】！
然后，他心里就涌起了无法抑制的冲动。
乱世将至，如此雄主，正是他一展抱负的绝佳选择！
而且他打听到【神武军】正在疯狂扩充预备役，其规模之庞大，连他这位戎马一生的老将都心痒难耐。
经过申丽一战，【神武军】的强大已经是公认的天下第一，能指挥这样的史诗级强军，是每一名神将的梦想！
于是，在【神武军】回国的当天，他就悄悄潜入【鎏阴封国】，和赵胤舜见了一面。
原本以为要经过多轮的试探，没想到少年的气度或者说自信比他想象得更夸张，当场就拍板接纳他的投靠，让他辅助汤鸿达参与【神武军】的扩编。
事后，他曾经私下询问汤鸿达，为何君上如此轻信他，让他准备好的一肚子预案毫无用武之地。
当时，汤鸿达只是意味深长的抿抿嘴，说出了让他至今都未能完全理解的话语。
“他能一手铸就这支军队，就能反手将其毁灭！”
“记住，没有【神武军】，君上依旧是【镇国公】。”
“但没有君上，这支军队就配不上【神武】二字！”
纷飞的回忆在脑海中涌动，陆义注视着面前俊美到不真实的少年，心中似乎对汤鸿达的话有了一丝感悟。
“上回走得匆忙，不知陆将军是否习惯【神武军】？”
回首看向演武场内的雄壮大军，赵胤舜轻言细语的问道。
“启禀君上，能有幸加入【神武军】，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恭敬抱拳行礼，陆义发自肺腑的回答。
到了他这个层次，一眼就能看出【神武军】有多么恐怖。
不仅军官的配置豪华，或者说奢侈到极点，装备方面更是碾压大旻其他所有军队。
而一路以来战无不胜的成绩更是培养出了一股舍我其谁的骄傲霸气。
就算是那些刚编入【神武军】的新兵都被军队中那股看不见摸不着的意志感染，带着上了一种挡者披靡的锐气。
仅仅是一个多月的扩编，整顿，操练，他那停滞已久的修为就开始有了明显增长。
这让憋屈了几十年的陆义一扫阴郁，焕发出了无尽活力。
也多亏了他丰富的经验，极大减轻了汤鸿达的压力。
三位神将齐心戮力，才让【神武军】的扩编工作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基本完成。
“呵呵，陆将军言重了，你的加入，让【神武军】如虎添翼。”
赵胤舜眼角含笑，亲切的嗓音让陆义受宠若惊。
这倒不是客气，没有陆义的投靠，光是他自己培养的两名神将根本带不动百万大军。
不，即使拥有三名神将，操控百万大军也十分勉强。
全靠着九万传奇境骨干军官分担压力，以及李岳戎的【动如雷震】兵道路径才勉强指挥得动。
正常来说，百万规模的军队至少需要六七名神将，最好还能有一名八阶兵道亚圣，才能将军队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但没办法，他崛起的时间太短了，底蕴严重不足，而步子又迈得太快，配套跟不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就算兵道路径的神话是最简单，最容易速成的神祇之一，人家也需要时间成长。
短短几年时间，能强行供养出两名陆军神将，在外人看来已经足够逆天了。
然而赵胤舜根本不满足。
他堂堂大旻【镇国公】，手底下没有个百八十位神将，出门都不好意思跟四大柱国打招呼。
不过没关系，他是开挂选手，只要条件成熟，他能强行拔升属下的实力。
想到这，赵胤舜意味深长的看向陆义。
“陆将军，上回走得匆忙，但我听说鲁州各郡似乎组成了联军，准备抵抗我？”
听到正事，陆义屏息凝神，肃穆点头。
“是的，君上，自从您攻破渭璃郡郡城，鲁州各大世家都畏您如虎，生怕您再挥师西进，诛戮他们满门。”
“于是他们一反常态，前后几年扩编出了近七十万郡兵，并一再邀请属下统帅……”
说到这，陆义话锋一转，不着痕迹的表忠心。
“不过属下深知世家豪族不足与谋，坚定拒绝他们的拉拢，然后他们通过【圣衍公】和【圣金联】的关系，从边军以及诸王手里调来了六位神将……”
听到这话，赵胤舜眼睛一亮。
“七十万大军，六位神将？？！”
还以为赵胤舜是在惊异敌人的规模，陆义连忙解释道。
“是的，其实天下世家豪族的底蕴深不可测，只要他们愿意，短时间内拉起来一支军队毫无难度。”
“更何况这次鲁州各郡都被君上您吓破了胆，下血本疯狂扩军，才有了这么庞大的规模。”
“但这还不是他们的极限，属下估计，如果不计代价穷兵黩武，他们还能再拉出来两百万大军，只不过没有足够的神将指挥，这些军队也就是一盘散沙。”
闻言，赵胤舜一点都不意外。
国库穷得跑耗子，老百姓民不聊生，这些虫豸上下两头吃，当然是肥的流油！
另外，根据【鎏阴封国】的三郡人口推算，整个鲁州剩余的十三郡至少有两亿人口。
也就是超凡军队所需要的资源远超前世的陆军，不然拉出千万大军都不是不可能。
要知道，当年二战最惨烈的时候，苏德两军的人口占比可是超过10%啊！
摩挲下巴，赵胤舜眼底闪烁兴奋幽光，下意识舔舔嘴唇。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接下来他要面对的不是外国侵略者，而是即将臣服在自己统治下的人民。
不能随心所欲的大开杀戒。
遗憾的轻叹一声，赵胤舜看着陆义的眼睛，轻声问道。
“那陆将军觉得他们的军队，比之【神武军】如何？”
下意识的看了眼演武场中的彪悍军阵，陆义露出了发自内心的轻蔑笑容。
“虽然他们已经用心操练，但也就比普通郡兵强上一截，根本不配和【神武军】相提并论。”
说着，陆义凝视赵胤舜的眼睛，意有所指的抱拳低语。
“君上只要大军一动，敌人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哦？”
饶有兴致的勾起嘴角，赵胤舜环视三位神将，微笑问道。
“那你们觉得【神武军】已经完成准备了吗？”
听到这话，陆义和李岳戎都眼睛一亮，但不敢贸然开口，只是将期待的目光投向汤鸿达。
然而汤鸿达沉吟片刻，还是谨慎的实事求是。
“启禀君上，【神武军】的整编工作大致完成，但想要完全发挥出战斗力，恐怕还要一段时间磨合。”
闻言，他身后两人都眼神一黯，遗憾轻叹。
但紧接着，汤鸿达话锋一转，抱拳轻笑道。
“不过，我认为【神武军】可以在实战中磨合。”
看着汤鸿达自信飞扬的模样，赵胤舜莞尔一笑。
“那好，以战代练，你们开始准备吧。”
…………………………
嘭~
价值千金的华丽瓷器被摔得粉碎，鲁州府的一座奢华府邸内，一群世家家主正如坐针毡，愁眉苦脸。
“严信，那是绝版汝瓷，记得陪我一千大金圆。”
“史兴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计较这些？！！”
“不然呢？看着你把我家给拆了吗？”
史兴国疲惫扶额，眼底同样有化不开的愁绪。
见严信火冒三丈，旁边的一名世家家主连忙出来打圆场。
“好了，还是聊正事吧，根据情报显示，那小子正在疯狂扩军，听说师番号已经增加到了50以上，最终的规模可能会超越咱们的军队！”
“几位神将怎么说？”
“原本他们还自信满满，但见识过【神武军】在申丽的战绩后，他们就有些怂了。”
“…………”
第371章、想造反？
“踏马的，老子们花了那么大价钱把他们请回来，结果就这吊样？！”
“咳咳，老严，你也别太苛责，那小子在申丽的战绩确实恐怖，别说神将，我看着都瘆得慌。”
“渗人也就算了，关键是看不懂，他区区一个六阶武夫，凭什么顶着几十万人的军阵先后强杀六名神将啊？！”
听着各大家主唉声叹气的议论，史兴国强打起精神，拍拍手。
“诸位不要慌张，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一步，从申丽一战可以看出，那小子虽然强横，但最多也就能同时对付两名神将。”
见众人被自己吸引目光，史兴国露出了自信笑容。
“别忘了，咱们可是有六名神将！”
“只要咱们坚持不分兵，死守澜霁郡，别给那小子逐个击破的机会，以六名神将和七十万大军的实力，优势依旧在我！”
挥舞拳头，史兴国斗志昂扬的冷笑道。
“更何况，我鲁州乃儒家圣地，想必那小子也不敢大兴刀兵，冒犯【圣衍公】的威严。”
话音未落，一个仆人连滚带爬的冲进房间，惊恐的嘶吼道。
“老爷！！【镇国公】率军攻入渭璃郡，杀得血流成河啊！！！”
刹那间，史兴国故作自信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
哒哒哒~
厚重的马蹄踏过直道，赵胤舜轻拉缰绳，立马站定，遥望远方巍峨的城池，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
而在他身后，数以万计的【神武军】令行禁止，瞬间伫立在原地，浑厚如山的血煞之气伴随着肃杀罡风席卷方圆十几里，看得远方城墙上的守军瑟瑟发抖。
“万人如一人，肃穆无声，这是什么怪物军队？”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只有同样兵道路径的人才能明白这看似简单一幕的含金量。
这说明敌人的基层军官实力非常强大，能在一瞬间就把主将的意志传达到每一个士兵，同时还有足够的血煞和统率力进行细腻微操。
咕噜~
咽了口唾沫，城墙上的守军将领放下望远镜，面面相觑。
“要不，降了吧？”
“不！不能投降啊！那暴君残害忠良，所过之处尸骨成山，无数贤良乡绅被他抄家灭族，此等丧心病狂之人，我等万万不能投降啊！！”
还没商量明白，旁边就有个身穿官服的大胖子发出凄厉哀嚎，仿佛死了爹娘一般。
几名将领看着他厉声悲鸣的模样，默默翻了个白眼。
搜刮民脂民膏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怂！
“柳大人，就算咱们想守城，也是有心无力，州府那边把所有兵力全部调了回去，剩下咱们这些老弱病残也就维持一下城内治安，怎么跟【神武军】这样的虎狼之师抗衡啊？”
柳曾圆楞了一下，心乱如麻，但他此时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任何一根救命稻草都要尝试一下。
“没关系，咱们还有护城大阵，咱们还能发动百姓守城，只要咱们军民一体万众一心，坚守一段时间，等州府援军一到，那暴君只能乖乖退兵！”
听到这话，几名守将的白眼已经翻到天上去了，甚至都懒得掩饰。
发动百姓守城？
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是吧？
用郡城几十万老百姓为你们筑起血肉城墙，保住你们的荣华富贵是吧？
“呵呵，柳大人您是新迁入的贵人，可能不知道，护城大阵是挡不住【镇国公】的。”
“将军莫要欺我，护城大阵勾连天地灵脉，连大军、神祇都能抵挡，怎么可能挡不住区区一个黄毛小儿？”
“唔……因为郡城的护城大阵之前就被【镇国公】打爆过一次。”
说着，守将指着不远处一段成色比较新的城墙，唏嘘长叹。
“看到那段城门了么？”
“当年【镇国公】一击贯穿大阵，连带着把一段十几米宽的城墙抹去，余威甚至渗透到了城内，轰出了一条近千米长的通道。”
看着守将指向的方位，又看看城墙后面那条笔直的宽阔街道，柳曾圆瞳孔紧缩，无法想象当时的场面有多么恐怖。
“对了，当年【镇国公】还只是四阶武夫，如今他已至六阶巅峰，亲手斩杀的神话生物不下五指之数，咱们这小城真的拦不住他。”
说完，几名守将不着痕迹的交换视线，悄悄退下，只留下一众世家豪族的家丁护院在城墙瑟瑟发抖。
噗通~
柳曾圆忽然瘫软在地，绝望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区区一介武夫……”
之前他也听说过【镇国公】的盖世凶威，但以为传言多有夸张，没想到现实比他想象的更加残酷！
霎时间，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城里那些老牌的世家全都提前跑路了，还忽悠他们这些傻乎乎的“外地人”，说【镇国公】来了也不怕，没什么大逝……
“本地的世家实在太畜生了！”
明白了自己成了背锅侠，柳曾圆以头抢地，喷出一口鲜血。
“柳兄，怎么办？护城大阵还在掌握在我们手中，但没有兵卒守城，咱们也坚持不了多久啊。”
另一名背锅侠扶起柳曾圆，悲凉的问道。
“打……打开大阵，能挡多久是多久……”
事到如今，柳曾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寄希望于那虚无缥缈的援军。
然而刚刚打开护城大阵不久，城墙下就传来了清冷的嗓音。
“打开城门。”
明明是悦耳磁性的低语，听在柳曾圆等人耳中却像是屠刀出鞘的凄鸣，浑身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的高高竖起，惊恐的望下城墙。
数百米外，一名白衣胜雪的少年慵懒催马前行，漫不经心的气质根本不像是来攻城打仗的，反而像是踏青归来的贵公子。
“来……来者何人？”
在众人催促的视线中，柳曾圆硬着头皮站出来，明知故问的低吼。
根本懒得理他，赵胤舜目光上移，看着笼罩整座城池的浑厚大阵，嗤笑勾起嘴角。
“开门，这是命令。”
“吾……吾乃渭璃郡守，尔等乱臣贼子……”
不耐烦的蹙起眉头，赵胤舜神念一动，天空中瞬间展开一方盘龙金印虚影。
巍峨的金印无限膨胀，转眼化作山岳般的体型，底部玄奥的古篆云纹笼罩整座城市，任何敏感一点的超凡者都能感应到那主宰天地的威严权柄。
【鲁州牧】！
隔着数百米，赵胤舜并指如剑，抬手虚斩。
“革职！”
言出法随，柳曾圆身上的官服瞬间龟裂，爆散成漫天碎片，一生辛苦积攒的【官道】权柄瞬间烟消云散。
“不！吾乃郡守，你无权……”
玄妙的超凡之力远去，无法接受从云端跌落凡尘，柳曾圆歇斯底里的低吼。
然而赵胤舜根本懒得理这种将死之人，目光凝视护城大阵，缓缓吐出一个字。
“收。”
嗡~
随着他的话语，笼罩方圆十几里的庞大法阵微微一颤，切断了与天地灵脉的勾连，缓缓收缩消散。
嘎嘎嘎嘎~
就在这时，厚重的巨大城门徐徐打开，几名守将带着几百名官兵列队出迎，隔着老远就跪在地上。
“不知【镇国公】大人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瞥了一眼这些瑟瑟发抖的官兵，赵胤舜不置可否的嗤笑一声，催马前行。
“入城。”
伴随着他的命令，身后数以万计的【神武军】悄然启动，排着整齐的队列跟在他身后。
时隔数年，再次踏入渭璃郡城，赵胤舜催马行走在萧瑟的街道上，颇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
上回他来还需要暴力破城，这回他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褫夺城市的所有权，依附于【皇帝】的【官道】、【兵道】就是这么惨。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唏嘘叹息，白衣少年径直来到城主府，【神武军】的先锋已经麻利的冲进去一顿扫荡，熟练的将其改造成了一个临时指挥所。
刚坐下喝了一杯茶的功夫，李岳戎龙行虎步走到赵胤舜面前，恭敬抱拳。
“君上，城内的要害已经全部控制下来了，将领和官员也一网打尽，需要现在审问他们么？”
“嗯，把楚勤奋叫来一起旁听。”
“遵令！”
很快，一个干练沉稳的青年走进来，恭敬侍立在赵胤舜身侧，默默掏出纸笔。
趁着李岳戎去押人的空当，赵胤舜轻笑问道。
“各地的情况怎么样？”
沉吟片刻，楚勤奋组织语言，凝重低语。
“不太好，当年我们分给百姓的土地全部被抢回去了，甚至某些农民原本祖传的土地也被趁乱抢走，兼并反而进一步加剧。”
“那他们有反抗吗？”
“有，但……”
顿了顿，楚勤奋成熟稳重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下场很惨。”
“巅峰时期渭璃郡驻扎了超过六十万军队，六名神将，老百姓根本无力反抗，大量家破人亡。”
“唔……那现在他们可以翻身做主了。”
看着楚勤奋的双眼，赵胤舜意味深长的笑道。
说着，一个痴肥呆滞的人影被拖入大门，一把摔在赵胤舜面前。
四目相对，柳曾圆看着白衣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神，想起他那些恐怖的事迹，膀胱顿时一阵阵发紧。
“大……大人……”
见他挤出一抹扭曲的笑容，赵胤舜失笑摇摇头。
“你不是骂我乱臣贼子吗？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模样。”
浑身一抖，柳曾圆汗如雨下，像只蠕动的大蛆在地上挣扎。
“【镇国公】大人！小人刚才没认出您，恕罪啊！”
“眼睛不需要的话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拍拍他的肩膀，赵胤舜抿嘴轻笑。
“现在，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情报，包括你们平时搜刮民脂民膏的罪状，我可以酌情给你和你的家人一些优待。”
眼睛一亮，柳曾圆急促的呼吸缓缓平复，将郡城里的各种烂事倒豆子似的合盘托出。
勾结豪绅欺压良民，强抢民田，奸淫掳掠，包庇罪犯……
楚勤奋在一旁飞速记录，不时还跟已有的情报交叉对比，分析出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不知过了多久，柳曾圆再也榨不出什么情报，赵胤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来人，带柳大人下去，抄家灭族。”
“啊？！！大人，您答应我的优待……”
浑身一阵激灵，柳曾圆不敢置信的盯着俊美少年，疯狂反抗士兵的拉扯。
“还不优待吗？都没有诛你九族！”
诧异看着柳曾圆，赵胤舜皱起眉头，目露不满。
“本尊心善，给你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还不知好歹？”
“…………”
瞳孔缓缓放大，看着少年俊美到不真实的容貌，柳曾圆仿佛看到了一头最恐怖的恶魔，心中涌起无尽绝望。
随后，破罐子破摔的愤怒喷涌而出，忍不住发出凄厉咆哮。
“赵胤舜！你狐媚圣上，霍乱朝纲，残害忠良，你不得好死，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被两名彪悍的【神武军】士兵拖下去，柳曾圆一边嘶吼，一边飞踢双脚，仿佛能凌空踹在赵胤舜身上。
目送他无能狂怒的远去，赵胤舜忍俊不禁的抿抿嘴，看向楚勤奋。
“摸底得差不多了吧？”
“嗯，基本上没有无辜之人。”
“好，下一个。”
对着门外的士兵吩咐一句，很快一个穿金戴银，浑身珠光宝气的中年人战战兢兢走进来。
“大……大人……”
“王蜀？”
“是的，小人……”
话音未落，赵胤舜猛地一掌拍在扶手上，发出沉闷巨响。
嘭！
“你左脚跨入门槛，你是想造反吗？来人啊！拖下去，抄家灭族！！”
中年人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直到被士兵架住胳膊，他都没想通左脚进门和造反有什么联系。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我没有造反！”
【高维视界】下，看着他浑身浓郁到快要凝实的怨恨因果，赵胤舜冷冷勾起嘴角。
虽然没有造反，但可不算冤枉你。
“下一个！”
等到王蜀被士兵拖走，赵胤舜轻声呼唤，继续用自己的眼睛做最后的确认和审判。
“小人杨涛，参见【镇国公】大人。”
“长这么丑！是想造反吗？来人啊！拖下去抄家灭族！！”
“…………”
第372章、教化
茂密的树林里，几个狼狈的身影正飞快穿梭，时不时还惊恐的向后张望。
一个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的年轻人踉踉跄跄，心有余悸的看向最前方的魁梧身影。
“鲁大哥，那些官兵追上来了吗？”
鲁沛运气于目，扫视身后，凝重的摇摇头。
“暂时还没追上来。”
面色惨白的青年闻言长松了一口气，却没发现鲁沛的表情中有一丝绝望与无力感。
因为在更大的范围内，薄薄的血煞之气仿佛遮天蔽日般笼罩了方圆上千里，好似将整个世界都化为了一方囚笼，无论他们如何逃窜，都仅仅是无谓的挣扎，根本不可能冲出这天罗地网。
这就是【神武军】的兵道杀阵么？
我堂堂传奇境武夫连带一个人杀出去都做不到……
“继续走吧，只要沿着山脉再潜行几百里，我们就有机会逃出渭璃郡。”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鲁沛强打起精神，像是在对青年说话，又像是在自我催眠。
但听到他这话，面色惨白的青年却信了，恶狠狠的握紧拳头。
“等到了州府，我一定要向各大家族揭露那畜生的暴行！”
“我就不信这朗朗乾坤之下，没人能治得了他！！”
五指攥得死白，想起那些冲入自己家里如狼似虎的士兵，青年咬牙切齿，瞳孔中闪烁着怨毒寒光。
但他身边的几名武夫却面面相觑，悄悄叹了口气。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接受了人家的供养，关键时刻就得还人家的恩情……
“公子，走吧，咱们拼了命也会把你送到州府的。”
察觉到后方有追兵逼近，鲁沛长叹一声，架起青年如同一道流光在丛林里穿梭。
但接下来几个时辰，他们不断撞上四面合围的追兵，宛如落入渔网的困兽，疯狂的调转方向逃窜，但容纳他们腾挪的空间却越来越小。
眼看着包围圈收缩合拢，浑厚的血煞之力开始勾连共鸣，鲁沛拔出长刀，绝望的长叹一声。
“准备突围吧！”
下一秒，武装到牙齿的彪悍士兵发现了他们，毫不犹豫举起长枪。
“鲁哥！你带公子先走！杀！！”
几名传奇境武夫全力爆发，在空气中拉出一条条残影，悲壮的扑向敌人。
砰砰砰！
【雷银】炸裂，炙热的子弹旋转出膛，高度压缩的血煞包裹子弹，宛如利刃撕开武夫凝气成罡的护体劲力，贯穿坚如精钢的血肉，卡在他们的骨头里。
“唔！！”
一声闷哼，当场就有两名传奇境武夫失去战斗力，但剩余的几人却顶着枪林弹雨冲到了士兵们面前。
传奇武夫的速度迅若奔雷，根本来不及开第二枪，但前排的士兵却丝毫不慌，默契让出一个通道，露出后面狰狞的杀戮机器。
瞳孔一缩，武夫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身高超过三米的钢铁巨人以不符合物理规律的速度启动，瞬间杀到他们面前。
门板宽的巨剑呼啸而至，光是包裹剑刃的血煞红光就足有一尺厚，还未及体，不可抵抗的压迫感就扑面而来。
“闪开！”
察觉到这是汇聚了杀阵血煞的致命一击，分心关注他们的鲁沛目眦欲裂，悲痛嘶吼。
但身经百战的魔能骑士催动军阵，方圆近百米内的血煞之气瞬间固化，形成胶水一般的泥淖，让几名武夫的动作顿时一滞。
三米多高的钢铁巨人挥剑横扫，狂暴的血红罡气撕裂一切阻碍，斩断武夫们的兵器，然后在他们绝望的眼神中碾碎护体气劲，撕裂血肉，骨骼……
嘭！！
漫天碎骨烂肉夹杂着粘稠血浆喷射，如同喷泉一般覆盖前方几十米的扇形区域，将翠绿的树林涂上了一层腥臭殷红。
将几名敌人凌空斩爆，高大的魔能骑士以不符合体系的灵活性挽动剑花，发出不屑的闷响。
“武夫冲阵？谁给你们的勇气？以为你们是君上？”
另一头，看到几名老伙计惨死在敌人的剑下，鲁沛来不及悲伤，只能抓紧面如土色的青年，加速逃跑。
然而当他冲出树林，迎面的景象却令他如坠冰窖。
数以百计的士兵身穿铠甲，呈扇形将他包围，手中狰狞的长枪遥遥将他锁定，隔着上百米的距离，他都能感受到那黑洞洞枪口中令人芒刺在背的威胁感。
但这还不是最令他绝望的，真正令他升不起抵抗之心的，是那一个个狰狞可怖的钢铁巨人。
一个、两个、三个……
足足近十尊杀戮机器封死了方圆千米，与身后的追兵合围，形成了插翅难飞的兵道杀阵。
“鲁……鲁大哥，快带我走啊！”
身边的青年发出惊恐尖叫，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看着充满压迫感的钢铁巨人缓缓靠近。
咚咚咚~
超过十吨重的脚步在地上踏出深深印痕，一尊体型超过五米的魔能骑士走到两人面前，伴随着气密门解锁，复杂的装甲层层绽开，一个年仅二十出头的健壮青年跳出载具，似笑非笑的打量两人。
“浪费咱们一个营的时间追了你们两天，真会跑啊……”
看着不紧不慢逼近的青年，鲁沛握紧手里的长刀，背心冒出了丝丝冷汗。
明明敌人的气息也并不强，但冥冥中那股浓厚的杀气却像是胶水糊住了口鼻，让他难以呼吸。
这踏马得杀了多少人才能养出这种层度的杀气啊？
不仅【镇国公】本身是怪物，连他手底下的军队都是怪物！！
持刀的手微微颤抖，随着青年逼近，鲁沛就像是一根被逐渐压缩的弹簧，眼底的凶光越来越浓。
“去死！”
根本顾不得护主了，鲁沛知道自己再不发作，连心志都会被压垮，浑身的真气劲力灌入刀锋，化作一道凄厉劲芒狠狠劈了出去。
然而面对这足以斩开小山的一击，青年只是调集血煞之气，在拳头上凝结出一层半透明的殷红罡气，毫不畏惧的一拳迎了上去。
咔嚓~
清脆碎裂声在山间炸开，空气一震，狂暴的冲击波瞬间膨胀，乳白激波宛如一堵实质化的墙壁呈球型扩散，夷平方圆十几米内的树木，将尖叫的惨白青年吹飞到数米高空，摔得鼻青脸肿。
而在战场的中央，殷红拳头碾碎刀芒，玄铁铸造的刀身碎裂成指甲盖大小的破片四处飞溅，剩余的力量直接灌入鲁沛的手臂，将他半边的身子都打成扭曲畸形的模样。
“噗~”
一口淤血夹杂着内脏碎片喷出喉头，没有再关注重伤垂死的鲁沛，青年掏出通缉令，对比不远处的犯人，满意的点点头。
“步明，二十七岁，步家四公子，十五岁开始淫辱妇女，随着年龄增长，行事愈发暴虐残忍，逐渐发展成强X虐杀……啧啧，状告你的案件一共超过了两百件，竟然都被你爹压了下去，不愧是只手遮天的豪门望族啊……”
走到鼻青脸肿的逃犯面前，健壮青年脸上戏谑的表情猛然一敛，眼底绽放出刻骨铭心的凶光。
咔嚓~
“嗷嗷嗷嗷！！！”
一脚将逃犯的膝盖跺碎，聆听着他凄厉的惨叫，青年嘴角扬起快意的狞笑。
“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姐姐，从小她什么好东西都让给我，又温柔又漂亮，我很爱她。”
“但我们县有个喜好跟你一样的大少，有一天他当街把我姐姐掳走，等我们再找到她时，她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唔……说尸体有点不准确，准确来说一堆残肢。”
缓缓低头，看着逃犯瞳孔中倒影出自己宛如恶魔般狰狞的扭曲笑容，青年轻柔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怕，你不是他，我不会把你一点一点凌迟肢解的……”
然而轻声的安慰却像是烧红的烙铁，吓得步明脸上涕泪横流，疯狂尖叫。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都叫你别怕，听不懂吗？啊？！”
看着步明拖着一条残肢艰难蠕动，青年眼底戾气涌动，一脚跺碎了他另一只膝盖。
“嗷嗷嗷嗷哦哦哦！！！”
“我踏马叫你别怕！”
下意识的抬手，一只粗壮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腕，让青年的动作猛然一顿。
“腾浩，冷静点，别被心魔入侵。”
手腕上的巨力让腾浩动弹不得，随着粗重的喘息平复，他眼底翻滚的凶光逐渐消散。
“对不起，老大，有点失态了。”
“我可以理解，但你也要学着战胜那段阴影。”
松开腾浩的手，一名魁梧的壮汉语重心长的告诫。
“你的天资超群，作战又悍勇，君上甚至都听说过了你的名字，未来说不定你甚至有机会去冲击神境，不要让过去的悲惨固化成你解不开的心魔。”
呼~
缓慢深呼吸，过了许久腾浩才凝重点头。
“我知道了，老大，谢谢。”
“嗯，君上还要这些畜生的血来填充仪式，先把他们压回去吧。”
伸手一招，不远处的几名士兵心领神会，将两名重伤的逃犯拖了下去。
而类似的场景在整个渭璃郡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四处上演。
原本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世家豪门，绿林好汉，甚至妖魔鬼怪全都被【神武军】碾成了粉碎。
【动如雷震】的兵道权柄勾连百万大军，庞大将整个渭璃郡笼罩大半，剩余的漏网之鱼根本逃不出这天罗地网，被一个个抓捕归案。
几日之后，在萧瑟的秋风中，渭璃郡城外的大河旁一座高台屹立而起，数以万计的人影跪在河岸边一路排开，足足绵延了几十里。
“君上，手上有人命的犯人基本都在这了，一共七万八千一百零三人，另外还有一万多人在抓捕过程中暴力反抗，被【神武军】击杀。”
听着楚勤奋的汇报，赵胤舜端坐在高台上，饶有兴致遥望脚下的一字长龙。
红得发黑，都是好虫豸啊！
想起当年在临波郡也搞过类似的“活动”，赵胤舜失笑喃喃自语。
“这回该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来叫我刀下留人了吧？”
然而话音刚落，一道清冷肃穆的嗓音直接出现在他脑海中。
“【镇国公】此举有伤天和，难道就不怕因果报应吗？”
目不斜视的遥望台下，赵胤舜无奈拍了拍自己的嘴唇。
我这嘴是开了光的吧？
白衣少年身侧，一名身穿儒袍的中年人看着他直视台下，目中无人的动作，眼底闪过一抹疯狂诡异的黑光。
“【镇国公】乃国之象征，当力行仁德，怎可暴虐行事？”
赵胤舜终于缓缓转头，剑眉紧蹙看着他。
“你在教我做事？”
儒袍中年人微笑作揖，不卑不亢的低语。
“我只是不忍【镇国公】走入邪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置喙本尊行事？”
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儒袍中年人瞬间平息情绪，依旧温文儒雅的劝诫道。
“草民忝为一方大儒，自当教化苍生。”
“教化苍生？你想教化我？”
上下打量儒雅随和的中年人，赵胤舜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
“你也配？”
“草民虽然位卑，但精通圣贤典籍，常言道，三人行必有我师，【镇国公】……”
根本懒得跟他废话，赵胤舜瞳孔猛然收缩，化作一双威严狰狞的紫金竖瞳。
“腐儒蝼蚁！滚！”
虚无缥缈的语言凝结成实质化的力量，始终不卑不亢的儒袍中年人终于变了脸色，挥手掏出一本竹简。
“吾有浩然气，万邪不可侵！”
唰~
堂皇厚重的神性在中年人周身形成凝结，化作一层概念层面的保护，让赵胤舜倾泻而出的暴虐杀气偏转释放。
宛如屹立在惊涛骇浪中的礁石，儒袍中年人巍然不动，任凭少年的杀意冲击，毫不畏惧的直视那双紫金竖瞳。
“【镇国公】小小年纪，却如此暴虐，看来端木穗未能把你教好。”
提到师尊的名号，赵胤舜的眼神一凝，终于动了真怒。
“你再说一遍？”
察觉到少年的情绪变化，儒袍中年人仿佛没有发现他眼底的怒意，依旧不紧不慢的笑道。
“没教好就是没教好，哪怕当着妖师的面，我亦要仗义执言。”
第373章、神域
大旻帝都·圣金联远东区总部
奢华至极的办公室内，一身金边燕尾服的孔方伫立在十几米高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古老而又庞大的城池。
视线缓缓移动，遥望地平线尽头若隐若现的巍峨【紫禁城】，纯黑如渊的双眸流光闪烁，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皇帝】解除了他的封印，那【天道异数】踏出【鎏阴封国】，准备接管鲁州，那边可是你的大本营，你就没有什么应对么？”
在他身后，一个慵懒妖娆的丰腴娇躯躺在软塌上，单手撑着脸颊凝视他的背影，鲜艳如血的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笑意。
目不斜视遥望【紫禁城】的方向，孔方头也不回的低语道。
“祂注视着我，估计是临死前最后的试探。”
闻言，身后钩魂夺魄的俏脸上笑容一敛，疑惑蹙起眉头。
“祂察觉到了？”
讥讽勾勾嘴角，孔方漫不经心的摇摇头。
“祂仅仅是怀疑而已，况且，就算察觉到又怎样？历史已经收束……我将终结一切……”
抬起手掌，凝视掌心中一枚流转七彩神光的金币，孔方五指缓缓紧握，仿佛将整个世界纳入掌心。
许久之后，眼底的纯黑幽光敛入瞳仁深处，孔方话锋一转，重新恢复了轻松笑容。
“对了，薇伊德，我那愚蠢的徒儿怎么样了？你有好好照顾他吗？”
“当然，就算是真圣亦会在我的怀抱中堕落，更何况区区一介凡人。”
“呵呵，他可不是凡人，他是下一任【皇帝】。”
“等他继承圣位再说吧，不过，你真准备任由那【异数】接管鲁州么？任由他生长的话，命运与历史的轨迹恐怕会发生无法预料的偏转。”
“唔……我虽然无法亲自出手，但【儒家】还是有不少神祇，我已经派人去警告他了。”
“但那家伙连九阶圣人都不放在眼里，【儒家】那些神祇操控人心还行，对上不讲理的武夫，恐怕压不下他吧？”
“万事万物皆有其价值，就算是【天道异数】，只要驱赶到正确的道路上，亦能为我所用。”
七彩金币在指间翻滚，孔方俯视脚下的繁华帝都，意味深长的喃喃自语。
“我该如何对待这条难以驯化的幼龙呢？”
“是抚摸他的脑袋，让他跪在我脚下……”
“还是把他碾为粉碎？”
深邃幽暗的瞳孔缓缓失焦，透过脸上的单片金丝眼镜，孔方的目光仿佛穿透时间长河，窥探着不可知的未来。
…………………………
与此同时，数万里外的渭璃郡，手持古朴竹简的廉元纬如临大敌，一瞬不瞬盯着面前的俊美少年。
低垂的眼帘缓缓抬起，邪异可怖的紫金竖瞳注视大儒，就算有浩然正气护体，虚无缥缈的视线依旧像是冰冷刀锋挂过肌肤，激起满身鸡皮疙瘩。
“希望你死的时候能像现在这般嘴硬。”
抬手虚抓，一柄华丽暗金长剑凭空凝聚，一点点从虚无中化作真实。
察觉到赵胤舜眼底无情的杀意，廉元纬凝重蹙起眉头。
“你想杀我？！”
知道这位【镇国公】杀人如麻，嗜血成性，但没想到他竟然一言不合就敢对自己这样的当世大儒起杀心！
“别误会，我不是想杀你……”
轻挽剑花，漆黑剑锋荡起时空涟漪，赵胤舜凝视着敌人的双眼，戏谑扬起嘴角。
“我是准备诛你九族，顺便再血洗一遍儒家。”
丧心病狂的话语宛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廉元纬不敢置信的盯着少年，一时间竟然忘了言语。
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廉元纬指着少年，怒极反笑。
“竖子！不知天高地厚！！”
“怎么？焚书坑儒这种事，始皇帝干得，我就干不得？！”
斜持【罗睺】，赵胤舜抬起脚尖，没有任何征兆的消失在原地。
神魂感应到时空异常波动，廉元纬瞳孔猛然一缩，拉开手里的古朴竹简，催动玄妙神性。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唰~
一道神妙玄光从竹简中绽放，恢弘浩渺的神性浸染世界，将现实拖入更加深层的维度。
万物褪去五彩斑斓的颜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古怪的黑白水墨画风，仿佛在一瞬之间就从物质世界坠入了水墨画中。
手中的长剑感受到无穷阻力，越是靠近敌人，赵胤舜感觉自己的速度越慢，明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却遥远到像是在宇宙的另一头。
不对！
不是自己变慢了，而是【时间】被减速，趋于静止！
从【敏关】的权柄反馈中清晰察觉到时空微妙的变化，赵胤舜果断抽身而退，不着痕迹打量四周诡异的“水墨画风”。
“神域……配合【神关】权柄，有意思……”
伴随着远离敌人，四周的时间流速又逐渐恢复正常，赵胤舜眯起眼睛，幽暗视线剥离表象，看透了真实。
在【高维视界】之下，一条玄妙时光溪流萦绕在敌人周身，仿佛一条护城河一样，将【过去】与【现在】的距离无限拉长。
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敌人，最终冰冷目光落在了他手里的古朴竹简上，隐隐可见其上扭曲蠕动的玄妙文字。
“法则概念层面的时间扭曲，怪不得我无法触极……”
另一边，廉元纬眉心间刺痛的死亡预感缓缓隐去，心有余悸的缓慢吐出一口浊气。
这家伙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刚才但凡迟疑一刹那，没有及时展开【神域】，恐怕那柄邪恶可怖的长剑就要斩下自己的脑袋！
心底一阵后怕，旋即涌起恼怒的情绪。
传闻中他不是只开了【精关】吗？
为什么现在了连【敏关】都推开了？
以六阶凡人的躯体推开两门神关，这已经相当于中位七阶神明的水平了，而且看样子他的基础六维还不低，并不是那种空有境界的菜鸟……
眼神微转，隔着十余米的距离，廉元纬警惕的打量白衣少年，而少年却好奇的四处张望，观察这个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古怪世界。
“当年我在阑州的时候好像也经历过，某个杂碎把我拖入了祂的【国度】。”
听着少年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廉元纬眉角不受控制的微微一跳。
神国？
那可是比神域更深一层的维度，最少也是八阶亚圣才能构筑的领域，甚至有可能是某些还未【炼虚化实】的九阶圣人……
他居然敢叫这种层次的存在为杂碎？！
更关键的是他居然还活了下来？
想到这，廉元纬眉角微不可查的抽动，心中对赵胤舜的狂傲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这家伙是个疯子！
“啧啧，你们这些【法师】真是麻烦，我空有一身移山倒海的力量，却打不破时间的藩篱……”
从四周收回幽幽视线，赵胤舜看着近在咫尺的敌人，苦恼的啧啧嘴。
“连时间都能操控，怪不得【神关】一开，鬼神莫测，弄得我都有点心动了。”
“哼！我开的可不仅仅是【神关】啊！”
冷哼一声，廉元纬直视少年，指腹摩挲着竹简上的玄妙文字，下定决心要给这疯小子一个教训。
“微言大义！”
淡淡低吟，无穷无尽的【气】从竹简上释放，瞬间充斥天地间的每一寸空间。
澎湃神性能量压缩凝结，在天空中化作一个遮蔽整个苍穹的篆文【义】字。
如泰山般的压迫感从天而降，【高维视界】下，赵胤舜能看到无数细若蚊呐的文字组成的概念锁链如活物蠕动，一层层缠绕捆绑在自己身上。
另一边，展开了加持，廉元纬的气息变得更加深邃苍茫，意念一动就能操控整个世界。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然而出乎赵胤舜的预料，敌人并没有直接攻击他的肉体，无形神性权柄无视防护，直接传达到灵魂，似乎想要粗暴而蛮横的篡改他的意志。
古怪眼神上下打量宛若圣贤的敌人，赵胤舜疑惑歪歪脑袋。
“你是认真的吗？你竟然在试图教化我？”
“哼！今天我就替端木穗好好教导你做人的道理！”
闻言，幽暗的紫金竖瞳微微一凝，赵胤舜狞笑着点点头。
“很好，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道理】硬，还是我的剑硬？”
“再锋利的宝剑也斩不开时间，更斩不了惶惶大义！”
看了眼白衣少年手中的漆黑神剑，廉元纬不屑摇摇头。
“粗鄙武夫，不知天高地厚……”
“…………”
虽然知道武夫处于各大职阶的鄙视链底层，但赵胤舜没想到都现在这情况了，对面这家伙竟然还敢鄙视自己？
是谁给你的勇气？
真以为你我之间隔着一条时间溪流我就奈何不了你吗？！
龇了龇牙，赵胤舜平举手中的【罗睺】，在廉元纬不解的目光中松开五指，任由它向下坠落。
然而剑锋还未触地，由赵胤舜精气神凝结而成的宝剑由下而上融化，化作无穷无尽的紫金光焰。
“一直以来我都是以一敌万，被兵道杀阵压得死死地，但这不代表我没有领域啊……”
昂首张望，环顾古怪的水墨画世界，赵胤舜轻点自己的心口。
“吾心之锐，可斩神魔，剑域·君临！”
嗡~
配合着【心胜于物】，漫天的紫金光焰收束凝聚，化作数以万计的半透明宝剑，以赵胤舜脚下的大地为原点，幽暗凄冷的紫金色如涟漪扩散，飞快侵蚀仅有黑白两色的水墨世界。
“神话剑域？！！”
察觉到凌厉的神性剑意不断冲击自己的领域，廉元纬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发出惊呼了。
他无法理解，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年，是如何磨练出如此高深的剑道境界。
类似的力量，他只在【蜀山】那些几百岁的神话级剑仙身上看到过。
不！
甚至比那些剑仙的剑域更加威严，更加强大！
恍惚间，廉元纬有种面对【皇帝】的错觉，无法抵抗的绝望与无力感涌上心头。
但神魂一动，他瞬间就从超自然的权柄压迫中苏醒过来，目光更为凝重。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心底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原本只是以为来教训一下粗鄙武夫，就算他六阶就能斩杀神将，廉元纬也有信心全身而退。
可没想到他的剑道境界居然高深到这个地步，这已经足以从概念与规则层面对他产生威胁了。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如何体面撤退，渗入赵胤舜灵魂深处的神性传来了无法言喻的痛苦。
只感觉到对方的神性发生了诡异的共鸣振荡，刹那间化为一团无法理解的黑洞，将一切入侵甚至窥探的力量都吞噬殆尽。
灵魂传来撕裂痛楚，廉元纬身形一阵踉跄，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
等到他回过神来，四周写意唯美的水墨世界已经彻底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幽暗的诡异世界。
天空中，一轮邪异的大日熊熊燃烧，释放的却不是温暖炙热的阳光，而是冰冷刺骨的幽紫色冷焰。
而在它旁边，一颗不详的月亮笼罩在朦胧乌云深处，渗透出充满死亡气息的灰白月华。
日月凌空，数不尽的长剑悬浮在天际，仿佛星辰一般有节奏的闪烁，共同组成了令人绝望的背影。
而在这幅背景的中央，一系白衣胜雪的少年宛若君王屹立虚空，居高临下俯瞰着自己。
“一条断脊之犬，还敢在本尊面前狺狺狂吠！不知死活！”
心念一动，漫天星辰长剑调转剑锋，遥遥指向被压制的大儒。
下一秒，无穷无尽的长剑贯穿而下，如雨点般射向廉元纬，在他周身激起密密麻麻的时空涟漪。
用肉眼观测，精气神凝结的宝剑在靠近廉元纬过程中不断虚化，等近到他周身一丈之内时就彻底融化崩解，消散于无形。
然而在赵胤舜的【高维视界】下，构成剑身的精气虽然崩解，但蕴含毁灭法则的神性却继续深入，化作比发丝还细的缥缈剑意，在萦绕廉元纬周身的时光溪流中艰难前行。
第374章、儒道圣物
宛如逆流而上的鱼苗，虚无缥缈的剑意在时光法则冲刷下蠕动钻行，以消耗自身为代价，缓慢却稳定的横渡“溪流”。
然而察觉到危险靠近，廉元纬手中的竹简散发出亘古隽永的神秘光华，给环绕周身的“护城河”注入了一抹原始苍茫的洪荒气息。
霎时间，“溪水”奔涌的速度提升了数倍，缥缈剑意再也抵挡不住时光洗礼，最终在横渡四分之一的宽度后成为【过去】，消失在永恒不绝的时光长河中。
看到廉元纬长长松了口气，赵胤舜的目光不由自主被他手中的竹简吸引。
单纯的【神关】权柄不足以在自己的【剑域】中抵挡毁灭法则的威力，那看似破烂古老的竹简应该是一件儒家圣物。
另一边，察觉到赵胤舜“不怀好意”的目光，廉元纬心中一凝，指腹在竹简上摩挲，汲取着历代先贤蕴藏其中的无尽神威。
“思则有备，有备无患！”
肃穆低吟间，赵胤舜看到敌人周身的时光法则又起了变化，无数朦胧虚影忽生忽灭，仿佛是无尽平行时空的投映，泄露出未来的一鳞半爪。
瞳孔一缩，赵胤舜脑海中浮现出这句话的出处。
思则有备，有备无患——《左传·襄公·襄公十一年》
原本意思是处于安全环境时要考虑到可能出现的危险，考虑到危险就会有所准备，事先有了准备就可以避免祸患。
然而在这超凡世界中，【道理】显化，具现成了真实不虚的神性权柄！
倒果为因！
先患后备！
恍惚间，赵胤舜心生明悟，无论自己再用何种招数，对方都会提前知晓，并作出最有针对性的回应。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猜到了敌人手里圣物的本体。
“《左传》？”
“看来【镇国公】也并非不学无术。”
手捧圣物，廉元纬缓缓升到天上，眼中幻象生灭，好似看透未来的主宰，与宛若天神的白衣少年摇摇对峙。
旋即，以廉元纬为中心，天空中黑白两色蔓延，不断侵蚀邪异威严的紫金剑域，隐隐和赵胤舜分庭抗礼，不落下风。
知道自己的任何举动都会被看透，白衣少年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催动【高维视界】，饶有兴致的打量敌人，幽暗深邃的目光穿透表象，窥探他的权柄。
原来如此，也无怪乎【武夫】处于职阶鄙视链下游，到了神话层级后，各种稀奇古怪的【领域】、【权柄】、【法则】真挺克制无脑莽夫……
一旦敌人有所准备，就算正面打不赢【武夫】，【武夫】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也怪不得这家伙敢一个人来撅自己的虎须，估计就是觉得执掌《左传》，打不赢也能从容而退……
而无论成败，在这个过程中，他都能收获天大的好处。
“教化”一个世人眼里所向披靡的无敌暴君，未来的武道圣人，哪怕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贡献，他都能从世人的认知中汲取力量，甚至可能获得天道命运的反馈！
若有所思的看着廉元纬，赵胤舜冷冷勾起嘴角。
拿我当踏脚石是吧？
想得挺美！
可惜，遇到我这个异类，六阶就能展开神话剑域，想跑都跑不了……
并指如剑，白衣少年轻轻一点，苍穹中亿万神剑轰然坠落，恍若亿万流光射向廉元纬。
凄美绚烂的剑光倒影在视网膜上，廉元纬眼中无悲无喜，手捧竹简肃穆低语。
“皮之不存，毛将安傅？”
言出法随，【气关】权柄倾泻而出，化作遮天蔽日的黑白色泽，将邪异威严的剑域切割成两半。
不讲道理的【气关】权柄直接抹去毁天灭地的亿万神剑，徒留失去“肉身”的毁灭剑意在《左传》的神性权能中挣扎，很快融化泯灭。
察觉到自己构筑剑身的精气在黑白色泽的磨砺下瞬间崩解，赵胤舜不由自主的撇撇嘴。
【精】【气】【神】三关全开，巅峰七阶大儒！
再加上一卷至少是八阶巅峰的【圣遗物】，怪不得敢来教化“愚蠢的六阶武夫”。
可恶，明明自己【气】属性的量比他还强出一大截，但在【气关】权柄作用下，双方碰撞仿佛鸡蛋碰石头，根本不堪一击！
眯起眼睛，正在赵胤舜思考如何在不开挂的前提下弄死敌人的时候，廉元纬果断选择了主动出击。
“多行不义，必自毙！”
嗡~
言灵撬动法则，冥冥中无数因果丝线凭空具现，仿佛蚕茧一样将赵胤舜包裹。
环顾这些因果线，赵胤舜看到了从穿越以来无数死在自己剑下的敌人，无穷无尽的血海在眼底蔓延，堆成山岳的尸骨发出诅咒，几十万、几百万的怨魂厉鬼发出凄厉扭曲的咆哮，要将自己的拖入地狱深处。
然而白衣少年深邃幽暗的紫金竖瞳古井无波，任由这些冢中枯骨无能狂怒，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嗤笑。
“蝼蚁……”
【心胜于物】！
下一秒，【罗睺】剑意收束，化作毁灭性的黑炎，覆盖在体表三寸之外吞吐不定。
呲啦~
虚幻的因果丝线仿佛实物一般被黑炎灼烧，包裹赵胤舜周身的“蚕茧”渗透出毁灭黑光，一点点熔化崩解。
数以百万计的怨魂厉鬼发出绝望的嘶吼，转眼间彻底消失在维度深处。
另一边，哪怕早已“看”到敌人的手段，廉元纬心中还是忍不住涌起一丝震撼，神魂中感悟到一幅具有象征性的画面。
白衣如雪的少年周身燃烧着毁灭光焰，如同上古神魔降临，亿万生命在他脚下哀嚎碎裂，用尸体与鲜血铸就一座巍峨狰狞的王座。
未来的武道圣人，战争主宰，镇国至尊……
心生明悟，廉元纬狠狠一咬舌尖，将自己从恐怖的未来景象中挣脱出来。
清醒！
现在的他还是一个尚未及冠的稚子，我还有机会教化他！
强行打起精神，廉元纬催动【精】【气】【神】三关权柄，眼底的未来幻象疯狂闪烁，寻找着克敌制胜的“可能性”。
然而还没等他找出头绪，另一边的白衣少年却露出了邪异笑容。
【精】【敏】对上这种时间权柄确实无力，但自己最强的却不是这些体魄属性啊……
“唉……我不知道解释了多少次，为什么世人就是不信呢？”
呢喃着古怪的话语，白衣少年仰头望天，唏嘘叹息，有种不被理解的忧郁。
另一边，提前预见到了赵胤舜的行为，廉元纬迷惑的眉头打结，五官皱成一团。
“我这人根本不会什么武功，只是天生神力而已，我真正的职阶其实是高贵的法爷。”
“…………”
明明心中有无数脏话翻滚，但廉元纬瞳孔却缓缓缩成针眼大小，五官惊恐而扭曲，仿佛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恐怖画面。
“看来你明白了我的真诚，能看到未来就是好啊。”
羡慕的叹息一声，赵胤舜噙着一抹浅笑，目光微微失焦，投映出玄妙信息。
【神】：73841（深渊）【+210%】
嗡~
近23万的【神】属性共鸣振荡，属性面板上两枚重叠的符文高频颤抖，逐渐分离。
基础【神】属性23万，高维神性翻倍，46万，共鸣升维，50万……60万……80万……100万……
直到神性膨胀到百万级别的规模，赵胤舜才停下共鸣，明白这就是他目前灵肉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再向前跨越一步，就要进入超维状态！
杀鸡焉用牛刀……
抿抿嘴，清楚察觉到神性共鸣后不仅【量】膨胀了数倍，【质】也发生了玄妙蜕变，仅仅一个念头，过去无法观测的时间就纤毫毕现倒映在神魂中，遵循着他的意志加速减缓，如臂使指。
恍惚间，赵胤舜明白了催动【高维视界】时，进入那种玄妙子弹时间的原理了。
当神性蜕变到某个层次，不说操控整个世界的时光流速，至少自身周遭的时光流逝是可以随意控制的！
短暂的感悟在心中一闪而逝，赵胤舜收敛情绪，将虚无缥缈的神念收束凝结。
“吾心之坚，横渡时光，直达彼岸！”
【心胜于物】！
并指如剑，抬手虚指，一抹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诡异剑芒在赵胤舜指尖具现。
仅仅是看着那一抹纯粹由神性化虚为实的锋芒，廉元纬眼中的幻象就彻底泯灭，亿万未来坍缩收束，归于唯一。
“不！！”
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黑白二气在周身旋转，但还没等他完成施法，高高在上的白衣少年朝着他轻柔点下指尖。
“斩！”
没有任何反馈，与君临剑域分庭抗礼的黑白世界无声撕裂，露出其下不可名状的诡异虚空。
剑锋所至，连时光溪流也无法阻挡，被斜斜斩断，暴露出廉元纬的本体。
下意识抬手抵抗，但剑芒以无法反应的速度没入眉心，廉元纬的动作瞬间僵住，保持着防御的姿态，呆呆站立在原地。
呼~
幽暗剑域瞬间吞噬黑白领域，将整个世界化作冰冷死域。
抬脚一点，赵胤舜凭空出现在廉元纬身边，无视他直勾勾凝视虚空的眼神，伸手抓向他手里的竹简。
嘭！
当指尖接触到竹简的瞬间，恢弘圣洁的神力蔓延而上，将少年的指头扭曲成麻花状。
仿佛触电般弹开，赵胤舜注视畸形扭曲的手指，无奈催动精关权柄。
下一秒，宛如吹气球般，折断成诡异形状的手指拉伸翻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矫正愈合。
等到伤势痊愈，赵胤舜看了看石头一样的廉元纬，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左传》竹简，苦恼的搓搓下巴。
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修】【注】，《左传》的力量已经直达圣域，想要压服祂，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或者说，对非【儒道】职阶的人来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点点眉心，感应到自己的百万神性还不到《左传》力量的几分之一，赵胤舜放弃了暴力镇压的打算，盘点自身的底牌。
【命运褫夺】？
不行，《左传》位格太高，又是凝聚历代大儒心血的【圣遗物】，除非不计代价开挂，否则根本无法篡夺所属权。
【高维视界】？
【无限专注】？
…………
一圈看下来，赵胤舜的视线停留在最后觉醒的唯一性天赋上。
呼~
深吸一口气，赵胤舜催动一切能量，谨慎而坚决的抓向竹简。
轰！
察觉到并非【儒道】职阶触碰，恐怖的神力振荡时空，顺着接触的位置逆流蔓延。
咔嚓咔嚓~
骨头像是饼干一样扭成麻花，但赵胤舜却展开【高维视界】屏蔽了痛苦，紫金竖瞳一片冰冷，毫无保留的将力量灌入手中的竹简，强行建立起了一丝联系。
折断成畸形诡异形状的五指狰狞握住竹简，下一秒，赵胤舜眼底泛起了笑意。
【旧日王庭】！
至高无上的唯一性权柄降临，无视一切反抗，蛮横粗暴的将捕捉到的猎物拖入一处神秘空间。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在万里之外的帝都圣金联总部，伫立窗前的孔方瞳孔微微一缩，泄露出一抹包含一切色泽的混沌黑光。
嗡~
仅仅是心神在一瞬间的波动，时空在他周身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仿佛要被他的情绪压垮，显露出更本质的真实维度。
而在超越物质的层面，恐怖的能量潮汐席卷虚空，一直蔓延到无法观测的无尽深渊。
在诸天神魔惊惧的探测中，孔方瞬间收敛了能量，将泄露的一丝神性敛入灵魂深处。
身后的软塌上，妖娆妩媚的倩影睁开幽紫色瞳孔，一瞬不瞬盯着他背影。
“怎么了？”
“我丢失了《左传》。”
“谁能从你【至圣先师】手里夺走儒道圣物？”
“赵胤舜。”
幸灾乐祸的慵懒笑容微微一滞，柳眉缓缓打结。
“那小子才六阶，还是个武夫！他怎么从你手里夺走圣物？”
“不知道，但《左传》确实从现实消失了，我观测了无尽维度，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痕迹。”
“…………”
“呵呵，算了，一本《左传》而已，现在我对那【天道异数】更感兴趣了。”
抿起嘴，孔方似笑非笑遥望紫禁城，眼底黑光流转。
第375章、礼物
【旧日王庭】
威严圣洁的大殿中，一名白衣少年凭空具现，手中神光闪耀的竹简迅速黯淡，展露出最原始的古拙本相。
“咦？”
少年身边的一尊王座上，一名美艳妖异的妇人和她怀里的小猫咪同时抬起头，一人一猫整齐划一的眨眨眼睛，好奇盯着这名“不速之客”。
对上她们俩莫名有些呆萌的眼神，赵胤舜心底的一丝戾气瞬间消散，嘴角洋溢起温柔的弧度，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听说你忙着在鲁州残害忠良，屠戮百姓，怎么有空跑这里来了？”
“…………”
看着师尊揶揄的妩媚笑容，赵胤舜没好气的撇撇嘴。
“您听谁说的？”
“儒家那些人【风闻言事】，传得有鼻子有眼，人尽皆知啊。”
抿嘴轻笑，端木穗抚摸怀里的小猫咪，慵懒靠在王座上，漫不经心的呢喃道。
“鲁州是儒家大本营，你又是他们最喜欢的那种名闻天下的‘暴君’，小心他们的大儒跑来跟你【唇枪舌剑】，喷到你【道心】崩殂。”
说到这，端木穗不屑的勾勾嘴角。
“那群腐儒最喜欢玩这种【直言谏君】的把戏，把他人当踏脚石，收割威名，成就自己的路径反馈，哼，一群沽名钓誉之辈。”
听到师尊不屑的话语，赵胤舜沉吟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其实，儒家的人已经来了。”
唰~
宛如一头护崽的母狮，端木穗慵懒迷离的性感眼神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凄厉恐怖的凶光。
“一群老狗！竟敢以大欺小！！！”
察觉到端木穗的状态有点过于激动，赵胤舜眉头微蹙，伸手握住她的柔荑，轻声安慰道。
“师尊，我没事。”
“舜儿，你贵为大旻【镇国公】，他们当然不敢明面上对你不利，但儒家言灵可怖，最擅长【杀人诛心】，被他们的【唇枪舌剑】所伤，虽然肉体灵魂看不出伤势，但【道心】却会受到极大冲击，甚至有可能从此一蹶不振……”
攥紧赵胤舜的手掌，端木穗紧张的拉着他左右端详，连素菱依也跳到他脑袋上急得喵喵叫。
确认他的灵性圆满和谐，没有明显异状，一人一猫这才松了口气。
直到这时，端木穗才发现赵胤舜另一只手里握着一卷古朴神秘的竹简，妩媚的桃花眼微微一挑。
“这是什么？”
有资格被赵胤舜亲自带入这个玄妙空间，肯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再结合弟子刚才的话，端木穗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左传》，师尊，送给您。”
看着弟子笑盈盈把古朴竹简递到自己面前，仿佛就是随手送出的礼物，端木穗粉唇微张，震惊的瞪大眼睛。
“《左传》？原本？”
“应该是原本【圣遗物】，连我在现实中都压不住它。”
下意识接过爱徒手里的竹简，端木穗瞳孔颤抖，用了好几秒才压下悸动的情绪。
“你怎么把这玩意抢来了？”
“有个不开眼的上来跟我逼逼叨，还说您教徒无方，我一生气就把他斩了。”
“斩……斩了？”
“嗯。”
看着弟子好似随手宰了一只鸡的轻慢态度，端木穗痛苦扶额，喃喃自语。
“执掌《左传》的大儒是谁来着？我怎么忘了？对了，廉元纬，几十年前就名动一方的儒家神话……”
“呃，师尊，有什么问题吗？”
幽怨瞪了眼一脸无辜的弟子，端木穗心累的摆摆手。
“没什么问题，他以大欺小，被你宰了也是咎由自取，自古以来【直言谏君】翻车的大儒也不在少数……喜欢喷人就得准备好承受相应的代价。”
说到最后，端木穗幸灾乐祸的抿抿嘴，随后又目光复杂的看着手里的竹简，白皙丰腴的指头摩挲上面晦涩难懂的篆文，仿佛在端详什么珍贵的宝物。
“但屠杀‘贤良’的暴君可是要承受天道因果，除了魔道那些【倒行逆施】之徒偶尔会宰个大儒助助兴，正经人都不愿跟儒家为敌，喷又喷不赢，杀又不敢杀……”
忽然，端木穗话音一顿，用古怪的目光盯着赵胤舜。
“我倒是忘了，除了【魔道】，就属你们武夫杀儒生杀得最多，被喷急眼了根本不顾因果报应，一言不合就把人家大卸八块，搞得儒家神话以下看到你们武夫就绕着走，还美其名曰，不愿与粗鄙之徒为伍……”
闻言，赵胤舜顿时面色一黑，感觉风评被害。
“师尊，我可不是粗鄙武夫！”
“你看着这《左传》再说一次。”
“…………”
“还说不是被喷急眼了？”
媚眼如丝的瞪了赵胤舜一眼，端木穗无奈摇摇头。
“本来你的名声就不好，这下子更是彻底没救了，就怕儒家圣人携万民愿力，对你出手……”
说到这，一人一猫都忧心忡忡的看着赵胤舜，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散发着迷离波光。
闻言，赵胤舜却满不在乎的笑道。
“众生于我如浮云，师尊，我不在乎。”
听着弟子漫不经心的轻笑，端木穗莫名一阵激灵，白玉般的肌肤上浮起大片大片鸡皮疙瘩。
她能清楚的感应到，弟子并非在逞强，而是发自内心的看不起这个世界的一切生灵。
甚至，包括世人眼中至高无上的圣人！
更可怕的是，他不仅是从心理上看不起，连那玄之又玄的因果愿力都嗤之以鼻。
那可是连世界都能篡改，自己都要敬畏恐惧的力量！
无法理解他这种极端的傲慢从何而来，但端木穗却诡异的没有丝毫违和感，仿佛他生来就该高居于云端俯瞰这个世界，睥睨众生。
呼~
缓缓吐出一口香气，端木穗用水润到拉丝的眼神盯着弟子一眼，瞳孔中散发着复杂惆怅的情绪。
“你现在长大了，贵为大旻【镇国公】，有些事，不能再凭着喜好随意而为，要顾虑好分寸。”
“更不能为了一时痛快，就乱杀……”
用手里的竹简轻敲弟子的脑袋，端木穗忽然动作一凝，眼神更显唏嘘。
“我又忘了，你们武夫最受不得委屈，只要念头不通达，连【皇帝】都敢拉下马。”
听到她频繁的‘忘了’，凝视她眼中异乎寻常的妩媚水润，赵胤舜心脏却是猛然一紧。
“师尊，您……”
看到万事波澜不兴的弟子面色猛变，端木穗心头一暖，轻笑摇摇头。
“在帝都待太久了，神性有些躁动，现在回了凌云宫，感觉好多了。”
“而且，有了你这个奇特的领域，我随时可以和依依，小悯见面，一点都不会寂寞了。”
柔荑轻抚头顶，感受着脑袋上的温暖，赵胤舜却面沉如水。
师尊的【神话病】越来越严重，这种内源性的变化自己暂时还束手无策……
无论【疯狂】还是【理性】，都是她存在的一部分，如何才能将它们与人性平衡？
看到徒弟沉重的表情，端木穗娇嗔蹙眉，用力揉乱他的头发。
“一个小屁孩，成天皱着个苦瓜脸，小心变成丑八怪！”
白嫩手指强行在赵胤舜脸上扯出勉强笑容，端木穗话锋一转，重新将竹简递到他面前。
“对了，你还是把这《左传》还回去吧，不然儒家可不会善罢甘休。”
察觉到她眼里的一丝不舍，赵胤舜不由分说的摇摇头。
“师尊，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笨蛋，这是儒家【修】【注】多年的圣物，其他路径的人根本不可能窥探其中的力量，连我也……”
话音未落，赵胤舜伸手在竹简上轻轻一点，原始古朴的简书瞬间解体，爆散成一片一片的木牍悬浮在空中，遍布其上的玄妙篆文开始散发出绚烂圣洁的神光。
在一人一猫呆滞的眼神中，木牍上的篆文由虚化实，具现成一个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文字，缓慢膨胀，逐渐充斥填满广袤无限的【旧日王庭】。
端木穗目光闪烁，对上任何一个不断变化蠕动的神性篆文，无穷无尽的知识洪流就灌入灵魂，让她产生醍醐灌顶的充实愉悦。
到了她这个层次，已经有资格触类旁通，借鉴其他路径的【道】。
然而，同样的，这个层次的【道】都是每个门派的不传之秘，蕴藏在最核心的【圣遗物】传承中，如果没有特殊的机缘，根本无法一窥端倪。
但现在，她根本不需窥探，赵胤舜已经把《左传》的“外壳”暴力碾碎，露出了从上古时代至今，无数大儒不断打磨，【修注】其中的至高大道。
最珍贵的内核毫无保留暴露在自己眼前，就连端木穗这样的存在也不由得眼睛一热，心脏猛跳。
环顾满天星辰般闪烁的晦涩篆文，端木穗思绪翻涌，用尽全力才压下悸动，媚眼迷离的看着赵胤舜。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暴力捕捉儒道圣物并非不可能，从古至今各种【经典】都曾因为战乱或其他原因遗失，但最终它们都会重新回到儒家手里。
因为旁人破解不了其中的奥秘，而这种【证道】级的圣物又是不朽不灭的，神话级的大儒很轻易就能感应到它们的存在，兜兜转转，最后始终会回到儒家手里。
但今天，赵胤舜的这一手，让端木穗开始怀疑自己牢不可破的“常识”。
【道】真的是不朽不灭吗？
那为什么在自己徒弟手里就像玩具？
任凭他搓揉捏扁，变换出各种姿态？
眨眨眼睛，一人一猫都好奇盯着白衣少年，却只见他疑惑歪头，好似理所应当的两手一摊。
“这不是有手就行？”
端木穗：“…………”
素菱依：“…………”
沉默了许久，小猫咪率先开口。
“师尊，小师弟目无尊长，我能咬他吗？”
“可以，你左我右。”
赵胤舜：“啊？”
几分钟后，看着自己左右两只手满满的牙印，赵胤舜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但看到一人一猫眼神亮晶晶的盯着漫天篆文星辰，他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轻打一个响指。
啪~
刹那间，漫天神性篆文收束坍塌，缩回一片片木牍，随后木牍整齐收缩合拢，重新化作一卷神秘古拙的竹简，缓缓落在端木穗的掌心。
“师尊，您喜欢就看着玩，我再去帮你把其他【经典】都找来。”
听到徒弟的话，端木穗浑身一颤，连忙制止。
“别！一卷《左传》已经够我参悟很久了，你千万别乱来！”
不置可否的微微颔首，赵胤舜环顾一人一猫，露出柔和笑容。
“那你们慢慢修炼，我去处理一下现实中的手尾。”
“那你……”
话音一顿，端木穗迟疑片刻，最后无奈叹息。
“去吧，别逞强，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
“师尊，我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旻【镇国公】，不是小孩子了。”
“噗~还未及冠的小屁孩，装什么成熟？以你现在的修为和年龄，只相当于一个婴儿！”
“…………”
心念一动，看着自己2700多年的寿元，赵胤舜悲愤握紧拳头。
我还有五六百年就成年了！
等我发育起来……踏马的上次不是只剩四百多年了吗？
怎么成年时间反而越来越长了？
认识到自己“电表倒转”的逆生长过程，赵胤舜在心里暗自垂泪。
可恶！
五百多年啊！
孙悟空都从五指山下放出来了！
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悲愤咬牙，白衣少年的身影瞬间虚化消散，意志从【旧日王庭】抽离，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睁开眼睛，廉元纬依旧保持着临死前的姿势呆呆凝视虚空，但空洞的瞳孔中已经失去了焦距。
不过，纯粹由【神】凝结的剑意仅仅抹去了他的真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构成他的肉体和灵魂甚至都还没有死去。
然而，构成廉元纬这个存在的本源烙印却消失了，他又确实死了。
可就在赵胤舜心生感慨之际，一道沉重的低语在身边响起。
“属下无能，请君上责罚！”
李岳戎半跪在少年脚边，愧疚的低下头颅。
第376章、战力不详，遇强则强！
猩红血煞在李岳戎身后翻滚沸腾，遮天蔽日的兵道杀阵逐渐收敛，数以万计的士兵拱卫高台，如临大敌。
环顾一圈，赵胤舜语气平和的摆摆手。
“人家看准了此地只有几万军队才来的，你破不开他的神域实属正常，无需自责。”
这见鬼的世界大得离谱，光是一个渭璃郡就有上百万平方公里的疆域，【神武军】一百万大军分布在蜿蜒数千里的战线上，单位面积的规模其实相当有限，根本无法对一个执掌【圣遗物】的巅峰七阶大儒产生威胁。
再加上李岳戎才刚刚登神，【动如雷震】的兵道修为还很稚嫩，无法隔着千里抽调血煞，不然勾连三位神将加百万大军的兵道杀阵，分分钟就能把廉元纬的神域炼化。
若有所思的捂住嘴，赵胤舜剑眉微蹙。
这件事也给他提了个醒，别看【神武军】扩编后好像规模惊人，但实际分散到鲁州的崇山峻岭中就像是一把沙子洒进大海，连个泡都不会有。
而失去规模的军队对付普通超凡者还行，但面对神话生物就会显得格外无力。
赵胤舜可没忘记，申丽占领区那些扶桑守军是如何被【神武军】鲸吞蚕食的，分散在各个村镇的小规模军队如雪遇骄阳，直接融化，只有后期集结在一起，形成一定规模的集团军才让自己有所忌惮。
想到这，赵胤舜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不能被一路来的胜利冲昏头脑，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但在战术上必须重视敌人！
而看到他沉吟凝重的模样，李岳戎却更加自责。
“都怪属下【动如雷震】修炼不到家，无法完全整合大军发挥出【神武军】应有的实力，才让君上身陷险境……”
“呵呵，以【神武军】现在的规模，想要完全发挥出实力得由八阶兵道亚圣为主帅，近十名神将为骨干，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失笑摇摇头，白衣少年目光温和，抬手虚扶，李岳戎顿时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从地上拉起，不由自主站直身体。
随后，赵胤舜的目光越过他，投向茫茫天际，意有所指的笑道。
“至于身陷险境……呵呵，其实也不算危险，有人看着呢。”
当他之前释放神性共鸣的时候，就明显感应到了一股隐秘的视线在暗中观察，就连巅峰七阶大儒借助《左传》展开的神域都无法阻挡这股视线，那熟悉的感觉让他一瞬间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中央天命之主，大旻【皇帝】！
实际上，当【皇帝】任命他为鲁州牧的时候，赵胤舜心中就已经隐隐明白了他的算计。
一方面是为了师姐继位打下坚实基础。
从地缘战略上看，鲁州北接幽州，西靠直隶，南临炀州，一旦【玄武京】或【青龙京】有变，【神武军】可立即挥师救援，甚至直接接管两大柱国的军队！
【镇国公】理论上统帅天下兵马，是有这个资格的！
而万一出现更加严重的情况，直隶叛乱，囤积在两州交界处的【神武军】只要旬月就能杀入帝都，清君侧靖国难！
到时候，无需任何实质威胁，【神武军】就会像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满朝公卿天灵盖上，让他们和师姐说话的时候会格外清醒。
而另一方面，赵胤舜猜测【皇帝】是看到了自己这几年在【鎏阴封国】的成果，想要从根本上为师姐扫清障碍，重塑帝国根基。
虽然朝堂上弹劾自己的奏折每天都堆积成山，把自己描述成了十恶不赦的暴君，把【鎏阴封国】形容成尸骨遍野民不聊生的地狱，但自己确实是在短短两三年时间内练出了强悍的海陆两军。
而申丽一战，【神武军】歼敌百万
，立下不世之功，一定程度上打破了满朝大臣对自己的污蔑，估计在给【皇帝】续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让他下定了不破不立的决心。
反正局势都糜烂成这样了，自己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死马当作活马医，用一个鲁州给【镇国公】“乱搞”，看能不能搞出些名堂。
要知道，鲁州地处中原，乃中央帝国的核心祖地，自古以来就是膏腴之地。
别看中原八州面积只占整个整个大旻疆域的七分之一左右，但人口却占三分之一以上，经济占比更高！
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这些地方的潜力十分庞大，只是由于既得利益集团的不断腐蚀，才让国家无法从中汲取力量。
一旦摧毁原有的统治集团，释放本地的生产力，赵胤舜有信心在数年内单凭鲁州一州之力打爆扶桑，饮马京都，封禅富士。
【皇帝】恐怕也是看到了力挽天倾的希望，才给了他如此夸张的权柄。
而和廉元纬的一战中，赵胤舜也是有心试探。
结果不出所料，【皇帝】只是暗中注视，哪怕眼睁睁看着一代大儒死于他的剑下，也没有调动神州结界“劝架”。
摩挲下巴，赵胤舜遥望苍穹，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下摸清了【皇帝】的态度，君臣之间算是有了默契，原来某些保守谨慎的计划现在不妨可以大胆一点。
而且赵胤舜心底还有更深的猜测，感觉【皇帝】是用他做刀，想要斩除某种隐患。
而整个鲁州值得【皇帝】如此忌惮的，有且仅有一个——儒家！
【圣衍公】万世一系，无论如何改朝换代，只要【圣衍公府】不造反，当朝皇帝都乐得给他们一分荣华富贵，获得儒家在法理上的尊崇。
所以，【圣衍公】和大旻并不是利益共同体，相反，一个法理更薄弱的王朝说不定更加需要儒家的拥护，让他们能够获得更高的权柄。
想到这，赵胤舜不由得露出了一丝邪异笑容。
儒家是大地主阶级的代表，本来就和他的政策有无法调和的矛盾，他并不介意成为【皇帝】的屠刀，将整个鲁州血洗一遍。
只不过光凭百万【神武军】的力量能不能对抗儒家圣域，他心里也没有底。
毕竟，那可是从太古时代传承至今的强大圣域，这一代的【至圣先师】在几十年前更是威震八方，横压一个时代的至尊天骄，只不过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在他登神之后就逐渐淡出世人的视野，很少再露面。
后来，他似乎理所当然的继承了当代【圣衍公】、九阶【至圣先师】的圣位，就连自己的师尊提起他都会面露敬畏。
甚至还猜测他有可能以自身之力登临圣位，成为儒家历史上屈指可数的【真圣】。
那再加上他手中掌握的儒家圣物，放眼整个世界，他都是最强大的圣人之一！
想到这，赵胤舜不由得苦恼的抿抿嘴。
自己区区一个六阶武夫，为什么要考虑对付一个九阶【真圣】？
可恶！
我还是个孩子啊！
我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
万一哪天被逼急黑化了，要让世界感受痛苦，那怎么想都是世界的错！
咬咬牙，赵胤舜发狠片刻，还是无奈叹息一声。
如果没有必要，他不想开挂强推儒道圣域，特别是看到师尊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他可不想变得神经病人思维广，随时都感觉自己萌萌哒。
卖蠢卖萌的宠物已经够多了，自己再发癫，整个娲皇山·凌云宫就没一个正常人了！
更可怕的是，万一【疯狂】或【理性】压到了人性，以自己的
力量，说不定会掀起一场灭世浩劫！
战力不详，遇强则强！
无限升维的神性会碾压一切阻碍，吞噬一切敌人，然后同步成长的【疯狂】与【理性】又会进一步压倒【人性】，最终当自己再次睁开眼睛苏醒的时候，说不定整个宇宙都被自己“吃”掉了。
长叹一口气，赵胤舜暂时将这件事放到一边，准备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皇帝】那边给力，帮他镇压儒家的高端战力，他还可以尝试搞一波儒家圣域。
但如果【皇帝】那边压不住，那他就会从长计议，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等他彻底消化鲁州，拉出千万大军，堆出一个九阶兵圣，那伐山破庙、焚书坑儒就不是一句空话了。
搓搓下巴，赵胤舜心中有了计较，不再纠结未来的局势，看向高台下的死囚们。
“准备行刑。”
“是！”
一旁的李岳戎肃穆抱拳，随后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僵硬的大儒，用询问的目光投向赵胤舜。
“唔……这家伙身份特殊，而且灵肉依旧拥有活性，不知道能不能吃……算了，人不能，至少不该……”
砸吧砸吧嘴，赵胤舜喃喃摇头，随口轻声吩咐道。
“叫戚彤来见我。”
“遵令！”
趁着士兵驱赶死囚的空档，李岳戎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高台下的死囚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沸反盈天，哭声骂声求饶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生机勃勃”的画面。
“饶命啊！”
“冤枉！我没有造反！我用右脚进的门！”
“赵胤舜！你这个无耻小人！你不得好死！”
“畜生！赵胤舜你祸乱朝纲！我大旻千年国祚要被你毁于一旦，苍天啊！你开开眼啊！”
…………
就在赵胤舜饶有兴致欣赏他们临死前的表演时，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突然出现在他身侧。
“参见君上。”
回头看着自己一手养出来的医道神祇，赵胤舜温和的微笑点头。
“成神之后你好像越来越漂亮了。”
“区区神性魅力而已，不敢和君上比美。”
“…………”
察觉到戚彤眉宇间的一丝疲惫，赵胤舜疑惑蹙眉。
“你可是【精关】成神，竟然还会疲惫。”
听到这话，戚彤猛然抬首，张口欲言，但话到了嘴边又被吞了回去，幽怨的盯着白衣少年。
过了许久，她才幽幽呓语道。
“一个多月间，我练了十几万颗兵道大药，还全都是A级以上的高阶大药，您觉得我会很轻松吗？”
“…………”
沉默数秒，赵胤舜拍拍她的肩膀，熟练的画大饼。
“辛苦了，马上给你升职加薪。”
“算了，君上召见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哦，对了，这玩意你看有没有什么用。”
指着身边保持临死前动作的大儒，赵胤舜漫不经心的问道。
早就察觉到了这个人，戚彤美目一凝，深邃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但却无法穿透那浑厚圣洁的护体灵光。
“浩然正气，是儒家的神祇？”
“嗯。”
“他怎么了？”
“死了，被我斩了真灵，但肉身和灵魂还完好无缺，我就想着能不能废物利用。”
听到这话，戚彤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白衣少年。
“刚才大军杀阵启动，难道就
是因为他？”
“嗯。”
戚彤再也顾不得礼仪，对赵胤舜抱拳告罪，绕到大儒正面，看到了他呆滞失焦的瞳孔。
“真灵陨灭，魂魄肉体却毫无损伤……”
凝视着那空洞的眼球，戚彤敬畏的伸手在他身上触碰了一下，浑身一颤，下意识看向白衣少年，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精】【气】【神】三关齐开的巅峰七阶神明，君上……您是怎么做到的？”
“这不是有手就行？”
两手一摊，赵胤舜奇怪的看着戚彤。
“…………”
沉默了许久，戚彤终于平复下胸中翻滚的情绪，生硬的转移话题。
“这种保留灵肉，抹去真灵的尸体是最好的夺舍材料，也是魔道最喜欢的素材，能练尸，拆解器官，扒皮拆骨，练血融魂……”
“当然，拆成材料太浪费了，完整的灵肉才是他最大的价值，甚至连茅山的【虚无越衡天】都会心动。”
说到这，戚彤目露忧虑的看向赵胤舜。
“但，这可是一位大儒啊，君上您身份高贵，乃镇国至尊，不该沾染这等污名。”
“他们不是说我率兽食人么？那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吃人！”
赵胤舜不屑一顾的冷笑。
闻言，戚彤欲言又止，过了许久才劝诫道。
“君上，长公主陛下会很为难的，您要为她的尊名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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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诛心
“Emmmm……”
捂嘴沉吟，过了许久赵胤舜才无奈妥协。
“好吧，看在师姐的面子上，就让他死得好看点……跟下面这些虫豸一起宰了吧。”
闻言，戚彤长长松了口气，恭敬低头。
“君上慈悲。”
“…………”
这家伙是不是跟崔恩贤学坏了？
白衣少年眯着眼睛左右打量，但戚彤表情却是一片坦然，目光真挚而虔诚。
她的称赞发自真心，毕竟，比起被扒皮拆骨，肢解成一堆材料，砍脑袋这种死法真称得上大慈大悲了。
看了半天也没察觉到什么异状，赵胤舜将信将疑的收回目光，看向安静肃立在一旁的李岳戎，指了指身侧的七阶大儒。
“虽然迟了一点，但有总比没有好，先把他斩了，为我【神武军】祭旗！”
“是！”
李岳戎肃穆抱拳，抓起廉元纬的尸体，转身走下高台。
很快，高台下就响起了不敢置信的哭喊声，一个个衣冠蓝缕的罪人看着被拖上刑台的人影，发出绝望凄厉的哀鸣。
“是廉大儒啊！”
“廉大儒是来救我们的！”
“赵胤舜！你怎么敢？！”
“畜生啊！屠戮圣贤！赵胤舜你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
眼看着救命稻草被毫无反抗之力的拖上刑台，如同一条死狗一样按倒在地，一众世家余孽终于集体破防，如同泼妇一样歇斯底里的咒骂。
他们并不是真的爱戴大儒，而是从廉元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凄惨下场，以及……令他们更加恐惧的未来。
毕竟，连成名已久的儒家圣贤都敢杀，还有什么事是那“暴君”干不出来的？
而他们这些人的地位，从某种意义上就是建筑在儒家法理上的。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俾贱的草民生来就该做牛做马，供养他们这些高贵的老爷。
被奴役，被压榨，也要任劳任怨……
因为这就是天理！
然而，现在，他们【天理】的阐述者，构建他们统治法理的圣贤大儒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刑台上，眼看着就要被宰杀！
这种毫无尊严的屈辱死法会严重冲击儒家的威信，更是会动摇整个大旻地主阶级的根基！
如果他们这些世家豪门存在的根基都被碾碎，那他们这一辈子的意义都会被否定。
直到此刻，他们才惊觉家族的荣耀，高贵的血脉，超凡之力，一切引以为傲的依仗，在赵胤舜眼里就是个笑话！
这不仅是要杀他们的人，还要诛他们的心！
想通了这一点，台下的叫骂诅咒声瞬间变得更加高亢，连十几里外的郡城都清晰可闻。
然而，欣赏着这群虫豸无能狂怒的扭曲模样，赵胤舜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竖儒廉元纬，忤逆尊卑，冲撞国公，判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淡淡的宣判一出，台下黑压压的人海瞬间死寂，短暂的呆滞后，爆发出直冲云霄的疯狂咒骂。
“畜生！廉大儒何辜！竟然遇上你这么个暴君！！”
“廉大儒无罪！你无权审判他！”
“爵赏由心，弄戮在口，圣贤大儒你都敢杀！赵胤舜，你会遭报应的！！”
………………
听着毫无新意的嚎叫，赵胤舜微不可查的勾勾嘴角，对着刑台的方向抬手示意。
不远处的刑台上，李岳戎替代了原本的刽子手，亲自抽出了随身宝刀。
虽然廉元纬真灵已灭，但灵肉中的超凡之力还是在本能运转，就是站在这任凭攻击，弱一点的超凡者甚至都伤不到他。
更别说还有【精关】权柄加持下不讲道理的恐怖生命力，就算李岳戎亲自动手，想要一击斩下对方的脑袋，也得调集全军的血煞，全力以赴！
呼~
深吸一口气，李岳戎双手持刀，缓缓将其举过头顶，肉眼难以察觉的血煞之气顺着兵道链接螺旋汇聚，形成一个直径数里的猩红漩涡。
而在漩涡的最核心部位，冰冷的宝刀染上一抹令人窒息的艳丽殷红，浓厚血煞压缩凝结，整个刀身化作一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散发出唯美而又残忍的杀意。
“不！”
似乎明白天命不可违，无数看到这一幕的囚犯们潸然泪下，不仅是悲伤廉元纬的命运，更是悲伤自己的命运。
一时间，天地仿佛也为之动容，原本平静的大地上忽然吹起肃杀罡风，刮得刑台上的暗金黑龙旗帜猎猎飞舞。
行刑的画面仿佛在这一刻定格，跪在台上的狼狈大儒，身边高举屠刀的彪悍将军，以及他们背后随风张牙舞爪的暗金黑龙，共同组成了一幅极具象征性的景象，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感到一阵心悸，好似预见到了某种可怕的未来。
唰~
下一秒，刑台上闪过一道凄美血光，汇聚了数万大军的血煞，凝练到薄如蝉翼的殷红刀芒划过廉元纬的后脖颈，精准停在距离地面一毫米处。
狂暴破坏力完全贯穿一切阻碍，蕴含杀伐毁灭的大军血煞斩断了【精关】权柄，廉元纬颈脖上一条微不可查的血线像是一道大坝，死死拦住了不讲道理的生命恢复。
僵持数秒后，廉元纬的脑袋终于支撑不住，缓缓掉落下来，露出光滑如镜的颈脖断面。
“不！”
“苍天啊！你有眼无珠啊！”
“呜呜呜……我不想死！我不要死啊！”
…………
看到这一幕，数以万计的囚犯们展露出人生百态，有的目眦欲裂，有的悲痛欲绝，还有的瘫软哀嚎……
而在这些人中，一小撮敏锐的超凡者僵硬的抬起脑袋，浑身不由自主的战栗，视网膜中倒影出一个肉眼不可见的狰狞怪物。
灵性视界中，天穹云层撕裂，一只山岳般的暗金黑龙头颅宛若垂天之云，缓缓垂下，冰冷残忍的紫金竖瞳死死凝望刑台，张开黑洞般的贪婪巨口。
呼~
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玄妙物质被吞入龙腹，暗金黑龙发出满足的低吟，天空中顿时回荡起震动五脏六腑的雷霆轰鸣。
很快，见首不见尾的暗金黑龙缩回云层，苍穹中异象消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逐渐淡去，但刑台上猎猎飞舞的龙旗却发生了微妙变化，隐隐变得更加狰狞威严。
直到这时，囚犯中的超凡者才从那可怕的异象压迫中回过神来，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浑身汗如泉涌，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另一边的高台上，赵胤舜满足的闭上眼睛，体会着玄妙的灵性蜕变。
军魂获得了可观的成长……
怪不得古代那些大将出征都喜欢祭旗……
可惜，这么高质量的“祭品”可不常有。
看了眼尸首分离的七阶大儒，赵胤舜遗憾摇摇头，望了眼天上的太阳，意兴阑珊的挥挥手。
“午时已到。”
台上的李岳戎心领神会点点头，指挥着士兵将一批一批的犯人压上刑台。
这些犯人就无需他亲自动手了，几十名从士兵中精挑细选的刽子手在掌心喷了口唾沫，在犯人们的挣扎、咒骂、求饶声中，兴奋快意的剁下了他们的脑袋。
【神武军】中许多士兵都和这些地主老爷有着血海深仇，每次遇上这种事都高兴得跟过年一样，几十个刽子手的名额让他们抢破了脑袋。
麻利熟练的斩首动作如同工厂流水线，几十分钟后，浓郁的血腥气息就随风弥漫到郡城，而刑台下更是堆积起了小山一样的首级。
只是看了几个小时，赵胤舜就失去了兴趣，回到郡城处理无穷无尽的杂务。
然而郡城的老百姓和周围的村民却被如此大的阵仗吸引，看到了令他们铭记一生的震撼场面。
“那不是刘家的人吗？【镇国公】连他们都敢杀啊？”
“刘家算什么？你看到那个胖子了吗？那是渭璃郡郡守！”
“什么？郡守？为什么要杀郡守？”
“当然是因为他贪赃枉法，残害百姓，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他家破人亡！”
“可……可那是郡守啊，【镇国公】就这么杀了？”
眼睁睁看着以往高不可攀，主宰自己生死的大人物宛如牲畜一样被宰杀，临死前的哀嚎惨叫让他们想起了过年宰杀的猪猡，强烈的幻灭感让所有人心底的敬畏逐渐崩塌。
地主又怎么样？
郡守又如何？
在【镇国公】的屠刀下，还不是死得像条猪？
旋即，过往被欺辱压榨的回忆涌上脑海，快意顿时如潮水奔涌。
“哼！【镇国公】可是仅次于【皇帝】的大人物，别说一个郡守，连掌管州府的那些公候他都说杀就杀！”
“这……鲁州的天要变了，咱们也能过上【鎏阴封国】的好日子么？”
渭璃郡比邻临波郡，两地许多百姓都沾亲带故，就算边境有大军封锁，偶尔还是能打听到一些对面的消息，心中早已羡慕得泛酸了。
“上次【镇国公】来就分了一次地，这一回俺绝不会再让人抢走！”
一个浑身破烂，连双草鞋都没有的贫农咬牙切齿，原本浑浊麻木的眼睛此时却绽放着令人忌惮的凶光。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无数共鸣，数年前埋下的种子，在此刻发出了翠绿新芽。
“我也是！”
“我也是！”
………………
无情的大屠杀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小十万人的尸首在郊外堆成了山，鲜血顺着地势流淌，形成一条货真价实的血河，将鲁州重要的水上要道郐河染成了血红色。
数天之后，连临波城那边都传来消息，说是整个临波湖泛起了一丝殷红色，湖里的鱼儿格外的兴奋。
而在渭璃郡这边，为了防止瘟疫蔓延，戚彤坚决否决了赵胤舜堆京观的邪念，一把火将几万人的尸首烧成了灰烬。
与此同时，汤鸿达率领的北路军和陆义率领的南路军也传来捷报，渭璃郡两名神话级妖魔一个闻风而逃，另一个头铁的被大军围住，将其徒子徒孙连带附庸妖魔全部斩尽杀绝！
而最令赵胤舜感到高兴的，是这个头铁妖魔开的是【力关】！
至此，渭璃郡内有组织的反抗力量几乎全部诛绝，剩下的就是建立起有效统治。
短短旬月时间，一口鲸吞下1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赵胤舜并没有继续扩张，反而命令【神武军】转入防御，同时抽调【鎏阴封国】的干部，开始消化整个渭璃郡。
不紧不慢的动作让远在鲁州府的逆臣们心急如焚。
又怕他不来，又怕他乱来。
这种眼睁睁看着对手一步步壮大，自己被一步步逼上绝路的过程着实煎熬。
“狂妄小儿！他根本就看不起我们！”
鲁州府内，达官贵人们再一次聚集起来，府邸内顿时回荡起了惯例的怒骂声。
“【镇国公】连儒家神祇都敢当狗杀，你我算什么东西？”
撇了一眼毫无风度的严信，史兴国自嘲似的疲惫笑道。
闻言，抓起一个青花瓷瓶准备往地上砸的严信动作一顿，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踏马的，【圣衍公府】怎么说？他们就看着一代大儒被宰杀？”
“【圣衍公府】态度微妙。”
“微妙？这口气儒家能忍？一个黄毛小儿在他们脸上抽得啪啪响啊！”
“呵呵，你以为这只是【镇国公】单纯的个人暴行吗？”
此言一出，大厅内许多人猛然一愣，随后背心泛起一丝凉意。
“什么意思？”
严信等几个迟钝的家主还没反应过来，看到同伴们倒抽凉气的动作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蠢货！【镇国公】杀了一位神祇！一位七阶巅峰大儒，但你感受到镇国九鼎的力量了吗？”
“…………”
短暂的沉默后，严信瞳孔缩成针眼大小，不敢置信的看着史兴国。
“你是说……”
“没错！陛下默许了他的行为！”
“…………”
用了全身力气才平复下战栗颤抖，过了许久严信才自我安慰似的呢喃道。
“也许是陛下力量衰退呢？这些年有好些个神话生物发生冲突，镇国九鼎都没有出现了。”
“陛下没精力去管其他人，难道还没精力关照一手提拔起来的【镇国公】吗？”
史兴国无情打破了严信的幻想，凝重的摇摇头。
“陛下……恐怕是想对儒家动手了……”
第378章、菜得真实
渭璃郡·城主府
端坐在奢华典雅的书房里，赵胤舜五指有节奏轻点桌面，眼含纠结的凝望天花板。
渭璃郡已经彻底纳入统治，平定鲁州的战略取得了阶段性胜利，所以……
抽，还是不抽，这是一个问题……
五指下意识想要去抽取冥冥中庞大的命运源质，但一想到儒家圣域那些大自然的馈赠，赵胤舜又连忙压下冲动。
攻占渭璃郡的过程中虽然杀了十几万虫豸，以及数倍于此的妖魔鬼怪，但这种低品质的“营养”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大吸引力了。
数量庞大，质量较差的养分主要还是分配给【神武军】。
真正对他有大补的其实就两个，【力关】神话妖魔和七阶巅峰大儒！
但此时“开箱”，他最多只能补满【力关】，再把【气关】提升一截，还不如多攒一段时间，看有没有机会一次性多开两关……
想到这，白衣少年狠狠一咬牙，下定决心。
不抽！
我要攒个大的！
放下了纠结，赵胤舜长舒一口气，指尖用力在桌面点了两下。
叩叩~
很快，一道精明干练的倩影推门而入，将厚厚的文件恭敬放到少年面前。
“君上，这是今天的工作简报。”
“简报……”
随手翻了翻至少有上百页的文件，赵胤舜有些痛苦的揉了揉眉心。
“主要都有什么事？你挑重要的说。”
“是。”
打开自己随身的笔记本，周柔条理清晰的汇报道。
“经过之前的清洗审判，原有的既得利益集团被彻底抹去，渭璃郡的土地改革进行得十分顺利，郡内90%以上的土地已经收归国有，剩余的小地主也十分积极配合，纷纷主动交出土地，估计最多两三个月就能初步完成改革。”
“积极配合……很识相嘛……”
摩挲下巴，赵胤舜忍不住抿起嘴角，莞尔一笑。
看到“前辈”们的下场，这些人再不配合，估计就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极端之人，并不准备对那些手上没有人命，罪不至死的小地主赶尽杀绝。
该消灭的是地主这一阶级，而不是具现化的个人。
“嗯……既然他们如此主动配合工作，那就酌情给他们一些补偿，适当把该保留的宅地祖田放宽一点。”
“遵令。”
连忙用笔记录下赵胤舜的命令，顿了一会儿，周柔继续汇报道。
“另外，大清洗的负面效果也在逐渐显现，特别是君上您斩杀神话大儒祭旗的举动更是传遍了大江南北，外人都说您……”
话音一滞，周柔有些为难的看了赵胤舜一眼。
“说，让我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新活。”
出乎意料，少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兴致勃勃。
沉吟数秒，周柔组织语言，选了一些比较温和文雅的说辞。
“他们说您罪比桀纣，残害忠良，祸国害民，鲁州堂堂圣贤宝地，被您杀得尸骸蔽野，血流成河，积怨满于山川，号哭动于天地。”
“但他们不会屈服，您的杀戮无法令君子结舌，贤人缄口，世人都会知晓您的倒行逆施，迟早有一天天下英雄会群起而攻之，诛除您这个暴君。”
听到周柔的话，赵胤舜意兴阑珊的嗤笑一声。
“就这？我还以为他们能有什么新活呢？”
说着，白衣少年更加不屑的冷笑一声：“满朝公卿，夜哭到明，明哭到夜，还能哭死董卓否？”
“一群蝼蚁……”
闻言，周柔却忧虑的劝诫道。
“君上，人言可畏，幕后某些人可能会通过舆论反复洗脑，撺掇那些真正忧国忧民的人当炮灰。”
“那又如何？我现在执掌百万强军，正面作战放眼整个大旻都罕有敌手，无法堂堂正正摧垮我，难道他们还指望刺杀？”
说到这，赵胤舜失笑摇摇头。
“其他职阶还有可能死于刺杀，但我走的可是【武道】，真要有人如此头铁，那我反而要敬佩他的勇气……”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李岳戎凝重的通报声。
“君上，我们抓到几名刺客。”
赵胤舜：“…………”
我踏马这嘴是开了光的吧？
于是，在周柔诡异的目光中，赵胤舜恼羞成怒，当场让李岳戎把几名刺客带上来。
没过一会儿，几名五花大绑的男男女女被李岳戎亲自拖到书房，狠狠摔在地上。
浑厚血煞封死了他们的穴道，让这些刺客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痛呼。
抬起头，看到居高临下俯视他们的俊美少年，这群年轻的男女表情顿时一滞。
虽然早听说过赵胤舜的“狐媚”之名，但在他们的想象中，这个残忍的家伙应该是那种阴柔邪异，宛如毒蛇一般的气质。
然而此时面对他们的少年却是温润如玉，仙气飘飘，一看就令人心生好感。
更令他们惊异的是，少年的容貌实在太稚嫩了，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如此玉树临风的翩翩贵公子，真的是那个传言中嗜血如命，十恶不赦的魔头吗？
迷离的眼神持续了数秒，三名妹子瞳孔中甚至泛起了粉红桃心。
直到赵胤舜冷哼一声，他们才从超自然的魅力中挣脱出来，明显情绪不太连贯的怒骂道。
“暴君！今天落到你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没错！皱一下眉头咱们【湘州七侠】就不算英雄好汉！”
…………
看着这群二十出头的青年叽叽喳喳，赵胤舜有些痛苦的扶额，莫名想起了前世某些古惑仔看多了的小学生组成的什么【冷血十三鹰】、【洪兴十三妹】，以及……他们被校长无情拎到升旗仪式上公开处刑的画面。
时至今日，赵胤舜都对其中某些经典情节记忆犹新。
校长：“冷血十三鹰是吧？！你是什么鹰？”
“老鹰……”
“你又是什么鹰？！”
“苍鹰……”
“你呢？”
“猫……猫……”
“猫什么猫？！”
“猫……猫头鹰……呜呜呜……”
一想起那带着哭腔的搞笑回答，赵胤舜嘴角就忍不住扭曲上扬。
只能说以小学生的生物知识要让他们凑齐十三种酷炫的老鹰种类还是难为他们了。
然而搞笑归搞笑，赵胤舜还是压下上翘的嘴角，用不怒自威的眼神俯瞰一群阶下囚，充满压迫感的视线仿佛拥有重量一般，很快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耳边暂得清净，白衣少年靠在椅背上，有些苦恼的单手撑脸。
他现在有些明白上位者面对儒家时的感受了，癞蛤蟆跳到脚背上——不咬人恶心人！
人家根本就不给你正面冲突的机会，全躲在幕后怂恿热血上脑的憨货当炮灰，反正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你越杀他们反而越高兴。
杀得越多，结下的因果越大，反而坐实了恶名，最后仇恨漩涡不断壮大，把各个圣域卷入其中，直到天下群起而攻之！
啧！
想得倒是挺美！
啧啧嘴，赵胤舜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他虽然不怕举世皆敌，但一想到是按对方的作战意图行事，从头到尾被牵着鼻子走，他就格外不爽！
不能忍！
敌人想要我干什么，老子偏偏就不干！
咬咬牙，赵胤舜看向不远处被压得五体投地的七名扑街，眼中的杀意逐渐消散。
更关键的是，这些人身上灵光清净，不染怨恨因果，属于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善良、勇敢、爱国爱民，年纪轻轻就能晋升传奇境，天资超凡，这样的热血青年在当今的大旻可是相当稀有，如果他们能成长起来，说不定能庇卫一方，成为国之脊梁。
嗯……就是这脑容量有待加强，太容易被人当枪使了……
“念在你们从未作恶的份上，本尊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吧，怎么会想来行刺的？”
说到这，赵胤舜一脸迷惑，甚至有些怀疑人生。
“是本尊的战绩不够彪悍吗？你们最强的也不过区区六阶，凭什么啊？”
身上的压力逐渐消散，七名扑街艰难撑起身子，听到赵胤舜的问话后面色一红，又羞又怒。
“呸！赵贼你灭绝人性，祸国殃民，人人得而诛之！吾等虽然力微体弱，亦要为民除害！”
“没错！就算今日吾等以身殉国，后日自会有英雄扫凶除逆，诛了你这个暴君！”
“有种你跟我们单挑啊！”
…………
听着他们义愤填膺的怒骂，赵胤舜无奈长叹一声。
“果然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可恶！暴君休得辱我！”
就在此时，他们当中一直沉默寡言的青年忽然开口道。
“此次行动全是我一人策划，【镇国公】能否放过我这几位兄弟姊妹，他们是无辜的。”
诧异看了青年一眼，察觉到他身上某种微妙的感应，赵胤舜饶有兴致的扬扬眉毛。
“圣徒榜上有名？”
“D级庸才，不敢在【镇国公】面前献丑。”
“看你对自身的实力很有自知之明，为什么会蠢到跑来行刺我？”
听到少年发自肺腑的疑惑，青年脸上腾起一丝火热，但很快又把情绪压了下去。
“如果我如实以告，【镇国公】能够放过我这几位弟妹？”
“那就要看你的回答能不能让我满意了。”
“不行！大哥！我们【湘州七侠】同生共死……”
“闭嘴！！”
青年一声怒喝，其余六人顿时偃旗息鼓，看得出来平日里还是挺有威信。
这下子赵胤舜更疑惑了，这家伙看起来不是白痴，为什么会干出如此愚蠢的举动？
然而，随着青年的解释，赵胤舜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这些家伙原本是在直隶游历，一路行侠仗义，斩妖除魔，忽然听闻某个暴君又在残害忠良，这一次甚至丧心病狂到把一位劝阻他的大儒当场斩杀祭旗。
于是几名大侠义愤填膺，决定潜入鲁州深入调查，等摸清了某个暴君的情报，再返回江南，广召天下英雄，共商除魔大计！
是的，他们本来没想着行刺，只是想踩点收集情报。
毕竟这些人只是莽了点，并不是脑残，他们清楚的知道，哪怕赵胤舜只有传闻中十分之一的实力，以他们这七个人的力量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们的行动虽然能瞒过官兵，却瞒不过相同路径的【武夫】。
这些年投靠赵胤舜的【武夫】可不在少数，以前他们没有兵魂链接无法分享战争红利，但自从赵胤舜晋升【镇国公】后，权柄扩展到【无所不统】，所有下属无论文武都可以通过【旧日王庭】分享他的权柄了。
于是，从申丽一战后，赵胤舜手里就拥有了一只数千人的传奇境武夫大军。
他们有的会随军进行渗透，刺探情报，有的则分布在封国个个角落，还有的四处游弋监听，共同组成了一张隐秘的天罗地网，在暗中守护各地安宁。
而在这些行走江湖多年，经验丰富的老武夫眼里，这七个年轻人的实力虽然不错，但伪装得实在太拙劣了。
一天到晚在城里四处游荡，时不时还鬼鬼祟祟潜伏到城主府附近偷窥，甚至其中一名女孩还妄图从一名“便衣”身上刺探赵胤舜的近况，属实是蚊子找蜘蛛——自投罗网。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武夫们把情报上传，李岳戎悄悄调集军队包围，神将主持的兵道杀阵一展开，七人毫无悬念的扑街被俘。
“Emmmmm……”
搓搓下巴，赵胤舜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无奈长叹一声。
“答应我，以后不专业的事情咱还是别干了，就你们这智商，真的不适合干这种精细活。”
闻言，七名青年满脸羞红，其中一人犹自嘴硬道。
“我们以前都是正大光明的行侠仗义，第一次偷偷摸摸没有经验而已！”
“六弟闭嘴！”
为首的青年怒斥一声，用平静的目光看向赵胤舜。
“【镇国公】还有什么询问的么？吾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菜得真实……没有了。”
“那……”
话音未落，居高临下的白衣少年轻轻一挥手，封锁他们周身大穴的血煞之气瞬间消散，澎湃的真元重新在经脉中运转起来。
第379章、没救了，等死吧！
无形剑光一闪而逝，七个捆成粽子的扑街重获自由，小心翼翼的站起来，一边活动手脚，一边悄悄交换视线。
发现几个弟妹目光闪烁，跃跃欲试，为首的青年连忙用严肃的眼神将他们镇压住。
别作死！
无论现在有啥邪念都给我收起来！
另一边，赵胤舜根本没有在意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随意摆摆手。
“先在一边候着，等我处理完公务还有事情要你们去做。”
闻言，脾气暴躁的六弟眼睛一鼓，当场就想反抗。
然而话还没出口，赵胤舜漫不经心的一撇，深邃无垠的视线带着刺骨寒意刮过肌肤，瞬间浇灭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
再加上为首青年拉着他胳膊悄悄捏了捏，暴躁青年顿时偃旗息鼓，遵从内心的指引缩到一边。
看到七只鹌鹑战战兢兢缩到角落，赵胤舜失笑摇摇头，看向一旁恬静淡然的周柔。
“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
“说到儒家可能会怂恿脑子不太清醒的蠢货与您为敌。”
瞄了眼角落焉头巴脑的七名青年，周柔平静的说出诛心之语。
“…………”
“大哥，这娘们儿是不是在嘲讽我们啊？”
“把‘是不是’去掉！”
“可恶！我们又不是他的下属，凭什么听他的命令！”
“七妹别说了，这【镇国公】居然如此托大，当着我们的面和属下谋划，正好让我们刺探虚实。”
几名青年隐蔽交换视线，用秘法传音，却没发现赵胤舜不着痕迹的撇了他们一眼，微微无奈摇头。
【神】属性被全面碾压，位格又低，还没什么特殊天赋或高位神器，你们这群粗鄙武夫为什么敢当着我高贵法爷的面大声密谋？
又菜又爱玩……算了，没救了，等死吧！
叹了口气，赵胤舜懒得再关注那几个眼神中透露着清澈愚蠢的家伙，开始认真听取周柔的汇报。
“因为我们这次的行动非常突然，渭璃郡原本的农业生产并没有遭到破坏，根据君上您的土地改革政策，获得分田后的农民将直接拥有土地上的一切产出，税率比照【鎏阴封国】，所以现在整个渭璃郡的农民积极性空前高涨，十分配合我们的干部，秋收也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预计可以收获2千万吨主粮……”
听到周柔有条不紊的汇报，角落里几名青年面面相觑。
“两千万……吨？我滴个乖乖，那得是多少粮食啊？”
“哼！传闻果然不虚，这【镇国公】强夺民田，全部纳入私库，简直罪恶滔天！”
“等等，怎么听起来他好像是把田地都分给农民了？这……”
“肯定是他收买人心的把戏，底层那些老百姓见识浅薄，给点蝇头小利就能令他们感恩戴德，殊不知这伪善的家伙背后还有更邪恶的盘算！”
“嘘！小声点，认真听！”
…………
“忙完秋收，我们就可以开始在本地组建【龙卫】，预计一两个月内完全消化渭璃郡，各地的基层组织也能自行运转，到时候您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顿了顿，周柔有些迟疑的提示道。
“不过，那时恐怕已经入冬，天寒地冻，不宜大军征伐。”
听到这话，赵胤舜还没反应，一直安静侍立在旁边的李岳戎先急了，当场抱拳跪地。
“启禀君上，鲁州冬天还不算太冷，【神武军】的素质也远超一般军队，再加上充足的后勤保暖物资，属下保证冬季用兵完全没有问题！”
沉吟数秒，赵胤舜很快就作出了决断。
“唔……那就暂定军部计划继续执行。”
其实觉醒后的兵道超凡者体魄虽然没有武夫那么惊人，但也超出了凡人一大截，一般的小病小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想要做到真正寒暑不侵，完全适应绝大多数环境，还得要传奇境才行。
考虑到【神武军】扩编后绝大部分都是新兵，赵胤舜并不打算搞得太激进。
反正他这一回玩的是阳谋，就是要堂堂正正横推鲁州，一步步稳扎稳打才是王道。
另一边，没有太僭越的干涉军队事宜，周柔只是从后勤角度提出了一些建议，很快接着汇报道。
“另外，【鎏阴封国】今年获得了粮食大丰收，稻麦两轮种植，总共收获了2.1亿吨粮食，单位亩产量达到了800多斤，比过去暴涨了近三倍！”
闻言，角落里的几个憨憨再一次感慨天文数字的粮食产量，但为首的青年却是呼吸微微一滞。
他不像几个弟妹那么五谷不分，清楚的意识到了这轻描淡写话语背后的恐怖意义。
亩产800斤！
这足以养活三四口人！
虽然吃不太饱，但也不算太拮据。
而一个正常的劳动力辛苦点一年完全可以照顾10亩地，也就是说一个人可以养活3、40个人！
大量的粮食富裕可以供养更多的超凡者，比如【士兵】……
一想到赵胤舜麾下的【神武军】继续膨胀，他就感觉头皮发麻。
十万【神武军】就能横扫申丽，爆杀百万扶桑大军，自身损失不过万余，要是给他千万军队，那整个大旻还有谁能与他抗衡？
更恐怖是这家伙年纪比自己七妹还小，据说才十八岁，未来登神毫无悬念，甚至有可能踏上前无古人的九阶【武圣】之位！
武夫虽然不如【道家】职阶追求长生，但也比【帝道】、【兵道】、【官道】这些短命职阶好得多。
一旦登神，少说也有数百年的悠长寿命，万一再封个圣……
恍惚间，青年仿佛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阴影将整个大旻笼罩，帝国百万里江山都在这怪物的淫威下颤抖，而这漫无天日的黑暗时代不是持续一两年，而是数百年，甚至上千年！
想到这，他一阵激灵，浑身鸡皮疙瘩高高竖起，下意识看向少年那俊美如玉的侧脸。
下一个千年，所有人都要苟活在他的阴影下吗？
旋即，青年心里又涌起了无尽疑惑。
为什么如此残暴的家伙治下能亩产800斤？
世人不都是说【镇国公】穷兵黩武，搞得封国民不聊生，百业凋敝，百姓易子而食吗？
为什么听起来【鎏阴封国】感觉很富庶，国力很强啊？
说好的穷兵黩武呢？
难道是在故意骗我们？
然而看着赵胤舜眼含笑意的与属下对话，青年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
以他这种盖世枭雄的狂傲自负，根本不屑于哄骗我们这些阶下囚。
况且骗我们又没啥用……
甩甩头，压下心中纷繁复杂的情绪，青年打起精神，竖起耳朵继续倾听。
“禾笠老先生功不可没，明年农业部的预算上调20%，另外【农业大学】的拨款翻倍。”
“是！”
记录下赵胤舜的命令，周柔抿嘴轻笑道。
“禾笠老爷子因为冬小麦获得了大量功德反馈，如今修为精进，有望登上八阶亚圣，正是春风得意，经常和张康盛老先生炫耀，恐怕要不了多久，张康盛老先生就会按耐不住……”
听到这话，赵胤舜不由得感慨万千。
这么久，终于钓上了！
之前张老先生虽然尽心竭力教导戚彤，也帮自己炼制兵道登神大药，但从来没有明言投效，矜持得宛如一个海王……
这下子，自己的【卫生部】和【医科大学】终于有负责人了！
“君上，这次丰收的粮食80%以上是临波郡的产量，【烟海】【威山】两郡的潜力还没发挥出来，等明年各地的移民安顿下来，预估【鎏阴封国】的粮食总产量还会提升五成。”
“光是【鎏阴封国】三郡就能年产三亿吨粮食？”
“是的，并且这还不是极限。”
看着周柔矜持而又骄傲的神情，赵胤舜唏嘘望向窗外的天空。
三郡之地年产三亿吨，这还是在没有化肥这个大杀器的前提下，前世的天朝看到得馋哭！
如此富饶的土地，那群虫豸是怎么搞得饿殍满地的？！
不过，一想到前世二毛那些卖国买办的骚操作，赵胤舜又释然了。
至少这群虫豸没把大旻的女人往外卖，也没把老百姓当器官农场，烂得还不算太离谱。
当然，也许是由于他们还没有学会如此“高端”的操作，毕竟，你永远可以相信虫豸们无底的下限……
摇摇头，将杂念抛到脑后，赵胤舜轻点嘴唇，饶有兴致的眯起眼睛。
今年他用几个月时间，从申丽救来了超过两千万难民，再加上从炀州等地源源不断吸纳的一千多万灾民，整个【鎏阴封国】的总人口已经超过了八千万。
等渭璃郡再一消化，他治下的人口规模将膨胀到一亿以上。
有人，有粮，有工业，有不讲道理的【旧日王庭】将神权赋予整个国度。
也许军队下一次扩编的准备可以提前开始了。
想到这，赵胤舜看向李岳戎：“预备役的征召进行得怎么样了？”
出乎意料的询问让李岳戎愣了一下，沉吟了数秒才开口答道。
“最近军部的工作中心全部集中在【神武军】的扩编整合，预备役的征召并没有大范围展开，目前仅仅是从各地的【龙卫】中吸收了一些预备成员。”
作为赵胤舜预想中的动员体系一环，扎根农村的【龙卫】几乎覆盖了超过50%的壮年男丁，也是未来义务兵役制度的雏形。
更是为了预防未来天下大乱，他这个【镇国公】能以雷霆之势拉起一支无敌雄师，对内帮助师姐横扫八荒镇压不臣，对外抵御列强围攻！
一旦到了最糟糕的局面，真正穷兵黩武，他希望麾下的士兵能以亿计！
“唔……最近一段时间【神武军】磨合得不错，军部不用再把全部精力放到正规军，开始新一轮的预备役扩招和训练吧，预定规模暂定500万。”
李岳戎闻言大喜应诺，而周柔记录文字的笔尖却不由得一抖。
“怎么了？”
察觉到周柔的异状，赵胤舜轻声询问。
“500万脱产预备役，会对生产造成极大压力，如果觉醒，那更是会成为无底吞金兽，工业部那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提供足够的装备。”
顿了顿，周柔为难的轻咬嘴唇。
“戚彤大人听到了估计要发疯。”
500万预备役就意味着至少500万颗兵道觉醒大药，如果再考虑到未来他们二阶，三阶，甚至四阶的大药，戚彤就算开了【精关】权柄也要被压榨成人干。
“唔……是个问题，先别告诉她，等【丹药局】那边的新式炼丹炉投入使用后看看效果，实在不行就抽调【医科大学】的讲师……”
说到这，赵胤舜忽然眼珠子咕噜一转。
“对了，【医科大学】的学生不是本来就有炼丹课程吗？安排他们去【丹药局】实习！成绩就按照炼出丹药的平均能级来算！”
“但让这些学徒来炼制大药，损耗会提升数倍，质量还会下降！”
“这学费总是要交的，不是吗？”
耸耸肩，赵胤舜无奈说道。
周柔沉默片刻，恭敬低头：“您的意志。”
而此时在房间角落里，几个憨憨直接听傻了，不敢置信的面面相觑。
500万大军，这数字他们只在史料典籍中才见过。
再加上【神武军】现役人数，那就是六百万！
这规模，恐怕已经超过整个大旻军队的一半了！
仅仅一个鲁州，不对，仅仅四个郡就能地盘就能养这么大一支军队么？
要知道，一个觉醒的超凡者消耗的资源远超凡人，普通人一年有个几百斤粮食就能活得很滋润，一个觉醒的【士兵】或者【武夫】所需的血食十倍于此，更不要提进阶时的大药，平日滋养身体的补品，还有铠甲兵器等装备了。
几名憨憨眨眨眼睛，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满满疑惑。
这暴君哪儿来的财力资源支撑这么庞大的军队？
不是说好的民不聊生，百业凋敝吗？
如果这暴君真像传闻中那么残暴虐民，以他的治理水平都能搞出几百万大军，那大旻那么多贤良英才在干什么？
怀疑的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以往某些不合逻辑的线索在脑海中闪烁串联，一群憨憨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陷入了深深沉默。
第380章、公开处刑
另一边，花了一个多小时听完周柔的“简报”，赵胤舜摆摆手，屏退一文一武两名属下，这才发现冷血十三鹰，不对，湘州七侠还憨憨的站在角落，一动不敢动。
发现魔王的两名爪牙离开，只剩下他们和赵胤舜共处一室，七人明显变得有些紧张，战战兢兢的模样好似等待审判的囚犯。
“唔……”
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白衣少年沉吟数秒，深邃的视线给了七人极大的压力。
就在他们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赵胤舜往后一仰，慵懒靠在椅背上，指了指旁边的一排椅子。
“坐。”
呼~
悄悄松了口气，七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紧张，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比他们小近十岁的少年，而是一位亘古不朽的高位神祇。
那种生命层次带来的压迫感，根本不需要任何动作，仅仅是意识到他的存在，就令他们感到发自灵魂的敬畏。
小心翼翼的挪动到椅子旁，哪怕是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武夫们也只敢坐下半个屁股，惶恐不安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
闻言，为首的青年心中一喜，连忙起立抱拳。
“草民瞿阳朔，这是我二弟钟赫，这是三妹姬天音，这是四妹殷安，这是五弟邹俊远，这是六弟燕骏颜，这是七妹乌雅萱。”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名字的，既然询问了名字，那就说明对方不准备杀他们，瞿阳朔悬了一整天的心脏终于放下了大半。
他自己倒不怕死，但他怕因为自己的愚蠢，让几位弟妹跟着一起陪葬。
“唔……湘州七侠是吧？没听过，自我介绍一下。”
单手撑着下巴，赵胤舜像一名恶劣的面试官，似笑非笑的看着七名青年。
听到这话，七人面色齐齐一红，表情顿时有些局促。
他们也就是在湘州那一亩三分地小有几分名气，而面前这位却是横压神州大地，不，是威震整个世界的帝国之柱——大旻【镇国公】！
以凡人之躯弑杀神明，独掌百万大军，一人镇国，未来的武道圣人……
任何一个名头都足以让其他天骄圣徒花费一生去追求，然而这一切荣耀都集中在了这个“稚嫩青涩”的少年身上，仅仅是想到他过往的战绩，七人就忍不住面色泛红。
双方地位的差距宛若云泥，在他面前卖弄侠名，让七人有种关公面前耍大刀的羞耻感。
“咳咳，俾贱之人，不敢在【镇国公】面前献丑。”
瞿阳朔干咳两声，谦逊的将几人的来历简单介绍了一下。
他们当中有人出身草莽，有人是大派嫡传，有人是世家公子，还有人是千金小姐……
机缘巧合之下，几人相遇相识，都觉得志趣相投，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古惑仔，不对，是话本看多了，一时兴起就义结金兰，组了个【湘州七侠】出道。
之后七人结伴游历，一路行侠仗义，斩妖除魔，好不快活。
凭借自身过硬的实力，以及瞿阳朔这个“榜上有名”的圣域嫡传照料，一群人历经劫难，但都有惊无险的化解，实力突飞猛进的同时，信心也在同步膨胀。
然后……他们就升起了来大魔王这踩点刺探情报的邪念……
本来他们觉得又不会正面接触，仅仅是暗中收集情报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
结果没想到敌后渗透是一门技术活，这些没经历过间谍训练的憨憨武夫从进入渭璃郡起就引起了情报网络的注意。
之后他们更是不断展示自己的“愚蠢”，直到一头撞进陷阱，全员扑街。
看着这群局促不安的蠢货，赵胤舜抿抿嘴，压下上翘的嘴角。
看得出来，经过这一次的毒打，让他们认清了某些残酷的现实，长久以来顺风顺水的心态受到磨砺，隐隐变得更加成熟。
这些人并不笨，他们缺少的是历练，以及时间沉淀出来的经验，单论实力，二十多岁的传奇境存在，放眼整个大旻都算得上是天选之人。
更别说他们的老大是“榜上有名”的六阶圣徒，那可是在整个世界范围内都屈指可数的“人才”。
不过……火候还不够，这些蠢货还需要更加刻骨铭心的冲击……
搓搓下巴，赵胤舜勾起一抹恶趣味的笑容。
“我答应了饶你们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按照【鎏阴封国】律法，间谍罪要贬为奴隶，进入劳改营赎罪……”
闻言，七人面色剧变，气息疯狂震动。
“当然，如果在里面表现优异的话，十年就能放出来……”
欣赏着他们千变万化的脸色，赵胤舜不紧不慢的安慰道。
听到十年两个字，七人躁动的气息微微平复，但旋即面色变得更加凄苦。
十年啊！
人生最黄金的十年，如果耗费在劳改营里，他们这一辈子就废了。
慌乱间，瞿阳朔想到借用师门的名头给对方施压，但一想到【镇国公】敢当着皇帝的面叫嚣夷平【虚无越衡天】，到了嘴边的话又赶紧咽了回去。
其他神祇可能会忌惮自己的师门，但这位可是连九阶圣人都敢当面怼的存在，威胁他不是给自家师门招来大劫？
看到他们面如土色，赵胤舜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邪恶。
“对了，十年是理想情况，正常得四五十年才能赎完罪……”
“…………”
接连不断的打击让几人心态爆炸，就在他们准备自暴自弃寻个痛快时，为首的瞿阳朔却逐渐冷静下来。
“【镇国公】贵为上君，为何拿草民等人寻开心？”
听到大哥的话，其他几人顿时反应过来，对方说话这一段一段的大喘气，不就是在逗他们么？
燕骏颜：“可恶，士可杀不可辱，咱们跟他拼了！”
钟赫：“别冲动！还没到最坏的情况，看大哥怎么应对。”
姬天音：“明明长得那么好看，心眼却坏透了！”
乌雅萱：“就是！太坏了！要是他再敢调戏我们，我就……我就……”
就了半天，最小的娃娃脸少女狠狠一咬牙：“我就用眼睛瞪他！”
“…………”
隐秘的传音戛然而止，没有参与“群聊”的瞿阳朔眉脚不自然的抽搐，而身后的几名憨憨敢怒不敢言，只能采用了最憋屈的办法——用眼睛瞪他！
沐浴在几人畏畏缩缩的视线中，赵胤舜嘴角不受控制的疯狂上扬，意味深长的轻叹一声。
“再教你们一件事，下回遇到高位格存在，别傻乎乎的用传音入密……”
点点自己的太阳穴，在几人呆滞的目光中，白衣少年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
“我听得到。”
“…………”
书房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短暂呆滞后，海啸般的羞耻感冲击心灵，七人热血直冲天灵盖，头顶冒烟，恨不得现场有一条地缝给他们钻进去，从此销声匿迹。
我们刚才在他面前大声密谋了那么久，为什么不早说啊！！
给了他们一场公开处刑，感觉再逗就要炸了，赵胤舜话锋一转，继续让他们心态坐过山车。
“好了，说正事，我不仅可以饶你们一命，还可以给你们一个免除刑役的机会。”
闻言，七人像是火山堆积的气息猛然一凝，随后缓缓平息下来。
“请【镇国公】直言。”
“很简单，我给你们一个考验，通过了，你们马上就可以转身离去，本次的事件从此一笔勾销。”
然而听到这话，瞿阳朔没有任何喜悦，表情更加凝重的问道。
“要是通不过呢？”
“你们要帮我办三件事。”
霎时间，七人面色一动，随后又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头。
察觉到他们的纠结，赵胤舜失笑抿抿嘴。
“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做一些违背自身道德与意愿的事情。”
听到这话，七人终于放下心来，长长松了口气。
“请问是何考验？如果【镇国公】要我等与您战斗，那就太看得起我们了。”
“是啊，你要是设置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们！”
…………
众人七嘴八舌的架起赵胤舜，堵死他过分的要求。
经过这短短一段时间的接触，他们已经深刻认识到了双方的差距。
别的坏蛋遇到他们七名武夫，哪一个不是身边侍卫环绕，生怕他们暴起伤人。
然而赵胤舜这呢？
唯一一名神将毫无留恋的离去，放任他们和自家君主独处一室，甚至还贴心的带上了房门。
要知道，他们可是谋划着刺杀他啊！
你放七名刺客和目标在一间屋子里，是不是有点看不起我们？
然而他们悲哀的认识到，人家真的是看不起他们……
别说护卫，就白衣少年一个人慵懒坐在椅子上，高位生物的无形气势就压得他们坐立不安，连凳子都只敢坐半个屁股，更别说出手袭杀了！
所以，哪怕丢面子，他们也努力的想要贬低自己，降低考验难度。
人家是大旻【镇国公】，盖世魔王，未来的武道圣人，在他面前丢人，那叫虽败犹荣！
阿Q似的自我安慰，七人很快放下了内心的矜持，变得更加自暴自弃。
“以【镇国公】的尊贵，该不会欺压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吧？”
一向高冷如霜的四妹殷安说出了和人设不符的话，在几名兄弟诧异的目光中，她面色微红，但还是倔强的盯着赵胤舜。
另一边，深邃的【高维视界】穿透表象，上下打量殷安，看得她头皮发麻，仿佛赤身裸体站立在极北之地的雪风中，本能的微微颤抖。
“唔……七人中你实力能排前三，徒手生撕虎豹都没问题，手无缚鸡之力有点过分了。”
殷安：“…………”
“跟【镇国公】比起来我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您该不会以大欺小吧？”
事到如今，殷安彻底放下了自尊，红着脸硬撑。
“以大欺小？大姐，你们当中最小的也快三十了吧？我今年才十八岁……”
“…………”
这下子，不仅殷安，连其他人也被干沉默了，惭愧自卑的低下了头。
看到他们恹恹的模样，赵胤舜忽然露出了阳光灿烂的笑容。
“放心吧，我的考验非常简单，你们绝对没意见。”
听到这话，众人打起精神，如临大敌的等待下文。
“只要……”
故意放慢语速，在七人焦急的目光中，赵胤舜眉角轻扬。
“只要你们能在我面前呼吸。”
紧张的气息猛然一滞，七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同伴眼中的迷惑。
最后还是瞿阳朔站出来，谨慎的确认道。
“呼吸？！就是我们正常意义上的呼吸吗？”
“没错，你们七个人，只要任何一人哪怕吸入一口气，我就算你们通过，怎么样？很简单吧？”
看着赵胤舜漫不经心的笑容，七人交换视线，眼底有压抑不住的喜悦。
随后，一股被轻视的愠怒又从心底浮现，眼底不甘与喜悦交杂，混合成一种坚定的决心。
我承认实力远不如你，但连在你面前呼吸都做不到，那我还不如一刀抹脖子！
你也不过是六阶武夫，咱们之间的差距再大，也不至于连呼吸都做不到！
咬咬牙，七人互相打气，瞿阳朔忽然想到了什么，警惕的问道。
“考验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进行呢？”
看透了他心底的担忧，赵胤舜风轻云淡的笑道。
“现在，就在这书房。”
闻言，瞿阳朔彻底放下了忧虑，带着一丝不服气的抱拳。
“那就请【镇国公】指教！”
单手撑着下巴，赵胤舜靠在椅背上，宛如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俯瞰着众人，似笑非笑的询问道。
“哦？都准备好了吗？”
七人对视一眼，活动身体，运起真元，整齐划一的点点头。
“准备好了。”
“那……”
抬起另一只手，在七人紧张的视线中，赵胤舜轻轻一打响指。
啪~
“开始！”
唰~
恐怖的威压瞬间降临，整个书房内的空气固化凝结，具现成比钢铁还坚硬的物质。
依旧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七人僵硬艰难的用手捂住脖子，长大嘴巴想要向肺里吸入一丝一毫的空气，赵胤舜充满恶趣味的咧咧嘴。
四十几万原始天魔气压缩在书房里，能吸一口算你们厉害！
感谢【不书狂不成活】【winggo】【歌者不卖二向箔】【尧他】等书友的打赏。
周末被拉去加班，求票票安慰~(╥﹏╥)
第381章、道心崩殂
惨烈的画面在书房里愈演愈烈，七名英武不凡的青年此时宛如离开水的金鱼，拼命长大着嘴巴，却只能发出哬哬的细微漏气声。
淡淡的血色从他们脖子上开始蔓延，很快就变成了病态的潮红，一根根青筋逐渐凸起，像是蚯蚓一般在他们皮下蠕动。
仿佛被无形的绞索缠在了脖子上，瞿阳朔下意识的抠抓颈脖，却摸了个空，涨得通红的英俊脸庞逐渐变得狰狞扭曲，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不对劲，就算不呼吸，以我们的修为也能轻松坚持数个时辰，为什么短短几十秒钟就感觉如此痛苦？
强行屏蔽痛苦的干扰，瞿阳朔冷静的催动神魂秘法，瞳孔中幻化出阴阳二气旋转如鱼。
然而窥探到的朦胧景象却令他毛骨悚然，肉眼看不见的半透明鳞片在他们身上摩擦，一点点绞紧，好似某种巨大的蛇类缠绕在他们七人身上……
僵硬的视线顺着蛇身上移，在颈脖环绕一圈，瞿阳朔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面色狰狞的缓缓转头，看到了一颗邪恶恐怖的毒蛇头颅停在自己脸侧。
残忍的墨绿色竖瞳贪婪凝视着自己，冰冷腥臭的暗红蛇信在皮肤上舔舐，恍惚间，瞿阳朔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天敌盯上的青蛙，本能的恐惧支配身心，让他浑身僵直，甚至连心跳都为之一停。
但他不愧为名门大派培养出来的圣徒级天才，短暂的僵硬后，瞿阳朔强行从超自然的神性恐惧中挣脱出来，冷静思考破局之法。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秘法？
魂器？
大脑疯狂转动，眼角余光察觉到几名弟妹面色逐渐发紫，瞿阳朔心头更是焦急。
但匆忙间根本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瞿阳朔忽然看到不远处单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看着他们的白衣少年，脑海中顿时闪过一道灵光。
无论秘法还是魂器，操作起来都需要集中注意力，只要打断他的施法，自己等人就能获得喘息的机会。
而且他之前并没有规定不准攻击他……
心念一动，瞿阳朔运起真元，毫无保留的能量洪流在经脉中喷涌咆哮，催动肉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神力。
然而，足以开山裂石的伟力却撕不开笼罩周身的禁锢，仿佛被凝固在琥珀中的虫子，瞿阳朔光是抬脚向前迈出一步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浑身浮起了一层牛毛细汗。
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却令赵胤舜眼神微微一动。
自从他【原始天魔胎息法】大成之后，对魔气的运用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瞿阳朔能顶着魔气的束缚迈出一小步，理论上已经超越六阶这个层次了。
能登上圣徒榜，果然非池中之物……
饶有兴致的抿抿嘴，白衣少年却没有动作，依旧单手撑着侧脸，注视着瞿阳朔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身上仿佛背负了一座泰山，短短几米的距离，瞿阳朔却感觉走了一千年！
三步之后，他浑身汗如雨下，炙热的汗水在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个清晰的水痕脚印，久违的虚脱无力感在体内蔓延，让他明白自己的肉体已经快要接近极限。
但看了眼不远处的白衣少年，意志开始超越肉体，沉淀在灵肉深处的潜力逐渐释放，让他瞳仁深处玄妙的阴阳二气飞速旋转。
一步，两步，三步……
涨成暗红色的脸庞逐渐发紫，但坚定的眼神却决绝不屈。
终于，他来到了赵胤舜面前，颤颤巍巍的想要抬起手臂，却发现肉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无论他如何催动肢体，回馈他的都只有更加剧烈的颤抖，仿佛肉身血脉在恐惧着什么，抗拒灵魂的指挥。
抬起头，对上居高临下的深邃视线，瞿阳朔明白了……以他目前的位格实力，光是站在这个少年面前就已用尽全力，更别说对他出手！
这是生命层次的压制，是铭刻在血脉灵魂深处的原始恐惧！
绝望的情绪在脑海中一闪而逝，瞿阳朔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悲凉的眼神狠狠一凝，开始调动起不属于【现在】的力量。
嗡~
振荡灵魂的玄妙波动撕裂虚空，神秘能量顺着时间长河逆流而上，遵循因果的指引注入瞿阳朔体内。
瞳仁中的恐惧、悲凉、绝望等情绪逐渐消散，苍茫无情的神性取代人性，瞿阳朔背后凭空具现出一枚黑白阴阳鱼，纯粹由先天阴阳二气组成的太极图案旋转不休，瞬间就将缠绕周身的魔气毒蛇碾为粉碎。
挣脱束缚，瞿阳朔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仍然处于更大的禁锢中，整个房间已经固化成了规则性的领域，想要完成“考验”，只能对构成领域的基石动手！
毫不犹豫，旋转的黑白太极图轰然膨胀，幻化出更加复杂的四象八卦，无数晦涩深奥的太古云纹在异象中具现，释放出威严神光。
可即便借用了未来的力量，瞿阳朔依旧不轻松，笼罩周身的神性气息浑厚如山，体量更是庞大到超乎他的想象。
幸好，他不需要战胜眼前这位存在，只需要撼动他的施法，让自己有一丝喘息机会就行了。
发黑的脸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病态苍白，瞿阳朔抬起手臂，身后的太极八卦旋转收缩，最终在他拳锋上凝结成一抹纠缠不休的黑白玄光。
“此招名为【鸿蒙初分】！镇国公小心了！”
虽然口不能言，但神念咆哮依旧振荡虚空，笼罩着玄光的拳头轰然落下，流转的阴阳二气撕开一切束缚，直达赵胤舜面前。
然而，面对这恐怖的杀招，白衣少年连眼神都没动一下，依旧单手撑着下巴，表情淡漠慵懒。
咚~
下一秒，拳头撞上了概念层级的阻碍，薄如蝉翼的鎏金神性在拳锋压迫下浮现，如涟漪一般均匀扩散，显露出包裹少年周身的绝望之壁。
淡淡鎏金神光在阴阳二气的磨砺下激荡不休，可那层薄薄的屏障仿佛是无法逾越的绝壁，瞿阳朔只能眼睁睁看着拳头凝固在少年面前三寸，整个人像是被冻结在原地。
看似平静的对抗实则凶险万分，恐怖的神性洪流互相湮灭，哪怕泄露出哪怕一丝一毫，都足以将整个城主府轰上天。
数秒之后，调用的先天阴阳二气彻底泯灭，暴虐蛮横的金光遮蔽视线，宛如一颗绽放的太阳将瞿阳朔笼罩。
【不动明王】（超神级）
永久减免等同于【体】【力】属性值之和的一切伤害。
所受伤害减少80%，减少伤害可叠加自身劲力反震敌方。
轰！
瞿阳朔瞳孔一震，还没来得及反应，拳头上就传来了不可思议的霸道神力！
根本无法抵抗，反震之力贯穿全身，瞿阳朔像是触电一样被弹飞，精准撞倒身后的兄弟姐妹，七个快要窒息的憨憨齐齐喷出一口鲜血，胸中憋住的那口气彻底泄露，浑身的真元像是开闸放洪般从毛孔中喷涌而出，在他们周身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淡淡七彩氤氲。
而瞿阳朔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刚才碾碎的狰狞毒蛇再次凝聚浮现，上下颚扩张到畸形的角度，永无餍足的蛇口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几乎遮蔽全部视线，缓缓朝自己等人吞噬而来……
要被吃掉了……
然而下一秒，令人绝望的贪婪巨口悬停在众人头顶，不远处的白衣少年嗤笑一声，天地间的压迫瞬间消散。
哬哬哬哬………
拉风箱一样的剧烈喘息声在书房内回荡，七个人捂住脖子，仿佛溺水的人贪婪呼吸着甘甜的空气。
紫黑色的面容逐渐恢复血色，爆绽的青筋也徐徐消散，足足几十秒后，七人才慢慢停下喘息，心有余悸看向端坐高位的白衣少年。
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赵胤舜直起身子，遗憾摊摊手。
“很可惜，你们没有通过考验。”
“…………”
紧接着就是死一样的沉默，七人眼神黯淡的面面相觑，都从同伴眼里看到了一丝心灰意冷。
曾几何时，他们也是年少轻狂的天之骄子，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不过如此，迟早有一天他们也能踏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就和前世的小学生会烦恼自己该上清华还是北大一样，这一场刻骨铭心的教训后，他们被残酷的现实毒打醒了！
原来，自己跟同时代最顶尖的至尊圣徒相比，差距竟然大到如此夸张的地步！
在他面前，自己竟然连呼吸都做不到！
这【武道】还修个毛啊！
自暴自弃的忿怨在心底涌现，他们浑身的心气仿佛随着真元的泄露一同消散，七个人彻底笼罩上了一层灰暗。
看到他们【道心】崩碎的可怜模样，赵胤舜失笑摇摇头。
“武道岂是如此脆弱之物？”
“如果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你们还是早点回家找妈妈，以后别在江湖上混了。”
听到充满讥讽的话语，七人暂时忘了自怨自艾，纷纷用复杂的目光看向赵胤舜。
其中有恐惧，有不解，有忿怨，有崇拜，还有深深的敬畏……
武道一途，强者为尊，强到赵胤舜这个层次，已经超越他们的理解范围了。
“别这样看我……”
耸耸肩，赵胤舜语重心长的劝解道。
“千万别跟我比，这对你们不公平。”
“…………”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七人还是感觉被插了一刀。
看到他们这反应，赵胤舜轻笑抿抿嘴，起身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看着瘫坐在地的七人。
“或者说，这个世界的任何存在跟我比都不公平。”
“你们的目光不应该追寻我，我们是不一样的存在。”
闻言，容貌年轻的燕骏颜不服的瘪瘪嘴，用细若蚊呐的呢喃抱怨道。
“我也是个人，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听到他的抱怨，赵胤舜无奈轻笑道，没有再过多解释，话锋一转。
“你们的目标可以是神明，甚至可以是圣人，但绝不该是我，记住，我是超越常理的存在，永远不要拿自己和我比，不然【道心】出问题可别怪我没提醒。”
说着，赵胤舜回到座位上，抬指轻轻虚拉，瘫坐在地的七人顿时被无形力量扶起来，颤颤巍巍的站直身体。
“坐。”
憋屈坐到刚才的椅子上，经过刚才那一番折磨，一群人都有点自暴自弃，了无生趣的瘫在椅子上，一幅躺平任艹的咸鱼模样。
看到他们这模样，赵胤舜眉头微蹙，仅仅是情绪的变化就引起了气机感应，唰的一下，七人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瞬间一阵激灵，弹起身体正襟危坐。
“既然你们没有通过考验，那就要帮我去做三件事。”
提到正事，七人连忙打起精神，认真等待下文。
“第一件事，我要你们游历我治下的各郡，将沿途的所有见闻整理成册。”
闻言，七人眨眨眼睛，不动声色交换视线。
就这？
这么简单的工作还需要我们来做？
“当然，遇上什么欺压百姓的事情你们也可以向我，或者当地官府汇报，不过这一部分不算在任务里面。”
“第二件事，就是将你们看到的，听到的实事传递到大江南北，以后你们走到哪个地方，都要替我正本清源。”
紧接着，听到赵胤舜的话，七人终于明白了什么，将信将疑的凝重点头。
“看来你们已经醒悟，以后别再傻乎乎的轻信江湖传言，不然被人当枪使，死了都还要替人数钱，上回有个【虚无越衡天】的圣徒就是……算了…………第三件事！”
摇摇头，将杂念抛到脑后，赵胤舜继续比出三根手指。
“给那些所有想要挑战我的人讲，如果想要刺杀，可以来鲁州找我，别再鬼鬼祟祟的，然后傻乎乎的被逮住。”
闻言，七人面色微红，尴尬的挠挠头。
“当然，这事需要预约，我平时很忙，但偶尔还是可以抽时间给他们一个机会，神话或者上了圣徒榜的存在可以优先，其他人凑够一百个再说。”
说到这，白衣少年表情一肃，冰冷低语道。
“记住，到时候他们的生死全看我的心情，让他们来之前先考虑清楚。”
第382章、六翼天使
叩叩！
客散人静，古典清雅的书房外传来了轻轻敲门声。
“进来。”
周柔拿着一杯氤氲袅袅的香茶退开房门，恭敬奉送到赵胤舜面前。
“怎么了？有什么想问的吗？”
察觉到她目光中的迟疑，赵胤舜轻抿一口香茶，随口问道。
“他们真的有用吗？一群头脑简单的武……莽夫，真值得君上您如此用心吗？”
“唔……怎么说呢？”
放下手中的茶水，赵胤舜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悠悠道。
“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是儒家的专长，职阶权柄注定了他们天生在舆论上的主导权，在这方面古往今来多少【皇帝】都被他们搞得下不来台，更何况我们……”
“要是去跟他们打舆论战，那就陷入了对方的节奏里，以自之短击敌之长。”
顿了顿，赵胤舜用考较的目光看向周柔。
“所以，你觉得我们如何才能扭转这一局面呢？”
“…………”
仔细思考许久，周柔这才谨慎的开口道。
“也许，我们可以凭借朝堂上的关系……”
但话音未落，赵胤舜就失望的摇摇头。
“你还是被传统思维束缚，下意识就觉得力量来源于上层建筑。”
“就算我们在朝堂上有关系，难道儒家就没有吗？”
“他们几千来已经扎根进了统治阶级的方方面面，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只会比我们更强，强到连【皇帝】都拿他们没办法！”
不然你以为帝国的兴衰轮回是谁造成的？
当然，最后一句话赵胤舜并没有说出口，只是不屑的冷笑。
“如今的儒家早已忘记了太古时代的荣光，就剩下一群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男盗女娼的衣冠禽兽。”
“大义这种东西，就算我不要，也不许这群垃圾用来攻击我！”
说完，赵胤舜幽幽看向周柔。
“你生长在这个时代，难以破开当下的【认知障】，但作为我看中的人，你应该拥有超越时代的眼光……”
“属下该死，让君上您失望了。”
看到周柔愧疚的半跪在身边，赵胤舜失笑摇摇头。
“给你个提示，大旻其他地方死气沉沉，百姓麻木愚昧，但为什么【鎏阴封国】却是一派生机勃发？难道仅仅是某一位【英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造就的这一切吗？”
然而没想到，周柔毫不犹豫的坚定点头。
“是的，一切荣耀都是君上一手造就！”
“…………”
没想到绕着绕着把自己给绕进去了，赵胤舜痛苦的揉揉眉心。
“我是例外，除了我，你还觉得谁的功劳最大吗？”
“…………”
沉思良久，周柔若有所悟的看向白衣少年。
“您是想说，力量来源于人民？”
“聪明，之前那七个憨憨就是人民力量的具现化，我们和儒家之间的斗法，其实就是为了争夺民心。”
“然而由于职阶权柄上的天然劣势，我们注定无法用正常的舆论去反击……”
说到这，赵胤舜无奈的长叹一声。
“在舆论场上，我们的声音太小，根本没人能听到……”
“就算有人听到，人家也可以通过超凡之力曲解篡改你的意思，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就像是我杀人，他们只会宣传我多么嗜血残暴，不会提被杀的都是些什么垃圾，反而会挑几个出来卖一波馋，衬托我的邪恶。”
“直到形成某种既定刻板印象，进而固化成全民共识……”
顿了顿，赵胤舜狞笑扬起嘴角。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千夫所指，无疾而死。”
“扭曲世人认知，固化意识形态，聚民心颠倒黑白，【口诛笔伐】【众矢之的】……儒家的权柄确实厉害，我愿称其为最强【政治正确】！”
“政治正确？！”
周柔眼睛一亮，细细咀嚼着这个古怪而生僻的词汇，灵魂中的【官道】权柄隐隐有所触动，仿佛领悟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定义正确……
我的意志就是正确！
另一边，赵胤舜却没有在意她微妙的表情，目光唏嘘的望向窗外，仿佛陷入了悠远的回忆，喃喃自语道。
“不过，丑国的红脖子就是图一乐，真要论头铁拳头硬，还得看我大旻武夫！”
说到这，赵胤舜看向周柔。
“这一招叫换道超车，降维打击，你敢堵我嘴，我就敢要你命！”
“我们，不对，他们武夫就是毛屎坑里的石头，暴力是无法令他们屈服的，只有让他们自己去看，自己去听，他们脑子里的那根筋才会转过来。”
“而一旦他们发现自己被欺骗，就会对‘受害者’的我产生更深的愧疚，会更加积极的为我正名。”
“嗯，这一招叫铁粉精炼……”
“以后请叫我赵·懂·胤舜·王！”
虽然早就习惯自家主君经常会说一些难懂的话，但这一次周柔还是听得十分吃力，只能似懂非懂的点头。
“君上高见！”
“…………”
我怀疑你在阴阳我！
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赵胤舜双手一摊。
“当然，我承认我有割韭菜的想法，毕竟，自从我越来越位高权重，送上门的韭菜就越来越少了。”
“连在申丽战场上，那些各个大陆的圣域天骄们都绕着我走，明明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曾经他们很喜欢送的！”
听着赵胤舜委屈的叹息，周柔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您带着一位神将，十万大军一路杀得血流成河，那些天骄圣徒不跑脑子才有坑。
犹豫了数秒，周柔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但您觉得那七个人能承担重任吗？”
闻言，赵胤舜无所谓的耸耸肩。
“他们只是七颗种子，关键还是之后源源不断来挑战我的各路英雄。”
“只要他们看到了鲁州的实际情况，儒家的权柄就很难再扭曲他们的认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
然而，赵胤舜没想到，第一个找上门的星星之火居然是一个老熟人。
“你答应过我不滥杀无辜的。”
看着那双清澈剔透的翠绿瞳眸，白衣少年眨眨眼睛，一本正经扶住她的肩膀。
“伊瑞丝，我真没滥杀无辜，你信我啊！”
“他们说你虐杀百姓为乐，我是不信的……你从不向弱者挥剑。”
闻言，还没等赵胤舜高兴，金发少女话锋一转。
“但他们说你以残害忠良为乐，我是信的，你就喜欢杀那些自以为是的‘强者’！”
“…………”
伊瑞丝你是懂我的。
拍开赵胤舜的双手，伊瑞丝直视他的眼眸。
“这些人中也许绝大多数人都该死，我没有资格要求你放过他们，但我只想提醒你，当你凝视深渊之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伊瑞丝，那我也再提醒你一次……”
耸耸肩，赵胤舜目光深邃的凝望少女，一字一顿的幽幽道。
“我，才是深渊。”
“…………”
沉吟良久，少女忽然扬起了灿烂笑容：“你还是那么傲慢，拔剑吧。”
“啊？”
“让我看看距离你还有多遥远。”
“企图追逐我，伊瑞丝，你才是傲慢。”
“…………”
看着金发少女咬牙切齿的表情，赵胤舜莞尔一笑，心念一动，一抹幽暗紫金领域瞬间扩散，将两人包裹拉入更深层次的维度。
眼前一暗，下一秒，伊瑞丝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超越现实的古怪领域，天空中悬浮着冰冷死寂的太阳，熊熊燃烧的幽暗光焰不仅没有带来丝毫温暖，反而辐射出刺骨寒意。
而在另一端，一颗不详的冥月与太阳交相辉映，古怪的日月传来诡异压迫感，让金发少女体内的圣灵斗气隐隐躁动。
“你们大旻武夫并不擅长领域，纵使登神后都很难开辟国度，你怎么在六阶就能创造如此诡异的……”
环顾四周，伊瑞丝抿起嘴唇，想了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伊瑞丝，自从离开帝都，我一路历尽艰辛，遭遇了很多磨难，从中我感悟出了一个道理。”
“我明明听说你一路乱杀……”
“咳咳，严肃点，我在讲重要的事情！”
不由分说打断伊瑞丝，赵胤舜四十五度角仰望昏暗天空。
“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对了，武夫是有极限的，越是无脑头铁，反而越容易陷入意想不到的困境，前功尽弃，所以……”
伊瑞丝一脸迷茫：“你在说什么？你不是一直在头铁乱杀么？”
赵胤舜：“闭嘴！总而言之我现在不做武夫了，你给我放尊重点！”
“你换职阶了？”
“那倒没有。”
“…………”
伊瑞丝欲言又止，胸中万千话语最后化作一声无奈长叹。
“唉……算了，拔剑吧。”
抬起眼眸，翠绿色的瞳仁深处蔓延出无数金丝，充满情绪的眼睛变得苍茫而圣洁，最终化作两颗纯金色的炙热光源。
整个眼眶都被燃烧飘动的神性光焰覆盖，仿佛在那少女的皮囊下藏匿着一颗辉煌太阳。
“天国降临！”
伴随着一声低语，幽暗世界轰然震动，无穷圣光凭空贯穿天地，将领域撕裂成两个截然迥异的部分。
一边仿若九幽冥域，一边却圣光照耀，两种对立冲突的能量互相激荡，在交界线上卷起恐怖的湮灭风暴。
两人都伫立原地未动，但之间的距离却不断拉开，广袤的新生领域随着神性对抗凭空具现，将俩人隔绝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隔着遥远的距离，交汇的视线却始终没有断开，只是一个好像伫立在幽冥，另一个却像是高居天堂。
“没想到你的进步居然如此惊人。”
感受到伊瑞丝体内燃烧的无穷圣光，赵胤舜收起漫不经心的笑意，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自从你走后，我追逐邪神，诛杀恶徒，这是上天对善良的回馈！”
缓慢将十字剑抽出剑鞘，遮天蔽日的神圣光焰在伊瑞丝身后汇聚凝结，逐渐化作熊熊燃烧的六支光翼。
虚无缥缈的光焰继续压缩收束，形成实质化的翅膀结构，栩栩如生的羽毛甚至纤毫毕现。
轻柔扬动天使羽翼，仅仅是翅膀的颤抖就掀起了海啸般的能量潮汐，剧烈的光焰波动击打在两人的领域交界处，让整个世界都泛起微不可查的虚空涟漪。
“圣灵斗气，炽天使姿态，当年我差点被你用这一招搞死。”
眼含怀念，赵胤舜轻笑回忆道。
“现在我将八条圣骑士路径融合，职阶已经获得了质的飞跃，你觉得我还能对你造成威胁吗？”
轻挽剑花，少女的低语宛如雷霆般响彻虚空，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如同炙热飓风横扫天地。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面对少女的全力以赴，赵胤舜却依旧不紧不慢的问道。
“真话！”
“当年那一仗是你距离我最近的一次，从那以后，你我的差距从未缩小，只在不断拉大……”
“那就让我用血肉灵魂体会一下我们之间的差距吧！”
化作威严六翼天使的少女举剑在胸，身后的翅膀缓缓上扬，无穷无尽的光焰萦绕周身，宛如一尊优雅的神祇降临凡尘，让人一看就心生崇拜。
嗡~
下一秒，时空撕裂，璀璨的六翼天使毫无征兆出现在赵胤舜面前，燃烧圣炎的十字大剑如同神罚劈向少年的天灵盖。
然而突兀的攻击却没有意料中的效果，大剑斩破少年的残像，一股芒刺在背的威胁感骤然在身后浮现。
轰！
一掌印在背心，少女宛如一颗微型太阳贯入大地，坚固的地面瞬间像是液态大海一样掀起波纹，短暂的向内坍缩后，在中心位置炸起一道冲天光柱。
轰隆隆~~
沉闷巨响震得五脏六腑微微颤动，一个优雅人影从光柱中缓缓悬浮升空，燃烧光焰的瞳眸死死盯着屹立于九天之上的白衣少年。
“【敏关】……不是说你只开了【精关】吗？”
“你的情报过时了。”
“本源之门的开启都是以数年，甚至数十年来计算的，不能怪情报过时，而是你这个怪物进步太快，让人永远都摸不到你的极限……”
俯瞰着脚下的圣天使，赵胤舜似笑非笑的勾勾嘴角。
“如果我愿意，我随时可以再开一关。”
“要不要我给你表演一个现场开关？”
伊瑞丝：“…………”
储存码字软件的D盘毫无预兆崩了，我码的两千多字当场消失，更关键的是设定和数据全在里面，明天我拆掉硬盘拿去看看能不能导出数据，不行的话我就真要疯了。
固态硬盘希望不大，但不知道是不是真坏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这两天真是祸不单行……(╥﹏╥)
第383章、十字军
金色圣光粒子随着六支羽翼煽动席卷天地，从蒸腾的神性能量中感应到少女愠怒的情绪，赵胤舜不由得扬起一丝坏笑。
“来吧，不是要用身体感受你我之间的差距么？这……就是差距！”
缓缓抬起手，伴随着少年的动作，苍穹中一座掌型虚影徐徐凝实，宛如悬浮于天际的山脉遮蔽视野。
“希望你能逃出我的‘五指山’。”
上抬的手腕轻柔翻转，举重若轻的掌心向下一压，遮天蔽日的五指山脉顿时如陨石般坠落。
攻击未至，光是掌压就掀起十二级的狂暴罡风，吹得伊瑞丝周身的光焰摇摆不定。
仰望着恍若天灾的恐怖景象，金发少女双手握紧十字大剑，核聚变般的神光从她眼眶中喷涌而出。
“Valor(英勇)！”
直面从天而降的神罚，燃烧纯金光焰的圣剑划出一道完美弧线，仿佛要把苍天都劈成两半！
轰！
下一秒，五指山脉灌入大地，整个领域世界都随之一震，冲天而起的激波如涟漪扩散，露出核心部位深不见底的掌型深渊。
扑面而来的罡风吹得黑发乱舞，赵胤舜却没有关心脚下的场景，而是诧异看向自己的掌心。
在他掌心的中央，一条清晰的白痕正传来微不可查的刺痛。
“竟然能让我感受到痛楚，伊瑞丝，你真是个怪物！”
视线流转，漆黑无底的深渊中一颗金色星辰徐徐升起，六支羽翼在少女身后有节奏的律动，哪怕她此刻金发凌乱，却依旧散发着莫名的圣洁优雅。
而听到少年由衷的赞叹，金发少女心中却升不起丝毫喜悦。
我是怪物，那你是什么？
似乎感受到了少女的情绪，赵胤舜失笑摇摇头。
“光凭刚才那一剑，你就已经超越绝大部分七阶神祇了，应该感到满足。”
“但看着你，我只会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与羸弱。”
纯金瞳眸仰望着天上的白衣少年，伊瑞丝单手握剑，熊熊圣光在周身燃烧，压抑的低语蕴藏着浓浓的不甘。
闻言，赵胤舜面色一肃，低头凝视少女的双眸。
“伊瑞丝，我再提醒你一次……”
“不要追逐天上的星辰，不然你越是努力，越是会感到绝望痛苦。”
“我们不一样……我跟你们有所人都不一样……”
听着少年发自肺腑的呢喃，伊瑞丝不置可否的低下头，过了许久才释然一笑。
“但追逐你的过程让我激活了更强大的自己，如果不是一个高不可攀的目标让我仰望，让我不甘，刺激着我的【道心】，我都不知道我体内竟然还沉淀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六翼天使挥剑横扫，炙热圣光凌空绽放，头顶上浮现出一圈纯粹由神性凝结的金色光环。
“如果不是你的存在，我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晋升S级圣徒，也不可能触摸到天国的门槛。”
高高在上的赵胤舜感觉脚下升起了一颗微型太阳，狂暴的圣洁光芒照耀天地，每一丝光芒都仿佛一柄利箭，照在脸上竟传来细微的刺痛。
“其实，我这次来是向你道别的，我即将离开大旻，回归【天堂】……”
闻言，赵胤舜眉头瞬间打结：“你要死了？”
“…………”
被搞得情绪不连贯的六翼天使升到天上，隔着熊熊光焰赵胤舜都仿佛能看到她的白眼。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的圣域叫【天堂】，所以你是要回去登神？”
“是的，临走之前我想要确认一下你我之间的差距，所以……让我看看你的真实力量！”
“刚才的还不够吗？你差点都吐血了！别以为我没有发现你偷偷奶了自己一口！”
“…………”
好似融化黄金般的发丝无风自动，恼羞成怒的伊瑞丝举起十字大剑，厉声娇喝。
“闭嘴，我要看你最强的力量！”
“那你要看那种最强？常规状态下的？还是非常规状态？亦或者无限模式下的？”
“…………”
少年一句话把她问蒙了，伊瑞丝迷茫眨眨眼睛，满头问号。
“还有这么多种么？有什么区别？”
“嗨呀，那区别可就大了，常规模式下我跟巅峰七阶武夫差不多，理论上还是有弱点，针对弱点进行提前布置，有可能被堆死。”
“而非常规模式下，我就没有弱点了，不仅全方位巨幅提升，职阶的概念也会无限弱化，除非有亚圣级的存在亲自出手，否则我见谁都是嘎嘎乱杀。”
“至于无限模式……”
耸耸肩，赵胤舜无奈的瘪瘪嘴。
“那可就不兴看了，你承受不住的。”
闻言，金发少女陷入了深深沉默，过了许久才好似咏叹般的呢喃道。
“不要滥用【封神榜】的力量，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从头到尾都没从【封神榜】里获得一丝丝好处。
咂咂嘴，赵胤舜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没有解释，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谢谢，我以后会注意的。”
“那……就让我看看你常规姿态下的力量吧，正好我也不调用【封神榜】。”
举剑于胸，伊瑞丝一瞬不瞬的盯着白衣少年，熊熊燃烧的瞳孔中释放着浓浓战意。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请求了……”
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赵胤舜周身泛起浑厚炙热的鎏金神光，在体表化作一层薄如蝉翼的半透明铠甲。
【不动明王镇狱劲】！
荒神降世，真灵化形！
【荒神碎星劲】！
唰~
毫无征兆，一颗金色拳头凭空浮现在伊瑞丝身侧，敏锐的灵觉下意识提剑横档，但挥动到一半的拳头却骤然消失，仿佛瞬移一般出现在了另外一侧。
连续的时空闪烁，这不是一般的【敏关】权柄！
少女脑中闪过一丝明悟，但肉体却无法再变招反击，只能缩回手肘，护住薄弱的软肋。
轰！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手臂上传来的恐怖力量还是令伊瑞丝瞳孔狠狠一缩。
蛮横不讲道理的拳锋贯穿光焰，碾碎护体神罡，顶着手肘轰在身侧，肘关节连着肋骨一起被打碎，余势未消的神力直达五脏六腑，撕开一切能量屏障，将脆弱的脏器震成一团糜浆。
噗~
恐怖的压力挤压腹腔，淡金色的血液混合着内脏碎片喷出喉咙。
下一秒，仿佛被炮弹击中的飞鸟，伊瑞丝的小半边身体直接被打爆，顺着拳头挥舞的方向喷射出血肉射线。
淡金色羽毛凌空飞散，优雅圣洁的娇躯凄美陨落，凝视着天使坠向大地，屹立于苍穹的少年眼中无悲无喜，用细若蚊呐的声线喃喃自语。
“放弃吧，NPC是玩不过GM的……”
话音未落，坠落的天使六支羽翼骤然收缩，无穷无尽的圣光坍缩汇聚，将其包裹成一团水滴形能量凝结体。
仿佛蚕蛹一般的蜕变足足持续的十几秒，当六支羽翼再次张开，毫发无伤的少女在圣光中浮现，头顶的金色光环变得更加炙热神圣。
面色苍白的伊瑞丝心有余悸的抚摸肋下，隐隐还能感受到那种触碰死亡的恐惧。
“啧啧，没开【精关】还能给自己奶，你们这样的武夫是没有灵魂的……”
听着赵胤舜痛心疾首叹息，金发少女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是圣骑士路径，不是你们大旻的原教旨武夫！”
这是她第二次直观而深刻的感受死亡，连那些邪神王子，恶魔血裔都未曾做到的事情，偏偏眼前这个家伙轻松做了两次！
第一次她还隐隐能看到少年的极限，但这一次，她已经看不懂了！
“刚才那一招是什么来头？”
面对伊瑞丝的质问，赵胤舜沉吟片刻，不太确定的答道。
“认真一拳？”
“…………”
“别太纠结，到了我这个层次，力量归于己身，法则铭刻血肉，招式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不甘嗔怒的视线在白衣少年身上来回打转，过了许久，伊瑞丝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释然的长叹一口气。
“也许，你的道路才是正确的，我秉持的【正义】在你面前不堪一击。”
“所以说你们这样的武夫是没有灵魂的，想那么多干什么？不服就是干，死了算逑。”
看着少年恨铁不成钢的欠揍表情，伊瑞丝失落的情绪瞬间消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粗鄙！”
“你懂个锤子，那叫纯粹！”
“没人比我更懂武夫，make大旻greatagain！”
“…………”
看着这家伙又在说一些难懂的话，手上还像拉风琴一样来回拉扯，伊瑞丝嫌弃蹙眉，浑身光焰缓缓熄灭，六支璀璨羽翼逐渐敛入体内。
“诶？不打了吗？”
“我已经看到我们之间的差距了，再打下去我收获的就不是动力，而是压力。”
“越挫越勇，伊瑞丝你真是又高又硬，比毛屎坑里的石头还硬！”
“…………”
看着少年比出的大拇指，以及脸上灿烂阳光的笑容，伊瑞丝痛苦的扶额。
“打开领域，我现在一秒钟都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啧，明明是你主动来找我的……”
又被少女狠狠瞪了一眼，赵胤舜挥手解除剑域，两人重新回到物质世界。
空旷的大厅里两道身影凭空出现，让一旁焦急难安的周柔长长松了口气。
“君上，伊瑞丝小姐，请喝茶。”
奉上青烟袅袅的香茶，周柔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眼名动整个大旻的教廷【圣女】，绝美英武的气质宛若太阳般刺眼，仅仅是看着她就让人自惭形秽。
听说她和君上的关系很复杂，亦敌亦友，不知道这次来是有什么目的？
低垂眼帘，周柔脑子里闪烁着各种猜测，还没想明白就听到耳边传来百灵鸟般的悦耳低语。
“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事和他说。”
“是。”
下意识的遵循命令，等带上房门，走出十几米远，周柔才猛然惊醒。
等等！
我为什么要听她的话？！
刚才甚至都没有去看君上的眼色就擅自离开了！
本能的想要返回去，但一想到刚才君上并没有出言阻止，周柔焦躁的心灵缓缓平复，不甘的握紧拳头。
另一边，像是两个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对坐品茗，直到喝完了一杯香茶，伊瑞丝才主动开口道。
“欢愉王子被我斩了十三具分身，但祂的力量却越来越强，如果我走后没人压制，祂恐怕会大规模扩张，你最好联合朝廷镇压……”
提到正事，赵胤舜坐直身体，思索片刻后无奈摇摇头。
“很难，这些阴沟里的臭虫早就渗透到了大旻朝堂内部，上次我们只是动了一点皮毛，就有十几个藩王跳出来联合满朝公卿一同攻讦，连师姐派系内部都有人表达不满。”
“癌细胞已经渗入每一个器官，现有的体系已经很难根除它们了，只有像我现在这样，打碎一切旧体质，重塑天地，才能彻底控制它们！”
“即便这样，它们也仅仅是由明转暗，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依旧有邪恶滋生繁衍……”
即便是在前世，【欢愉秘教】招牌的黄赌毒也不曾被禁绝，它们是扎根在人性深处的东西，你永远只能压制而无法根除！
更何况这个世界还有引人堕落的超凡之力！
“唉……曾经【欢愉秘教】的危害并不算严重，但自从【救赎魔药】出现后他们就堕化成了无法控制的毒瘤，并伴随着泰西诸国的殖民扩张到了全世界，时代的进步释放出了更可怕的恶魔……”
“听说【欢愉女神】早已晋升九阶，成为世界上少有的【真圣】，你以后可要更加努力，争取早日干死她！”
看着赵胤舜兴致勃勃的给自己打气，伊瑞丝眉头打结。
“怎么感觉成我一个人的事情了？你呢？”
“我？我区区一介武夫，能管住治下的几千里江山就不错了，你还要我怎样？”
“你刚刚才说你不当武夫了！”
“你听错了。”
“…………”
看着少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伊瑞丝痛苦揉揉眉心。
“算了，我知道你只对大旻势力范围内的事情感兴趣，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才是重点。”
“什么事情？”
“泰西那边正在进行一个隐蔽的计划，哪怕是我也才刚刚得到消息。”
“什么计划？”
“具体细节我还不清楚，只知道计划代号……”
说到这，伊瑞丝看着少年的眼睛，严肃的吐出三个字。
“十字军！”
感谢【闲云卜】【笑得肚皮疼】【逆天づ无泪】等书友的打赏。
硬盘拿去看了，开口要价3000，还不保证能找回数据，我人麻了。(╥﹏╥)
第384章、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十字军……东征……”
悠悠呢喃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名词，赵胤舜脑子里莫名涌起一丝魔幻的感觉。
这剧本好怪哦！
“这个十字军计划……它是针对大旻来的？”
“这颗星球绝大部分土著文明都已经被泰西各个帝国瓜分，除了大旻，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哪个目标能让他们放下矛盾，团结在一个旗帜下。”
顿了顿，伊瑞丝柳眉轻蹙，剔透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哀伤。
“一个多世纪以来，泰西各个帝国的扩张制造了太多血腥杀戮，他们说这是文明的阵痛，是教化愚昧，是赐予自由，但在我看来，他们已经被永无餍足的贪婪吞噬裹挟，忘记了主的仁慈与荣光。”
听着伊瑞丝的感慨，赵胤舜面色古怪的喃喃自语。
“他们虽然失去了父母亲人，失去了家园，失去了财产，失去了一切，但他们得到了自由……嘶……我仿佛闻到了香甜的空气。”
看着白衣少年陶醉深吸一口气，伊瑞丝总感觉他的话里蕴含玄机，但仔细琢磨却又琢磨不透，只能自嘲似的笑了笑。
“你是懂泰西那些贵族的……自由这两个词都快被他们玷污了。”
“一切肮脏罪恶的侵略屠杀只要包裹上自由的外衣，都可以变得冠冕堂皇。”
闻言，赵胤舜意味深长的看着金发少女的眼睛，深邃视线仿佛利剑般直刺灵魂。
“伊瑞丝，你对我说这些真的好么？别忘了十字军名义上可是团结在你们【圣灵教廷】的旗帜下……”
对上少年的眼神，伊瑞丝平静摇摇头。
“我反对一切不义的侵略战争，无论发起者是谁。”
盯着她清澈坦诚的瞳孔，赵胤舜感受到了发自灵魂的坚定信念，不由得比出一个大拇指。
“虽然你被我打爆的时候很狼狈，但你当二五仔的模样真的很靓仔！”
“正经点！我在和你谈论很严肃的事情！”
“我知道啊，但这是时代大势，就像是水往低处流，帝国主义的扩张会吞噬一切能够吞噬的地盘，能阻挡他们的永远不是道义，而是铁与血！”
耸耸肩，赵胤舜满不在乎的笑道。
“只有杀到他们痛了，杀到他们胆寒，这些豺狼才会承认你也是掠食者的一员，而不是一坨予取予求的肥肉。”
“伊瑞丝，我敬佩你的善念，但这个世界比你想象得更加残酷。”
“邪恶从来不是原罪，弱小才是！”
“在这个时代，泰西诸国以外的文明都背负着原罪，所以他们被侵略，被屠杀，被奴役……”
铿锵有力的低语仿佛一柄锋利的匕首直刺心脏，伊瑞丝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赵胤舜的说辞。
经过这几年在大旻的游历，以及教廷内部无数触目惊心的情报洗礼，她早已明白了许多道理，但越是了解这个世界，她越是感到痛苦。
就连她所信奉的【圣灵教廷】，也是这场血腥盛宴的帮凶，甚至……是其中一员！
黑暗笼罩天幕，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下意识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金发少女虔诚而悲怜的合十祈祷。
“主啊，我要如何才能拯救世人……”
看到她这模样，赵胤舜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弧度，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担心，我会出手，实在不行，老子把整颗星球都给扬了！”
哀伤的心情顿时被戳破，伊瑞丝睁开翠绿色的眼眸，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盯着赵胤舜。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净世重启而已，很难吗？”
“…………”
翻滚的脏话在喉咙里乱转，但良好的教养让伊瑞丝把这些粗鄙之语硬生生咽下去，恶狠狠的瞪了赵胤舜一眼，转头就走。
“诶？不再坐一会儿吗？下一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现在一秒钟都不想跟你这个混蛋待在一起！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脑子里那些愚蠢野蛮的念头全部纠正过来！”
嘭的一声摔门而去，感受着圣洁的气息迅速远去，赵胤舜若有所思的搓搓下巴。
“亚妮。”
伴随着轻声呼唤，超越物质的【旧日王庭】中，一个神秘优雅的身影在王座上睁开眼睛。
“怎么了？”
“你知道【十字军】计划吗？”
“最近我在【旧日王庭】中闭关，没有关注外界，你如果想知道的话，我现在就帮你调查一下。”
“那麻烦你了。”
“过几天给你详细情报。”
切断神魂感应，赵胤舜轻点嘴唇，又朝着门外呼唤了一声。
“周柔。”
“属下在！”
“加快整合速度，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诧异的愣了半秒后，周柔恭敬的低头。
“遵令！”
………………………………
时光荏苒，鲁州大地上还残留着一丝秋末的余热，但更北部的申丽交战线上，失去申丽王的国境领域，来自极北的寒风长驱直入，其中蕴藏的自然神性肆意侵蚀，一时间无数凡物冻毙，就连有血煞庇佑的军队也顶不住大自然的伟力，出现了大规模的非战斗减员。
“将军，昨晚又有兄弟被冻毙，今天早上被发现的时候几十个人都……”
哽咽的话语在耳边回荡，面色黯然的马欣博拍了拍同僚的肩膀，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喉咙被堵住一样，根本说不出话来。
“没有保暖棉衣就算了，入冬之后连饷酬兵粮都断了，这段时间好多兄弟都只能靠野菜充饥，吃那些玩意哪有血煞抵御寒冷啊？”
手掌被一把抓住，巨大的力量甚至捏得马欣博隐隐作痛，但他并没有挣开，只是平静直视同僚的眼睛。
“将军，您再去求求【镇国公】吧，哪怕支援一点点粮食，一点点棉衣也好啊！”
面对同僚的哀求，马欣博为难的长叹一声。
“这几个月【镇国公】支援了我们多少物资你也清楚，人家治下仅有三郡之地，你让他养我们几百万大军，你觉得现实吗？”
“不需要太多，只要能让我们熬过这个冬季……”
话音未落，马欣博就摇头打断道。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相信你也懂，人家是看在同袍的份上无偿支援，你再得寸进尺，让人家心生厌恶，连现在仅有的援助说不定都会断掉。”
闻言，同僚绝望的低下头，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样，无力瘫软在椅子上。
看到他这副模样，马欣博面色黯淡，心如刀绞，他何尝不心疼那些被活活冻死的战士呢？
但有些僭越的要求，关系没到，你说出来，就不体面了……
“还是等柱国大人去催朝廷的粮饷吧，据说只是大雪封山，把运粮的队伍堵在了路上。”
自我安慰似的话语在屋内回荡，然而马欣博自己都不知道，本该属于他们的粮食军饷，早已通过某种神奇的渠道，悄无声息运送到了他们敌人的手上。
而在大海的另一边，不属于【鎏阴封国】治下的鲁州各郡也在上演着各种惨绝人寰的悲剧。
“大爷，大爷，求求你行行好，给咱家留一点口粮吧，我媳妇刚生完孩子，没粮食她们都会死的啊！”
凄惨的哀求并没有引来任何恻隐之心，膀大腰圆的家丁狠狠一脚把抱住他小腿的汉子踹飞，厌恶的看着裤腿上肮脏的手印。
“老爷发话了，有多少粮食就要上交多少，一颗都不能给那乱臣贼子留！”
“另外，每家每户都要出一名壮丁参军！”
“啊？又要拉壮丁？有粮饷吗？”
“这年头给你一口吃食就是天大恩德了，还想要钱？！”
“这……我家就我一个劳动力了，我走了，老母妻儿吃什么啊？”
“她们吃什么关我什么事？”
“…………”
一个个健奴冲进百姓家里，不由分说抓出一个男丁，给他们带上镣铐，送上通往州府的直道。
而在鲁州府的奢华府邸内，史兴国等一众家主也在惯例召开会议。
“各郡的招兵任务基本上都完成了，就是……路上稍微有些损耗……”
“损耗多少？”
“少则一半，多则七成。”
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说话之人，史兴国抿了口茶水，这才不紧不慢的悠悠道。
“叫抓丁的人收敛点，咱们给了那么多钱，吃食和棉衣别贪太多。”
听到史兴国笃定的话语，说话之人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尴尬赔笑道。
“是小人准备不周，没有料到突如其来的寒潮，让那些泥腿子在路上被冻死了些……”
“五到七成的损耗可不止一些啊……”
瞥了眼愈发紧张的属下，史兴国忽然失笑摇摇头。
“算了，死了多少无所谓，反正只要完成最后的指标就行了。”
顿了顿，史兴国仰望窗外阴沉飘雪的天气，嘴角勾起一丝狞笑，用微不可查的声线呢喃道。
“倒不如说，壮丁死绝，留下一堆老弱病残才好，至少几年时间内他都只能投入，没有丝毫产出，区区三郡，我倒要看看你能背上多少负担！”
“史兄，征兵计划这就算完成了？”
就在此时，旁边的一名家主低声问道，言语中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嗯，所有郡的壮丁都送来了，还有靠近渭璃郡的各个分家也把粮食和财宝全部运到了州府，只留下了一些奴仆维持本地运转，在咱们的坚壁清野下，那小畜生只能得到一堆烂摊子！”
“那他如果兵出渭璃郡，【颍东】【伯梓】【泽林】【邬枣】四个郡的战线就会拉长到一万余里，到时候咱们也许能集结兵力，在一个点上撕开他的……”
话音未落，史兴国就坚定摇了摇头。
“别想当然，咱们不通军事，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那些神将去做吧。”
“踏马的，提起那群丘八就来气，咱们提供了千万大军的兵员，他们还挑三拣四，说什么贵精不贵多，这都什么时候了，照我说，鲁州全部泥腿子，无论男女老少都该上战场，堆也能堆死【神武军】！”
闻言，史兴国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
“你给他们提供觉醒大药？”
“不是还有圣金联的【黑市】嘛。”
“【黑市】也不是万能的，他们能一次性拿出近千万兵道大药已经匪夷所思了，我不相信他们还能再拿出上亿颗大药。”
摇摇头，史兴国眼底闪过一丝肉疼。
“更何况【黑市】的东西那么贵，这次为了抵抗那个小畜生，咱们十几年的积蓄全砸进去了！”
听到这话，一众家主心有戚戚焉的点头，有些人更是心痛到面容扭曲，原本兴奋躁动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
察觉到现场气氛有些沉重，史兴国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说起来，【鎏阴封国】那边好像出现了一种能在冬天种植的小麦，据说他们现在稻麦轮种，一年两熟，农税又低得离谱，那些泥腿子家里一个个粮食满仓，多到吃不完。”
听到感兴趣的话题，一众家族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说出自己的情报。
“不仅如此，听说他们还改良了农具，一个壮丁轻轻松松就能照顾十亩地！”
“最厉害的还是那个什么【农业大学】，里面有一位农家神祇坐镇，学徒上千人，毕业的农家一阶超凡者最差一年也能照料上百亩地，优秀的甚至能达到五六百亩，产量还比凡人辛辛苦苦要高出一大截！”
“嘶，上千农家学徒？这放在古代能开宗立派了吧？”
“那镇国……那小畜生真拿超凡者种地？这也太奢侈了吧？”
“培养一个农家超凡者，那资源足够养活几百个泥腿子了！”
“没那么夸张，不知道为什么，【鎏阴封国】那三郡好像真是人杰地灵，随便一个人都有超凡者的资质，这一两年他们那的各领域超凡者井喷，不然那小畜生哪儿来的国力穷兵黩武？”
“可恶！老天不长眼啊！”
“就是，什么冬小麦，大规模超凡觉醒，这些本来该属于我们的！”
说到这，一个家主神神秘秘的压低声线：“我有个亲戚在【鎏阴封国】做生意，听他说今年封国内光主粮产量就超过这个数。”
看着他比出的两根手指，众人面面相觑。
“两亿，单位是吨！”
闻言，屋内响起整齐划一的抽气声，一想到这些原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落到了别人手里，他们就心如刀绞，眼冒血丝，忍不住悲愤咆哮。
“白花花的粮食全便宜了那些泥腿子！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