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李宣任务与许清买剪刀
李宣坐在小亭子石墩上，出神望着前方池塘。
那里栽种一池子的荷莲，生长茂盛，生机盎然。
去年她入礼院时，见到这一池子荷莲十分喜欢，颇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境。
因此记住这地，常来赏景，散心。
可现在····
自从她醒后，已经在此枯坐三天。
眼前看到的也不再是一池荷莲，而是那张若隐若现的脸。
这已是她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体内暗核炼化程度倒退三成，只剩五成。
便是这样也不能完全隔绝心魔影响。
李宣很多次问自己，卫道者这条路是不是已经无法走下去。
她没有答案。
“宣儿，别看了，你已经看很久了”
乔孙玫不知何时走到李宣身后，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李宣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起身看向乔孙玫，道：“师傅，有什么事吗”
乔孙玫不忍李宣如此憔悴，爱怜道：“一次的失败并不能代表什么，你要相信师傅，你有无穷潜力，只要你能咬牙挺过这关，未来的道路会走得平顺”
李宣笑着点点头，“师傅，我知道，我会的”
乔孙玫叹口气：“你这样枯坐容易沉沦，京城最近发生了诡异事，确定非人力所能及，必有东西在其中作祟”
“这案子我帮你接下来了，你去勘破此案，重新整顿信心”
“我们卫道者一定要炼出一颗百折不挠的道心，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多少次的失败都不能动摇道心”
李宣微笑点头，“师傅，我会去处理这案子，等下我就去案堂理阅案卷”
乔孙玫何尝看不出李宣是在强撑，她突然心疼道：“要不这案子还是交给其他人，你再休息几日”
“师傅我没事，我会咬牙坚持”
李宣保持微笑。
乔孙玫心中五味杂陈，只得转身离去。
李宣看着乔孙玫背影，小声道：“师傅，牙咬碎了，能放弃吗？”
乔孙玫背影微微一顿。
·········
是夜。
月黑风高，草虫鸣叫。
今晚本该是狼三值夜，但这家伙前两日与百树林西北边的狼群找事，打了十头公狼，打赢了。
二十头母狼找它算账，被收拾得服服特特。
于是和狼七调了班，让它替一天。
狼七没拒绝，但开出条件，下次母狼再来报仇，一定要叫上塌。
大家好兄弟，一家人，有难同当。
狼三没拒绝掉。
许清熄了灯已经睡下，狼七照旧趴门前点油灯看书。
这次淘回来的恐怖故事没意思，看起来不恐怖，狼七每页扫几眼，迅速翻走。
这故事写得真次，给狗，狗都不看。
狼七心中鄙夷，把书扔一边。
不看书，倒不会没事做，它开始练字，狼爪在地上一笔一画书写。
它心底深埋着一个梦想，要写一本恐怖故事，能够吓尿狼的那种。
到时候等神帮它们建立好狼国，它就靠这本恐怖故事统治狼国，谁不听话，谁做错事，谁尿频尿急尿不尽，就给它看这本恐怖故事。
如此想着，狼七练字更加仔细认真。
“嗷呜嗷呜···”
狼七疑惑，这个剪刀的剪字该怎么写，它忘了。
一抬头，嘿，正有一把剪刀悬在它头上。
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老太婆，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杵着拐杖，站在它脑袋前。
“嗷呜嗷呜···”
狼七大骂，怎么回事，最近怎么我一职夜就有怪事发生。
又是老太婆？
狼七冲上去咬老太婆的腿，却不想那老太婆不躲不避。
狼七一下冲过老太婆身影，扑了个空。
在接触黑旗袍老太婆的瞬间，她变得虚幻，化成一道虚影。
啪啪啪···
黑旗老太婆一言不发拍动解尸铺房门。
许清正做着美梦呢，突然被狼七的叫喊声惊醒，接着就是急促连绵的拍门声。
这几夜，只要晚上做梦，许清就会情不自禁使用‘暧’字实验一番，不论是噩梦，好梦，平常梦，稀奇古怪梦，只要在梦中用‘暧’字一掌一掌拍出，就能把梦变成暧昧梦。
那滋味，那舒爽。
只能说最近黑蚂蚁的数量下降得很快。
啪啪啪···啪啪啪····
拍门声响个不停。
据狼五的最新情报，凡是被黑旗老太婆盯上的单身汉，她皆会大晚上去家门卖剪刀。
不开门，她会一直拍门，除非到天亮，否则不说话不走。
若是给她开门，她会声音阴沉问人是否买剪刀。
如果不买，她就站在门口，关上门，又会继续拍。
如果买，她会行凶剪断人手。
总结起来一句话，没有买卖没有杀害。
买剪刀就会触发黑旗老太婆行凶，不买剪刀，除了被她烦，可能被吓尿留下心理阴影，并不会遭受身体上伤害。
因此这事虽然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但到目前为止实际受害人也就十人。
按说，受害人少，目标只是单身汉的话，不至于短短几日就闹得如此，但黑旗老太婆的单身汉与常人眼中的定义不一样。
无证同居，假结婚，感情破裂，凑活过日子的皆被她视为单身汉。
这范围基数一下就大了。
但也不用过于担心，黑旗老太婆若来拍门，甭搭理她，不给她开门，不买她剪刀，被烦一晚，能保住一双手，一般人都做得到。
此时，许清紧皱眉头，试了下身上本领还在，时光屋启动花费一百点每时辰。
他眉头舒展。
一百多点，虽然吃紧，但大爷还消费得起。
“敢把剪刀卖到我头上来了，我倒要看看你身上金豆够不够偿”
许清手握长刀，用刀尖挑开门栓。
门打开。
屋外正站着黑旗老太婆，狼七龇牙咧嘴，来来回回在老太婆退下穿梭，就是咬不到她。
“你买剪刀吗？”
老太婆低着头看不到脸，阴间声音从胸口传来。
许清面不改色，冷声道：“你有多少把剪刀，爷包圆”
老太婆没声，停住，似乎没料到许清会如此回答。
之前的人要么不给她开门，要么开门后回答卖或不买，可没人问她有多少把剪刀。
黑旗老太婆顿了一会才说：“一把”
许清再问：“多少钱一把？”
“·····”
“你买剪刀吗？”
黑旗老太婆用更加阴沉冰冷的声音问道。
第四十七章 别走，我买还不行吗
见黑旗老太婆似乎听不懂。
许清又笑着重复一句：“多少钱一把，你做买卖不定价？”
他这么一说，门口老太婆又顿住。
好一会才阴沉说道：“两只手掌一把剪刀，你买吗？”
“老人家，你赚的黑心钱啊，我出两个猪蹄，你看如何？”
许清笑道。
黑旗老太婆又顿住了，这次顿了很久。
“你买剪刀吗？”
她又跳回第一句话。
许清无奈，道：“跟你沟通费劲，老人家你听清了，咱就一口价”
“我出一只人掌，一只鸡爪，人掌只有四根手指，按这个价换一把剪刀，二十把剪刀，你给我打九折，算算一共要多少人掌，多少鸡爪”
他说完，这次黑旗老太婆没停顿，直接转身就走。
许清一看给人逼急了，不做他买卖了。
那可不行，收起开玩笑的心思，忙喊道：“逗你玩呢，别走，我买，我买还不成？”
老太婆再转身，嘶叫：“拿手买”
她一手杵着拐杖，一手高举剪刀，步子又急又快冲进解尸铺。
许清面色冷峻，盯着黑旗老太婆，右手握刀，横砍出去。
老太婆不退不避，直扑许清，任由刀刃砍向手臂。
许清不惯着，加大力道，一刀命中老太婆手臂，豁开一条大口子。
“噗···”
一束黑烟，从伤口滚滚冒出。
许清目光一转，掏出身上红皮书，那黑烟果然被书吸收走。
一颗颗金豆子从老太婆手臂伤口不停滚落。
自由属性加十，加十，加十···
转眼间，解尸铺获得五六十属性点。
许清笑了，发财，即有黑烟能被红皮书吸收，又有大把大把金豆掉落。
他开心，黑旗老太婆却惊恐道：“你为什么能伤我？”
“我为什么不能伤你？”
许清奇怪，反手再劈一刀。
这次老太婆避得很快。
“呵，身手不错”
许清弃刀，改用马奔术，马踢术应战。
他有意将战场拉到解尸铺外，免得打坏东西。
一交手，许清发现，他不使用攻击属性，存在感属性干涉，两者实力在伯仲之间。
这样最好，拉长战斗时间，获得更多金豆与黑气，还能助他打磨战斗技巧，巩固根基。
许清越打越认同，这是目前他遇到最合适的对手，李宣太强没法一边打斗一边改善自身战斗技巧，遇到孙美娘时他还太弱，还没到需要打磨技巧的一步。
唯有此时与这黑旗老太婆交手，无论是力道，速度，还是章法上，许清即有招架之余，也有进攻契机。
两者来来回回，互有输赢。
打着打着，许清发现红皮书有异动，他之前认得的‘拳’字在书页上跳动。
一段影像在‘拳’字后面犹抱琵琶半遮面。
许清乐了，这个他有经验。
之前骑鹤九飞行时，便在空中从‘骑’字悟出骑人术，那是第一次没在解尸时悟出与字体有关技能。
这是第二次，不解尸悟得技能。
他抓住机会，一手捧书，分出大部分心神看向书中‘拳’字。
越看越专注，那影像片段一遍一遍快速在许清眼中播放。
他虽然分神了，脑袋眼睛埋在红皮书里，却依旧能与黑旗老太婆打得有来有回。
随着时间推，随着将刚学的拳法融会贯通，甚至能压着黑旗老太婆打。
许清兴奋，他一直差一门拳法，今天终于得偿所愿。
他从拳字后面习得一门名‘蹒跚拳’的拳法。
招式诡异出手刁钻，颇有醉拳的路数架势，但醉拳需要配醉步，而他这门蹒跚拳却能与任何步伐匹配。
许清可以手上使用蹒跚拳，脚下随意切换马奔术，马踢术，不拘于形式，行云流水。
蹒跚拳，如它名字，有慢打快的神奇作用。
对方出拳越快越急，打出的蹒跚拳，看上去愈慢愈柔，杂糅几分太极神韵，但威力丝毫不弱，反而越慢越强。
此时许清一手捧书观摩‘拳’字，一手慢悠悠打着蹒跚拳，轻飘飘压住黑旗老太婆狂风骤雨般的拳脚。
黑旗老太婆越打越憋屈，愈发吃力。
虚晃一招后，旋即折身逃跑。
“呵，难道被你感觉到我的杀意”
许清笑言。
他见老太婆身上不再冒黑烟，再也打不出金豆，正欲斩草除根。
都这时，许清哪会让黑旗老太婆逃掉。
腿下马奔术覆盖攻击属性，屏蔽反作用力，速度更快几分。
从背后打出覆盖攻击属性的蹒跚拳，正中黑旗老太婆脊柱。
人被打飞三丈，匍匐地上身子剧烈颤抖。
许清随即跟上，准备来个手刀结果此妖人。
却见地上黑旗老太婆的身子在飞速涣散，化成一束束彩色光逃离。
这手段许清没料到。
形势吃紧，他猛然发现手上有黄色微光闪耀，定睛一看，是那个‘暖’！
这就奇怪了，暖字不是只有梦境中能用吗？
且只能将一切梦变成暧昧梦。
为何在与黑旗老太婆的战斗中手掌会出现‘暧’字？
此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可不能让这老太婆跑了，她的尸体解了还能获得不少金豆。
许清手掌拍出暖字。
那些流光微微一滞。
黑旗老太婆还是消失，但留下一身黑色旗袍，一根拐杖，一把剪刀。
“可恶，被她跑掉”
许清有些郁闷，至少损失六七十的属性点。
他走过去，捡起地上拐杖，剪刀，黑色旗袍。
突然，脑中出现一些陌生东西。
·········
夜下京城，景龙门。
龙门大街内一条小胡同。
一个身穿黑色旗袍，左手杵拐杖，一手拿剪刀的老太婆，走到一家门前。
她知道，屋里是个二十多岁的单身汉，好吃懒做，至今讨不上媳妇。
黑旗老太婆站在门前，啪啪开始敲门。
门内传来男人惊恐的尖叫。
老太婆不停手，继续拍门。
屋里男人不停咒骂：“滚，滚，滚，我不买剪刀，不买剪刀”
老太婆充耳不闻，依旧拍门。
啪啪啪···
啪啪啪···
屋里人一直咒骂，不开门。
她就这么拍着。
“四姐，不行咱换一家？”
她身后突然传出一个阴沉老妪声音。
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身穿黑色旗袍，一手杵拐杖，一手拿剪刀的老太婆。
“换哪家？”
她问。
“百树林里有个铺子，铺子里有个五十岁单身汉，他喜欢收集各种剪刀，我们一起去？”
身后的黑旗老太婆阴测测说。
她简单思考后，道：“那就一起去”
两个老太婆搀扶着走出巷子。
第四十八章 机缘巧合下救人
李宣接手旗袍老太婆案子后，翻看了一天的案卷，同时亲自询问过每个被害人。
从中找到一些规律。
被害者都是男性，皆住在京城外城，都是单身汉，没人见过老太婆的脸，就算他们被老太婆压在身下，也只是看到一张漆黑的脸。
同时他们中有人试着攻击老太婆，却无法对她造成伤害，挥出的拳脚如同打在镜花水月中。
老太婆却能对他们造成实质伤害，轻松将他们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虽找出一些规律，但这案子办起来依旧颇有难度。
也不知那黑旗老太婆使用了什么手段，卫道者常用的勘破境，寻妖尺等工具在这次案件中竟统统失效。
外城密布暗哨，连续几晚，却没发现黑旗老太婆一点踪迹。
因为是帮助自身重拾信心的案子，有难度，李宣也没找求助，拉帮手。
一个人咬牙坚持。
后来，李宣想出一个笨办法，撤掉暗哨，她女扮男装，到外城租了一间房屋，等着黑旗老太婆来敲门。
·····
是夜。
今晚的月亮很圆，天空满是繁星。
女扮男装的李宣留着假胡子，穿着男装，戴一顶帽子。
她呆坐家门前，仰望天空。
这几日，外城的人睡得都很早，早早就关上房门，窝在家里不出声。
李宣见整条街空了，起身进屋关门。
她坐在床边发呆。
现在比之前好些，一般只在晚上，她才会想到那个人，想到那个人在天上拉着她马尾辫，控制她飞行的场景。
油灯摇曳，房间昏暗。
屋外依稀听得到虫鸣。
李宣拿出一片铜镜，看着铜镜里的人脸，她不明白为何自己要易容成那个人的容貌。
虽不完全一样，但有七八分相似。
可怕的心魔，也不知他现在在干什么，他的解尸铺好像是在百树林，他是马涛批的铺子，他应该已经睡了吧。
越想越杂乱，李宣不得不在床上盘坐，稳定心性，巩固境界。
啪啪啪···
啪啪啪···
李宣一惊，睁开眼，屋外有人拍门。
“谁？”
她警惕问道。
屋外没人作答。
终于来了吗？
李宣面色冷笑，恢复几分昔日风采。
她步伐稳健，上前打开房门。
屋外，月明星稀，已无万家灯火。
门口，黑旗老太婆垂着头站立。
“你买剪刀吗”
黑旗老太婆声音沙哑。
李宣冷笑；“买”
说完，她率先出手，狠狠一脚踢向老太婆。
老太婆身姿灵活，侧身躲过。
“哼，你是魁还是妖人？”
李宣单脚站立，另一只脚悬在空中。
“呵呵，都不是”
黑旗老太婆阴笑着回答。
“不承认？那就将你打回原形”
李宣不废话，再次出腿，单脚一点，如蜻蜓点水，飞向黑旗老太婆。
身在空中，双脚交替飞踢。
老太婆咯咯一笑，身子飞速往后倒退。
“哪里逃！”
李宣喝道。
体内核力运转，身如仙鹤，飞向老太婆，腿下生风，一脚提出，空气轰鸣震动。
老太婆身形鬼魅，速度增长，再次避开李宣攻击。
李宣面色发沉，身上白光闪动，双脚坚硬如铁，一脚踏碎土地，一脚直劈黑旗老太婆头颅。
“死！”
这一脚，李宣势在必得。
“呵呵，你确定？”
黑旗老太婆，陡然抬起头。
李宣眼眸睁大，满面惊讶，硬生生停住下劈的腿。
她看到了黑旗老太婆的脸，那张脸，无比熟悉，那张脸，让她心生胆颤。
是许清的脸！
“你是许清！”
李宣惊愕。
“你说呢”
脸是许清的脸，声音还是老太婆的沙哑声。
“不可能！”
李宣咬牙切齿，右脚直踹老太婆心窝。
“噗！”
老太婆不动如山，站在原地，笑呵呵看着李宣。
李宣满面惊骇，感觉心窝被一股蛮力冲击，身子不受控制往后倒飞。
喷出一口鲜血。
“呵呵，你根本不可能胜我，小萱萱”
老太婆怪笑不止。
“你胡说！”
李宣大吼，脚掌用以一蹬，身如箭矢，冲向老太婆。
老太婆不躲不避，面带讥笑。
“嘭”
一声巨响。
李宣再次倒飞，身子剧痛，头破血流。
“你攻击我，就是攻击你自己，还没搞清楚吗，小萱萱？”
老太婆阴测测道，“我可是你的心魔啊”
“不可能，不可能！”
李宣歇斯底里，她的心魔不是这样，这个老太婆不是她的心魔。
就算是一样的脸，但完全不一样。
李宣再一次冲向老太婆，出拳。
一拳打出，她再次倒飞。
“还不停手！”
老太婆冷喝。
“不停！你不是我心魔，你不是！”
李宣吐血大吼，义无反顾冲向老太婆。
再出一脚。
脚力狠狠反弹到她自己脸上。
再倒飞，血珠子在空中连成一条线。
“你疯了吗，快停下”
老太婆紧皱眉头，她可不想李宣被自己拳脚活活打死。
“绝不，绝不，你不是我的心魔，你不是他！”
李宣满脸血水，挣扎着站起来，一步一步向老太婆走去，她的拳在蓄力，她的腿在发光。
“你会死的，你想死？”
老太婆大声呵斥。
“死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咬碎牙”
李宣嘶吼，冲向黑旗老太婆。
拳脚打在老太婆身上，李宣飞出三丈，躺地上无法动弹。
黑旗老太婆，一步一步走过去。
看着李宣道：“你不能死，把你所有力量给我，让我成为另一个你”
“做···梦！”
李宣气息虚弱，声音微弱道。
“我不是你的心魔，我不是他，我就是你”
黑旗老太婆面目一换，变成李宣样子。
李宣点头，松口，“好···”
黑衣老太婆诡异一笑，伸手抵住李宣腹部，一股股核力涌入老太婆体内。
李宣没阻止，任由黑旗老太婆吸收走体内核力。
我果然无法战胜你，我的心魔。
李宣身心疲惫，眼皮沉重。
“嘿，大姐，在干嘛，你卖出剪刀了？”
这时两人不远处，又有一个黑旗老太婆走来。
有两个黑旗老太婆？
李宣疑惑。
正在吸收核力的老太婆回过头，“这是我挑选好的猎物，你不要靠近”
“大姐，帮帮我，北郊有片百树林，那里有个硬茬子，买了我的剪刀，没有付手掌”
“我两一起去剪他手掌”
那老太婆既委屈又期盼道。
“你说什么，那人是叫许清吗？”
李宣一手推开身前老太婆，吃力站起身。
“哦，你认识他？”
“等等，大姐，你的脸怎么这样？”
第四十九章 一边倒
自从许清捡到那黑旗老太婆的装备，他的脑中就出现一些奇怪信息。
他可以看到另外四个老太婆的位置，同时只要他穿上装备，也会成为黑旗老太婆一员。
这可把许清乐坏了，这样他就能扮成黑旗老太婆同伴，将她们一一引诱到解尸铺除掉。
至于逃到的第一个老太婆会不会去传递消息。
根据脑中消息得知，并没有，她化作光飞回到李宣身体。
为什么要飞回李宣身体？
这五个老太婆会出现，似乎与李宣有莫大关联。
不过这些都不关许清事，他只在乎能从这几个老太婆身上获得多少属性点。
这两夜，许清已经成功引诱三个老太婆到解尸铺除掉。
她们不是妖人，被打死后会变成彩光飞走。
虽没法解尸，但三个老太婆一一打斗下来，也有六百属性点收获。
这是最后一个老太婆。
许清没想到的是，这一个居然有脸，还是李宣的脸。
好事被打搅，变成李宣脸的黑旗来太婆恼怒，“滚，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男扮女装满身血迹的李宣则道：“你们不能去害他”
说完立刻吹哨，吸引更多的卫道者前来。
四方即刻有异动，一股股强大核力从远方袭来。
看眼无法再夺走李宣核力，黑旗老太婆，一手打晕李宣，不甘看向许清，“走吧去百树林，去收拾那硬茬”
许清点头，前面带路。
两个老太婆看似走得缓慢，但身影在虚幻与现实间来回变幻，遇山穿山，遇河趟河。
没多久，两人便进入百树林。
若说五个老太婆，身份古怪诡异，实力有高有低，能在虚实间自如转换，难以对付，但个个智商不怎么高。
许清就这么一说一求，就把她们带来了，如同说走就走。
眼看快到解尸铺。
许清沉声问道：“大姐，你怎么变成这张脸”
“我们因为李宣心魔产生，如今她心魔衰弱，导致我们被动，无法取人手掌”
“我今夜变成她自己模样，就是为了激她心魔大盛，同时盗走她更多核力，之后就能剪走更多人的手掌”
黑旗老太婆阴沉回答，“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我已完全得手，你这误事的愚妇”
“大姐教训的是，这么说那人是李宣”
许清嘴上致歉，面上带着冷笑，这老太婆死到临头还敢骂我。
“废话，她只是女扮男装”
“大姐，我们剪这么多手干什么？”
许清好奇问，他问过前面几个，都不知道。
“这不关你的事，总之这是那位吩咐好的事，不能办砸”
老太婆不愿多说。
许清不好再继续往下问。
两者走出百树林，看到解尸铺。
“到了？”老太婆问。
许清点头：“到阴曹地府了”
话还未落，他先使出马踢术，‘马后蹄’不偏不倚稳稳命中老太婆下颚。
老太婆瞬间鼻孔冒黑烟，一粒粒金豆掉下。
许清撤下身上旗袍，变回本身模样，一手拿书吸收黑气，笑道：“大姐，你鼻孔冒烟的样子挺好笑”
老太婆翻身站立，惊骇：“你怎能穿老五的旗袍？”
“我够瘦啊”
许清笑道，他也不知为什么能穿老太婆的衣服，只是隐隐感觉和手中暖字有关。
“我四个妹妹呢？”
老太婆紧张问道。
许清乐呵呵回答：“都化作彩色的光，飞走了”
“许清，你害死了她们！”
老太婆面目扭曲，充满仇恨。
“是呀，所以我准备送你去见她们”
许清见老太婆鼻孔黑烟少了，不废话，再次出手攻去。
老太婆立刻还手。
许清蹒跚拳覆盖攻击属性，一拳打出，犹如蛟龙出海，势不可挡。
空气隐约震动。
老太婆双手抵挡，依旧被一拳击飞，身上开始冒黑烟，金豆不停往下掉。
“你是匠人！”
老太婆骇然。
“你才看出来”
许清笑了，是这老太婆的眼力劲不行，还是匠人的知名度实在太低。
“你匠书拿在手里，还未入匠，为何这么强？”
“你问题太多了，我不想回答”
许清马奔术一提，身如鬼影冲到老太婆身前，又是一招蹒跚拳。
看上去慢吞吞，却令黑旗老太婆无法逃避。
她再一次被击飞。
自从许清会的手段越来越多，再加上悟出蹒跚拳，他的战斗实力可谓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有攻击属性加力量，存在感属性干扰敌人，骑人术锁困，蹒跚拳主攻，马奔术马踢术既能游走又能随时突袭，两项杂技还能临场发挥。
如今一般妖人皆不是他对手，便是马涛，李宣，也能拿下。
黑旗老太婆完全没想到会是一边倒的局面。
她已心生退意。
匠人才是人类世界中最可怕的人，卫道者从来不是他们最大的恐惧。
找准时机，黑旗老太婆一招狂风扫落叶，激起地上无数枯叶，在树叶纷飞中，她飞速逃离。
许清早知道她会逃，这也不是第一个。
他右手掌暖字对着黑旗老太婆拍出。
“扣···”
老太婆体内发出鹤鸣。
手中拐杖，剪刀落地，身子化成一股青烟消失。
许清冲上前捡起剪刀，拐杖，用力一捏，两件物品化成黑烟被红皮书吸收。
“果然是大姐，实力强劲，没被拔下衣服，只留下拐杖剪刀”
许清无奈一笑，还是给人跑了。
不过无所谓，这次收获也不错，再次获得一百属性点。
目前解尸铺子剩余七百属性点，他体内各属性还有几十点。
再努努力，就能给铺子进行第二次升级。
总体而言，他的心情还不错，便没再计较黑旗老太婆逃脱的事。
但也需警惕，那老太婆卷土重来。
所以，有机会许清还是要斩草除根。
打扫完战场，时间已不早，许清叫狼二值好夜，进屋正欲休息。
屋外又传来声响。
难道是黑旗老太婆去而复返。
他立即冲出铺子。
出门一看，不是老太婆，是满身伤痕的李宣带着一群卫道者赶到门外。
许清奇怪看着他们道：“各位大人，这么晚来我这铺子，该不会，你们的心魔都是我？”
“咳咳，许清不是你想的这样，李监院说有两个黑旗老太婆来百树林害你，所以带我们过来保护你”
人群中，马涛主动站出来说道。
“保护我？李宣，你带人来保护我，你确定？”
许清奇怪，我可是你的心魔，你不应该是恨我怕我，想除而后快吗？带人来保护我，说不通吧。
李宣看了许清一眼，面目微震。
好一会才稳定心神道：“既然你没事，我们撤了，那两个黑旗老太婆没来？”
“没见过”
许清对着李宣做出一个拉缰绳的手势。
李宣身子一抖，不敢再逗留，语气慌乱道：“走吧，在附近搜查看看”
第五十章 组词
后半夜，许清睡得安稳。
第二天，难得睡了会懒觉。
起床吃完喝完，今早的修行按排不再是去百树林练习拳脚。
这一上午，他准备用以看书观字。
匠书方面的修行得加快进度，这都快一个半月了，还没一点能将红皮书收入脑中的感觉。
许清心中有所焦急。
至于感应与自身匹配的匠职，更是没影的事。
入匠境的核心标准有两个，一是将红皮书收入脑海，二是确定匠职。
这两边，他均未有所突破。
目前状况，红皮书的重量比起许清接手时，大概重了三斤，他与红皮书的勾连越来越清晰牢固，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将他与红皮书牵住。
目前认识的所有字按照识得时间顺序从第一页往后排列。
第一个字是凭空悟出的‘人’字，之后是‘马’。
少部分字后面有影像，大部分的字是他跟狼七学到，后面没有影像。
最后一个认识的字为‘咒’字，也是跟着狼七学的，再往后全是不认识的字，足足还有一百多页。
盯着这些字看了一上午，许清眼都花了还是没弄出什么新名堂。
他重新思考起来，转换思路，马涛说过，要小匠境才能悟出有关匠职的字眼与词组。
既然他能提前悟字，那么能否提前组词呢。
如此一想来了兴趣。
如何组词，如何操作，全靠个人感悟自我摸索。
索性，下午的时间也用来修炼红皮书。
中午饭许清没吃，躺在门前摇椅上，手捧书，摸索组词办法。
感觉上就是将两个字组合在一起，可其中门路，许清始终摸不清。
他尝试用手在红皮书上划拉，希望能将两个字组到一起。
红皮书虽是一本神奇书，可看上去摸起来实则与普通材质的书籍差不多。
那些字看起来都是印刷上的，纯黑色，工工整整，间距一致，用雌黄无法涂改，更没法用手指移动。
手指不行，许清又尝试用意念控制两个字组词。
心中变着花样，改变语气，不停呼唤，红皮书上的字依旧没什么动静。
这办法也行不通。
再之后，许清又想到用笔去勾连两个字，组成词。
可这次依旧没效果，甭说勾连，便是将红皮书泡在墨水里，取出来每页依旧干干净净，无法留下一点墨汁痕迹。
后来，许清还试过用水泡，用火烤，统统没一点收获。
太阳渐渐落山，天色昏暗下来，许清又一次看得头晕眼花，精神疲惫。
“看来是没办法了”
许清沮丧叹息，揉揉眼睛。
“咦，是我眼花，还是这些字确实在动”
许清突然想到，这一下午，他实验了各种办法，皆不能让书中的字体移动。
唯独眼花的时候，看那些字体是在移动。
当然，这时候不止字体，他眼中整个世界都在移动。
许清准备再尝试一次，不行就放弃。
他左眼抓住几个字，右眼抓住几个人，然后两个眼珠慢慢往中间移动，聚到一起。
随着眼球移动，不停有字体逃出他的视线，到最后，左眼还剩下一个‘暖’字，右眼还剩下一个‘咒’字。
两字一组合，形成词组，‘暖咒’。
红皮书不住颤动，微有黑光闪耀，‘暖咒’一词赫然出现在书中。
与‘人’字并排一行，泛出淡淡光亮。
“成了！真的是这样！”
许清兴奋，跳起来欢呼。
总算没白费他不吃午饭不午休的辛勤修炼，果然他不止能悟字，还能提前组词！
有了新词，会有什么新的改变？
许清决定不吃晚饭，实验‘暖咒’。
这次没让他折腾太久，只盯着词语看了一会，一段影像从词语背后游出。
那是一段有关诅咒术的影像，但与传统的邪恶诅咒，阴毒诅咒，恐怖诅咒不同，‘暧咒’是给人下暧昧梦的诅咒。
中了‘暧咒’的人，会像许清一样，不论晚上做什么梦，统统变成暧昧梦。
并且第二天还能清楚回忆起梦中的一切。
“我去，这算什么诅咒，明明是给人送福利”
许清无语，还以为第一个词能带来什么了不得的术法，技能，结果竟是帮人做春梦。
使用‘暖咒’，观人头上有光，许清就能给此人下咒，除非解咒，否则这人一个月所做的梦全会是暧昧梦。
仔细看了好几遍，的确就是一个能帮人做春梦的咒术。
许清大失所望。
他再次尝试组词，希望能组出有用的词汇。
可试了好几次，均没法成功，反倒弄得自己斗鸡眼，一时头痛眼痛。
没办法，只能先作罢。
往好处想，今日总归是有不小收获。
太阳完全落山前。
鹤九嘴里叼着一根一尺长的细木棍，大摇大摆走进屋子，这家伙现在有烟瘾。
许清不给它抽烟的时候，它就叼着木棍压烟瘾。
狼五跑进铺子，对着许清嗷呜嗷呜叫。
许清一听，又不是好事。
今天白日，京城景龙门，龙门大街。
有人手掌被黑旗老太婆剪掉。
这次被剪掉手的不是单身汉，而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据说那孩子是在睡梦中被老太婆剪去双手，他醒过来一看，双手血淋淋，手掌不翼而飞。
疼得哇哇大哭，才被大人发现，已遭害。
谁都没想到，大白天，那黑旗老太婆也会出来害人。
那老太婆变本加厉变得更为疯狂，不再遵循之前那一套，开始强买强卖。
许清听得直皱眉头，他心中隐隐有猜测，那黑旗老太婆能够在虚实之间自如转换，被打死后又没有实体留存，恐怕不是生物。
要么是魂魄之类，要么是精神体之类，要么就是梦魇。
许清更倾向于第三种，他右手掌的暖字与梦有关，只能在梦中使用。
但与黑旗老太婆对战时，他的手掌出现了‘暖’字，且能对老太婆使用。
而现在，他的手掌就没有暖字。
听狼五讲述完，那黑旗老太婆似乎比之前又厉害了些。
昨晚没有套出她的话，不知道她剪那么多手掌干什么。
许清也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位具体指谁。
如今黑旗老太婆白日出来行凶，且目标不再固定，京城必定会闹得天翻地覆。
那李宣接手案子已有些日子，寸功未进，反而又出现凶案，她后面的日子不会好过。
“我想这些干嘛，她跟我可是仇人”
许清摇摇头，“摆饭，摆饭，吃饭了！”
许清独坐一方，鹤九与六匹狼挤在另外三个方向，狼三钻到桌底吃。
第五十一章 存在梦中的老太婆
吃晚饭时，许清有意使用‘暖咒’观察七匹狼与鹤九的头顶。
它们的头上有光，亮度不一，颜色各有不同。
分为四种，红色，白色，黑色，灰色。
“今晚你们都不要走，留下来睡”
“这是本神的恩赐！”
许清放下筷子，略有庄严。
“嗷呜···嗷呜···”
“扣····扣···”
七匹狼与鹤九欢快得手舞足蹈，引颈长啸。
今晚能和神同睡！
这是神的恩赐！
万岁万岁，神万岁！
“好了，好了，都别叫了，你们先选好晚上要睡的地方”
许清压手，让这些家伙停下。
“嗷呜···嗷呜···”
狼七嚎叫。
许清点点头，“说得没错，今晚留你们的确有事”
“一直以来，本神教导你们，要相亲相爱，把彼此当做一家人，成为一个团体，”
“既然是一家人，一个团体，少不了团队活动，团队游戏”
“从今以后，本神规定，每七天组织一次团队活动”
“今晚的活动，本神发明的一种纸牌游戏，狼人杀”
“嗷呜···嗷呜···”
七匹狼再次欢快得手舞足蹈。
神对它们太好了，不仅给它们取名，还以它们的名字命名游戏。
这是属于它们的游戏，独一无二的游戏，是神赐给它们的游戏！
万岁万岁！
“叩···叩···”
鹤九不满地叫，为什么不叫鹤人杀，难道是因为它后来。
“鹤九，别闹，好好表现，本神以后自有奖赏”
许清拿出旱烟杆，插鹤九翅膀上。
“狼三，快去把碗筷洗了，狼二扫地拖地，狼七去找纸和笔制作纸牌”
许清一一吩咐。
“现在我来讲游戏规则，你们要好好听，谁表现得好，本神有奖”
········
许清也是一时兴起，让七匹狼与鹤九玩狼人杀。
效果还不错，气氛融洽，感情和谐，大家玩得有说有笑。
“都快睡吧，本神今晚心情好，出去赏月”
许清让七匹狼和鹤九先睡，走到屋外纳凉。
一个时辰后，等到屋内传来呼噜声，他才回屋。
再用‘暖咒’看地上睡得横七竖八的七匹狼与鹤九，许清能清晰看到它们的梦境。
头上冒黑光的鹤九，狼二，狼一正在做噩梦。
头上冒白光的狼五，狼三在做普通梦。
头冒红光的狼四，狼六在做春梦。
头冒灰光的狼七一没做梦。
许清启动‘暖咒’，它们的梦境开始改变。
鹤九，狼二，狼一噩梦变成春梦。
狼五，狼三普通梦变成春梦。
狼四，狼六春梦变得更加春意盎然！
没做梦的狼七开始做春梦。
许清可没兴趣看动物的春梦，他只是想实际实验一番，试试能不能发现‘暧咒’的更多用法。
可惜并没有成功。
帮这些家伙解除‘暧咒’，许清熄灯睡觉。
明天入京城，再找人试试，。
·······
第二日，许清骑着鹤九飞到京城。
他刚到城门口，就见不少人围在城墙下看着什么。
城墙根下时常会张贴一些公告，上到逃犯的画像，疑犯的追捕文书，官府出台的政策，下到平民百姓的招供告示，寻猫寻狗的寻物启事。
若是以前，许清一个大文盲，自然不会去凑热闹。
但现在，他基本已摘掉这顶帽子。
许清钻入人群，抬头一看。
墙上一张宽大宣纸，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
许清从头看到尾，大致弄懂告示内容。
一个署名白衣卫道侠的人向京城百姓公示。
黑旗老太婆之所以难以抓捕，之所以能神出鬼没，全是因为她存在于梦中，是每个人的梦魇。
只要人睡觉，只要人做梦，就可能会遇到她。
在梦中，黑旗老太婆可以伤人，人们无法伤到她。
现在的黑旗老太婆更加疯狂，更加无所顾忌，不再遵守买卖剪刀的原则，不再选择固定目标，不再只出没于晚上的梦境，白天也会潜入人们梦中害人。
只有两个办法可以有效避免遇到黑旗老太婆。
一是不睡觉，不睡就不会做梦。
二是进入内城，目前所有受害者皆是外城百姓。
可从昨晚起，内城的大门就关了，派重兵把守，等闲人不得入内。
有关黑旗老太婆的内容与之前许清推测的差不多，那老太婆的确是一种梦中怪物。
只是让他没想到，内城已关闭，外城的人不得进入。
这属实有点寒人心。
城墙下众人议论纷纷，有人公开咒骂世道不公，朝廷不公。
许清感触倒不深，他一直靠自己，内城关不关闭他不在乎。
趁此机，许清暗中使用‘暖咒’，看这些人头上有无光芒。
有光代表那人睡觉会做梦，红光代表做春梦，白光代表做普通梦，黑光代表做噩梦。
可是看了一圈，竟然没一个人头上有光。
也就是说，没一个睡觉会做梦。
有这么巧？
他不太信，正好有群官兵前来驱散众人。
许清再对那些官兵使用‘暧咒’，也无一人头上有光。
这意味他不能对任何人下咒。
“奇怪，为什么七匹狼和鹤九头上都有光，而这些人头上无光”
许清一时也想不明白，只能先进城。
城内不少地方皆张贴着白衣卫道侠的告示，每张告示下三三两两站着几人对其指指点点。
满街的官兵在来回撕扯告示，驱散凑在一起的人。
外城没了往日的繁华热闹，显得杂乱喧嚣，有些鸡零狗碎。
许清身处其中倒有几分看客意味。
可他的心情并未不受影响。
进城后满街的人，没一个头上有光，没一个可以下咒。
他今天进城目的可就是找人做活体实验，谁想到，第一步就卡壳了。
正搞不清缘由，有人从身后叫住许清。
回头一看，竟是京兆府的刘捕头。
“刘大哥！”
许清笑了，他看到刘捕头的头上有光，有白光。
“许师傅，多日不见可还好”
刘捕头脸上带着疲惫，手里还拿着一张咬了几口的面饼。
“我挺好的，刘大哥近来如何”
许清跟着寒暄，同时暗中给刘捕头下咒。
整个过程刘捕头毫无感觉，他叹气道：“甭提了，最近外城本就被黑旗老太婆闹得鸡犬不宁，昨夜这白衣卫道侠又横插一杠，到处贴满公告，说那黑旗老太婆存在梦中，无法抓，无法杀”
“搞得外城现在全乱了套，不少人趁机打砸抢夺，我忙得晕头转向”
“刘大哥辛苦，京兆府的兵都出动了？”
许清问。
“可不是，连锦衣卫，卫道者，北军都分了人在外城维持秩序”
“许师傅，这时候你最好不要在街上随意走动，回家待着吧”
刘捕头劝道。
许清点头，“好，那我听刘大哥的，我购置点东西就回去”
第五十二章 优雅的变态
与李捕头告别后，许清未走远，他在李捕头身上下了咒，得等到李捕头睡觉时看看效果。
李捕头只是有些身手的普通人，许清使用马奔术跟踪他，轻易而举。
跟在李捕头后面，许清不禁思考，满大街上的人为何只有李捕头的头上有光。
他再次使用‘暧咒’观看街上的人，如之前一样，没一个头上有光。
“只有李捕头有光，其他人皆没有光”
“莫非是因为，只有李捕头认得我？”
许清喃喃自语。
跟了李捕头一会，见他带着一队人走进巷子，左拐右拐竟然穿到了八大胡同。
“你们到处搜搜，看看有没有白衣卫道侠的踪影，有可疑人员都先铐上，等我来定夺”
李捕头遣散手下，走进一家小院。
他身穿官府，头顶官帽，一手按着腰间铁尺，迈大步走进小院。
门前龟公点头哈腰迎上前，道：“官爷，你这是来玩，还是···”
“废话，有穿着官府来你们这儿玩的？”
“爷是来办案的，接到举报，白衣卫道侠藏在你们这儿！”
李捕头板着脸，大声呵斥龟公。
龟公低眉顺眼笑着，是没有穿官府来玩的，但也没一人捕头不带手下来查人的。
什么意思，他心领神会，凑到李捕头身边道：“那官爷，我按排这儿最美的伶人陪您去抓人”
李捕头一手揪住龟公领子，冷呵：“混账，本捕头是来办公，你以为是来消费？”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不花钱不花钱，我们全是配合大人工作，配合大人调案啊”
龟公连连求饶。
李捕头这才撒手，放他离去。
许清一直等在小院外，感到暧咒发作了，他进入小院。
打听到李捕头的房间号，刚走到门外，他便已能看到李捕头梦境。
一开始是个普通梦，随着暧咒发作，一切便往春色方向发展。
许清再试了试，确实只能让李捕头做春梦，再没其他效果。
“看来我该死心了，这就是一个只能给人或动物发放福利的词组”
许清转身离开。
········
出了八大胡同，许清转头走进鬼头巷。
找到宋马的二十四号解尸铺。
许清敲门，宋马开门。
“老弟，你怎么来了？”
宋马一见许清便忍不笑，是真亲切。
“想大哥了呗”
许清走进屋。
屋里果然已经变了一个样，这次倒像是正常人住的房屋，有厨房，有卧室，有单独办公区域。
冷榻上正摆着一具妖人尸体。
“最近京城不太平，没事你不在百树林待着，跑我这儿干什么”
宋马虽高兴许清能来看他，但还是忍不住轻声责备。
“大哥，你红皮书修炼进度怎么样了？”
许清进屋后，翻箱倒柜找到宋马藏起来的铁观音，自顾烧水泡茶。
看他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样，宋马不仅不高兴，反而笑道：“你小子真是狗鼻子，这都能被你找到”
“大哥的修炼进度还用你操心，别看之前你侥幸破了孙美娘的案子，要是让我现在去破那案，不出一炷香，我就能让孙美娘认罪伏法”
“我红皮书重了不少，我与红皮书的勾连越来越牢固，要不了多久就能将红皮书当板砖，收放自如抡人”
“你小子以后有大哥罩着，能过上舒服日子了！”
宋马乐呵呵道，他如今长进很大，推理方面更上一层楼已能做到细致入微，真知见灼。
“大哥你罩我？你打得过李宣吗？”
许清毫不客气道，跟谁面前吹牛呢，你们这些平庸的解尸人，没到大匠境界前，几乎个个都是战五渣。
听听，他以为红皮书够重了，人与书的勾连够牢了，就相当于用一根线绑在板砖上，将红皮书当板砖抡。
宋马不在意笑道：“那有什么，她李宣再强，也不可能推算得出我兄弟在冬香房间里待了多久，而我只要微微思索就能得出答案”
“你说是她强还是我强”
许清面色一怔，“大哥我真后悔跟你进春风十里”
“现在后悔晚了，小子”
宋马笑吟吟拍拍许清肩膀，指着冷榻道，“这具尸你要解吗？”
许清凑过去一看，是具半人半癞蛤蟆的妖人尸体，看得人头皮发麻。
“不解，不解”
许清连连摇头，他现在没属性需要解封，哪会接这盘。
许清不解，宋马便自己动手。
他穿戴好定制的手术衣，右手拿一把小刀，面色平静，一刀一刀割掉妖人身上的疙瘩。
没一点不适，嘴角带着微笑，一头白发披在肩上，手指修长，骨节清秀，小刀在他手上有条不紊地挥舞。
仿佛像一个外科医生在做一场胸有成竹的手术，显得帅气优雅。
“你现在的样子和刚才吹牛时，判若两人”
许清不可置信道，宋马解尸时那份专注从容让他眼前一亮，怪不得都说工作时的男人最帅。
宋马淡然一笑：“当然了小子，解尸是这天底下最有趣的事，你看这一个个墨绿疙瘩不就是一颗颗绿翡翠吗？”
许清忍不住翻白眼，“算我说错了，你就是一个优雅的变态”
“优雅的变态！大哥喜欢你这个表述”
宋马风骚地撩动肩上白发。
“大哥，我来是要跟你说一些修炼的事”
许清扯回正题。
宋马并不吃惊，笑道：“猜到了，是红皮书往后修炼的一些境界标准叫法名称吧？”
“咦，你怎么猜到了，我可什么都还没说，你就推理出来了”
许清惊讶，看来宋马的推理能力的确大有长进。
危险，以后在他面前快没秘密了。
“这有什么难的，之前马涛请过我两吃饭，我们问过他关于红皮书的修炼问题，当时他没有细说”
“之后，出了李宣那档子事，那时马涛已经对你另眼相待，为了安抚你必定会去百树林找你谈心，就算你没问，他或多或少也会告诉你一些关于红皮书的修炼事”
“况且我刚才说把红皮书当板砖用，你那快绷不住的笑，已经足以说明在红皮书方面，你知道的远比我多”
宋马淡然说道。
许清点点头，给宋马竖起大拇指，“看来你板上钉钉走状师路子，那我就直说了····”
许清将马涛说的，统统告诉宋马。
宋马听完，微微思索：“这么说来，你先天悟字确实是天才的表现。”
“我的进度属于正常偏优秀范畴，再过一两年或许能将红皮书收入脑中”
“一两年？要这么久？”
许清惊讶，他以为也就几个月的事呢。
“对你来说或许用不了这么就，毕竟你是天才，但对常人，不论是红皮书的重量，还是摸索匠职，实质化勾连，每一项都需要时间打磨”
第五十三章 李宣的灾难
许清暗中使用‘暖咒’看宋马头上，果然有白光。
莫非只有认识他的人，他才能看到那人头上的光？
“大哥，既然你这么会推理，那你来推理一下晚上你会做什么梦？”
许清突然笑吟吟说道。
宋马解完尸，正洗着手，笑道：“这我哪能推理出来。”
“嘿嘿，我能推理出来，大哥今晚必定会做春梦，我奉劝大哥多穿几条裤衩，免得打湿被子”
许清嘿嘿奸笑。
宋马甩手将水渍甩许清脸上，“做春梦？你小子能控制我的梦？等等，如果真如白衣卫道侠公示的那样，黑旗老太婆是梦魇能存在人梦中，而你能控制人的梦，岂不是你能化解这场危机！”
宋马脑袋转得飞快，只凭许清的几句话就分析出众多。
“停停，大哥你想太多了吧，我可没说我能控制别人的梦，你这说的我成救世主了，这京城高手众多，强大的卫道者不在少数，还能被一个小小的黑旗老太婆难住，哪里轮得到我”
许清连忙撇清。
“那你干嘛信誓旦旦断言我会做春梦？”
宋马不解问。
“我瞎猜不行吗”
许清反问。
宋马叹息，无奈点头，“虽说京城有不少高人，但到现在黑旗老太婆的事还没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恐怕事情不像表面这样简单。
你大哥我虽然现在脑子好用，但终归没什么自保能力，更合何况在梦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要是那老太婆来我梦里，我这双手是保不住了。
可怜我一个老光棍，没了手可怎么活啊！”
见宋马这可怜弱小的样，许清只好道：“行，我承认，我能改变别人的梦，但不是每一个人，你放心，有我在，那老太婆不敢进入你的梦里”
许清一承认，宋马立刻哈哈大笑，“小子承认了吧，大哥略施小计，你就露底了”
笑着笑着，他旋即面色严肃，郑重道：“小子，刚才大哥只是诈你，现在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黑旗老太婆的事，你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京城这么多高人都还没解决这事，你千万不要掺和进去”
“我兄弟命只有一条，还没娶妻生子，还有大好前程，可别被那些狗日的害了”
“那老太婆现在疯得厉害，要是她真进了我的梦，保得住，你就保一下哥哥，保不住你撒手不管，哥哥绝不怨你，没双手算不得什么”
“我宋马死妻死儿挺过来一次，再死兄弟，挺不过来了”
听宋马如此说，许清内心暖暖的，眼眶湿湿的，忍不住哽咽道：“讨厌大哥，你是来骗我眼泪的吗，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厉害，那老太婆不是我对手”
“呸呸，我才不会死”
“哈哈哈哈，哭了哭了”
宋马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扭过头去。
“小子，让我今晚做最春意盎然的春梦”
·········
昨晚许清没有回解尸铺，在宋马的铺子里留宿。
他给宋马下了‘暧咒’，不论宋马做什么梦统统会变成春梦。
天一亮，宋马翻身从床上坐起，惊恐道：“完了！完了！”
许清一惊，起身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宋马惊恐道：“你能将我的梦变成春梦，那要是这时黑旗老太婆闯入我的梦里呢，还是春梦吗？”
许清不确定道：“大概应该也许会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跟老太婆做春梦”
宋马绝不承认。
“要是你在梦里成了老头呢”
许清补刀。
宋马愣住了。
两人整顿洗漱完，出鬼头巷。
宋马带许清去吃京城最地道的卤煮面茶，喝最纯正的豆汁。
两人刚走出鬼头巷不久，便看到不少人凑在一堆看墙角张贴的公告。
许清与宋马走过去，抬头看。
公告署名又是白衣卫道侠。
这次公告内容主要有两个，一是黑旗老太婆如何形成为何要剪人手掌，二是为何卫道者迟迟不能破案，为何卫道阁的高人不出手。
公告上写，黑旗老太婆是由卫道者李宣心魔形成，李宣被许清大败后，心魔大盛因此产生黑旗老太婆，老太婆之所以要剪人双手，原因也是因为李宣的执念。
之前李宣被许清用困锁技法打败，李宣恨透了许清那双手，那双锁住她身躯，游走遍她身子的手，她做梦也想用剪刀剪掉许清的双手。
因此由李宣心魔产生的黑旗老太婆会在梦中剪人双手。
至于为何卫道者迟迟拿黑旗老太婆没办法，原因简单，黑旗老太婆存在人梦中，只能消灭不能活捉，而想要彻底消灭黑旗老太婆的唯一办法只有先杀李宣！
黑旗老太婆因李宣而生，李宣一死，黑旗老太婆就没有了力量源泉。
可李宣是乔孙玫的徒弟，乔孙玫是卫道阁礼院的副山长。
乔山长位高权重，她一心护住李宣。
宁愿让外城百姓生活在梦魇中，随时失去双手，也要保住爱徒性命。
整篇告示有真有假，极具煽风点火，有理有据把许清也牵扯到其中。
许清看完，心中窝火，面色阴沉，有人拿他当枪使。
这白衣卫道侠不是好人。
其他的许清不清楚，但黑旗老太婆剪人手掌绝不是因为受李宣执念。
那黑旗老太婆亲口说过是受人指使，这错不了。
“他娘的！以前还以为卫道者是我们的大英雄，是主持正义，保家为民，值得依靠值得信耐的组织，结果和内城里那些脑满肥肠自私自利不把我们老百姓当人看的官大爷没两样”
“弟兄们，有没有人跟我去闯内城，让卫道者给我们一个说法”
有人看完告示破口大骂，气得咬牙切齿。
“你别太冲动，这告示不一定就是对的”
有人劝。
“哼，那为何官府要关内城，为何卫道阁不出来解释，为何李宣不出来解释”
“他们将我们当人看了？他们帮我们什么了？他们只会叫我们尽量不要睡觉，这样就不会有事，笑话！”
“火石没落到他们脚背上，他们当然能说出这种话”
这群人吵了起来。
宋马拉着许清走出人群，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很明显，有居心叵测的人要挑起内外城的争斗。
外城多是些贩夫走卒，从众心里严重，极容易被人利用。
他们现在提心吊胆备受煎熬，内城里的人却安然无事吃喝享乐，罪魁祸首就在内城，明明有办法解救他们，卫道阁却不愿交出罪人。
这些人哪能坐得住！
第五十四章 朝堂上
许清心情不善用‘暧咒’看众人，竟发现他们头上都有光。
红光，白光，黑光，灰光各在其中。
许清没客气，给所有人下咒。
他算弄明白了，不需要他人认识他，见面叫得出名字，只要这些人看过公告，看到他许清的名字。
许清就能对这些人下咒。
这还得多亏白衣卫道侠将他名字写到公告上。
“走吧大哥，吃早饭去”
许清与宋马走在街上。
他用‘暧咒’看街上的人，大部分的人头上有光，而一些头上没光的人，听到他人谈及公告内容，听到许清的名字，头上便有了光。
现在民意沸腾，外城有大动乱的趋势。
昨日还多是官兵在街上遣散人群，今日已是巡防营与北军在街上局部镇压。
打砸抢的人满街蹿，一排排的妇孺儿童跪在京兆府门外哭诉，成群结队的人挤在内城大门前与军队对峙。
那些没手掌的人，坐在高高的马车顶棚，举着光秃小臂向众人呐喊，团结起来，处死李宣。
这事一日不解决，这样的场景一日不会消失。
外城百姓生活在黑旗老太婆的阴影恐惧中，他们为了自保什么都做得出来。
街边人群，各种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听说了昨日黑旗老太皮又剪掉十人的手掌”
“听说了，那老太婆现在疯了，只要睡觉很容易遇到她，我已经两晚上没睡过安稳觉了”
“可不是，我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惊醒，根本不敢睡踏实”
“这可怎么办啊，朝廷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逃出京城吧”
“逃，怎么逃，我家世代生活在这里，祖业在这里，逃到其它州等着饿死？”
“哎···是啊，其它州也不好过，我听说，有些地方易子而食，析骸而炊”
“天啊天啊，我大昌这是怎么了！”
·······
一大早，张正然便翻出顶戴从宣胜门进宫。
乾奉皇继位后改规定，十天一次太金殿早朝。
今日要早朝。
张正然踏上太金殿下坐汉白玉台阶，口中不由呼出一口浊气。
今日这早朝不好上啊。
自从乾奉皇将重权下放给卫道阁后，朝堂上便有诸多声音。
再加上这些日发生的事，今日的太金殿上势必有长枪短炮等着他。
张正然抬眼看了一眼顶端的太金殿大门，挺直腰板，加快脚步。
能不能保下李宣，就看今日早朝了。
今日文武百官来得格外齐全。
张正然进入大殿，却无多少人与他行礼接目，他自面色平静走到最前端。
未多久，乾奉皇上朝。
众人跪地磕头，齐呼万岁。
一套流程走完，乾奉皇慢悠悠道：“众爱卿可有事启奏”
话刚落，有人踏出行列。
“老臣有事启奏”
张正然看过去，是吏部尚书，张尧。
乾奉皇没等张尧说话，一压手问道：“可是外城的事？”
“回皇上，正是此事，如今外城一片混乱，黎民百姓备受煎熬，臣请皇上当众处死卫道者李宣，以安民怨”
说完张尧跪地磕头，他身后连续跪下数十人。
“臣等请皇上处死李宣”
张正然暗中咒眉头，这群老狐狸，一上来不揪卫道者办事不利，不察卫道者有无渎职，一开口就要杀他们卫道阁的人。
“万万不可！”
张正然坚定开口，“皇上，李宣乃我卫道阁的天才，不能弃之···”
“张首辅，你说李宣是卫道阁的天才，那请问她如今实力如何，他是否被一个叫许清的解尸人击败，那剪人手掌的老太婆是否由她心魔产生，这次外城祸乱根源是否是她？”
张尧冷面诘问，打断张正然。
乾奉皇没说完，高坐龙椅上。
张正然一时语塞不知从何作答，确是那日有妖魔闯入李宣梦境，由此产生黑旗老太婆。
确是只有李宣死了，那老太婆才容易被消灭，她们成了共生体，一毁俱毁。
“皇上，且不论卫道阁是否还在筹备其他手段，但时不我待，目前牺牲李宣，还一个天下太平，才是最好的选择”
“否则徒增伤亡”
张尧堵住张正然后路。
“皇上，请定夺”
“臣等请皇上定夺”
张正然神色苍白，这满朝文武此时没一人站在他这边。
“皇上，为众人抱薪者，岂可使其冻毙风雪啊！”
他一声悲叹，双目垂泪。
“张首辅，谁不是抱薪者，你是，我是，满朝文武皆是，此事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还望张首辅不要徇私偏袒”
张尧再次诘问。
张正然面色惨淡，此事上卫道阁不占一点理，若是讲理他没一点胜算。
所以他一直在求乾奉皇能开恩，而非与张尧争辩。
可是看乾奉皇的脸色，他明白，李宣难保。
“张正然，限你三日，把李宣缚手送到外城，根除黑旗老太婆事件，解决这个麻烦”
乾奉皇金口玉断。
“皇上，李宣···”
“放肆，朕已说了怎么做，朕已天下为忧，岂直一方？”
乾奉皇喝道。
“臣···领命”
张正然叹气。
“还有其他事吗”
乾奉皇悠然问。
“臣还有事启奏，梁州水涝之事”
“朕乏了，有何事递奏章到潜心宫去，其他事下次再议，退朝”
··········
卫道阁礼院。
李宣听完张正然的话，面无表情。
乔孙玫面色难堪神色黯淡，心疼看着李宣道：“宣儿，你放心，我去找你师祖，他一定有办法既不伤你，又能除去那梦魇”
李宣摇摇头，“师傅，来不及了，这本就是我闯下的祸，由我承担合情合理”
“我最清楚现在的情况。”
“我与那梦魇交过手，我打她便是打自己，她打我亦是打她自身，所以那次她只守不攻”
“她存在人梦中，除非能在梦中将她完全毁灭，否则只有我死，才有机会”
张正然叹气：“我问过义院的匠者，他们说最多能取走李宣体内暗核，保她十年寿命，但她的容颜身体会衰老到七八十岁，那样倒能消灭那梦魇”
“可卫道者每失去一颗体内暗核相当于失去部分生命，特别是失去最后一颗时，极有可能瞬间老死”
“那我情愿保持现在的容貌赴死”李宣惨然一笑，她已做好准备。
“宣儿你···”乔孙玫动容。
“师傅，孩儿不孝，让我退出卫道阁，退出卫道者吧，最后的路，让我一个人走完”
李宣笑着转身离去。
从人人仰望的天之骄女，到如今被人喊打喊杀的过街老鼠，不过一月。
谁能想到，她的人生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或许一切都是缘由那个男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李宣换下标志卫道者的黑衣，走出卫道阁，一步一步离去。
第五十五章 救人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昨夜暴雨如天河倒灌，今日绯雨绵绵，终不得放晴。
很少有夏日的雨连着两天。
山间树林温度骤降。
许清坐在铺子门口，依靠门栏，身外披了一件单衣。
他右手捧着红皮书，左手接过狼一端过来的茶。
屋外天空，阴沉沉，黑云密布。
他心想，今日便是三日之期，那卫道阁会将李宣缚手送到城外吗。
或许会吧，毕竟她只是一个人，毕竟她已经退出卫道阁，退出卫道者。
以目前情形，她大有被外城百姓生啖其肉的可能。
“好一朵带刺玫瑰，今日就会被人撸成秃子”
许清淡然一笑，收回心神，继续观书。
屋外烟雨蒙蒙。
狼五一狼翻尘，冲出百树林，嗷嗷叫。
李宣已经被绑在木头上，正要送到外城，外城有数千百姓围在内城大门前，他们准备有石头活活掷死李宣。
许清听后点头，“知道了”
他并未起身，也并未准备做什么，这事和他没关系。
虽李宣与他有段缘分，但只不过是孽缘，两人有仇。
他为何要救她？
李宣去后，他最多只会感叹一句，红颜薄命。
他只准备坐看风雨起，笑迎晚霞归。
许清随手拿丢给狼五一块抹布，让它擦干身子。
他低头继续观书。
“叩····叩····”
鹤九从天空飞下，落到铺子门口。
它语气哀伤，眼眸哀痛，跪匐门口，跪向许清。
“你这是干什么？”
许清不解，今日鹤九有些反常。
“叩···叩···”
鹤九哀鸣，眼中有泪。
许清听它内心，明白所为何事。
鹤九知道了李宣的事，跟着狼五去凑热闹，但当它看到李宣的那一刻，深深被李宣迷住，无法自拔。
确切说不是李宣，而是李宣体内的妖鹤。
鹤九能清楚清晰感觉到那颗暗核，并难以自控地身陷其中。
可眼看李宣即将赴死，她体内的妖鹤亦跟着破碎，鹤九便心痛如绞，身思哀痛。
“你想我救李宣？”
许清问道。
鹤九跪在地上，点点头，想想又摇头，哀叫：“叩····叩····”
“呵呵，我是神，救她一个凡人，没什么难的，不过随手而为”
“不会有什么危险，也不会招来祸端”
“你是本神的坐骑，你因李宣而心痛，本神怎能不救你”
“你想多了，本神无所不能，你这点小小要求，没什么为难”
许清淡然一笑，放下手中书，一饮杯中茶。
他起身，拾起斜靠在门框上的油纸伞。
“走吧”
·········
“这烟雨小了些，不能冲走我脸上的血，到时候死得难看”
“雨下大一些多好”
李宣被绑在十字木桩上，由官兵用牢车将她押送到城外。
她笑着说。
到了这时，她已了无牵挂。
林林种种浮上心头，只换来她两句玩笑。
她七岁时失去爹，由娘拉扯大，十三岁时，娘病倒，卧床不起，只能靠李宣一人撑家。
她去给人当丫鬟，赚来银两给娘治病。
一治就是十年，终究没让她娘活下来。
她给人当了十年丫鬟，好在小姐对她不错，并未虐待鞭挞她。
做了十年丫鬟后，小姐到了出嫁的年龄，她已是二十三的大丫头，早过了嫁人年纪。
姑爷那边瞧她貌美英气，让她跟着一起嫁过去做通房丫头。
李宣心里不乐意，但她无什么话语权，又想着还能服侍陪伴小姐，便选择听人摆布。
好在小姐念及姐妹情谊，还给她卖身契，给她银两，让她私下离去。
离开小姐，李宣的人生变得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她没什么一技之长，也不想嫁人。
身如浮萍在社会上蹉跎了几年，直到机缘巧合参加了卫道者的选拔会。
她以天才资质跨入卫道者行列，并且短短一年迅速崛起，有望成为青年辈中的扛鼎人物。
但终归是黄粱一梦，白云苍狗。
便此，又想到了小姐，想到了母亲，想到了他。
“萱萱，宣宣，怎么会这样？”
李宣回神，听到有人在叫她，扭头是她服侍了十年的小姐。
“小姐，小姐，你怎么来了？”
李宣看到那跟着马车往前跑的女子，心中酸楚。
“小姐雨大，你回去吧，你的衣裳脏了，你的鞋子脏了”
李宣不住喊道。
那女子摇头满面泪水，一开始还提着衣裙在追赶，后不再管衣裙，吃力加快步子，跟着马车。
“宣宣，宣宣，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为什么要杀你”
女子无助呐喊。
她终归跑不过马车，越落越远。
李宣想扭头再看小姐一眼，但她被死死绑在木桩上，无法得愿。
马车出了内城，城门外围满人。
人们见李宣被绑在木桩上送出城，群情激奋，高声呼喊。
“砸死她！砸死她！”
他们手里攥着石头，兜里揣着石头，篮子里放着石头。
不止男人，老幼妇孺皆在其中，他们不能让丈夫失去双手，不能让儿子失去双手，不能让父亲失去双手。
押送的官兵面无表情，抬着木桩将李宣固定到处决擂台上。
众人迫不期待围在擂台下。
雨似乎下大了些。
李宣脸上有一丝微笑，她的目光不在擂台下愤恨她的百姓，不在周边固定木桩的官兵，不在高阁窗户前为她垂泪的乔孙玫。
她在看天空的黑云，看雨珠飘落。
似乎有一束光穿破黑色云层。
似乎有什么飞来。
可她没看到。
官兵用一个黑色布口袋罩住她的头，她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听到台下众人的咒骂。
她本以为自己已做好准备，可这一刻，她感到无比的窒息与绝望。
只剩下等待，等待第一颗石头砸在身，然后无数的石头砸到身上。
那是孤寂，痛苦，残忍，恐怖的一段旅程，是她人生最后的路。
她只能往前走，被众人推赶着往前。
“叩····”
天空中突然出现鹤鸣。
李宣体内暗核亦有一只妖鹤在引颈哀鸣。
许清站在鹤九背上，撑着油纸伞，立在空中。
“什么人？”
擂台上的官兵惊声呼叫。
“你们都听好了，救人者，许清”
鹤九落下，许清身姿轻盈踏上擂台。
“许清？”
“谁是许清？”
“难道是那个许清？”
“我见过他，就是他当初上了李宣比武招亲的擂台，是他打败了李宣”
“是他没错，我也见过他，而且他在京兆府破案时我就见过”
“对对对，就是他，他说什么？”
“他要救李宣？”
“他为什么要救李宣？”
“李宣是他未婚妻！”
“放屁，他之前亲手撕了婚书，他说过不爱李宣！”
“所以李宣心魔大盛产出黑旗老太婆”
····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台上早已打作一团。
第五十六章 第一流
高阁窗户前，乔孙玫微微皱眉，终没选择出手。
她亦惊讶，这小子的实力比之前强大不少，特别是他打的拳法，玄妙无比，高深莫测，连自己也看不出其中破绽。
再来两队官兵，恐也不会是其对手。
一队官兵又怎能阻挡许清脚步。
许清一手撑伞，一手打得官兵节节败退。
台上数十官兵，抽出铁尺围住许清。
许清身法灵活，一只手开辟出一条路，瞬间抵达李宣身前。
他一手撤掉李宣头上黑口袋。
李宣睁眼见到许清，见到他身边的白鹤，见到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官兵，见到擂台下咒骂的外城百姓。
恍惚间，李宣眼中一切淡去，唯独眼前许清充满色彩，那样鲜明，那样出众。
更教仙骥旁边立，尽是人间第一流。
他成了她眼中第一流。
“喂，傻了？”
许清皱眉，这人不会已经傻了，那救下来也没用了。
“啊，你怎么来了，为什么要救我”
李宣回过神，不可思议道。
“为了我的坐骑”
许清随口回答，便低头摸出身上匕首，三两下隔断李宣身上绳索。
他未看见，李宣面目一怔，心底悸动，两腮酡红低下头，也没看到边上鹤九神色激动，高昂伸长的脖子。
许清抓住李宣本欲骑鹤飞走，但思索一下还是对着众人道：“你们不用担心，黑旗老太婆的事卫道阁已找到解决办法，从今往日不会再有人被剪手掌”
说完，不再停留，带着李宣骑鹤飞走。
地上官兵未配弓弩，只得眼睁睁看着许清将人劫走。
许清走后不久，乔孙玫立刻现身处决台上，询问众人发生了什么事。
之后，再以抓捕许清的借口，冲天飞走。
许清带着李宣没飞回百树林，而是飞出关外，两人乔装打扮换了一身找到一家小客栈。
鹤九隐于山中，等到许清召唤再会飞来。
客栈小，许清直接要了一间房。
李宣低着头，没说话。
两人前后脚进屋。
那是一个小单间，就一张床，一张桌，几把椅子，几间瓷器。
房屋狭小，空间局促，空气中弥漫淡淡的香薰。
许清没什么感觉，李宣却有些浑身不自在。
进屋后，许清走到茶桌前，自顾泡茶，一言不发。
气氛尴尬沉闷得很。
李宣怯生生站在一边，她此时心里复杂程度已不知如何描述，有怕，有幸，有愁，有苦，有酸，有甜。
临刑前，她想了很多，猜了很多，却没想到猜到是这个结果许清会来救她。
见许清一杯茶一杯茶喝着，始终不说一句话。
李宣壮着胆子开口：“你不该来救我，只有我死，梦魇的事才会结束，现在你强行带走我，你也会被通缉，更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其实，我们并没有多熟悉，也无太大交情，若你想明白了，把我交出去···”
“烦不烦，我说过是为了我的坐骑”
许清面色阴沉狠狠将茶杯立桌上。
“你婆婆妈妈干什么，后续的事我能办妥，乌鸦嘴”
许清恼怒，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那股英气怎么没了。
李宣被凶，只得低下头，委屈撅着小嘴。
为我就为我嘛，干嘛老用坐骑形容我，虽然被你骑过，但那时我又不是自愿的，怎么能称为坐骑呢。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李宣喏喏问。
“你先别操心我的事，我问你，你实力还有几层”
许清转身向着李宣，冷声问道。
“比起以前，只剩三四层”
李宣小心回答。
“还能抓捕妖人吗？”
许清又问。
李宣点点头，“寻常妖人没问题，只是一些黑暗生物，目前我对付起来有些吃力”
许清点点头，还能抓捕妖人就好，否则就只有当饵的作用。
他又道：“你现在属于白衣卫道者，朝廷和卫道阁能容你私自抓捕妖人？”
李宣不明白许清为何要问这些，但依旧老实回道：“只要我不在京城作奸犯科，不为非作歹，他们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清想想也是，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宣还有个师傅。
“我救你一命，你以后跟我如何？”
他看着李宣直言。
“啊！？”
李宣愣住，没想到这么突然。
她一直不明白许清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救她，现在许清如此直言不讳，两人又共处一室，之前还用‘坐骑’这个词提点她。
李宣心里似乎明白了。
她更加低下头，让许清难以察觉她红彤彤的脸。
“怎么？你不会以为我是不求好处，白白救你吧？”
许清冷笑。
他救李宣出于三方面，一是他有这个实力，且不用冒过大风险。
二是鹤九求他，他不忍拒绝。
三是把李宣收为奴仆，确有其用，既能让她去抓捕妖人回来给自己解，又能让她做诱饵，引诱黑暗生物或妖人到解尸铺来。
“没有，没有，我愿意”
李宣紧张摇头，低声嗫嚅。
“那就好，算你识相”
许清点点头，“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奴仆，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去楼下柜台借纸币来，写一张卖身契给我”
“奴仆？你不娶我？”
李宣惊讶抬头看向许清。
许清皱眉，冷声道：“我娶你干甚，我一不喜欢你，二不爱你，我两曾经有仇，我曾亲手撕毁婚书····明白了，难不成，你想反悔，不做我的奴仆”
他气势陡然凌冽，若李宣不屈服，他不会客气。
鹤九的请求他已经完成，那家伙现在对他有九十五的存在感，不至于心生间隙。
见许清面色不善，李宣忙道：“没有，没有，我愿意”
她本就做过十年丫鬟，现在不过是换了个主子。
“那还不去拿笔和纸”
许清冷哼。
“哦”
李宣转身出屋。
人一走，许清奇怪道：“让她做奴仆，她怎么那么脸红”
“哈哈，定是被我的英俊容颜和王霸之气唬住了，嘿嘿，不给她来这么一手，她哪会乖乖就范，这么容易就给人当奴仆？”
许清沾沾自喜。
李宣借回纸笔进屋，他又恢复之前的冷漠严肃。
“咳咳，你知道卖身契怎么写吗？”
许清问。
李宣点点头，回答：“知道”
“那你自己写，写好后，签名盖手印，然后给我过目”
许清冷言冷语，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
李宣忙问。
“去叫些吃食，写你的，你还敢管我？”
许清冷哼。
“哦！”
李宣铺纸，研墨。
第五十七章 京城纸贵
许清接过李宣的卖身契看了看，没什么问题，便收好。
小儿送来他叫的吃食。
两人相顾无言，各自吃着。
许清毫无顾忌该怎吃怎么吃，李宣则小口小口吃着，偶尔偷偷看看许清的表情。
全然小女人姿态。
两人没出去，在屋里待到晚上。
许清起身往外走。
李宣忙问道：“你去哪儿？”
许清冷声道：“办事”
“什么时候回来？”
“呵，你问题真多”
许清冷笑，“你待在屋里别乱跑，等我办完事再来接你”
“你不住这儿？”
李宣紧张问。
“为何要住这儿，这是给你开的房间”
许清冷哼，这人多多少少是有些傻了。
也对，从高高在上的卫道者被我击败，再被卫道阁抛弃，沦为囚犯，最后险些被人活活砸死，这过山车的经历非常人难以接受。
神经有些失常也合理，只希望她别傻的太厉害，否则还得花钱医治。
许清出门，唤来鹤九，两者往京城飞。
外面雨停了，天空出现星辰，月光皎洁。
李宣打开窗户，望向天边飞走的人影，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轻声道：“他说他会来接我”
鹤九驮着许清飞到外城上空。
家家户户点着灯。
白日他劫人的事已经闹得全城皆知，他许清彻底出名了，可出的是恶名。
许清从天上飞过，还能听到不少人在骂他。
他不在意，趁夜飞回来是为了给外城的人下咒，甭管男女老幼，只要听过他许清名字，只要头上有光，统统下‘暧咒’。
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无人阻拦。
下完咒，又骑着鹤九飞走。
他走后不久，天空有两个声音出现。
“那小子在干嘛？”
“不知道，好像是在对外城的人使用什么术法。”
“他还未入匠，怎么学会的”
“应该是从匠书提前学会的，是个天才”
“那要不要保护他？？”
“保护啥，有袁怪物看着，不用我们”
“也是”
······
许清飞回解尸铺时没有发现隐藏的官兵和卫道者，他的铺子也没被搜查翻腾过的痕迹。
这倒奇怪，按理说，他劫走人，不论是朝廷还是卫道者应该都会来百树林查他铺子。
看样子却并没有。
他也未掉以轻心，保持警惕。
唤来七匹狼一询问，还真没人来过。
既然如此，倒省了一些麻烦事。
现在只需等着，等着暧咒生效，等着黑旗老太婆在梦中被消灭，这麻烦事就能结束。
·····
京城，景龙门，龙门大街内的一条小巷。
一个四十多岁的单身汉，昏昏沉沉守着油灯。
他叫张悬，自看过白衣卫道侠的公示，知道黑旗老太婆会在梦中剪人手掌后，他已经三天没好好合过眼。
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周围静下来，暗下来，眼皮子就扛不住的往下沉。
那滋味实在熬人，真想倒头大睡，睡他个天荒地暗，睡他个日月无光。
可他不敢，他害怕。
但时间一久，脑袋越来越昏沉，似乎没那么害怕了。
“不行···”
张悬再次挣扎着清醒。
倾斜油灯，使滚烫的热油滴到手背。
“嘶···”
疼痛让人暂时清醒。
他站起来在屋里走动，尝试一个人自言自语。
效果并不明显，脑中依旧昏沉，眼皮忍不住下盖。
站着也能睡着。
“不行不行，要撑住，过了今晚，明天我也去闯内城大门，只要进了内城，就能好好睡个安稳觉”
“来读书吧，读一些有趣的故事，这样就会精神”
白天他特意闯入四库斋抢了一些书籍，为的就是晚上挑灯夜读，熬着不睡觉。
他坐回油灯前，拿出白天抢的一摞书籍。
第一本，大昌词韵，直接仍掉。
第二本，柳宗字帖，再次扔掉。
第三本扔掉。
第四本扔掉。
最后终于找到一本能看的，可没翻几页，张悬趴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刚开始没做梦，睡得香甜，睡得安生。
张悬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书斋里，书架子全倒塌了，满屋子的书堆在地上。
他并不好奇为何躺在书斋，为何四周全是书，为何只有他一人。
一切似乎理所应当。
张悬拿起一本书看了看，无聊，扔掉。
又拿起一本看了看，依旧无聊。
如此翻找了一会，他大声喊道：“有人吗？人呢？书架倒了，谁来扶一下”
书斋里没人回答，只有他自己的声音。
“没人吗？都死哪儿去了？”
张悬喃喃自语。
“有人，救我”
成堆书籍下突然传来人声。
听上去是一个老婆婆的声音，声音嘶哑，沧桑。
张悬听出方向，急道：“我马上来救你，你坚持住”
他扑到书堆前，将书一本一本扔飞。
很快看到一角黑衣，他继续往下挖。
又看到一根拐杖，他继续往下挖。
一把剪刀出现在眼前，张悬愣了一下。
一本一本的书被扔飞，黑旗老太婆的轮廓一点一点清晰，直到最后一本书从老太婆的脸上拿开。
“咯咯咯····你的手掌是我的了！”
黑旗老太婆怪笑，抓住身边剪刀。
这种一点一点营造恐怖氛围，再突然发难是她惯用手段。
她喜欢看到他人痛苦惊悚的脸，再在他们的哀嚎声中一刀一刀剪下他们的手。
那是世上最美妙最悦耳的声音，是最令她兴奋的画面。
可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何是这种表情？
他为何在笑？
“你好美啊！”
张悬如痴如醉，满脸笑容。
黑旗老太婆大吃一惊，这人说什么，我好美？
我没幻化出脸，怎么会美？我只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哪里美？
这人脑袋有问题还是眼睛有问题？
他在调戏我？
“把你手掌给我”
黑旗老太婆站起身，手握剪刀，用最凶狠的语气。
她要用最痛苦的方法惩罚这胆大妄为的家伙，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美人，你想要的都拿去”
张悬频频点头，主动伸出双手。
“你个畜生！你还是人？”
……
随着暧咒发作，一切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第二日醒来，张悬整整哭了一天，成本成本的书被他撕下来擦眼泪鼻涕。
也不知道在梦中被什么猪油蒙了心，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怎么会做那样的梦，现在手是保住了，但灵魂被玷污了。
狠狠玷污了！
若是普通的梦醒来就会忘记，可昨晚的梦，他不仅无法忘记且将会一辈子刻骨铭心。
第一天张悬在哭。
第二天王强在哭。
第三天张青松在哭。
第四天，第五天，每天都有人痛苦流涕。
越来越多人哭，外城一片哭声，但问起缘故却鲜有人张口说及。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人万人泪花开。
十五天后，黑旗老太婆终于被外城百姓合力彻底消灭。
朝廷颁布黑旗老太婆被消灭的喜讯，喜大普奔，哭声终于减少。
可，京城的纸，涨价了，京城的酒，涨价了。
从此后，外城多了很多麻木的人，总是莫名悲戚。
第十六天，许清去小客栈接李宣时，发现她哭得眼睛肿了，人昏倒在床上。
第五十八章 新成员
“别哭了，不知道你哭个啥”
许清盘腿坐在鹤九背上，往解尸铺飞。
李宣使用‘白鹤亮翅’长出翅膀，并排飞行，偶尔擦擦眼角泪水。
“没什么”
她委屈说道。
许清摇摇头，女人的心思果然复杂，或许是因为黑旗老太婆被彻底消灭，她重获新生而开心高兴得哭吧。
把眼睛都哭肿了，看来是非常高兴了。
很快，两人落地到解尸铺门前。
许清进屋坐到摇椅上。
李宣好奇的四处打量，是一间不大的解尸铺子，四面为土墙但有很多青砖修补痕迹，屋内摆放东西繁多，倒也整洁有序。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可只有一张木床，且狭窄拥挤，只能睡一人。
“我以后做什么？”
李宣回想起初次服侍小姐时，也是这般紧张不安，但这次心中却无迷茫。
“废话，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以为有得挑？”
许清躺在摇椅上冷笑。
“叩···叩···”
鹤九站到李宣腿边扯长脖子叫，它伸长脖子刚好有李宣腿长。
李宣奇怪低头，不知道这只白鹤在叫什么。
看起来它对自己似乎很亲切。
“叩···叩···”
鹤九站在李宣腿边叫个不停。
它见李宣听不懂，只能求助看向许清。
许清笑道：“它再跟你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
李宣疑惑，这白鹤这么通人性？
“它说它叫鹤九，喜欢抽烟，问你抽烟喝酒不？”
李宣摇摇头，她可不抽烟，最多小酌一点。
“行了鹤九，别这么急，人已经被我收为奴仆了，你以后有的是机会”
“注意第一印象，留下好的第一印象很很重要，别毛毛躁躁”
许清让鹤九安静点，别一上来就说个不停。
鹤九听神这么说，自然闭上嘴，只好站到一边痴痴望着李宣。
“你能和它交流？”
李宣惊讶，没想到许清还有这本事。
她觉得许清越来越像一作谜团，明明表面上只是一个解尸人，但却会很多手段。
连卫道阁一时无法解决的黑旗老太婆事件，他都能轻松解决。
虽然李宣不知许清是如何办到，但她清楚这事一定是许清解决的，而非外界传的卫道阁。
许清曾自信说过，后续事他能办妥。
“这有什么难的”
许清冷笑，一吹口哨，七匹狼很快从百树林蹿出，直奔解尸铺。
李宣不知道许清还养了七匹狼，见树林里突然冲出七头狼，神色一紧，护到门前，急道：“主人小心，有七头狼向我们冲来！”
话毕，立刻调动体内核力。
她虽实力大减，但自信对付几匹狼没什么问题。
“大惊小怪，它们也是我养的”
许清冷言，“还有以后别叫我主人，叫公子”
“可是之前你说你是我主人”
李宣诧异。
“我说叫公子”
许清沉着嗓音重复一遍。
“好的，公子”
李宣低下头答应。
七匹狼跑进屋，个个好奇看着李宣。
之前有外人的时候，神都让它们藏着不要出来，这次怎么主动让它们在外人面现身。
“介绍一下，这人是本神新收的奴仆，以后跟你们生活在一起，尽量别欺负她，但也不必把她当一家人对待”
许清说道，又看向李宣，“我给你起个外号如何？”
李宣点点头，她服侍小姐时也有外号，那么叫她宣宣，要么叫她宣儿。
“以后叫你李九如何？”
说完许清有意看了一眼鹤九。
鹤九心领神会，扑棱翅膀，高兴得不行，神对我太好了，神在为我牵线，我叫鹤九，她叫李九，我们是一对！
这外号并不好听，一听就是个奴仆称号，而且多用于家丁打手。
“能换了吗”
李宣小声问。
“不能”
许清一口拒绝。
“大家听清楚了她以后叫李九，是本神的奴仆，大家欢迎欢迎”
“嗷呜···嗷呜···”
“叩···叩···”
七匹狼鹤九表示欢迎。
“跟你介绍一下，这是狼一，它负责泡茶，这是狼二，他负责扫地，这是狼三····”
许清一一给李宣介绍。
李宣越听越惊奇，忍不住问道：“那公子，我呢？”
“它们把事情全做了！”
“要我说几遍，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我没说，你老实待着就行”
许清板起脸，这人真笨，一句话要重复几遍。
“哦！”
李宣委屈地低下头，她只是害怕没事做，被人嫌弃不够勤快。
许清摇摇头，这人怎么动不动就低头，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她不会是李宣的孪生姐妹，不是李宣吧。
“你有孪生姐妹吗？”
猝不及防，许清冷冷问一句。
“没有”
李宣摇头。
“好，介绍完了，该安排你的住宿问题，你以后长期跟我住没问题吧”
许清也不想对人太苛刻，毕竟要靠李宣去抓捕妖人和引诱黑暗生物回来。
要是激起她的逆反心理，她去迎引来个狠角色，没法收场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宣点点头，她之前要么租房要么住单位，现在已退出卫道阁，也不再是黑衣卫道者，自然能在百树林常住久居。
“那好，你等下去树林里砍些树木回来，在我铺子傍边做个小木屋，你以后就住那里”
说完，许清转身从墙上取下一柄斧子。
斧子递到李宣手上，许清特意观察了一番，她没什么异样，没什么不满情绪。
“嗷呜···嗷呜···”
“叩···叩····”
七匹狼与鹤九一听，李九一来就能跟神住一块，吃味叫着不公。
许清头疼，这些家伙现在怎么还有攀比嫉妒心理。
但它们说的也在理，许清不能厚此薄彼，这有损神的威严。
“好，那本神亲自给你们做一个大棚，你们以后能在里面休息玩耍”
他这么说，鹤九与七匹狼这才安静。
李宣却有些小情绪，公子让她自己伐木建屋，却要亲手给这几个家伙搭棚。
她虽然听不懂鹤九与七匹狼的叫声，但许清的话她听得清楚，她也注意到第一个抗议的就是那头大百鹤。
今天任务建屋搭棚。
许清与李宣一同到百树林伐木，鹤九与七匹狼亦跟着帮忙。
早些时许清一直想改建扩建解尸铺，但是人手不够，请人又花费太高，一直拖到今日才算开个头。
第五十九章 李宣的心
许清与李宣伐木，鹤九七匹狼拖树干回铺子剥皮。
忙了一上午，大概凑齐需木材。
李宣见许清头上满是汗水，不忍道：“公子，你休息吧”
说完用袖口轻拭许清脸上汗珠。
许清忙推开她的手，绷着脸道：“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看了看，见鹤九不在周围，才缓和一点，“以后我没叫你做的事，不要擅自主做”
“哦”
李宣低头。
两人回解尸铺。
许清让李宣做自己的房屋，他转头开始搭建木棚。
木棚搭建起来简单，许清按搭建蔬菜大棚的样式，立几根木桩，搭上简单的龙骨，上面铺上树枝，草木。
木棚就算搭建好了。
转头看李宣那边，显然她没什么经验，搭得四不像。
得，看来今晚她只能睡吊床了。
专业的活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不是什么人都能搭房子。
许清进屋休息，李宣继续在外鼓捣她的屋子。
手忙脚乱也弄不出个样子，若非有核力支撑，早给自己累趴下。
从中午弄到傍晚，她的木屋搭好三次，塌了三次。
许清实在看不过眼，拉着李宣走进百树林。
李宣不知道许清要干，但被他拉着走，根本没想过反抗。
走着走着，看到一熟悉地，是北边的水潭。
李宣与许清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想起那次见面，李宣的脸一下红到脖子，他两第一次见面，她就把许清看光了。
现在回想起来，真好看！
“看见没，你以后住那儿吧”
许清伸手指着一个方向。
李宣看过去，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树屋。
五棵树的枝干相互绞在一起，形成一个树屋雏形，只要简单修整，铺锭好木板，就能做成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屋子。
“我们不住在一起吗？”
虽说有个现成的树屋，但李宣语气并没有太兴奋，她还是想就在解尸铺旁边建个屋子，离许清近一些。
“这里离我的解尸铺也就四五里，以你的速度很快就能赶过来”
“以后我吹中指的口哨就是叫你，你听到了立刻飞过来”
许清淡淡说道。
“那我平时能到铺子里去吗，我以前也当过丫鬟，会泡茶，做点心，烧菜，洗衣，收拾房屋，琴棋书画也都懂些，还懂得一些药理···”
李宣连忙说出自己的工作经验。
听完许清点点头，“你会的还挺多，那行，平日你能来铺子，但睡觉得回这儿”
“好！”
李宣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许清将李宣安顿好，回到解尸铺与七匹狼鹤九吃晚饭，至于李宣的晚饭，他让鹤九给李宣送到树屋去。
鹤九自然又一次高兴得手舞足蹈。
神对它太好了，一定要为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吃过晚饭，休息一会，许清拿起红皮书观看。
不知是不是‘暧咒’使用多了，如今红皮书上这个词失去了光亮，而且两字之间间距拉大，看上去即将分离。
许清推测，词语不像单个的字，后面的技能使用多了，可能会迫使词语分开，变回单独的字体。
从词语中领悟的技能可对他人使用，这其实有些出乎许清的意料。
之前马涛说过，在大匠之前匠书的增幅只能用于修行者自身，而这显然不符合许清的情况。
要说许清现在有大匠境界，他自己都不信，可他却能从词组中领悟技能对外使用，极为不可思议。
“算了，马涛也只是一个小小一核卫道者，知道的未必多，未必全，明天再问问李宣”
看了一会书，他便上床睡觉。
一边李宣有些委屈，她肚子饿得咕咕叫却没有饭吃。
正考虑是否去林子里打点野味。
树屋下，鹤九叩叩叫起来。
李宣跳下树屋，见鹤九嘴上叼着打包好的饭菜，还热乎着。
她心中一暖，笑道：“他还是记得我的”
“叩··叩···”
鹤九高兴得扑棱翅膀。
它与李宣之间没有慧心帮助，互相听不懂对方的话语，但看李宣的表情似乎挺高兴。
鹤九便跟着高兴。
李宣取过饭菜，坐在水潭边的岩石上，看着潭中皎月倒影，将饭菜小心翼翼放到腿上，慢慢打开。
香气扑鼻。
“这是狼四做的饭菜？”
李宣知道鹤九能听懂许清的话，具备一定灵性，便也尝试跟它交流。
“叩···叩···”
鹤九慢慢靠近李宣，轻声鸣叫。
它看着潭中倒影，一只雄壮的公白鹤，一只灰白的母妖鹤，很般配很幸福。
“是他亲手夹起来打包好的吗”
李宣小口小口吃着，吃得很慢，吃得很香。
“叩···叩···”
鹤九听不懂李宣在说什么，但它感受到李宣现在很开心，那一定是因为我来给她送饭。
“你说我和他会有可能吗”
“我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似乎很不好”
李宣说着说着又有些伤感。
“叩··叩··”
鹤九不知道李宣为何前一秒还开心，下一秒就难过起来，它只能轻轻靠在李宣肩膀安慰她。
“你真好，你能帮我吗，我已经深深喜欢上他”
“你知道吗，那日我在处决台上听到他的声音，我是多么渴望活下去，我是多么希望永远活下去，每天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当他揭开我眼前的黑暗时，他成了我眼中的唯一，唯一有光彩的，唯一存在的，那一刻突然觉得好幸福”
“当他十几天不来客栈接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说着，李宣摸了摸鹤九脑袋。
鹤九惬意叩叩叫。
“我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就算是之前在处决台上，即将被石头砸死，我也没那么害怕”
“他让我待在房间不要乱跑，我就一直待在房间，一步也没出去过”
“我天天开着窗户，往外看，外面有草垛，有山丘，有白云，有蓝天，有绿树，有鲜花，一直没有他”
“他就是我的心魔呀”
李宣咬着筷子头，眼中满是光彩，脸上洋溢甜蜜。
那是她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那种心动的感觉，那种魂牵梦绕的感觉。
那是一种与从前截然不同的人生，一种被称为相思的人生。
他的一举一动左右着她的喜怒哀乐。
鹤九心里美得很，它感觉自己这事大概率要成。
李九不仅主动摸它头，还跟它说了很多很多话。
她一定是喜欢我，对我有好感才跟我说这么多话，我只不过才给她送一次饭她就如此对我。
那我要是再请她抽烟，那她还不得投怀送抱！？
“叩···叩···”
鹤九高兴得难以自控，它弯下脑袋从翅膀夹缝中叼出旱烟杆。
“咦，你给我一支烟杆干嘛？”
第六十章 会来事
翌日一早。
如平常，许清起床，洗漱，吃饭喝茶，之后观书看字，修行拳脚。
李宣的早饭，依旧让鹤九送去。
结果鹤九去扑了个空，李宣不再树屋。
它在周边找了好几遍，没发现李宣踪影。
鹤九急得叩叩直叫，担心得不行。
昨晚他两还聊得好好的，说了大半夜，今早怎么人不见了。
七匹狼则乐呵呵在一边看戏，它们与李宣接触时间短。也不明白神收李宣回来干什么，有它们还不够？
许清安抚鹤九，分析道：“她应该不是不辞而别，若她真要走，也不会一直在客栈等我”
“走，本神亲自去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不测”
他与鹤九正要往水潭的方向走。
却见李宣扇着翅膀从天而降。
许清看过去，不由呆住。
李宣换了一身装扮，着一身青红襦裙，马尾散成万千青丝披在肩头，脸上着淡妆，红唇，柳眉，星眸。
身姿高挑，肌肤晶莹，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气质斐然。
灼灼而立不负芳华。
若要打分，许清甚至忍不住给她打九点五。
她这是干什么，打扮这么漂亮，穿这么好？
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主子，我是仆人呢！
许清连忙甩头，让自己清醒，冷声道：“干什么李九？谁让你穿这么漂亮，你只是个奴仆，穿得这么妖艳给谁看？”
李宣见许清看得呆滞还以为他喜欢，没想到他会冷脸。
“我穿这身只是想公子高兴”
李宣低下头，委屈道。
“你穿这么好，这么漂亮我有什么高兴的，又不是我穿得好！”
许清冷喝，“你后面大包小包带的什么，你还抗了个床回来？”
之前被李宣吸引了目光没注意她身后，现在一看，许清愣住。
李宣应该是去京城采购了一番，大包小包买了不少，还抗了一张大床回来。
啧啧，不论哪个世界的女人都一样个，花钱如流水，才给她安好窝，就开始置办家具。
也不看看，你那么小的树屋，放得下这么大一张床吗。
看出许清心有不满，李宣连忙解释：“公子，这些是给你们带的礼物”
说着，她连忙打开一个包袱，取出一件崭新衣衫。
“公子，这是给你买的，你试试合不合身”
“衣服，裤子，鞋子，裤衩，我都给你买了”
李宣害羞说道，她买这些的时候，店家都说她是在给夫君买，说她夫君取了一个好媳妇呢，可把她说得面红耳赤。
“啊，给我啊！”
“这怎么好意思”
许清真没想到李宣会给他买这么多东西。
不仅给他当奴仆，还给他买东西，嘿嘿这人傻透了。
这样好，这样好，就不花钱再医治她了。
东西接过来，用手一摸，啧啧，这料子，这款式，那也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
“你在这等着，我去试试，要是不合身就拿去换了，现在奸商多，别被骗了”
许清拿着东西转身进屋，关门。
李宣莞尔一笑，看向七匹狼与鹤九，“你们稍等，也有你们的，等公子出来我问问”
等了一会，许清换一身走出房门。
“怎么样？”
许清笑着问，感觉还不错，穿起来舒适合身，有那么几分翩翩公子的样子。
“嗷呜··嗷呜···”
“叩···叩····”
七匹狼鹤九都说好。
李宣欢欣点头，与她想象中穿起来的样子完全一样，英俊帅气，温文尔雅。
“公子，我给它们也准备了礼物要给它们吗”
李宣问道。
“有什么？”
许清走过去，看李宣带回来的大包小包。
“狼一，给它准备了一套上好茶具，以后能给公子泡出好茶”
“狼二，给它准备了簸箕扫帚”
“狼三，准备的搓衣板···”
“狼四，准备的新锅新铲子···”
“狼五，准备的京城地图···”
“狼六，准备的新琴···”
“狼七，准备的故事书···”
李宣一一向许清介绍。
许清微微点头，看得出来她很用心，买的东西虽不是最好，但适用，也不次。
“咦，这个小帽子是给谁的？”
许清指着包袱中一个小铁帽问。
“这是给鹤九准备的帽子，鹤九头上没有绒毛覆盖，在树林里穿梭飞行时撞到头容易受伤，我特意找能工巧匠给它打造了一个铁帽子，带上就能安全飞，不怕撞到头”
李宣笑着道。
“不错不错，你很用心，那就给它们吧”
许清点头，他嗅到李宣身上的清香，是一种很好闻的水粉。
得到许清夸赞，李宣极为开心，一一将东西分发出去。
“这个床？”
给七匹狼和鹤九的东西发完，许清指着地上的床。
“那是给公子的，我看公子的床小了，想给公子换一张大床，公子喜欢吗？”
李宣紧忙回答。
许清心中一喜，果然是给我的，脸上依旧保持冷漠，微微颔首：“尚可，不过上面雕龙画凤过于浮夸，念你一片心将就用吧，你很细心，不错不错”
他再次给予肯定。
李宣含羞低头，“谢公子夸奖”
“不过，你刚来第二天就送糖衣炮弹，是何居心呢？”
“我让你来是做奴仆的，不是让你俘获人心，你这样算是行贿”
许清话锋一转语气略有严肃。
“啊！公子，奴家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公子穿好睡好”
李宣没想到许清会这么说，连忙辩解。
“公子我不敢了，我把钱都给你”
李宣掏出身上银两塞到许清手里。
许清抓住钱袋子冷哼：“你以为，我是要你的钱？”
“不是，不是，我怕乱花钱再让公子误会，自愿交给公子保管”
李宣委屈道。
“行了，别哭哭啼啼，去看过你师傅了？”
许清换个话题。
“看过了，她让我回卫道阁，我没同意，不过我成了卫道阁的外编人员”
李宣小心说道，她怕惹许清不高兴。
“外编人员，什么意思？”
许清冷声问，不会弄巧成拙，派个卫道者来监视我吧。
“就是我跟着你，一切听你的，卫道阁那边每月给我发三十两俸禄”
李宣谨慎道，若是许清不喜欢，她就去辞掉这个外编人员的头衔。
“一切听我的，不用给卫道阁干活？”
许清有些不信，哪有这种好事。
“师傅说，梦魇事件你把功劳推到卫道阁头上，帮了他们大忙，而且救下我，为表示感谢所以给我安排了这个外编人员头衔，我不用受卫道阁任何管束，还是你的奴仆”
最后四个字，李宣说得心肝颤颤，小心看了许清一看，却见他没什么反应。
许清确实没注意到，他心中思索其中真假，要是感谢，为何不直接将银两给我，反而当成俸禄每月发给李宣。
若说其中有阴谋，他一时半会又想不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