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学两技
今日的重要事，包子西施毒杀案。
之后，狼五又给许清说了一件有趣事。
今儿一早，天蒙蒙亮时狼五潜伏到京城内，躲在汴河岸边一棵柳树上。
有个小孩拿着一把剪刀到汴河边磨。
磨了一会，便有一尾大青鱼跳出水面，落岸上，小孩兴高采烈捡到一条鱼。
这倒是一件趣事。
且听听解闷，许清没放心上，休憩够了继续观书品茶。
狼一，狼五自由活动跑进百树林不见踪影，狼七不知不觉凑到许清身边跟着看书。
别说，狼七这些日跟着狼五出入京城，它在私塾卧着学了不少字。
“嗷呜，嗷呜”
狼七出声。
“哦，你说这是个‘技’字”
“这是‘师’字”
“这是‘棒’字”
狼七从私塾学到的字，转头再教给许清。
说出去没人信，他会的字跟狼学的。
许清学得认真，这些日下来已经认识几十个字。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用其他办法认字，所以这些天没能先天悟字。
但无论如何这个世界的字，他得学。
况且就算先天悟字又能如何，他悟的第一个‘人’字也未给他带来任何影像片段。
反而是解尸时领悟的‘马’字，让许清学到了马踢术，马奔术。
许清怀疑解尸与红皮书乃相辅相成，解尸时悟出有关尸体的字可以获得影像片段，之前已经认得这字，应该也没大碍。
如此学了一会，百树林里传来马蹄声。
听马踢声音，不是职业送尸人孙发龙，也不是卫道者马涛。
没一会，有人骑马穿出林子，来者许清不认识，但他马背上有一布口袋。
是裹尸袋。
瞧这样式，该是来私活了。
许清笑眯眯起身相迎。
来人是黄牙子派来的跑腿，把裹尸布交给许清，带了几句话，掉转马头离去。
许清请他下马喝水，他连连辞谢，看得出来忌惮许清解尸人身份。
尸体搬冷榻上，解开裹尸布，许清一阵惊讶。
竟然是个小孩，身高五尺，面容稚嫩，变异部分乃小孩双手，本该是人手人掌，此时却如八爪鱼，长着十条两三尺的触手。
这具妖人尸体没有附图，可以按之前的办法解，砍下十条触手即可。
惯例，点上三炷香，先听故事。
小孩的故事挺简单，他不是小孩，而是杂技团的一名侏儒艺伎，名赵元。
团体有二十几号人，男女老幼都有，各自会的杂技也不一样。
有叼花、钻木桶、钻坛子、滚杯子的女孩，有爬杆、蹬桌子，走钢丝的老者，还有变戏法、玩口技的青年。
而赵元擅长的杂技，有两项，一是抛接绣球，一手抛，一手接，左右捣腾。
二是滚铁圈，手里拿一根带勾的细铁杆，长三四尺，拨弄一个半径二三尺的空心铁环在地上如车轮子前行，转弯，停留，是孩童喜欢的游戏。
技无大小，贵在能精。
赵元手上功夫了得，将这两项杂技练到炉火纯青。
抛接球能同时抛接二十五个球，高达六七丈。
滚铁圈，能同时滚十个圈，每个圈在他手下灵活跳动，如有灵性。
他们这个团体走南闯北，在大昌国各乡各省游走表演，逢人遇事多，明里暗里等罪的人不少。
或遭遇暗害，或是命运使然，团里不少人莫名其妙沾染诡异物产生变异。
后被一群白衣卫道者诛杀。
大昌明令，无论你身前是何人，只要沾染诡异物成为异变者，格杀勿论。
变成妖人，不止是身躯上的变异，紧随其后的还有心理，思想，以及认知的变异。
心性坚强者能支撑久一些，但终归会走上人类对立面。
大昌国八百年历史中，有无数血淋淋的案例警告世人，变异妖人不能留。
“什么是白衣卫道者？”
许清询问。
赵元解答：“大昌王朝培养认证的卫道者多穿黑衣，世人称之为黑衣卫道者，而世间还有一些卫道者并不为朝廷效力”
“他们或是行走天下的野游侠客，或是有宗门帮派的组织者，这些卫道者便是白衣卫道者”
“其综合实力低于黑衣卫道者，但其中不乏佼佼者”
许清了解清楚，再想问问关于卫道者的修炼事，赵元并不清楚。
如此，开始解尸。
解过困难的，回头解这种容易的，就能做到驾轻就熟。
按照赵元指引，手拿小刀，分筋错骨。
同时启动时光屋，赵元身体内黑气冒出，这次的黑气细小不少，且很快被红皮书吸收殆尽。
许清一手观书，一手解尸。
隐隐有感觉，红皮书中他已认识的‘技’字跳动有韵，一段有关抛接球，滚铁圈的杂技影像片段在书中沉浮。
果然如他之前猜想，就算提前认识字，也不会影响技能获得。
抛接球和滚铁圈的技术看上去对许清作用不大，但好歹是他能学习的第三第四技能，聊胜于无。
所谓技多不压身，许清认真观摩学习。
解尸完，完美程度达到九十以上，额外奖励30属性点。
两种金豆浮出。
解尸铺吸收触手落下金豆，许清没新的属性可解封。
属性的事先放一边。
许清再从‘技’字中催动影像片段，观摩了一会，之后进入百树林练习两门技艺，直到完全入门才歇息。
傍晚，七匹狼聚集解尸铺，随着许清一声令下，一人七狼同时动用晚餐。
狼四做的晚饭口味不错，有菜有肉，不仅合许清胃口，也受到其余六匹狼赞扬。
这让狼四洋洋自得，有信心在厨子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
一向冷清的解尸铺，此刻极为热闹。
吃完饭，许清走出铺子，铺子小难以容纳一人七狼，之前他有规划考虑扩展铺子，或许该动工了。
许清不限制七匹狼的白天时间，它们可以自由活动，但听到许清的哨子声得第一时间赶回来，同时每天的晚餐大家得一起吃。
多了这七匹狼，许清每天生活除了滋润舒适很多，也生动有趣不少。
群居防口，独坐防心，他现在不会胡思乱想，也不会害怕在七匹狼面前说错什么。
晚餐结束，狼三自觉收拾餐桌洗碗洗锅，狼六乘兴为大家演奏一番古琴。
古琴是狼六不止从哪儿叼回来的，琴身上满是它的牙印。
弹起来有模有样，许清乐呵呵听着。
等一切结束，七匹狼慢悠悠走进百树林，消失在黑夜中。
许清锁上解尸铺门窗，熄灯睡觉。
第十七章 奇景
许清逐渐养成早起吃早饭的习惯。
狼四来铺子做早饭，许清便起床观书。
吃过早饭，喝过狼一泡的茶，进入百树林。
照例找到小树，精准扶贫。
之后先练习两项马术，熟能生巧的境界中再有精进。
练完后是两项昨日新学的杂技，抛接球和滚铁圈，许清没铁圈就从木圈代替，难度还要高几分。
期间狼五来报，京城包子西施下毒案的最新情况。
案子果真还是落到京兆府头上，但因为死者中有府尹张相的大儿子，为避嫌案子交给府中少尹陈工，陈大人负责。
初步调查，案子不涉及妖魔鬼怪以及诡异物与妖人，同时案子被吏部限期，三日即破。
但案子本身有诸多蹊跷疑点，那包子西施孙美娘被抓后一直喊冤叫屈。
京兆府找不出她的作案动机，目前只侦破出包子里的毒是砒霜，开铺时，孙美娘蒸了十屉包子，只有最上一屉的十二个包子被下了毒。
还有一点，孙美娘的丈夫孙欣，两日前一个人出了城，现在还没消息。
狼五汇报完，许清一番分析，依旧没啥头绪，这证明他的确没有推理能力，不善破案。
忙活到午时，狼四在解尸铺嚎叫，让许清回家吃饭。
许清走出百树林，离铺子大概还有十丈时看到地上有一奇景。
一条两尺长全身翠绿的竹叶青，正在被十几只蚂蚁围攻。
若说蚂蚁攻击蛇本就是少有的事，而十几只蚂蚁攻击一条未负伤毒性强烈的竹叶青，更是少之又少的奇景。
许清保持距离在边上观看，竟是十几只蚂蚁占据上风。
它们附在竹叶青身上，一刻不停撕咬蛇身，任凭竹叶青如何疯狂扭动身体，在地上翻滚摆弄，十几只蚂蚁竟没一个被压死摔飞。
仔细观察，许清惊人发现这十几只蚂蚁，比上普通黑蚂蚁大了不止两三倍，且它们全身乌黑在太阳光下泛出一缕金光。
爪子更加锋利强劲，能助身躯牢牢固定在蛇身上，且撕咬力惊人，很快就能咬碎蛇的鳞片。
而竹叶青除了疯狂扭动身体，拿这些蚂蚁没丝毫办法。
看样子，除了撕咬，这些蚂蚁还在往竹叶青体内注入毒素，一开始竹叶青疯狂扭动左右逃窜，渐渐体力不支只得蜷缩身体，不停吐信。
半个时辰后，十几只蚂蚁以零损伤的可怕战绩咬死一条毒蛇。
许清全程看得津津有味，最后啧啧称奇，他正纳闷这是什么蚂蚁，从哪来？
只见，十几只蚂蚁从蛇身上爬下来，结队往他的解尸铺而去。
什么情况！
许清大吃一惊，这些蚂蚁怎么向他的解尸铺去了。
他忙跑到前看，解尸铺东南角墙根下有个蚂蚁洞，那十几只蚂蚁是回洞叫人。
“嘶，了不得，这群蚂蚁一定是因为我的解尸铺产生了变异，竟然能咬死蛇”
“比普通蚂蚁大两三倍，战斗力身躯强度却高了几十倍，还在我解尸铺下筑窝”
“问过我本人意见吗？”
许清越想越害怕，这可不是群普通蚂蚁，它们今天出动十几只就能咬死一条蛇，要是出动上百只是不是能咬死一个人。
解尸铺下有这么一个蚂蚁窝，要是哪天这些蚂蚁把解尸铺的柱子咬烂了，许清极有可能被铺子塌下来压死。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居安思危，绝对有必要。
要知道在丛里法则中，最危险最致命的往往不是那些大型动物，而是难以察觉看到的毒虫。
解尸铺下的变异蚂蚁，比起许清所知道的行军蚁，有过之而无不及。
必须铲除。
趁蚂蚁回洞，许清跑进解尸铺烧上一壶热水，同时扛出一柄铲子，再折身跑回竹叶青尸体边。
用铲子切下蛇头，那蛇头突然张口咬住铲子，并喷出毒液。
有句话叫打蛇不死，自遗其害。
蛇死后其脑袋内的神经还未完全坏死，若有东西靠近，蛇头会条件反射咬住，必须把蛇头切下来埋到土里。
许清抓紧时间在地上挖出一个深坑，把蛇身蛇头推入坑里。
之后静等蚂蚁入坑搬蛇尸，到时他来个滚水淹七军。
浩浩荡荡的蚂蚁群从解尸铺下蚂蚁窝爬出，好家伙，不下两三百只，个个如同之前十几只蚂蚁，身强体壮。
“卧榻之地岂容他人鼾睡，要怪只怪你们自己找错了窝”
看着深坑中密密麻麻覆盖在蛇身上的黑蚂蚁，许清恶狠狠道，“我佛慈悲”
壶中开水倾泻而下，滚烫开水瞬间灌满深坑。
几百只蚂蚁在毫无防备毫无反应的刹那间被水烫死淹死，就算偶有几只逃出深坑，也被许清用脚无情碾压。
用许清前世的话描述，这是一次冷血狠厉的降维打击。
所有从蚁洞出来的黑蚂蚁没一只逃过许清魔爪，全军覆没。
此战告捷，许清决定乘胜追击，蚁洞内定然还有不少黑蚂蚁。
将它们引出来，引到深坑内，再来一次滚水淹七军。
许清回解尸铺找出一块五花肉，先切一小块放到蚂蚁洞门口，等着蚂蚁闻味出来。
果然，没一会就有三只黑蚂蚁爬出洞，闻着味找到小块五花肉，立刻有一只黑蚂蚁回洞请帮手。
许清再拿出更大的一块五花肉，放到小块五花肉后面一丈的深坑边缘。
等着黑蚂蚁发现大块五花肉后，就把肉扔进坑里。
等几百只蚂蚁进入深坑后，狼一叼来烧好的水壶，许清手下杀业再添数百。
来来回回折腾了三四次，直到蚂蚁洞内再也没有蚂蚁跑出来吃肉，许清的绝户计得以成功。
看着解尸铺外的六个深坑，每个坑里黑压压躺满蚂蚁尸体，近千只黑蚂蚁命丧于此，许清一阵后怕。
解尸铺下竟然有这么多变异蚂蚁，真不知道铺子下的地基有没有被它们损坏。
重建铺子工程迫在眉睫。
大功告成，许清安心回铺子吃午饭。
狼一却站在一个坑边嗷呜嗷呜叫起来。
许清覆盖慧心属性一听，惊讶道：“什么，你说这些蚂蚁尸体闻起来很香，很可口，你想吃？”
“你又不是食蚁兽，你喜欢吃蚂蚁？”
许清好笑。
“嗷呜，嗷呜”
狼四凑热闹跟着叫，表示把这些蚂蚁做成菜，让狼一不要心急生吃。
既然狼一想吃，许清也没拦着，提醒这些蚂蚁有毒，吃的时候小心些，便进屋吃饭了。
狼一低下头，小心用舌头卷起几只蚂蚁吃。
入喉后，眼眸圆睁，眼瞳逐渐扩大。
这是宝！
吃了后，体内会产生一股暖流，能强健体魄，茁壮身躯，大补！
狼一心中暗喜，既然神与其他兄弟不吃，那就便宜它了。
没想到它刚这么一想。
屋内许清发话了。
“狼一住嘴，狼四去把那些蚂蚁收集起来，炒几盘蚂蚁上树”
第十八章 斗蚁后
近千只黑蚂蚁满满当当装了一罐，许清让狼四抓出一把洗干净，做一盘蚂蚁上树。
先尝尝，若真是大补，能够强健身躯，那可解决许清一心头大患。
现在他最紧缺的便是能够强壮身躯，改善瘦弱身子的法子。
许清口述，狼四掌勺，很快一盘名副其实的蚂蚁上树端上饭桌。
不论卖相还是香气都还不错，看上去如同一粒粒黑芝麻挂在粉条上，许清摒除杂念先动筷。
出人意料，味道不错，吃起来不腥不苦没异味，反而酸酸甜甜如鸡肉。
很快，许清体内产生一股暖流，充斥四肢百骸，十分舒畅。
身上的疲倦，乏累，练功留下的肌肉酸痛，一扫而空。
绝不会是错觉或心理作用，身体的确夯实健康了点。
许清大喜，总算找到有效法子了。
这次狼一发现宝物有功，许清给它分食，以示奖赏。
这种补物，不能一次吃太多，得循序渐进，剩下的蚂蚁全被许清油炸了。
可以闲时当零嘴吃，也能拿来做七匹狼的奖励。
误打误撞竟解决许清一大难题，他既高兴，又开始思索，这些蚂蚁为何变异，这些补品吃完了怎么办。
许清有点后悔一下给这群变异蚁整绝户了，要是能留下一些，守着它们繁衍生息，那就不愁缺补品。
为什么解尸铺下的蚂蚁会变异，许清一时也弄不清楚，若还有活口，他倒能使用慧心，探听一二。
吃完喝完，许清没休息，出门绕着解尸铺找蚂蚁洞，他在可疑洞口摆放食物，等着蚂蚁爬出。
左等右等，变异的蚂蚁没等到，反而等到一群从别处来的普通蚂蚁，抢食。
这下许清不乐意了，就要拿走地上食物，却瞧见东南角的蚁窝又爬出一只变异黑蚂蚁。
比起之前的变异黑蚁，这一只显然是蚁后，不仅个头有三岁小孩拳头大，全身还乌黑锃亮泛着乌金光。
那蚁后性格十分暴躁，从洞口出来，看到有普通蚂蚁入侵解尸铺附近，立刻冲向蚁群，张嘴撕咬。
不论是撕咬能力还利爪的锋利程度高出普通蚂蚁不知多少倍，宛如一头发狂的牛闯入羊群，瞬间死伤一片。
许清没轻举妄动，站在一旁看着，对蚁后覆盖慧心属性，偷听心声。
蚁后一口一个，咬下普通蚂蚁头颅。
那些普通蚂蚁顾不得地上食物，先向蚁后组织了几番冲锋厮杀，结果伤不了蚁后分毫，只得四散而逃。
半个时辰后，等到解尸铺周围两丈内再无其他活蚁，蚁后这才准备打道回府。
这只变异蚁后不论油炸还是熬汤一定对许清大有裨益。
通过偷听蚁后心声，许清得知，解尸铺下的泥土十分特殊，竟有无时无刻吸收阴煞气的功效。
这些泥土吸收阴煞气后，使得生活在土里的蚂蚁产生异变，本是普通的蚂蚁短短十数日身躯就能强大一两倍，同时体内产生麻醉毒素。
蚁后之所以要赶杀那些外来的普通蚂蚁，就是不想与它们分杯羹，抢夺原本属于她的地盘。
就算是同种族，蚁后对那些普通蚂蚁依旧没有丝毫认同感，因为它们的体内没有变异后产生的阴气，没有这股阴气，蚁后会毫不犹豫攻击。
但有一点许清没弄清楚，解尸铺下的蚂蚁是在这十几日内产生变异，算起来差不多是从许清穿越而来那天开始。
也就是说应该不仅仅是因为泥土特殊的原因，还有其他原因，才导致这些蚂蚁异变。
具体怎么回事，许清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总不会，我对于动物界来说，是它们的诡异物吧？
此事以后再想，现在关键，不能让蚁后回窝。
“蚁后，蚁后，听得懂我话吗？”
许清先尝试沟通，结果这蚁后攻击力虽然不错，但显然没啥灵智。
它竟直接向许清发起进攻。
可能是杀了些普通蚂蚁飘了，就算面对庞然大物的许清，蚁后丝毫没掂量自己分量。
若不是许清没想现在弄死这蚁后，这种送人头行为，许清一定会奖励它来个油锅浴。
人无害蚁心，蚁有伤人意。
许清只得一边施展马奔术兜着蚁后转圈，一边偷听蚁后心声，想着如何活捉。
第一次施展马奔术对敌，没想到是与一只蚂蚁争斗。
直接用手抓定然不行，从刚才的情形看，这蚁后体内麻醉毒素和撕咬力堪比上百只变异工蚁，若它对上之前的竹叶青恐怕短短几分钟就能拿下对方。
用脚也不行，太重容易踩伤蚁后，太轻容易让它挣脱反击。
如此束手束脚，使得战斗时间拉长，七匹狼津津有味在一旁看起戏。
许清恼怒，真想一脚踩死这不知死活的蚂蚁，但为了心中计划，又只能压住火气，快速思考活捉蚁后的办法。
若是直接拿坛子扣它，是个法子，但就怕蚁后一看四处无门，直接钻地打洞逃了。
这次让它逃离，下次再想活捉更难。
所以许清只能一直作饵，吊住蚁后。
“嗷呜，嗷呜”
边上狼七突然嚎叫。
许清一听，两字，用酒！
这是个好办法，既能不伤蚁后，又能活捉它，只需用酒把它灌醉。
许清寻常素不喝酒，但解尸铺里存酒不少，有来领取妖人尸体家属送的高粱酒，亦有做饭炒菜时用的黄酒，还有解尸时用来给道具消毒的西风烈酒。
狼七进铺子各种酒弄上一点，一一给许清叼去。
许清接过手，没二话，对着蚁后的脸先泼一碗。
一碗，两碗，三碗下去，蚁后踉踉跄跄倒地上，四脚朝天，没死，只是醉了。
这时候许清再听它心声，也是两个字，想要。
许清面色古怪，想不到这酒后乱性对于蚂蚁来说也适用。
他之所以留下蚁后性命，就是为了让这群变异蚂蚁能够繁衍起来，维持一定数量，给他做补品站。
既然这蚁后是个大度人，许清自然要成全它。
用小坛子给它做个窝，再让七匹狼去林子里抓些雄蚂蚁回来与蚁后交配。
结果七匹狼去百树林里找了许久也没抓回一只雄蚁。
雄蚁一般只在春天长出翅膀时飞出土里，与雌蚁交配后很快死亡，这个季节想抓到雄蚁，几乎得要掘地三尺。
正在许清难办时，蚁后又有心声传到他耳边，还是两个字，雄蜂。
好家伙，这是要跨种族啊。
莫非应了那句话，能力越大，对象越大。
第十九章 衙门有请
听着坛子里嗡嗡嗡传出激战声。
许清取消蚁后身上的慧心属性，他可没恶趣味，这时还听别人心声。
只是没想到短短一两分钟，坛子的嗡嗡声便停歇。
许清疑惑，昆虫都这么短吗。
这事关系到以后能否建立起补给站，许清得亲自守着。
这一下午，他啥事没做，就守在小坛子旁边，只要听到里面的声音停下来，就立刻换下一批进入。
那变异的蚁后确实能征善战，直到酒劲过了才没了兴致。
把蚁后放回窝，看着它踉踉跄跄脚步虚浮的模样，许清笑了，不过如此。
但当他扣下坛子，乌央乌央的雄蜂尸体落到地上，他与七匹狼都惊呆了。
之后只需等着蚁后产卵，等着新的变异蚂蚁成长。
从今以后，解尸铺的餐桌上多了一道蚂蚁上树的固定菜。
··········
翌日一早，许清刚吃完早饭，等着狼一烧水泡茶的功夫。
百树林里传来马蹄声，这声音较熟悉，像是马涛来了。
许清赶紧吩咐狼一，收起龙井，泡红茶。
狼一疑惑，但也照做。
果然，一人着黑衣骑着高头大马蹿出百树林，来者正是马涛。
许清出门恭迎，却没想到马涛没下马，居高临下道：“你立刻收拾下，随我一起去京兆府”
“去京兆府？大人，小人可没犯事啊”
许清心中一紧，这是来抓自己？
可不太像。
“不是你犯事，你精通推理，我举荐你与宋马一同去破一柱大案，这次好好表现，可不要丢我的脸”
马背上，马涛俯视许清，简单提点几句。
这下许清明白了，定是让他与宋马去破包子西施毒杀案。
可我不会推理啊！更没跟你说过我精通推理啊！
怎么回事小马，你不会在外面胡乱吹嘘我吧？
“愣住干什么，还不快去！”
见许清略有呆滞，马涛立刻呵斥。
这案子本不需要卫道者插手，但京兆府的少尹陈工官品不小，能力不大，花重金求到他头上。
马涛只能勉为其难答应，而他手下正好有两个可用破案之人，拎出来提前锻炼一番，对两人以后的修行亦有帮助。
许清没对马涛使用慧心，不知他心里打的算盘。
对他人他物使用慧心，并非百分百不会被发现察觉，若被发现对方心里大吼一声，许清极有可能再次失聪，震成脑震荡。
许清没啥可收拾，进屋吩咐狼一看好家，带些银两防身，给攻击属性加到100，慧心属性加到100，再次走出解尸铺。
“你就这样去？”
马涛奇怪问。
“还需要准备什么？”
许清更奇怪。
马涛没再多说，问道：“会骑马？”
许清摇摇头：“小人不会”
“那你上来”
许清面色纠结，两个男人骑一匹马，太尬了吧。
但马涛可没耐心等他，身子一歪，一手抓住许清衣领，一把将他扯上马。
许清在前，马涛在后。
“弯腰趴在马背上，双手抱紧马颈，双脚用力夹住马肚”
马涛十分霸道，一手按住许清后背，将他压马背上，一手牵缰绳。
“驾！”
········
京城内，马涛驾马奔腾，两边行人纷纷让路，对着许清马涛指指点点。
煎熬到京兆府，许清终于得以解放。
在马背上除了感到无比的尴尬，他还领教到马涛的力量极为强大，从后压住他背，让他感觉如被一座小山压着，难以动弹。
若用身体硬吃马涛一拳，许清觉得自己极有可能当场去世。
但若覆盖了攻击属性两人对拳，许清又觉得自己能胜马涛。
这两种感觉挺让人矛盾。
京兆府外除了马涛许清，还有一人已等候多时，正是满头白发的宋马。
此时宋马着一身白衣，左手右手各提一个木箱子，略显帅气。
他走过来先向马涛行礼，然后看着许清挑眉坏笑。
小声笑道：“兄弟，你这是猪鼻子插葱，装象呢”
前些日，许清才在他铺子里诉苦没从红皮书中学到有用本领，现在竟被马涛拉着一起来破案。
一推理便知，不久前，马涛曾来考察试探自己，一定也会去考察许清。
想必是那时许清向马涛谎称有推理破案的本事。
“大哥，等下靠你了”
许清无奈道，被宋马看出来并不奇怪。
“当然，你瞧好，不用你出马，我一人搞定”
宋马信心满满，若是之前他可能没这么自信，但这些日他大有长进。
两人跟着马涛进入京兆府，与京兆府少尹陈工汇合。
陈工是个面容清癯，身子清瘦，身穿从三品官服的中年人，那模样那气度一看就是高风亮节之人，很难想象他能一次掏出百金请马涛帮忙。
见面后，马涛跳过寒暄阶段，直接道：“这两人皆精通推理擅长破案，此次我找来，定能住陈大人破此案”
“那就有劳马大人了！”
陈工含笑见礼。
马涛回礼。
之后，四人一路穿过重重守卫，进入京兆府监牢。
牢内阴气森然，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酸臭和腐朽味。
陈工微微变色，马涛与许清三人面不改色。
按说，走正规程序是要拉嫌犯等人到京兆府大堂上审，私底下在牢房内审问犯人既不合规也不合法，更不作数。
毕竟审案，讲究的是一个光明正大。
监牢内可不是光明正大的地方，这里不仅能刑讯逼供，还能暗箱操作。
但考虑到许清几人是走后门请的外援，水平如何，只听马涛说得比唱的好听，没见过真招。
贸然把两人请上堂，到时候别阵势搞起来案子没破，那他陈少尹就打脸了。
要知道这案子是被吏部重点关注着，限陈工三天破案，既是重压也是难能可贵的大机遇。
所以陈工按排，先在监牢里审一遍，过一边，试试许清与宋马的水，若两人真能助他破案，或先在牢里把案破了，再由他去大堂模仿一遍。
岂不美哉，也不枉他花了百金。
可真没想到，这牢房的味道能如此冲鼻。
陈工掩住口鼻，频频皱眉。
马涛看出陈工的心思，但没多说什么，反正钱已入账，案子能不能破他不关心，钱肯定不退。
许清与宋马就算看出什么，马涛没说话，他两也不会多嘴。
进入监牢不久，甬道里等着的捕头上前给许清与宋马介绍案件情况，同时递上案卷给两人查看。
许清一皱眉，此事不简单。
案卷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他从中认识的，寥寥无几。
第二十章 宋马推理，许清接盘
许清接过案卷凝眉翻看了一会，顺手递给宋马，并巧妙接过他手里提着的两个箱子。
有点沉，不知道装的什么。
宋马拿着案卷一边翻看，一边与众人走到嫌犯孙美娘牢房前。
下狱的包子西施孙美娘，依旧保持着几分美艳姿色。
自不如许清初见她时，身系鲜红绢裙，脸扮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头鬓插钗环。
众人没进牢房，站在孙美娘牢房前交谈。
马涛陈工与捕头没张口，看着许清宋马二人，等着他两开始表演。
许清摸摸鼻头，看向身边宋马，等着他的个人秀。
好在没让许清尴尬太久，宋马很快看完案卷，交还捕头。
“刘捕头劳烦你配合我一下”
宋马道。
“您请说”
刘捕头不知许清与宋马的身份，说话做事十分客气。
宋马拿过许清左手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根有小孩手臂粗壮的香烛。
“马大人，陈大人，我要抽一根香烛，你们不介意吧？”
宋马询问。
马涛绷着脸点头没说话，陈工面目惊讶，没说错，抽根香烛？
见两人没反对，宋马掏出木盒中香烛，摸出火折子点上，右手握住香烛，送嘴边砸吧砸吧吸起来。
香烛一端经过特殊处理，如旱烟杆。
“呼！”
宋马重重吐出一口白烟。
许清仿佛看见宋马眼中燃起熊熊烈火，冒出璀璨精光。
“刘捕头，请你从头朗读案卷，我说停的地方停下，我说跳过的地方跳过”
刘捕头神情一震，点点头，在他眼里宋马的精气神焕然一新，宛如高堂上威风凛凛的府尹大人。
“开始吧！”
宋马半瞌上眼，竖起耳，手拿香烛，吞云吐雾。
“大昌王朝，奉皇三年，六月二十日，卯时三刻····”
刘捕头照着案卷朗读。
“停，孙美娘的包子铺周边三里内还有几家包子铺？”
宋马问。
“四家包子铺”
刘铺头答。
“去把王家包子铺的掌柜与老板娘带来”
宋马冷静道，“继续”
······
宋马与刘铺头一问一答，宋马眼中精光闪烁不停，嘴里不停下达命令。
刘捕头一一记下，很快去办。
此时，宋马手上香烛抽完，整个监牢弥漫一股淡淡烛香。
刘铺头去后，陈工看向宋马好奇问道：“宋师傅，为何只把王家包子铺的掌柜与老板娘带来”
“大人，根据案卷有关记录，我推测王权是个贪慕好色之徒，其妻子是个心胸狭隘的人，且他们夫妇育有两儿一女”
“孙美娘的包子铺开张后抢走金水门众多食客，其中以对王家包子铺影响最大，所以他们夫妇有可能心存嫉妒，陷害孙美娘”
宋马分析在理。
陈工点头道：“这么说，你认为孙美娘是无辜的”
宋马摇摇头：“小人并不认孙美娘无辜，相反我认为她有重大嫌疑”
“哦？可现在嫌疑最大的不应该是孙美娘那逃走的丈夫，孙欣吗？”
陈工再问。
宋马解释道：“从案卷中小人推测，孙欣是个好丈夫，对孙美娘一向疼爱有加，有求必应，所以是他下毒逃亡的可能并不大”
“那孙欣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么巧偏偏案发前离开京城？”
马涛忍不住疑问。
“如果小人没推测错，孙美娘的丈夫孙欣离开京城是受到孙美娘的指使，孙欣极有可能在今日或明日回京城”
“原因在于，孙欣与孙美娘成婚多年，一直没有生儿育女，孙欣身患隐疾无法生育，常年暗中寻访方子治病，这次孙欣出京便是为了治病”
宋马回答。
“你怎么推测出的？”
陈工接着问。
“孙美娘的口供提到，她很喜欢小孩，可惜一直没孩子。且从她家中搜查到药壶药渣，以此倒推出方子一二，便可知”
宋马答。
陈工点点头表示肯定赞同。
宋马只看过一遍案卷就能如此有条理有头绪的进行推理剖析，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破案能手。
倒不是说京兆府里都是酒囊饭袋，他们或许也有人想到推测到宋马说的这些。
但案卷里疑点诸多，线头杂乱，往往是你一榔头我一榔头，无法整合。
一个人一个想法，一个人一个思路，陈工无法整合拍板，时间又紧，担子又重，反而没章法。
没一会，刘捕头带回王包子铺的老板夫妇，卖猪肉的张屠夫，卖面粉的赵老板，药材铺的钱掌柜，以及刚刚投案主动认罪的孙美娘丈夫孙欣。
宋马可以肯定，下毒案犯就在这些人当中。
至于到底是谁，还得推理一番。
一行人进入孙美娘牢房，嫌疑人跪成一排。
宋马站在他们身前，面向嫌犯，一个一个盯着看，许清与马涛等人退到宋马身后。
宋马手里打开另一个木箱子，从中再掏出一根香烛，点上火，叼嘴边。
“现在我问谁，谁如实回答，当着各位大人面，若你们胆敢撒谎，后果如何，不用我多说”
宋马严厉道。
众嫌疑犯磕头，噤若寒蝉。
“张屠夫，我问你，为何穿孝衣戴孝布？”
“回大人，小人妻子刚刚去世，家中正在办丧事”
张屠夫磕头回答。
宋马面色思索，又道：“你妻子多大，何时去世，因何去世，家中还有什么人”
“我妻子常年卧病在床，两日前因病去世，刚好二十八，家中还有一个小女儿，刚满七岁”
张屠夫回答。
“你可认识孙美娘？”
宋马再问。
张屠夫看向一边孙美娘，眼神略停顿，回答：“认识，她开包子铺的，我摊贩的猪肉大多供给她，但七日前她嫌我的肉不新鲜，就再也没从我这儿拿过肉”
宋马点头，立刻问向药材铺钱掌柜。
“钱掌柜，你最近可卖出砒霜？”
钱掌柜一看就是生意人，獐头鼠目，眼带狡黠，屈道：“大人，砒霜虽可以入药，但被朝廷管控，无特定方子，我不会卖出”
“这么说你最近卖过，可是卖给了你们其中之人”
“卖了，卖给张屠夫，他夫人常年卧床，背上生癣，砒霜入药可以治疗癣疾”
“张屠夫每隔一月就会来买药”
之后，宋马再一一向其他几人提问，王家包子铺的夫妇矢口否认对包子西施动过歹念，面粉店赵老板是个完全不知情的人，他家面粉售路广，不止卖给包子西施。
包子西施孙美娘哭哭啼啼叫冤枉，各种问题一问三不知。
唯孙美娘丈夫孙欣一个劲认罪，承认是他下毒，但问他动机，一会说是自卑配不上孙美娘，一会说是看不惯那些男人贪图孙美娘美色才来买包子。
其下毒手法，砒霜来源也说不清楚。
听完众人真真假假言语，宋马整理思路。
从头开始分析，这案子不是蓄意毒杀，而是属于随机杀人，这类案犯凶手往往心理扭曲才会对无辜人下手。
要同时毒死十人，所需砒霜不少，能一次在京城中采购如此多的砒霜几乎不可能，只能分批次购买，张屠夫每月都有购买入药砒霜，嫌疑最大。
同时他生活并不如意，既要照顾重病卧床的妻子，又要每天贩卖猪肉，还得一人拉着小孩，极有可能产生扭曲心理愤恨下毒。
可这其中并非无疑点，且现在所有一切只是建立在宋马推测之上，他无法确定后面能否找到真凭实据，确凿推理。
此案比他想象的难度大了很多，两根香烛抽完，目前只能锁定最大嫌疑人张屠夫，次之孙美娘。
这案子恐怕要砸手里！
宋马重叹一口气，这次不止他，还得连累许清。
他转身回复道：“马大人，陈大人，小人目前只能推测出张屠夫与孙美娘其中一人是凶手”
“具体是谁，小人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陈工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马涛，心说，你找的人虽然有几分本事，但还是不行啊。
马涛不动声色，看向一边没事人的许清，心说，慌什么，这不是还有一个没出手吗。
“许清该你了，确定出真凶，同时找出证据”
马涛下令。
许清面色一僵，不是说好了不用我出手吗，马哥你怎么棋差一招啊。
完了，我可不会推理啊！
这盘怎么接？
第二十一章 升堂许清表演
众人目光看向角落许清。
许清身子僵硬，目光偷偷瞟向宋马，宋马抱着两个木盒子，低头不与许清对视。
他已经尽力了，一天抽两根香烛很伤身体的。
看这情况只能靠自己，许清摸摸鼻头，脑中飞速思考。
又一次被马涛赶鸭子上架，他心里气得骂娘。
上次是人急智生，这次不知是生智，还是跳墙。
好在尴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
“咳咳，各位大人，那我就献丑了”
许清突然想明白，他其实不需要推理整合什么案子，不用做到条理分明，严丝合缝，只需要找出真凶让他在大庭广众下认罪就好。
若是这样他的慧心属性就能派上用场。
此时也顾不上是否会在马涛面前暴露什么，许清看向跪成一排的嫌疑人，给每人覆盖慧心属性。
“现在轮到我问”
“你是真凶吗？”
“你是真凶吗？”
···
一口气，连问七人同样问题。
除了孙欣承认自己是真凶，另外六人皆矢口否认。
宋马等人看得糊里糊涂，不知许清壶里卖的什么药。
很好，马涛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许清心里松口气，再次向七人提问。
半个时辰后，许清结束提问，看向陈工道：“陈大人，请升堂，我会让真凶在大堂上认罪”
陈工微微疑惑，眼神看向身边马涛。
马涛点头，小声道：“可以一试”
陈工不再犹豫，喝道：“传令升堂，请吏部，大理寺，刑部的人前来候听，本尹今日就要破案”
刘捕头领命退去。
众人先行退出牢房，宋马靠到许清身边小声问道：“怎么回事，你真会破案？”
许清小声道：“不会，我只是赌一赌”
“赌什么？”
许清来不及回答，少尹陈工突然靠近，轻言：“许师傅，你真有把握破案，如果你已经弄清楚找出真凶，大可现在告诉我”
“我照着你的法子去大堂过一边就可”
陈工说得明白，许清听懂了，他遗憾道：“大人，不是小人要抢功劳，只是这法子只有我一人会，而且只能用一次”
“所以，只能在大堂上让凶手当着各司各部当着老百姓，亲口认罪，才能做成铁案，否则我现在用法子让她认罪，一到大堂她极有可能翻供”
“大人放心，只要案子能破，头功肯定是大人的，我知道该怎么说”
·············
“听说了吗，京城这几日闹得满城风雨的毒包子案，今天要在京兆府开审了”
“是吗，那我可得去看看热闹”
“大伙都快去看啊，京兆府少尹陈大人，今日会审毒包子案”
“陈大人放言，今日破案！”
……
从陈工下令升堂，到消息传遍整个京城，只不过短短一个时辰。
无数百姓涌入京兆府大门，扒着门框往里看，往里瞧。
好家伙，有眼力见的都看出来，吏部，刑部，大理寺竟然都来人了，此时端坐上方，等着开堂。
青天白日，明镜高悬。
一上堂，整个气氛完全不一样，黑压压的人群堵府门，堂上端坐的皆是三四品大员。
师爷，主薄各站案台两端，手持杀威棍身穿官服的皂隶，面色肃穆眼神凶狠站立两旁。
马涛等无关人员在后堂。
许清在前堂角落等候传唤，如此阵仗他难免有些紧张。
若是搞砸，丢脸的可不止他，连带着马涛，陈工，京兆府，乃至大昌官场皆有损颜面。
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事回不了头了。
陈工坐上主位，师爷扯着嗓子高喊：“升堂！！”
“威武！！”
前面还轮不到许清出场，陈工先在大堂上一番表演，活学活用宋马的推理，将案件抽丝剥茧层层推进。
不得不说，人家陈大人的表演能力杠杠的。
随着陈工的讲述推理，一个一个嫌疑犯被带上大堂，门外看热闹的平头百姓，一阵一阵叫好喝彩。
陈工心里喜滋滋，却还得板起脸，怒拍惊堂木，呵斥众人保持肃静。
直到把宋马的推理复刻完，将重大嫌疑锁定到张屠夫与包子西施孙美娘身上，陈工才哑火。
此时不论是府门外的百姓，还是堂上的各司各部大员，内心期待，眼中好奇，皆被他调到顶点。
“现在传我属下许清，他将在大堂上让真凶认罪伏法！”
“传许清！”
师爷又一次扯着嗓子高喊。
许清一听，整顿衣裳，迈步走进堂中央。
此时许清身着白衣，面目清秀俊俏，双眼炯炯有神，一派青年才俊。
谁能想，他是做捞阴门生意与死人打交道的解尸人。
白衣是宋马脱下来给许清穿的，本来是他穿来想要风光一次，结果没成，现在许清有这个机会，做大哥的愿意鼎力相助。
“拜见各位大人！”
许清磕头下跪。
“许清起来吧，你说你能让真凶在大堂上认罪，所有人都拭目以待，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这时陈工依旧不那么放心。
“小人一定全力以赴，大人能否让这些疑犯听我调令”
许清回禀。
“可，你怎么说，就让他们怎做，开始吧！”
陈工点头。
许清转身看向七位疑犯，面露微笑道：“你们先站起来”
有陈工命令，七人只得照做，站起身。
七人站成一排，许清伸手将包子西施孙美娘拉身边。
他故意大声道：“孙美娘，现在你来告诉我，谁是真凶”
“卖药材的钱掌柜是凶手？”
孙美娘神情惊讶，摇头：“民妇不知”
许清看着孙美娘面容道：“很好，他不是”
“卖面粉的赵老板？”
“民妇不知”
孙美娘再次摇头。
“他也不是！”
“王家包子铺夫妇？”
“民妇不知”
“他们也不是”
“你丈夫孙欣？”
“民妇不知”
许清问：“那这位张屠夫呢？”
孙美娘摇头：“民妇不知”
许清笑了，“很好，他是凶手！”
“那你自己？”
“民妇冤枉！”
许清点头，“你不冤枉，你也是凶手！”
此番言论立刻引得大堂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许清在做什么，明明孙美娘一问三不知，怎么许清表现出来的反而是孙美娘在实话实说。
府门外，百姓交头接耳。
“这年轻人在干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我也不懂，神神叨叨故弄玄虚呗，这年头衙门破案跟跳大神一样”
“可不是，我看他还耳背，这么远我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妇人一问三不知，他却冤枉人是凶手”
“不会吧，到底是陈大人酒囊饭袋，还是找了个酒囊饭袋来破案，哈哈哈哈，有好戏看了”
“嗨，你们小声点，没看到陈大人脸都绿了吗”
“你懂个屁，就要站在衙门前骂这些当官的才过瘾，他有本事出来打我啊！”
······
府门外的百姓吵吵闹闹，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定是没一句好话。
陈工铁青着脸，他没想到许清上了大堂还是这样颠三倒四，这不是戏弄本官，戏弄朝廷吗！
堂上刑部，吏部，大理寺的要员，现在目光不再许清身上，而是个个皱着眉头盯着他陈工，如芒在背！
这陈工干什么呢，怎么不叫众人保持肃静啊！
许清心中不满，没看到他在破案吗。
“请大家保持肃静，给我一点时间，很快我会让凶手当着众人面，认罪伏法！”
许清只能自己大声喊道。
陈工连拍七八下惊堂木，喝令众人安静，这时他只能选择信任许清。
许清再次调整状态，面色严肃，眼神冷冽与孙美娘目光对视，斥问：“你为何在包子里下毒？”
“不是我！”
孙美娘连连摆头。
许清不听孙美娘回答，语速陡然加快，脸面贴近：“为钱？为利？为名？为情？”
“不是！不是！”
孙美娘急忙否认。
“原来是为情！”
许清冷笑，“我再问，为何情你要下毒？”
“私情？奸情？亲情？爱情？”
“没有，没有，你在说什么？”
孙美娘有些慌乱，她完全不知道眼前的男子在做什么，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她的脸，说一些古怪的话，语速越来越快，仿佛根本没指望她回答。
“呵呵，是奸情！”
许清冷言，“是与何人奸情？”
“钱掌柜，赵老板，王老板，张屠夫”
“没错是张屠夫，这才对得上你两都是凶手”
孙美娘面目怒嗔：“你胡说八道，我为什么和张屠夫有奸情”
“别急，别抢答，我问你答”
许清不屑一笑，“为钱，为人，为活，为小孩”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此时孙美娘只感觉被许清压迫得心口急促，恼羞不已，内心竟感到恐惧，他是猜的吧，他怎么知道。
“我可不是猜的”许清微微一笑，又突然严厉道，“原来是为了小孩”
“是啊，你丈夫不能生育，你又喜欢小孩，红杏出墙顺理成章”
许清再次精准命中孙美娘心中所想，末了不忘戳人痛处。
在牢房时，他已经通过偷听孙美娘和张屠夫心声，大概摸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凶手就是他两。
现在许清要在大堂对孙美娘攻心，使她方寸大乱，承认自己罪行。
推理破案他不会，扮演个微表情心理学家那是绰绰有余。
“就算我喜小孩，就算我与张屠夫私通，那又如何我证明是我下毒？”
孙美娘嘶吼大叫。
此话一出，大堂上陈工脸色一喜，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大半，小子干得不错，继续，既这样，让她全部说出来！
外门众人更是一片喧然，这么美的女子竟然会偷人！
天啊，为什么，她这么美丽，为什么会与那粗鄙的张屠夫偷情？
真的只是为了孩子吗，我也有小孩啊！
·····
初见成效，不论堂上还是堂下，再无人怀疑许清是酒囊饭袋，无人再用轻视眼光看他。
许清趁热打铁道：“如何证明是你下毒，简单！你自己说就好”
“我且问你，下毒的砒霜都用完了吗？”
“用完了？没用完？”
“完蛋了，你怎么没用完呢，要是被我找到，那可是铁证啊”
到了收官阶段，许清不再那么强势压人，变得笑吟吟的戏谑。
孙美娘面目震惊，不可置信看着许清，这还是猜的？为什么他每次都能猜中！
“不用这么看我，我说了不是猜的，一切皆是你自己告诉我”
许清又道，“没用完的毒药你放在哪儿？”
“藏在家？藏在外面？”
“啧啧，看来你并不怎么聪明，把剩下毒药藏外面，怎么不倒入粪坑处理了”
此时孙美娘全身冷汗，满脸不可思议，他是谁，为什么他知道一切！不可能！不可能！
许清完全可以一口说出答案，但少了其中推理步骤，他也没法自圆其说。
“没什么不可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我，因为我能看穿你的内心！”
“剩下毒药你藏在哪儿？”
“土里？草里？河里？坟堆里？”
“都不是啊，莫非是死人身上？”
许清语言犀利，眼露锋芒，不给孙美娘机会，接着道，“死人？什么死人？”
“可是张屠夫不久前死去的妻子？”
“还真是！”
“啧啧，你还真是异想天开，砒霜本取自她，你最后又还回去”
“有借有还”
“毒药藏在哪个部位？”
“口中？腹中？喉中？”
“大人，孙美娘将没用完的毒药藏在张屠夫亡妻喉咙中，大人请派人去采证，那将是此案铁证”
许清迅速转身抱拳，回复。
陈工大喜，道：“刘铺头，速去”
此时孙美娘神情呆滞，目光失色，不敢置信，她心中所有秘密竟被人当堂抛出，宛如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剥光。
她抬头憎恨看着许清，面目扭曲冲向许清。
许清早有防备，轻松躲过。
“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孙美娘嘶吼狂叫，堂上皂隶迅速拿下。
许清笑眯眯走到孙美娘身边。
附在孙美娘耳边小声道：“你不会以为我真是什么神人，能够看穿人内心吧！你做事周密谨慎，官兵查了一两日也毫无头绪，这些秘密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呢，其实啊，是张屠夫告诉我的，他还说，只是玩玩你”
此乃攻心最后一步，釜底抽薪！
只是玩玩你，五个大字如同天雷劈到孙美娘头上，一瞬间她双眼通红，身子颤巍巍，牙咬切齿注视张屠夫。
好啊，你敢玩老娘，我死，你也别想独活！
孙美娘内心早被许清搅得天翻地覆，现在听到是有人告密，哪还控制得住！
“王八蛋，我跟你同归于尽！！”
孙美娘大吼，转身向陈工，跪地上道：“大人是我下的毒，但是张屠夫出的主意····”
第二十二章 风波再起
孙美娘跪在堂上一一坦白。
府外爆发出阵阵掌声，叫好声，这案子破得稀奇，破得众人服气。
“任你作奸犯科，任你狡猾多端，你可逃得过咱们许大人的问心！”
“精彩精彩，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在京兆府门前看过不少次断案，没一次比得上这一次，人证物证不全，由真凶自己招供，自我补全”
“只需动动嘴就能问得凶手无地自容，跪地伏法，绝了！这法子绝了！”
“可不是，他刚出场时一袭白衣，我就感觉他身上有光，此案必由他破！”
“问心，我好想在哪儿听说过，那不是卫道者才会的绝技吗！原来他是卫道者，了不起，了不起”
········
府门外又一次闹哄哄。
陈工惊堂木都快拍碎了，才叫众人安静下来。
之后，许清拍了一阵陈工马屁，功成身退。
随着刘铺头带回张屠夫妻子尸体，在尸体喉咙内取出一包用灰线捆扎的毒药，这件案子基本上够结案陈词。
孙美娘与张屠夫收监，秋后问斩。
赶巧，是秋闱后不久的时间，也就不到两三月的事。
此案一破，加上许清在堂上的精彩表演，他的这名头定会在京城传播一段时间。
许清本人并不在乎这些，若不是被赶鸭子上架，他才不会掺和这事。
退堂后，许清与宋马结伴向马涛告辞，正要走，少尹陈工带着不少人前来。
有府尹张相，刑部，大理寺，吏部的大员。
倒不是来送许清，他还没这么大面子，只是这些人好奇，许清在大堂上是怎么做到的，他为何能如此清楚犯人内心想法。
众人向马涛求证过，若说问心，那可是一般卫道者也办不到的事，许清又不是卫道者，他只是一个小小解尸人，不可能会问心术。
那他究竟是怎么做到？
看着众人好奇的眼神，特别是那刘铺头，眼珠子都快瞪圆了，内心渴望得不要不要滴，若是他能学会许清展示的本领，那业绩不得蹭蹭往上涨。
许清不卖弄关子，自言道：“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小人叫这微表情”
“微表情？”
“什么是微表情？”
众人不解。
许清简单解释道：“所谓微表情，就是一个人的内心活动会从一些细微表情中真实展现出来，例如人与人说谎时，说谎者眼睛会略向下瞟，人心虚时目光会闪躲，”
“只要熟练掌握这些微表情，就能读懂大部分人的内心”
真有这么厉害，有人心中不服。
“大人，真有这么厉害”
许清看向那人，微笑。
那人惊讶，他的内心想法被看穿了！
“但也并非每个人适用，心里有所防范，保持一个表情，一种神态，小子这招就会失效”
·······
从京兆府出来，马涛破天荒要请许清宋马吃饭，今儿他高兴，许清给他长脸了。
两人没推迟，三人找了一家酒楼。
关于红皮书修炼的事，席间许清与宋马都提了，但马涛没细说，只让他们自己照着红皮书去悟，等红皮书的重量够了，才会告诉他们更多。
酒足饭饱后，三人散去。
许清雇一架马车到百树林，回到解尸铺时天色以黑。
之所以不留宿京城，就是为了赶回来跟七匹狼吃晚饭，毕竟每晚一起吃饭的规矩是他定的，得身体力行。
当然，若有要事实在不便，缺席一两次也可以。
一边吃饭，许清一边眉飞色舞向七匹狼讲述他破案过程，其中不乏夸大其词。
唬得七匹狼愣头愣脑，心绪起伏。
别看今天大出风头，许清一细算，实际亏大发了。
除了风光一把，他没捞到任何实际好处，反而因为消耗慧心属性，足足用掉90属性点。
没错，他早上100点的慧心属性出门，现在只剩下10点。
换算下来，不解两三具妖人尸体，根本赚不回来。
再换算一下，一具妖人尸体平均收益十两银子，净亏三十两。
解尸铺里许清越想越心痛。
而京兆府监牢内，孙美娘此时心口也痛得厉害。
可是无论如何，她却张不开嘴，就算痛得撕心裂肺，她的嘴仿佛被缝上了，无法张开。
用手一摸，真是！
她的嘴竟然真的被线条缝上，从嘴唇到两腮，呈出一个大笑。
孙美娘目光惊恐，内心惧怕。
一低头，胸口不停有血液喷出，一条灰线来来回回钻入钻出她的心口。
那灰线眼熟，像是那根捆扎毒药的线！
一个小女孩的图案很快在孙美娘胸口被缝出。
这恐怖的一幕直接将她吓昏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已是后半夜，而此时的孙美娘不再是孙美娘。
她的四肢，身躯，头颅，断裂在地上，由一条条灰线连接着，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字，报仇！
报仇对象，许清！
灰线收紧，孙美娘如木偶从地上立起来，那些断裂的关节部位慢慢淌出黑色血液。
孙美娘竟变异了，短短几个时辰，成为妖人。
“我要把你的人头做成馒头”
孙美娘扭动头颅嘴里发出咯吱声。
她一脚踹开牢房门，走出大牢。
···········
今晚许清睡得不踏实，具体原因，他也说不上来，脑子里总是想些莫名其妙的事。
一会想到要帮七匹狼建立狼国，一会想到给蚁后抓雄蜂配种，一会想到宋马和他的香烛，一会想到与马涛同骑一匹马。
最后想到孙美娘憎恨的眼，那双眼充满怨恨，阴戾，仿佛要将许清生吞活剥。
这么一想，许清更睡不着了。
仿佛那双眼就在身边，就在某个角落仇视他，只要他一睡着，就会扑上来要他的命。
在哪个角落？
冷榻下？
许清看过去，黑漆漆一片。
在墙角？
许清扫过去，同样一片漆黑。
难道在床下！
这个想法在脑中一产生，他浑身不由紧缩。
喉咙不停咽口水，脑中看过的恐怖影片来回播放。
“玛德，我已今非昔比，我看谁敢来找死”
许清壮着胆子趴床上弯腰看床下。
“啊····”
“没事！”
许清松口气，他床下堆满了杂物，怎么可能藏人呢。
“怎么回事，净自己吓自己！”
许清躺回床上，他怀疑是晚上茶喝多了，导致他现在还不困。
既然不困，索性起来乘凉。
许清翻身下床，一瞬间，他眼角似乎从窗口瞟到什么。
夏日炎热，他一直开窗睡。
惨白的月光透过窗台，一个女人头静静立在窗台上，女人睁大眼，眸子通红，阴鸷盯着许清，她脸上洋溢着笑，一个大大的笑。
月光照到女人头上，忽明忽暗。
许清浑身僵硬转身看向窗台，夏夜炎炎，他全身冰冷，白毛汗耸立。
“我说过，我要杀了你！”
女人头嘴里咯吱发出声音。
这次许清看清楚，是孙美娘。
“你怎么变成这样，提前行刑了？”
许清努力维持镇定，开着玩笑，身子一点一点往墙边的铁铲靠。
这时越紧张慌乱越容易犯错送命，必须冷静。
好在，解尸铺内他有场地技能依仗，暂保性命应该没问题。
许清看出来，孙美娘变异成妖人，找他索命来了。
“我变成这样，全是拜你所赐，咯咯咯··”
“你准备好了吗？”
孙美娘咯吱怪笑，脑袋从窗台滚落到解尸铺地上。
第二十三章 屋外打架屋里和
先是脑袋，然后手臂，躯干，双腿，一一从窗台落下。
一块一块，像拼积木，在解尸铺地上拼接，组成孙美娘。
许清看得头皮发麻，背脊骨发寒。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还活着的妖人，那份压迫与恐惧比起死尸，更盛数倍。
活着的妖人该怎么对付？
许清心中没底，从以往那些妖人尸体来看，大多被卫道者一击毙命，尸体上并没有多余打斗痕迹。
可让许清一击毙命除掉眼见孙美娘，他不知道该如何出手。
人家本就七零八碎，还如何一招毙命？
正犯难，许清想到这孙美娘定是逃狱出来的，不用多久一定会被人发现。
说不定此时卫道者已经发现孙美娘变异成妖人，正在前来诛杀她的路上。
所以他可以不动手，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同时纠缠住孙美娘，等着卫道者就行。
心中盘算好，许清压力减轻不少。
他开口道：“其实你这样比以前还美，白月光与朱砂痣听说过吗，你看你现在身披月光，满脸朱砂痣，美！”
“死！”
孙美娘不废话，冲向许清。
许清不犹豫，立即启动场地技能时光屋。
往常每时辰耗费十属性点，这次启动竟然高达每时辰三十点。
关键时刻，容不得许清抠搜，他选择咬牙消费。
“许清官人，我真的很美吗？”
孙美娘冲到许清跟前，眨动眼睛。
那双大眼满是血丝，与美不沾边。
许清松口气，手里攥着铁铲，将孙美娘顶远些。
“这样看起来就挺美，朦胧美，抽象美”
贵是贵了些，胜在有效。
孙美娘果然忘了进解尸铺前所图要事，反而关注起自身美貌。
看上去现在似乎是偷袭孙美娘的绝好时机。
在孙美娘没防备没戒心时，无论是打杀还是想办法锁困住她，皆有极大成功概率。
可许清没选择这么做，他可不傻，时光屋的作用只是暂时转移孙美娘的注意力，并非让她失忆。
将她想要杀许清的注意力，转移到自身美貌。
若此时许清去主动攻击孙美娘，除非他有一击制敌的信心，否则这么做只会帮孙美娘转移回注意力，让她再起杀心。
时光屋的功效也就破了，非得带着孙美娘出屋子，再进一次才有效。
纯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许清此时可没这心思，三十点每时辰的时光屋，他还没体验过，得抓紧时间观书。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让这瓜婆娘先一个人玩去。
许清掌油灯搁桌上，一手捧书观书，一手握铁铲立地上。
若把铁铲换青龙偃月刀，若把红皮书换春秋，他倒有几分关二爷挑灯读春秋的架势。
甭说，三十点每时辰的时光屋，许清观起书来果真感悟更深，隐约又要领悟字。
自己玩没意思，见许清不理自己，孙美娘来劲了。
这屋里就他两，我这么美，你这么俊，孤男孤女共处一室，你竟然在我面前读书。
“呵呵，呵呵呵呵···”
孙美玲嘴里咯吱怪笑，扭动腰肢靠到许清身边，食指尖轻轻在许清肩头划过。
她弯腰靠近许清耳边，嗔道：“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许清大官人，你真要扔我一旁，一个人看书吗？”
许清面不改色，心如止水，心说，废话，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模样，还以为是以前？
是个男的都把持得住。
在孙美娘眼里，她现在很美，比以前任何时候都美。
“许清大官人，抱抱我，我好冷”
孙美娘指头继续在许清身上游走，自以为的娇媚酥麻，在许清耳边却是咯吱咯吱的怪音。
许清皱起眉头，不耐烦道：“别烦我，一边待着去”
孙美娘已不是常人，亦不能用常理度之。
她不仅不离开，反而把手摸到许清脸上，娇嗔道：“许清大官人，妾身就不，就不，就不”
“你能把妾身怎么样？”
“妾身今晚一定要融化你这座冰山”
那手冰冰凉。
许清没感到丝毫舒适，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许清一怒，头给你敲飞。
让你打断我悟字！
三十点每时辰可不是小数！
许清手上铁铲一转，一手挥出，一铁锹重重拍在孙美娘脸上。
孙美娘尸首分离，头颅如皮球从窗台飞出，身子立原地不动。
“哼，你以为你还是包子西施啊”
许清啐一口，收回铁铲。
一小粒金豆子从孙美娘身上冒出，掉落地上。
解尸铺吸收金豆，获得三点属性！
啥回事？
不止解尸，打妖人也能够掉落金豆？
此时，许清如同发现新大陆，脸上表情惊讶，惊喜，狂喜扭曲在一起。
早知如此，他就不启动时光屋了，与孙美娘真刀真枪干一场，看看能从她身上打出多少金豆。
“啊····许清我要杀了你”
屋外，恢复清醒的孙美娘头颅，又一次嘶吼咆哮。
许清手拿铁铲，覆盖攻击属性，一铲一下将孙美娘屋内身体四肢分解。
再用铁铲一一拍出窗户。
“把身体组装好，爷出来与你大战”
许清大喝。
又有几粒金豆掉落被解尸铺吸收，属性点增加十点。
许清不耽误，打开房门，冲出去。
他现在反而祈求，卫道者来晚些，等他从孙美娘身上赚够了属性点再来。
不二话，许清手握铁铲劈向孙美娘。
两人战作一团。
许清使用马奔术，采取游走战术，围绕孙美娘从四面八方攻击，手中铁铲每砍中一下，就会有一小粒金豆掉落地上。
但不能把战场扩得太远，超出解尸铺十丈范围，就算许清有效击中孙美娘，也没金豆掉落。
孙美玲异变成妖人，力大无穷，身体四肢能分能合，诡异多端，可正因肢不一体，神思分离，她的灵活程度反而大打折扣。
她无法与许清游斗，只能控制双手去抓许清脖子，双脚去踢许清心腹。
许清抓住机会，来什么拍什么，打得铁铲直冒火星子。
若这样长此斗下去，许清能磨死孙美娘，可他也有自己的短处，耐力不行。
昨日下午他才开始吃补品，身体虽有改善，但没立竿见影效果。
斗了半个时辰，许清累得不行，他知道不能再撑下去了，若是被孙美娘抓到机会，磕到碰到，不死也得吐血三升。
“呼呼··呼呼···不如这样，我们先进屋喝茶休息一会，等下再出来继续”
许清提议。
孙美娘这妖人看上去不喘不累的，咱可比不了。
“做梦！”
孙美娘凄厉吼叫，哪有生死搏杀到一半，中途歇息的，你当这是什么？
好心被当驴肝肺，在许清意料之中，他憋着最后一股劲，冲回铺子。
“啊····你出来！”
见许清逃走，孙美娘怎肯善罢甘休，怒不可遏，冲进铺子。
“许清！！”
孙美娘一秒变脸，本扭曲憎恨的凶煞脸，转眼含情脉脉面泛桃花。
欲得许郎顾，时时误情言。
第二十四章 生死搏杀
要我命根子？
想得美！
许清臭着脸，坐桌边，呼哧喘气。
趁着这会功夫，喝口水。
手里的铁铲，卷边了，解尸铺里就一把铁铲，许清看来看去，黄土墙上挂着各种刀具。
“美娘，歇会”
许清语气和蔼了些。
“好啊官人，要不去床上歇息”
孙美娘靠近许清，与他紧挨着坐下，双手又开始不老实在许清身上摸来摸去。
许清拦住孙美娘双手，起身从墙上取下一把长刀。
又从灶下翻出一个罐子，打开罐子，抓出一把油炸好的黑蚂蚁。
塞口里，酸酸甜甜，又香又酥，一股股暖流迅速抚慰身躯疲惫，助许清恢复体力。
“许郎，你吃什么呢，妾身也想吃！”
孙美娘从身后靠近，一下抱住许清，撒娇。
许清鸡皮疙瘩掉一地，时光屋太强了，谁能想到屋外与他打生打死的妖人，屋内会抱着他后背撒娇。
这反差，绝了！
“放手！”
休息差不多，许清冷冰冰道。
“不嘛，妾身不嘛”
孙美娘哼哼唧唧。
许清听得牙酸，挣脱孙美娘，反手一刀砍飞她人头。
“滚出去！再战！”
他狠狠一脚踢飞孙美娘头颅。
如法炮制，许清一一砍下孙美娘四肢扔出解尸铺，手持长刀冲出去。
刹时，解尸铺外飞沙走石，嘶吼震天。
孙美娘四肢漫天飞舞，许清长刀左劈右砍。
斗转星移，战过数百回合，孙美娘身上掉下金豆越来越少，许清手中长刀折断，再无金豆掉落。
这次从孙美娘身上收获了大概一百金豆，比解尸多得多。
如此没必要再斗下去。
“停停，我们这样打下去，谁也奈何不了谁，不如鸣金收兵，明日再战”
许清想着今天孙美娘身上金豆子打完了，或许明天还能长出新的，让她明天再来。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你说打就打，你说停就停，你说来就来，你说去就去。
“你把我当什么啊！”
孙美娘对着许清声嘶力竭吼叫。
许清想了想面色纠结道：“摇豆树？”
“啊····”
这一晚，孙美娘的吼叫声没停过。
许清脚底抹油，再次逃回铺子。
再一再二不再三，孙美娘知道解尸铺古怪，没再追进去。
她来找许清报仇前，有准备。
本想留着对付卫道者的手段，只能提前用了，穷极手段她必杀许清。
孙美娘目露凶光盯着解尸铺木门。
她抓出一颗人头！
那是府尹张相大儿张茂的头颅。
孙美娘逃出京兆府监牢后，立刻找到被她毒死十人尸首，扭下他们头颅。
许清从门缝看到孙美娘惊心动魄的诡异行为。
“去！”
孙美娘双手十指生出灰线，每根线连接一个人头。
十根灰线钻入十个人头脑，那些人头陡然睁开眼，仿佛活了过来。
“许清，这次你必死无疑”
孙美娘左手一挥，五个人头咬牙切齿飞向解尸铺。
如同五个保龄球，重重砸到铺子大门上。
大门瞬间被砸得稀巴烂。
时光屋的弊端凸显出来，人家远程进攻，防不住。
还好门后许清躲得快，否则定被砸飞。
孙美娘左手再一抓，手上灰线收缩，五个人头飞回身边。
“先把你屋子拆了，看你还能躲哪儿去！”
孙美娘同时挥动十指，十个人头携千斤力道砸向解尸铺。
解尸铺如同纸糊的房屋，被砸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许清不敢耽误，嘴里塞满油炸黑蚂蚁，一手拿西瓜刀，一手拿红皮书，兜里塞满银两，跳窗而出。
孙美娘料到他会跳窗，一挥手，五个人头冲向许清。
说时迟那时快，许清扭身，右手覆盖攻击属性，单刀上挑，欲砍断那一条条灰线。
铮的一声！
灰线发出争鸣，西瓜刀应声折断。
五个人头势不可挡撞许清右臂上。
孙美娘冷笑，就凭这西瓜刀也想断我灰线，痴人说梦！
许清身如断线风筝倒飞三丈，摔地上，重重呕出一口污血。
他右臂有攻击属性护着，没受伤，也不疼痛，但那冲劲着实太强，未被攻击属性全屏蔽，身子接不下余劲，被撞飞。
孙美娘拿出看家本领，许清立刻陷入下风。
“该死的卫道者，你的马坏路上了吗？怎么还不来！”
许清喷血怒骂。
这么下去，他撑不了多久。
“美娘，我认输，咱不打了行吗，你要啥，我都成全你”
许清捂着胸口站起来，能拖延一会是一会。
孙美娘显然看出许清想法，狠厉道：“要你命”
这次她十指挥动，十个人头携雷霆万钧砸向许清。
未想，许清脸色一变，面目狰狞，不躲不避，一双眸子死死盯住那十根灰线。
你有后手，我就没有吗？
吃我手刀！
他右手高举，手掌映在月下，如同一柄锋利菜刀，寒光熠熠。
手刀立斩，朴实无华。
这一刀，攻击属性扣除六十点。
斩铁如泥，十根灰线一刀斩断！
嘣！
一声嗡鸣震响，孙美娘嘴里喷出黑血。
许清面色狠绝，手上动作不停，十个人头在地上灵活跳动旋转加速。
再将人头，一个一个抛向空中。
“爆！”
许清力喝。
退上覆盖攻击属性，一颗旋转人头落下，一脚踢上。
人头爆炸。
灰线断裂孙美娘已被重创，她难以躲避。
噗！
还没完，许清连续踢爆剩下头颅。
许清不拖沓，趁此冲到孙美娘身边，再用手刀。
大爷不知如何一击毙命，那就来个千刀万剐！
以防后患，任她如何诡异莫测，再也无法拼接起来。
……
战斗结束，许清捂着胸口颓坐地上，嗬嗬喘气，心中感慨颇多。
第一次与妖人战斗，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搏杀，我下手是不是重了？
看着孙美娘的尸体，许清没有吐，也没有不适应。
不知道是他铁石心肠，还是解尸人做久了，啥样的尸体在他眼中都不足为惧。
这一战，胜，却是惨胜。
解尸铺打烂了，属性点剩下不到20点，身上负伤。
百树林里，传来马蹄声，看情况是卫道者修好马赶来了。
以防说错话，节外生枝，不如直截了当装死。
许清头一歪，眼一闭，躺地上。
第二十五章 与马涛的谈话
许清本想装死，结果闭上眼，没多久真昏过去。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解尸铺的木床上，身上缠着白绷带。
“你醒了？”
马涛坐在一旁桌边。
他手里握着一杯茶，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是买三斤送两斤的红茶。
“大人！我这是要死了吗？”
许清故作虚弱，他其实已经察觉身体好了很多。
“你服用了复体丸，很快会好起来，这铺子已经修缮完，比以前好”
马涛淡淡说着。
“咳咳……咳咳…可是我好难受，大人！”
许清不住咳嗽。
“这里还有几粒，都拿去吧”
马涛扔出一个小瓷瓶。
许清不咳嗽了，自觉从床上起身。
他环顾铺子，屋内有被翻修痕迹，塌陷的土墙用青砖补上，破烂的家具焕然一新。
没改变的还是解尸铺的面积，只是给他修补，没给扩建。
“多谢大人！”
许清客气道。
马涛摆摆手，端起茶杯轻嘬，“京兆府花的钱，这事他们责任重大”
“好在你没事，否则我饶不了他们”
许清点头，想了想道：“大人，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你再不醒，我就得用其他法子了”
“你小子的身体真弱，寻常人最多一天就醒了，那红皮书就治好了你的眼睛头脑，没改善你身子？”
马涛看着许清疑问。
许清无奈摇摇头，其实眼睛头脑也不是它治好的。
“哎，没事，你们这行主要靠悟，说不准以后就能悟出强健身体的功法”
马涛随意安慰一句。
之后，恢复正色道：“许清，说说那晚的事，谁杀的孙美娘？”
这几日他一直守着许清，一是为了保护许清免得他再出事，二是为了弄清那晚发生了什么。
孙美娘的案子，之前卫道者调查过，里面不涉及诡异物以及妖魔鬼怪，所以案子才落到京兆府头上。
可那日许清刚用言语激得孙美娘认罪伏法，怎么到了夜里孙美娘就异变成妖人？
这不是卫道者自己打自己的脸？
这事要是在其他地界，可能都不叫事，可这是京城，事小，性质大。
以权势而言，如今各司各部谁比得上他们卫道者，多少双眼睛看着呢，盼着他们丢脸，盯着他们犯错。
这次真被人家拿住了，若不是有卫道阁礼院首辅压着，那些人的奏章恐怕已经往上递。
不比山高路远，人家就趴在皇墙边上，早上递完奏章，晚上还能得到答复。
若能亡羊补牢还能挽回些面皮，叫那些人没法大书特书。
可等马涛拍马赶到时，看到的除了一片战斗狼藉，就只剩下被切片的孙美娘和昏迷不醒的许清。
许清见马涛脸色严肃，隐约也猜到几分，可惜这事他没法实话实说。
“大人，其实小人看到的不多，那晚，我已经睡下，结果不知怎么的孙美娘突然闯入我铺子”
“她变得极为恐怖，人不人鬼不鬼，当时小人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我问她，她什么也不说，冲上来就要杀我”
“当时我害怕极了，脑子里只剩下逃，可我还是被她抓住”
“她力气极大，一下将我扔出铺子，我重重摔到地上，昏迷前之看到有人影赶来”
许清一口气说完，然后看向马涛脸色。
马涛凝眉思索片刻，问道：“你没有反抗，对孙美娘出手？”
许清连连摇头，“小人哪有那胆子，我看到孙美娘那样子，腿软得厉害”
马涛点点头，其实从始至终他就没怀疑过许清。
虽然之前许清那一拳把他从解尸铺打飞，但那是他站着不动，毫无防备下仍由许清施展。
光有膀子力气绝对没法对付变异的孙美娘，更不可能将孙美娘切成片。
马涛检查过孙美娘尸体，每一片皆是一刀切下，平滑整齐，刀工了得。
且绝非普通的利刃更够办到，必是削铁如泥的宝物。
许清完全不符合这些条件。
所以马涛心里怀疑的对象一直是白衣卫道者。
找许清问话只是想找到更多线索佐证。
“你有看清那人长相？”
许清再摇头：“当时天太黑，小人没看清，不过模模糊糊看到他有佩剑，或许是刀”
马涛颔首，这算是从许清口中获得的唯一线索。
可那人若是自己有刀剑，为什么要用解尸铺的铁铲，长刀，西瓜刀？
难道是不想暴露身份。
京城历来是黑衣卫道者的地盘，白衣卫道者鲜有踏足，若真是白衣卫道者踏足京城，隐藏身份也说得过去。
马涛思索一阵，没结果，只能先把信息整理，之后上报。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说着话，马涛放下茶杯，站起身。
他指着自己心口部位道：“上次你说还想打一拳，现在给你机会，再打我一拳”
？？？
许清疑惑不解看着马涛，您没事吧，找打？
“大人您这是？”
这要求挺过分的，我还没好利索呢，你就让我打你。
我体内攻击属性还剩10点，解尸铺的属性点还有20.
打你一拳，啥好处没有，还得消耗我属性点。
这买卖不划算。
马涛也知道，这要求正常人听了都迷糊，但没办法，最近他修行出了点问题。
上一次许清给过他一拳后，他惊奇发现那段时间的修行格外顺畅，让他提升不少。
所以这次出了问题，他想找许清再试一试。
没用就算了，要是有用····
卫道者的性命掌握在解尸人手上，这是当初他亲口告诉许清的话。
这绝非假话，卫道者越往后修行，越需要解尸人辅助，很多时候卫道者的修为成败，生死瞬间都掌握在解尸人手里。
回到此时，马涛被许清这么顶着问，面上有些挂不住，立刻绷起脸冷言冷语道：“费什么话，让你打你就打，要是让我满意，孙美娘的尸体我交你解”
有点甜头，许清立刻办事。
不给多了，就给你来十点。
许清如同上次，握拳出手，带点速度。
这次马涛有所防备，一拳打在胸口，一股强劲奔入体内，他踉跄往后退三步，一手扒住门框。
“好小子，孙美娘是你的了”
“记住按照图画里的样子解尸。”
马涛大笑，这小子的拳力果然有用，竟真能打散他的修行问题。
这小子潜力不俗，再让他成长一番，或许能与他结为道友。
马涛留下孙美娘的裹尸袋，畅快离去。
许清不知道马涛开心什么，哪有人被打了还如此开心。
难道，马涛有受虐癖？
一时，许清打个寒颤，这太可怕！
等马涛走后，许清吹响口哨。
两天没见七匹狼，不知道它们现在情况如何，可别都是白眼狼，不认他这神了。
第二十六章 解尸孙美娘
许清空担忧。
七匹狼个个不傻，怎么可能做白眼狼，抛弃许清。
听到召唤，七匹狼从不同方向奔来，一头一头扎入他怀中。
这两日，因为许清在昏迷，铺子里又有外人，七匹狼一直不敢靠近解尸铺。
这时见许清没事，个个争先恐后嗷呜嗷呜叫，狼一狼七狼五甚至还掉出几滴眼泪。
许清将七匹狼安抚，个个夸奖一遍，然后让它们自由玩耍。
此时离天黑还有一会，不知是不是因为吃了所谓的复体丸，许清一点不觉得饥饿。
除了后背还有些隐隐作痛，五脏六腑并无不适。
打开裹尸袋，倒出孙美娘尸片。
点上三炷香。
“孙美娘，没想到死了还能跟我说话吧？”
许清语气冷漠，自己杀自己解还是头一次。
“少侠认识我？”
尸片中传出孙美娘的声音。
“嗷呜！嗷呜！”
七匹狼也听到孙美娘的声音，各各神情紧张嚎叫。
“没事，你们玩你们的”
许清出言阻止。
“怎么，你看不到我的样子，感受不到周遭一切，还听不出我的声音？”
许清冷笑。
“是你，许清？”
孙美娘声音惊讶，但并没有充满仇恨不甘。
“是啊，我是被你杀，再被你解尸，并不奇怪”
她的声音带着自我嘲讽。
见孙美娘没那么大戾气，许清也不再故意激她，平静道：“孙美娘我问你，你对我有那么大的仇恨？非要置我于死地”
“若不是你有错在先，我又如何能让你认罪，你被判秋斩，那是你咎由自取，何至于揪着我不放”
“你说的不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许清，其实我并不恨你，只是不知为何，异变成妖人后，心中脑海想的都是杀你”
孙美娘声音同样平静，缓缓说着。
许清皱眉，“什么意思？你本不恨我，不想杀我，但变成要妖人后，心中对我充满仇恨，难不成是你接触的诡异物憎恨我？”
“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未接触诡异物，那晚我在牢房一觉醒来，发现胸口痛得厉害，却无法张开嘴，一条灰线缝住了我的嘴，在我身上穿梭”
“我痛得晕过去，再醒来就成了妖人，无法控制内心，干涉脑中想法”
孙美娘解释道。
“你在骗我？你没有接触诡异物，就这么睡一觉变成了妖人？那条灰线怎么回事？”
许清不太相信。
“我现在只存一股遗识，遗识不能说谎，句句属实”
“我可以肯定灰线不是诡异物”
孙美娘回答。
“作为你的杀身仇人，我许清帅吗？”
“帅！”
许清点点头，看来是真的，遗识不能说谎。
那就奇怪了，没接触诡异物就这么直接变成妖人，且短短几个时辰。
这事触及到他盲点，若马涛在这儿，或许他能知道。
“好吧，姑且算你说的都是实话”
许清神色思索，又道，“话说以你的美貌，应该可以嫁一个更好人家，何至于嫁给孙欣做什么包子西施”
“你有所不知，我和孙欣不是京城人，我们已成亲多年，不久前我们从冀州到京城谋生，我两相亲相爱，他待我一直很好”
“那你还背叛孙欣！”
许清忍不住鄙夷，渣女。
“不是的，我根本不想背叛孙欣，我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就算我们没有孩子，这个想法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呵，可事实并非如此”
许清有些听不下去，要是孙美娘想洗白，他可没这闲工夫。
“直到有一天，一个小女孩来我包子铺买包子，看到那个孩子，不知怎么的，我的内心特别酸楚，特别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孙美娘声音哀怨，一切都不是她本意，一切都由她造成。
“好了，好了，都是孩子的锅”
“开始解尸吧，从哪儿下刀好，你指导指导”
许清不耐烦打断孙美娘。
因为孩子背叛，因为孩子下毒，难不成是个金娃娃？
还不是自己内心不是坚定。
“还有地方下刀？你要把我切成丝？”
孙美娘反问。
许清看着冷榻上的尸片，还真是，都这样了，还怎么下刀。
他展开图纸，上面画的是用各种竹签将孙美娘尸片扎起来的模样。
仔细研究了一会，许清看明白，他要做的是将孙美娘体内的灰线全部拔出。
“好吧，开始”
许清拿出红皮书，先吸收尸体黑气。
时光屋开启，感悟新字。
这次收获不错，一次悟出两个字，一个‘头’字，一个‘馒’字。
孙美娘没啥大本事，身前就会做馒头卖馒头，且手艺一般。
许清悟出字，但没收获什么有关技能。
这情况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寄托从孙美娘身上获得不错金豆。
叮当叮当，金豆作响。
人尸中浮出金豆，妖尸中滚落金豆。
再看许清体内属性。
【攻击属性：0（已解封）】
【慧心属性：30（已解封）】
【存在感属性：0（未解封，10/100）】
许清一跺脚，墙上出现金色文字信息。
【二十三号解尸铺（2级）
可用属性点：100（满1000升级）
本次解尸完美度：91%（解尸完美度超过90%，额外奖励50属性点）
场地技能：时间屋（每个时辰消耗10属性点）】
此次解尸，人尸上收获10颗金豆，妖尸上收获80金豆，关键得到新的属性。
存在感属性，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不错的属性，何况解封它需要100属性点，比之前的攻击属性，慧心属性，足足翻了好几倍。
可惜这属性无法预览，不知具体有什么用，只能等解封它后再慢慢实验。
这次在孙美娘事件上算下来，应该是赚了，获得新的属性，找到新的赚金豆法子，比他损失的那些值。
这事了结，许清躺床上休息，说道：“以后每晚，你们轮流留一只陪我”
“晚上再有什么危险，及时叫醒我”
七匹狼相互对视一眼，嗷呜嗷呜答应。
吩咐完，他又起身到屋外查看东南角的蚂蚁窝情况。
拿出一块糖放在蚂蚁洞门口，等了一会，几只小蚂蚁爬出来。
变异蚁后的繁殖速度果然不能用寻常蚂蚁度量，这才几天，不仅产出卵，连小蚂蚁都已孵化出来。
许清再拿出几块糖放蚁洞门口，少说有两三百只小蚂蚁爬出洞穴。
成果喜人，看着这些蚂蚁，他笑道：“绿蚁新尝，渐一番香，一番甜，一番酸”
“出口成章，咱不该做解尸人，该做大昌诗人。”
第二十七章 百树林的怪事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离孙美娘事件已过去十余日，马涛后面又来过两次，询问一些有关那晚的事，许清言语含糊过去。
许清亦问了有关孙美娘异变的事，卫道者那边真没找到诡异物。
马涛透露之所有会出现这种情况，原因几乎只有一个，京城内有暗魁潜伏。
正常人类沾染诡异物，会潜移默化一段时间才变异成妖人。
但如果接触到暗魁，那么时间会大大缩短，很快异变。
据马涛分析，临近秋闱，可能有不知死活的暗魁跟着那些赶考书生混入京城，预谋在城里搅动风云。
自从去年一只暗魁猫妖混入京城，在大街上引起骚乱，感染十余人变异后，每隔几月就有不怕死的试图再犯京城地界。
明面没感觉，大家日子照旧，但暗地里卫道者这半年来斩杀的暗魁是以往两年加起来的量。
至于暗魁是什么？
以及更多的，马涛没再透露，按说就这些他告诉许清已经不合规矩。
但之所以这么做，就是给许清提个醒，最近京城没那么太平，让他心里有底，有预防。
别到时候，糊里糊涂被害死。
他担心的是许清被暗魁或妖人杀害，而不是感染变异。
天下有两种人绝对不会被感染，一种卫道者，一种解尸人。
······
“狼五最近京城就没什么有趣的事？”
“这已经风平浪静十几天了，马涛不会是故意吓唬我，让我老实待在树林里吧？”
“哎，这么宅在家里，我的开青楼理想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哦”
许清躺在门前摇椅上与脚边狼五，胡乱闲侃。
这些日子若说无聊也无聊，解尸，观书，修行，与七匹狼玩耍，抓蚂蚁，抓雄蜂，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就这么些事。
若说不无聊也不无聊，他每天要做的事还挺多。
但终究今天是无聊了，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懒得做。
未观书，未喝茶，未修行。
门前闲谈逢狼五，偷得浮生半日闲。
“嗷呜，嗷呜···”
狼五站起身嚎叫。
“哦，你说京城没趣事，但咱们百树林有趣事？”
“快说来听听！”
“狼一，给狼五泡茶”
许清勉强打起精神。
狼五一阵嗷呜，许清很快听明白，立刻精神百倍。
真是一件稀奇事！
天上掉牛粪！
狼五说它亲眼看见，玉盘那么大的一坨牛粪从天上掉下来，啪叽一下落地上，砸成一张大饼。
天上掉牛粪！这种事怎么可能，难道有人把牛吹天上去了？
“狼五，你不会是编故事哄我开心吧，哪会有这种滑稽事”
许清笑道，语气怀疑，他每日在百树林进进出出怎么没看到有牛粪从天上掉下来。
“嗷呜，嗷呜”
狼五表示要带许清去现场，看从天上掉下来的牛粪。
“好，反正今天想偷懒，那我们就去看看，叫上其他人一起”
许清笑道。
很快在狼五的带领下，一人七狼走进百树林。
百树林很大，这三年下来，许清也没完全熟悉下这片林子。
只知道往东走，能到官道，往西五里有一片竹林，往北五里有水潭，往南五里有片荒芜的乱葬岗！
埋葬的多是流民，游勇之类。
狼五带着许清往西北方走出十里，见到一条一丈宽的清澈河溪，水波粼粼，鱼虾成群，水泽优渥，水草茂盛。
河溪抱山腰流淌，水声轻灵悠扬，湿润的空气沁人心脾，令人舒畅。
古人云，智者乐水，仁者乐山。
此地有山有水，是块福地。
可在这美景中，却有不适宜一幕，河溪边一块光秃秃的大石头上有堆牛粪，如摊开的饼。
“嗷呜，嗷呜”
狼五道，神，你快来瞧，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牛粪。
许清走近低下头，看起来像牛粪，闻起来像牛粪，就是不知道尝起来？
“狼三，你尝尝，是不是牛粪”
许清道。
“嗷呜，嗷呜”
狼三不情愿摇头，平常它负责洗衣洗碗，存在感底，但不代表它没智商。
相反，狼三一直觉得，它是七匹狼里最聪明的一匹狼。
“我懂你意思，好，那本神赐予你一个封号”
“以后你就叫，拼命三狼如何？”
许清微笑，不就是给个名头嘛，容易。
“嗷呜嗷呜”
狼三高兴得转圈。
“拼命三狼，上，尝尝这是不是牛粪”
许清一声令下，狼三冲上去一顿狼吞。
好家伙，让你尝尝，没叫你大快朵颐。
从今以后，许清没再让狼三上过晚饭餐桌。
“嗷呜，嗷呜”
狼三发表感言。
总结起来一句话，不是牛粪，牛粪没这好吃。
这倒是稀奇了，长得像，闻着像，却不是牛粪。
许清正思索，突然，狼五一头将他顶入河溪。
许清从河里爬起来，正要发火，看到从天而降一坨东西，不偏不倚砸到狼五。
狼五嗷呜惨叫，它被牛粪砸中了！
许清急忙抬头往上望，能隐隐看见一个白色身影从天上飞过，速度极快，很快失去踪影。
那绝不是一只牛在飞！
这下，许清彻底信了，百树林里有牛粪从天而降。
“不错不错，狼五你果真没骗我”
许清挺满意。
这事虽然稀奇，但不关他什么事，也就看个热闹，现在热闹看完了，该打道回府。
“狼五你继续留意那天上飞的是啥，狼三狼五去河里洗干净再回家”
说完，许清带着其他狼往回走。
却没想，没走几步，天上又掉下炮弹。
许清急忙施展马奔术躲避，再抬头，那一束白影又从百米高空划过。
“什么意思，挑事？”
许清面色不喜，第一次没跟你计较，还敢来第二次！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
虽没弄清到底是啥，但终归是个畜生，许清也不是泥人捏的脾气，主要是这事太过分！
许清弯腰从地上捡起几块鹅暖石，要是那家伙再敢搞空袭，就请它吃石子。
有抛接球杂技的底子在，许清掷石子的速度，力量，准确度差不了。
佯装往前走，让七匹狼一直关注天空。
没走几步，那道白影再出折返飞来。
七匹狼同时预警。
许清摆出后弓步，右手抡圆，手上覆盖攻击属性。
来个6点。
七八颗鹅暖石同时出手，宛如流星倒冲，逆空而上。
“嗝啊！”
那道白影发出高亢清亮叫声，是某种鸟叫。
八颗鹅暖石命中三，打得白影痛叫，本已经推到仓门口的空投被生生打回去。
白影不敢再造次，飞速逃离。
几根羽毛飘然落下。
许清接手里一瞧，结合刚才的叫声，心中大概有判断。
是只贱鹤。
第二十八章 一只贱馊的丹顶鹤
羽毛洁白光滑，无一点杂色，同许清手掌长，质地坚硬。
如果许清没有判断错应该是一只丹顶鹤。
只是奇怪，丹顶鹤怎么能拉出那么庞大的一坨呢，和牛粪几乎没差别。
难道是一只变异的丹顶鹤。
许清奇怪想着往回走，若是那家伙再来，一定把它从天上打下来。
回到解尸铺，许清手上还拿着羽毛思考丹顶鹤的事，主要是推断，是否有妖魔鬼怪潜藏在百树林。
可最近只有这一件怪异事，提供信息有限。
思考了一会，他开始观书，修行。
七匹狼就在解尸铺周围自由活动，今日唯狼三最畅快兴奋。
它得到神的封号‘拼命三狼’，不知怎么的，自从得到这个封号，它感觉自身拥有了无穷勇气。
趁着吃晚饭前，它准备回狼群找其他狼打一架，以往最多只敢挑衅三只狼，这一次它要打十只。
地下许清一家子过得悠闲自在，天上一只左翅膀受伤的丹顶鹤，目光狭隘，眼神犀利，透过重重树木盯着解尸铺的屋顶。
自从被许清用鹅暖石击中，它心里就积下一口恶气，今日你打我翅膀，明日我粪淹你房屋。
如此想着，丹顶鹤掉头飞走，去河里胡吃海塞一顿，明日定叫这人好看。
········
翌日清晨。
许清起床后精力充沛，身子有力。
这些天，每日坚持服用补品，他的身子已有肉眼可观的强壮改变。
虽不至于与最初的瘦弱不堪，羸弱单薄，判若两人，但改变终归是明显的。
有循序渐进的效果，许清已很满意，身体的改变也给他带来更多的信心。
若以现在姿态再战孙美娘，他有把握保解尸铺不受损伤。
吃过早饭，喝茶，观书。
许清进入百树林，昨日偷懒休息了大半日，今天得补回来。
那棵得到许清偏爱，每日精准扶贫的小树，如今亦有成长。
树冠茂盛，树干粗壮了些。
出恭完，许清正要换地修行，树林上突然响起高亢嘹亮的鹤鸣声。
所谓，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
鹤在水泽之地引颈长鸣，其声清亮能传遍四野。
那只贱鹤不仅来找他了，且已飞到树林上空。
许清无暇思考，施展奔马术掠身闪躲，只差几息，一坨玉盘大的鸟粪从天而降，稀里哗啦砸到他之前位置。
“找死！”
许清怒喝，这畜生真以为我杀不了你。
鹤肉是什么滋味，他正想尝一尝。
树林少趁手的石子，许清一时想不到反击方式。
那贱鹤如轰炸机，一次未中又来一次。
许清有防备，轻松躲开。
树林里有碍视线，他快速奔出百树林，往宽阔地跑。
贱馊的丹顶鹤飞在天空，不停轰炸地下许清，等许清跑出林子，它立刻掉转身姿，加速飞走，绝不恋战。
“啊····你别逃！”
许清气急大骂。
丹顶鹤在天上高速移动，许清有心对其使用慧心属性，却总不能成功。
这就是使用慧心的一大弊端，需要被使用者处于相对静止状态，否则许清眼中就没法浮现出阿拉伯数字。
丹顶鹤来去自由，跟许清打起游击战。
许清心头苦闷，一天的好心情，全被这只贱鹤毁了。
等他回到解尸铺一看，更崩溃，铺子屋顶堆满鸟粪，臭气熏天。
那究竟是只丹顶鹤还是造粪机？
许清捏着鼻子离远，呼唤七匹狼。
一人七狼开展紧急会议，如何降服那丹顶鹤。
敌人虽占据天空优势，但并非无计可施。
许清首先派出擅长打探说戏的狼五去跟踪丹顶鹤，摸清楚它的生活习性，活动轨迹。
其次让善于琴棋书画的狼六，试试能否靠它的才艺与丹顶鹤搭上关系，再伺机拿下。
让狼四去四处找找有没有可以利用工具，用来抓捕那只贱鹤。
狼三去洗屋顶，清理鸟粪。
其余狼，两只潜伏，一只守家，那丹顶鹤要是再来泼粪，一定提前预警。
许清进入树林，挑选树木，总用石子攻击效果不大，他要做一柄弓，配上箭。
“这是一次协同作战，谁表现优异，夺得功劳，本神有赏！”
许清许下诺言。
“嗷呜，嗷呜”
七匹狼领命。
这边紧锣密鼓部署着，那丹顶鹤也没闲着，飞回河溪暴饮暴食，储备弹药。
丹顶鹤本属于小群居鸟类，通常十几二十只一起活动。
但这只独来独往，不惧人类，显然是被踢出群的异类。
原本这只丹顶鹤在群中排行老九，大家都叫它鹤九，开始它只是一只普通的丹顶鹤。
每天过着悠闲快乐的生活，黎明破晓前唱唱歌，与族群中的群花你追我闹，日子逍遥自在。
但自从它们的族群迁徙到百树林西北边后，鹤九就慢慢感觉到自身变得古怪。
首先是它精力特别充沛，早晚鸣叫歌声嘹亮，一整天奔跑嬉戏下来也不觉疲惫。
之后心思也有所改变，不再喜欢和群里的群花打闹嬉戏，每天精力饱满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慢慢开始暴饮暴食。
人家吃六七条七八条小鱼小虾就饱了，他得吃几十上百的鱼虾，而且从不感觉吃饱吃撑，胃口大得吓鹤。
再之后，排放也成问题，人家正常的兄弟姐妹，一次就那么点，吧嗒一下就结束了。
它不行，它得噼里啪啦下一大堆。
一开始，它总是飞到牛群解决出恭问题，但终归纸包不住火，被喜欢它的群花偷偷跟踪看到！
一瞬间，它鹤九的形象在群花妹子心中轰然崩塌。
“我真没想到，那个羽毛光洁靓丽，身姿高大魁梧，姿态从容，神采奕奕的鹤九哥哥，能拉出这么一大盘！”
“你好恶心！我要告诉所有鹤，把你逐出群”
想起群花最后对它说的，鹤九忍不住高声鸣叫。
若许清在此翻译，可知它说的是，“哀哉！没想到我鹤九最终竟败在母鹤手里！”
被族群驱逐后，鹤九放弃治疗，彻底从一只美男子丹顶鹤，变化成贱馊的鹤九。
乱吃乱拉，睚眦必报，喜欢搞破坏，拉仇敌。
所以看到许清站河边时，它不打招呼就下手。
一只鹤的生活太无聊，若不自己给自己找些乐子，鹤九感觉会抑郁死。
第二十九章 驯化鹤九
两方各有准备，战事一触即发。
没多久，晌午时，鹤九又飞到解尸铺附近，它把身子飞到百米之上，让许清难以发现，再俯冲而下投放炮弹。
可这次，许清早有准备，他做了个简易望远镜，察到从西方高空潜入的鹤九。
只等它进入射程范围，许清会毫不犹豫开弓射杀。
鹤九不知有埋伏，飞入解尸铺上空，许清看准时机开弓放箭。
一梭冷箭直射鹤九。
鹤九惊慌失措，极力躲避，但终归慢一拍。
箭矢虽未击中要害，但创伤到它脚跟，一瞬间便皮开肉绽血滴落空。
鹤九哪敢再战，转头又逃。
地上七匹狼速追上，这一次绝不让它再逃。
许清放任七匹狼追出去，箭头被他涂抹了蚁后的麻醉毒素，贱鹤必被抓回来。
若没能留下活口是它命，那贱鹤若命大，许清倒有个想法。
驯化贱鹤，成为自己坐骑。
他一直不会骑马，只靠脚力，出入京城，往返解尸铺十分不便，若能骑上会飞的丹顶鹤，去哪儿都快捷方便。
不论以前的世界还是这异世界，丹顶鹤皆被人视作祥瑞鸟，有一品鸟的美誉。
同时丹顶鹤还有吉祥、忠贞、长寿的寓意。
传言道教创始人张天师便可骑仙鹤往来，学道鹤鸣山。
若许清也能把丹顶鹤驯化成坐骑，不敢与张天师比肩，但比马涛那种骑马奔波之流，不知高出多少倍。
心里在马涛鄙视一番，许清更为迫不及待。
不负许清期望，狼三一狼当先叼回昏迷的丹顶鹤。
许清多赏它一些油炸蚂蚁，再重点表扬一番，狼三的尾巴快翘到天上。
先用绳索绑好丹顶鹤的腿，让它再无可逃机会，单以腿长而言，丹顶鹤在鸟界中绝对名列前茅，以至绑起来轻易而举。
且这只丹顶鹤比起普通的丹顶鹤还要高大雄壮几分，驮一人飞行完全没问题。
越看越喜欢，可惜许清撸过鸟，没驯过，也没听说过有关驯丹顶鹤的法子，一时不知怎么下手。
只能等它醒后，覆盖慧心属性再研究。
等了半个时辰，丹顶鹤醒过来。
许清早已给它覆盖属性，问道：“为何要用粪攻击我”
“叩···”
丹顶鹤鸣叫。
许清捂住耳朵，等它叫完，一巴掌拍头上，呵斥：“小点声，房子都快被你拆了”
好在这只丹顶鹤能弄懂许清的话，两者才能交流。
丹顶鹤的回答挺简单，就是无聊找乐子，找到许清头上，并非有意针对他。
之后许清用鹅暖石打它，它不甘心，才粪洗解尸铺。
许清又问了它自身的事，怎么独来独往，它的群体呢。
这一下戳中鹤九伤心事，鸣叫声哀怨悲伤起来。
许清听完感叹，“你总是精力充沛又内心空空，我倒有法子帮你，但我两有仇，我并不想帮你”
“据说吃了丹顶鹤肉能够延年益寿，我想尝尝”
他故意这么吓唬。
“叩···”
丹顶鹤求饶，它还没活够呢，不想死，普通丹顶鹤寿命有五六十年，它感觉自己能活百年。
我鹤九才活了十年，不够本。
“行，我可以不杀你，甚至能帮你解决问题，但我有什么好处”
“鹤九？”
许清端着架子，冷面，一口道出丹顶鹤名字。
鹤九震惊。
许清笑道：“很震惊？我能知道你的想法，能与你交谈，难道你以为我是凡人？”
“你们几个告诉他，我是谁”
“嗷呜，嗷呜”
七匹狼嚎叫，满脸自豪，与有荣焉。
“神！他是神！”
给七匹狼与鹤九皆覆盖慧心，由许清作媒介，鹤九能听懂狼语。
是啊，人哪能听懂动物语言，只有神才可以。
眼前的不是人，是神！
这一刻鹤九心生敬畏，匍匐地上。
“既然如此，我收你为坐下仙鹤，你可愿意”
“以后掌管解尸铺方圆十里水域，且水中十几万虾兵蟹将供你餐饮”
“等以后本神建立起狼国，尚可为你筹建一个仙鹤乐园，你心中的仙鹤乐园是如何模样，现在就可以开始构想了，如何？”
许清又拿出当初忽悠七匹狼那一套忽悠鹤九。
“叩···”
鹤九激动鸣叫。
许清微笑，颔首，派头端足，“你先别急感谢，本神先解决你目前烦恼”
说完，解下鹤九锁链，启动时光屋技能。
转眼间，鹤九眼色迷离，本空空荡荡的心似乎被什么填补。
“叩···叩····”
鹤九欢快拍打翅膀，向许清诉说什么。
许清错愕，点点头，“既然如此，我找找”
他在屋里翻箱倒柜一番，总算在角落翻出一杆满是灰尘的旱烟斗。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扔到角落里，似乎是两年前有位老大爷来领孙儿尸体，没太多银两，把嘴里叼着的旱烟杆抵给许清。
许清不抽烟不喝酒，就扔一边压箱底去了。
碾上烟丝，点上火，将旱烟杆插到鹤九翅膀扇。
鹤九长嘴叼着烟杆，猛啄一口，一股飘飘然的舒爽感瞬间袭上心头。
“叩···”
鹤九兴奋开心，它终于找到心中空缺的部分，抽烟，原来是抽烟！
仙鹤本就应该腾云驾雾，飞翔在白云青烟之间，不抽烟哪来的青烟，不抽烟算什么仙鹤。
鹤九兴奋不已，今天终于找到那命中注定的东西。
这一切都是神的帮助，一切都是神的启迪。
若没有神，我鹤九一辈子恐怕也难以找到心中空缺。
鹤九愈发感谢敬畏许清，向着许清连连拜礼。
许清含笑受礼，驯化丹顶鹤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这使他省下不少手段。
若非必要他不会用强，毕竟是时常用得上的坐骑，要是不能俘虏它的忠心，许清也不敢放心骑上去。
见鹤九很快抽完一茬，许清一手夺回烟杆，严肃道：“就到如此，这烟杆由本神保管，以后若你表现良好，获得功劳，本神可允你抽几口”
鹤九虽心痒痒还没过够瘾，但已不敢在许清面前造次。
它匍匐地上恭敬听从。
“去吧，以后铺子方圆十里你不能下粪，否则别想抽烟”
许清又道。
鹤九领命，扑棱翅膀准备起飞。
“等等，你腿上还有伤，我给你包扎一下”
许清面色缓和，掏出他没用完的白纱布帮鹤九包扎。
“叩···”
鹤九轻声鸣叫，眸子中满是感动，低下头颅轻蹭许清手背。
许清笑摸其头，叹息：“好个痴儿！”
第三十章 卫道阁
夫无形者，谓之太祖。
八百年前大昌朝太祖，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姿态，卓立丰功伟业，画疆域立旗号在黑暗之地生生闯出一片家业。
之后划分九州，立都豫州，定都京城。
京城分内外两城，外城多以走卒贩夫，内城多以行政机构，且内城包裹皇宫大内。
除重大节假日，特殊时期，有关召命，内城每日施行宵禁制，城门在一更三点闭城，五更三点开城。
进入内城后若要进皇宫，要从宣胜门进入，宣胜门乃皇宫正南门，亦称为端门，往内属大内皇宫，往外属内城。
宣胜门往外左右，各有府部。
右边是吏部，左边则是太祖钦点的卫道阁，乃所有卫道者生活工作的地方，足足有十倍吏部大小。
卫道阁乃大昌太祖设立，延用至今，是大昌朝的内阁。
分礼义廉耻四院，除礼院外，其余三院不参政，不干政，礼院山长乃内阁首辅，官居一品！
礼院有正副两位山长，正山长主政事，副山长主卫道者的内事。
此时礼院厅堂大院前，几位卫道者身穿黑衣，凑在一起叙说这什么。
“卫道者选拔会还有三日就召开了，你们有看好的人吗”
“我看有个叫李正的年轻人很不错，或许能被选拔上”
“李正不错，但已经二十五了，我还听到有个二十岁的少年很有潜力”
“五百人中筛选出十人，难啊”
“是不易，但从我们礼院上百卫道者中选出三人给他们当导师，也是件难事啊”
“谁说不是，不过我听说副山长已经确定一个人选”
“李宣！”
众人异口同声。
“你们叫我！”
众人刚说完，一声清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来者正是李宣，礼院副山长，乔孙玫的爱徒。
李宣年近三十，明眸皓齿，修眉联娟，扎着一根长长的马尾辫，穿黑色锦衣，身材饱满，凹凸有致，尤其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最为吸睛夺目。
那黑色锦衣不同于其他卫道者黑衣，由李宣找宫里的裁缝定制，既衬托出她的高挑身姿，又带着一股子飒爽英姿。
李宣是礼院乃至整个卫道阁内有名的冷美人，平常不苟言笑，总冷着脸，做事干练利落，修为在礼院内数一数二。
再加上有师傅乔山长的宠爱，礼院的人遇到她总会避让三分，以至她性格强势素来冷傲。
李宣迈着大长腿走近，不冷不淡扫过众人，穿过人群，没停顿，直向厅堂。
身后众人交换眼神，纷纷跟上。
这次是副山长召集会议，她人还没来。
没李宣带头，他们不敢先入厅堂。
厅内众人纷纷落座，却有讲究，李宣靠近上位落座，其他人落座中下位。
没多久，马涛进入厅堂。
众人纷纷起身拜礼，马涛乐呵呵回礼，他在礼院中担任斋长，算是个小官。
唯李宣看见马涛，熟视无睹反而冷言道：“马斋长，我的匠书你不准备给了吗？”
她口中的匠书，就是许清常说的红皮书。
马涛脸上笑容僵硬，“李监院，此事我已经禀明乔山长”
李宣看着马涛冷冷一笑，未再多言。
很快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媪迈步子走进厅堂，唯她例外未穿黑衣，而是灰蓝色的儒袍。
老媪面带微笑，脸色褶皱丛生，双目神采奕奕，满头花鬓，插着一根木簪。
她身子略有佝偻，进入大厅后目光看向李宣。
李宣早已起身，行礼道：“见过山长！”
只在私下她们以师徒相称。
众人亦站着随李宣拜礼。
乔孙玫颔首，与众人回礼，声音平缓苍老道：“都坐下说”
“此次叫大伙议会，目的在于选出三位卫道者主持三日后的选拔会”
“大家可有推选之人，也可自我举荐”
······
这会议持续了半个时辰，最后由乔孙玫定下，马涛，李宣，张耀三人主持卫道者选拔会。
所谓卫道者选拔会，便是从凡人中选出有资质的人，将其引路培养成合格卫道者的选拔会。
相当于给卫道者招生，输入新鲜血液。
以往这选拔会皆由礼院秘密举办，这届却不一样，临时改为在外城的天福广场举办。
到时必定人山人海，沸反盈天。
所以要选出三位卫道者去主持，当然礼院的山长，副山长会出席，但只是露个面，很快隐于暗中。
散会后，众人离去，李宣留下。
屋里没外人，李宣立刻抓着乔孙玫手哀道：“师傅，我体内暗核是不是出问题了？这些日我还是一直重复那个奇怪梦”
那是一个令她极为羞耻的梦，已经连续做了三四天。
那梦她只告诉过师傅，梦中她变成了一只优美纯洁冷傲的丹顶鹤，每日翱翔在碧空中，却在一日被一个人捕获，男人将她驯服为坐骑！
她在梦中变成了一只仙鹤，但总是被一个男人骑！
这就很离谱，搞得李宣每次梦醒后，心口发闷发胀，一整天心思飘离，苦恼得很。
乔孙玫摩捋李宣光滑手背，和蔼道：“你体内暗核来自一只妖鹤，连续做这样的梦并非暗核出问题，相反这证明你的修为一直在长进”
“已经到了除心魔一步，跨过这步，你几乎就能完全掌握体内暗核，离踏入双核卫道者行列，只剩咫尺之遥”
所谓暗核便是妖魔鬼怪的心核，是它们力量源泉，卫道者夺之嵌入自身，以此修行壮大。
听师傅这么说，李宣内心安定不少，她接着问道：“那该怎么除这心魔呢，徒儿要是跨不过这步，是不是···”
“不可乱言！”
乔孙玫立刻严肃打断李宣。
“我们卫道者，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即身负护卫天下，拯救黎明苍生的重担，又为突破桎梏强大自我而终身奋斗”
“卫道者，且能轻易言败，随意动摇！”
“你只不过是第一枚嵌在腹脐的暗核，怎可能过不了这一道心魔”
“昔日太祖手下第一卫道者，身嵌一百八十八颗暗核，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可他从始至终认定自我人族身份，心性坚如钢铁，从未被心魔击败”
“再说你师傅我，资质愚钝，心性薄弱，但身负六颗暗核，亦从未动摇内心，至死坚守正道”
“你资质聪慧，潜力无穷，嵌入暗核短短一年，收入体内，开发有成，现在更轻易走到除心魔境地，成为双核卫道者，十拿九稳”
乔孙玫语气肃穆，目视李宣悉心教导。
李宣振奋，报以赧然道：“徒儿知错，徒儿以后再也不会说这种话”
乔孙玫这才面色缓和，点头，“你放心除心魔的事我会帮你安排，但最终需要靠你自身去战胜摈除，若我过多干预反而不利于你之后修行”
李宣听从，撒娇道：“师傅对我最好！谢谢师傅，那徒儿先退下修行了，有劳师傅费心”
乔孙玫亲昵拍拍李宣手背。
“去吧，多练练你那招‘白鹤亮翅’，争取御空飞行更稳定更迅速”
李宣回头眨眨眼，调皮道：“那我一定要练好，超过师傅的‘凤翔御天’”
也就在最亲密最尊敬的师傅面前，她才会露出如此神情，常人是一辈不可能看见的。
一出大厅，李宣恢复往日冷艳姿态，冷哼：“可恶心魔，竟用如此梦境考验我，谁敢骑我，我必摧之”
··········
百树林，许清轻抚鹤九头颅笑道：“本神试驾，你好好表现，若是让本神满意，今日允你吸两次烟”
“叩···叩···”
鹤九欢喜答应，离上次抽烟已经过去十个时辰，它的长嘴早已经饥饿难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