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天云子出现,原本紧张的身体僵直,翎羽倒竖的小红顿时放松了下来,神色倦怠的低下了脑袋,有气无力的低鸣两声。
它年纪尚浅,修为不足,施展凰炎这般天地奇火对它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而刚刚脱离险境的小白更是呆呆的愣在原地,本来都以为自己小命不保,结果突然就被随手救了下来,小脑袋都还没反应过来。
小白浑身脱力一摔,顿时摔在了那摊冰水里,这才回过神来,跳到一旁平地上,浑身上下抖擞出无数的水珠来。
离小白很近的小红没有丝毫防备,被小白这般突袭,艳红色的翎羽都沾湿一片,不由得愤怒尖鸣两声,眼神不善的看着小白。
小白自知理亏,顿时低下头去,做出一副忏悔的表情。
而同样离得近的天云子却是笑了笑,那些水珠刚逼近他三尺外便悬停在了空中,然后直直的下坠,丝毫不沾身。
解决了小白的问题,天云子转过头来,看向那盘坐在地上,面色痛苦的黎屿川,笑意顿时收敛了起来,眉头微微一皱。
黎屿川身旁不知何时站着两人。
一人身躯高大修长,穿着火红长衫,面容俊秀无比,双眼深邃,眼瞳好似有火焰在燃烧般,又或者他本身就是一团燃烧不休的天火。
另一人是一名虎背熊腰的壮硕汉子,满脸横肉,浑身肌肉隆起,双手抱拳,披着一件白色毛皮,气息悠长,一口气喷出,竟是直接化为无数散碎冰晶。
天云子走过来,看了看两位老友,又看了看黎屿川,问道:“怎么样了?”
俊美男子摇了摇头,道:“老样子,血脉暴动,没法子,我和老白镇压了四溢的力量,但还是得看他自己。”
粗犷汉子有些不解,道:“明明都已经许久未曾出现这般状况了,怎的今日又出事?”
黎屿川正襟危坐,左半身子透出莹莹白光,而右半身子则是冒出幽幽黑光,看上去极为的奇异,两道截然不同的光泽彼此挤压侵蚀,但二者势均力敌,谁都奈何不了谁,一时间只得各自占据了黎屿川的一半身体。
而在黎屿川的身下,有着一道小小的阵图浮现,阵纹闪现中,一道一半凝结成冰,一半燃烧火焰的奇印笼罩在黎屿川的头上,两色光泽顿时被这外来的强大力量压服,再难作乱。
小白小红看见天云子动作,也顿时想起了黎屿川来,赶忙跑了过来,只不过被两人拦住,不让他们冒失捣乱。
“呜呜呜!”
小白顿时急的直叫唤,小红也好不了多少,不断尖鸣。
“两个小崽子别捣乱。”粗犷大汉头也不回,手一张,一道蓝白相间的光罩便将一鸟一兽给罩住,任凭两兽怎么飞怎么叫,那道光罩都纹丝不动,半点声音也传不出来。
天云子看了看黎屿川身上虚幻的冰火奇印,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只是眼里的忧色却丝毫不见消减。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那无尽的长空还满是眼前这二人交手留下的痕迹,无奈道:“多半是你二人交手的痕迹太重,这小子的天赋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吸纳了你们的道则精血,一下子就突破了去,也就顺势引发了血脉的暴动。”
听得天云子的话,二人先是一滞,随后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来。
粗犷大汉挠了挠头,讪讪道:“谁知道这小子突然就回来了啊,我还当他在山下,就没做这些防备了。”
俊美男子一看大汉这憨样,顿时嘲讽道:“还不是你这头蠢虎就爱挑事儿,不然哪儿来这般事端,要是小川出个好歹,看你怎么交代?”
一听这话,粗犷大汉顿时眉头一皱,道:“我说你这头臭鸟,打架你打的倒欢,现在把责任都推我脑袋上了是吧?”
“难道不是你的责任?”俊美男子一撇他,冷笑一声。
“你!”
“好了,你俩就消停会儿吧。”天云子赶忙把这就要掐起来的两人拦下,无奈道。
“哼!”
两人皆是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天云子也懒得理会这两人,注视着黎屿川那张痛苦扭曲的脸,叹了口气道:“唉,其实也怪不得你们,这小子自己事自己比谁都清楚,强行看破天界寻求突破,多半还是有些着急了吧。”
“急什么?”粗犷汉子问道。
“能不能用你的脑子想一想?难不成小川还能是为了那什么狗屁五山大会着急?”俊美男子毫不客气的骂道。
粗犷汉子眼睛一瞪,恶狠狠的看向俊美男子。
而俊美男子也是毫不示弱,冷眼相对。
天云子无奈摇了摇头,看着黎屿川,古井无波的双眼满是忧愁。
而黎屿川此刻只觉得浑身上下疼痛欲死。
他本来还以为可以撑到回到房间,再处理身体里的异乱,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破的急切了些,走到半途,就陡然爆发了出来。
他只能勉强盘腿坐下,调动体内灵力,极力镇压体内的暴乱。
仅仅只是片刻,体内便已经是乱做了一团。
内视之下,体内的一半血液,竟然已经化作了一条漆黑冰河的模样,无数道冰寒气自冰河散溢进血肉之中,冰河流过之处,好似赤身裸体般置身于冰天雪地只见,便是肉身枯败,骨肉冻结,就连那蕴藏着的生机也好似被某种力量杀死。
而另一半的血液则是化作了正在咕噜噜冒着沸腾气泡的乳白色岩浆,极致的高温破坏了所有的细胞,血肉烧红发黑,经脉扭曲干枯。
而万幸的是,这岩浆所过之处,又有无穷的生机焕发出来,连带被冰河杀死了生机的血肉筋骨都重新活了过来,才让黎屿川没有肉身崩溃。
只不过冰河岩浆汹涌不断,冰火两重天之下,黎屿川只觉得欲仙欲死。
体内的灵力也早已被两道奇异的血液引导暴动,不受黎屿川的控制,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在体内肆虐破坏起来
并且两种截然不同的血液好似生死仇敌般,彼此一旦碰撞,便会爆发出异常强大的破坏力,彼此侵蚀吞噬,将沿途的所有东西都破坏殆尽。
两者相碰,黎屿川不仅是觉得肉身破败,就连灵魂都受到了极大的震颤,直欲崩溃。
哪怕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并且这也不是他第一次遭这罪,但仍是痛苦万分。
他一边勉强汇聚心神,逐步控制收拢散乱暴动的灵力,一边承受着这无边痛楚,尽力维持神智清明。
岩浆冰河逐渐各占据了他身体的一半,并以他的身体为战场展开了激烈的碰撞,一时间痛苦更加剧烈,就要让他无法坚持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冰火相间的奇印突然降临他的体内,岩浆冰河好似都暴动了起来,却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奇印给压制,无法再像之前那般逞凶。
黎屿川也已经将所有灵力重新掌握,眼看时机已到,毫不犹豫的出手镇压起这岩浆冰河来。
而岩浆冰河受此压迫,哪里肯束手就擒,顿时变得更加凶暴起来,在黎屿川的体内肆意的破坏,意图剥夺黎屿川生机。
黎屿川只觉肉身破败枯干,如同枯木般就要死去,但仍是咬紧牙关,无视那一波波要摧毁他神智的痛楚,强行催动灵力镇压起二者来。
夜幕之下,三人两兽,又或者是一人四兽都沉默着,一言不发的看着面露挣扎的黎屿川,身上的黑白光泽闪烁不定。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黎屿川身上的光泽终于是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一人四兽顿时都振作起了精神,直盯着黎屿川那张已经平静下来的脸。
眼睑微微颤抖两下,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黎屿川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