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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炫火凤凰     缥缈桃夭txt下载     缥缈桃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万年狐裘

    “本尊最近,口味变苦,想吃甜食了。”彼岸花淡淡道。

    刹破天随即对魔众喝道:“你们还不赶紧去,魔尊想吃甜食了。”

    彼岸花微微伸手,示意他们不用去了,自怀里掏出一盒状如桃花的桃花酥。

    有滋有味的吃了一块,又视若珍宝的藏进墟谷里。

    刹破天见魔尊吃得惬意,阿谀奉承:“换换口味也好,再美味的食物,若每日都在吃,也会有腻味之时。”

    魔众们都默默在想,魔尊吃的到底是什么甜食,吃得如此陶醉?

    竟然连他数万年来挚爱的美食情人心,都生厌了。

    刹破天在彼岸花身畔伺候着,还是忧心的看着魔尊问:

    “魔尊,您是哪里不舒服,生病了,才想吃甜食吗?”

    “生病?”彼岸花轻抚脸颊:“本尊看上去,容颜憔悴了?”

    “不不不,魔尊依然风姿绰约。”刹破天一边夸赞,脸上忧形于色:“只是您最近不仅口味变了,连心肠,也变得柔软,软得……都不像魔尊您了?”

    “哈哈哈”彼岸花不禁失笑:“难道你们以为,还有谁,愿意冒充丧心病狂的彼岸花?”

    “当然,谁敢冒充咱们魔尊,他是不知死是何等可怕了。”刹破天道。

    彼岸花抚弄着胸前的一缕秀发,妩媚的眉眼掠过魔众,悠然的问:

    “你们说,本尊美不美?”

    彼岸花集妩媚与俊秀于一体,长眉下是一双勾魂摄魄湛蓝的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

    无论是妩媚或者俊秀,都有倾城之姿。

    刹破天对彼岸花仰慕了数万年,早就爱得泥足深陷,死心塌地,随即道:

    “魔尊惊才绝艳,这世间上,无论男女,便数魔尊独领风骚!”

    螣蛇和阿修罗不由自主的相视一眼,情不自禁的想到桃花源那丫头:

    那丫头才真正是六界第一绝色!

    魔众也齐声拍马屁:

    “这天下六界,就数咱们魔尊最绝色了……”

    彼岸花仿佛很是受用的哈哈大笑,笑声震得功力微弱的魔徒要捂起耳朵。

    一番畅快淋漓的大笑,他心情顿时舒畅。

    小蝴蝶说得不错,心里苦时,吃点甜食,心里就甜了。

    随后,彼岸花又叹道:

    “这男子嘛,本尊与那白无瑕,倒有一拼,可是女子嘛,却有一人,本尊望尘莫及。”

    “谁?待属下去把她给劈了?”刹破天凶相毕露。

    “你敢?!”彼岸花冷冽的对刹破天瞪一眼。

    刹破天一时未明白魔尊那句你敢,是阻止他,还是说他不敢去。

    “难道是人间的王后?听说她国色天香,把那姒履癸迷得是言听计从。”刹破天迟疑的问。

    “那条妖狐?”彼岸花嗤笑一声,“不过一骚货罢了,怎及小蝴蝶的仙姿佚貌,白璧无瑕,清纯可爱!”

    刹破天等人,绞尽脑汁的想着,那个令魔尊也肯甘拜下风的小蝴蝶,到底是谁,又是如何的绝色。

    螣蛇和阿修罗明知道魔尊所指,却心照不宣,不敢道破。

    “罢了,你们都别猜了!”彼岸花冷冷道。

    旋即,想起什么来,又焦急的问:“你们可知,这世间上何物最为暖身?”

    “暖身之物?……”

    所有魔众都面面相觑。

    他们本来就是妖变的魔,本身就是冷血心肠,也不需要暖身之物呀。

    刹破天想了想,道:

    “最保暖之物,怕是青丘九尾狐姥姥,身上的万年狐裘吧?”

    “……哦?”彼岸花捋着秀发,一双湛蓝的魔瞳,散发出嗜血的寒芒,“你是说,青丘族长,狐姥姥?”

    刹破天点点头:“狐姥姥那身白狐裘,世上独一无二,简直就是千金难求。”

    “千金裘?”彼岸花嘴角含笑,“没想到狐族,还是有点用处。”

    刹破天又担心的问:

    “怎么,魔尊觉得身子寒冷么?您是否被白无瑕的神力所伤了?”

    “长他人志气!”彼岸花怒斥一声,“本尊岂是那么容易就被白无瑕所伤!”

    “那魔尊方才不是需要……暖身之物么?”刹破天错愕的看着魔尊。

    “暖身之物可不是本尊需要!”

    刹破天还想追问,彼岸花已显得急不可耐的站起来,道:

    “好了好了,尔等不必知道那么多,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立刻去向狐姥姥讨那狐裘。”

    “是……”魔众齐齐躬身领命。

    这时妖王鬼车也来了,见彼岸花要去青丘取狐裘,讨好的道:

    “青丘一向自命清高,认为他们一族乃狐仙,不受妖魔两界管辖。屡次逆本王之意,这次正好,给他们一个教训。

    魔尊既想要狐姥姥的狐裘,鬼车自去给您取来即可,何须魔尊亲自出马。”

    “罢了,如此贵重之礼,本尊不想假手于人,自然要亲自为她讨来,方显诚心。”彼岸花摇头道,“妖王既有心,你们做先锋带路即可。”

    于是,妖王鬼车与一众魔徒杀向青丘。

    问人要狐皮,那岂不是要人命?

    青丘众狐,见妖魔两界,竟出动妖王与魔尊来犯,自是如临大敌,全族倾巢而出,守护青丘。

    彼岸花飞身到狐姥姥跟前,朱唇轻抿,似笑非笑。

    悠然的围绕着狐姥姥,仔细看着她那身雪白紧密绵长的狐毛,以及她身后摇曳生姿的九尾,左看右看,最后满意的点点头。

    “本尊的小蝴蝶,若穿上这袭狐裘,定然是锦上添花,高贵绝伦。”

    “魔尊,你这是何意?”狐姥姥大力一杵拐杖,怒声质问。

    “狐姥姥,这身狐裘在你身上养了二十万载,还养得这般好,冲着这一点,本尊只要你这身狐裘,不动你那些狐子狐孙。”

    彼岸花也不兜圈子,直接问狐姥姥要她身上二十万载雪白的九尾狐裘。

    “彼岸花,你来青丘,是想谋老身这一袭狐裘?”狐姥姥气得声音都颤抖。

    “大胆!”刹破天对狐姥姥大喝,“竟敢直呼魔尊名讳,狐老太婆,你是真的该死了!”

    青丘族中的长老悲愤道:“你们来青丘问姥姥要狐裘,那是要咱们姥姥的命啊!”

    狐族中的五尾紫狐狐不归,立刻护在狐姥姥跟前,不屈不挠道:

    “你们这些妖魔,竟然来强取豪夺,要害死狐姥姥,我们同你们拼了!”

    “狐姥姥,本尊瞧得起你这身狐裘,是你的造化。”彼岸花对狐姥姥冷冽道,“这狐裘能穿在我妹妹身上,也是你青丘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本尊好言讨要,你们竟敢抗命?!”

    “彼岸花,你欺人太甚!”狐姥姥横杖当胸,对彼岸花怒声道。

    性命攸关之际,没有人随便肯献出头颅。

    彼岸花也变得冷冽:“老太婆,这万年狐裘,在你身上披着,简直是暴殄天物!若能给她另觅主人,穿在我妹妹身上,也算是你这狐裘的造化!”

    狐姥姥愤然道:

    “彼岸花,你为了你妹妹向老身索要狐裘,还兴师动众,举妖魔两界之力来犯,你以为可以为所欲为?小心神尊立刻要你的命!”

    “不识抬举!”彼岸花怒然甩袖,“还敢抬白无瑕来压本尊?!”

    “魔尊,既然他们不识趣,那咱们就多取些上好的狐裘,也好给您妹妹替换。””刹破天对彼岸花讨好道。

    “替换?”彼岸花默默点点头,“好主意,光白狐裘还是太素了,还得多些颜色给她替换。”

    随即悠然下令:“六尾以上的,各种颜色狐裘,都剥了。记住,下手干脆利落些,别溅了血,弄脏了狐裘。”

    彼岸花说得风轻云淡,似乎这些狐裘唾手可得。

    “彼岸花,你为了给你妹妹送狐裘,就来屠杀我狐族!”狐不归怒声喝道:“我们虽然是狐,但我们的命也是命,岂容你们说取就取!”

    青丘一族岂能束手就擒,自然是维护族长狐姥姥和所有人的性命。

    彼岸花为了给小蝴蝶寻保暖的狐裘,如此一来,青丘狐族带来灭顶之灾……

    彼岸花用不了几招就杀了狐姥姥,其余魔徒也大开杀戒,五尾以上的灵狐,几乎无一幸免。

    彼岸花亲自剥了狐姥姥的万年狐裘,处理干净后,亲自一针一线的缝制,看着成品后更加高贵的狐裘,想象中小蝴蝶穿上狐裘的模样。

    他还做了其他各种颜色,一件件细心挂好,等待送给小蝴蝶。

第一百二十二章:冷待殷汤

    而人间最近发生的那些事……

    大夏王宫,当日有缗国送来的两位美人经御医调理,也康复能侍寝了。

    香宓那些痒粉也只是吓唬吓唬她们,并非是要命的痒粉。

    姒履癸与王后及两位美人,在酒池肉林一夜狂欢,彻夜奢靡。

    当日西门豹在桃花镇被殷汤阻挠,对其耿耿于怀,心生芥蒂。

    回来便把殷汤对大王不满的话,先行禀报丞相舅舅赵梁,再由赵梁转禀姒履癸。

    姒履癸正左拥右抱,颇为满意两位新宠美人的服侍,赵梁便在大王面前搬弄是非:

    “大王,听豹儿说,他接两位美人回来的途中,与商丘世子殷汤打了个照面。

    殷汤见到大王又获美人,竟口出狂言,胆敢埋怨大王,说大王骄奢淫逸,残暴不仁,不管民间疾苦。”

    “什么?殷汤小儿,竟敢对孤如此不尊?!”

    姒履癸气得扫掉桌上的茶盏。

    “此小儿言语之间,大逆不道。恐怕……是商丘老王爷授意,商丘有不臣之心啊。”赵梁察言观色。

    姒履癸双手叉腰,眸光聚敛:“难道殷癸敢造反?”

    “若无殷癸在背后撑腰,殷汤小儿敢那么放肆么?”

    赵梁顿了顿,又卑躬屈膝道:

    “他敢对大王生一丝不满,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大王这次召九州诸侯觐见,便该好好惩戒殷汤!也算是给殷癸以及各诸侯敲山震虎!”

    姒履癸默默点头,气哼哼道:

    “天下九州,诸侯三千,商丘弹丸之地,难道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不将孤放在眼里?!”

    赵梁阴测测的冷笑:

    “大王忘了那个伊尹么,他当初来觐见大王,却被大王驱逐。

    后来竟去投奔了商丘,被殷癸招揽,成了世子殷汤的谋士。指不定,殷汤的所作所为,都是伊尹蛊惑呢!”

    这时候,内侍来禀报,商丘世子殷汤跪在殿外,等待觐见大王。

    姒履癸正在气头上,闻报气得暴跳如雷,拔剑出来:

    “来得正好,孤要杀了那狂妄小儿!”

    “大王切勿冲动,稍安勿躁……”赵梁又赶紧劝道。

    姒履癸斜睨着他:“赵梁,你什么意思?!”

    “大王先冷落殷汤,每日让他来跪着等候,却不召见。”

    “让他每日来下跪,却不召见?”姒履癸迟疑的摇头,“老丞相关龙逄便会烦死孤了!”

    老丞相关龙逄年逾九旬古稀,乃两代老丞相,虽不再每日上朝,却还是会过问朝中之事。

    姒履癸最怕老丞相关龙逄和诤臣的聒噪了,又碍于他是两代元老,不得不给他些面子。

    “大王的决定,谁敢有异语,就是不臣之心。让殷汤每日除了来下跪,就回驿馆,哪也不准去,将其软禁。

    大王不是要为娉婷公主,在这些王孙公子和朝中俊杰,选拔人材比武招亲吗。

    殷汤也是候选者之一,大王趁机观察他对大夏的忠诚。

    若他真有不臣之心,便将其扣押起来,再冠上谋逆之罪,将其杀之。

    这样,即便是商丘老王爷和其他诸侯,也不敢对大王诟病了。”

    姒履癸颇为欣赏的看着赵梁:

    “好,就按丞相的意思,传旨让殷汤回驿馆好生候着,每日除了来等候觐见,哪儿也不准去,更不准离开王都,等孤心情好了,说不定随时召见!”

    “诺……”赵梁唯唯诺诺。

    姒履癸随即再叮嘱赵梁:

    “派人盯住商丘驿馆,一旦发现他敢私自离开王都,便以他不遵王命,戕杀之!”

    “大王英明!”赵梁一脸佩服的看着大王,还竖起大拇指:“大王真龙天子,实乃盖世明君啊!”

    姒履癸得意洋洋的笑起来。

    赵梁将大王的旨意宣布下去。

    这样,九州诸侯皆已觐见,却唯独殷汤被冷落在驿馆。

    老丞相关龙逄听他身为将军的孙儿关杰回来禀报,知道大王慢待商丘世子,看不过去,想去劝诫。

    大王却久不临朝,每日搂着美人在倾宫寻欢作乐。

    关龙逄又跑到倾宫门外,数番求见,跪在皇帝寝宫外,三番五次的让内侍去催促,大王还是不见他。

    “大王久不临朝,不理朝政。长此以往,国家荒废啊!”

    关龙逄的喊叫没有回应。

    “大王召见九州众诸侯,却独独冷落商丘世子。

    殷汤每日于殿外跪候求见,大王不能如此慢待世子,便是慢待诸侯王殷癸啊。”

    关龙逄为官正派,刚正不阿,敢于犯颜直谏,乃彪炳史册的诤臣,名留青史的第一丞相。

    内侍将关老的话,原封不动的禀报大王。

    “唔……”姒履癸闷叫一声,又过了很久,才不耐烦的起来。

    丞相赵梁,却适时的赶到大王寝殿,极尽谄媚:

    “大王,别管老关聒噪,人生苦短,您是至高无上,天命所归的大王,当然要及时行乐。”

    “哈哈哈……知孤者,丞相也!”姒履癸左拥右抱着美人,看着赵梁哈哈大笑。

    “那个食古不化的关龙逄,年逾九旬古稀,早已在府颐养天年,却还来扫兴!”赵梁为大王抱不平,“不懂得体谅大王,不知大王操持国事,呕心沥血的疾苦啊!”

    “就让那殷汤每日来殿外跪着,跪至孤心里舒坦了,才饶过他!”姒履癸拥着美人道。

    “是。”赵梁出外传达大王旨意。

    关龙逄见大王还是一直慢待商丘世子,也不接见自己,看见出来的赵梁,气得一把揪着赵梁的衣襟,义正辞严的质问:

    “赵梁,你这个成天只知道谄媚,却不懂规劝大王的小人!

    是不是你,又在大王面前极尽挑唆之能,令大王轻慢诸侯王?

    你可知长此以往,只会令各地诸侯寒心!天下九州,诸侯三千,一旦对大夏积怨,只会令他们揭竿而起!”

    赵梁一把推开关龙逄,毫不客气的怒斥:

    “关龙逄,你这老匹夫!你不懂圣心,只知道啰里啰嗦的进谏,号称什么诤臣!

    你可知这人心诡诈!诸侯王也会有不臣之心,才不能娇惯他们!

    必须让他们知道,大夏是何等至高无上,他们才会乖乖的俯首称臣!”

    “赵梁,物极必反,这个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啊!”关龙逄疼心的捶胸顿足。

    “老匹夫,你快滚回家颐养天年吧,别让大王看着你生厌!”赵梁拂袖而去。

    关龙逄在他身后指着他背影骂:

    “这大夏,眼看是要毁在尔等鼠目寸光之手啊!”

    “来人,将这老匹夫轰出去!”赵梁顿住脚步,而后着人将关龙逄轰出倾宫外。

    被推出宫外的关龙逄又对着里面大叫:

    “大王既召九州诸侯觐见,殷汤代表商丘老王爷远道而来,朝见大王,可大王却迟迟不肯接见。

    大王不能厚此薄彼,更不能如此慢待诸侯王,这样,只会令各地诸侯寒心啊!”

    长跪殿外的殷汤,见关龙逄老丞相一大把年纪,还如此忧国忧民,关心自己,便赶紧过去,扶他起来。

    “关老,不打紧的。”殷汤从容道,“大王日理万机,汤便等大王得空,再觐见也不迟。”

    “哎……”

    关龙逄长叹口气,默默看看殷汤,在孙儿关杰的搀扶下,摇头离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活色生香

    殷汤也只能回驿馆,静观其变。

    “世子,大王那是不信任商丘,对老王爷和您起疑心啊!”伊尹担心道。

    成诺也进来,一脸紧张的禀报:

    “世子,驿馆有夏兵名正言顺的站岗,美其名曰保护世子,实际上是禁锢世子。”

    “没想到那昏君,还真是对本世子,另眼相看!”殷汤一拳砸在桌子上。

    “世子,此地凶险,不如……我们什么都不管了,杀回去吧。”成诺又气冲冲道。

    “糊涂!”伊尹对成诺喝一声。

    随即看着一脸不甘心的成诺,又叹口气道:

    “大王正挖了坑,等世子跳呢。外面的大军,他们的箭早就对着咱们,将我们射成刺猬。

    若咱们真的偷偷溜走,大王就会说世子有不臣之心,名正言顺的戕杀我们,还会派兵攻打商丘!”

    仲虺也蹙眉道:“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伊尹摇摇头,苦涩的笑道:

    “我们切忌自乱阵脚,为今之计,就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每日去王宫求见,仍然去跪,该上擂台比武招亲,还是得上擂台比武。”

    “军师言之有理。”殷汤也颔首,“咱们便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殷汤一行,算是被姒履癸软禁了。

    大王宠幸了有缗氏送来那两位美人数日,怕冷落了王后,又召王后侍寝。

    如此一来,缠绵后宫美人,竟月余未能上朝议事听政。

    民间黄河泛滥,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夏王却不管民间疾苦,只顾自己淫乐。

    姒履癸见众多大臣送来奏折,眼看堆积如山了,最后只得勉为其难的上朝。

    老丞相关龙逄与太史令终古及一众臣僚,在大殿上对夏王谏言。

    终古持着玉珪,出列奏道:

    “大王,苍穹一直破损,不是暴雨成灾,就是大旱失收。

    如今黄河泛滥成灾,哀鸿遍野,民不聊生,老百姓易子而食,不能置之不理了!”

    紧接着关龙逄也奏道:

    “各地诸侯蠢蠢欲动,甚至连老百姓都起来造反了,大夏飘摇,岌岌可危,大王不能置之不理,该罪己祭天,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啊!”

    姒履癸气得跳起来,指着关龙逄大骂:“关龙逄,孤早就下旨,让你回家颐养天年,你竟敢跑来让寡人罪己祭天?着实可恶!”

    丞相赵梁也跳起来指着关龙逄咆哮:

    “大胆关龙逄,你竟敢让大王罪己祭天,那就是告诉世人大王失德,大王须自残祈福?!”

    宗亲夏伯也不满道:

    “罪己祭天,非同小可,若再不风调雨顺,大王就得自焚,以死谢罪。

    关龙逄,终古,你们这分明是让大王送死,其心当诛,罪大恶极!”

    关龙逄还是不知死活的劝谏:“大王,为了天下苍生,大王该舍身成仁啊!”

    姒履癸看着那不怕死的老东西,只气得咬牙切齿。

    “诸位爱卿,有谁愿意为孤分担,去罪己祭天?”姒履癸最后看着殿上黑压压的大臣问。

    太史令终古道:“大王,这罪己祭天,须得真龙天子,方能彰显诚意,否则只会适得其反,令水神震怒啊!”

    姒履癸看着这几个老不死的,气得咬牙切齿:他们竟敢逼自己去死?!

    大王子姒维淳却站出来帮他父王分忧:

    “大王,儿臣愿为大王分忧,去不安分的诸侯国处理危机,若不能平息叛乱,真要祭天,儿臣愿以身相待,我乃龙裔,子替父过,天下人就不能诟病了。”

    姒履癸见儿子出来帮他替罪,虽颇为欣慰,但那终究是他的亲骨血,他岂能让他去送死。

    对姒维淳低低斥责:“年少毛躁,祭天之事,岂同儿戏!”

    遂起来拂袖退朝,丢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大臣。

    回到后宫,王后也不满那些老臣对大王苦苦相逼,竟给姒履癸添油加醋: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凡敢对大王不敬者,都该杀!大王何不干脆派西门豹和大王子去剿灭叛民,看他们还敢不敢犯上作乱。”

    “让孤好好想想……”姒履癸心烦意乱起来,随即又唤美人作陪。

    一晃,过去三月余,眼看七夕快到了,姒娉婷的驸马比武招亲也快到了。

    自然,殷汤这数月发生之事,香宓是不知道的,也是颜少卿来王都的路上告知。

    颜少卿以及女扮男装的香宓,到了大夏王都城。

    大夏王都,繁华浮世,红尘不怠。

    天下九州,饿殍遍野,唯有王都斟鄩,是最热闹繁荣之所在。

    与那民不聊生,易子而食的灾区,简直是两个国度。

    他们走在繁华的街道,香宓向路人打听,活色生香脂粉总店怎么走,根据路人所指,寻到该店。

    临来王都时,阿娘可是叮嘱香宓去了王都,顺道去看看李俊叔叔的腿伤好得怎么样了。

    香宓和颜少卿站在那家橱窗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店,牌匾上几个金漆大字:

    活色生香。

    这便是李俊叔叔开的胭脂水粉总店,在王都有好几家分店呢。

    颜少卿看着香宓低声问:“这就是你未来新阿爹的胭脂水粉店?”

    “阿娘让我来瞧瞧李俊叔叔的腿伤,好得怎么样了。”香宓道,“他可是择好了日子,中秋节就要和阿娘成亲的。”

    “小骨朵,若这个阿爹答应我俩的亲事,你和阿娘是不是就没异语了?”颜少卿含笑问。

    香宓轻嗔:“不和你说。”

    香宓和颜少卿虽然皆是俊俏的翩翩公子,门口招揽生意的女伙计见他们驻足观望,还是热情的请他们进去参观。

    颜少卿见香宓已径自走进去,也赶紧尾随。

    这家总店特别大,里面琳琅满目,上面还有阁楼。

    这些胭脂水粉虽然都是香宓做的,但经过活色生香店的精心摆设,更显得矜贵。

    香宓一边参观,不禁默默点头,暗道:李俊叔叔果然是经营买卖的好手。

    女伙计口齿伶俐,给她介绍胭脂水粉和香料,兜售香料。

    “两位公子,你们可以买些胭脂水粉回去,送给你们的爱人,保准丑女变美人,美人变天仙。”

    香宓一看这些胭脂水粉的价格,震惊的叫起来:

    “怎么那么贵,要十两银子一盒?”

    这些胭脂,李俊叔叔每盒才给她和阿娘十文钱!

    十文和十两,那可是天差地别啊!

    “公子,这已经不贵了,本店最近缺货,价格一直攀升,已经供不应求,所剩无几了呢。”女伙计以为他们买不起,撇嘴道。

    香宓再看向自己做得最精致的玫瑰口脂,竟然要一锭金铢的价钱。

    这个口脂,用的玫瑰花和蜜蜡讲究,李俊叔叔也只是给她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和一锭金铢,也是天价啊!

    “一锭金铢,那么贵,有哪个傻子会买这些口脂呀?”香宓不可思议道。

    女伙计不满道:“公子,这些都是精品,奇货可居,也就剩这一点了,你若不买,被别人买去,可就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李俊之谜

    颜少卿见香宓对这些胭脂水粉感兴趣,赶紧道:“你可是喜欢,我给你买?”

    香宓不由得“噗嗤”一声笑,拉颜少卿过一旁,附在颜少卿耳畔低声道:

    “这些胭脂水粉,都是我自己做的!”

    “……什么?”颜少卿大吃一惊,又赶紧压低声音,紧贴着香宓的耳畔道:“怎么会是你做的?”

    “我做了,让李俊叔叔拿来销售呀。”香宓对他解释。

    顿了顿,香宓再闷闷道:

    “只是没想到李俊叔叔给我们十文钱的胭脂,却卖十两,给我们一两银子的口脂,竟卖一锭金铢。”

    “哼!你那个什么李俊叔叔,就是在坑骗你们!”颜少卿听明白后,气哼哼道。

    香宓迟疑道:“不会吧,他马上就要娶我阿娘,我们就要是一家人了,他怎么可能坑骗我们。”

    顿了顿,香宓又低声道:“他可是为了我阿娘,十几年都孤身一人,也难为他了。”

    女伙计看着和颜少卿窃窃私语的香宓,看着她的雪肤花颜,还有她身上的馨香,忽然顿悟:

    “感情这位公子,是女扮男装,你们,是一对情侣?”

    颜少卿欣喜的笑道:“姑娘好眼力。”

    香宓却一脸绯红,想解释,又觉得越解释别人越误会。

    只佯怒的瞪颜少卿一眼。

    那女伙计又继续对颜少卿推销:“这位公子,你娘子既然喜欢,那就赶紧买给她吧,如今缺货,再不买,就真的买不到了。”

    好在香宓来见汤哥哥,想着给高莘凤凰带些见面礼,做了各种胭脂水粉。

    “买不到吗?”香宓自墟谷拿了几样出来,给那几个女伙计看,“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哇塞!”店铺几个女伙计都围了过来,“这个玫红口脂,我们活色生香都缺货,你怎么会有这几款紧俏的品种?”

    颜少卿看着她们,与有荣焉道:“因为你们这里所有的胭脂水粉,都是我娘子做的。”

    “还说,谁是你娘子了。”香宓低嗔,暗暗踢了颜少卿一脚,把手上的胭脂水粉重新放回墟谷。

    女伙计一个个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相信,七嘴八舌的问:

    “你认识我们李老板?”

    “是不是我们李老板,私底下给姑娘的?”

    香宓不由得失笑:“怎么是你们李老板私底下鬼王,是我和我私底下给他。”

    “我们这里的胭脂水粉,真的是你做的?”

    “是呀。”香宓直率的点点头,“这十几年来,都是我做了胭脂水粉,让李俊叔叔拿来王都销售的。”

    “姑娘莫非来自,桃花源?”又有个伙计看着香宓蹙眉问。

    “对,”香宓嫣然浅笑:“就是桃花源。”

    女伙计都知道这些胭脂水粉出自桃花源,感情真的是这位姑娘所做。

    一个个又看着香宓啧啧赞叹:

    “怪不得这位姑娘,即便是女扮男装,也是雪肤花颜,倾国倾城,原来都是用这些胭脂水粉呢。”

    “就是啊,以后我也得狠狠心,哪怕不吃不喝,也要省钱买胭脂水粉喽。”

    香宓简单心直,微笑道:“你们错了,我从来没用过什么胭脂水粉。”

    “那是天生丽质啊!”女伙计又不无羡慕道。

    香宓看看店铺,再问女伙计:“李俊叔叔呢,他不是住在这店里吗?怎么不见他人呢?”

    “你要找我们老板?”其中一位女伙计问。

    “是啊。”香宓点点头,“听说他赶马车摔伤腿了,我想看看他的伤好些没?”

    店里几个女伙计都掩嘴轻笑起来,有一个笑道:

    “我们老板确实是断了腿,却不是赶马车摔断的,而是被我们老板娘打断腿的。”

    “老……老板娘打断的?”香宓懵然的问,“是李俊叔叔的娘亲吗?”

    “什么李俊叔叔的娘亲,那是我们李老板的夫人。”女伙计笑道,“听说是老板娘知道老板想在外面纳妾,气得拿棍子打断了李老板的腿。”

    轰!!!

    香宓几乎摇摇欲坠,颜少卿赶紧扶住她。

    “你……说什么?”香宓的声音变得空洞,“李俊叔叔已经成亲了?”

    几位女伙计相视一眼,觉得香宓问了个笑话,笑嘻嘻道:

    “这位姑娘说的是哪里话,我们老板和夫人成亲,都已经十几年了,大少爷二八年华,二小姐正好是今日及笄呢。”

    李俊十几年前就已经成亲,还生育了一儿一女,今日是他女儿及笄?

    “二小姐今日及笄?”香宓脸色煞白,脚步踉跄,几乎软软的靠在颜少卿怀里。

    “可不就那么巧,所以李老板和宋掌管都回王府,给小姐庆贺了。”

    颜少卿扶着香宓,蹙眉看着那几个女伙计问:“你们所说,可都是真的?”

    几位女伙计又相视一眼,疑惑的看着香宓,一个问:

    “咱们李老板娶的夫人王氏,可是王都富商名媛,姑娘既然一直给咱们活色生香做胭脂水粉,难道姑娘,连李老板成亲了都不知道?”

    另一个也点头道:

    “对啊,李老板本来是个穷书生,若非倚仗夫人娘家的财力,怎么可能在王都,把生意做得如此风生水起。”

    香宓眼眸蕴泪,心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颜少卿扶着她,轻轻拍拍,以示宽慰,而后问女伙计:

    “今日既是你们老板女儿及笄,那麻烦姑娘把他们府上的地址给我们,我们也过去祝贺祝贺。”

    “……好吧。”伙计见他们毕竟认识李老板,便把王府的地址给了他们。

    颜少卿拿了地址,说声多谢,扶着失魂落魄的香宓出了活色生香。

    此刻,香宓的手已开始颤抖,颜少卿紧紧握着她的手:

    “小骨朵,你先别生气,咱们过去瞧瞧,许是……搞错了,另有一个同名同姓的李俊呢。”

    香宓重重叹口气,把泪咽回去:

    “卿哥哥,你不必安慰我了,世间上即便有同名同姓的李俊,却怎么还会有同样的活色生香,同样的活色生香。”

    不管如何,香宓和颜少卿还是找到了王府。

    宋掌管就在王府门口帮忙迎客,他常常随李俊去桃花源取货,香宓认识他,他却只见过脸带面纱的香宓,未见过香宓的庐山真面目。

    更何况此刻香宓是女扮男装。

    香宓的真面目,也就是及笄那日,李俊见过。

    宋掌管一见香宓和颜少卿,便上前客气的问他们来自哪里。

    “宋掌管,别来无恙?”香宓冷冷道。

    “别来无恙?”宋掌管错愕的看着香宓和颜少卿,“两位可是咱们活色生香的贵客吧,恕鄙人眼拙,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是啊,你没见过本姑娘,但本姑娘可是常常见过你。”

    香宓话毕,颜少卿轻轻将宋掌管一推,径自和香宓走进去。

    姑娘?

    原来这位公子是女扮男装。

    “两位客人,你们还没报来自哪里呢!”宋掌管感觉香宓两人来者不善,在

    他们身后追着。

    “我们来自桃花源。”颜少卿回身看着宋掌管道。

    宋掌管似乎意识到什么,也不知是否惊吓过度,还是被颜少卿的眸光掠过,竟然不会动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惩治李俊

    香宓走进王府,王府果真奢华,光看那花园就够气派,几乎媲美钟鸣鼎食之家。

    及笄礼就在花园举行,此刻人头攒动,宾客盈门。

    李俊的腿脚,果然有些不利索,在一中年妇人的搀扶下,走到人群中央致辞:

    “今日小女李嫣及笄,承蒙亲朋好友来观礼,李某宣布,笄礼开始。”

    在人群掌声中,香宓却突兀的走在中央,向着李俊走去,颜少卿也紧跟着香宓身旁。

    所有人正奇怪,怎么突然有两位不懂礼数的,在笄礼没进行便乱走。

    李俊抬眸一见向自己迎面走来的香宓和颜少卿,再定睛一看,真的是桃花仙子,吓得脸色煞白。

    香宓及笄后,桃花仙子的传言,李俊是早就知道的。

    他身旁的夫人王氏,一看就是个悍妇,见香宓和颜少卿是自己并不认识之人,立刻对香宓喝道:

    “你们是谁,我家嫣儿的笄礼马上要开始,请两位站在一旁观礼即可!”

    香宓站在李俊和王氏面前,含泪看着李俊:

    “李俊叔叔,原来你早在十几年前,就娶妻生子,却为何一直欺骗我娘,说自己十几年一直未婚等她,还给我娘提亲下聘,要在中秋节迎娶我娘?”

    她可以被欺骗,阿娘却不可以!

    李俊颤抖的看着香宓,惴惴不安道:“小蝶,你听李叔叔解释。”

    “李俊,你妻子儿女,济济一堂,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香宓勃然大怒,一把掀飞身前为笄礼准备的桌子。

    所有宾客惊叫着乱成一团。

    李俊吓得缩在一旁,王氏却冷厉的看着香宓:“原来,你就是那贱女人生的妖女!”

    “你竟敢说我娘是贱女人?!”香宓怒指王氏。

    “难道我说错了吗?!”王氏气得双手叉腰,“你娘就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与妖偷奸,才生下你这个妖女!”

    “我阿娘在我心里,至尊至贵,至清至纯,我绝不容许任何人玷污她!”香宓大袖一挥,就把王氏甩飞出去,“告诉你,我爹不是妖,我也不是妖女!”

    宾客大乱,尖叫声响起。

    王氏被甩飞,跌倒地上吐血,痛得嗷嗷惨叫:“快来人,把这妖女抓住!”

    那些家丁仆人便想来抓香宓,颜少卿猛运双掌向他们一击,所有人都倒地喊痛。

    王氏又对怔愣着的李俊喝骂:“李俊,你这个没良心的,还不过来扶老娘!”

    “来了来了。”李俊连滚带爬的过去,扶起王氏。

    颜少卿却飞身过去,一把扯起李俊,对他“噼噼啪啪”几下掌掴,嘴里怒斥:

    “你这大骗子,敢骗我丈母娘的感情,敢让我娘子伤心,还想骗做我的老丈人,真该死!”

    颜少卿骂罢,一脚把李俊踹飞,只把李俊痛得整张脸肿了起来,骨头散架。

    众人见颜少卿一弱冠书生,却有这等力气,李俊被打得脸肿得像猪头,不由得咋舌,都害怕起来。

    香宓愤怒的对李俊喝道:

    “说!为何要骗我娘亲!天大地大,我阿娘最大!任何人欺负我娘亲,令我阿娘伤心,我都不会放过他!”

    李俊被打得眼冒金星,还摔得全身骨头都碎,吓得颤抖,小蝶可是桃花仙,只得乖乖道:

    “我……这些年确实……骗了你娘亲,是……”

    李俊吞吞吐吐,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又似乎说不出口。

    颜少卿不知何时,手里赫然多了柄寒芒闪烁的匕首,二话不说,就将匕首插在李俊的胸口上。

    李俊痛得狂叫:“不要杀我啊!”

    颜少卿冷厉的喝道:“李俊,桃花源已有女婿,不再是孤儿寡母任你欺骗,不老实说,今日就是你的死忌!”

    那匕首插进李俊的胸口已泌血,若再用力,李俊便当场丧命。

    “说,我说……别杀我呀。”

    李俊赶紧求饶,又看着香宓战战兢兢道:

    “我希望你娘对我……死心塌地,才一直诓骗她。因为……只有桃花源才长得出那样的奇花异卉,也只有你,才做得出那样令女子爱不释手的胭脂水粉。”

    “所以,你利用我娘对你的愧疚,让我母女心甘情愿被你利用,我做的胭脂,你每盒只给我们十文钱,而你却能卖出一锭金铢的天价?”

    香宓痛心疾首的看着李俊,顿了顿又道:

    “而那些卖去王宫的花卉,更不知你敛了多少财!你不仅利用我们,让我娘起早贪黑的为你卖命,还要我们对你心怀愧疚,感恩戴德?!”

    “我……确实从中牟取了厚利,也确实是利用了你们,可是我也确实……想娶你阿娘啊。”

    “住口!休得再玷污我阿娘!”香宓怒声喝道,“你利用我和阿娘牟取暴利也就罢了,却不该骗取阿娘的感情,这才是你最卑鄙无耻的!”

    “我是……真的想娶你阿娘啊。”李俊悄眼看看他夫人王氏,才又可怜巴巴道,“为了与你娘的亲事,我还被我夫人打断了腿呢。”

    “打断腿算你活该!你竟敢欺骗我丈母娘,你是死有余辜!”

    颜少卿冷厉的说罢,拔出李俊胸口的匕首,李俊身上血流不止,倒在地下。

    李俊的妻子儿女以及亲朋都扑过去,大家扶起李俊。

    众人纷纷指责颜少卿出手狠毒:

    “没看出你衣冠楚楚,却那么的心狠手辣,一出手就伤人!”

    “是啊,瞧着一副书卷气,羸弱书生的样子,却原来那么狠毒!”

    就连香宓,也觉得颜少卿惩处李俊有些过了。

    “哼!狠毒?”颜少卿道,“我可以被骗被欺负,但有任何人敢伤害我丈母娘和娘子,我就要他不得好死!”

    此时此刻,颜少卿口口声声丈母娘和娘子的,香宓也不好反驳。

    李俊的弱冠儿子急红了眼,拔剑出来,便想杀向颜少卿,嘴里嚷嚷着:

    “你敢伤我父亲,我要杀了你!”

    李俊的儿子举着利剑嚷嚷着想扑过来,刚跑出两步,颜少卿只厉了他一眼,他整个人便往前扑倒,而他手中的剑,落地也恰巧斩在他自己的腿上,血流不止。

    李家儿郎惨叫哀嚎,只吓得李俊的夫人赶紧爬过来,扶起受伤的的儿子,对颜少卿恨得咬牙切齿,又赶紧喊人传大夫:

    “快!传大夫啊!”

    宾客仆人一起涌过来,想来揍颜少卿,却被颜少卿扫了一眼,就一个个不会动了。

    香宓见李俊儿子的剑伤了自己的腿,纵然没伤在要害部位,也算受伤不轻。

    她还不知道卿哥哥竟有这等本事,心里对李俊的怨怒也消了大半。

    若等大夫赶来,李俊父子也不知会不会痛死。

    终究于心不忍,便过去想给他们疗伤。

    “滚!!!”李俊夫人王氏铁青着脸,指着香宓和颜少卿大骂,“妖女,我们家不欢迎你,滚回去告诉你那贱人娘亲,让她别再惦记我相公!”

    “我们可以滚,我丈母娘自然也不会惦记李俊这个废人!”颜少卿看着那嚣张跋扈的王氏,“只是你敢一再出言侮辱我丈母娘,你这舌头,就不必要了。”

    “竖子,你敢在我王府撒野……”

    王氏刚张口骂了颜少卿,就被呆呆飞出去的舌头,狠狠拍了几个耳光。

    正在她惊恐间,她的嘴巴又被一只爪子捏开,利爪在她舌头狠狠一爪,她的舌头不仅穿孔流血,还几乎就断了。

    王氏被修理后,吓得面无人色。

    香宓的眼前便现出腓腓的身形,原来,方才教训王氏的,不仅有呆呆,竟然还有腓腓。

    香宓心里有些骇然:腓腓从来只是摄录,不管其他恩恩怨怨,今儿个怎么会对这个王氏出手教训,还一出手就如此重?

    王氏说不出话来,吓得咿咿呀呀的向宾客亲朋求救。

    宾客亲朋也被定住,哪里有什么办法,李俊知道是桃花仙子和颜少卿作的法,忍痛跪下来向小蝶求救:

    “小蝶,都是李叔叔……”

    “住口!”颜少卿立刻拦住李俊的话:“桃花仙子的仙名,岂是你此等贱人可以叫的!”

    “是是是,桃花仙子,都是李俊的错,求求你,大发慈悲,饶了我的家人,放过所有人吧!”李俊磕头如捣葱。

    最近桃花镇桃花源出了个桃花仙子的事,已传至王都。

    人们口不能言,心里却是一片惊讶:原来她就是桃花仙子!

    香宓看着李俊一家,几乎都挂彩,心里的怨恨也消了。

    用眼神示意颜少卿放了所有人,那些宾客和仆人方能动起来,一个个吓得躲在一旁,再不敢来逞能了。

    “李俊,十几年来,你欺骗我娘亲感情,我恨不得杀了你。念你还有家人儿女待顾,就饶你不死。从今以后,你不准再售卖桃花源任何物品!”

    香宓话毕,也不走门口,拉起颜少卿腾身飞起,自屋宇飞走。

第一百二十六章:倾吐心事

    李俊一家,自然是大乱,赶紧请大夫救治伤者,宾客也仓惶而逃,远离是非之地。

    香宓拉着颜少卿的手飞离王府,落在大街上,眼泪才簌簌的滚落。

    颜少卿拥着她,心疼的轻拍着她的肩膀:“傻瓜,李俊就是个贱人,咱不必为那样的人伤心。”

    “我不是为那个贱人伤心,我是为了阿娘伤心。”香宓黯然落泪,“若阿娘知道李俊这十几年一直欺骗她,该是如何伤心啊。”

    “方才,我就应该一刀杀了李俊那畜生!”颜少卿气得跺脚。

    呆呆和腓腓现身出来,腓腓道:“姑姑放心,我这就和呆呆,去活色生香将他们的胭脂水粉都毁了,不让他售卖!”

    香宓正想阻止,毕竟那些已经给他们的胭脂水粉就算了,只是以后不再给他们供给就是了。

    却见腓腓和呆呆一下子消失不见。

    香宓见腓腓和呆呆已去,也阻止不了,不由得感叹:“关键时刻,没想到连腓腓都能如此护着我和阿娘。”

    “当然了,我们受委屈不打紧,却不能让你和干娘受半点屈辱。”颜少卿豪气干云道。

    香宓收拾泪眼,看着书卷气的颜少卿,又微嗔:

    “你如今倒是说干娘,之前为何口口声声说什么丈母娘,什么娘子?”

    “我……你在我心里,早就是我的娘子,干娘也是我的丈母娘。”颜少卿握着香宓的手,“我为你出头守护你,自然要以夫君之名挺身而出。”

    “你要出头,义兄之名也是名正言顺啊。”香宓生气的嘟嘴,“再说什么夫君,我可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乱讲。”颜少卿带着无限爱宠,“我的小骨朵生气起来,也是这么的娇憨可人。”

    不管香宓如何反对,颜少卿的言语还是对她过份的亲密。

    香宓也就不责怪颜少卿说什么娘子的话题了,但还是对他出手过重微词:

    “卿哥哥,我虽恼那李俊,但咱们对他一家出手,是否太重了。还有腓腓,我从不知腓腓也会教训人,还如此的犀利。”

    “你也说桃花源所有动物都是你的族人,腓腓也是你们的亲人,阿娘受辱,她自然要与人拼命。”

    “你说的,也对,是我错怪腓腓了。”

    香宓说罢,随即又看着颜少卿道:

    “今日看卿哥哥的身手也不错嘛,那日至于如此没用,被那王爷打得遍体鳞伤,手脚都折了?”

    “李俊一家都是不懂武功的普通人,我自然对付得游刃有余。但王爷那些侍卫,一个个都是身手不凡的高手,我自然就吃亏了。”

    “可是我看卿哥哥在王府里头,只看他们一眼,那些人就好像不会动了。”

    颜少卿看着香宓清纯的眼眸,似乎有些愧疚:

    “我自小也学了些奇门遁甲之类的防身之术。但那些,也只是对普通人,而且是短暂的障眼法。”

    阿爹也说他的武功是障眼法,原来,障眼法也是挺厉害的。

    香宓终于理解的点点头:“你出门在外,若是什么都不会,你父亲也不放心你出来。”

    “我那个父亲,才不会担心我的死活呢。”颜少卿提及他父亲,似乎脸上所有阳光都消失。

    他们一边往商丘驿馆走去。

    香宓侧脸看着眉宇抑郁的颜少卿,又道:“你还在为了你母亲的死,对你父亲耿耿于怀?”

    颜少卿闷声不响,默默点点头。

    “其实,你母亲被你大娘害死,还点了十年天灯,的确很惨。但这世间上,还有很多人,比你母子更惨。”

    “再惨,有谁比我那可怜的母亲惨。”颜少卿一脸黯然。

    香宓继续开解颜少卿,顺口道:

    “卿哥哥,咱们凡人日子不好过,可就连天界的太子,也不好过。”

    “天界的太子?”颜少卿顿时停下脚步,定定看着香宓,脸上神色不定。

    香宓见自己说漏嘴,也想开解卿哥哥,解开他心中的郁结,遂神秘兮兮的低声道:

    “卿哥哥是不知道,天界太子的母妃,也被天后活活烧死,还点了二十万年的天灯,二十万年漫漫长夜呀,那才是真正的惨绝人寰。

    所以,你就不要被那过往继续折磨,逝者已矣,咱们得往前看,这样,令堂的在天之灵,看见快乐的你,才会安宁。”

    “小骨朵,你怎么知道,天界太子的母妃,被点天灯之事?”

    颜少卿几乎是不敢相信的看着香宓,脸上的神情飘忽不定。

    香宓神秘的看着颜少卿,笑道:“卿哥哥,若我说,这些是我亲耳听天界太子自己说的,你相信吗?”

    “你亲耳听那太子说的?”颜少卿脸上的神色更加凝重,迟疑的问:“小骨朵,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香宓抬眸看看云空,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

    “卿哥哥,我若告诉你,这几个月,我去了趟天界,还在凌霄宝殿亲耳听到那太子说的,你相信吗?”

    颜少卿更加惊愕的扶着香宓的肩膀:“小骨朵,你胡说什么,你怎么能上天界?你……是被那李俊气糊涂了吗?”

    颜少卿赶紧又摸摸香宓的额头。

    “我才不会被李俊那贱人气得糊涂,好了,你是我的义兄,我也就不隐瞒你了。我是随我那个阿爹,去了趟九重天,在凌霄宝殿听到天帝与一大群神仙朝会。”

    “你和你阿爹,去了趟九重天?”颜少卿蹙眉看着香宓,几乎不敢相信。

    “其实,也不知他是不是我真正的阿爹。”

    香宓有些尴尬,顿了顿,才又继续道:

    “那太子云螭对神尊白无瑕是咄咄逼人,但四大天王和一众神将对那神尊却忠心耿耿。

    后来天帝要太子与东海龙王的九公主成亲,太子竟然一口就拒绝了。

    天帝又说要释放那天后赫连,云螭勃然大怒,又悲又愤的说出来,赫连不仅活活烧死她母妃,还将他母妃点了足足二十万年的天灯。”

    “你……真的出现在凌霄宝殿,那么多神仙,竟然没发现你?”颜少卿震惊的看着香宓,脸色深不可测。

    香宓轻松的笑道:“阿爹将我变成一只小蝴蝶,就附在一个小仙娥的衣裙上,所有神仙都没瞧见。”

    “你阿爹那么厉害?他到底是什么人啊?”颜少卿蹙眉问。

    “我……也不知他是什么人,总之,他就是很厉害很厉害。”

    香宓带着想到白玉,脸上就情不自禁的流露出爱慕之情。

    她说至此,轻轻叹口气:

    “本来,我觉得那太子云螭,对神尊白无瑕有些偏激了。

    后来听他悲恸的提及自己的母妃,又觉得他和他的母妃好可怜。

    我当时便想到卿哥哥你,你们的身世,也真是同病相怜。”

    颜少卿脸色凝重,看着香宓问:

    “小骨朵,你这几个月,就是与你那个阿爹出门远游?”

    香宓也不想隐瞒,点点头:“是的。”

    “他真的是你阿爹?”颜少卿疑惑的问。

    “我最初,是很确定。”香宓叹道,“但后来,又不确定了。”

    “那你可知,他是什么人?”颜少卿又紧张的问,仿佛看进香宓眼里。

    “不知道。”香宓摇摇头:“他能上天下地还能潜海,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人。恐怕,就连那个神尊白无瑕,也不过尔尔。”

    香宓的脸上,一脸崇拜,还情不自禁的流露出甜蜜幸福。

    “你……不会是喜欢自己的阿爹了吧?”颜少卿的语气带着醋意。

    “我怎么会……喜欢自己的阿爹。”香宓脸上带着羞赧,“他一再强调,不是我阿爹。”

    “小骨朵,你小心别被那人骗了。”颜少卿担心的看着香宓,“这世间上太多骗子了,像李俊,看上去像个儒商,却骗了你阿娘十几年的感情,还骗你们为他赚大钱。”

    “其他人会骗我,他不会骗我的。”香宓一脸笃定。

    但香宓此刻被李俊骗得,除了阿爹,似乎对什么人都不相信了,又对颜少卿认真道:

    “但你说得也对,连看起来老实的李俊,也骗了我们十几年,卿哥哥可不要骗我,你知道,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欺骗,是很伤心的。”

    “小骨朵言下之意,我是你最信任之人喽。”颜少卿脸上终于又有了阳光。

    “那是当然。”香宓也笑道,“我连上九重天那样机密之事,都同你讲了,可见对你这个兄长,是多么的信任。”

    “可惜,只是兄长。”颜少卿又蔫了。

    香宓重重吐口气:“好了,咱们是来看汤哥哥的,不要让李俊那坏蛋,影响了咱们去看汤哥哥的好心情。”

    两人继续往商丘驿馆走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凤凰吃醋

    街上人头攒动,却一个个对俊美的香宓驻足观看,甚至还回头看望。

    可想而知,即便是女扮男装的香宓,也难掩倾国倾城之貌。

    颜少卿不放心道:

    “你这女扮男装,也隐藏不了天人之姿,你看街上的人,都停下来看你呢。”

    “卿哥哥若不怕与一个丑八怪同行,我可以把妆容化得很恐惧。”香宓笑道。

    “好了,看见小骨朵会笑,卿哥哥就放心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观看街景,颜少卿还给香宓买了些坚果小零食,晃悠悠才到了商丘驿馆。

    看守驿馆的夏兵本来阻止他们进去,颜少卿理直气壮道:

    “这是商丘驿馆,我们乃是殷世子的兄弟,为何不让进?难道,商丘世子是大夏的阶下囚么?”

    大王的命令,只是看守好不让殷汤离开王都,也没说要囚禁他,更没不准他不见客。

    看守的将士,倒是一下子语噎。

    而此时,里面传来殷汤的一声呵斥:“放肆!”

    看守的将士见殷汤一行出来,便撇撇嘴退过一旁。

    成诺又对那些门口站岗的将士喝道:

    “咱们世子有客人到访,你们竟敢阻拦!这是何意,难道大王下令,要限制我们世子的自由吗?!”

    那看守的将士昂起头颅,对众人冷冷道:

    “请便!”

    殷汤一见香宓,喜悦便写在脸上,遂与伊尹等人迎香宓和颜少卿进去。

    外面的夏兵,即便心里充满疑窦,不知那所谓的兄弟孰真孰假,也不好再细问。

    这个驿馆倒是宽敞,几进的屋宇殿舍,连同殷汤那些侍卫一起住着,也能住下来。

    殷汤毕竟是少年郎,看着颜少卿和香宓,开心道:“没想到大哥和妹妹真的来王都寻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我本来早该来看望汤哥哥的,只是……出了一趟门,才回来。”香宓愧疚道。

    颜少卿则道:“这不,小骨朵甫一回来,我这个做大哥的,就拉着她来看望二弟了。”

    “是是是,大哥和香宓妹妹有心了。”殷汤笑着向他们一本正经的揖礼。

    “二弟既要比武招亲,咱们兄弟同心,自然要来为你摇旗呐喊。”颜少卿拍拍殷汤的肩膀道。

    香宓则倾身过来,低声问殷汤:“汤哥哥真的要打擂台,做那姒娉婷的驸马?”

    “香宓妹妹心里,是有什么想法吗?”殷汤不答反问。

    姒娉婷那样的品格,她还真不想汤哥哥去打擂台,做她的驸马。

    香宓有些漫不经心的拿坚果放嘴里吃着,而后道:“我瞧那凤凰姐姐,虽然火辣辣,却也算直率,就比那姒娉婷好多喽。”

    “香宓妹妹认识那娉婷公主?”殷汤蹙眉问。

    香宓点点头:“那日,就在遇见你们之前,我与那姒娉婷算是打过交道。”

    “如此看来,那娉婷公主,也折在你手上喽?”颜少卿似心照不宣的看着香宓。

    “什么折在我手上,她的爱马不过是想停下来休息休息,她就一下子杀了,我给她救回那匹汗血宝马,收他们区区一袋金铢,合情合理呀。”

    殷汤有些讶异的看着香宓:“她的马,就因为要休息,她就一下子出手杀了?”

    “是啊,那还是跟了她十年的爱马呢。”香宓撇撇嘴,“幸亏本姑娘及时出手,否则那胭脂,算是死得彻彻底底,无可救药了。”

    顿了顿,香宓再认真的问殷汤:“汤哥哥,你不会真的想当驸马吧?”

    殷汤还没开口,伊尹已然看着香宓笑道:“香宓姑娘放心,世子去擂台比武,也是奉命而为。”

    “那就好。”香宓终于放心的点点头。

    伊尹看着香宓,又点头道:“香宓姑娘女扮男装来王都,这真是个好主意。否则以香宓姑娘的姿色,一下子就被到处猎艳的官差,抓去给大王了。”

    颜少卿却不无担忧道:

    “当然得女扮男装了,二弟进宫比武招亲,咱们也得跟着一同去助威,希望二弟能雀屏中选。若小骨朵被暴君瞧见,强留王宫,可就麻烦了。”

    殷汤的脸色有些尴尬,他哪里想成为驸马,只是所有诸侯王爷都得去,他也是为势所逼。

    这时候,有个人走出来,幽怨的看着殷汤。

    原来高莘凤凰在厨房里听到外面闹哄哄,也走出来。

    看见女扮男装也俊俏得令人想多看几眼的香宓。

    又听到他们这一番话。

    高莘凤凰缓缓走过来,看着殷汤,泪如雨下:

    “怪不得,我奉父王之命,去商丘完婚,你却说国未稳,何以成家,找着各种借口推诿,愣是不肯圆房。

    你不承认这门亲事,又不许我跟你来王都。原来,你早就打定主意,想娶娉婷公主,成为大王的乘龙快婿!”

    “高莘凤凰,你胡说什么呢!”殷汤面红耳赤,觉得丢人之极。

    “难道不是么?”高莘凤凰擦着眼泪。

    伊尹凑过来,对高莘凤凰低声道:“世子那是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不是还要去比武招亲,选驸马么?”高莘凤凰仍然抽抽搭搭。

    殷汤见状,想解释,却又故意气高莘凤凰,叹口气道:

    “虽说是情非得已,但传闻娉婷公主慈悲为怀,乃仁德公主,能娶妻如此,也是三生有幸啊!”

    高莘凤凰更加伤心的哭起来。

    香宓看出来殷汤是故意气高莘凤凰,见她哭得稀里哗啦,赶紧打圆场:

    “凤凰姐姐,我汤哥哥只是气你罢了。那姒娉婷公主我见过,并非传言那般仁德,人品实在是表里不一。

    传闻有莘国帝王将相,其男俊才多智,其女秀美多子,为帝王妻妃。汤哥哥能娶凤凰姐姐为妻,那才是三生有幸。”

    高莘凤凰有些意外,没想到香宓不仅对那姒娉婷如此评价,还对有莘国人如此赞誉。

    却仍然气鼓鼓道:“那公主姒娉婷,果真不如传言那般仁德良善?香宓妹妹是在哄姐姐开心吧?”

    “自然是真的,凤凰姐姐是我嫂……”香宓见殷汤气鼓鼓的看着自己,赶紧改口,“未来嫂嫂,我怎会说谎哄你。”

    “阿汤哥哥是你的义兄,你自然是向着他,对我这所谓的嫂嫂,不过是客套罢了。”高莘凤凰闷闷道。

    “怎么会,且不说这来自有莘的伊尹军师,俊才善谋,凤凰姐姐,貌美如花。

    传说禹王的母亲,就是出自有莘国的女喜公主。那可是位贤德之人,才把禹王教导得那么好,治理了黄河水患,又建立如今的大夏。

    也就是说,大夏历代的大王,再了不起,也不过是出自你们有莘国的血统。

    想来那位贤德的女喜公主,定是凤凰姐姐的什么祖辈。

    凤凰姐姐虽是直率了些,应该和那位女喜公主前辈,一样的贤良淑德,这以后教导出来的子孙,我的侄儿,定然更加出色优秀。”

    香宓这一番话,既肯定了高莘凤凰就是殷汤的未来妻子,又对有莘的女子夸赞一番。

    高莘凤凰一时之间,反倒惭愧起来,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失有莘女子的贤德大度,果真是难登大雅了。

    便不好意思的对香宓道:“谢谢香宓妹妹的一番苦心,原是姐姐不懂礼数,让妹妹和义兄见笑了。”

    随后又向殷汤道歉:“阿汤哥哥,对不起,是凤凰错了。”

    殷汤别过脸去,不理睬高莘凤凰。

    伊尹却打圆场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公主直率又爱世子心切,才会冲动而口不择言。”

    “你呀,和我父王一样,就是事事向着她!”殷汤像个孩子般闹脾气。

    颜少卿见殷汤仍然不理睬高莘凤凰,也轻轻推推他:

    “原来二弟并非有心打擂台,既然你与凤凰公主有婚约,人家又千里迢迢的追来,可见她对你重情重义,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啊!”

    香宓也拽着殷汤的衣袖相劝:

    “就是嘛,汤哥哥堂堂世子,怎么能生我未来嫂子的气呢!”

    义兄义妹都在,殷汤也不好再与高莘凤凰闹别扭。

第一百二十八章:其乐融融

    香宓想起什么来,自墟谷拿出胭脂水粉,送给高莘凤凰:

    “凤凰姐姐,这些胭脂水粉,是妹妹给您的见面礼。”

    高莘凤凰欣喜的看着那些胭脂水粉:

    “哇,这可是活色生香的上等胭脂啊,听说已经缺货了,王都贵女都抢着购买呢!”

    是啊,香宓离开这几个月,活色生香店铺里,不仅是缺货,而是快断货了,这样倒把那里的胭脂水粉,卖得更紧俏了。

    香宓不由得想到李俊,脸上的笑意又逐渐消失。

    一旁的颜少卿心照不宣的的含笑看着她们。

    高莘凤凰虽然爱不释手,却有些不好意思领受:

    “香宓妹妹,这些胭脂水粉太贵重了,姐姐无功不受禄,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

    “什么无功不受禄。”香宓不禁失笑,“凤凰姐姐,这些胭脂水粉,都是我自己所做,不需要花钱的。”

    “……你做的?”高莘凤凰再仔细看看那些胭脂水粉,“这瞧上去,怎么跟活色生香里面的胭脂水粉,那么相似?”

    “因为,这十几年来,活色生香里面的胭脂水粉,都是我给他们做的。”香宓脸色黯然道。

    殷汤看着香宓倏然黯然的脸色,有些疑惑的看看颜少卿,用眼神问他香宓妹妹那是怎么了。

    颜少卿低低对殷汤道:“等一会同你讲。”

    这边,高莘凤凰又惊又喜,看着香宓吹弹即破的雪肌:

    “难怪,香宓妹妹雪肤花颜,原来都在用这么矜贵的胭脂水粉。”

    “其实,这些胭脂水粉也不怎么矜贵,都是我桃花源现成的材料。”

    其实香宓自己根本无需用什么胭脂水粉,也只是在试验时,涂抹过。

    “那既是香宓妹妹亲自做的,姐姐就不客气,收起来了。”高莘凤凰高兴道,“我那日去活色生香,还舍不得买呢。”

    “以后姐姐就不必去外面买了,我给您做。”

    “是啊,有香宓妹妹在,我就不用花那冤枉钱了。”

    高莘凤凰得了那么多上好的胭脂水粉,似乎忘记了方才殷汤要去打擂台比武招亲,开开心心的对她们道:

    “颜大哥,香宓妹妹,我刚做好饭菜,都是有莘的名菜小吃,我这就去端来,咱们一起吃饭。”

    高莘凤凰大有主母之风,众人明白,她的那些拈酸吃醋,不过也是太爱殷汤罢了。

    “堂堂公主,还会亲自下厨?”香宓又对高莘凤凰夸赞,“难得,难得啊!”

    随即对殷汤嗔道:

    “汤哥哥,这样能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嫂子,那可是万里挑一,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媳妇呢!”

    殷汤有些尴尬,看着香宓,默默无语。

    “谁能娶到咱们香宓妹妹,那才叫三生有幸。”高莘凤凰雨过天晴,喜笑颜开。

    高莘凤凰话毕,遂去厨房忙活。

    “咱们呀,就不必互相恭维了。走,香宓去帮姐姐!”

    香宓随即与高莘凤凰一起去厨房。

    伊尹看着高莘凤凰和香宓的背影,惭愧的对殷汤道:

    “你们看看,还是香宓姑娘有本事,三言两语,就令凤凰公主喜笑颜开。这论起俊才多智,属下连香宓姑娘,也自愧不如。”

    颜少卿也与有荣焉道:“就她在桃花镇戏弄西门豹那些王孙公子,那份聪明机智,咱们已望尘莫及。”

    殷汤看着远去的高莘凤凰和香宓,也带着爱慕的点头。

    随即问颜少卿,方才香宓妹妹为何一下子显得有心事重重。

    颜少卿遂把活色生香的老板李俊,这些年一直欺骗干娘和小骨朵之事告诉殷汤。

    把殷汤也气得跳起来骂李俊是个贱人。

    香宓随高莘凤凰往厨房走去,路上,香宓看着衣饰光彩亮丽的高莘凤凰,对高莘凤凰道:

    “凤凰姐姐,你大方漂亮,还能下厨,只要再对汤哥哥温柔些,给他多些自由空间,别把他看得那么紧,汤哥哥自然会很爱你。”

    “谢谢香宓妹妹提点。”高莘凤凰既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我……确实是对阿汤哥哥,过于紧张了。”

    顿了顿,高莘凤凰又叹道:“其实,我嫂嫂就曾经教我,说男人都很犯贱,不能太把他当回事,可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香宓讶异的看着高莘凤凰:“你嫂嫂很懂男人心?”

    “懂不懂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大哥被她治得是服服帖帖。”高莘凤凰爽快的笑道。

    这时候,正是饷午时分,还未进得厨房,已闻得香气四溢。

    “香宓妹妹,我炖的牛肉,已经香飘四溢了,阿汤哥哥可是最喜欢吃炖牛肉了。”

    “确实挺香的,闻到这香味,我都饿了。”

    香宓随高莘凤凰进得厨房,见有几个高莘凤凰的侍女正在帮忙。

    厨房,仿佛是高莘凤凰的秀场。

    香宓看着高莘凤凰准备的那些色香味俱全,像流水宴一样的糕点菜式,倒真的对她另眼相看了。

    这手艺,连她都自愧不如。

    “这些,都是凤凰姐姐做的?”香宓俏皮的偷吃了几口,大加赞赏:“味道不错,比我的厨艺好多了呢!”

    高莘凤凰有些不好意思,含笑点点头:

    “阿汤哥哥对吃比较挑剔,为了让他吃得开心,我便一直研究,如何做好饭菜。”

    “姐姐真贤惠。”香宓由衷的夸赞,“汤哥哥真有福气。”

    “可是阿汤哥哥,并不觉得是福气。”高莘凤凰有些黯然,“倒觉得我是累赘。”

    “我觉得不是,只是汤哥哥不会表达罢了。”香宓又安抚。

    香宓和高莘凤凰,带着她的侍女把菜肴端出来。

    往日驿馆内沉闷的气氛,因了香宓和颜少卿的到来,变得欢庆热闹起来。

    高莘凤凰热情的拉香宓坐下来,一口一个妹妹的,叫得可亲热了。

    没想到漂亮的香宓不仅没令高莘凤凰吃醋,还对她甚为喜爱。

    颜少卿,殷汤和伊尹等人,对香宓更加的刮目相看。

    腓腓和呆呆也嗅着姑姑的气息,找来商丘驿馆了。

    “腓腓,呆呆,你们回来了。”香宓看着它们问,“你俩真的去砸了李俊的场子?”

    “当然了,敢欺负我姑姑,呆呆可不会让他们好过!”呆呆气哼哼道。

    腓腓把它们去砸场子的那些画面放出来给香宓他们看。

    香宓不禁震惊:这俩东西,足足把活色生香五家分店,都砸成齑粉了!

    而最令所有伙计恐惧的,是根本没看到什么东西,就将他们所有的货物砸成了齑粉。

    “李俊父子受伤,已然得到很大教训,如今又砸他店铺。”香宓有些不忍和不安起来,“咱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颜少卿却愤愤不平道:“砸得好,真是大快人心,叫他剥削你和阿娘的血汗!”

    “对,一点都不过分!”殷汤也附和,“这些年李俊利用你和干娘,牟取的暴戾,早就富甲一方,这区区损伤,于他们只是九牛一毛!”

    既然连两位义兄都如此说,香宓也就不再责怪腓腓和呆呆,大家一起吃饭。

    众人围坐过来,高莘凤凰向大家一一介绍菜式:

    “这是鲤鱼三吃,一半干吃,一半糖醋瓦块,头尾加萝卜丝做汤。

    这是连汤肉片,里面还有木耳、金针,肉片滑嫩。这是浆面条,这是扣碗酥肉。

    这是不翻汤,这汤里面有绿豆****、粉丝、海带、虾皮,紫菜、韭菜、锦珍,酸辣利口,油而不腻。”

    高莘凤凰说起菜肴可是头头是道。

    殷汤插话进来:

    “这鲤鱼最有意识的吃法,便是把糖醋汁伴一锅线面同吃。

    还有这个香飘九里的烧鸡,和这个黄金鸡翅,可是凤凰最拿手的,香宓妹妹快尝尝。”

    而后,扯了个烧鸡腿递给香宓,又夹了块黄金鸡翅到香宓的碗里面。

    高莘凤凰见殷汤终于夸她了,此刻脸上的笑靥,才是真正的开心。

    兄妹三人小别数月,如今重聚,自是其乐融融。

第一百二十九章:把酒谈心

    香宓先把香喷喷的烧鸡和黄金鸡翅给腓腓和呆呆夹了些,让它们在旁边吃:

    “来,腓腓,呆呆,你们快尝尝。”

    腓腓倒是斯文的吃了点。

    而呆呆嗅了嗅,却摇摇头:“姑姑,我想吃桃花酥。”

    香宓见它们去砸场子,也辛苦了,遂拿出自己备在路上吃的桃花酥给它俩吃。

    呆呆这才欢脱的吃起来。

    而腓腓,依然一如既往的,没吃桃花酥。

    香宓也见惯不怪了。

    高莘凤凰有些诧异道:“我看这呆呆好喜欢吃桃花酥,这腓腓怎么不喜欢吃呢?”

    “凤凰姐姐真细心,咱腓腓有个性,桃花源所有动物都喜欢吃桃花酥,唯独腓腓不吃。”

    香宓一边笑道,再回来落座,开始品尝美食,尝后一个劲的夸赞:

    “烧鸡外酥里嫩,汁水丰盈,还有这个黄金鸡翅,更是香喷喷的!”

    众人也开始品尝。

    高莘凤凰又看着那盘馄饨对香宓道:

    “这个呀,是你汤哥哥最喜欢吃的馄饨了。里面有鸡肉、虾仁、粉丝、韭菜、大葱、香椿。”

    香宓笑嘻嘻道:“听姐姐这一介绍,我也迫不及待要尝尝了。”

    她尝了一口,又竖起大拇指:

    “果然味道鲜美,你们也快尝尝!”

    众人一边吃,香宓又道:

    “传言当年启王在禹县为诸侯设宴,乃闻名天下的‘均台之亭’。恐怕那菜式,也比不过凤凰姐姐这满桌佳肴呢。”

    伊尹震惊的看着香宓:“没想到,香宓姑娘还知道‘均台之亭’。”

    “伊尹,你可别小看小骨朵,她纵然足不出户,却是能知天下事呢。”颜少卿与有荣焉道。

    殷汤也赞不绝口:“我这香宓妹妹,总会给人带来惊喜。”

    香宓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从前最远,也就是出桃花镇,但我有腓腓,她会把所见所闻摄录下来给我看,因而,我才略知一二。”

    这时候,一直默然的仲虺,看着吃得有滋有味的呆呆,冷不丁的说了句:

    “其实说起糕点,我至今,还念念不忘香宓姑娘的桃花酥呢。”

    仲虺如此一说,又勾起殷汤和颜少卿等人对桃花酥的怀念。

    蹲在一旁高架子上的呆呆,这时候,嘴里吧嗒吧嗒得的,特别的响。

    众人瞧过去,见呆呆骄傲的吃着桃花酥。

    “什么美味佳肴,都不如姑姑做的桃花酥!”呆呆不屑道。

    可惜,那些人听不懂呆呆在说什么,只知道它嘴巴吧嗒吧嗒的响。

    香宓宠溺的向呆呆嗔了一眼。

    呆呆还是坚持己见:“就是嘛,这满桌佳肴,却比不上姑姑一个小小桃花酥。”

    罢了,反正他们听不懂,香宓也就不阻止呆呆了。

    高莘凤凰见大家如此推崇香宓的桃花酥,也想尝尝。

    “香宓妹妹的桃花酥,果真如此的好吃?”

    香宓见她有尝尝的意思,便站起来道:

    “刚巧我带了些来,姐姐也尝尝吧。”

    遂把藏在墟谷的桃花酥掏出来,给高莘凤凰和大家一起吃。

    众人惊讶的看着香宓像变戏法的在胸口一摸,就拿出一盒桃花酥。

    颜少卿惊愕的看着香宓道:“小骨朵,这就是传说中,能海纳百川的墟谷吧?”

    “嗯!”香宓含笑点点头。

    离开王府时,自己还觉得卿哥哥会法术瞒着自己呢。

    推己及人,自己修炼了墟谷,还增加了灵力,不也是瞒着卿哥哥,没有和两位义兄直言。

    殷汤和伊尹等人也一脸震惊,殷汤道:“原来香宓妹妹已练成墟谷了。”

    香宓想想,白玉那些才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本事,自己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这也不算什么,不过是能携带些东西罢了。”香宓淡淡笑道。

    颜少卿却依然震惊道:“能练到墟谷纳物,别人觊觎不了,已是大成了。”

    “呵呵呵……”香宓呵呵呵的笑道,“不谈我这雕虫小技了,大家还是赶紧吃饭吧。”

    高莘凤凰吃了桃花酥,果然也是回味无穷,赞不绝口。

    闲谈中,香宓和颜少卿知道大王如此怠慢殷汤,都觉得殷汤的确是身处险境。

    不由得为殷汤捏一把汗。

    饭后,殷汤趁高莘凤凰带侍女回厨房收拾,拉着颜少卿和香宓出驿馆,去都城逛街。

    他自来王都,还没好好出门看过王都的繁荣,甚至连酒馆都没去过呢。

    “大哥,香宓妹妹,我请你们去酒馆喝酒。”

    香宓看看厨房,对殷汤道:“汤哥哥,怎么不带凤凰姐姐一起?”

    “走走走,咱们难得清静喝酒,还带一个醋坛子干嘛!”殷汤拉着他们急急出门,“我来王都,至今还没好好逛过呢。”

    殷汤只带着成诺随侍。

    香宓惊讶道:“不是吧,汤哥哥来王都好几个月了,怎么还没逛过都城?”

    殷汤有些讪讪然,似乎百感交集。

    他身旁的成诺则低声道:“颜公子,香宓姑娘,你们是知道的,咱们世子一直被大王软禁。再者,自从凤凰公主来了,把咱们的钱财管得严严实实的,就生怕咱们世子去花天酒地。”

    “不会吧?”香宓惊讶道,“凤凰姐姐怎么会管住你们的钱?”

    颜少卿也摇头感慨,拍拍殷汤肩膀:“二弟,如今大哥还真是同情你了。”

    殷汤脸上更加尴尬,呐呐道:“你们别听成诺胡咧咧,她怎么就管住本世子的钱财了。”

    殷汤话毕,弯腰自鞋肚子里抽出两片金叶子,在颜少卿和香宓面前晃了晃:“看见了吧?”

    “汤哥哥,你怎么把金叶子藏在鞋子里呢?”香宓心疼的看着殷汤。

    殷汤尴尬道:“从前这玩意压迫我,所以我要把它踩在脚下。”

    “哈哈哈……”颜少卿抚掌笑道,“二弟藏私房钱就藏呗,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他们在王都逛了最热闹的街市,殷汤寻了处装潢堂皇车水马龙的酒馆,与他们一同进去喝酒。

    让小二上了最好最贵的酒,颜少卿一口下去却兴趣索然,觉得根本不如香宓的醉相思。

    殷汤却没喝过醉相思,听颜少卿这般夸赞香宓的醉相思,倒也想尝尝。

    酒馆里面大多是来自九州参加比武招亲的王孙公子,人们都在谈论过两日进宫比武的结果,大王的乘龙快婿,不知花落谁家。

    兄妹三人,把酒谈心,好不惬意。

    颜少卿和殷汤的眼里,几乎全是香宓。

    香宓见殷汤不待见高莘凤凰,遂问殷汤:“汤哥哥,你不会真心想做大王的驸马,抛弃凤凰姐姐吧?”

    “香宓妹妹,汤哥哥既不想做大王的驸马,对凤凰,也没有抛弃一说。”殷汤喝着闷酒。

    颜少卿道:“那二弟是不会抛弃糟糠喽。”

    “……大哥!”殷汤没好气的喝酒,“我根本与凤凰还没成亲,何来抛弃糟糠一说。”

    “可凤凰说你俩已然拜堂成亲了。”颜少卿道。

    殷汤一脸憋屈,看看香宓,尴尬道:“我当时是被父亲绑着拜堂,并未与她圆房。”

    香宓和颜少卿相互看了一眼,只能默默摇头。

    “凤凰姐姐对汤哥哥,确实有些太痴,但我看来,她是真心爱你的。”香宓劝谕殷汤,“汤哥哥或者试着,看看她的优点,慢慢喜欢她?”

    殷汤已喝得半醉,对颜少卿和香宓道:“你们可不知道,她从前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简直是男人婆!”

    “不会吧?”颜少卿和香宓异口同声道。

    “凤凰姐姐怎么会是男子?”香宓失笑,“汤哥哥这是喝醉了,说着醉话呢。”

    “真的,她就是男子,不信,你问问成诺!”殷汤看看他身后随侍的成诺。

    成诺遂告诉颜少卿和小蝶,高莘凤凰的父王怕大王要他们家把公主送进王宫,遂将凤凰女扮男装,对外宣布她就是男子,常常会带高莘凤凰去商丘做客。

    殷汤看着风风火火,动辄将自己摁倒地上饱揍一顿的高莘凤凰,也当她是高莘世子。

    高莘凤凰长大及笄后,她的丫头怕公主泄露身份,还给她上颌粘了撮小胡子。

    在殷汤心目中,一直以为她就是如假包换的男子。

    直至高莘凤凰已至谈婚论嫁之年,她父王觉得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遂与殷汤的父亲商议,将凤凰许配给殷汤。

    高莘世子一下子变成凤凰公主,殷汤着实难以接受,虽然被父亲绑着与凤凰拜了堂,也绑着送进洞房,却不肯圆房。

    新郎即使被绑进洞房,至于是否圆房,他的父亲就左右不了喽。

    怪不得,汤哥哥一直说凤凰姐姐是男人婆。

    但凤凰姐姐的父王是为了担心自己的女儿被大王抢进宫,才让她女扮男装。

    香宓对她,倒又添了同病相怜之感。

    自己自幼,阿娘也是怕她被大王选美的官差抢进王宫,才一直戴着面纱,把自己化妆成鬼模样。

第一百三十章:情同姐妹

    香宓与两位义兄喝酒回来,见高莘凤凰的房间亮着灯,遂过去看看,见她正在灯下一针一线的缝制衣裳。

    “这么晚了,凤凰姐姐还在做衣裳?”香宓看着凤凰手中男子的衣袍,“瞧这款式,应该是给汤哥哥做的?”

    高莘凤凰点点头,看看手里的衣袍,有些不大满意:

    “我从前没好好学女红,一天到晚就像个野男孩一样打打闹闹,后来嫁给阿汤哥哥,才知道相夫教子,要好好学女红,也不知阿汤哥哥喜不喜欢。”

    “是姐姐一心一意做的,汤哥哥肯定会喜欢的。”

    “香宓妹妹的小嘴真甜。”凤凰一边继续做针黹,一边随意问:“你们去哪里玩了,好像喝了酒呢。”

    “就是,陪两位哥哥去喝了些小酒。”香宓看看凤凰,又迟疑的问:“凤凰姐姐,你可否听妹妹几句心里话?”

    “香宓妹妹您说。”高莘凤凰看一眼香宓,继续赶制衣裳。

    “我知道,姐姐真心爱汤哥哥。可是汤哥哥毕竟是世子,过惯了锦衣玉食,你若是连他日常生活的钱财,都节制得那么严,可是会物极必反的呦。”

    高莘凤凰闻言,手上的针一不小心就扎在自己手指上,有血珠渗了出来。

    她也终于停下手里的活。

    香宓赶紧拿起凤凰的手,瞧瞧是否伤得严重,却见她十根手指头,几乎都是针扎之伤。

    可见凤凰是如何用心给汤哥哥做衣袍。

    香宓想给她包扎,凤凰却将手指放嘴里含了一会,而后笑道:

    “没事的,不就是针扎几下罢了。”

    顿了顿,握着香宓的手,担心道:

    “香宓妹妹,你不知道,姐姐并不想管制阿汤哥哥的钱财,可他还没到王都,不仅把我送给他的紫玉瓶弄丢了,那短短时日的路上,就把一大袋金铢和一些盘缠花没了,连上贡的珠宝也给典当花销,如此挥霍,与骄奢淫逸的大王何异。我不看紧他,长此以往,可如何是好。”

    原来如此,香宓一脸愧疚。

    “姐姐,你错怪阿汤哥哥了,那袋金铢,汤哥哥来桃花镇时,赠送给那里食不果腹的流民了。

    还有……那上贡的金步摇,我和两位哥哥结拜时,汤哥哥送给了我。”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错怪阿汤哥哥了,可他为何不直说呢。”

    高莘凤凰也一脸愧疚,顿了顿,又有些委屈道:

    “可那紫玉瓶里的药,他纵然用完也就罢了,但那紫玉瓶,他明知道那是当年他受伤,我送给他的定情之物,他怎么就轻易丢弃了呢?”

    “姐姐送给他的定情之物?”香宓有些意外。

    殷汤随随便便就将高莘凤凰送给他的定情之物拱手于人,也着实不把凤凰放在心上。

    “那年他受伤,我送给他的,算是定情之物。”高莘凤凰有些黯然,“但也许他根本不当是什么定情之物。”

    “凤凰姐姐,汤哥哥并没丢弃那紫玉瓶,只是当时他以为我断了手臂,整瓶送给我去疗伤罢了。”

    高莘凤凰见香宓如此说,也就释然,看着香宓的绝世姿容,不无羡慕道:

    “也只有像香宓妹妹这样的绝世美人,才会令阿汤哥哥动心,也明知道那是我送给他的定情之物,才会随手送给美人。”

    香宓闻言,“噗嗤”一声笑起来:

    “凤凰姐姐又错了,汤哥哥送那紫玉瓶给我时,我可是个又丑又瘸,满脸麻子的少年郎呢!”

    “是吗?”高莘凤凰也笑了,“香宓妹妹,快说给姐姐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晚,香宓便与高莘凤凰同塌而眠,秉烛夜谈,把认识颜少卿和殷汤以及和他们结拜之事大致说给高莘凤凰听。

    两人推心置腹,情同姐妹。

    高莘凤凰误会了殷汤,翌日起来,更加愧疚,对他照顾伺候得更加的仔细。

    香宓非常热衷跟高莘凤凰做美味饭菜。

    即便自己有一手好厨艺,也是要集各家所长,各处特色的。

    高莘凤凰还拿了本菜谱出来,上面不仅画了菜式,还详细说明如何烹煮。

    她悉心教香宓如何做这些美味菜肴。

    “这食谱图画,是姐姐亲自画上去的?”香宓惊喜的看着那本食谱。

    高莘凤凰点点头:“香宓妹妹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

    “那可不行,这是你的心血之作,给了我,你怎么做菜给汤哥哥吃啊?”

    香宓不好意思的推辞。

    而且说真的,她还是最喜欢以桃花做的美食,简简单单,却回味无穷。

    “傻妹妹,这些东西都在姐姐的脑里,姐姐还用食谱干嘛?”

    香宓挠挠头,笑呵呵道:“说的也是。”

    “其实呀,”高莘凤凰一边细心的片鱼生,一边道,“咱们有莘人,都擅庖厨,我的厨艺,可都是跟阿衡学的。”

    “哦。”香宓默默点点头,随口问:“阿衡是谁?”

    “阿衡就是伊尹呀。”

    高莘凤凰抬头看一眼香宓,而后将一片片薄如蝉羽的生鱼肉拼摆在盘子上。

    香宓恍然,她当初在桃花源,确实很像听高莘凤凰唤伊尹阿衡来着。

    “当初我奉命嫁去商丘,阿衡不惜做我的媵臣,背负鼎俎,一起去投奔阿汤哥哥。

    他一边以鼎给阿汤哥哥调羹汤,又以调和五味的理论,教阿汤哥哥如何治理天下,戏说治大国若烹小鲜。”

    “那伊尹的轶事,怕是会传为佳话了。”香宓笑道。

    随后,她看着高莘凤凰,又有些疑惑的问:

    “姐姐既然嫁到商丘,那便是我嫂子了啊。怎么你和汤哥哥……”

    高莘凤凰有些黯然,几乎一刀就切破手。

    “我虽然是嫁去了商丘,可是阿汤哥哥说国未定,何以成家。不肯圆房……我与他,也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高莘凤凰眼里噙着委屈的眼泪。

    “那个汤哥哥,也真是的。”香宓叹口气。

    高莘凤凰最后将鱼片摆得像把扇形,非常的好看,令人一见就有食欲。

    香宓想着,若那日给白玉做的龙虾肉,也这般摆设,那他是否就能食欲大增,不抗拒吃荤腥了呢。

    他如今在哪里,做什么呢?

    他到底是自己阿爹,还是自己的梦有误?

    透过橱窗,香宓看着在大院鼓捣着一驾马车的仲虺,他手上拿着一些狼牙棒之类的东西,仿佛在研究什么的沉思。

    “凤凰姐姐,那仲虺,怎么老是对着那驾车出神啊?”

    高莘凤凰抬眸去看看外面的仲虺:

    “香宓妹妹,你可知道咱们坐的马车,是谁发明的?”

    “好像……是车神溪仲。”香宓道,她记得古籍是这么记载的。

    “你不知道吧,这仲虺,便是溪仲之孙。”高莘凤凰笑道,“所以他想要在祖父的基础上,改良战车。”

    “哦……”香宓默默点头。

    原来那么多能人奔汤哥哥而来,汤哥哥可是前途无量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奢华王宫

    这些时日,各地诸侯王爷世子觐见夏王,年轻的王孙公子,可是要遴选参加比武招亲。

    公主姒娉婷筹备比武招亲,也不能马虎,准备了整整三月。

    香宓和颜少卿来都城没两日,公主正式比武招亲的日子,也到了。

    高莘凤凰虽然很担心殷汤赢了比武,却也不能阻止他去打擂台,否则大王认为他对大夏不尊,没把他的公主放在眼里。

    公主的擂台比武设在王宫,光擂台布局,就美轮美奂。

    而公主的擂台比武,不同于民间的比武招亲,须得验证过所有参赛者的身份和资格。

    不是诸侯的王孙公子,不是地位尊崇的士族俊杰,不是未婚,皆不能参加。

    层层遴选数月后,方能进入王宫最后参赛,一睹公主芳容。

    而前三甲脱颖而出者,才能正式与公主比武。

    香宓随口道:“公主比武招亲,那擂主便是她喽?”

    “那是自然,擂台是公主自己要办的,擂主自然是她本人。”颜少卿道。

    高莘凤凰插话进来:

    “天下九夷,诸侯三千,那么多王孙公子,公主一介女流,怎么能打得过那些顶尖的高手?”

    若姒娉婷栽在阿汤哥哥手上,那阿汤哥哥就要做她的乘龙快婿了。

    伊尹见高莘凤凰担心,赶紧宽慰:“公主有所不知,那姒娉婷,可不是等闲之辈,世子未必能赢得了娉婷公主。”

    高莘凤凰瞥一眼殷汤,讪讪然道:“他那三脚猫功夫,我才没担心呢。”

    “口是心非。”殷汤对高莘凤凰冷哼一句。

    顿了顿,才又侃侃而谈:

    “公主与大王子一母同胞,据说他们母后死得早,大王将公主视若掌上明珠。

    公主自小喜爱习武,大王不惜重金,将他们兄妹送去蓬莱岛,让蓬莱老祖,南海神尼,骊山老母等仙人,传授她武功仙法。唉,我这三脚猫功夫,还真的好好努力。”

    高莘凤凰听殷汤对姒娉婷如此推崇,还流露出爱慕之意,她又开始捻酸带醋:

    “那娉婷公主如此出众,阿汤哥哥可要好好打擂台。若你做了大王的乘龙快婿,便是如虎添翼。

    如此的话,阿汤哥哥既可完成自己的宏愿,又可赢得美人归!”

    殷汤着实考虑了一下高莘凤凰的建议,而后不断点头,不禁对高莘凤凰另眼相看:

    “凤凰这主意甚好,伊尹还号称足智多谋,怎么就没想到呢!”

    高莘凤凰直气得连连跺脚,却没想到那是殷汤故意气她。

    殷汤又一本正经的问伊尹:“听说大王给姒娉婷的嫁妆,别说陪嫁的美女珠宝了,光富庶的城池,便有二十座,此事当真?”

    伊尹看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高莘凤凰,想不回答,却又不敢违逆世子的问话,只得低声道:

    “确有其事。”

    殷汤脸色大悦:“这次,本世子得好好表现,尽展所学!哪怕是为了那二十座城池,和未来的大计,也定当雀屏中选,成为公主的乘龙快婿!”

    伊尹脸上哭笑不得。

    “好啊!阿汤哥哥……你你你,你果然是为了做乘龙快婿,才不肯圆房……”

    高莘凤凰的眼泪眼看就要落下来了。

    香宓见她又吃醋了,拉过她悄悄道:

    “凤凰姐姐,你瞧瞧你,是真是假都不会分,你可别听我汤哥哥的,他那是故意戳你的心。”

    “……真的么?”高莘凤凰泪眼婆娑的问。

    香宓重重的点点头。

    心道若日后真的种出不嫉草,第一个得让高莘凤凰尝尝。

    这样汤哥哥的日子,才会太平。

    商丘世子参加比武招亲,是可以带自己的侍从或者家眷去观看比武的。

    所以香宓等人,也有幸进宫。

    伊尹看看香宓,即便是男子,也惊若天人,不无担心的对殷汤道:

    “世子,属下看香宓姑娘,即便女扮男装,也是惹人注目,恐怕……”

    颜少卿和殷汤也担心的看着香宓。

    香宓见他们担心,随即道:“你们且等着哦。”

    香宓进房间一趟,出来便是个浓眉黑痣,一脸麻子,颌上还蓄着胡须的男子。

    高莘凤凰噗嗤的笑道:

    “香宓妹妹,你对自己可是够狠的。一个天仙美人,竟然被你毁成丑八怪……”

    香宓双手叉腰,瓮声瓮气道:

    “小娘子真是没眼光,大爷如此英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怎么就成丑八怪了?”

    随即,香宓指着殷汤道:“可比你这小相公英武多了。”

    直把殷汤颜少卿等人也笑喷。

    “少见多怪……”呆呆见怪不惯的摇头。

    “凤凰公主,你可没见过小骨朵,瞎眼小老头的扮相,那才叫辣手摧花呢!”颜少卿笑道。

    呆呆跃上姑姑的肩头,耷拉着脑袋长叹一声:

    “哎,长得漂亮,也是个麻烦。”

    可是这样,他们才放心进宫了。

    那夜香宓与阿爹是晚上在空中粗略看了看王宫,虽有灯光,毕竟夜晚,瞧不真切。

    如今大白天,才认真的观看王宫。

    王宫号称倾宫,因其巍峨高耸,从底下瞧上看,似乎要倾倒一样,故而得此名。

    果然名不虚传。

    除了倾宫,最令人瞩目的就是那摘星楼,简直高耸入云,建造此楼,不知耗资多少,又有多少苦役甚至会毙命于此。

    还有主理朝政的大殿,殿中盘着大柱的金龙,还是纯金打造,王后居住的寝殿,还是美玉镶嵌。

    原来那液池,真是酒池,还真能游船。

    还有上好汉白玉建造,修筑起来的华贵高台,以红宝石镶嵌着醒目的瑶台两字。

    而擂台,便设在瑶台与倾宫中央玉石铺砌的广场。

    那擂台搭建得美轮美奂,金碧辉煌,气派万千。

    金碧辉煌的大背景墙上,描龙绘凤,挂着大红对联。

    居中写着:以武结缘。

    左联是:凤求凰百年好合。

    右联是:乘龙婿千古姻缘。

    高莘凤凰深深叹息:“大夏公主招驸马,确实比我有莘国招摇!”

    “凤凰姐姐别怕嘛,你得有自信,没人能把我汤哥哥抢走。”香宓轻轻拍着她安慰。

    高莘凤凰还是忧心忡忡,生怕殷汤就雀屏中选。

    香宓远远瞧去,瑶台上,有一群女子,簇拥着一位像自己这般素服打扮的男子,正居高临下的观看着酒池里的男女嬉戏。

    那男子的身旁,堆着一堆锦缎丝绸,有俩宫女在撕着绸缎,博取那男子开心。

    王后喜裂缯之声,还喜做男子打扮。

    那男子的容颜,便是香宓那晚瞧见过的王后,虽然隔得远,也依稀可认。

    莫非,王后真的和自己一样,喜欢女扮男装?

    未几,有侍女上前禀报什么,那男子便不见了。

    此刻,离比武尚有些时辰。

    忽然,香宓摸摸空荡荡的肩膀,那个呆呆,竟不知溜去哪里了。

    王宫人头涌涌,别跑去不该去的地方就麻烦了。

    香宓赶紧嗅着呆呆的气味,悄悄去找。

第一百三十二章:王后秘史

    香宓循着呆呆的气味,一直往倾宫的方向找去。

    经过那偌大的酒池,到了繁花似锦的御花园,转过那蜿蜒的回廊,在一花丛中寻到呆呆。

    香宓一把抓住它,轻轻拍打它的大脑袋,嘴里低叱:

    “臭呆呆,你怎么跑来这里,小心被人抓走了!”

    “姑姑,我追一条壁虎,追到这里的。”

    便在此时,那回廊转弯处,传来脚步声。

    香宓躲在花丛中,往那脚步声瞧过去。

    果见一女扮男装之人,貌美如花,即便男装,也国色天香,风姿绰约。

    王后独自行走,她的身旁竟然连一个侍女都没有。

    那天及笄晚上在的夜空王宫,香宓已瞧见过王后,这女扮男装之人,果然是王后。

    如今近看,方知道她真的美艳不可方物。

    除了一身大红衣袍的华姐姐,王后算是香宓见过,认为最美的美人了。

    华姐姐的美,在于俊秀与妩媚糅合,而这位王后,却是美艳撩人。

    “喜儿!”

    一把激动的声音,自回廊后面传过来。

    香宓听那声音,竟颇为熟悉。

    那声音,仿佛像铁链,一下子锁住王后的步伐。

    而那把声音的主人,也走了出来。

    竟然是伊尹!

    难怪那声音,是那么的熟悉。

    “喜儿,你还好么?”

    伊尹来到王后身后,声音颤抖的问。

    “本宫贵为王后,会不好么?”

    王后头也不回,语气平淡。

    王后不回头,伊尹便走至王后面前,神情痛苦,眸光含泪的看着王后。

    “对不起……喜儿,当初不是我不去赴约,是我被父亲迷晕了,一睡就是几日。

    醒来后,你已上了夏王的凤辇,与大王一起回斟鄩。

    我后来也一直追了过来,却远远看见,你与大王……非常恩爱……”

    “阿衡,往事已矣,不要再说了。”王后淡然的打断了他,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阿衡?

    香宓暗暗嘀咕,凤凰姐姐就说,伊尹还有个名字,叫阿衡。

    原来王后是伊尹昔日的恋人。

    但王后整个人,看见伊尹竟没有一丝曾是恋人的激动。

    也许,心早就变了?

    “喜儿,难道,你已忘记当年,伊水河畔,桃花树下,白头之约了?”

    伊尹声音嘶哑,带着无尽心疼。

    王后看着一脸痛苦的伊尹,冷然决然,语气疏离:

    “伊尹,你好生听着,当年的施妹喜已死,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大夏的王后。

    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害了本宫,更不要害了你的主子。”

    “喜儿,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你听我说。”伊尹见王后对他不冷不热,赶紧想再解释。

    “没有爱便没有怨,本宫再说一遍,你那个施妹喜已死,如今的我,只是大王的王后。”

    王后冷冷的说罢,再也不看伊尹一眼,步履轻盈,绝然而去。

    伊尹惯性的想追出几步,却又顿住,噙在眸眼的眼泪,簌簌滚落。

    只悲恸的喃喃:

    “死了?喜儿,你的心,怎么变得这般狠,连自己都诅咒。

    怎么变得,如此陌生。你就这般,这般恨阿衡么……”

    倏然,有宫人经过,伊尹怕自己的行踪泄露,赶紧擦拭眼泪,匆匆离去。

    躲在花丛中的香宓,才敢起来。

    伊水河畔,桃花树下,白头之约?

    原来,当日在桃花源,伊尹苦苦思念之人,竟然是艳名远播的王后——施妹喜。

    难怪如此情痴。

    难怪,李俊叔叔说王后特别喜欢桃花,不仅要以桃花沐浴,还要以桃花做香囊。

    许是因为,伊尹之故?

    但是,既然王后对他念念不忘,以桃花为念,何以面对伊尹,却如此无情无义。

    怎么一点涟漪,一点激动都没有?

    哪怕告诉伊尹,施妹喜已经死了,那声音,也没有一点怨愤和激动。

    竟仿似说着别人之事。

    没有爱便不用怨恨,又或者是心冷到极点,才会变得如此平静,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么?

    又或者,她早已移情于夏王姒履癸?

    也难怪,伊尹说她变得如此陌生。

    看王后那疏离的语气,怕是连往日的一丝丝情意,都荡然无存了。

    也许,王后真的已经不爱伊尹,已经贪恋高高在上的王后,过着奢靡的日子了。

    香宓回到广场,颜少卿问她去了哪里,她自然告知是去寻呆呆。

    而殷汤,正只拉着伊尹在一旁密语。

    “可见到了?”殷汤悄悄的问伊尹。

    伊尹点点头。

    原来,是殷汤安排她们见面。

    “怎么样?”殷汤又急急的追问。

    伊尹苦笑一下:“昨日种种,已如昨日死。”

    “难道,喜儿还在怪你,恨你?”

    伊尹长叹一口气:“她要是怨我就好了,可惜她却连半点恨怨都没有了。”

    “难道,你们的误会就解不开了?”

    “罢了,如此也好,她成了最尊贵的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过着幸福的日子,这样属下,也不用再担心她,便可心无旁骛,一心辅助世子了。”

    伊尹虽说得豁达,他的脸上却面如死灰。

    想来,应是殷汤偷偷买通王宫内侍,在众人进宫比武招亲之时,让伊尹去见王后妹喜。

    汤哥哥用心良苦,可惜人家已是旧情难续。

    香宓暗暗替伊尹与王后难过。

    也许,看似冷漠无情的王后,心里不知有多苦呢?

    这时颜少卿又紧张的看着香宓低声道:

    “小骨朵,这是王宫,不能乱跑,一不小心,侍卫会把你当成刺客。”

    “我才不怕侍卫呢。”香宓噙着笑。

    过不多时,便见长得倒也器宇轩昂,眉宇却带着桀骜戾气的大王姒履癸,在一群美人的簇拥下,昂首阔步的走来。

    那群美人,其中紧挽着大王手臂者,正正是方才在回廊那个女扮男装的王后。

    此刻,她已换回了王后逶迤的华服。

    凤钗金步摇,金丝银线绣袍。

    不仅眉清目秀,还白皙丰腴,像朵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当真是妩媚艳丽。

    “有施妹喜,眉目清兮。妆霓彩衣,袅娜飞兮。晶莹雨露,人之怜兮。”

    原来,那日汤哥哥念的诗,便是世人传颂施妹喜的美貌。

    紧跟其后的那两位美人,坠马髻高绾斜插步摇,便是她见过的有缗氏公主。

    有缗氏两位公主的腰间,一个挂着苕玉雕刻的琬字,一个挂着琰字。

    显然,这两位公主的脸上,已经恢复了花容月貌,才能来侍奉大王。

    这两位娇俏的美人虽然年轻一些,却远远不及国色天香的王后。

    瞧王后挽着大王那股亲热劲,那样的春风得意,应该是早把伊尹忘得一干二净了。

    香宓去瞧伊尹时,只见伊尹脸色惨白,痛苦的看着王后,与王后的春风得意天差地别。

第一百三十三章:比武招亲

    紧随大王其后,是大王子和仁德公主。

    大王子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冷冰冰。

    而仁德公主姒娉婷,竟然凤冠霞帔,头上戴着九鸾金钗,珠光闪闪,穿着大红嫁衣。

    嫁衣以五彩丝线和金丝银缕绣了凤凰,华美瑰丽。

    就连足下的大红绣花鞋,都缀着珠玉,看起来华贵不凡。

    准新娘带着端庄温婉的笑,可惜香宓那日扮作驼背老头,瞧过姒娉婷不为人知的真面目。

    香宓看看大王,又看看公主,原来姒娉婷骨子里的桀骜戾气,盛气凌人,竟是遗传了她父王姒履癸。

    颜少卿看着那冷面王子与公主,对香宓他们低声道:“那便是大王子姒淳维和公主姒娉婷。”

    香宓不屑的嗤笑一声:

    “那个面冷心热的棺材脸大王子,和那个假仁假义的仁德公主,我都领教过,还讹了他们一袋金铢呢。”

    “面冷心热?”

    “假仁假义?”

    殷汤与颜少卿不约而同的问。

    可以想象香宓是如何的捉弄他们,两人又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

    此时伊尹看着大王身旁的王后,神情带着凝重的忧郁,眸眼已蒙着一层泪光。

    擂台下,除了有资格打擂台的王孙公子,还有观看擂台的大臣和随行者,黑压压的一大片人。

    大王一行来到台上,擂台四周,站满佩刀剑的侍卫。

    所有人都向大王跪拜:

    “恭迎大王……恭迎王后……”

    “平身……”

    姒履癸接受完众人磕拜,王后退至后座坐好,一众美人随侍左右,大王则与姒娉婷站在擂台中央,对众人发话。

    “孤之掌上明珠,娉婷公主,才貌双全,学识不凡,人中凤凰,不可妄以许人。当求地位尊崇,才貌俱佳之贤者,选为乘龙快婿!”

    台下掌声一片。

    “下面,擂台比赛,正式开始!”姒履癸又大声宣布,再对走上来的丞相赵梁道:“丞相,你把擂台规矩,再同众人道清楚。”

    大王嘱咐完,便回王座坐下。

    姒娉婷带着掩饰不住的不屑,看看底下那一群准备比武的男人一眼,便回去落座。

    那个大王子,自始至终,一直冷着脸。

    便见侍从推出八道屏风,每道屏风上面皆描绘着一只孔雀,将孔雀屏风推至广场一隅,一字排开。

    这时候,观礼者已坐在一旁。

    剩下那百名参加比武的,不是王孙公子,大臣子弟,就是士族子弟。

    丞相赵梁扬声对参赛者道:

    “诸位,经过连月来的遴选,如今就剩下诸位参赛了。

    第一轮比试,乃雀屏中选。百步外射屏风上的孔雀,每位参赛者,皆有射两箭的机会。

    首轮雀屏中选者,才有资格,继续第二轮鱼跃龙门的比赛。

    第二轮比赛,参赛者自行选自己合适的兵器,两两对决。

    进入前三甲者,才能继续第三轮攀龙附凤的比试。

    第三轮脱颖而出者,方可正式与公主决斗。

    最后赢得公主的幸运者,便为仁德公主的乘龙快婿。”

    众人都在想,那第一轮的雀屏,射画屏上的孔雀罢了,那有什么难的。

    丞相赵梁再嘻嘻嘻的笑道:

    “诸位可听清楚了,所谓雀屏中选,是射孔雀的眼睛哦。”

    参赛者本以为只是射孔雀身上即可,原来还要射眼睛。

    一个个又都显得谨慎起来,若早知道是射孔雀的眼睛,这些日子他们就苦练射孔雀的眼睛了。

    而丞相赵梁说到这里,心照不宣的看那西门豹,西门豹自然是早就知道,要射孔雀眼睛的。

    赵梁再对众人笑道:

    “大王给公主的嫁妆,除了不计其数的金银珠宝,还有二十座富庶城池。诸位贵人,可得卯足劲喽!”

    台下又一片哗然。

    就冲着那二十座城池和丰厚的嫁妆,参赛者都跃跃欲试。

    即便拼了吃奶的力气,使尽所有看家本领,也妄想成为乘龙快婿。

    西门豹,也是志在必得。

    比武正式开始。

    参赛者在广场一隅,弯弓搭箭,一展身手,百步外射屏风上的孔雀。

    所有上场参赛者,都拼命的瞄准孔雀的眼睛。

    但这可不是一般的弓箭手能达到的水准,自然,很多射歪,甚至偏离屏风。

    而神箭手西门豹两箭皆各射中孔雀的眼睛,赵梁和西门豹的心腹都雀跃欢呼起来,为西门豹呐喊助威。

    能百步射中孔雀眼睛者,寥寥无几,不过十数人。

    殷汤上场,也装模作样的瞄准孔雀的眼睛,可他拼尽全力,也只射到孔雀的翅膀。

    在第一轮雀屏中选,就故意落选淘汰出局。

    殷汤显得落落寡合的回到香宓他们身旁落座,与伊尹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

    而后在一旁作壁上观。

    高莘凤凰见殷汤故意失手,不禁窃喜。

    第二轮鱼跃龙门,两两对决,选出前三甲。

    其中有一位,生得刚正不阿,威风凛凛之人,是老丞相关龙逄之孙,关杰。

    而另外一位是雍州诸侯王李陵之子,李茂。

    激烈的刀枪剑戟,龙争虎斗。

    这轮鱼跃龙门的比赛,李茂淘汰。

    只剩西门豹和关杰两人进入第三轮攀龙附凤的对决。

    这次,西门豹使用红缨长戟,而关杰则使偃月大刀。

    台上台下,包括大王与大王子还有丞相赵梁,老丞相关龙逄,都紧张起来。

    只有姒娉婷,居然好像根本不在乎擂台上的比武,究竟谁胜谁负,手里一直拿着一幅画轴,醉心的欣赏。

    就连大王子,也紧张的向她瞧过来,心里暗暗嘀咕:怎么娉婷好像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未来夫婿?

    台上两人过了近百招,西门豹久战不下,竟然暗中向关杰脖子上飞去一条毒蜈蚣。

    关杰猝不及防,被毒蜈蚣咬得立时一麻。

    西门豹趁机长戟一勾,便勾飞关杰的偃月大刀。

    “好!”丞相赵梁马上大声喝彩。

    丞相那些马屁精也跟着他一起大声喝彩。

    关杰一把抓起毒蜈蚣,软软的单膝跪地,嘴唇开始发黑。

    对西门豹怒目而视:“你竟敢放毒蜈蚣?”

    “关杰,你输便输了,可不要含血喷人!”西门豹低声呵斥,“你哪只眼睛瞧见,是我放的毒蜈蚣?”

    关杰本来拿着毒蜈蚣,想向大王禀报,看看自己的爷爷。

    关龙逄却微微摇头,还赶紧派人上去,将关杰扶下来服解毒药。

    关杰手上虽有毒蜈蚣,也很难入西门豹之罪。

    弄得不好,西门豹还会倒打一耙,说是他输不起,栽赃诬陷呢。

    最后脱颖而出之人,竟然是西门豹。

    丞相赵梁自然是万分欣喜,只要豹儿赢了公主,那他的外甥,就是大王的乘龙快婿。

    他与妹妹两族,地位就更加稳固了。

    丞相来请公主出场的时候,低声对公主道:“公主殿下,您可得手下留情啊。”

    姒娉婷嘴角笑笑,细心的卷好画轴,交给身旁的侍女仔细保管,便飞身出去。

    也不见她用什么兵器,往大袖里一拉,竟拉出一条长长的缎带。

    缎带为刃,红练翻飞,时而似棍,时而像缎,亦刚亦柔。

    缠得西门豹透不过气,不出多少招,竟打得西门豹输掉手上的金戟。

    连西门豹都输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意外迭起

    西门豹可是大夏的大将军,武功仅在大王之下。

    这样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人们都震惊公主的武功:蓬莱仙岛归来的弟子,果然不同凡响。

    大王姒履癸也震惊得刮目相看,原来这十年,娉婷没有白练仙法啊!

    既然比武的结果,没有人是公主的对手,那公主,就选不了乘龙快婿了。

    丞相赵梁看着落败的西门豹,可就急了,暗暗嘀咕,这仁德公主也真是的,既想以武招亲,怎么就不手下留情啊。

    赵梁对大王道:

    “大王,公主虽然巾帼不让须眉,但举国上下,无人能敌,那公主,如何选乘龙快婿啊?”

    姒履癸也似乎没辙,看着娉婷道:“娉婷呀,你这般出手无情,孤哪里给你找乘龙快婿啊?”

    “父王……”姒娉婷的样子有些焦急,在左顾右盼,似乎在等候什么。

    倏然,空中缓缓传来一把声音:

    “乘龙快婿?舍我其谁!”

    声音不大,却人人听得真切。

    众人抬眸往空中瞧去。

    却见云空中,缓缓飘下一白衣男子。

    来者孤冷出尘,仙风道骨,

    美得颠倒众生,嘴角还带着一抹邪魅的笑。

    正是香宓日思夜念了十几年的——白无瑕。

    “阿爹?”香宓冲口而出,

    震惊的站起来,看着飘落擂台的白无瑕。

    这些年他天天晚上在她梦里出现,是根深蒂固的阿爹,所以白无瑕即便再三澄清,她一时之间也未能改口。

    她震惊之余,心里霎时就被狠狠的钝器刺伤。

    乘龙快婿,舍我其谁?

    他这是要来做公主的驸马啊!

    人群里一片哗然,一个个看着从天而降之人。

    姒娉婷一见降临之人,喜出望外,高兴得合不拢嘴,似乎这比武招亲的擂台,是专为了等候此人。

    飞身到白无瑕身畔,颇为亲近道:“神尊果然来了!”

    香宓身旁的颜少卿冷冷的对她道:“小骨朵,这就是你阿爹?”

    殷汤闻言,也看着那空中飘落之人,带着疑窦,低声的问:

    “香宓妹妹,那人看上去很年轻,怎么会是你阿爹?”

    有心疼的泪雾,瞬间漫上香宓的眼眸,她喉咙哽咽,模糊不清:“我……也不确定。”

    是啊,他说过不是自己的阿爹。

    而且,他亲过她,他怎么还可能是自己的阿爹?

    而高莘凤凰则一副花痴般啧啧赞叹:“太美了,好一位绝世男神啊!”

    殷汤侧头对她不满的冷哼。

    不知何时,腓腓竟来到香宓身旁,惊讶道:

    “姑姑,你阿爹怎么也来参加比武招亲?”

    呆呆也蹿上香宓肩头,却看着腓腓惊愕的问:

    “腓腓,你还真是神出鬼没,方才怎么一直不见你?”

    “这些年我都是行踪飘忽,该出现之时,便会出现。”腓腓不以为然的瞥一眼呆呆。

    “故弄玄虚!”呆呆也学会了人的成语。

    刚刚输给姒娉婷,还心有不甘,杵在擂台的西门豹,猛然见天上落下个神仙的人物。

    又妒又恨,对白无瑕喝道:“你这厮吃了大蒜呢,好大的口气!”

    赵梁随即对来人厉声喝道:

    “阁下何许人!未通过检验身份,这擂台,岂是阿猫阿狗都能参加的!”

    白无瑕冷然一笑,似乎不屑与赵梁计较。

    “大胆!竟敢对神尊无礼!”姒娉婷也对赵梁狠瞪一眼,遂心花怒放的看着来人福身:“娉婷见过神尊。”

    “神尊?……”人们震惊起来。

    “当然了!”姒娉婷傲然道,随即赶紧向她父王引荐:“父王,这位便是集风神,水神,战神于一身的神尊!”

    姒履癸肃然起敬,忙忙恭恭敬敬的拱手揖礼:

    “阁下便是六界神尊,仙界白无瑕?”

    白无瑕傲然的点点头。

    大王姒履癸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仙姿飘逸之人。

    当初娉婷要求擂台比武招亲,还要将帖子拜呈仙界神尊。

    他根本不相信神尊会来参加人间什么擂台比武。

    却没想到神尊果真来了。

    便见白无瑕看着姒履癸父女,不卑不亢道:

    “人间招驸马,本尊本无兴趣,但既然你姒履癸诚意相邀,本尊还是会给你这个薄面的。”

    神尊声落如玉碎,温润好听极了,而且他居然敢直呼大王的名讳!

    “是是是。”姒履癸赶紧道:“谢谢神尊赏脸。”

    “娉婷对神尊仰慕已久,谢谢神尊给娉婷一个觐见之机。”姒娉婷更加受宠若惊的福身道。

    “……白无瑕?”香宓惨然的盯着台上的白无瑕,“集三神于一体的神尊,白无瑕?”

    他那副容易,早已篆刻心底,即便化成灰烬,她也能从那灰烬中寻出他的眉眼!

    他明明就是白玉,怎么成了神尊白无瑕?

    对了,白玉无瑕,这本来就是他的名字!

    难怪,他能幻化风雨,上天入地潜海,还能在那么多神仙的凌霄宝殿,带着她来去自如,在九重天任意逍遥。

    原来,他就是威震六界的神尊白无瑕!

    她早该猜到的!

    而腓腓又探头过来,焦灼的问香宓:

    “姑姑,你阿爹不是叫白玉么?怎么成了神尊白无瑕?他怎么跟那李俊一样,都是欺骗你和阿娘啊!”

    是啊,李俊十几年来,一直欺骗阿娘的感情,他怎么跟李俊一样,十几年来,进驻在她的脑海里,夜夜在梦里欺骗自己。

    当他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他叫白玉。

    即便他带自己上天入地,却一直不肯坦言自己的真实身份。

    香宓心里似被乱刀斩过,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眼眸,已泪眼婆娑。

    那日及笄夜,说书人明明就在他们面前滔滔不绝的谈及神尊白无瑕,他就在自己身旁,却一直不表明,他就是那个六界神尊!

    即便在天界凌霄宝殿,所有人谈及神尊白无瑕,他也不向自己表露半句。

    自己对他推心置腹,与他出门待在一起几个月,他却连自己真实的身份,都不肯坦言。

    他带自己去了那么多的地方,与自己游遍最美丽之地,却偏偏没带自己去他的仙界。

    “既是神尊仙驾光临,这乘龙快婿,自然非神尊莫属。”姒履癸恭敬的拱手道。

    心有不甘的西门豹,看着白无瑕,不知天高地厚道:

    “可是大王,我们都是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比试,才得与公主决斗。即便是神尊,他没经过决斗,就成为驸马,这不公平啊!”

    姒履癸还未开口,白无瑕却冷冷道:

    “本尊屈尊做人间乘龙快婿,已是给了你们莫大面子,你还想要公平?”

    随即,大袖一挥。

    西门豹竟如被飓风刮飞一般,远远飘出,跌倒在地上,嘴里登时吐血昏死过去。

    丞相赵梁见西门豹被白无瑕随手一挥,就打得吐血昏死,不禁心疼。

    赶紧招手命人抬他回府,命御医诊治。

    随即又拱手对大王道:

    “大王,我等只听传闻,皆未见识过神尊的庐山真面目。若眼前此人,是妖魔所化身,冒充神尊,那公主的终身幸福,可就毁了啊!”

    香宓闻言,也猛然一震:她多么希望眼前的白无瑕,是有人冒充!

第一百三十五章:轻佻神尊

    姒履癸静静凝望白无瑕一瞬,随即点点头:

    “好,待孤来试试,看他是否敢冒充神尊!”

    便听姒履癸口中呼啦啦龙吟,随即化身一条黑龙。

    众人一阵哗然惊叫。

    原来传说竟然是真的,大王乃神龙化身。

    黑龙在空中盘旋腾飞,陡然向白无瑕狂喷水柱。

    而白无瑕也霎时间化身青色巨龙,将黑龙喷出来的水柱吸进口腹。

    青龙一挥爪,就将黑龙打趴地上。

    青龙瞬间又变身为白虎,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竟将所有人都震得要掩住耳朵。

    最后,那白虎又幻化成金凤凰,金羽金冠,比任何神鸟都漂亮威武。

    人们啧啧赞叹:“那神尊变化多端,果然是传说中有三头六臂的神尊!”

    只见金凤凰厉鸣着俯冲而下,眼看就要啄瞎黑龙眼睛,黑龙才赶紧恢复姒履癸人形。

    金凤长鸣一声,空中所有雀鸟都来朝拜。

    人们看着百鸟朝凤的景象,纷纷惊叫:

    “哇塞……这可是百鸟朝凤啊!”

    “看看,这金凤凰羽毛金芒闪闪,太漂亮了!”

    香宓也看着金芒璀璨的金凤凰,她当日只见过白无瑕的金翅膀,没见到他的金凤凰化身。

    这金凤凰看起来比他的座骑小白要尊贵多了。

    香宓在心里自言自语:

    传说神尊乃青龙白虎金凤化身,金凤善良高尚,白虎勇敢无畏,青龙尊贵无匹。

    白无瑕果然是神功盖世。

    腓腓此时又看着香宓,恍然道:

    “原来,那白玉就是神尊白无瑕,可他为何要欺骗姑姑,不同姑姑说老实话,就像那可恶的李俊一样,谎话连篇呢?”

    香宓心道:是啊,他和李俊何异?!

    那白玉与她在一起那几日,确实长出对很漂亮的金翅膀,又化作清风,却没变过其他神兽。

    香宓心里惨然:他即便是神尊白无瑕,却为何瞒着她?

    此刻,那金凤凰也恢复白无瑕的模样。

    姒履癸向白无瑕拱手道:

    “传说神尊乃鲲鹏后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集龙虎凤三身一体。看来,神尊的身份,已无可疑。”

    白无瑕昂头负手,那神仙的神韵,果然比凡人尊贵。

    丞相赵梁又硬着头皮道:“擂台规矩不可废,想要成为乘龙快婿,还是要与公主对决。”

    “好。”白无瑕看看台下众人点点头,再回看姒娉婷,带着一丝轻佻的,嘴角微微一勾:“公主,小心喽。”

    姒娉婷心花怒放的点点头,表示准备好了。

    白无瑕左掌倏忽变凤爪,随手钩出,已爪住姒娉婷左腕。

    姒娉婷一惊之下,立即向外挣脱,飞踢一脚,却用力过猛,绣鞋离足踢飞。

    白无瑕顺势轻送,姒娉婷立足不稳,眼看要仰跌下去。

    白无瑕右臂轻轻抄去,已将她横抱怀里。

    姒娉婷一脚落地,无绣花鞋那脚,只穿着白纱袜,悬空横伸。

    整个人斜躺在白无瑕怀里。

    而踢飞向空中的绣花鞋,也落下来,白无瑕轻轻张手,姿容优雅的接住。

    白无瑕既像儿戏,又似调情一般,轻轻松松就赢了姒娉婷。

    怀里的姒娉婷满心欢喜,娇羞无限。

    白无瑕笑吟吟,将绣花鞋放在鼻子前作势嗅了嗅,颇为满意其香,才给她穿上。

    没想到平时看似沉稳守礼的白玉,竟露出如此轻薄之态,当众与姒娉婷调情。

    香宓那颗似乎被什么包裹的心,挤压得几乎窒息,撕心裂肺般痛,似乎马上要碎掉。

    腓腓和呆呆早已气得龇牙咧嘴,不约而同的低吼:

    “轻浮!”

    “孟浪!”

    高莘凤凰也是心直口快,不屑的低叱:

    “传闻娉婷公主贤良仁德,却是浪得虚名。诚然,她是个不正经的浪蹄子,可传说中的六界神尊,可是赫赫威名,怎么却一点定力都没有,被区区凡间女子就迷惑呢?”

    香宓看着他们郎情妾意的模样,她的心,更加锥心刺骨。

    此刻白无瑕手臂一震,怀里的姒娉婷,竟又像飘絮一样,被震飞上天空。

    几乎就震飞至云层里。

    白无瑕又嗖的一声,飞身上去,自半空中接住姒娉婷。

    将姒娉婷拥在怀里,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徐徐落下擂台。

    香宓看着那似曾相识的画面。

    当日桃花源初遇白无瑕,她被小白打飞,他飞身上空中将她接住,再缓缓下来。

    如今,同样的画面,他搂在怀里之人,竟是有二十座城池做嫁妆的公主。

    有万箭,嗖嗖嗖的射进她的心里。

    她的心,顿时就碎了一地。

    眼眸涟漪跌宕。

    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十几年来,她一直以为,他是自己的阿爹。

    但他真正来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他一再澄清,不是自己的阿爹。

    而且,他吻了自己。

    若是自己的阿爹,怎能轻浮孟浪就吻自己?

    为何这十几年来,他一直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头。

    为何,她看见他搂着别的女子,要做人家的乘龙快婿驸马爷,她会心疼如撕。

    那颗本就包裹着的心,已痛得几乎喘不过气,脸色惨白。

    若他真心对自己,为何不告诉自己,他就是白无瑕,就是三神合体的神尊,而骗她叫什么白玉?

    自己还在他面前许愿祈求雨神呢。

    感情,当时在一旁的他,是看她的笑话来着!

    他吻了自己,却要做别人的驸马。

    他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如此的他,比那骗子李俊更可恶!

    难道,所有的男人都靠不住,都是欺骗别人感情的?!

    她心如刀割,不忍去看那两情相悦的一对佳偶。

    转过了脸。

    却猛然发现,还有一个人,竟然伤心至泪流满面。

    那人,竟然是——王后?

    只见王后看着白无瑕,不仅泪流满面,整个人还激动得几乎颤抖。

    竟全然没有之前遇到伊尹那般的平静。

    王后看见伊尹,仿若不相识,冷若寒冰。

    而看着那神尊白无瑕,却是带着痛心的浓情蜜意。

    只是此刻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擂台上的白无瑕,除了转过脸来的香宓,竟无人留意王后的伤悲。

    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与伊尹相恋的么?

    怎么对伊尹毫无眷恋之情,却独独对这白无瑕,流露出情深一片。

    白玉说他不仅没有妻子,也没有喜欢的爱人,那为何,却惹得王后如此伤心?

    莫非,他就是个采花大盗?

    当年暗中侮辱了阿娘,又骗了王后,竟然连一再声称是他女儿的她,也随意轻薄?

    若真是如此,那他比那个李俊更加可恶千万倍!

    此刻,香宓仿佛看每一个人,都是李俊那样的骗子,那样的坏蛋。

    而伊尹,此刻也仿佛留意到王后的表情,眉宇,也不由得蹙起来。

    王后跌跌撞撞走出来两步,见一切似乎尘埃落定,神尊白无瑕要娶公主。

    手往前微伸,好像想去阻止。

    最后又仿似万般无奈的垂下手来,紧紧捂着胸口胸,似乎痛心疾首。

    本该对曾经热恋的爱人伊尹,才有的这番激动,却为何看起来,落在了神尊白无瑕的身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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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缈桃夭介绍:
一缕清风,将灼灼桃花香,吻出了六界绝色,她横空出世,无父无母,却是圣骨仙胎,成了花神圣姑。在桃花树下等了清风十五万载,清风终于成了战神白无瑕出现在她面前,他给她取名桃夭字香宓,两人的爱深入骨髓。可是,他们纵有千世情缘,却有万世劫殇……缥缈桃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缥缈桃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缥缈桃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