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商榷报酬
这璇玑阁主的千眼,惊悚程度,比那九头鸟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他行事虽然有些怪异,却是废物利用,倒也没什么可怖之处了。
也不是想象中的修罗场了。
只要知道来桃花源作恶之人,到底是谁,哪怕要她现在就死去,她也心甘情愿。
只是这个价钱——
“阁主,我可以签约,临死前把眼睛脑髓什么的都给你,只想请问……另外还得付你多少钱?”
香宓囊中羞涩,只有桃花姬,有些不好意思。
阁主淡淡道:“一个问题一万两。”
“……一万两?”香宓倒吸一口冷气。
阁主再补充:“黄金。”
还是黄金啊!
别说黄金了,她连百两白银都拿不出手。
“怎么那么贵!你这分明是宰客!”香宓几乎是跳起来,“那些蟠桃老百姓怎么可能问得起问题!”
“本阁的收费,是因人而异,因事而异。你也说他们是普通老百姓,他们问的问题,自然也是寻常之事。而你是来自桃花源的桃花仙子,问的,自然不是凡尘俗世之事。所以你的收费,自然就不可同一标准。”
香宓闻言,心道这阁主也真是有一点点本事,知道她来自桃花源,还是什么桃花仙子。
自己要问的是神尊白无瑕之事,自然就不可与凡人的相提并论。
之前汤哥哥和卿哥哥送给她的及笄礼,金步摇和明珠她让阿娘保管,后来木屋被焚烧,她事后找出来,存于墟谷。
卿哥哥和汤哥哥与自己的结拜之礼,她总不能随便送人吧。
自己的墟谷里,除了金步摇和那串明珠,还有两样宝物,就是白无瑕为她偷窃的九凤冠和水灵珠。
这两样宝物,是白无瑕不惜毁了他的名声,为自己偷窃而来,她就更不能随意送人。
而她头上的夕颜月光簪和桃花扇,也是白无瑕亲自给自己雕琢的及笄礼,意义非凡,她更不能送给别人。
这些与白无瑕息息相关的礼物,她似乎一样都不肯舍弃。
尤其是白无瑕为她偷窃的,那是比她生命还宝贵的东西。
“你除了自身,便身无长物?”阁主有些失望的问。
她之前敲诈姒履癸的聘礼倒是有万两黄金,可都让汤哥哥换粮食救济灾民了。
香宓叹口气:“别说万两黄金了,就连百两银子我都拿不出来。”
她迟疑的将墟谷那盒桃花姬掏出来,尴尬的献给阁主。
“我只给阁主,带了小小礼物。至于黄金,可否以后再给阁主补上?”
“你这吝啬的丫头,你发髻上的月光簪就价值连城,墟谷里还有金步摇和明珠,更有天后的九凤冠和东海水灵珠,这每一样都是无价之宝,你却舍不得给本阁主作报酬,只拿一盒糕点,就想打发本阁主?”
香宓听阁主的语气不悦,心道阁主好厉害,竟然连她墟谷藏了什么都一清二楚。
果然是百事通!
但与两位义兄结拜之礼,她可以送给自己的阿娘,却不能送给外人啊。
还有头上的月光簪,可是白无瑕送的及笄礼,她又岂能轻易送人?
而白无瑕不惜为她偷窃来的宝物九凤冠和水灵珠,她一直当无价之宝珍藏着。
她顿时脸颊绯红,有些犹豫道:
“我墟谷确实有些宝贝,可那些都是别人送给我的礼物,意义非凡。
我……若拿别人送的礼物转送您,就是对送礼之人大大的不敬。”
阁主似在思忖,也不知他想什么。
罢了!
香宓见阁主似乎不悦,一跺脚,为了知道桃花源的行凶者,她豁出去了。
于是把墟谷里的金步摇和那串明珠掏出来。
“罢了,就给了阁主吧!”
阁主千眼聚敛,看着香宓拿出来的饰物,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冷飕飕的寒意,诡异的声音带着心疼:
“你把其他宝物视若宝贝,却轻易把这些礼物送人?”
“这两样,可是我与两位义兄结拜时,他们送给我的结拜礼,我本来都舍不得送人的。”
香宓带着对卿哥哥和汤哥哥的惭愧道。
“本阁主看你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还是别问了,回去吧!”
“阁主既然嫌少,就都给你吧。”
香宓咬咬牙,又把九凤冠和水灵珠掏出来,有些不舍的递给阁主。
阁主冷哼一声,对这些宝物不屑一顾,却看着香宓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月光簪,似乎越看越喜欢。
“你头上的夕颜月光簪和那桃花扇,便很漂亮,本阁主日后送给我娘子,也瞒不错。”
“那个……”
香宓轻轻抚摸头上的簪子,这两样珠饰是白无瑕在她及笄亲自雕琢送给她之礼。
她当时还说扇在人在,扇亡人亡,对她而言,这两样饰物可是比九凤冠更加珍贵的。
终究舍不得拿下来。
“阁主还是把这几样宝贝收下吧,这已是世间罕有的无价之宝。可以换黄金千万两了……”
香宓把那几样宝物推至阁主面前。
阁主对那那些无价之宝不屑一顾,看着香宓头上的月光簪,最后挥挥手,语气黯然:
“罢了,本阁主瞧得上的,你舍不得。你要给我的,我却不稀罕。”
香宓随手拿起那串明珠递给阁主,明珠在黑黢黢的房间熠熠生辉。
她不遗余力的介绍:
“阁主还是看看这明珠吧,即便在大夏王宫的藏宝阁,也找不到这么好成色的明珠呢。”
阁主身上所有的眼睛,仿佛一下子变得阴霾。
香宓嗅到气氛不怎么和谐,她放下明珠,又拿起水灵珠:
“你要看不上那明珠,就要了这个水灵珠吧,这可是能避水的灵珠,是深海里的宝物呢!”
“罢了,还是等日后,本阁主想好问你要什么,再向你讨吧。”阁主道。
“那阁主,还会尽心回答我的问题吗?”
“知无不言。”
“那阁主岂非没有报酬?”
“本阁主暂时不要你的报酬,不等于就不要你的报酬,你日后,得答应本阁主一件事。”
只要能知道白无瑕究竟是不是真正凶手,她什么都可以答应。
她把那些宝物重新收回墟谷。
“只要不是去做伤天害理之事,香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拍拍胸口,想也不想,爽快的答应。
“……你就不怕我提出的要求,是你做不来的?”
“人生不过一死,只要阁主能为我解疑惑,即便要我死,又何妨。”
“我要你死,于我何用……”阁主语气有些黯然。
“我可以发誓的。”香宓举手发誓,“我玉小蝶一言九鼎,答应阁主之事一定兑现,否则便天……”
她后面什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之类的话还未出口,就被阁主一挥袖,她什么都说不了。
她心乱如麻,此刻只要阁主能为她解开疑惑,就什么都能答应。
也不去想想,万一阁主日后要她做的,真是她办不到的,那可怎么办?
第二百一十四章:谶语锥心
阁主打开面前那盒桃花姬,嗅了嗅:“好像挺诱人的。”
“这是我自己做的桃花姬,可好吃呢。”
香宓有些沾沾自喜,又带着一丝占人便宜后的歉意,嘻嘻笑道:
“阿娘说吃了甜食,可以忘却一切不开心之事,请阁主莫要嫌弃。”
阁主拈起一块,细细品尝:“果然软糯香甜,齿颊留香。”
吃人的嘴软,阁主终于开心笑了,空灵的笑声又令人毛骨悚然。
“罢了,吃人的嘴软,这样吧,你不用和我签契约,也不用给本阁主报酬。
只需答应本阁主日后一个要求,我就竭尽所能,给你璇玑谶,回答你的所有问题。”
香宓大喜,豪气干云道:“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之事,香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笑眯眯的看着阁主,她就知道,她的桃花三宝,没有人能抗拒。
幸好自己有备无患的带着桃花姬,原本就想当礼物送给璇玑阁主的。
一盒桃花姬就抵消所有条件,不用千万两黄金,更不用在死起给他眼睛和脑髓。
这可太划算了!
她喜笑颜开,眼睛像弯弯的月牙儿。
阁主看着她的笑,仿佛怔愣住了。
半晌后,回过神来,终于进入正题:“好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此刻,香宓的心陡然沉重起来,既迫切的希望到底答案,又害怕面对真正的答案。
咽咽口水,深呼吸一下,忐忑的问:
“我想知道,来桃花源作恶行凶之人,到底是谁?”
也不知这璇玑阁主,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能知晓一切!
就他知道自己的来历和她墟谷都藏了什么来看,他倒不是江湖骗子。
还有他之前给那些谶语,说阿爹在她及笄会回来,还真是超级的灵验!
便见阁主飘身至水晶般的幕墙前,那里有一排密密麻麻像是琴键的东西,他人在半空,手指飞快的敲击那些琴键。
便听见半空中那些电脑发出叮叮当当像乐韵的声音。
半晌后,凌空飘下一道璇玑谶:
白无瑕!
轰!!!
谶语上那三个字,像雷电,狠狠轰炸着香宓。
她被炸得摇摇欲坠,软软倒地。
眼冒金星!
捂着胸口,痛心得泪雾迅速蔓延。
“可是有人,假冒白无瑕?”香宓挣扎着站起来,怀着一丝希望问。
阁主头也不回,手继续敲打,再飞出谶语:
“神尊本尊,绝非假冒。”
“为什么?”
她全身软得倒退几步,听到自己的声音,不仅嘶哑,还软绵无力,眼泪簌簌滚落。
阁主的手指又飞快的敲击琴键,一阵叮叮当当,凌空又飘下一道璇玑谶:
桃花劫,杀无赦。
这六字谶语又似一阵轰天雷,将她狂轰滥炸。
竟然竟然真的真的是他!是他!!!
阁主终于回身看着香宓,再仔细解释:
“三百多年前,白无瑕之父逍遥帝君,也来求过一道璇玑谶,谶语有言,白无瑕将有场万劫不复的桃花劫。
逍遥帝君爱子心切,传令仙界,对神尊的桃花劫杀无赦,白无瑕知道你是他的桃花劫,才会对你痛下杀手。”
她又被那些话被炸得身子飘扬,咬咬牙根,才稳住身形。
怪不得,他会那么狠心,原来三百多年前,白无瑕的父神就来求过璇玑谶。
桃花劫!杀无赦!
“……如此说来,我果真是他的桃花劫?”她的心,几乎被抽空了。
“一入红尘,便是因果。”阁主也叹口气,“纵有情缘,却有劫殇。”
香宓擦擦眼泪,强忍心中痛楚,又问:
“别人都有父母,我却有母无父,我曾梦见白无瑕是我阿爹,可他却矢口否认,他到底是不是我阿爹?”
“罢了。”阁主叹口气:“既答应了小姑娘知无不言,哪怕折寿,也只好为你全力施为了。”
阁主见她决心寻根究底,再在琴键上敲击了一瞬,空中再飘下一道璇玑谶:
若无白玉,便无桃夭。
前世父女,今生孽债。
“若无白玉,便无桃夭?前世父女,今生孽债?”香宓更加震撼:“难道,他真的是我阿爹,前世的阿爹?”
阁主身上所有的眼睛阖上来,十指在掐算着,好半晌,才把所有眼睛睁开,口中缓缓叹道:
“若无白玉,天地间便无桃夭,是以,神尊是汝前世之父。
可是既为父女,不管前世今生,便不该相恋,有悖伦常。你爱上自己的阿爹,不仅伤及自身,还累及身边所有亲朋。
此乃天谴,天劫。
是以,你是白无瑕的桃花劫,他亲手结束你,便算渡劫,了解这段孽缘。”
他真的是自己前世的阿爹,爱上自己的阿爹,不管是前世今生的阿爹,也会遭天谴。
香宓闻言,泪流满面,双腿软得几乎站不稳,原来,阿娘和桃花源所有亲人,都是被自己连累而死。
“可是,我也想忘记他,怎么却那么难呢?”香宓痛苦的哭道。
“忘川水虽能忘情,但你对他相思入骨,已成执念,即便你三度跳落忘川,却不能轻易忘记。”
阁主真是神算子,通晓百事!竟然知道她三度跳落忘川,也未能忘记他!
阁主通晓百事,果然非虚。
香宓擦擦泪眼,又问:“可有什么方法,让我只记住他是仇人,而忘记对他的情?”
“你三度跳忘川,也未能忘记他。”阁主想了想,为难的道,“本阁主倒是可以用禁术,封印你所有记忆,把白无瑕和世间上所有人,都忘记得彻彻底底,你可愿意?”
“封印了我的记忆,除了忘记对他的爱,也会忘记对他的恨,还会忘记所有人?”
“是的,昨日种种皆已死,把今日以前,所有的人都忘掉,把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忘掉。”
虽然能忘记对他的爱,可若然忘记对他的恨,那我无法给阿娘和桃花源所有亲人报仇,岂不愧对生我养我的阿娘?
香宓想了想,轻轻的摇头道:
“阿娘对我养育劬劳,昊天罔极,我怎能忘记阿娘,还有我的卿哥哥和汤哥哥,是我的结拜兄长,我也不能忘记。”
“你的卿哥哥,仅仅是你的结拜兄长吗?”阁主的声音有些失望。
“卿哥哥,不仅是我的义兄,还是……”香宓犹豫着该不该继续说。
阁主接着她的话:“还是你的未婚夫婿吧?”
“阁主真是神人!”香宓一脸震惊,又带着些羞赧道:“我答应卿哥哥,报了阿娘大仇便嫁给他,我也不能……言而无信。”
“你对你的卿哥哥,仅仅是不能言而无信,而没有一点点爱吗?”阁主的声音,有些沉痛。
香宓没留意阁主的声音有何变化,只对这个通晓百事的阁主敞开心扉。
第二百一十五章:谶语困扰
“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爱,卿哥哥看是出身大家,却坎坷可怜,他对我也是极好。
我从前以为,自己是没爹的可怜孩子,但我毕竟还有个最疼我的阿娘,有阿娘这些年的守护,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而卿哥哥三岁就眼睁睁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惨死,他爹爹又不管他,令他孤苦飘零,相比起来,我比卿哥哥幸福多了。
我若忘记他,卿哥哥也会好伤心的,我着实不忍伤他的心。”
“小……丫头的心,总是这么善良。”阁主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半晌后叹道,“你既不想失去对这些人的记忆,那封印你记忆之事,就且作罢了。”
香宓收拾情绪,又惴惴的问:“那我到底是人,还是桃妖?”
阁主再一阵敲打,又飘下一道谶语:
“非人非妖。”
“非人非妖?”香宓惊愕得倒退几步,又骇然的问,“那我究竟是什么?”
上空又飘下谶语:
桃花香。
“桃花香?”香宓更加惊愕,又追问:“那我怎么成人的?”
阁主手上不停,飞键敲击:
天机不可泄露。
“天机不可泄露?”香宓回味半晌,颓然道:“难道连阁主也不知道?”
阁主终于停下来,看着失魂落魄的香宓,为难的叹道:
“小姑娘,你还真是打破沙盘,既是天机不可泄露,便是天意,若逆天而为,本阁主怕是没命,再向小姑娘讨报酬喽。”
香宓心里面,还是不愿意接受是白无瑕来桃花源作恶,再次问道:
“这谶语上所说,可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璇玑谶语,汇聚神力,皆是天意所指,绝无妄言!”
阁主负手,胸有成竹。
“好,谢谢阁主。”香宓心灰意冷道。
她不知该对指点真相的阁主感激涕零,还是怨他令自己知道真相更加痛苦。
“看来,你还是对白无瑕那个情郎,念念不忘啊。”璇玑阁主诡异的语气,仿佛带着哀伤。
“不,他不是情郎,是我的仇人!”香宓的语气冰冷彻骨,“我与他,不共戴天!”
“小姑娘,你们终究逃不过桃花劫。缘起缘灭,你若对他有情,还是放下执念吧。否则不仅自己,连累身边亲朋也受劫殇。”阁主好心劝道。
是啊,阿娘和桃花源所有亲人,便是因为自己而死。
那场痛彻心扉的火焰,又仿佛在面前燃烧,阿娘的哀嚎,死死抱着自己守护自己的画面,又仿佛在眼前飘荡。
“我对他没有情,有的只是恨。”她空洞的声音道。
“小姑娘,本阁临别赠言,别以为伤害你之人,事后会真的觉得愧疚,他们只会在下次伤害你之时,变得更加的游刃有余。”
顿了顿,阁主才又道:“通俗一点讲,就是他把你卖了,你还会对他感恩戴德,欢欢喜喜的给他数钱。”
是啊,白无瑕事后不知何故救了自己,自己还真的对他感恩戴德!
“谢阁主提点。”
香宓向阁主告辞,脚下仿佛灌注了铅,沉重得迈不开腿,万念俱灰的走出璇玑阁。
桃花劫,杀无赦!
原来,果真是白无瑕去桃花源杀人放火,他要置自己于死地!
他不是狠心出手了么,最后为何却又手软,救了自己?
还振振有词的为自己辩护,说又有人冒充他。
他要杀的人原本是她,结果连累阿娘惨死,还有桃花源那么多无辜的亲人。
也许他见阿娘死得那么惨烈,心里愧疚,才又把自己救回来。
天谴!
爱上自己的阿爹,果然遭天谴。
即便,那是上辈子的阿爹。
其实,腓腓那些影像,她看见的那个白无瑕,就是与他本尊一模一样。
因为,她见过假冒他之人,即便是九尾狐那么厉害的傀儡,能幻变他的五官和真身,却变不出神尊白无瑕那样的神韵。
那样风神俊逸的神尊,只有独一无二的白无瑕自己,旁人模仿不来。
而他的神韵,早在十几年前,就篆刻在心里。
所以,她相信王都比武招亲之人,是有人假冒。
而来桃花源凶险之人,她几乎肯定是白无瑕本尊。
只是,她想再来求无所不知的璇玑阁主,再确认一次罢了。
知道真相,就像有把尖锐的利刃,一直插进她心里。
刀锋插进心脏,再也拔不出来!
她恨!
他可以派仙界任何人来杀她,为什么要亲自出手。
为什么要让她恨他!
为什么要摧毁他在她心里完美的形象!
为什么要令她心中的神祇坍塌!
她宁愿别人出手,起码,他不是她杀母灭族的仇人。
如今,他们真的仇深似海,就算曾经有什么爱慕之情,也不得不互相杀戮了!
若无白玉,便无桃夭。
前世父女,今生孽债。
如此说来,他真是自己前世的阿爹!
香宓此刻,宁愿死掉。
这样,她就不会连喘口气心都生痛。
她怎么糊里糊涂,爱上那个上辈子的阿爹,令自己成为他的桃花劫,他成了自己的仇人?
她很想痛痛快快哭一场,结果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璇玑阁外面不见颜少卿,抬头四顾,却瞧见颜少卿的身影,在盘山处的花丛采野花。
她跌坐在璇玑仪下的石凳上,又看着璇玑阁屋宇那些千丝万缕像蜘蛛网一样的丝线。
这个璇玑仪,加上那些铁丝线和电脑,便能知过去未来?
那阁主的脑袋,真是比神仙还厉害!
阁主戴着千眼面具,身上也不知有多少眼睛,能看透人的心思,他到底是什么人?
三百多年前,白无瑕的父帝就来讨过璇玑谶语,莫非那阁主,已经活了几百年?
此刻,三几百岁之人,对香宓而言,已不算稀奇。
白无瑕乃风神,水神,战神,三神合体的六界神尊,又岂止活了区区几百年?
之前说书人就说六界神尊已近十万岁了。
难怪他能渡给自己千年灵力,这于他而言,也是区区之数。
不对不对,阁主还说过,他千万年来,一直寻找一双念念不忘的眼眸,那双澄澈的眼眸,不染世俗半分尘埃。
如此他不是虚夸,那他岂不是活了千年万载的神仙?
“小骨朵!”
颜少卿在山间走回来,远远便喊了声。
香宓把思绪从璇玑仪和纷繁的杂念转回。
见颜少卿捧着束五颜六色的野花,自山道上走回来。
他站在香宓面前,捧着花儿,许是跑得急了,略为喘气,眸眼焦灼的看着面如死灰的香宓。
“小骨朵,我担心你问出个不如意的结果,心情不好,去给你采了束花……”
香宓看着他焦灼关切的眸光,不忍拒绝,默然接过他手中的花。
“怎么,可有解心中之惑?”颜少卿又紧张的问。
香宓嗅嗅花香,心神恍惚的默默点头。
颜少卿见香宓颓然的表情,便知道那答案了,也不追问。
这时方才的接引者出来,问颜少卿可否有问题要请教阁主。
“自然是有的。”
颜少卿让香宓在外面稍候,他兴致勃勃的进去了。
香宓呆坐在璇玑仪下,怔愣的想着那些谶语,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第二百一十六章:神秘阁主
璇玑阁里面,阁主打开手里的那盒桃花姬,拿了一块,在千眼面具下有滋有味的品尝。
他身后走出个银发秀美的女子,竟是颜少卿那丫头灵犀。
见阁主在品尝桃花姬,她显得紧张又带着丝醋意,欲阻止阁主继续吃桃花姬:
“阁主,您明知那桃花泪,只要尝一口,就会爱上她,您怎么还吃?”
“我本就爱了她千年万载,再深情些,岂不更好。”阁主语气带着忧伤。
“可是,您爱了千年万载,也苦了千年万载啊。”灵犀含泪道。
“这世间上,有多少人,明知道爱情有毒,却拼了命,也要去品尝。”
阁主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纠结和悲痛。
灵犀的眸眼带着泪光,幽幽的看着阁主:
“是啊,灵犀何尝不是飞蛾扑火,明知道您心里只有她,却管不住自己。”
阁主吃了桃花姬,看着灵犀问:“你在桃花源十几载,别人都吃桃花三宝,你就忍得住嘴?”
“您我都知道,这桃花泪,被蟠桃姥姥下了神咒,但凡尝过桃花泪,都会爱她护她,我怕自己对她不忍心,哪怕桃花三宝再诱惑,也一直忍住不去品尝。”
“所以,你就穷极所能,把人间那些尔虞我诈,刁钻古怪,坑蒙拐骗之术,统统摄录起来教她?”
阁主千万只眼睛齐齐看向灵犀,诡异的声音带着凛冽,似乎压抑着愤怒。
灵犀闻言,眼神闪烁,竟怯怯的垂首:“婢子……这是让她学会自保啊。”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不过十数日,从前不谙世事,玉洁冰清的她,把凡人那些陋习,都学得惟妙惟肖了。”
阁主缓缓喟叹着,顿了顿,千万只眼睛陡然变得冷厉:
“你以为让她学会凡人那些下三滥之能,变成不折不扣的俗人,本座就不会喜欢她了吗?!”
灵犀一脸彷徨,很无辜的跪下来,软软的,怯怯的道:
“阁主,您是怪灵犀么?我……这都是在帮您啊。”
“帮我?别以为我不知你心里打些什么鬼主意!”阁主甩袖冷哼。
随即又看着远处,千万双眼睛,仿佛都带着无限爱怜和宠溺:
“如今灵动跳脱的她,却有另一番俏皮可爱,一样的教人念念不忘。”
“可是,有些事情,终究是勉强不来。阁主也深谙缘起缘灭,还是……放弃吧。”灵犀含泪劝道。
“我宁弃天下,也绝不弃她!”阁主语气不容置喙。
陡然,璇玑阁主看着灵犀,语气变得冷厉:
“灵犀!你好狠毒的手段!竟敢唆使村民放火烧死她母女?!”
阁主说话间,一股灵力挥打向灵犀,灵犀顷刻间就变成雪白绒毛的神兽腓腓。
阁主伸手一吸,就将腓腓提上半空,身上的千眼,每只眼睛都充满怒焰。
“殿下,腓腓冤枉啊。”腓腓委屈的叫道,“殿下明知道,是谁去放的红莲业火!”
阁主将腓腓往地上一摔,腓腓又变回灵犀的模样,嘴里吸着冷气,显然摔痛了。
阁主却没有怜香惜玉,还是怒不可遏的指着灵犀:
“你敢说不是你去散布她是桃妖的谣言,说是她累及矿山塌方,让那些愚民去纵火行凶吗?!”
“是……确实是灵犀去散布谣言,可是纵然那些愚民去放火,若非那红莲业火,区区人间烟火,也不能伤她分毫啊。”
灵犀哀哀的为自己辩护。
阁主见灵犀哭得可怜,心里终究有些不忍,诡异的声音喝道:
“灵犀,我一早说过,你可以做尽坏事,却不能伤她分毫。我警告你,若再敢擅做主张,违背本座的意图行事,定不饶恕!”
灵犀楚楚可怜道:“灵犀定谨遵阁主旨令,绝不做出违逆阁主之事。只求阁主,让灵犀永远跟随身边。”
这时候,又一黑衣鬼面人像幽灵般,无声无息就出现在阁主面前,看着阁主,淡淡道:
“你不必怪灵犀,所有的事,皆是我属意她做的。”
阁主诡异的千眼,迎视那黑衣鬼面人,痛心的问:
“你就非得置她于死地吗?!”
“孩子,二十五万年过去了,你对她念念不忘,她才真真正正,是你的桃花劫啊。”
那鬼面具人心疼的声音,溢于言表。
阁主带着无尽痛心的哭道:
“您让灵犀将她教唆成不折不扣的凡人,我不怪您。因为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永远是我的挚爱。
可您为何要与那毒妇同流合污,非置她于死地不可?
你可知我看见她满身是伤,看见她为了阿娘的死痛不欲生,我有多心疼!
那些伤,就像烧在我身上!我宁愿被烧之人是我!
她阿娘葬身火海,死得那么惨,让我也想起自己的母妃,也是被红莲业火活活烧死!
她阿娘虽是一介凡人,毕竟是条无辜生命,即便我在她坟前磕头请罪,又如何赎罪?!”
阁主虽然对黑衣鬼面人连珠炮轰,却好像挺尊重他。
黑衣鬼面人一甩袖,昂首挺胸,傲然愤然道:
“笑话!我与那毒妇不共戴天,怎会与她沆瀣一气!”
“难道,不是你假冒白无瑕?”阁主声音充满疑惑,“那最后的致命一击,既非白无瑕本尊,世间上除了您,还会有谁?”
黑衣鬼面人忽然顿悟:“难道,是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阁主摇摇头:“那毒妇就是受他之命而来,他怕遭天谴,断不会再亲自跑一趟。”
“哼!”黑衣鬼面人冷哼一声,“可怜那毒妇为了逃出天牢,甘愿做他的傀儡!”
“我开始也以为,他将那毒妇赦免,是念在夫妻一场,没想到是要让赫莲成为他的手中刃。”阁主语气带着感慨,“果然是无毒不丈夫!”
“借刀杀人,兔死狗烹,如此一来,赫莲那贱人也将命不久矣!”黑衣鬼面人咬牙切齿道。
“你放心,杀母之仇,我怎能放过那毒妇,假以时日,我定会亲自手刃她!”阁主带着蚀骨的恨。
“用不着脏了你的手,我必将与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那毒妇生不如死!”
黑衣鬼面人的语气也带着蚀骨的恨,稍顿,再沉重道:
“白无瑕三神合一,绝非咱们想象中那么好对付。他大闹我冥府,生死薄上那些妄言,他竟然一个字都不信,还毁了生死簿,砸了冥府!”
“哼!不愧是战神!”阁主语气也显得凝重,随后道:“任他再厉害,也抵不过自己的桃花劫。”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黑衣鬼面人又道:“如今仙界正打算扩招徒弟,那是你们混进他身边的大好机会,如此,方有一丝胜算可能。”
“我堂堂……”阁主略为停顿,有些不悦,“你让我进仙界做他们的徒弟?”
第二百一十七章:暗中密谋
“大丈夫能屈能伸,只有灭了白无瑕,你方能成为六界至尊。”
黑衣鬼面人顿了顿,再语重心长道:
“孩子,玉蝶桃花就在眼前,你不能错失良机,把她炼化成丹,吃了她,你就能拥有洪荒之力,就算是战神白无瑕,也非你敌手。”
“不!你这是要我的命!”阁主闻言,陡然像疯了似的捶着胸口,“莫说要将她炼丹吃她,就算伤她一根头发丝,我也生不如死!”
“可是,若要成为六界至尊,不得不有所舍弃!”黑衣鬼面人道。
“住口!”阁主断然喝道,一把揪住黑衣鬼面人的衣襟,“若当初有人让你吃了母妃,你会吃吗?!”
“敢提此话之人,定然生不如死。”黑衣鬼面人冷冽的声音仿似来自地狱。
“那你还敢胡说八道?!”阁主狠狠将他一推。
再痛心疾首的捶打着胸口,声音明显带着痛苦的哭泣:
“你可知道,让她忍受三万年的寒冰之苦,与五彩灵玉融为一体,我便每日要剜割自己一刀,即便惩罚自己的身体,却无法抚平心里愧疚之痛!”
阁主身上的千只眼睛,似乎都在悲啼落泪。
灵犀看着阁主身上的泪眼,早心疼得泪流满面。
黑衣鬼面人见状,也心疼得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和蔼道:“孩子,苦了你了。”
“所以,不管是谁,敢对她再有一丝一毫的伤害,我都会与他拼命。”阁主又挥泪道。
“好,你可以不吃她,但你还想不想让她不死不灭,与天地同寿,成为你的天后!”
黑衣鬼面人的话,似乎击中阁主的死穴,阁主一下子静默,半晌后道:
“她的心本就被囚冰牢,我当年还如此狠心,让她困在雪域,与五彩灵玉融为一体,就是要白无瑕难以抉择,看看他能否拿心爱之人炼石补天,却苦了她,忍受数万载寒冰之苦。我这心里,每日如同刀割……”
阁主说至此,已忍不住失声痛哭。
黑衣鬼面人轻拍着阁主的背,像长辈般语重心长道:“孩子,有时候,看似心狠,却是为了她好,看似无情,却最是有情。你若想与她天长地久,便得狠下心来。”
“罢了。”阁主终于长吁口气,似狠下心来。
黑衣蒙面人又道:“混进凤凰台,伺机杀了白无瑕,你就是六界至尊,她就是你的天后。”
阁主默默点点头,沉默了一瞬,道:
“如今那奸贼对我信任有加,并无提防,如无必要,你不要与我直接接触,以免被他的天眼窥视,咱们就功亏一篑了。”
“我明白了,你好好保重。”
鬼面人带着心疼的再轻轻拍拍阁主的肩膀,便瞬间消失在阁主和灵犀面前。
黑衣人走后,阁主看着匍匐在脚下的灵犀,怒气也消了。
“起来吧。”
“谢殿下。”
灵犀柔声细语,眼珠流转,随即又对阁主道:
“主人既要去仙界,那灵犀也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你也要同去?”
“主人去哪里,灵犀就要去哪里,当初灵犀答应老主母,要生生世世做殿下的灵兽,对殿下不离不弃。”
“也吧。”阁主点头同意。
灵犀又道:“只是仙界收徒严格,会不会察觉我和您的真正身份?”
阁主双手画了个圆,便见一个淡蓝色的大水泡,整个套在灵犀身上。
“本座已封印了你的真身,轻易不会有人知道你的来历。”
灵犀还是不无担忧:“可是神尊神目如电,会不会看出来?”
阁主不以为然:“即便看出又如何,我与他,总有一日,会撕开假面具,真刀真枪的见面。”
“好吧。”灵犀道。
“仙界收徒,虽不限族群出身,却痛恨包藏祸心之人,你要谨言慎行,见机行事。”阁主再叮嘱她。
“遵命!”灵犀再躬身揖礼。
颜少卿出来的时候,香宓仍然在璇玑仪下面,整个人失魂落魄。
白无瑕是真正凶手,以及是她上辈子阿爹,这些真相几乎把她逼疯。
“小骨朵?”颜少卿在香宓面前晃晃手。
香宓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颜少卿,回过神来,无精打采道:“出来了。”
她也不问颜少卿到底去问了阁主什么问题。
他知道她心情不好,默默陪着她离开璇玑阁。
落山,已经夕阳西沉。
半道上,颜少卿一边走,还是忍不住问:
“小骨朵,你就不好奇,我到底向阁主提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香宓顺嘴问。
“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何时成为我的娘子。”
香宓脚步微顿,百无聊赖的看着似锦的落霞。
颜少卿也不等香宓询问,遂拿出璇玑谶语,递到香宓面前,念道:
“终成眷属。”
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香宓避开他的眸光,呐呐道:“我看……那璇玑阁主,那些谶语,都是……故弄玄虚的,未必就准。”
其实香宓如此说,连她自己都知道是自己找借口。
“不会吧,你之前可是深信不疑。”颜少卿有些惊讶,随即一脸笃定,心花怒放,“我相信咱们,一定会终成眷属的。”
见他心花怒放,香宓扯出一抹僵硬的陪笑。
白无瑕不仅是杀害阿娘和桃花源那些亲人的凶手,还是自己上辈子的阿爹。
那自己与他,真是再无可能了。
而自己与卿哥哥,说不定就真的会在一起了。
“卿哥哥,那阁主说我非人非妖,我追问他我是什么,他说我是桃花香,你相信吗?”香宓纠结的问。
颜少卿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嗅着香喷喷的她,笑道:“你香喷喷的,还真是桃花香!”
“难道我真的不是人,出生才会一下子变得这么大?”
“当然了,你听说过凡夫俗子,能一出生就长大成人的吗?”
“我还真是个奇葩。”香宓掐了自己一把:“还能感觉凡人的痛楚。”
“傻丫头,”颜少卿宠溺的摸摸香宓的头,“即便是神仙,也能感知痛楚的呀。”
他们一边下山,颜少卿还是忍不住问:
“小骨朵,你到底问了没有,白无瑕是不是来桃花源的真正凶手?”
“……是他。”香宓心如死灰的点点头。
“果真是他?!”颜少卿停下来,扶着香宓的肩膀,认真道:“你放心,哪怕粉身碎骨,我也会为你和阿娘报仇。”
自从香宓答应以后嫁给颜少卿,颜少卿就很少叫玉娘做干娘,而是随香宓叫阿娘了。
香宓看着他忍痛得脸色惨白冒汗的脸,心疼得退后几步:
“卿哥哥,你快放开我,你看你都痛得脸色惨白了。”
“小骨朵,看见你心疼我,即便是痛死,卿哥哥也是值得的。”
哎,卿哥哥也真是太爱自己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夏王不甘
他们飞身下山,很快回到璇玑古城,灵犀就等在城门下,也不问香宓和颜少卿到底问璇玑阁主什么,径自引他们去她安排好的客栈住宿。
晚膳,灵犀也让店家安排备妥。
香宓看着丰盛的饭菜,却食不知味,挑起的饭粒,却不想送进嘴里,那些璇玑风味菜肴,也没心情动筷。
颜少卿温柔道:“不想吃这里的饭菜,咱们就吃桃花姬就醉相思吧。”
一旁的灵犀,看着主人对香宓的满目情意和温柔,不由得又带着羡慕的眸光。
可是,香宓拿出桃花姬,此刻就连桃花姬也挑不起她的食欲了。
草草吃过晚饭便回房间休息,靠着窗台,看着天上繁星。
想起白无瑕与自己在九重天蟠桃园遨游,偷蟠桃夺凤冠,在明月之巅吃蟠桃赏月,在星际触摸繁星,下海抓鱼偷灵珠……
心里乱成一团麻,自墟谷拿出醉相思径自喝起来。
她出生就梦见他,该有怎样的宿世情缘,才会将那人融入骨髓,出生就念念不忘。
她一直想寻求一个他清白的答案,结果却令她痛不欲生。
此时此刻,她方发觉,这些年来,自己打着想念阿爹的幌子,其实是深入骨髓的爱着他。
她曾经如此的思念他,他也曾带给她最快乐的时光。
可是此后,他们不仅会成陌路,还会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缘尽缘灭,聚散无常。
上天为何安排这样痛彻心扉的命运给他们,既让她爱,又让她恨?
她泪流成河,哭得撕心裂肺。
是不舍得那个人,不想出现那样敌对的结局?
是痛心他为何令自己失望如斯?
可是,香宓啊香宓,你怎么还为那个杀母仇人而痛彻心扉!
她一边饮醉相思,一边落泪哭泣,痛痛快快哭一场吧。
明日开始,便不能哭了,尤其是在他面前,绝不能再掉一滴眼泪。
哪怕是为了阿娘,也不能哭了。
阿娘泉下有知,若看见哭泣的自己,肯定会不开心。
也不知哭了多久,最后醉醺醺的睡着了,却一夜无梦,酣然入睡。
隔壁的颜少卿听着她隐隐传来的哭声,一夜辗转难眠,吹埙到天明。
清晨起来,她知道如今的自己还太弱,找神尊报仇,就是以卵击石,她得静下心来,想办法令自己强大,强大到足以找神尊报仇。
她丢掉了所有的昨天,步履顿时变得更加轻盈。
走过人生,回望来路,她被生活折磨得身心疲惫,伤痕累累。
她知道,缘分这东西,天注定,感情这东西,人心定。
爱情,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可以给你幸福,也可以令你痛不欲生。
生活中,不是所有的人和事,都会朝着你希望的方向走,每个人都渴望完美,希望自己的人生不留遗憾。
但不是每粒种子,都能长成参天大树,也不是每朵花儿,都能结出果实。
将心比心,以心换心,你真我便真,你假我就转身。
顺其自然,别太纠缠,人生短暂,且活且珍惜。
颜少卿看着淡然从容,眼睛依然澄澈如圣泉的小骨朵,嘴角微翘。
看上去,她是暂时把那老白脸放下了?
离开璇玑城往回走,香宓沿途观赏路上景色,灵犀也适时的说些璇玑的风俗习惯给香宓听,转移她的伤悲。
如此她感觉还好,似乎真的把那个人淡忘了。
中途休憩,香宓和颜少卿吃桃花姬,想给灵犀吃,灵犀却拿出她备好的糕饼,说自己打小就习惯了璇玑的风味,不吃外间的吃食。
香宓冲灵犀笑笑:“你和我家腓腓一样,都不喜吃桃花三宝。”
“这丫头自小被我养得,嘴叼得很。”颜少卿无可奈何的对香宓道。
再转头对灵犀道:“你呀你,不会欣赏,还真是暴殄天物。”
“主人喜欢吃,也要适可而止,毕竟再好吃的食物,也不能过度沉湎。”灵犀劝道。
颜少卿还想教训灵犀,香宓却淡然道:“罢了,灵犀喜欢吃自己的食物,也就由她了。”
香宓吃过干粮,看着默默守护自己的颜少卿,平静道:
“卿哥哥,等我报了仇,便嫁给你。”
正在吃包子的灵犀,听见香宓的话,几乎噎住,咳嗽了几下,赶紧去旁边喝水。
“真的?”颜少卿又惊又喜,又似乎不敢相信。
他凝视小骨朵,又觉得她似乎深思熟虑,并非冲动之下冲口而出。
“就是……不知,这报仇……需要多久。”香宓迟疑道。
颜少卿忍痛握着香宓的手:
“小骨朵,你的仇,我们一起报。不管等多久,卿哥哥都会等你的。”
香宓默默点头,下意识的抽回手。
“我们先回王都吧,探探汤哥哥的情况。”香宓道,“姒履癸残暴不仁,色心不死,抓不到我,说不定随时会杀了汤哥哥。”
“好。”颜少卿欣然点头,看着小骨朵下意识的抽回的手,有些失落。
但想着小骨朵能成为他的新娘,始终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他知道她的心,真正爱着谁,但陷入爱河的痴男怨女,都难以自拔,难以洒脱清醒。
即便是他,也不例外。
他总想着,有朝一日,小骨朵会真正爱上自己的。
自从璇玑阁流出关于六界至尊的璇玑谶语,这十几年,各界时刻都在参详谶语。
都想得到玉蝶桃花宴,拥有洪荒之力,成为六界至尊,令各界俯首称臣。
就连人界那个荒淫无度的帝王姒履癸,也妄图夺得玉蝶桃花,不再受制于其他各界。
如今他被仙界白无瑕羞辱,皆因技不如人,桃花仙子弃他而去,而西门豹他们竟然还拦不住桃花仙子,又让她跑掉。
经此伤痛,他更想得到强大的洪荒之力,不仅可以一挫白无瑕锐气,更可成为比神仙还快乐的六界至尊。
王都倾宫内,已成为独眼龙的姒履癸正与丞相赵梁和宗室夏伯等人在参详璇玑谶。
成为独眼龙后,他的脾气越发的暴躁,见他们一个个都参详不出什么来,暴跳如雷,随手拿起桌上的摆设,就一通乱砸:
“就这几句简单的谶语,你们还猜不透吗?!”
赵梁和夏伯等人虽是他的心腹大臣,也吓得瑟瑟颤抖。
夏伯指着璇玑谶上几句谶文,沉吟道:
“大王,这两句,遥望碧影九重天,剑雨刀霜碎华年,好象没多大奥妙,应该是指天年不好。”
“这么简单的两句,谁没瞧出来了?”丞相赵梁撇撇嘴,不阴不阳的嗤笑。
赵梁与夏伯皆是姒履癸的心腹,却总是在大王面前争宠。
夏伯不管赵梁的讥讽,继续又道:
“老臣觉得全诗最耐人寻味的是这一句,若得玉蝶桃花宴,微臣以为这句,是整首诗的关键。”
赵梁又不置可否的笑道:
“这么多年了,咱们早就知道这玉蝶桃花宴是关键,得到玉蝶桃花宴,六界俯首,连神仙都比不上。可是夏伯你说,上哪里去弄这玉蝶桃花宴啊?”
夏伯一时哑口无言。
“玉蝶桃花宴?那就快给寡人筹备玉蝶桃花宴啊。”
姒履癸急不可耐的拍着龙桌。
“大王,普通的玉蝶桃花宴,怎能令六界俯首,神仙都不如,不会是那么简单啊!”夏伯神情凝重的轻摇着头。
姒履癸一拍龙桌,专横跋扈的叫:“寡人不管,你们想办法给寡人办好玉蝶桃花宴!”
“好……蔡总管!”夏伯诚惶诚恐,随即赶紧让蔡总管去设宴,“你赶快命御厨,为大王办玉蝶桃花宴啊。”
“这……”
蔡总管却眨巴眼睛,苦哈哈的愣在原地,这玉蝶桃花宴,该如何操办啊?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第二百一十九章:破解谶语
自从白无瑕大闹婚宴,带走桃花仙子,王后施妹喜便心事重重,脸上不再有笑容。
此刻在一旁听着他们谈论璇玑谶语,狐媚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忽然福至心灵,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惊又喜道:
“大王,那桃花仙子闺名就叫玉小蝶,您说,这玉蝶桃花宴,会不会……指的是她啊?”
姒履癸独眼一亮,恍然顿悟:
“……孤明白了,玉蝶桃花,真的有可能就是桃花仙子!难道……难道真的要得到桃花仙子,与她好和,便能拥有洪荒之力?”
王后缓缓摇头,沉吟道:“大王,说不定,是暗示……要吃了玉蝶桃花仙。”
“吃了玉蝶桃花仙?”姒履癸迟疑道。
“那谶语不是说玉蝶桃花宴么?”王后又娇滴滴道,“何谓宴,那自然就是要吃啊。”
“王后之言,听起来,不无道理。”姒履癸默默点头。
赵梁也恍然顿悟,赶紧恭喜大王:
“大王,王后言之有理,是要吃了那玉蝶桃花仙,方能增加洪荒之力,成为六界至尊啊!”
夏伯也点头道:“如此说来,定是这样,古有炼丹增寿,若将玉蝶桃花仙炼丹,便可拥有洪荒之力,成为六界至尊啊!”
蔡总管终于暗暗松口气,不用去操办那玉蝶桃花宴了。
姒履癸也终于眉开眼笑,虽然独眼笑起来有些瘆人,方才的阴霾已一扫而光:
“好,仙子既要弃孤而去,那孤将她炼丹进补,也就怪不得孤了!”
“大王,神尊如此维护桃花仙子,咱们此次捉拿桃花仙子,可得谨而慎之,切勿被神尊知晓,否则大王性命危矣。”
王后又谨慎的叮嘱。
“对,王后心细如尘,此事切勿张扬,否则惊动六界争夺玉蝶桃花,孤摘了你们的脑袋!”
姒履癸又对在场诸人下令。
“诺……”一个个遵命。
姒履癸赶紧又派西门豹悄悄去桃花源抓桃花仙子,捉不了桃花仙子,提头来见。
西门豹也知道桃花仙子并非好捉的,也只能勉为其难的领命。
姒履癸随后拥着王后,带着感动和惭愧的看着她:
“王后实在是冰雪聪明,不仅破解谶语,猜出桃花仙子就是玉蝶桃花宴,还对孤忠心耿耿。孤如今算是明白了,唯有王后,是真心待孤啊。”
“那是当然,大王是臣妾的天,臣妾自然要处处为大王着想。”王后娇媚的靠在姒履癸怀里。
“王后放心,即便桃花仙子再美貌动人,孤也断不会为了她冷落王后了。”
“光不会冷落我么?”王后又娇滴滴的问。
“嗯……”姒履癸想了想,道,“孤立刻给王后恢复酒池肉林,还继续让王后听裂帛之音。”
“谢大王。”王后狐媚的笑了。
未几,派去抓桃花仙子的西门豹进殿复命。
姒履癸一见西门豹,喜上眉梢,迫不及待的问:
“怎么样,可抓到桃花仙子了?”
西门豹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
“回大王,微臣带人去桃花源,却人去楼空,没有桃花仙子,只发现两座坟茔。”
“什么?两座坟茔?”姒履癸怒瞪着西门豹问,“谁的坟茔?”
“是……桃花仙子和她娘亲的。”西门豹微微垂首,略为迟疑道。
姒履癸失望得跳起来,捶胸顿足:“我的玉蝶桃花,怎么……怎么就香消玉殒了呢!”
“大王请节哀。”西门豹尽忠职守道。
姒履癸一把将龙案上的东西扫落地上,裹挟着雷霆之怒:
“西门豹,你不要告诉孤,桃花仙子真的已死了!”
王后却淡定从容的劝慰大王:“大王稍安勿躁,桃花仙子若真是仙子,又岂会那么容易丧生。”
“对,掘地三尺,孤也要看看桃花仙子是否真的就死了!”姒履癸捋着袖子,“即便是死了,孤也要得到她的仙尸炼丹!”
西门豹本来还想隐瞒一些事,但终究怕走漏风声,自己性命不保。
“大王放心,微臣已命人把坟茔都挖开,仔细瞧过了,桃花仙子娘亲的坟茔,只有一罐骨灰。而玉小蝶的坟茔,却是些动物的尸首。”
“动物的尸首?”姒履癸有些愕然,随即跳起来对西门豹拳打脚踢,“让你说话不说重点!害寡人以为桃花仙子真的死了!”
“大王饶命啊,末将这不是还没说完吗。”西门豹抱着头躲避。
“就是!不就是回禀桃花仙子之事吗,值得如此谨小慎微吗?”赵梁也在一旁故意责怪西门豹,实际上是帮他。
姒履癸终于气消,又抱了一丝希望:“如此说来,桃花仙子是逃离桃花源了?”
“看上去,是这样的。”西门豹只得如实禀报。
“混账!没用的东西!为什么你们就捉不到桃花仙子?!”
姒履癸拔剑出来,看样子就想杀了西门豹。
吓得丞相赵梁赶紧拉着大王劝阻,又出谋划策:
“大王息怒,这桃花仙子虽然机敏,可她重情重义,咱们将她义兄殷汤挂在城楼,相信桃花仙子即便是逃到天边,也一定会来救的!”
姒履癸听了此言,才暂时息怒:
“好,立刻,将殷汤挂在城楼,每日鞭笞,但不能将其打死,否则桃花仙子就不来了。”
“诺!”西门豹正想领命而去。
“等等!”姒履癸又把他叫住。
西门豹回身候命。
“命画师将桃花仙子的画像,大量描绘,悄悄去捉拿桃花仙子。
记住,不可张扬,秘密行事,否则被神尊白无瑕知道,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诺!”西门豹领命而去。
随即带人,将殷汤在夏台监狱提出来,挂在城楼,每日鞭笞,但又不会至其身死。
王后见大王脾气发了,气也出了,于是媚笑着劝慰:
“大王,别为了桃花仙子苦恼了,您听那裂帛之声,何等动听。
还有酒池肉林的酒香肉香,臣妾闻着都醉了。人生苦短,我们还是及时行乐吧。”
王后国色天香,站在殿中,犹如牡丹绽放,摇曳生姿,妩媚入骨。
宽大的袖子里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纤手,向姒履癸轻轻勾了勾。
妩媚到了极致,似有万种风情从眉梢飞出来。
与桃花仙子相比起来,虽然显得俗艳,却也勾魂摄魄。
“好好好……”
姒履癸骨头都酥了,过来搂着王后细腰,亲亲她水嫩的脸蛋:
“孤就耐心等待,只等桃花仙子落进咱们手中,到时将其炼丹,与王后共同享用。”
“大王对臣妾真好。”
王后一笑百媚生,腰姿摇曳,拽着姒履癸的大袖,象拉一只宠物狗一样,步步款摆的走往酒池肉林。
太史令终古与老丞相关龙逄见皇上又恢复酒池肉林和裂帛之声,终日荒淫无度,只想着到处抓捕美人,还将小世子殷汤挂在城楼。
老百姓不知原因,他们俩却是知道,大王此举是要引出桃花仙子。
这分明是要逼诸侯造反。
更可怕的是若然惹怒神尊白无瑕,大夏甚至这个人间就真的玩完喽!
第二百二十章:草菅人命
太史令终古先进宫向姒履癸进谏。
大王不见,他就闯进酒池肉林,跪在大王面前。
终古一脸痛心,痛陈大王之奢靡:
“大王,自古帝王,皆是勤俭爱民,方能得到百姓爱戴。
如今各种天灾频降,死伤数以万计,饿殍遍野,百姓易子而食,苦不堪言。
大王却不顾百姓疾苦,还搜尽民脂民膏,耗费钱财,建金碧倾宫,兴酒池肉林。
为博王后一笑,裂尽世间锦帛,如此奢靡无度,国之将亡啊!”
搂着王后的姒履癸嚣张跋扈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四海之内皆寡人所有!
天灾饿死几个贱民,就当死些蝼蚁罢了,反正不过都是些贱命!
贱民本就是寡人的奴隶,别说寡人享受他们的钱财了,即便是要他们的命,他们也得恭恭敬敬的上贡!”
“大王此言差矣,失去百姓的拥戴,大夏倾覆在即!大王对待子民,残暴不仁,也会得到报应啊!”
终古痛心的哭起来。
姒履癸又趾高气昂的道:
“终古老儿,天上有太阳,你们见过太阳会陨落吗?
孤乃真龙天子,受天之命,掌管人间,天上的太阳灭,我姒履癸才亡,尔等见过太阳灭亡吗?!”
终古磕头流血以死劝谏:“大王劳民伤财,暴戾恣睢,民心尽失,长此下去,国定亡矣!”
“终古,你个老东西!竟敢诅咒我巍巍大夏,敢辱骂孤?
念你是三朝元老,暂不杀你,再敢啰嗦,立时将你烹煮!”
紧接着对禁卫喊道:“来人!将他乱棍打出王宫!”
终古被乱棍打出王宫。
外面的关龙逄见终古被乱棍打出来,不仅不退缩,还不顾生死跑到姒履癸跟前磕头死谏:
“大王,天子谦恭有爱,节俭护贤,天下方能安定,王朝才能稳固。
大王为了要捉拿桃花仙子,竟将殷汤挂在城楼为诱,您这不仅是逼迫诸侯造反,更令神尊诛灭人间啊!”
“你们这些老匹夫,一个个不为孤着想,却敢帮逆臣殷汤说话?他到底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老臣一心为大夏,乃两朝丞相,绝没有与殷汤私相授受,公道自在人心。请大王以国以民为重,切勿再贪图美色而误国误民啊!”
“住口,关龙逄,孤岂容你狺狺狂吠,你可别倚老卖老,以为是两朝丞相,就不把孤放在眼里!竟敢如此聒噪,就不怕孤将你挫骨扬灰吗?!”
关龙逄气得浑身颤抖,仍然死谏:
“义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得民心者得天下!
大王不仅奢靡无度,罔顾人命,嗜杀成性,忠言逆耳,百姓怨声载道,大王民心尽失。
若及早悔改,放了殷汤,为时未晚,否则亡国不远矣!”
关龙逄也是个宁折不弯的倔脾气。
姒履癸狂妄的挥袖:
“你们这些所谓的谏臣,整天就知道劝寡人以国以民为重!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寡人看谁不顺眼,想杀谁,所有人就得欣然领死!”
“民为国之本,大王视人命如草芥,若再残暴不仁,亡国就在眼前啊!”
关龙逄磕得头破血流。
“大胆关龙逄!竟敢一再出言侮辱寡人!诅咒大夏倾覆?!”
姒履癸拔出身边一柄金铜宝剑,但见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
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他身旁的王后施妹喜一见姒履癸拔出此剑,大惊失色,忙跪下规劝:
“大王,此日月剑乃诸神为黄帝所铸,上古神器,圣道之剑,斩妖除魔,维护正道。
关阁老乃国之忠臣,虽言语冒犯天威,却是忠心一片,大王切勿滥用此剑造杀孽啊!”
“顺者昌逆者亡!日月剑在孤手上,孤乃主宰人间之帝王,这就是忤逆孤的下场!”
姒履癸不由分说,一剑刺向关龙逄。
关龙逄临死还在规劝:“大王,老臣一片丹心,可昭日月,大王要改过自新啊!”
姒履癸仍余怒未消,挥着滴血的剑:
“孤没将你凌迟,车裂,诛灭九族!留你一个全尸,已是格外开恩,你就去死吧!”
就这样,一代诤臣,便死在姒履癸手上。
大臣见大王如此残暴,也不敢去劝谏了。
香宓与颜少卿和灵犀往王都赶来,途中却遇到回商丘搬来救兵的高辛凤凰和小凤凰,还有伊尹等人。
香宓多日没见高莘凤凰,自是欢喜之极,众人汇合在一起,小凤凰飞进王都查探敌情。
未几回报,大王竟将殷汤挂在城楼上,每日鞭笞,要桃花仙子来换人。
香宓本想立刻去换人,颜少卿和高莘凤凰又怎能让她孤身去冒险。
如此,香宓想了想,给大家乔装打扮,全部易容成普通老百姓混入王都。
西门豹带重兵埋伏在王都,铁甲禁卫守候在城楼下,只等桃花仙子来换人。
他既盼桃花仙子来,又怕桃花仙子会来。
桃花仙子果然是来了,还进了他们的埋伏圈。
香宓等人直奔城楼下,香宓飞出桃花扇,割断绑住殷汤的吊绳,桃花扇又旋飞回她的手中。
殷汤自城楼上坠下,香宓和颜少卿飞身去接人。
西门豹正带着重兵甲胄,等着商丘的人马请君入瓮呢。
弓弩手早已万箭齐备,在城楼上等着射杀他们。
万千箭矢向殷汤等人射来,成诺等将士们赶紧拔剑挡箭。
眼看箭矢如蝗虫飞射而来,香宓飞舞桃花扇,挡开部分箭矢,却有几支箭矢射向殷汤。
高莘凤凰飞扑过去,张开双臂,竟挡在殷汤面前,箭矢一下子都射进高莘凤凰的胸膛。
“凤凰!!!”殷汤悲痛的抱着凤凰摇摇欲坠的身子。
“凤凰姐姐!”香宓飞扇继续挡开射来的箭矢,也痛心的扑过来,呼叫着奄奄一息的高莘凤凰。
高莘凤凰抚摸着殷汤的脸,嘴角泌血,惨然道:
“阿汤哥哥,凤凰……不能再陪你了。”
“凤凰,对不起……”殷汤滚下热泪。
香宓惭愧万分的哭道:“都是我,暴君是因为要捉我,才以汤哥哥为诱饵!”
高莘凤凰又挣扎着对香宓道:“香宓妹妹……阿汤哥哥,日后,就请你关照了……”
高莘凤凰最终还是将殷汤托付给香宓照顾,方咽了气。
“凤凰姐姐放心,香宓定不负你所托!”
香宓与殷汤皆悲恸不已,大敌当前,他们也顾不得保护高莘凤凰的尸体。
小凤凰过来抱起高莘凤凰的尸首,飞翔而去,让姑姑与殷汤他们全心杀敌。
姒履癸这次是对桃花仙子志在必得,所以早命西门豹调集重兵埋伏,务必生擒桃花仙子。
香宓他们被大军包围,又是一场生死厮杀。
而姒履癸听说桃花仙子果然来了,大喜过望,赶紧带禁卫至城楼上观战,这次切不能被她逃跑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丧心病狂
香宓一见姒履癸,便怒火中烧,指着他大声怒斥:
“你这残暴不仁,骄奢淫逸,言而无信的暴君!你本答应我撤酒池肉林,废裂帛之音,却朝令夕改!”
“桃花仙子,谁……让你自己逃跑在先,孤总得……照顾王后的心情吧!”姒履癸虽然有些理亏,却还是厚颜无耻道。
“你还敢找借口?老百姓已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你还搜刮民脂民膏,与妖后糟蹋粮食,暴殄天物!
置九州万民于水深火热,饿殍遍野却熟视无睹!你的恶行,简直人神共愤的,天不灭你,真是瞎了眼!”
香宓当着那么多人马,那么多老百姓骂他,姒履癸脸上有些挂不住。
随即,他又忍住,居然不温不火,哈哈笑道:
“不愧是桃花仙子,心怀天下,满心满腹装着的,都是我九州子民啊!”
姒履癸身边的王后却大声冷笑道:
“桃花仙子果然好口才,你与殷汤桃园结义,你如此慷慨激昂,怕是为了义兄殷汤被囚,才愤愤不平吧?!”
香宓又义正辞严的喝道:
“你这骄奢淫逸的妖后,还有脸站出来说话!就不怕老百姓的唾沫将你淹死吗!
我方才那番话,不仅是为了自己的义兄,为他伸冤叫屈!而是为了九州千千万万,被你和暴君荼毒的老百姓!”
王后也恼羞成怒:
“桃花仙子,别以为大王对你宠爱,你就放肆!
大王乃天下之主,你辱骂大王,可知道天子之怒的后果?!”
香宓嗤之以鼻:
“万民为大,社稷为大,天下,至繁至贵为民,至寡至贱为君。暴君再大,也不及黎民百姓!”
姒履癸见桃花仙子不服软,又好言好语道:
“桃花仙子,你最好乖乖跟孤回宫,否则不仅殷汤要死,桃花镇的老百姓也不能侥幸!”
“姒履癸,你若是真正男人,就不要拿别人来要挟我!没的让我瞧不起!”香宓指着姒履癸大骂。
姒履癸还是好言相劝:“桃花仙子若肯留下,孤自然会放了殷汤和所有人!”
“暴君,我射死你这好色之徒!”颜少卿爆喝声中,向姒履癸射出袖箭。
射出去的袖箭却被姒履癸面前的隐卫挡了回去。
“多行不义必自毙,姒履癸,你残暴不仁,这是自取灭亡!”殷汤一边怒吼,也与禁卫交战。
香宓的桃花扇,变成月光桃花剑,皎洁锋利,飞身直取姒履癸性命。
可姒履癸毕竟乃黑龙化身,力能开山,徒手捕虎,香宓一时半刻也奈何不了姒履癸。
姒履癸想捉住香宓,却被她飞走,赶紧指挥军马将她团团围住。
商丘老王爷,虽然派了不少人马救子,却怎敌王都的千军万马。
眼看香宓他们就要落败被擒,大王子却和关杰一起领着人马赶来,高喊着要报桃花仙子伤他之仇。
大王子自然是骑马挥刀,直冲着香宓而来。
与香宓真刀真枪的战了几个回合,却低低对香宓道:
“快挟持我,你们逃离王都!”
香宓闻言,旋即斩掉他的刀,将月光桃花剑架在他脖子上。
“快住手,否则就杀了你们大王子!”香宓大声对他们喝道。
本来要射杀的弓弩手,又不敢放箭了,一个个看着大王的指示。
姒履癸看着鲁莽闯进来的儿子,直气得跺脚。
可那个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纵然想擒住桃花仙子炼丹,却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丧命。
西门豹却心里透亮,知道姒维淳是故意而来,以苦肉计放走桃花仙子。
西门豹本来可以拆穿大王子的把戏。
但他自己也有心让桃花仙子逃走,不为大王所糟蹋。
且大王真的追究起来,也是姒维淳故意放走人,与他半点责任都没有。
他还可以趁机参大王子一本,说他故意放走桃花仙子呢。
这样一箭双雕,既放走桃花仙子,又铲除那个一向瞧不起他的姒维淳。
香宓挟持着大王子,他们且战且退,终于逃出王都。
姒履癸远远看着桃花仙子一行逃出王都,直恨得捶胸顿足。
回到王宫,看着被押回来的儿子姒维淳,气得暴跳如雷,说他故意来帮倒忙,要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早将他五马分尸。
尽管如此,还是命人将他大打一顿,打得屁股开花。
而后对丞相赵梁以及夏伯道:
“传令下去,将所有臣民赶出大街,任何人不得离开都城!”
“大王,您这是何意?”夏伯见大王盛怒,不明其意,谨慎的问。
姒履癸也不回答,又转头对西门豹喝道:
“西门豹,传令下去,把铁笼里那三百头饿虎,放出都城大街!”
西门豹正纳闷大王为何要将猛虎放出大街,赵梁已不由得大惊的问:“那些饿虎,都是大王您捉回来的,大王您这是——”
“孤要放虎吃人!”姒履癸恼羞成怒。
“放虎吃人?”所有人都不由得大惊失色。
姒履癸气哼哼道:
“对,桃花仙子几次三番,不把孤放在眼里,她不是有情有义吗?
传令下去,桃花仙子若不来救人,寡人就放饿虎吃人,看看那桃花仙子还敢不敢逃跑,是否忍心让那么多人为她而死!”
姒履癸简直已经丧心病狂。
“大王是想以此逼桃花仙子回来?”赵梁擦擦额头的冷汗问。
“对!”姒履癸又道:“命禁卫军居于高处,监察大街上的臣民,看看谁会躲避饿虎,凡敢躲避者,都是不听话的逆臣贼子!统统给孤射杀!”
“大王,不可啊!”赵梁骇然的跪下哀求,“捉拿桃花仙子还有其他办法,不用赶臣民上街喂虎啊!”
这样子,岂不是连他们所有家眷都遭殃?!
夏伯也吓得跪下,哆嗦道:“大王,饿虎吃人,逃生乃人之本能,以此定忠奸,未免有失公允,我们的家人可都是忠心耿耿的啊!”
“大王这样,会伤害很多无辜啊。”王后也不禁大惊失色,被大王的狂妄吓一跳。
“那……”姒履癸看着王后,终于网开一面:“就免去大臣的家眷,只把那些贱民都赶到大街,看看桃花仙子是否不回头!”
赵梁和夏伯终于松口气,赶紧命人去赶贱民上大街。
王后施妹喜见即便是赶贱民上皆,也怕天怒人怨,神尊怪罪,又向大王劝诫:
“大王想抓桃花仙子之心,臣妾万分理解,但咱们可以想其他办法。
饿虎伤人,伤亡惨重,这可是人命关天啊!”
施妹喜知道自己若不阻止,就连神尊也不会放过她。
“王后,你不是喜欢裂帛之声吗?孤便让你听听比那裂帛之声,还要好听的声音。
当你听到那些惨叫声,看到他们惊慌逃窜,惊慌失措的样子,那可要比裂帛之声,更刺激更过瘾呢!”
姒履癸哈哈大笑着扶起王后,眉飞色舞的说完,又迫不及待的挥手命令侍卫。
“快!快去!去把饿虎统统给孤赶上街,把贱民都赶上街!传话给桃花仙子,寡人倒要看看,她怎样逃跑!”
禁卫自速去追赶桃花仙子,给他们传话。
“大王!不可以!臣妾只喜裂帛之声,却不喜人的惨叫啊!”
王后想力挽狂澜,奈何大王已接近疯狂。
而侍卫也领命而去,放虎出街。
王后见规劝无果,只得掩面暗暗垂泪。
她确实是妒忌神尊对那桃花仙子的爱护,才提议大王将桃花仙子炼丹。
姒履癸才疯狂想要得到桃花仙子。
可是她并不想伤及那么多无辜,若神尊知道是她煽风点火,会不会连一眼都不再瞧她啊!
第二百二十二章:惨绝人寰
香宓等人刚刚逃出王都,便见小凤凰在城外守着高莘凤凰的尸体。
香宓一行虽然逃出来,可是高莘凤凰却为保护殷汤而死,他们又怎么开心得起来。
汤哥哥是因为自己才被暴君抓来为饵,而凤凰姐姐更是为救汤哥哥而死。
难道自己,真的总是连累亲朋?!
香宓怨责自己,愧疚的落泪。
殷汤更加的惭愧,看着高莘凤凰身上的箭矢,看着她脸上溅着的血迹,只心疼后悔得热泪上涌。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殷汤嘴里悲恸的念着,亲自为高莘凤凰擦拭脸上的血迹,此刻真后悔自己对凤凰的冷漠无情。
众人一番劝慰,殷汤忍痛,也只能将凤凰拉回商丘下葬了。
便在他们刚想离开,禁卫追出城来。
“桃花仙子,大王已将王都所有百姓赶出大街,并放了三百头饿虎上街。
桃花仙子若宅心仁厚,不想那么多人因你而死,就请回王宫吧!”
“暴君!……”
“简直丧心病狂!”
香宓他们闻言,只听得怒火中烧,热血沸腾,一个个咬牙切齿的痛骂。
香宓自是不忍离去。
颜少卿和殷汤又怎放心香宓一人返回王都,再次落入暴君之手。
香宓遂让小凤凰继续好好守护高莘凤凰的遗体,众人又折返回王都。
香宓他们刚进入都城,便见人潮狂奔,饿虎已追赶着人群啃噬,场面早已失控。
姒履癸搂着妖艳的王后,带着宠信,站在高高的城楼上观赏。
而官兵站在高处,发现有人逃避猛虎就射杀。
纵然王命难违,毕竟面对饿虎,谁都想保命要紧,王都的百姓还是拼命的逃跑。
如此惨绝人寰之场景,香宓他们看得目眦尽裂,只想立刻手刃了暴君。
而疯狂逃命的人群很快就将香宓一行冲散。
大街上不但老虎在追咬人群,恐慌狂奔的人群摔倒踩踏,踩死踩伤,更是一种灾难,而高空的御林军又乱箭射杀。
王都大街上虎啸人嚎,尸横遍野。
如此人祸,更甚于天灾。
天灾已是浩劫,人祸更加惨绝人寰。
看着人们惊恐逃窜,看着猛虎追逐撕咬人群,听他们发出凄惨哀嚎,姒履癸发出禽兽般的哈哈大笑。
姒履癸丧心病狂至此!简直令人发指!
香宓和颜少卿以及殷汤等人被人群冲散,又要躲避老虎,人墙阻隔,推推攘攘。
颜少卿不见香宓身影,朝人群大声叫喊:“小骨朵,你在哪里?!”
“我没事,卿哥哥,你们快跑,别管我!”
香宓听见卿哥哥急切的呼喊,回应几句,眼看老虎扑向人群,又挥扇刺向老虎。
颜少卿还想朝声音处找来,人潮汹涌践踏,灵犀赶紧拉着颜少卿躲避。
而香宓这边,又有数头老虎向人群扑过来。
眼看饿虎张开血盆大口,嘴上血淋淋,又要扑食人群。
香宓挥着桃花扇,一边与老虎搏斗周旋,一边挥手,呼叫其他人逃命:
“你们快跑!远离这里!”
香宓自墟谷拿出一些桃花姬,捏碎撒向猛虎,希望这些老虎也像桃花源的动物一样喜欢她的桃花姬。
果然,老虎嗅着桃花姬的味道,都向香宓奔过来,她成功把附近的老虎皆引向自己,并把老虎诱逼至偏僻处。
她又希望这些老虎能象桃花源那些动物一样,能听懂她的话,放过追咬百姓。
“虎大哥,你们乖哦,不要冲动啊。肚子饿了,我给你们最好吃的桃花姬,但不要吃人哦。乖乖听话,好么?”
香宓循循善诱,将桃花姬一小块一小块揪碎撒向老虎。
老虎虽然能听懂她的话,可是饿虎毕竟噬血,且饥肠辘辘,一点点桃花姬哪能够填饱它们的饿腹,又哪里真的会听她的规劝,开始咆哮的扑向她和人群。
“别冲动,别冲动嘛……”
见区区桃花姬不够那么多老虎塞牙缝,香宓拿桃花扇又劈又赶,把附近的老虎又引向自己。
“虎大哥,你们闻闻,他们的肉又酸又臭,一点都不好吃。
只有我的肉,是香喷喷的,你们过来,吃我的香肉啊。”
“这姑娘的肉,还真是香喷喷的!”老虎们说着老虎的语言。
几十头老虎狂啸着向她扑来,香宓跳跃腾飞,机灵的与群虎周旋,却不忍伤其性命。
这些年她一直与桃花源的动物为伴,不是万不得已,她也舍不得伤害那些老虎。
毕竟,在她眼里,畜生和人的性命,一样贵重。
她不忍心伤害老虎性命,老虎却不知她的怜惜,发疯般的扑向她,但她能腾飞,一时半刻,老虎竟未能伤她性命,只是将她爪伤了。
香宓在老虎身边飞旋,香气在老虎身边萦绕。
越来越多的老虎向她围过来,好像真的闻到了香宓口中的香肉味。
而香宓就象只小蝴蝶穿梭于老虎之间,险象环生。
白无瑕近日都在擎天台做柱石,堵住苍穹的窟窿。
倾泻的苍穹终于不漏,雨势慢慢变小,逐渐平息了。
他被雷电劈得遍体鳞伤,凤凰台众仙赶紧接他回绝情岛。
凤宸和朱雀仙翁焦急的为他疗伤。
若非长年累月受雷电所击,令他新伤旧患反反复复,一般的伤,他自己便能自愈。
金乌在白无瑕榻前禀报,近日黄河水泛滥决堤,灾民流离失所,姒履癸竟不派人去修缮河道。
“姒履癸那暴君不管,已是意料之中,难道河神就如此无能,连这区区河水,都压制不住吗?”白无瑕脸色微愠。
“看来,得请天帝重新任命河神了。”金乌也摇头道。
金乌的大弟子云无缺,此时急急来禀报人间王都姒履癸放虎食人的恶行。
白无瑕听后震怒,透过观象镜,看着都城发生的惨剧。
顾不得身上的伤,立即与凤凰台众仙,以极速驾驭白凤凰降落人间救人。
凤凰台的朱雀仙翁与玄武仙翁,一般情况都不会离开凤凰台的,他们要留在凤凰台看家。
而十隐仙的任务,是即便天塌下来他们也不管,只在神尊附近守护神尊的安危。
其余凤凰台弟子,也紧随其后赶来救人。
他们在空中各施各各法。
白无瑕座下驾驭白凤凰,负手而立,从容不迫,对着老虎单掌劈下,姿势优雅潇洒。
平日里他并不会随便动用神兵利器,仅凭他能移山填海的神功就可御敌。
他的掌风在高空便已震得猛虎心脈尽碎,立时毙命。随即又挥掌把远处屋顶的大片射手震落。
若非怕伤及无辜,连累老百姓,他一掌飓风,就能卷走整个王都。
何至于像如今这般,有所顾忌,要找准老虎来劈。
陡然,他看到了香宓的身影,正挥舞着桃花扇,以他所教的扇功,机灵跳脱的与几十头老虎周旋,却是险象环生。
将老虎引向自己,让人群逃脱。
第二百二十三章:力战群虎
老虎虽然凶猛,香宓却轻灵翻飞,四两拨千斤。
一时之间,老虎群奈何她不得,只愤怒得狂啸,虎啸声震耳欲聋。
而香宓,着实不忍心屠戮老虎,像个驯兽师一般,把老虎圈住,从容不迫,循循善诱:
“虎大哥,咱们说好了,你们不去伤人,我也不伤你们,等这事过去,我带你们回桃花源,给你们做桃花三宝,好不好?”
白无瑕看着香宓对饥饿的老虎循循善诱,心里既欣慰又担心。
正想去救她,却见附近的饿虎又在追咬路人,有几个已被老虎叼在嘴里。
见香宓暂时还能应付群虎,毕竟她身上有他渡给她的千年灵力。
他只得先放弃救香宓,去击打其他猛虎。
罡直的金乌,怒目圆睁,身形虎啸龙腾,双掌以开山劈海之势力劈恶虎,老虎一下子命丧当场。
他看着城楼上的姒履癸,恨不得一掌就劈过去。
重楼以箫为剑,剑气震得恶虎七孔流血,在哀哀长啸中倒地身亡。
凤宸张开火凤翅膀,振翅拍飞猛虎的同时,猛虎也浑身浴火被焚。
霓裳长袖翻飞,练带如蛇,套住老虎的颈脖几个飞卷便把老虎摔死。
她的紫晶剑尚未出手呢。
此刻都城上空,又飘然而来一位风姿绰约,长发飘飘,英姿飒爽,穿着红袍长裙的女子。
女子群裾飞扬,足踏彼岸花,有如凤立九霄,端的是仪态万千。
看着都城的惨状,觉得无尽的讥讽。
瞧着杀虎救人的白无瑕,她带着讥笑隔空质骂:
“白无瑕,你们都说妖魔为祸人间,人人得而诛之!
何谓善恶?何谓妖魔?!看看这些比天灾可怕的人祸,看看那个始作俑的暴君,这就是你维护的正道苍生吗?!
枉你口口声声除魔卫道,救济苍生,何不直接取了那暴君的狗命?!”
白无瑕正运气推倒那些射手,头也不回的用法力遥相回应。
“彼岸花,暴君的罪行自有他的定数,你若出手救人,会为你消灾解业,减轻你的罪孽,你若袖手旁观,就闭上你的嘴!”
“哼!愚不可及!”彼岸花愤然拂袖:“你不杀暴君,救得了这些愚民一时,能救他们一世吗?!”
白无瑕心里明白,彼岸花说的其实不无道理。
彼岸花看着大街逃命的人群,又漠然漫声道:
“这些蝼蚁的生死,与本尊何干!”
彼岸花不以为然的放眼看去,却被一处情景吸引:
只见那袭浅粉蓝衣裳的少女子,宛如漂亮的小粉蝶,手拿桃花扇与几十只猛虎周旋搏击,身法轻盈曼妙。
每当老虎要攻击人群,那女子便跳过去,拿扇又劈又刺又扇,将老虎引过来,追咬自己而让路人有逃走的机会。
彼岸花猛然一喜:“小蝴蝶?”
继而瞧见小蝴蝶身上已经血迹斑斑。
她又骤然一痛。
老虎凶猛怒啸,震耳欲聋,可是那丫头灵巧飞跃,轻灵有如小蝴蝶,惹得老虎咆哮狂啸。
一般人皆被老虎的狂啸吓破了胆,早就七孔流血,她被几十头老虎围困,却毫不畏惧,勇敢的守护其他路人。
她并非身负绝世术法,仅凭着身子一点灵力和灵巧扇功,得以侥幸周旋。
彼岸花心头大震。
看至此,早已又怜又爱,心中一阵恻隐,便往小蝴蝶飞去。
与猛虎周旋的香宓,骤见出现面前之人,美丽得就像一朵绚丽绽放的彼岸花。
能把红袍穿得如此美艳,大气张狂,舍姐姐其谁!
“姐姐!”
香宓有些意外,又惊又喜,没想到会在此碰见姐姐。
“小蝴蝶!”
彼岸花看见香宓,也欢喜的叫道。
香宓来不及问姐姐,那日她们是如何在魔窟里逃生。
因为老虎瞬间就扑向红彤彤的彼岸花,张着血盆大口,马上就要一口吃了彼岸花。
而彼岸花却站在原地,并无躲闪之意。
香宓见姐姐不知道逃跑,以为姐姐吓傻了。
赶紧回身,一把将彼岸花推开,又急急的叫道:
“姐姐你吓坏了吗?不要害怕,赶快逃走啊!”
漂亮的华姐姐若被老虎吃了,就太可惜了!
哪怕伤了,毁容了,也可惜了!
她生怕疯狂的老虎伤害到姐姐,拼命扑过去,挡在彼岸花身前,拿桃花扇刺向老虎。
一边把老虎引开,又一边喊叫:
“姐姐快走!这些老虎已经饿疯了,我怕挡不住了,你快逃啊!”
“小蝴蝶,上次你舍命救姐姐。”彼岸花感动道,“以后,姐姐再也不会抛下你了!”
“姐姐不要管我,快跑啊!”
香宓头也不回的大声叫,飞旋着身子,挥舞着手,象逗小朋友一样引着那些老虎:
“虎大哥,来来来,你们过来,过来吃我啊,你们闻闻,我的肉是不是香喷喷,快来吃我啊……”
空气中果然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馨香,几十头老虎又被香气吸引,统统向香宓涌过来。
老虎狂啸,震耳欲聋。
若非香宓有灵力护体,早已肝胆俱碎。
她的桃花扇已抵挡不住那么多猛虎的疯狂攻击,香宓又不忍心真的杀了老虎,竟然一不小心,被老虎撞飞桃花扇。
眼看又有老虎要扑向姐姐,而姐姐还是吓得呆若木鸡的不会跑。
香宓张开手臂挡在彼岸花面前,顿足大声叫:“姐姐你别发呆,快跑啊!”
当香宓把那老虎引开,可还有老虎看着红彤彤的姐姐又扑过去,眼看老虎一口就咬下姐姐的头,香宓此刻又没有桃花扇在手,只能拼尽全力扑过去,抱着老虎的脖子,拼命呼喊:
“姐姐!快跑!快跑啊!……”
香宓随即被疯狂的老虎狠狠掀倒地上,痛得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似乎震碎。
刹那间,彼岸花眼里居然有了盈盈泪光。
她两手一挽兰花指,电光火石间,在衣袖间射出炫光,面前的老虎连叫都来不及叫便倒在地上。
彼岸花的手法实在是太快了,快到香宓根本不知身后的姐姐出手,更不知老虎因何而死。
“姐姐,你没伤着吧?”她摔在地上,趴在地上软弱的问。
“姐姐没事。”
彼岸花看着遍体鳞伤却还关心自己的香宓,那份天真无邪的善良,越发的喜爱。
“没事就好……”
即便还有数百年灵力护体,毕竟香宓与几十头老虎周旋,体力透支实在太累了。
之前和老虎搏斗,是情急之下,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如今耗尽体力,竟一下子就晕死过去。
所有的老虎如饥似渴的扑向倒地的香宓。
彼岸花双手打出炫光,像一股光束,扑过来的老虎皆被震飞,五脏六腑震碎倒地。
彼岸花一把将香宓抱进怀里,却一阵刺痛。
他乃雌雄同体,半边身仿被针扎。
“可恶,是谁在小蝴蝶身上施法?!”
她忍住痛,抱着香宓腾空飞走,不再管混乱逃命的人群。
第二百二十四章:惩戒暴君
待到白无瑕击毙了那些凶悍的老虎,打下城楼那些弓弩手,救了都城人群赶过来时,已不见香宓的身影。
前后,还不到半盏茶的光景,怎么就不见人了呢?
地上,只见几十只老虎已然殒命,虎尸旁是他送给她的桃花扇,此刻桃花扇已血迹斑斑。
她说过,扇在人在!
血迹斑斑,难道她已遭遇不测,被群虎吞噬?
他后悔莫及,心痛欲裂,眼泪瞬间涌上眼眶。
他说过会护她周全,却没好好保护她,让她葬身虎腹。
那一刻他直恨不得杀了自己,为什么只顾其他人的生死,而不在第一时间就来救她。
“宓儿,你不能有事,你不可以死!不可以!”他痛苦的阖上眼睛。
旋即,他睁开眼,情绪失控的一掌朝地上老虎腹部劈去。
老虎腹部裂开,里面五脏六腑皆碎,却未见有人,他的心这才稍为定下来。
他又运气将附近已死老虎的腹部都劈开,老虎的嘴里虽然有些血迹,肚子里总算是没有人。
他运气吸起那带血的桃花扇,眸眼噙泪。
她便是凭着这桃花扇,将老虎引向自己而救其他人。
当初为何那么谨慎,怕她身体承受不住,只渡给她千年灵力,若把自己一半灵力给她。
那再多的老虎,哪怕千军万马,也伤不了她。
当然,他知道,欲速则不达,她身上还有那么多封印,若真的把自己一半的灵力渡给她,恐怕她非爆炸不可。
霓裳上仙一边击虎,却时刻留意不远处的白无瑕。
一向淡然从容,安之若素的无瑕,方才仿佛疯狂的举动,还噙着泪水,一副失魂落魄。
她震惊极了!
无瑕到底怎么了?竟然如此反常!
她一掌劈死老虎后飞到白无瑕身边。
白无瑕见霓裳飞过来,赶紧将桃花扇收进墟谷。
霓裳看着满地开膛的老虎,看着白无瑕怅然若失的脸色,疑惑的浅声问:
“无瑕,你,你这是怎么了?”
白无瑕已从悲痛中回过神来,恢复一贯的淡然从容。
“哦……我担心老虎,是否把人吃进肚子里了。”
他振作的站起身,搜寻着附近人群:
“我们分头去救人,再仔细检查,可还有没被击毙的老虎。”
他一边击毙余下老虎,再飞行着以灵力搜寻,满城几乎找遍了,竟然寻不到香宓。
她虽然丢失了他施了法的桃花扇,他与她失去了紧密联系。
但最起码,她身上有异香,还有他给她的灵力以及玲珑金铃。
若她就在附近,为什么他竟然追踪不到那灵力的气息,和那异香,她不至于失去踪迹的。
他的心又往下沉,莫非宓儿,被其他那些老虎吃了,已然凶多吉少?
他裹挟着暗怒,把都城所有老虎尸身劈开,检查老虎的腹腔。
很多虎腹确实有残肢碎肉,可是又怎能分清哪个是香宓,哪个是路人?
看着老虎腹腔那些残骸,白无瑕摇摇欲坠,这里面,会不会就有宓儿?
他略为嗅嗅,那些骨肉里并无香宓身上熟悉的桃花香。
他又松口气。
不会!宓儿,她不会死的!
她一定会逢凶化吉,只是混在哪个他看不见的角落罢了。
若她有什么不测,他怎能原谅自己。
他悔恨交加,懊恼的一声狂叫,把老虎的尸身击碎。
此举把尾随而来凤凰台所有上仙和一众弟子也吓了一跳。
凤宸微微蹙眉:能令玉兄长失控的,莫非是那小桃花。
霓裳看着无瑕眼中的泪光,无瑕是怎么了?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于是又试探的问:“无瑕,你那么伤心,是在寻人么?”
未等白无瑕回答,凤宸已抢着道:
“霓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神尊自然是在寻人,他是想瞧瞧老虎身体里,还有没有活人!”
乌金也愤然道:“这样惨不忍睹的人祸,谁不伤心,别说咱们宅心仁厚的神尊,就连我这颗铁石心肠,也动了恻隐之心!”
重楼虽然少言寡语,却也跺脚道:“其实不怪老虎,只怪那无道暴君!”
众仙皆恨不得就去城楼杀了趾高气扬的姒履癸。
霓裳却看着姒履癸身边的王后和那些美人额间的妆容,心里暗暗纳闷:怎么人间盛行桃花妆了?
话说回来,这桃花妆,也真是挺美的。
此刻怒不可遏的白无瑕远远就向姒履癸击去一掌。
姒履癸见仙界等人来救人,并杀了他放出来的老虎。
已然心虚,知道白无瑕不会善罢甘休,已早做好迎战准备。
见白无瑕击掌过来,他摇身幻变成黑龙,一边疯狂的飞逃,一边向他们喷水。
受伤的老百姓见大王幻变成黑龙,又敬又畏,都匍匐在地上。
黑龙逃不出白无瑕的气网,却垂死挣扎的叫嚣着:
“白无瑕,我乃真龙天子,掌管人间,你即便是神尊,也不能杀我!”
“孽龙残暴不仁,人人得而诛之!”白无瑕喝道。
他一边怒斥,双掌一兜转,将黑龙喷出的所有水收集起来,再打回它身上,将黑龙冻结成冰。
黑龙瞬间成了一条冰龙,“啪”的一声跌趴在地上。
黑龙摔倒地上,又变回姒履癸的人形,却不能动弹。
大夏的文武百官和禁卫赶紧来救驾,都跪在白无瑕面前哀求神尊放过大王。
人们虽然恼恨姒履癸的暴行,可毕竟他是龙的化身,人们只能敬畏着。
白无瑕双指成剑,怒指姒履癸:
“姒履癸,你既然为君,便当以天下百姓,九州社稷为血脉!
你纵虎伤人,草菅人命,如此惨无人道,你比妖魔还要凶残暴虐!别说不配为人君,你连人都不配!”
姒履癸虽然仗着自己是人间至尊,见白无瑕如此震怒,也吓得瑟瑟颤抖的哀求:
“神尊不要杀我……我乃龙的传人,你们对先祖有承诺,绝不会杀其后人。你们不能杀我啊!”
“你残暴不仁,丧心病狂,纵虎伤人,鱼肉百姓,草菅人命,你睁开眼睛看看这王都,简直就是惨绝人寰的修罗场!似你这样丧德败行之人,就不该让你苟活人世!”
白无瑕疾言厉色,剑指炫光闪烁。
“神尊剑下留情啊……这天下太平,老百姓安居乐业,孤没有亏待他们啊!”
姒履癸虽然不能动弹,嘴巴却还能又狡辩。
白无瑕更加怒不可遏,愤然斥责:
“住口!你还敢恬不知耻的狡辩?!从五湖九州到天涯海角,从骄阳似火之南到莽莽雪域之北,从高山到大海。
哪一寸土地没有你的残虐暴政,九州哪一座城池,没被你搜刮民脂民膏!天下百姓,哪一个没受你的荼毒!
今日你满口胡言,冥顽不灵,竟妄想磨掉你犯下的桩桩件件,还想苟延活命?!”
白无瑕一边喝骂,便见空中有电鞭落在姒履癸身上狠狠一顿鞭笞,痛得姒履癸惨叫哀嚎。
那还是白无瑕暂时手下留情的,他霞光熠熠的剑指,恨不得就将他刺戳个灰飞湮灭。
痛得浑身颤抖的姒履癸,鞭笞后又匍匐地上哭求喊冤:
“冤枉,冤枉,冤枉啊!这都是中伤孤之谣言,都是以讹传讹啊!”
“冤枉?!但凡你有一点点的仁义,有一点点怜悯之心,这里就不会血流成河!人间就不会被你弄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
这倾宫,也不会是老百姓的尸骨堆砌而成,这人间也就不会游荡那么多孤魂野鬼!”
眼看白无瑕手指的剑气就要刺下来,姒履癸又吓得磕头哭道:
“神尊手下留情啊,若神尊杀我,这九州三千诸侯,必然群龙无首,兵祸四起,老百姓又将陷入战火涂炭,更加苦不堪言。
所以神尊,即便是为了天下苍生,你也不能罔顾天规,罔杀人间帝王啊!”
白无瑕略为沉吟,便点头道:
“好,本尊就为了天下苍生,免遭战火荼毒,暂且留你狗命。若你再不悔改,又或变本加厉,本尊定取你性命!”
话毕,手指的剑气如一道电光射向姒履癸。
剑指流光射在姒履癸身上,姒履癸全身抽搐,嘴巴歪斜,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整个人僵硬,中风倒地。
白无瑕再声色俱厉道:
“姒履癸,死罪暂免,活罪难饶!若不悔改,再不体恤老百姓,本尊定将你打下地狱,永不超生!”
丞相赵梁与夏伯等近臣看着全身抽搐,五官歪斜的大王,大惊失色,呼叫着命人抬陛下回宫诊治。
“来人!来人哪!快抬大王回宫,传御医!”
第二百二十五章:姐妹情重
却怎么会气息全无,难道她已离开,又或者被什么人掩盖了她的气息?
彼岸花将香宓救走,一瞬间就飞去远离王都的一处山峦,落在的一片映山红花丛中,随即施法封了结界。
正因如此,白无瑕一时之间才没感应到香宓身处何方。
彼岸花将小蝴蝶放下来,嘴里轻吸着气,看着自己半边身似被针扎。
她甚是奇怪,之前自己随便与小蝴蝶接触都没事,怎么她身上被人施了对男子的禁制。
自从那日他与白无瑕在桃花镇甚空拿小蝴蝶做赌注,白无瑕就与小蝴蝶来往密切。
能在小蝴蝶身上如此施法,莫非是白无瑕所为?
他也随即施法,耗费好大修为,方解开小蝴蝶身上对男子的禁制。
彼岸花喃喃自语:“白无瑕呀白无瑕,难道你这万年冰山,竟对小蝴蝶动了心思?”
见小蝴蝶依然昏迷,身上血迹斑斑,却像个睡美人,又怜又爱。
彼岸花轻轻一拂,便拂去香宓身上的血迹,原来那些血迹并非小蝴蝶受伤,而是老虎的。
她轻抚着小蝴蝶的脸庞,想着认识小蝴蝶以来的那些事。
他的四大护法刹破天,血魔,螣蛇,阿修罗,甚至妖王九头鸟,都怪小蝴蝶连累魔尊输给白无瑕,一个个都想吃了小蝴蝶。
后来自己阻止了他们,还变身老太婆试探小蝴蝶。
而九头鸟却觉得自己对小蝴蝶太偏爱了。
于是她又和九头鸟打赌,小蝴蝶会为了她这个姐姐连自己性命都会牺牲。
若她赢了,九头鸟以后不能再打小蝴蝶的主意。
就这样,他和九头鸟演了一出戏,他和小蝴蝶皆落入九头鸟他们的魔爪中。
果然,小蝴蝶为了救他,竟然不顾自己落入魔爪,宁愿牺牲自己,将她这个姐姐救走。
而方才,她又不顾安危,在猛虎嘴里救下自己。
虽然,自己无需她相救。
她还说自己温柔美丽,这可是第一个赞自己温柔之人,而且出自真心的夸赞。
世间上怎么会有如此单纯可爱的小姑娘。
她越看越喜爱,越看越欢喜,探探小蝴蝶身上,只剩区区几百年的灵力。
她自然不知道香宓曾经将自己的灵力,渡了一半给姥姥,姥姥清醒,祖孙相认。
但她料想香宓身上那些灵力,皆是白无瑕所渡。
“哼,好个吝啬的白无瑕,既然有心感激小蝴蝶,却渡给她区区几百年灵力。若能多渡她一些,小蝴蝶至于被那些老虎纠缠吗?”
彼岸花暗骂白无瑕,正想渡灵力给小蝴蝶,香宓却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姐姐的怀里。
赶紧跳起来,急急的问:“姐姐,那些老虎呢?”
“别怕,那些老虎都死了。”彼岸花带着一脸的宠溺。
香宓站起来,四下顾盼,才发现她们已不在都城大街,而在一处山花烂漫的花丛里。
“姐姐,我们怎么会在这里,王都那些人怎么了?”香宓又焦灼的问。
“别担心,他们自有人去救了。”彼岸花暖暖道。
却不想道明是白无瑕去救人,她凭什么帮白无瑕做老好人。
“真的有人去救他们了?”香宓放心了些。
想到老虎扑向人群那些可怕的画面,仍然心有余悸。
“自然是真的,你就不必为那些愚民担心了。”
彼岸花拉她坐下来,又笑眯眯的问:
“小蝴蝶,你为了姐姐,舍身扑向老虎,难道你就不怕被老虎吃了么?”
“当然怕了。”香宓点点头,顺顺胸口。
随后,又抚摸着姐姐的脸庞,心疼道:
“但看见老虎扑向姐姐,姐姐这么漂亮,别说是被老虎吃了,就算被老虎抓伤,妹妹也是好心疼的。”
香宓说的每一句,都是真情实意的心里话。
彼岸花感动得热泪盈眶,这辈子,也恐怕只有面前这小姑娘能令她感动。
也唯有这小蝴蝶,能令她感到人世间的一丝温暖。
他大袖轻翻,就将香宓拥进怀里,感慨道:
“小蝴蝶真好,上次在魔窟,便舍命相救,如今又不惜被老虎吃了,也要姐姐安然无恙。
只怕世上,唯有妹妹你真心待姐姐,觉得姐姐死了,会可惜。
有你如此待姐姐,日后姐姐就算为你死上百次千次,又何足惜。”
香宓立刻捂住姐姐的嘴:“姐姐说什么死呢,妹妹可不要姐姐为了我而死。”
“好,姐姐不死。”彼岸花看着她,宠溺的笑了。
她乃魔尊,即便是死了,假以时日,也能聚气重生。
轻抚着小蝴蝶清丽脱俗,芳华绝世的脸庞,彼岸花感慨道:
“这样完美的绝世美人,连姐姐都妒忌了。”
“我……哪里完美了。”香宓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笑道。
倏然,又想起什么来:
“对了姐姐,你上次是如何脱离魔掌,我是如何回桃花源的?”
彼岸花知道小蝴蝶对自己拥片赤诚,也想实话告诉她自己的身份,但又怕她嫌弃自己是魔。
“哦……其实,姐姐是懂功法的。那次,是姐姐不好,姐姐只想试试妹妹会不会真心待姐姐,希望妹妹别怪姐姐。”
彼岸花一脸愧疚。
“原来这样,害得我好一阵担心,生怕姐姐你不知能不能逃走呢。”
彼岸花看着聪颖机灵,娇憨可人的香宓,又不无担心的问:
“小蝴蝶,你身上虽有灵力,法力修为却并不高,你一个小姑娘,仅凭一把桃花扇,怎么就敢与那么多老虎搏斗,你就不怕被老虎吃了吗?”
“呦……我的桃花扇!”
香宓经姐姐提及,赶紧摸摸自己的鬓发,方想起自己的桃花扇丢了。
她曾经对白玉说过:扇在人在,扇亡人亡。
如今他是自己的大仇人,自己哪怕几辈子,也报不了杀母之仇。
罢了,那扇丢了,也就丢了。
只是,心里不免怅然若失。
看看姐姐,遂叹口气道:
“姐姐,那么多饿虎食人,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我当时只希望那些老虎,能听懂我的劝告,不要去吃人。”
香宓坦率的话,只把彼岸花听得哈哈大笑,轻轻揪着她水嫩的脸蛋,笑道:
“小蝴蝶呀,你还真是善良得天真。哪有老虎不吃人的,你以为哄它几句,老虎就会乖乖的走开吗?”
彼岸花一边摇头,却是又怜又爱。
香宓眨巴着盈盈清澈的眼睛,却不觉得自己幼稚天真:
“不对啊,我桃花源凶猛的灵兽多了去,平日里我劝它们几句,都会乖乖听话的。
这些老虎是饿极了才会噬人,不听我驯,我就是想着能拖一时便一时,让其他人有逃跑的机会。”
随即,她又叹口气,恨声道:
“只可恨逃跑的人,却又被暴君命令禁卫军射杀。那暴君太惨无人道了,比畜生还要可怕!”
“所以啊,何谓善恶,何谓正邪,何谓妖孽。有些人虽然披着人皮,却干着连畜生都不如之事。”
彼岸花轻蔑的看着前方。
香宓还是不放心道:
“姐姐,咱们还是回去看看吧,姒履癸那个暴君,没抓到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敢抓你,我便屠尽这世间生灵!”
彼岸花眸光爆射出嗜血精芒,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令附近的花草皆枯萎。
第二百二十六章:赠送灵力
香宓看见姐姐眸光中的杀气,竟令附件的草木都枯萎,也不禁骇然。
料想姐姐是过于关心自己了,激愤过度,于是赶紧安抚她:
“姐姐要骂几句,替妹妹出口气也没什么,反正也骂不死人。咱们还是赶紧去瞧瞧,那些老虎是否还在作恶。”
彼岸花见香宓忧形于色,遂微笑道:
“小蝴蝶放心,纠缠你那些老虎,都被姐姐打死了。余下的,也都被那所谓的救世主灭了。”
“……救世主?”
香宓不知道姐姐所说的救世主是谁。
随即又顿悟的看着姐姐,尴尬的道:
“原来姐姐那么厉害,把老虎都杀死了,小蝴蝶还不自量力,想保护姐姐呢。”
“妹妹错了,你真的救了姐姐。”彼岸花暖暖的看着香宓道。
见香宓一脸迷惘,她又抓着小蝴蝶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从前姐姐的心,又冷又硬,可谓心如铁石,如今看到小蝴蝶,姐姐的心变得柔软,都能感觉到温暖了。”
“……姐姐从前的心,又冷又硬?”香宓观察着姐姐,“姐姐从前,是否遭遇了什么伤心之事?”
彼岸花默默点点头:“小蝴蝶真是善解人意。”
香宓探入墟谷搜索了一会,桃花姬几乎全撒给那些老虎了,幸亏还剩下一些。
她赶紧一块出来给姐姐,柔声笑道:
“桃花姬软糯香甜,姐姐吃些甜食,心里再苦,也会快乐起来的。”
香宓虽如此说,但她恨白无瑕,即便吃了再多的桃花三宝,心里却快乐不起来。
“是啊,姐姐与小蝴蝶在一处,便觉得快乐无比。原来,小蝴蝶是姐姐的开心果。”
小蝴蝶的笑靥,如春风拂面,彼岸花还没吃,心里就暖融融的。
吃了一块桃花姬,彼岸花的心情果然立即舒畅起来,高兴万分,搂着香宓就在花丛间飞了起来,直飞向半空。
香宓骇然的看着姐姐,没想到姐姐的功法与那白无瑕不相伯仲,竟能随时随地的在天空翱翔。
那如此说来,自己每次救姐姐,都是像小丑一样了。
“姐姐,原来你那么厉害,小蝴蝶还每次在你面前献丑呢。”
“不,你怎么是献丑,在姐姐眼里,小蝴蝶永远是最可爱的。”
彼岸花拥着香宓在空中,俯瞰着王都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状。
“小蝴蝶,你瞧瞧,这就是人世间的残酷。都说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妖魔邪恶,人神共愤。
可人心乃至受万世香火供奉的神佛,他们慈眉善目,道貌岸然的面具下,滋生出来的邪恶,哪怕连妖魔鬼怪,都自愧不如!”
“是啊,若说猛虎可怕,人心的恶,更叫人恐惧。”
香宓想到姒履癸的恶行,不由得义愤填膺。
看着地上那些可怜之人,有些人并非都被猛虎所伤,有很多是在逃命中被禁卫军射杀和人踩踏而死。
她直恨得咬牙切齿,却欲哭无泪:
“如此人祸,简直是惨绝人寰的修罗场!这究竟是什么世道,才滋生出姒履癸那样的大恶人!”
难道姒履癸就为了要捉住自己,不惜放饿虎出来,伤害那么多无辜的老百姓吗?!
如此说来,竟是自己连累那么多无辜之人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香宓又一脸的惭愧,看着下面,似乎有很多白衣仙人在救治伤者。
彼岸花也喟叹:“凡人的一生,短暂如蜉蝣,命贱如蝼蚁,他们活着真不容易,明知道会死,还要努力的活着。”
香宓想到自己与白无瑕那些恩恩怨怨,也不由得感慨:
“人活着到底为什么?看不透的人心,放不下的牵挂,经历不完的甜酸苦辣,走不完的坎坷,越不过的无奈,一去不回的昨天,转眼即逝的今天,意料不到的明天。”
“所以妹妹,你以后就跟着姐姐,姐姐保你快快乐乐,长命百岁,逍遥自在。”彼岸花带着宠溺道。
香宓看着姐姐,默默摇头:
“人心难测,确实看不透,就连神仙,有时候也比妖魔鬼怪阴险狠毒。可是,我还是不能跟着姐姐,拖累姐姐……”
香宓心里想着要去寻白无瑕报仇,如何能拖累姐姐。
而彼岸花想着若将自己的魔功传些给小蝴蝶,假以时日,小蝴蝶便会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姐姐,舍不得妹妹离开姐姐呢。”
彼岸花一脸的不舍,而后搂着香宓,再降落方才的映山红花丛。
香宓看着法力高强,竟与白无瑕不相伯仲的姐姐,惭愧道:
“姐姐的法力,竟如此厉害,香宓竟然那么幼稚,想要保护姐姐。”
“小蝴蝶,你想不想也像姐姐一样,随意飞翔,神功盖世?”彼岸花眉眼带笑。
“……我?”香宓摇摇头,“我身上确实有些灵力,也确实能飞,但雕虫小技,哪敢在姐姐面前献丑。”
“……妹妹身上的灵力,是白无瑕给你的吧?”
香宓点点头,又瞪大眼睛:“姐姐是如何知道的?”
“我就知道,只有他才那么吝啬!”
“他……能给我这些灵力,说起来,也不算吝啬了。”香宓叹口气道。
她很感激他渡给她那些灵力,可惜她是他的桃花劫,他要灭了她,这生,他们注定有跨不过的天堑。
“区区几百年灵力算什么。”
彼岸花说罢,在香宓身后,双手附在她背上,一下子给她渡了万年魔功。
她有百万年的魔功,自然不在乎少了这万年。
香宓的元神,本与魔功格格不入,如此渡入大量魔功,她一下子痛苦难受极了。
“姐姐,你渡的是什么灵力,我怎么浑身上下,骨头皮肉感觉像炸裂一样,这滋味太痛苦了!”
香宓一脸痛苦的叫,被迫接受彼岸花的魔功。
彼岸花本想继续给她渡魔功,见她如此难受,便停下来。
焦灼的扶着香宓道:“怎么会这样,照理你接受灵力,不会这样难受的啊。”
香宓好不容易把姐姐渡进来那些撞击自己五脏六腑的气流摁住,还是心跳加速的喘着粗气。
彼岸花有些尴尬的笑道:“姐姐的修为是霸道了些,更何况是万年修为,你需要慢慢消化,方能融会贯通,据为己有。”
“万年修为?”香宓瞪大眼睛。
“是啊,这万年修为,旁人可是羡慕死喽。”
若魔域那些妖魔知道魔尊一下子渡给小蝴蝶上万年魔功,可是眼红得很呢。
“姐姐,修炼百年灵力已然不易,您把万年灵力都给了我,那您怎么办?”香宓不无感动道。
“妹妹不必担心,姐姐有的是灵力。”彼岸花笑盈盈的抚摸着香宓的脸。
香宓更加震惊,姐姐竟然有那么灵力,那她的功力岂不是真的很厉害。
第二百二十七章:剜眼抽筋
彼岸花又豪气干云道:
“小蝴蝶,你瞧瞧,还是姐姐疼你吧,那白无瑕以为用区区几百年灵力,就能骗取你的好感,他对你的小恩小惠,又怎及姐姐对你的万一。”
“姐姐确实是对妹妹最好,但姐姐实在不该浪费万年灵力在妹妹身上,这让妹妹何以为报。”香宓含泪看着姐姐。
“哎呦……瞧瞧……这区区万年灵力,就感动得要哭了?”彼岸花赶紧擦擦小蝴蝶溢出来的泪,宠溺道:“若是你身子骨能承受得住,姐姐即便将这半生修为渡给你又如何,谁让你是姐姐的好妹妹呢。”
区区万年灵力?
百年灵力还渴求不来呢。
“姐姐……”香宓心中的感激,已难以言表。
“好了好了。”彼岸花又道,“妹妹可以试试,你如今可以随心所欲的翱翔喽。”
香宓略为拥力一跃,竟“咻”的一下子像火箭般飞射至云空。
她吓得尖叫起来。
没想到自己能飞得那么快速。
随后,她盘旋着降回姐姐身边。
又屈指成剑,向着面前半山的大树一挥,剑气一下子斩断面前大树。
如此说来,自己有希望报仇了。
她含泪跪在彼岸花身前,真心的感谢:“谢谢姐姐!”
“小蝴蝶怎么还跟姐姐客气?”彼岸花扶香宓起来,“做姐姐的,理所当然要守护妹妹。”
看着真心相待的姐姐,香宓心里的感激,无声胜有声。
彼岸花玉指捋着鬓边长发,妩媚的看着香宓,微笑着问:“妹妹可喜欢姐姐?”
“自然是喜欢了,当日在桃花源,见姐姐第一面,就喜欢姐姐呢。”香宓真心道。
“嘻嘻嘻……如此说来,小蝴蝶是对姐姐一见钟情喽?”
彼岸花掩嘴而笑,继而笑得爽朗豪迈。
“姐姐……”香宓拖长声音撒娇,“一见钟情是指男女,咱们可是姐妹,应该是一见如故。”
“好好好。”彼岸花带着无尽的怜爱,软声问:“那妹妹,最喜欢姐姐什么呢?”
彼岸花张开宽阔的大袖,像商品般展示自己,摆出任小蝴蝶挑拣的样子。
“姐姐整个人,妹妹都喜欢呀。”香宓笑盈盈道。
“那姐姐以身相许如何?”彼岸花又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姐姐……你还在开玩笑?”香宓看着千娇百媚的姐姐,软软的撒娇。
“好好好,姐姐不开玩笑。快说说,妹妹喜欢姐姐哪里?”彼岸花又一本正经的问。
见姐姐依然等待她挑出喜欢之处,她又认真的绕着姐姐转了一圈。
“若论姐姐哪里最美嘛……”
香宓停下来,略为沉吟后指着彼岸花的眼睛。
“嗯……姐姐的眼睛最漂亮了,湛蓝如碧,炯炯有神,比蓝宝石还璀璨夺目,仿佛蕴含着某种巨大的魅力。
我从未见过如此神采奕奕的眼睛,妹妹最喜欢姐姐的眼睛了。”
眼睛是灵魂之窗,精气神所聚。
彼岸花千万年魔功,他的眼睛不但是精血之魂,更非凡品,乃日月精华千万年凝聚而成的耀玥神珠。
“好,妹妹果然独具慧眼。”彼岸花温柔的笑道。
忽然双指往右眼一扣,竟生生把那只眼珠子抠了出来。
姐姐突如其来的举措,令香宓惊慌失措,差点没给吓晕过去。
“姐姐……你这是怎么啦?为何好端端,却把自己的眼睛抠出来?”
香宓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伸手捂着彼岸花那只血淋淋空洞洞的眼眶,要给她止血。
彼岸花虽然挖一只眼睛,却显得轻松平常,见小蝴蝶急得直掉泪,赶紧道:“没事没事,妹妹不用担心。”
“怎么能没事,这可怎么办呢?我虽然行医,却还没试过帮人安装眼睛啊。”香宓哭道,“姐姐,你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竟要剜去一目来惩治自己。”
“这一生,我想看的看不见,他想看的也看不见。既然生而难见,那我们又要眼睛何用。”
彼岸花语调苍凉萧索,脸上哀戚,似在自言自语。
“姐姐想去看谁啊,无论多艰苦,妹妹一定帮姐姐寻到那人。”
香宓见姐姐了无生趣,看着她血淋淋的眼眶,她心疼不已,哭得稀里哗啦。
“姐姐……想看的是自己……”彼岸花语气依然悲怆。
“姐姐想看自己罢了,那有何难,我给姐姐找最清晰的魔镜,姐姐随时可以看见自己呀。”
香宓又抽抽噎噎的哭着安慰。
“我的傻妹妹。”彼岸花爱怜的笑笑,又凝视着手上的眼珠子,淡然道:“这眼珠也好些年头,该换换新的了,难得妹妹看上姐姐的眼睛,便给你剜出来,又有何妨。”
“……姐姐是为我剜的?”香宓震惊得嘴巴张开一个大洞。
彼岸花淡然的点点头,伸手在摘下的眼珠前优雅的划一个弧形,手底下泛起一片幽蓝之光。
便见那颗眼珠子,瞬间变成比蓝宝石还要璀璨耀眼的神珠。
她阖上那空洞的眼眶,似闭目养神般,再张开眼皮时,就这一瞬间,已经长了一只新的眼睛。
就象之前抠眼的一幕从未发生。
只把香宓看得瞪目结舌,嘴巴张大得不会合拢。
正在迷惘姐姐到底是什么人,她的法力,竟与白无瑕一样厉害。
彼岸花又自手臂上抽了几条筋出来搓揉成项链。
“姐姐不要啊!你为何自残,你可是疯了吗?!”香宓哭着阻止,却已无济于事。
她骇然的看着,看得心惊肉跳。
姐姐这剜眼抽筋的,得有多痛啊!
正在香宓万般心疼,只见姐姐把璀璨夺目的耀玥神珠穿起来,挂在她胸前。
“姐姐这眼珠,可是有名堂的,叫耀玥神珠。”
“耀玥神珠?”香宓拿起胸前的神珠看了看。
“以后小蝴蝶要是想姐姐,或者遇到任何危险,只消亲一眼这神珠,姐姐就会和这神珠互相感应,能从眼睛看到你的一切,姐姐就会立即赶到你身旁保护你。”
原来,姐姐剜目抽筋,只为了送给自己做保护的礼物!
香宓闻言,心里一下子如沐温泉。
“姐姐!”香宓抱着彼岸花,泪如雨下:“姐姐与小蝴蝶萍水相逢,却如此厚待妹妹,教妹妹何以为报啊!”
“好了不哭了。”彼岸花轻拍着香宓的背,“你要是再不知何以为报,那姐姐可要你以身相许了。”
“姐姐,你都这样了,还在开玩笑。”香宓轻嗔。
“傻妹妹,眼睛没了,再长一个,于姐姐而言,是轻松平常之事,小蝴蝶不必愧疚。”
彼岸花说得轻松,可他知道,这眼珠子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是彼与岸千万年的精华。
香宓心里的感动难以言表,再看姐姐,虽然新的眼睛长出来了,却显得黯淡无光,没有旁边那只老眼睛那般炯炯有神。
“可是姐姐,呜呜呜……姐姐还抽了自己的筋……”
香宓扶着彼岸花的手臂,心疼得呜呜呜的哭起来。
彼岸花抚摸着香宓的头,溺爱道:
“姐姐就是怕我的小蝴蝶受到伤害,所以才让眼睛去守护你。”
姐姐竟像阿娘那般宠爱自己,香宓依在她的怀里,更加泣不成声。
“姐姐,小蝴蝶自小没有阿爹,与阿娘在桃花源相依为命,被人视作桃花妖。
阿娘还因为保护我,被活活烧死。香宓以为自此孑然一身,没有了亲人,不会再有人心疼了。
没想到与姐姐萍水相逢,姐姐却对妹妹情深义重,此番情谊,天高地厚,香宓即便粉身碎骨,也难报答。”
香宓此番倾诉,彼岸花愈发的觉得小蝴蝶孤苦可怜,愈发的爱怜,只想着决计不能让小蝴蝶受一丝委屈和伤害。
心疼的搂着香宓道:“以后小蝴蝶有姐姐疼,姐姐就是妹妹的亲人,小蝴蝶再不会无依无靠了。”
香宓再抚摸着彼岸花的眼睛,隔了这一阵子,那新长出来的眼睛,比之旁边原来的眼睛,依然是不够明亮,黯然失色。
她又愧疚道:“都是小蝴蝶不好,累姐姐没了原来的眼睛……”
彼岸花见小蝴蝶那般内疚,便自断一臂,把香宓又吓得几乎晕过去。
却见姐姐的手臂,又瞬间长了回来。
“你看,姐姐不是又好端端的?”
香宓恍然顿悟:“对了,那九头鸟鬼车,他的头即便被我砍下来,也瞬间能长回来。”
稍顿,香宓又看着姐姐,疑惑的问:
“姐姐的法力修为,远胜那妖王鬼车。那姐姐……您到底是什么人啊?”
彼岸花淡然的笑笑,他很想告诉香宓,自己是谁,却也自惭形秽,怕香宓嫌弃她。
遂试探着问:“若姐姐是妖魔,妹妹便不喜欢姐姐了么?”
香宓摇摇头,看着彼岸花道:
“妖魔又怎么了,我家大富翁和老富翁,还有很多灵兽,他们便都是老而成精的妖,妖也有善良的妖。
有些人看上去是好人,却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甚至他们披着人皮,却干着比禽兽不如丧尽天良之事。”
“那妹妹看姐姐,是好人还是坏人?”彼岸花带着期待。
“不管别人眼中,姐姐是好人或者坏人。总之,姐姐在香宓眼中,是最好的姐姐,妹妹永远都会喜欢姐姐。”
彼岸花一把将香宓拥进怀里:“妹妹真好,不枉姐姐疼你一场。”
“妹妹也爱姐姐,么么哒。”香宓开心的在姐姐脸上亲了口。
彼岸花被小蝴蝶亲了一口,看着眼前澄澈如圣泉的眸光,看着那不染世俗半分尘埃的仙姿佚貌,一时之间,竟魂不守舍了。
身上左右两颗心,竟然皆万分甜蜜。
香宓离开姐姐怀抱,见附近山腰竟遍布草药,她赶紧飞过去采摘。
那些可都是能治伤的药草。
王都那么多伤者,这些草药正好可以救命。
“小蝴蝶,你摘这些臭草何用,你要喜欢,哪怕是星星,姐姐都给你摘来。”
彼岸花挥一下大袖,潇洒飘逸,真的大有连星星都想给香宓摘下的豪迈。
香宓晃着手上的药草:“姐姐,这些是止血疗伤的药草。”
“止血疗伤,还需要这些破草吗?”彼岸花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妖魔受伤,一般轻伤便能自愈,也无须什么草药。
“姐姐的法术修为,可谓登峰造极,定非凡夫俗子,这些药草,姐姐自是瞧不上。
可姐姐别小看这些不起眼的草药,对那些肉体凡胎,可是灵丹妙药。
都城太多人受伤了,妹妹想拿这些药草去救人。”
“妹妹纯真质朴,还真是菩萨心肠。”彼岸花又叹道。
香宓又想起卿哥哥和汤哥哥,不知道他们如今怎样了,可有被姒履癸射杀。
凤凰姐姐已经被那暴君派来的西门豹射杀,她不能再连累两位义兄了。
她答应过凤凰姐姐,以后要照顾好汤哥哥的。
她不能令凤凰姐姐死不瞑目,于是向姐姐告辞。
“姐姐,我有几位义兄走散了,我得赶紧去找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了,会不会被老虎吃了。”
彼岸花看着小蝴蝶脸上担心的神色,摇头叹道:
“你呀,永远都是关心别人。”
随即,彼岸花眼珠一转,带着一丝醋意:
“义兄?能令妹妹如此紧张,不会是你的情哥哥?”
“……什么情哥哥。”香宓脸颊绯红,“就是……结拜的义兄。”
“好吧,义兄。”
彼岸花接受了香宓的解释,又疼爱道:
“小蝴蝶,你如今孑然一身,要不,回姐姐那里吧?姐姐把所有功法都传给你,日后你看上哪家儿郎,姐姐为你备下十里红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人。”
彼岸花用手梳理着香宓额头的乱发。
姐姐对自己倾心相待,即便是亲生姐姐,也不过如此!
姐姐法力高强,若姐姐教导法术,未必就不能寻白无瑕报仇。
只是……
唉,姐姐如此真心待自己,自己又怎能将姐姐牵涉其中。
自己已经因为天谴,连累身边好多亲人了。
王都那么多老百姓,也是因自己之故,被那暴君害得惨死。
自己断不能再连累姐姐,把姐姐拖进自己的个人恩怨中来。
甚至会让姐姐丢了性命。
“妹妹知道姐姐心疼我,姐姐对妹妹情逾骨肉,妹妹先谢谢姐姐的好意了。”香宓感激的推辞,“我还是寻到两位义兄,再做下一步打算。”
“……好吧,只要妹妹随时想姐姐,或者改变主意,想来找姐姐,亲一口耀玥神珠,就能与姐姐叙话,姐姐也能飞到妹妹身边。”
香宓点头道:“好,妹妹记下了。”
彼岸花这才踏着艳光四射的曼珠沙华,卷着风云飞走了。
像一抹红霞,消失在香宓眼前。
香宓不由得又暗问,姐姐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方才问了,姐姐并未直接回答,许是有她的苦衷吧。
不管如何,姐姐如此真心待自己,便是要她粉身碎骨,也难报此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