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她懂个屁
但黎天他们可不一样，一来他们只需要包装服务一位明星，自己组建一个包装团队成本反而更贵，而且工作量也严重不饱和。二来相比于实业带来的利润，这些钱就不值一提了。
“你到底签不签，不签我们找别人了。”黎天以退为进。
“签……我签。”那小女孩明显有点慌神，害怕到手的机会飞走。
“咱们这是不是有点……”刘会计小声嘟囔。
黎天瞪了他一眼，刘会计不再言语了。
“欢迎你正式加入天璇长风。”林雪微笑着伸出手去，同那女孩握手。
黎天接过女孩签名的合同，这才知道女孩的名字叫萧立慧。
“好，跟我们走。”黎天大手一挥。
“啊？现在？”萧立慧有点愣。“我……我下午还有课呢。”
“不，你没有。”黎天摇摇头，道：“你没有课了，回头抽空你回来办个退学手续。”
“退学？我不退学，我为什么要退学？”萧立慧懵了。
“因为你已经是天璇长风的签约艺人了，你的档案必须在一个月之内转移到天璇长风。”黎天解释道。
萧立慧感觉到脑袋嗡的一声，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我不去了，我要回去上课。”
“可以。”黎天点点头，翻开合同第七页，找出违约条款来递给萧立慧。
违约的赔偿金对萧立慧来说显然是个天价。
小姑娘哭哭啼啼地上了贼船。
打死她也想不到，电视上这个一脸正人君子相的黎总，竟然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变态。
其实，如果萧立慧当时转身就跑了，黎天可能还真拿她没什么办法。
从本质上来说，这种合同最多只能限制萧立慧的公开表演，以及责令其对给天璇长风已经造成的损失进行赔偿。
但是，从萧立慧签约到撕毁合同，顶多才过了五分钟，你说天璇长风在这五分钟里有天价的损失，到了哪个法院也不会相信。
至于公开表演这一块就更扯了。萧立慧毕业以后，只要不从事演艺活动，这合同就对她一点约束能力都没有。即使在外地有小型的演艺活动，黎天他们想必也没办法知道。除非萧立慧真的大红大紫，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
黎天跟林雪相视一笑，目光里都是同样的四个字：
“她懂个屁。”
一个愿意在几分钟忽悠下就签下这种奇葩合同的女大学生，她懂个屁。
黎天就是喜欢这种面容姣好、嗓音嘹亮、受过一些专业声乐训练，而且，屁都不懂的小姑娘。
当然，不是那种喜欢。
这种人，目前的黎天最好控制，也最需要。
当然，不是那种需要。
刘会计招手拦车，一辆黄色的面包出租车停在四人面前。
黎天熟练地报出录音棚的地址。
“你们……连个车也没有？”萧立慧彻底死心了，在她眼里，这个所谓天璇长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集团。几千万的大公司，还能上电视，连个车也没有，谁能信？
“还没买呢，先将就着。”黎天抱歉地笑笑。
出租车一路颠簸，来到了位于汉西市内的一家规模颇大的录音棚。
趁着上次记者会的功夫，黎天已经收到了好几个电台记者的名片，找他们联系一家录音棚，并不是什么难事。
“黎总好。”录音棚里的一个负责人对黎天笑笑，显然，黎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了。
“把我上次留下的那几份谱子拿出来，咱们先熟悉熟悉。”黎天道。
想靠音乐进行营销，最重要的是找到一首大众能够朗朗上口的乐曲。
好在，穿越者黎天的脑子里有的是这种乐曲。
他本来在录音棚里找了个师傅，由黎天哼唱，师傅负责记谱和编曲。已经基本把黎天前世那些烂大街的口水歌都记录了下来。
黎天本身也试唱过几次，但是无奈自己五音不全，演唱效果颇似前世的约瑟翰庞麦郎，这才动了找一个歌手的念头。
“这都什么歌呀。”萧立慧看着几份歌谱皱眉道：“这不是侮辱音乐嘛。”
这些歌词都经过黎天的重新改编，融入了大量西瓜视盘机和葡萄照相机的营销内容。
以黎天的作词能力，这些歌词当然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是不是侮辱音乐我不知道。但是以我的经验，这些歌肯定能火。”黎天所言不虚。
“你唱不唱？”黎天拍拍公文包，里面是萧立慧刚签的合同。
“我唱。我唱还不行嘛。”萧立慧明显带着哭腔。
“黎总……这位是？”录音棚的师傅对二人的关系也有点摸不透。
林雪道：“这是我们重金聘请来的歌手，这几首歌我们打算交给她来演唱。”
这也不是虚言，黎天对萧立慧的确下了不少本钱。要不然，萧立慧也不会那么爽快地就签了合同。
萧立慧在师傅的安排下进了录音室。
到底是真正的商业录音室，虽然不是国内最顶级的，但是条件也比萧立慧在大学里面见过的那些设备好太多了。
对于一个音乐系的学生来说，见到这些设备，就好像一个赌徒见到了骰子。一时间双眼发亮，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被胁迫来的事实。
录音师傅熟练地操作着这些设备，根据萧立慧的声线调整着设备的参数。
这些玩意黎天看不懂，也不感兴趣，干脆坐在门口的沙发上跟刘会计和林雪闲聊。
“来，咱们先试一遍音，你听一下伴奏。”录音师傅对萧立慧喊道。
萧立慧点点头。
悠扬的伴奏声响了起来。
黎天按照自己对这些歌曲的记忆，尽量让编曲也能跟前世保持一致。
这个年代，电子音序器还是个新鲜玩意。一般的编曲师顶多也就能把里面跟乐器相似的几种常见音效玩熟练。市面上的乐曲虽然旋律各异，伴奏基本都是电吉他和简单的动次打次。
在黎天的指挥下，编曲师傅几乎把音序器上的各种音色都用遍了。连那师傅都有些佩服黎天，以前从来不知道乐曲还能这样伴奏。
毕竟，有些歌曲的旋律虽然不变，但是换了一种伴奏风格，可能传播效果就会差一大截。
伴奏一响起来，萧立慧也不禁有些吃惊，她也没听过这么有特色的编曲。
第九十二章 音乐之声
在这个年代，“国风音乐”还相当小众。即使是以戏腔著称的屠老师，作品的路子也还都很窄，大都是以豪迈为主。配乐多使用鼓、喇叭、唢呐等。而且也都是作为前奏出现，算是乐曲前的一道小甜点。
但是萧立慧现在灌录的这首歌，通篇使用民乐二胡作为配乐，不知道为什么，还偏偏跟吉他的声音配合得天衣无缝，的确让人耳目一新。
“好，现在进入副歌部分，预备，起——”录音师傅手舞足蹈，引导萧立慧进入情绪。
“确认过快门……”
“我拍到对的人……”
萧立慧硬着头皮唱黎天乱改的歌词。
就连黎天自己，听到这些不伦不类的歌词，也有些捧腹。
“很好，咱们抓紧时间，再来一首。”黎天只听了个大概，就拍板通过。
反正具体唱得好不好，他这个业余人士也听不出来。
黎天只是感觉到，跟前世听到的那些口水歌水平差不多。
“你这几天现在这录歌，把这几首录完。”黎天在歌谱中找出七八首。
“几天？”萧立慧明显不满意，一首歌从陌生到熟悉，再到能配合伴奏唱出专业水准，起码要小半个月。几天时间完成这么多歌曲，萧立慧觉得有些仓促。
“反正也不是什么正经歌，你对付着唱。大概有那么个意思就行了，艺术上不做要求。”黎天道。
决定一首歌能不能火的因素有很多。黎天认为，其中最重要的那一条叫做重复。
半个月后，全省大大小小音像店的大喇叭，放的都是萧立慧演唱的这几首破歌。
以这些旋律的洗脑功底，除非你不出门，否则一张嘴，哼的肯定是其中的一首。
这几天，汉西广播电台的音乐之声栏目组有点上火。
这个节目每天下午5点到6点播送一个小时，以听众点播歌曲为主要形式。
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有好多听众想要点播萧立慧演唱的这几首歌。
“抱歉，这位听众。这首《老鼠爱葡萄》我们暂时还没有收录，您看给您播放当红歌星林依轮演唱的《爱情鸟》可以吗？”
主持人秦月脸上笑嘻嘻，心里仿佛有无数不可名状的生物奔腾而过。
“啊？没有吗？那就算了，算了，我不点了。”听众撂下电话。
“让我们来接听下一位听众来电。”秦月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主持人好，我想点播一首小西瓜，就是那个‘你是我的，小呀小西瓜。’……”
“非常抱歉，这位听众朋友……”秦月感到自己有些快要控制不住了，望望演播室里的时钟，还好，五点五十七分了。
“接下来的时间，让我们共同欣赏今天的最后一首歌曲，荣获年度十大歌曲金奖的《祝你平安》。”
导播熟练地关掉秦月面前的麦克风，按下唱片的播放键。
这首歌的时长已经超过三分钟了，不可能全部播完。等到准点报时的时候把音乐调小，他们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秦月摘下耳麦，深呼一口气，走出播音室。
“你数了没有，今天几个？”秦月问道。
“四个，今天的情况还算不错。”导播也有些尴尬。
音乐之声的最高纪录，是一个小时之内接到七个点播萧立慧歌曲的听众电话。
“这么下去咱们节目不用播了。”秦月摇摇头。“不行，我得去找找领导。”
秦月定了定神，敲开了汉西广播电台副台长林秋的办公室大门。
“台长，我们最近遇到一点比较困难的事。”秦月开门见山。
“哦？小秦啊，有什么事坐下说。”林秋今天心情似乎不错，脸上笑眯眯的。
秦月是汉西广播电台的当家主播，每天主持两档节目，收听率都名列前茅。
“最近这个叫萧立慧的歌手非常火，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秦月道。
“萧立慧？没有，没听说过。”林秋摇摇头。
“确认过快门，我拍到对的人。”秦月干脆唱了起来，他不信台长没听过。
“我挥手转身，而照片如红唇。”林秋也不知道这段旋律是怎么印入他脑海的，反正最近经常哼唱。听秦月起了个头，直接接了下来。
“对，就是唱这个歌的歌手。”秦月道。
“哦？这个歌手叫萧立慧？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她的名字。”林秋笑笑。
“最近很多听众都打电话想点播她的歌曲，还有小西瓜，老鼠爱葡萄什么的。”秦月无奈道。
“人民群众有需求，咱们就应该满足嘛。这有什么问题？”林秋不知道秦月想说什么。
“问题在于，我们找遍汉西的音像店，根本找不到这几首歌曲。”秦月遗憾地道。
“嗯？这怎么可能呢？这么红的歌，肯定得有地方卖才对。”林秋感到有点意外。
“其实呢，也不是找不到，基本上每家音像店都有盗版的磁带。可是您也知道，这咱们不能用啊。”秦月道。
本来，电台想要播放一首歌曲，必须通过公函取得著作权人的同意。
但是实际操作中，这个年代的各家电台几乎没有严格遵循这一制度的。因为通讯的不便，严格遵循的时间成本太高了。
反正，也没有哪位歌手因为电台放了他的一首歌就不依不饶的，这反而会增加他的曝光率，是对歌手和歌曲最好的宣传。
但是有一条红线，各家电台还是心照不宣地遵守。电台中播放的音像作品，必须是有国家出版编号的正规作品。
可是秦月派几个导播找遍了能买到的各种磁带版本，硬是找不到一盘正版的。
原因也很简单，黎天根本就没有做正版磁带。
一般歌手出唱片是为了卖钱，所以肯定会对正版看得很重，不遗余力地打击盗版。
但黎天不一样，他发行这些歌曲是为了给即将上市的产品进行宣传，不仅不打击盗版，反而还暗地里鼓励盗版。甚至，根本就没有正版。
发行正版音乐作品需要向国家版权局和音著协提交申请，手续繁杂不说，还要缴纳不少的管理费用，黎天觉得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是不是咱们地方小，正版磁带还没有流通到咱们这来？”林秋猜测道。
“我托汉京的朋友找了，他们也找不到。而且……他们根本没有听过这个萧立慧。”秦月也感觉到蹊跷，这个一夜爆红的萧立慧，好像只在省内具有极高的知名度。
第九十三章 新一代的“大毒草”
萧立慧的歌曲之所以能在每个音像店里播放，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浪潮科技的经销网络。
黎天委托浪潮科技，尽量大规模地在能联系到的地方都上市萧立慧的这些歌曲，同时用自己的音像进行播放，许诺每家店一定比例的回扣。
对于音像店来说，播放什么歌曲其实无所谓，关键是有一个正在播放乐曲的大喇叭，让人一听就知道这里是卖歌曲的。现在还有钱可以赚，当然不会拒绝。
至于省外那些浪潮科技触角暂时还延伸不到的地方，黎天也懒得挨家挨户地去谈。每个城少说耽误个把礼拜，恐怕一年下来一个省都走不完。
在旧社会，由于信息交流的不畅通，经常会出现地区性的名角。一位京剧大师常年在某城演出，场场爆满。可是出了城，就相当于一切从零开始。
谁能想到，在互联网时代到来的前夕，这样光怪陆离的场景又再一次出现了。
“咱们能不能破一回例，就用这个盗版磁带给听众们播放这些歌曲？”秦月试探性地问道。
林秋眉头一皱，毕竟是副台长，他对这件事性质的认识要比秦月深刻得多。
“不太好，我听你这个意思，这些歌曲好像就没有正式出版过。”林秋道。
“没出版不是更好吗？咱们根本不用担心音著协找咱们麻烦。”
“不是，你还年轻，有些事可能没经历过。你知不知道邓丽君？”林秋双眼望天，回忆起几十年前场著名的文化运动。
秦月也不是傻子，林台长提起这个人名，秦月很快也就意识到林台长的意思。
没有正式的出版文号，也就意味着这些歌曲根本没在音著协备过案。即使这些歌曲自身没有问题，他日也难免不会被某一场风波所利用，到时候，播放过这些歌曲的汉西广播电台肯定会受到波及。
“可是，听众的呼声很高啊。这样的电话每天都有好几个，我们也很尴尬。”秦月叹道。
“萧立慧这个人是哪来的？你有没有调查过？好像凭空就出现了。”林秋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找不到。”秦月摇摇头。“只有那些盗版磁带上印着她的名字，是真名还是艺名我们都不知道，连个照片也没有。”
“有没有电话和地址？”林秋脱口问道，随即也意识到，这当然不太可能。
盗版磁带上留着电话和地址，这不是等着人家顺藤摸瓜，上门捣毁你这个窝点嘛。
“你别说，还真有。”秦月仔细回忆，好像还真有那么一个种类的磁带上，印着一个合作联系电话。
“那你先试着联系联系，起码我们得弄清楚这个萧立慧到底是何方神圣。”林秋道。“不过我估计希望不大，盗版还合作什么？”
……
秦月从副台长的办公室里出来，一脸丧气。
在林秋看来，即使不得不停掉音乐之声这个栏目，也不能冒这种政治风险。
“怎么，台长不同意咱们放这些歌？”导播显然察觉到了秦月的表情。
秦月点点头：“台长说这些东西来路不明，恐怕会有风险。”
“要不，咱们试着联系联系他们？”导播翻出了那盘印有电话的磁带包装。
秦月谨慎地把电话号码抄在一张纸上，走出电台，用路边的公用电话拨通这个号码。
照林秋的分析，这种东西说不定就是新一代的“大毒草”。秦月不敢让电台跟他们扯上一点关系。
嘟——嘟——
“您好，天璇长风联合有限公司。请问您是哪位？”林雪现在负责天璇长风的电话接听工作。
“你们是……天璇长风？”秦月有些失望，对方果然是随便留了一个电话，估计是从近期播出的电视节目里抄下来的。
“是的，请问您……诶？您是电台的秦月？”林雪常听电台，秦月的声音有很有辨识度。
“不，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秦月赶紧否定，毕竟这种事让人听出来了很尴尬。
“那您有什么事？”林雪忍着笑意，秦月慌张的语气显然出卖了他。
毕竟，大主播秦月平时都以别人能听出他的声音为荣，这乍一需要隐藏身份，还有些不太习惯。
“我……我是萧立慧歌曲的听众，我看她磁带上留了这个电话，大概是盗版商随便写的吧。”秦月控制着自己的声线，尽量用跟平时不一样的语调说话。
“不，不是。萧立慧就是我们这的签约艺人。”林雪道。
“啥？你们……你们不是电子公司吗？”秦月有点惊讶。
“是呀。我们是电子公司。”
“那你们怎么还签艺人？”
“萧立慧是我们产品的形象代言人，平时都在我们这里工作。”林雪解释。
“那……那我能去采访一下萧立慧小姐吗？我是汉西广播电台的。”秦月已经顾不上身份暴露不暴露了。
“可以啊，不过萧小姐最近比较忙，您看过几天可以吗？”林雪照本宣科，这套词已经跟黎天对过很多次了。
“这个……尽快吧，明天，或者后天？”秦月有点着急，现在每天主持下午的节目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您稍等，我去确认一下……”林雪走进黎天的办公室，跟黎天合计新套路。
“……好的秦先生，后天上午九点您看方便吗？”林雪拿起电话。
“可以，可以。”秦月答应的很爽快。九点钟正是秦月早班节目结束，下午的节目还没开始准备的时间，这个时段出趟公差，问题不大。
放下电话，林雪开始和黎天一起，给萧立慧做采访前的准备。
虽然对娱乐业不甚了解，黎天也明白，所谓明星这个东西，最重要的就是人设。
结合这个时代人民群众的审美水平和需求，黎天这几天已经大概琢磨出一套符合萧立慧身份的人物设定，这几天正在结合萧立慧的实际情况进行修改。
随着记着采访，很多东西一旦曝光，要改就难上加难。黎天不得不加班加点。
“你英文水平怎么样？”黎天询问。
“凑合吧，刚过四级。”萧立慧很坦诚，他这几天基本已经被黎天训服帖了。
“说两句听听。”黎天提要求。
萧立慧背课文，口音还行。
“可以。那你就是北美歌伦比亚大学音乐系毕业的了。”
“啊？”萧立慧不知道该说什么。
“放心，没人查。回头有空了我们再去补几个文凭就行了。”
“这也能补？”萧立慧又被黎天的无耻刷新了底线。
“哥伦比亚大学的文凭当然补不了。”黎天解释道。“我们这是歌伦比亚大学。”
萧立慧当然听不出来这两个学校名字有什么不同。
黎天干脆摆摆手，道：“这个事回头再说，你最好能带点留学腔。”
“泥~豪~马？”萧立慧模仿老外说中文。
“是留学腔不是洋腔。”黎天道：“就是那种，中文里面带着英文的那种。”
黎天找来牛津词典，精挑细选了几十个声乐学相关的名词，让萧立慧练熟发音，接受采访的时候一定要用出来。
第九十四章 采访
第三天上午，秦月带着两个随行记着风风火火地来到天璇长风的办公区。
秦月在融资大会上跟天璇长风打过一次交道，再加上最近电视台又重播了那次大会，秦月一眼就能认出对黎天、刘会计、林雪他们来。
但是天璇长风的这个厂区，秦月还是第一次来。他本来以为几千万的规模，怎么着也得是个办公楼。这一看之下，颇有些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感觉。
“我们公司初创，办公楼还在规划中，暂时在这里将就。”黎天笑眯眯地跟秦月客套。
对于秦月，黎天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感。在融资大会的记者会上，就是这个秦月，总问一些奇怪的问题，要不是黎天准备充分、应变机智，差点就下不了台。
当然，秦月本身也没有什么恶意。干记者这一行，本来就是发掘社会矛盾，展现社会矛盾。你够胆来开记者会，当然应该允许人家来挖。
“不知道萧立慧小姐在哪里，我们今天可以采访吗？”秦月也不客气，开门见山。
“可以可以，萧小姐还有点活动，就快回来了。您可以先在会议室稍等。”林雪抱歉地一笑。
把秦月一行三人安排到了会议室，黎天陪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着。
反正聊来聊去，也都是那些客套话。
林雪赶紧闪身出门，去找萧立慧。
萧立慧眼下穿的这身衣服，还是林雪她们前几天刚从特区买回来的。汉西根本没有这种款式。
本来萧立慧穿衣打扮的水平在90年代的汉西来看，已可算是相当新潮。但是以黎天给萧立慧的人物设定来看，就多少差点意思了。
“这两天让你背的词你都记住了吧。”林雪还有点不放心，毕竟这是个速成班。
“记……记住了。”萧立慧的记忆力颇为强悍，只是对这些内容有些嗤之以鼻。
“行了，去接受采访吧。记住，你刚从河滨公园晨跑回来。”林雪说着端起茶缸，用手沾了点茶叶水弹在萧立慧脸上。
“唉，干嘛呀。”萧立慧觉得这个玩笑明显开得不是时候。
“给你加点汗，刚跑完步，没有汗哪能像话。”林雪解释道。
萧立慧硬着头皮配合演出，装作疲倦的样子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黎天心下暗暗点头，果然是个好演员，自然而不做作。
“这位就是我公司形象代言人萧立慧小姐。”黎天给双方做介绍。
“这是汉西电台的记者秦月，今天来跟您做个采访。”
萧立慧受宠若惊，黎天还是第一次对她使用“您”这个称呼。
“秦先生您好，我刚刚回国，可能国语不是很标准，您看我们用国语采访呢还是用英文？”
萧立慧背着准备好的台词，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可别特么的说英文。
“我们……我们就说中文吧。这个采访可能要在电台播出，我们是中文电台。”
秦月示意随行的记者打开录音设备，掏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开始进入采访模式。
“黎总，我们要采访萧小姐，您要是有事您先去忙就可以了。”秦月道。
黎天不傻，当然听得出这话的意思。
“好的，祝你们采访成功愉快。”黎天微笑着走出会议室，来到隔壁的办公室，跟林雪一人戴一支耳机，凝神听着。
天璇长风现在主要研究的就是影音设备，麦克风、扩音电路这种东西随手就能做出十个八个的，黎天早就在会议室里布置妥当了。
萧立慧耳朵里还有一颗微型的对讲机，那是黎天前两天拿助听器改的，虽然这个时代还做不到完全隐形，好在萧立慧长发颇密，基本都挡上了。
毕竟萧立慧跟黎天套词才几天功夫，有些东西她也拿不准该怎么回答，这种时候黎天再通过科技设备进行指导。
如果被发现了，就说是随身听，北美最新科技。
“萧小姐大早晨的还有活动啊？”秦月开始跟萧立慧闲聊，采访这种东西，一般都得从闲聊开始，便于拉近双方的距离。
“啊，是，MorningJogging，晨跑，这是我读高中时就养成的习惯了。”萧立慧潇洒地一笑。“这里还好，没有什么人认识我。”
“哦？这么说原来萧小姐经常被认出来了？”秦月问道。
“是，读大学的时候，因为我参加过当地的一个……TalentoftheStars，嗯……一个电视节目，所以经常在学校里被认出来。”萧立慧面不改色。
黎天在隔壁悄声道：“这姑娘还行，有模有样的。”
林雪捂嘴偷笑。
“萧小姐是在哪里读的大学？能不能简单谈一谈您的个人经历？听众朋友们对您的成长环境很感兴趣。”秦月发问。
萧立慧底气十足，这种问题属于规定动作，已经演练了很多遍。
“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了美国，在北美读完了高中和大学，ColombiaUniversity。呃……中文应该叫做，歌伦比亚大学。”
黎天一脸严肃，害怕这个秦月在哥大有什么亲戚朋友，要跟她聊大学的事。
毕竟这个大学，黎天也并没有多大的了解，只是旅游的时候逛过一次校园而已。
或者这个秦月能听出来萧立慧的发音有问题，毕竟，哥大和歌大虽然中文发音相同，但是“Colombia”和“Columbia”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毕竟，一个在哥大读了好几年书的毕业生，哪怕英文水平再差，也不会把母校的名字念错。
“哦，哦。”秦月频频点头，掩饰着自己的无知。
秦月非但听不出这两个单词的发音有细微的区别，甚至连那个正牌的“哥大”也没有听说过。
“我在大学主修的是流行音乐，也参加过一些比赛，得过一些奖。”萧立慧侃侃而谈：“在北美呢，其实也有很多唱片公司想要跟我签约，但我还是喜欢我们国家这片土地，所以我选择了回国发展。”
“萧小姐立志报效祖国，这种精神可敬可佩。”秦月道：“那你是怎么跟天璇长风结缘，并成为他们的形象代言人的呢？”
第九十五章 要的就是盗版
“是这样，我本来是在岭南那边跟几个朋友组建了一个乐队，正好碰到去岭南考察的黎总。这里面还有一段小故事呢。”萧立慧可能不是声乐系的，是表演系的。
“哦？能不能给我们听众朋友们讲讲？”秦月就爱听故事。
“我在饭店吃饭的时候，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钱包就找不到了。正好，黎总他们就坐在我隔壁桌，见到我四处找钱包的窘相，二话不说就帮我付了饭钱。”萧立慧笑笑。
“我说，也没有什么能够感谢你的，要不就给你唱一首歌吧。就给黎总他们唱了一首，大家就坐在一个桌子上聊了起来。这一聊才知道，原来大家都是汉西人，在千里之外的岭南遇着了，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
“后来，黎总知道我刚回国，要搞音乐创作，还缺乏资金。正好，黎总他们的产品也需要一个形象代言人，我们经过一段时间的相互了解，就走到了一起。”萧立慧故意模糊着用词，对于一个明星来说，绯闻比什么都让人感兴趣。
“哦？你们谈恋爱了？”秦月明显在萧立慧的误导下成功地误解了。
“不，不，没有，没有。”萧立慧假装不知所措地掩饰。“我们是在工作上成为了合作伙伴。我常跟别人开玩笑，说黎总对我有一饭之恩。”
“原来是这样。”秦月的眼神显示出他根本不信两人没有猫腻。
“我想听众朋友们一定都很想知道，那个钱包最后找回来了吗？”秦月岔开话题，化解尴尬。
“还没有。公共场所还是比较混乱，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落在了哪里。钱包里面也没有写名字，就算有人捡到了也没法还给我。”萧立慧即兴发挥。
“萧小姐和黎总的相逢还真是有趣。”秦月笑笑。
……
隔壁的黎天和林雪尽量忍住笑意。
“这姑娘确实可以啊，你说，你编故事能编的这么真实吗？”黎天笑问。
“我从不编故事。”林雪道：“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从不说假话。”
“那天哄骗小姑娘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黎天道。
“什么哄骗小姑娘？咱们这不是挖掘新明星么。你看她现在多红，都上电台了。”林雪笑笑。
“还差点意思，要是有电视台采访就更好了。”黎天得陇望蜀。
“电视台不太可能吧。”林雪思衬道：“咱们省电视台没有自己的娱乐节目，最多播出一些电视剧什么的。”
“省内没有咱们就上省外的，争取走向春晚。”黎天胃口不小。
“省外？省外谁认识咱们萧大小姐呀。”林雪笑道。
“是得抓紧了。”黎天点点头，道：“我看老唐这几天跟外省几个经销商聊得还挺不错，我已经跟老唐说过了，在合同上加一条，搭着推销咱们萧巨星。”
“还用咱们这套办法？放到省外……这还能行么？”林雪多少有些不放心。
“不行再说。反正咱们实力在这。”黎天显然颇为自信。
“实力确实强劲。”林雪也点点头，这几天，她脑袋里也都是这几首洗脑神曲。
……
屋外的聊天关了麦克风，萧立慧当然一点也不知情，她还在会议室里跟秦月聊得热闹。
“还有一个问题，听众朋友们都很关心。为什么萧小姐的这些磁带里，我们没有找到发行编号呢？”秦月终于抛出了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首先，我要纠正您一点错误。我在咱们国内，还没有正式发行过任何唱片或者磁带。”萧立慧道。
“这些天来，萧小姐演唱的这几首歌曲风靡汉西，大家都耳熟能详。怎么能说没有发行呢？”秦月疑惑道。
“这些歌曲只是我们内部录制的小样，正准备送到出版局去申请发行。目前市面上的这些我的歌曲，都是盗版。黎总跟我们团队这几天也在追查，到底是哪个环节把这些歌曲泄露了出去。”
“哦？都是盗版？那为什么盗版磁带上还会印着合作联系电话呢？”秦月显然有点不信。
“这些磁带我们做了一个包装，本来是打算给一些音乐界的前辈和同行寄送过去的。上面印有天璇长风的办公电话并不稀奇。只是没想到这些盗版商连封面上这个电话也抄过去了。”萧立慧解释道。
“原来如此。”秦月点点头。“那这些歌曲什么时候能正式跟广大歌迷朋友见面呢？据我所知，许多朋友都热切盼望，希望收藏一盘萧小姐的正版磁带。”
当然，最希望收藏萧小姐正版磁带的，还是天天要主持音乐之声，面对无数热线电话的秦月。
“这个我暂时还不太清楚，发行这一块我们都是委托天璇长风负责的。他们在汉京有办事处，工作比较方便。”萧立慧打着马虎眼。
因为黎天根本就没打算正版发行。
有了正版，音著协就要从正版磁带的发行收入中分一杯羹，当然也会“帮助”天璇长风和萧立慧打击盗版。
但黎天要的就是盗版，只有在没有正版的情况下，盗版商们才会真正肆无忌惮。
这个时代，音像店里一般都会在货架上摆一排正版磁带或者CD。但是如果你是老客户，只要给老板一个眼神，老板就会会心地从柜台后面搬出一个大纸箱，箱子里面都是盗版磁带。
在一些监管不严的地区，这些盗版磁带的大纸箱甚至就直接摆在店里，往往货架上门可罗雀，纸箱子附近却围着一群顾客。
盗版磁带的价格比正版便宜一半还多，磁带这玩意盗版成本很低，一台双卡录音机就能办。音质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能够堂而皇之地摆上货架的盗版磁带，全省，或者说全国范围内，只有萧立慧的这一盘。
理由很简单，没有正版，他们这就不算盗版，顶多算不合法出版物。你有关部门只要抓不到顾客交易的现行，音像店甚至完全可以说这就不是出版物，只是一个货架上的摆设而已。
第九十六章 他来了他来了
秦月的访问很快就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了。至于秦月回到电台以后，跟林秋又有怎样的交流，黎天当然不得而知。
总之，一周后，音乐之声就成了萧立慧的个人演唱专场。一个小时的电台节目，抛去秦月插科打诨的串场词和与观众的互动，拢共也就播放七八首歌。其中便有四五首是黎天打造的口水歌。
不仅如此，秦月还以特别节目的形式部分播出了当红歌星萧立慧的专访。萧立慧在汉西的风头一时无两。
不过，黎天也清楚，这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黎天把穿越三十五年来的大众流行音乐，拣最容易传播的部分一股脑儿全让萧立慧唱了一遍。但如果要让萧立慧持续性地发布这样高质量的作品，黎天也知道这是自己无论如何做不到的。
反正，这只是立拍得和视盘机的宣传手段，宣传效果起到了也就足够了。
这几天，视盘机一步步推进，港城的核心芯片运到之后，基本完成了核心部分的定型任务。
老孙面对工业设计这个大课题，也感到十分新鲜。一方面，设计要求一件商品有雕塑一般的美感，另一方面，又要便于工业自动化大批量生产，总不能一件一件地雕刻。
最要命的是，作为一个电子产品，内部元件的排布和散热还对外壳形状提出了额外的要求。比如说，散热孔要开成什么形状，才能在保持美感的同时，满足散热的要求。为此，老孙和研发部的同事没少吵架。
销售部算是最近最清闲的一个部门了。因为本质上来说，天璇长风目前只有青椒卡这一个产品进入了大规模销售阶段，而且还基本外包给了浪潮科技。
以老唐为代表的销售部职工经常闲得发慌，黎天就打发他们去生产部帮忙。反正生产部职工主要负责的也是管理工作，用不到多大的专业水平。
生产部的职工人数并不多，但目前，一方面是每周上万张青椒卡，一方面是要赶工生产的电能表，产量都不小。最要命的是，这两处生产车间还不在一个地方。
因此，实际参与青椒卡和电能表生产的人并不少。只不过，他们都是以临时工的形式被聘用来的，按日结算工资。
至于那十几名生产部的正式职工，虽然名义上还是普通工人的编制，但实际上都已经超过一般企业单位中层领导的工作范畴了。往往一个正式工，就要负责管理一个班大几十号临时工。
刘壮跟黎天提过好几次，要扩大企业规模，开展一次大规模招聘，尽快让这些临时工转正，管理起来会容易得多。
但黎天显然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在这个年代，职工跟企业签订劳动合同，就跟大姑娘嫁到了婆家差不多。生老病死，婚丧嫁娶，企业基本上都得照应着。
照理说，人家给你出卖劳动力，你照应人家也是本分。但关键的问题在于，这个年代，想要辞退一个职工，基本上也跟休一个妻子一样麻烦。
在黎天的前世，企业劝退、甚至辞退一名职工，实在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是在这个年代，这一切都变得非常复杂。
在劳资关系进化到黎天那个时代的情况之前，黎天并不打算让过多的正式职工掣肘公司的发展。
反正，落后的劳资体系带来的另一个好处是，根本没人会管你雇佣一个临时工多久。也没人会管你有没有给临时工上保险。
黎天对于一个企业的组织形式有太多超过这个时代的认识，但是他也知道，这其中有大一部分，在这个年代根本无法实行。因为这需要相关政策的出现，很多后世司空见惯的企业组织形式，在这个时代还处于灰色地带，甚至根本就是非法的。
作为一个穿越者，黎天已经拥有了相当程度的影响力，起码在汉西，黎天能推动这些政策比原来的历史更快出现。比如说，那个原本计划在几年后才建设的科技产业园，就显然是因为黎天而提前了。
但是，黎天不能要求这个时代的领导以超人的智慧提前十年甚至二十年出台那些黎天熟悉的政策。黎天甚至不能保证，在他这只蝴蝶煽动翅膀之后，未来将会出现的政策还会不会像原来那样发生。
对于这些事情，黎天作为技术人员本来并不在行，更何况，他手头还有更意外的事情要处理。
——侯磊来了。
就是小神童的那个侯磊。
不出意外地，小神童的总经理侯磊跟董事会闹掰了。带着手下十几个技术工人愤然离厂。
如果按照历史本来的轨迹，侯磊应当带着他们到莞城，成立另外一个在我国历史上富有盛名的电子公司，当然，这还应当发生在半年以后。
长风卡，或者说青椒卡的出现，无疑加速了这一进程。另一方面，也改变了侯磊辞职以后的选择。
侯磊一走，冯经理就跟着递交了辞呈。一方面，没有了侯磊的小神童，根本没有了冯经理他们的立足之地。另一方面，冯经理本人也不愿意在一个没有侯磊的小神童里继续工作。
他感觉，这好像一个人没有了灵魂。
既然侯磊已经离开小神童，跟天璇长风也就不构成竞争关系。冯经理作为侯磊的心腹，在一次酒后把自己跟黎天一伙人的交流和所见所闻都跟侯磊全盘托出。
侯磊原本就对北方这个神奇的天璇长风颇有研究，经冯经理这么一说，更是对黎天这个人产生了不小的好奇。于是，原本打算自主创业的他，突然萌生出了这样一个想法，拜访一下这个传说中的黎天，说不定，会有一些意外收获。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十七日晚，黎天带着老唐，侯磊带着冯经理。四个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包间，聊了很多。
在这个平行时空，这可能是电子工业发展史上最重要的一顿饭。因为在这个饭桌上确定的事情，对这个国度，甚至这个世界，都产生了无法估量的影响。
第九十七章 相逢
黎天第一眼看见侯磊，就感觉到这个人似乎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
按道理来说，这个年代的男性青年，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都是一身的西装革履。现在是冬天，一件西服外套，再加一件衬衫，并不足以抵御寒风。大部分人的思路是，在衬衫和外套之间，再加上一两件鸡心领的毛衣。
比如说老唐和冯经理，都是这样的打扮。刨去领带和毛衣的颜色不同之外，基本上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黎天的打扮就相当随意了。一方面，来自未来平行时空的黎天还并不适应这个年代的穿衣习惯，另一方面，黎天的年纪也允许他穿着的更休闲一些。毕竟，十五六岁的青少年，穿一身面口袋似的校服才是这个年代的标准装束。
黎天穿的当然也不是校服，而是类似校服的运动服。这些衣服还是上次在特区买的。黎天当时看到这些衣服，颇有些找回前世的感觉，因此大量采购，日常穿着。
按照黎天的理解，像侯磊这样的人，也该是一身的西装革履。但侯磊的打扮却也显得相当随性。把羽绒服外套一脱，里面是一件高领的黑色毛衣，配合着时下很流行的牛仔裤，甚至，侯磊也戴着一副圆形金属框的眼睛，这一切都总让黎天联想起后世一个著名的人物。
如果说，穿着只是让黎天有点感觉到熟悉，那么，侯磊手里的那个东西，就更让黎天恍惚感觉自己回到了前世。
一块六英寸见方的黑色小板，从尺寸到质地，都不能不让黎天想起二十一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智能手机。
“黎总对这个感兴趣？”侯磊显然注意到了黎天一直盯着这玩意看。
“是有兴趣，我有点好奇，这是个什么东西？”黎天也不加掩饰，直接提问。他太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移动电话，或者说……叫手机。”侯磊说着按动了侧面的按钮，手机正面的屏幕泛起了绿光。
在手机正面的黑色玻璃之下，是一块墨绿色的老式单色显示屏。从这个时代人的角度来看，也许显得很高端。但是从黎天的视角来看，就显得颇为滑稽。
“为什么不把正面都做成屏幕呢？”黎天随口说道。
“技术达不到啊。现在根本没有这么大的显示屏。”侯磊有点遗憾地叹道。
“而且，也没有手机上用的操作系统。”黎天心中一动，接口道。
侯磊明显一愣，抬头望着黎天，缓缓说道：“毕竟乔老爷子还在做动画片。”
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很久，心中都是一样的想法：
“果然也是个穿越者。”
一旁的老唐和冯经理面面相觑，不知道两位大佬在说什么。
“你们老战友很久不见，出去聊你们的，我们聊点技术上的事。”侯磊干脆把两位九五年的土著支走。
黎天也点点头，老唐带着冯经理欢天喜地地离开了，自然又是一番亲热。
“直说吧，我是2030年过来的。”黎天见再没有别人，干脆开门见山。
“我比你早些，2020年。”侯磊也不掩饰。
“我前世就听说过你，你可是一个传奇人物。”
“我可没听说过你。”侯磊笑笑。
“2020年，那时候我还没什么名气。”黎天笑笑，续道：“但是我很奇怪，如果你的传奇是因为穿越，那么你模仿的对象是谁？”
在黎天的前世，侯磊是一个传奇，毫无疑问。
但黎天现在已经知道，侯磊是因为穿越者而缔造了小神童游戏机的传奇。问题在于，侯磊穿越前的世界，或者说，那个没有侯磊的世界，一定也有一个人，做了类似的事情。因此侯磊才知道，在这个年代，做游戏机和卡带是可行的，进而代替了前世的那个人。
“是我自己，或者说……”侯磊根本没打算隐瞒，直接说道：“……是侯磊。而我，我不是侯磊。当然，你前世也不该是黎天。”
黎天摇摇头：“我就是黎天。”
“你的前世……”侯磊思考了一会，终于道：“这么说，你穿越到了自己身上？”
“你穿越到了侯磊身上？！”黎天尖叫着，他显然意识到侯磊这话里的意思。
侯磊点点头。
黎天思索半晌，总算让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
既然这个世界存在穿越这种超自然现象。凭什么穿越的目标，一定得是以前的自己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黎天缓缓问道。
“十年前。”侯磊说出这三个字，如释重负。
“十年来，我一直在重复侯磊当年的故事，一直在说服自己是侯磊，或者说，一直在努力扮演侯磊。”侯磊点上一根烟，缓缓说出他的故事：
“2020年，一次宿醉，再醒来之后，我就躺在汉京大学的宿舍床上了。我没有侯磊的记忆，好在这小子有记日记的习惯。我花了大概一周，弄明白了我当时的处境——我在1985年，我现在是侯磊，我正在汉京大学经济系读硕士研究生。”
“后来，我去过汉京电子管厂，又在四年后到了香山市，接管了那个入不敷出的小神童。……”
“如果你不是真正的侯磊，那么……真正的侯磊，或者说，侯磊的灵魂，去哪儿了呢？”黎天试探性地询问。
“我不知道。也许，侯磊的灵魂，跟我交换了吧。”侯磊笑道。“你说，1985年正在读硕士的那个侯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2020年，会是什么心情。”
“我不知道。”黎天根本没心思猜。因为他想的是另一件更恐怖的事情。
如果一个刚刚中考完的黎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2030年，而且是一个集团老总，会是什么心情。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侯磊打断了黎天的思绪：“毕竟是平行时空的事，是否发生，怎样发生，都跟我们关系不大。”
如果是穿越前的黎天，你跟他说平行时空的事情跟他关系不大，他当然会同意。
但现在的黎天，本身就处在平行时空内，对侯磊的这种论调显然并不赞同。
“我刚来的时候也爱胡思乱想，现在呵……已经习惯了。”侯磊拍了拍黎天的肩膀。
“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黎天皱着眉道：“你不是侯磊，那么你是……是谁？”
第九十八章 你想走哪条路
“我是谁并不重要。”侯磊叹了口气：“反正，我们都是回不去的人了。”
“是啊……回不去了。”黎天一时间也有点恍神。
“而且，你不光是回不去未来，就连那个小神童，你也回不去了。”
“这倒并不难办，您也清楚，等待侯磊的是怎样的前景。”侯磊面对只有十来岁的黎天，不知不觉已经用上了“您”这个称呼。若以实际年龄来论，黎天无疑算是他的长辈了。而且，黎天前世在芯片行业的建树，也是这个只会抄袭侯磊的“侯磊”所比不了的。
“我清楚。”黎天点点头，又摇摇头，续道：“可我又不清楚。”
侯磊一怔，不过很快也就明白了黎天话中的含义。
前世的那个侯磊，离开小神童之后，在莞城建立起了另一个庞大的工厂，正是依靠VCD机起的家。
如今，黎天旗下的西瓜机，不日即可量产，广告都随着萧丽慧那几首口水歌打出去了，侯磊不可能不知道。
侯磊如果还是按部就班地生产VCD机，从研发周期上，显然要落后于天璇长风太久了。等到侯磊的机器上市的那天，市场不说饱和，也至少被西瓜机占领了个七七八八。
“算啦，反正我也早觉得，过别人的生活，着实没意思。”侯磊苦涩一笑。连黎天都能听出来，这话不是发自真心。
“不如，你也来汉西，我们一起干。”
“我们？”
“我们，我们一起。”黎天点点头，续道：“你说得没错，过别人的生活，着实没意思。”
“说句实话，天璇长风能有今天这个成色，靠的不是别的，还是那个前世的侯磊。你去小神童，走的是侯磊的老路。那我做的青椒卡，又何尝不是在走侯磊的老路呢？”
“黎总的意思，我们一起，走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侯磊端起面前的酒杯的手似有些颤抖。
黎天不语，他又何尝不知道，走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难度有多大。
万千平行世界中，也许曾经有过无穷多的穿越者。穿越者所赖的，无非是对未来的了解，除此之外，再无异于常人者。
要走一条已经被历史验证过的，最容易成功，甚至铁定能成事的路，当然十分简单。
“但如果放弃了这些对未来的已知，穿越者还能剩下什么呢？”
“我们还有人脉，有资源。”黎天直言。
“比如说我吧，为什么我愿意请黄云教授成为天璇长风的顾问呢？因为我知道，再过十年，他会成为汉西大学计算机学院的副院长，照现在的情势发展下去，汉西大学计算机学院的资源，将来肯定会向天璇长风倾斜，而且会比前世倾斜得更多。”
“至于你，我想，虽然你不愿意说，但你的前世，也应该是电子行业的翘楚吧。不然，你也不会对侯磊这么了解。”
侯磊默然，看来，黎天说对了。
眼前这个侯磊的前世，如果不是对那个真正的侯磊十分了解，许多事情就不可能按照原来的样子发展下去。
譬如说，在国外见到多合一卡带的时候，大多数人的心思都是直接引进，提价赚一波快钱。但侯磊就不一样。他硬是按着这种多合一卡带好几年，一直到单个游戏的卡带已经在国内市场上大量泛滥，小神童缺乏核心竞争力的时候，才以这种多合一卡带为大杀器，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类似这种细腻的操作，不是一个对电子行业完全不关心的人能记住的。
这个侯磊几乎全盘复制了前世那个侯磊的操作，若非侯磊本人，恐怕也不仅仅是一个圈内人能解释得通的。起码，得是一个跟侯磊很熟悉的人。
“你知道在什么时机，找什么人，可以接手一个电子厂。自然也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找谁来建立一个新的公司，获得最有利于我们的政策支持。”
侯磊点点头：“那么，你想走哪条路？”
“当然是干我的老本行。哦对了，还没有跟你介绍过，前世我是做芯片的。”
“龙芯？”侯磊皱皱眉。
“是龙芯，不过，不是20年的龙芯，是30年的。”黎天解释道。
在侯磊前世的那个年代，华夏的芯片还远远不成熟。用超过西方同行几倍的价格，才能实现人家几分之一的运算速度，几乎不具有任何商业价值。
这样的局面，正是被前世的黎天打破的。当然，这是侯磊穿越以后十年的事情，这个侯磊当然不知道。
黎天简单说了几个2030年国产龙芯的技术参数，侯磊听得心怦怦直跳。
“你说，如果我们联手，这玩意几年能搞出来？”侯磊试探性地询问。
“5年”黎天眼神坚定：“因为所有的技术难题，我都已经解决过一遍了。只是复盘的话，5年足够了。”
第九十九章 六年后
2001年12月31日，傍晚。
汉西高新技术开发区，一座四百多米高的摩天大楼高高耸立。
汉西的高层建筑还不多，虽然开发区离市区并不近，但市区内大部分人还是一抬眼就能望到这个位于南郊的巨物。
以及楼顶四个闪着霓虹灯光的大字：“天璇国际”。
这座楼如今是汉西人民常去的地方。底层裙楼是一个装修豪华的购物中心，配套有游泳池、三家电影院、一个能举行冰球比赛的溜冰场，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室内过山车。
楼上除了作为天璇总部的办公区之外，还有十来层挤满了各大科技企业。这么说吧，但凡一家企业想要在科技领域有点作为，至少要在汉西科技园内设一个办事处。不然，就成了闭门造车。
至于上层那些可以俯瞰整个汉西风景的楼层，则是一座高档酒店，虽然收费不菲，却总是住满了来来往往拜访汉西科技园企业的客商们。
不论炎夏或是寒冬，汉西，甚至是附近城市的人们，都对这座巨无霸似的购物中心颇为青睐。汉西高新技术开发区，甚至隐隐有变成旅游景点的趋势。
把一个科技公司生生搞成一个地产企业，把一个科技园搞成一个旅游景点。这大大出乎了汉西相关领导的预料，他们甚至认真研究过，要不要把科技园的牌子摘掉，改成观光园或是别的什么，虽然最终在黎天的阻止下未能实现。
实际上，这也大大出乎了黎天的预料。说到底，今天的天璇能有这样大的产业，都要归功于侯磊这个“天璇国际地产公司”的总经理。
类似的购物中心也对得起“天璇国际”这个名头，果然在全球开花，不知道为什么，侯磊总是能巧妙地发掘出一个又一个黄金地段，并以神奇的手段买下那块地皮，建起一栋物业，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今晚，这里显然是属于黎天的，或者说，是属于黎天即将召开的跨世纪发布会的。
裙楼前的地面停车场早已清空，今天不对外开放，除非持有今晚的门票或者邀请函。至于其他游客，如果有私家车，可以停放到地下停车场。
设计师都不知道，为什么候总和黎总都坚持，要在地下建一个有数千车位的三层停车场。事实上，建成后，地下停车场一直处于门可罗雀的状态，毕竟地上的三百个车位已经足够使用。
候总笑笑，黎总也笑笑。
总有一天，我们会不得已，还要在隔壁另外建一座停车楼才够用。
正门前的喷泉日夜不停地喷涌着，在这特殊的大日子，喷得格外起劲。
门前铺着百米长的红毯，颇似电影节开幕式。
红毯两旁，几百名身着正装的保安人员如临大敌，监视着几千名手持长枪短炮的从世界各地赶来的记者，仿佛生怕其中混入国际间谍。
“来了，来了！”人群一阵骚动。
一部大众轿车从远处徐徐驶来，稳稳停在红毯尽头。
两名工作人员快步上前，拉开车门。
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步上红毯，均码的外套和他偏瘦的身材显得有些不协调。那男子大概也有些紧张，露出一个有些抱歉的笑容，向各位记者挥挥手，快步走进天璇国际。
“是黄教授，愣着干嘛，赶紧拍啊。”
这位年长的记者大概是带着徒弟出来的，不失时机地指点徒弟抓拍精彩镜头。
有了天璇这层关系，黄云教授在汉西大学的事业开展得也容易了许多，比本来的历史进程更早几年，就已经评上了教授，在新建立的计算机学院独当一面。
看得出，黄教授对这种商业场合还是有些不适应。
“又来了，又来了。”
这次开向红毯的是一部加长的奔驰牌轿车，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男子。
“嘿，这不是老亚嘛，他也来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场的不少人都是电子行业的专业记者，对这位“老亚”颇为熟悉。
老亚全名亚历克斯，是北美三大显示卡公司之一的DFX公司总裁，这次能亲临汉西给天璇捧场，不能不说是一个大新闻。
亚历克斯露出了他招牌式的笑容，从容地走过红毯，两边的快门声响成一片。
“嚯！快看！那姐。”
一身晚礼服的那姐对这种场面颇为适应，毕竟是上过春晚的大明星。那姐有意在红毯上停留了数秒，还摆了几个姿势，供记者们拍照。
“那姐今晚会献唱什么歌曲呢？”前排有记者高声问道。
“暂时保密，暂时保密。”那姐从容回答。
其实，这些人大都是几天前就到了汉西，甚至从午后就在天璇国际酒店的会议室里喝茶聊天，大家还一起吃了晚饭，席间宾主尽欢。
如今这个红毯仪式，不过是从一个不为人知的小门走出去，坐上车，开到正门再走进来。不为别的，就为过瘾。
让大明星们过明星瘾，让科技界巨头们过一把红毯瘾，也让苦等在外的记者们过一把采访瘾。
说白了，就是告诉这些记者，再通过记者们告诉全球，今晚都有谁出席了。
至于大家的出场顺序，也是黎天和侯磊精心安排的。他们故意让科技界人士和明星们混搭出场，以此扩大科技界人士在群众中的知名度。用侯磊的话说，这是新一代的“造星计划”。
“是杨总，杨总跟天璇不是竞争对手吗？怎么他也来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
来自汉京的黄河电脑公司总裁杨传志体态有些肥胖，尽力收着肚子好让自己的形象更加健康。一脸憨笑走过红毯，引起人群一阵骚动。
这两年，黄河公司是天璇国内在芯片行业最大的竞争对手，它们生产的黄河牌处理器性能直逼天璇公司的天璇一号，价格却便宜不少。
去年，这两家巨头还打了一场头破血流的价格战，结果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美特尔迫于压力，宣布退出华夏市场。
今天杨总能来给天璇站台，傻子都知道今晚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难道天璇把黄河电脑收购了？”科技圈记者一时谣言四起。
第一百章 红毯
“哎呦，这不是那个……那个谁。”
“双截伦！双截伦！”
记者们的闪光灯没停过，虽然许多记者还不能准确说出这位当红小生的全名。不过那首著名的饶舌歌曲，谁都印象颇深。
“萧天后！萧天后果然是压轴出场，位置比那个周截伦还靠后。”
萧立慧的几首著名口水歌，如今依旧响彻在神州大地几乎每一个广场的录音机里，伴随着中老年女性的翩翩起舞。
此后，侯磊又专门请作曲家写了几首真正适合萧立慧的歌曲，再加上萧立慧本人也着实有些唱功，如今已然是红透半边天的名副其实的萧天后，基本摆脱了口水歌王的称号。
按照黎天本来的想法，打造一个明星肯定是亏钱的，黎天看中的是萧立慧成名以后给他的其它产品带来的宣传效果。
但黎天也没有想到，经过侯磊这么一操盘，萧立慧仅在2001年就办了32场演唱会，票价直逼国际巨星。侯磊甚至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名叫“天璇娱乐”的子公司。听说最近正在跟青芒台协商，打算合办一个挖掘新歌手的草根选秀节目。
这倒也不是空穴来风，场边扛着摄像机担任今晚独家电视直播的，正是青芒台的摄像记者，看来候总跟青芒台已经展开了相当程度的合作。
萧立慧一身淡黄长裙，打理得蓬松的发型，显得落落大方。
“唐总，唐总好。”一些青年记者正对着刚下悍马车的唐总打趣地挥手。
“呵呵，你们……你们也好。”唐友伸手一挥，露出腕上的汉京牌手表。
这块手表如今和唐友一样，也成了业界的传奇。
去年有一次，唐友在参加电视节目的时候，那主持人询问，为什么唐总不换一块更好的手表，唐友回答：“这块表陪我走过了人生的高潮与低谷，而且还教会了我许多商业上的道理。已经成了我的一个重要的朋友，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汉京手表厂本来都快被那些进口来的瑞士表挤破产了，谁能想到，竟然是一个卖芯片的唐友救了他们，节目播出以后，汉京牌手表一度卖到脱销，听说卖保险的都人手一块。
紧随唐友之后的是刘怡达，只不过，现在就连黎天也不再叫他“刘会计”了，他现在常听到的称呼是“刘博士”。
“刘博士好！刘博士牛X！”科技圈的记者们显然对刘怡达十分熟识，有不少都开起了玩笑。
刘怡达的真正学历只有中专毕业，还是各财会专业。但是自从他带领团队主导开发的天璇一号正式量产，并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以后，作为天璇一号总负责人的刘怡达就被多所大学争抢着授予了博士学位。
还不是荣誉博士，而是真正的博士学位。
原因也很简单，这些学校都想聘请刘怡达作为他们的客座教授，哪怕只是个挂名的客座教授，也能让这个学校的微电子计算机专业排名立马提高不少。
但是让中专学历的人去教大学生，不但听起来可笑，更不符合规定，于是许多大学干脆就直接破格直接发给博士学位。
刘怡达腼腆地对记者们莞尔一笑，显然对这种场面还有些不适应。
随着刘怡达步入天璇国际大厦，记者们探直了脑袋，但是下一辆车并没有紧随其后，场面一时有些沉默。
有经验的老记者们已经窃窃私语，这准是候总和黎总故意的，这种沉默与期待下的出场最有份量，这两个人经常搞一些新套路，老记者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紧接着，天璇国际的外墙灯光突然全部熄灭，楼前的广场上，除了摄影记者们零星的闪光灯外黑暗一片。
“果然又是新套路，这个黎总。”秦月混迹在一群记者中笑道，此时，他的身份已经是汉西广播电台的当家主播，当然不能错过本地发生的这件大事。
楼顶的两道射灯笔直地射向远方的马路，一辆款式怪异的铬合金外壳汽车缓缓开来。
之前载着各路明星与科技界巨头而来的各种豪车简直可以开一个小型车展，不过如果今天真是一个车展的话，重头戏显然是现在开来的这辆。车辆正前方的车标，挂的是天璇集团那个颇具后现代极简风格的标志，让人印象深刻。
显然，这辆天璇集团自产的汽车还没有通过有关部门的审核，因此不能悬挂制式车牌，在车牌的位置挂着的是一个白底的铁牌，上面只有“0001”这几个数字，看起来酷似港城的车牌。
稍微懂点汽车原理的记者都有点懵，这辆车的前脸没有进气格栅，行驶过程中几乎完全听不到发动机的声响，也看不到排出的尾气。
记者群有点炸锅，一个搞电子的集团，搞起了房地产，当年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次又要做汽车，轰动程度不亚于当年。
这个时代的汽车，还以黑色为主，不过白色和其它颜色的汽车也并不罕见。但这辆车铬合金的外表像一面镜子，忠实地反射着外接的影像。当然，因为车身带有弧度，这镜子中的影像也都有些变形。
这个玩意，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将占据明天所有科技类和汽车类媒体的头版。
当然，黎天总是会给大家一些意外和惊喜。
轿车稳稳停在红毯前，车门打开，黎天和侯磊一左一右，从车中走出，步上红毯。
黎天和侯磊算是当代企业家中的两个异类，起码从穿着上是这样。前些年，黎天刚出名的时候，就有记者询问过，黎总似乎很少穿正装。黎天当时的回答是自己还年轻，不过随着年纪渐长，人们很快也发现这只不过是黎天的搪塞之词。
好在黎天并不孤单，侯磊也是一个基本不穿正装的人。前些年，在天璇尚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的时候，黎天和侯磊在出席正式场合还偶尔会穿一身西装革履，但是如今再难有他们必须穿正装的场合，其他人知道他们的习惯，也渐渐习惯了。
今天，黎天穿的是一件裁剪合体的藏蓝色中山装，倒也算正式，至于侯磊就更随意了，干脆穿了一件卡其色的圆领毛衣，露出里面的衬衫领子和袖口，颇为休闲。
二位是今晚当之无愧的主角，自然引起了今晚最大的一场骚动，两道射灯随着二位主角一路走过红毯，虽然其它的灯光还是保持黑暗，但是场面上的闪光灯就没断过，把这几百米的红毯照得犹如白昼。
第一百零一章 天璇之夜
虽然今晚的邀请函上写的是19点30分，不过一直到将近八点钟，收到邀请函的各位记者和观众才终于都在深蓝大厅找到自己的座位，安静下来，等待开场。“
天璇国际大厦内有很多个能承办各种规模演出活动的演出大厅，可容纳的观众人数从几十人到几千人不等。
深蓝大厅是其中最大的，可容纳的观众数量达到了五千多人，已经有不少明星在这里举办过小型演唱会，平时也经常进行各种表演，颇受汉西人民青睐。其中票房表现最好的，是一个小黑胖子和一个卷发老哥合说的相声专场，每周一场，场场爆满。听说，这俩人是黎总专门从津门请来的。
不过，要说阵容之豪华，今天不说绝后，也至少是空前了。六七位当红的明星名人，在深蓝大厅内挨个登台献唱，引起观众一阵又一阵的欢呼，显然，这些还只是垫场节目。
堪堪到了九点，萧天后终于在万众期待下登台，演唱本场小型演唱会的最后一首《璇玑之梦》。
这是本年度天璇主推的移动电话“璇玑”的推广曲，很明显是花了大钱请业界翘楚操刀的，比黎天搞得那些蹩脚的破歌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旋律朗朗上口，传唱一时。
不过在场的人都清楚，天璇花大力气策划今晚的活动，绝不只是请大家听几首歌这么简单，肯定还有重磅新闻要发布。
萧天后一曲唱毕，在聚光灯的追随下从舞台右侧缓步退场，快退到舞台边缘时，向着舞台左边伸出一个优雅的手势。
追光灯适时地滑向左边，照亮刚刚上场的黎天。
一阵欢呼。
“天璇集团到今天已经走过六个年头了，从康宁南路27号的三排平房走到今天，离不开大家的支持，我代表全体同事，向大家表示感谢。”
说着，黎天缓缓鞠躬。
又是一阵惊叫。
如今，黎天已经不需要在观众席安排叫好的托了，每次这样的场合，都会有一批打了鸡血的粉丝自发叫好，而且语气往往十分激动，似乎愿意为黎天去死。
“黎总牛X！”
“黎总我要给你生猴子！”
“天璇南玻万！拆拿南玻万！”
“人类之光！亚洲之魂！”
反正，叫什么的都有。
“感谢大家能光临天璇国际，参加今晚的‘天璇之夜’同乐会。今天我们主要有三个任务，预计时间可能会比较长，希望大家谅解。”黎天道。
各位记者来一趟也不容易，你开得越长，能报道的东西就越多，大家唯恐你草草结束，怎么会有人嫌今晚的活动太长呢？
至于那些其它受邀的观众，不是天璇论坛上的铁杆粉丝，也是天璇的各位股东，当然更不会有所嫌弃。听到预计时间比较长的说法，观众席上反倒又是一阵欢呼。
“首先，今晚是跨年夜，我们愿意拿出一部分资金，回馈社会，与大家共同庆祝新年，今年我们打进了世界杯，又成功申办了奥运会，还加入了国际贸易组织，着实值得庆祝。”
“第二个任务，大家也知道我们天璇的股权结构比较分散，很难召集所有股东召开大会，因此今晚我也借此机会向各位股东述职。”
“至于第三个任务，我们今晚还有一些有趣的新东西要分享给大家。”黎天说着一笑，又引起台下一阵骚动。
几位受邀来的明星大咖此时都在台下就坐，不少人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这个卖电子的产品小老板一上台，不唱歌不跳舞，就说几句话，观众的反应比我演唱会上劲歌热舞好几个小时还要热烈，你说气不气。
“首先，是我们公司几大产品的销售情况，向大家做汇报。”
黎天熟练地操控着手中的遥控器，背后几百寸的大荧幕成了幻灯片播放器，显示出一张又一张向上的折线图。
“这是西瓜牌视盘机，今年度的销量终于破了亿。我想，我当年许下的‘让每个家庭都能随时看大片’的心愿，可以算是实现了。”
这张图表显示的，已经是第三代视盘机，技术不断进步，视盘机越做越小，能播放的碟片种类越来越多，价格却越做越低，销量也越来越高。
“就在三个月前，我们跟岛国索法公司，北美七大电影制片公司共同研究指定了新一代全高清光盘存储标准。清晰度和帧率都可以翻倍提升，高清DVD的时代，就要到来了。”
台下多少有点议论，不少聪明人都在想，眼下，基本上每个家庭都拥有了视盘机，你就要更新碟片标准，这是要逼着我们买新的视盘机，再噶一次韭菜？
“我很高兴地告诉大家，由于我们的技术前瞻性，我们的第三代西瓜视盘机，对这种即将上市的高清DVD，完全兼容。”
一阵欢呼。
不过，许多懂些电子技术的观众也很快意识到，这件事没有黎天这么简单。
第三代西瓜视盘机是本年初发布的，如果新一代标准是三个月前共同协商制定的，怎么可能跟几个月前发布的视盘机完全兼容。
大概，这个“协商制定”只是给其它几个公司一点面子的说法，起码，天璇在这个协商的过程中，占了绝对主导地位，所以，才把自己的标准推向了全球。
“这是我们旗下立拍得的销量。”
又是一张令人振奋的销售图表。
立拍得公司两年前已经被天璇国际全资收购，由于天璇国际本身就是天璇的子公司，这个来自北美的曾经的影像界巨头，有时也被戏称为华夏的“孙子公司”。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黎天也没有必要再把照相机和随身听捆绑销售，如今另外设了一个子公司，专门生产MP3播放器。
不过，由于个人电脑还不甚普及，这种播放器的销量黎天还不太满意，也就没有放到今天的展示中。
“重头戏来了，这是天璇一号的销量报表。”
大屏幕上的图表应声切换。
“本年度，天璇一号处理器全球出货量达到5亿。”黎天高声宣布。
天璇一号是2001年初发布的产品，与大部分人想得不太一样，这块处理器几乎没有黎天的参与，是刘怡达博士带领团队开发的结果。
主频达到1GHz的天璇一号，每秒能进行十亿次运算，虽然比北美的“奔腾4”系列处理器晚发售了两个月，频率也达不到奔腾4处理器的1.4GHz，但胜在价格便宜，很快就占领了市场。
在组装计算机市场上，一块北美的奔腾4处理器，价格在三百美元左右，而天璇一号的零售价仅为一百美元，却能实现奔腾4处理器系列大约百分之七十的算力。是一块典型的“真香”处理器。
第一百零二章 璇风A1
这次沸腾的主要是科技圈的记者朋友们，他们对数字更为敏感。要知道，2000年度，全球总共也就卖了六七亿块处理器，市场份额被北美两大巨头瓜分殆尽。
就算今年处理器市场容量大幅增加，天璇一号一块处理器就占了5亿块，也是这个市场上绝对的霸主。作为起步较晚的国内企业，第一款产品就做到了行业老大的地位，不能不让人心跳加速。
“至于我们在其它行业内的发展情况，我想请侯磊先生为大家介绍。”黎天适时让出舞台，侯磊一脸笑容，接过黎天手中的遥控器。
“大家知道，天璇国际在全球开花，今天大概都想知道我又买了哪块地。”
台下哄笑。
不过，随着大荧幕显示出世界地图，每一块天璇国际的物业都在这地图上显示为一个蓝色的小点，因为比例尺的原因，这些小点几乎遍布亚洲每一个大城市，还在欧洲、美洲甚至非洲都有零星分布，台下的哄笑很自然地又过度到了欢呼。
总有人叫得特别起劲，仿佛那些不是天璇的产业，而是他的私产一样。
“天璇国际旗下，目前有五十七家购物中心，三个天璇乐园，二十一家酒店。”
大荧幕展示出各地天璇国际产业的风景照片。
“大家现在最好奇大概是，我们到底赚了多少钱？”
台下又是一阵哄笑。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也通过媒体朋友们告诉所有好奇的朋友们，本财年，天璇集团仍然是赤字状态，也就是说，我们不但一分钱都没赚，反而赔了不少钱。”
台下的笑声愈甚。
“有赖于各位大小股东不断注资，我们天璇才能活到今天，这不是开玩笑，我真诚感谢各位股东对我们的信任。”侯磊鞠躬。
在场的财经类记者都知道，侯磊所言不需。
如今天璇已经是一家上市公司了，每年度必须公开其收支报告。从报告上来看，天璇国际的地产确实赚了不少钱，但是都被“研发经费”这一项敲骨吸髓，统统坑走。
芯片产业的研发，烧钱都是以十亿、百亿计算的。
但就凭今天晚上公布的天璇一号的销量，他们也不难预计，明天天璇的股价肯定会应声上涨，会有更多的投资者愿意把资本放进这家“入不敷出”的公司。
“接下来，还是让我们的烧钱大户，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钱都烧到哪了。”
侯磊在一片笑声与掌声中下台，接替他的，是郝建设和江小军。
这两个人平时很少露面，大家并不熟悉，大荧幕上适时打出二人的姓名和职衔。
“天璇集团研发中心第三研究室主任·首席工程师郝建设”
“天璇集团研发中心第三研究室副主任·高级工程师江小军”
记者拍照。
“很高兴今天能跟各位分享天璇的最新产品，其实，大家刚刚也已经见过了。”郝建设接过控制大荧幕的遥控器，翻动页面。
大荧幕上显示的，正是刚刚黎天和侯磊的座驾。旁边的文字是“璇风A1概念汽车”
“这辆车采用电力驱动，不产生尾气，最大限度地实现了对环境的保护。”郝建设介绍。
“大手笔啊，怪不得花了这么多钱。原来真的在搞汽车。”记者窃窃私语。
汽车圈的记者们在家收看电视转播，都有点后悔没有去现场采访。本来以为电子产品跟自己关系不大，没想到天璇的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
“我知道，今晚这样的大场面，只给大家看几张幻灯片，显得有些不够意思。”
郝建设翻动着大荧幕上的幻灯片，上面是各个角度拍摄的汽车精致的外观和内饰。
“没有仪表盘，没有方向盘，这是……是右舵车？”台下的观众看懵了。
下一张照片则拍出了副驾驶位的样子，也没有方向盘和仪表显示。
这下，观众更懵了，议论声四起。
“给大家看真东西。“郝建设挥手。
江小军扬了扬手，人们这才注意到，他手里一直拿着车钥匙。
大荧幕变成了现场转播，给江小军手里的车钥匙一个大特写。
说是钥匙吧，这玩意还有前后左右的按钮，倒像是玩具车的遥控器。
“难道，天璇做了个玩具车？真车那么大的玩具车？“
江小军按动钥匙上的按钮，那辆璇风A1从舞台一侧缓缓开上。
舞台顶上预留的灯光在地面上打出一个停车位大小的框。
江小军像开遥控车一样熟练地操控这辆车，舞台的尺寸不大，车辆在舞台上闪转腾挪，倒了好几把才终于严丝合缝地停在那个预留的框内。
有驾照的人都知道在车内和车外指挥停车到位的难度，不是一个级别的。就这个舞台的尺寸，除非是几十年驾龄的老司机，不然几乎不可能在不发生刮蹭的情况下把车停进这个车位。而这车能在车外遥控，简直就是司机朋友的福音。
台下的司机们爆发出一阵欢呼。
江小军继续操作，按着按钮的手指加了力。
几顿重的汽车在舞台上突然加速，眼看就要撞上江小军，突然一个急刹车，稳稳地停在江小军面前两米的位置。
镜头适时放大，江小军的手指仍然死死地按在钥匙上的“前进“键上。
不用任何讲解，人人都看得出，这车带有自动感应紧急避险功能。
司机们的欢呼声更大了，就连没有驾照的人，也不由得心情激动起来，人人都知道，这种技术在交通安全中的重要性。
“大家一定好奇，这车没有驾驶系统，怎么上路。可惜，这个不能现场演示，请大家看视频。“郝建设倚着那辆耀眼的璇风A1，向剧场后方的导播挥手示意。
大荧幕播放出这辆车在实际道路上实验的录像。
录像中的江小军掏出钥匙，按动按键，车门自动缓缓打开。
江小军上车，坐上驾驶位，扣紧安全带，拍拍原本属于仪表盘的位置，一个十寸见方的屏幕缓缓伸出，面朝江小军，屏幕左侧显示出汉西市的地图，右侧打出一行小字：“您要去哪儿？“
“康宁南路27号。“江小军道。
车载的语音识别系统准确识别，在地图上高亮显示出从天璇国际大厦到康宁南路的路线图。
“请确认您的目的地。“车内的音响发出合成的机器语音。
“确认。“
车辆缓缓启动，自行开出天璇国际大厦停车场，在经过停车场大门收费闸机时，又稳稳停住。
江小军假装给停车场收费人员交钱。
收费员抬杆。
不需要任何指令，车辆自动恢复前进，熟练地右转开上实际道路。
第一百零三章 这还怎么玩
当然，这次实验实在交管部门的批准下进行的，从录像中也不难看到，一旦开上实际道路，在这辆璇风A1之前，始终有一辆交管部门排出的工程车辆引航，车顶打着一个牌子，写着“新车实验，请避让“的字样。
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车辆试图在两车之间加塞。
璇风A1自行控制着车速，让过加塞的车辆，车辆平稳地前行。
在十字路口，璇风A1稳稳地停在红灯的停止线前，并在信号灯转为绿灯后自动恢复前进。
江小军将双手平伸，以示自己确实没有控制方向盘。
摄影机适时给江小军的双脚一个特写，驾驶位下方空空荡荡，没有油门和离合器，只有一个紧急刹车踏板，江小军也从未踩过。
从天璇国际大厦到康宁南路的路程不远，视频也经过了剪接，十几秒后，车辆来到位于康宁南路的天璇长风分公司门前。
“检测到23个可选择的停车位，请您选择。“机器合成的语音适时响起。
驾驶位上的屏幕也随之升起，这一次，上面显示的是附近的可用车位分布图。
这次江小军没有靠语音指令，而是直接用手指戳了其中的一个车位，随机双手放在脑头，翘起二郎腿，显得颇为悠闲。
璇风A1自行倒车入库，台下的观众都看疯了。
车门缓缓开启，江小军下车。
迎接他的，是暴风骤雨一般的掌声和欢呼。
台下的几千名观众感觉到自己穿越了一个时代。
“我们有幸跟海西时代新能源科技公司进行了合作，感谢他们提供了划时代的蓄电池技术，让这辆车充满电后的续航里程达到了300公里“郝建设介绍。
海西时代的老总就在台下就坐，起身挥手向大家致意，接受大家的掌声。
“璇风A1百公里耗油为零，耗电21千瓦时。“郝建设道。
有经验的司机在心里做着乘法，大致算下来，这要比耗油的车运营成本减少一半还多。
不过，这已经不太能引起观众们的欢呼了，因为自动驾驶带来的震惊，已经让观众们感觉到，便宜一半的油价是下个时代的汽车理所应当的功能。
当然，观众们还不知道，这辆车的造价是多么惊人，即使是大规模量产后成本有所下降，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而且，那个路试的视频也有水分，实际上，即使这辆车有一定的自主控制功能，也仅限于自动停车，自动紧急避险而已，至于能在情况复杂的实际道路上自动行驶，别说是这个时代，就是黎天穿越之前的2030年也做不到。
在摄像机看不到的地方，一个躲在暗处的“司机“一路上都对这辆车进行着控制，这也可以算是黎天的老套路了。
反正，天璇根本不打算卖这辆璇风A1，最终量产走进千家万户的，是几年后的璇风S系列车型，官方的说法是取消了成本高昂的自动驾驶功能，恢复了控制机构。即使这样，还是卖得一蹋糊涂，这是后话。
“璇风A1能实现自动驾驶功能，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最关键的还是要感谢黎总，为我们研发出了运算速度极快的中央处理器。“郝建设道。
这才是黎天的真正目的，通过展示自动驾驶功能来给自己的新处理器背书。
黎天应声上台，江小军识趣地把璇风A1开出舞台。
今晚真正的主角，才刚要登场。
“天璇二号，新一代的处理器，适合每个人的处理器。“黎天微笑着翻页。
台下一阵沸腾。
“从全球第一代通用处理器的10兆赫兹，到如今天璇一号的千兆赫兹，处理器的速度随着科技的发展不断加快。“黎天给大家上历史课。
“那么大家觉得，天璇二号的处理速度，到底要多块才够用？“
“做到两千兆，干翻美特尔！“台下有人高叫，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如今，全球最快的处理器是美特尔的奔腾4系列，其高端产品能通过超频技术达到两千兆，也就是2GHz。
黎天微笑不语。
“3个G！“
“10个G！“
台下的叫喊声越来越离谱。
黎天见气氛差不多了，操纵遥控器翻页。
“5GHz”
屏幕上打出一个大大的数字。
不消说，一阵欢呼是少不了的。
“我们在实验室发现了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那就是光速。“黎天解释道：”在处理器频率提升到5GHz之后，每一次电平的变化间隔的时间只有0.2纳秒。电信号虽然以光速传播，但是在0.2纳秒内也只能传播6厘米。也就是说，如果算上容错冗余，我们的核心尺寸不能超过3厘米见方。“
“所以，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根据爱因斯坦的光速不变理论，这个运算速度，可能是极限了。“
“但是，处理器之间可以通过并联来共同工作，所以，我们在实验室试制了两块同样的处理器，让他们协同工作，果然可以实现相当于10GHz的水平。“
黎天口中介绍，手中适时翻页，屏幕上的“5GHz“字样之后，多了一个”×2“，成为一个算式。
“实际上，我们完全可以把两个处理器封装到一个核心里面，那也就相当于实现了10GHz水平的中央处理器。“
当然，实际上，处理器要运行的许多指令是单线程的，也就是说，下一步计算需要用到上一步的结果，这个时候，即使是“双核“处理器，另一个核也只能干看着，因为上一步没算完，下一步就不能开展，所以不能同时工作。
但黎天当然不会在吹牛大会上说这种丧气话，黎天说出的，永远是报喜不要忧的消息，引起台下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那么，按照同样的道理，两个10G的处理器，也可以做到一起，成为一个20G的处理器，对不对。“黎天微笑翻页。
大屏幕上的“5GHz×2变成了5GHz×4“
黎天干脆不再介绍，只是翻页。
后面那个数字一路上跳，由×4到×8……一直到×128。
每翻一页，台下就疯狂一次，到×128的时候，台下已经有人开始脱下衣服到处甩了。
“我知道，今晚这样的大场面，只给大家看几张幻灯片，显得有些不够意思。“
黎天模仿郝建设的语气，重复着郝建设刚才说的话。
礼仪小姐适时捧上一套显示器和键盘鼠标，连接到讲台上的接口。
同时，又有工程师上台，拆开讲台下方的木板，露出金属骨架，骨架当中是一台裸露的电脑主机，处理器位置上一个尺寸巨大的风扇闪着深蓝色的光，正在全速旋转。
黎天按下机箱上的唤醒键，显示屏的信号同步显示在会场的大荧幕当中。
黎天熟练地敲着指令，计算机显示出本机的配置信息。
处理器0：TianXuanMarkII@5.0GHz
处理器1：TianXuanMarkII@5.0GHz
……
处理器127：TianXuanMarkII@5.0GHz
黎天转动鼠标滚轮，滚动了好几个屏幕，才把这128个处理器核心都展示给观众。
疯了，彻底疯了。
不出意外，明天北美那两大处理器巨头将会申请破产保护。
这还怎么玩。
第一百零四章 华夏的心（大结局）
“我们很荣幸跟黄河电脑公司达成合作，天璇二号将由黄河电脑首发，感谢杨总。“
黄河电脑的杨总起立，观众欢呼。
“一个月内，搭载天璇二号处理器的黄河牌个人计算机和笔记本计算机将会在全国上市，欢迎大家踊跃购买。“杨总也顾不上没有话筒，直接高声叫喊。此时打广告，现场直播，又有气氛，自然是事半功倍。
“不过我要跟大家说实话，非常遗憾。这种128核的怪兽良品率还很低，暂时还没办法量产。“黎天适时泼冷水：“而且我想，即使几个月后实现了量产，价格也会比较难以接受，如果大家不是有变态的计算需求的话，我不建议大家购买128核的版本。”
“这次发售的个人计算机共有三款，分别搭载了天璇二号的4核，16核和32核版本。笔记本计算机也是三款，分别是双核、8核和16核版本。”
大屏幕上显示出对应的处理器，从双核到64核，共6个档次，层次分明。
“电脑整机的售价受到各地区运输费用和定价策略的不同而不同，而且，这是杨总的工作，我只负责卖给他处理器。”黎天打趣道。
“当然，我们也直接对消费者出售天璇二号，供大家自己组装计算机。”
观众席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欢呼声渐渐变小。
老美一块1.4GHz的“奔腾4”就要卖三百刀，合国内两千多块。这天璇二号花了黎天这么多年来研制，烧了候总的天璇国际地产这么多钱，价格不知道要定多少。
“64核的，我们目前量产的旗舰版本。定价，四千九百九十九元。”
欢呼。
即使是旗舰版本，也是普通人可以接受的，这么算下来，配一台整机的价格只要一万出头，对于这种划时代的处理器来说，不能不说是白菜价了。
“32核版本，定价，一千九百九十九元。”黎天继续公布。
沉默，没有欢呼。
这个价格正好跟老美那块1.4GHz的产品持平，但是我们的频率是它的三倍，更何况，我们有三十多个核心。
一巴掌拍成了白菜价。
在场观众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黎天索性不管观众反应，继续公布价格。
“16核，九百九十九元，8核版本，五百九十九，四核，四百一十九，双核版本，三百三十九元。“
炸了，人群彻底炸锅了。
不少跑得快的记者已经离场了，要抢在业界同仁之前把这个稿子发出来。
许多观众干脆站在椅子上，脱下外套疯狂挥舞着。
“黎总牛X！黎总牛X!“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观众席上开始爆发出这样有节奏的喊声，持续了数分钟，经久不衰。
“坐稳了，我们还有好东西。“黎天调皮一笑。
“我常常想，我们生产这种处理器，除了能在电脑上使用之外，还能干什么用？“
这还用问？处理器本来就是电脑的零件之一，不在电脑上用，难道垫桌脚吗？
这就好比问，自行车脚踏板除了在自行车上用之外，还能在什么地方用。
“实际上，我们通常所说的电脑，只是狭义的电脑。从更广泛的意义上来说，许多电子产品都需要计算力，也就都可以算成是一台电脑。“黎天给大家科普。
“比如说，我们常见的电子表，寻呼机，游戏机。“
观众一头雾水，不知道黎天想说什么。
“再比如，手机。“说着，黎天从台下接过一台早已准备好的“大哥大”移动电话。当着几千观众的面拆了个底朝天，指给大家看其中处理器的位置。
这台手机不是天璇的产品，所以商标早就被刮去，不过大家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时摩罗拖拉公司的产品。
“看来，明天又要多一个公司申请破产保护了。”有些聪明的记者已经开始感叹。
“这部手机使用的处理器，频率为20MHz。”黎天向大家介绍。
台下适时又递上一台天璇自产的“璇玑”手机，黎天接过，又是大卸八块。
显然，这些手机都经过了预先处理，螺丝和卡口都被拆去，便于在台上快速拆卸。
“这是我们公司的产品，不过中央处理器是进口的，频率60MHz。”
“我们尝试着把一块双核的天璇二号装进手机里，你们猜怎么着，我们成功了。”
台下又递上一台手机，触控屏的那种，没有键盘。
“结果我们发现，我们不止得到了一台手机，还得到了一台电脑。”黎天说着，像前世乔老爷子演示水果手机那样，演示着这台新手机的各项功能。
摄影机给黎天手中的手机特写，通过大荧幕和电视转播同步播出。
“当我们需要输入文字的时候，屏幕的下半部分就是键盘……”
“用电脑能干什么？发邮件？听歌？哦对了，还能看视频录像，你猜它可不可以？”
黎天调出手机的各项功能进行演示，台下炸成一片。
平时用着没有显示屏的大哥大电话的观众，乍见了这种6寸大彩屏的玩意，不尿裤子已经是心里承受能力很高的人了。
“更多精彩内容，等着大家去探索。”黎天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钟，23点47分，这场晚会已经严重超时了。
“没必要多逼逼了，直接公布售价。”黎天干脆直接跳过了好几页给这台手机吹牛的幻灯片，翻到定价那一张。
“基本款3999，旗舰版4999。”
不等台下人反应过来，黎天又道：“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了，零点的时候，我们还准备了烟火供大家欣赏。让我们共同祝愿祖国繁荣昌盛，人民幸福安康。”
导播赶紧播放结束曲，保安人员疏导观众们有序退场。
要不然，斥巨资准备的跨年烟花给谁看。
随着零点钟声的敲响，天璇国际大厦变成了一根四百多米高的烟花筒，从各楼层各角度释放出夺目绚烂的烟花，让人目不暇接。
以萧天后为首的七八位巨星再度出场，就在广场的红毯上共同高歌，合唱了一首《走进新时代》，烟花也配合着乐曲的旋律绽放。
没办法，不唱这个今晚的活动它过不了审。
从深蓝大厅出来的观众，还有从汉西市内赶来参加跨年活动的几万市民，都聚集在这广场上，大家彼此祝福，欢笑，迎接新一年和新希望的到来。
黎天和侯磊就坐在广场一角的长椅，一人一瓶啤酒，喝了个爽。反正大半夜的，能见度差，也不太怕被认出来，更何况，这是天璇国际的楼下，是他们的大本营，附近还有好几个身怀绝技的保安。
“怎么样，比原来还过瘾吧。”侯磊半醉地问道。
“是……是比原来还过瘾。原来那个地方，他娘的不拿工程师当人，就他娘知道九九六。”黎天明显也醉得不轻。
“是你改变了历史，比起这块芯片更重要的是，你改变了技术人员的社会地位。就为这个，该……该再来一杯。”侯磊抄起一瓶啤酒，给黎天满上。
“华夏的心，不是芯片，是……是对技术的尊重。有了这份尊重，什么芯片我们做不出来？那不……不是跟你吹，我爸就是技术工人。老子也是家……家传的。”
黎天说着说着，终于酒力不胜，就此瘫睡过去，嘴角还带着笑意。
也许，他做的梦，比这个时代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