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见女儿,要低调
叶宛看到了陆岽闰一闪而逝的那抹伤感,垂下头,眼底划过一抹阴沉。
不用想都知道,他又想起了谁。
每一次看到她,都会这样。
叶婉是叶婉,她是她,为什么总是要把她们两人混为一谈。
“我还不饿,叶参谋有什么事吗?”陆岽闰公事公办的问道,言语里的淡漠,显而易见。
叶宛假意没听出他言语里的意思,笑着道:“我见你没出去吃午饭,就给你带了一份。”然后把手里的便当盒放到了他的桌上。
陆岽闰扫了一眼,不是大食堂的饭盒。
这饭菜哪里来的,不用想都知道。
“谢谢叶参谋,不过我不饿,你拿回去吧。”陆岽闰从来不会给叶宛任何遐想的机会。
叶宛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还是笑着说:“和我这么见外做什么,饭菜是我让周姨准备的,周姨说她还记得你的口味,想来应该错不了。”
陆岽闰写字的手一顿。
周姨,叶家的煮饭阿姨。
叶婉还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吃周姨做的饭菜。
而周姨每次都会变着法的给叶婉做各种好吃的,以至于两人结婚后,叶婉总是抱怨吃不到周姨的饭菜很难受。
后来他经常带叶婉回叶家,就是为了吃周姨做的饭菜。久而久之,周姨就知道了陆岽闰的口味。
听到是周姨特意做的,再想到叶婉,陆岽闰拒绝的话再也没说出口。
“谢谢。”
叶宛面色一喜,知道他是接受了。
虽然是看在周姨的面子上,不过饭菜是她拿来的,也算是接受了她的心意。
这么多年,她一直陪在陆岽闰的身边,但他对自己一直不假辞色。
有时候她找借口接近,陆岽闰还会给她脸色看。
即使陆叶两家早已默许了她陪在陆岽闰身边,但若是陆岽闰不松口,谁也没办法逼迫他。
她一直想不通,叶婉有什么好的,除了那张脸长的好看些,其他还有什么是能和她比的。
当年她为了能离陆岽闰近一些,果断的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专业,跑去报考了军校。
可叶婉放弃了什么?叶婉依旧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并且对于陆岽闰的讨好视而不见。
就在她以为自己有机会和陆岽闰在一起的时候,却在学校听到了叶婉和陆岽闰在一起的消息。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她完全不敢相信。
等她匆忙赶回家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两人相携而立,琴瑟和鸣的样子。
那之后,叶宛的目光就总是在两人的身上,直到后来回学校,再到工作调度。
她都没机会再见到陆岽闰,也没机会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他。
陆岽闰低着头,批阅着公文。
叶宛还站着,没有走的打算。
这时,陆岽闰桌上的手机传来震动的声音。
陆岽闰笔一丢,立马拿起手机。
那急切的样子,看的叶宛一愣。
但她没出声打扰。
“喂,袁...嗯,你说。”陆岽闰正准备叫袁校长,但想到叶宛还在,及时收了口。
“好,嗯,可以。”陆岽闰有些激动,不过被他很好的掩饰住。
然后一脸平静的挂了电话。
叶宛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也不知道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这么多年,虽然她有陆岽闰的私人电话,但从来没打过。
因为陆岽闰不喜欢。
可刚刚那个手机,却是陆岽闰的私人电话。
除了陆家的人,谁会给他打电话。
怀揣着疑惑,叶宛试探的问道:“岽闰,你有事要忙吗?”观察着陆岽闰的神色。
陆岽闰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没事,一个朋友。”并没有多说。
叶宛不好多问,看了眼那个餐盒说道:“那你先吃饭,我先去忙了。”
陆岽闰并没有挽留,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叶宛依依不舍的退出陆岽闰的办公室,关上了门。
叶宛一走,陆岽闰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激动,难以抑制。
就在给袁灲打完电话之后,他就让人把陆枋的资料送到了他面前。
虽然名字不同,但他很确定,那就是他的枋枋。
那张和妻子一模一样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据。
所以陆岽闰十分确定,陆枋就是他失踪二十几年的女儿。
他很想现在就飞奔到她的面前,但他并不想吓到她。
而且当年到底怎么回事,他并不知道,所以在还没调查到事情的真相之前,他不能贸然的和她相认。
否则害怕会给陆枋带去危险。
袁灲一直没回他电话,他以为陆枋不同意见他。
可刚刚袁灲来电话,说陆枋同意见面,见面的地址约在帝大。
陆岽闰自然没有意见,他沉浸在浓浓的喜悦中。
枋枋同意见他了,同意见他了!
他要穿什么去见她,穿军装肯定会吓到她。不能穿的太高调,因为那些资料告诉他,这二十多年,他的女儿过的并不好。
被迫辍学,被迫嫁人,然后现在靠自己,考上了全国卷的高考状元。
他的女儿受了那么多苦,他必须要小心翼翼的守着她,不能再让她吃一丁点的苦了。
想到陆枋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陆岽闰就觉得心里一阵钝痛。
本该在他身边无忧无虑长大的宝贝,却被别人那么对待。
所以这次见面,不能穿的太好,否则会让女儿心里不舒服。
见女儿,要低调。
等她接受自己了,再高调!
陆岽闰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军装,大步向门外走去。
虽然脸上一片沉稳,但慌乱急切的脚步,还是显示出了他的紧张。
警卫员一看陆岽闰出来,端正的敬了个礼。
“首长好!”
“小胡,去给我准备一辆车。”陆岽闰敛住脸上的激动之色,低沉的嗓音让他那张脸看起来更严肃了几分。
“好的首长。”
车很快准备好,陆岽闰想到自己办公室那套衣服,摇头。
他平时穿的衣服都是家里准备的,做工与材质肯定都是极好的。
不能穿那身去。
不知想到什么,陆岽闰脸上浮起一抹喜色。
警卫员正准备给陆岽闰打开后座,却被他出言制止。
“我自己开车去。”
警卫员一愣,驾驶座的警卫员也愣了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下车,将车钥匙交到陆岽闰的手里。
陆岽闰掂量了一下手里的车钥匙,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
他不能开军区的车去。
“小胡,你开的是什么车?”陆岽闰转身问道。
警卫员小胡一愣,磕磕巴巴的说道:“就...普通小轿车。”
“车钥匙给我。”陆岽闰伸手。
小胡有些疑惑,但还是把车钥匙拿给他。
陆岽闰接过钥匙,把给他安排的车钥匙扔给了小胡。
这两天你就开这辆车。
然后不管身后的两人,直接往车库走去。
一脸懵逼的两人,看着他走远。
“司令今天是怎么了?”司机警卫员问道。
小胡摇头:“不,不知道。”
他还以为司令要查车,看看他是不是有贪赃枉法。
吓了一大跳!
陆岽闰其实很少开车,素日里都有专门配备的司机负责他的出行。
但这一次他并不想任何人跟着。
开着小胡那辆已经有些掉漆的马自达,优哉游哉的往帝大的方向驶去。
途中路过路边摊时,陆岽闰还下去买了一身新的衣服。
简单的短袖长裤,外加一双橡胶凉鞋。
新衣服的味道有些难闻,鞋子也有些不合脚,但陆岽闰就像毫无所觉,还臭美的照了照镜子。
那兴奋的样子,犹如要去见自己心爱的姑娘。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免得节外生枝
帝大作为帝都最高学府,除了陆岽闰的关系以外,自然也有其他过人之处。
陆枋和陆淮到的时候,陆岽闰还没到。
陆枋看了眼帝都大学几个字,拿出鸭舌帽,戴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帽檐往下压了压,将那双裹挟着冰霜的眼眸完全遮挡住。
精致的眉眼隐到帽檐下,只能看见漂亮的唇形,挺翘的鼻尖。
简单的白色T恤,盈盈一握的腰姿被很好的勾勒出来。下身一条冰丝阔腿裤,但还是能看出一双修长的笔直的腿。小白鞋上没有丝毫点缀,简单又随意。
头发是邢立岩中午临出门时给她扎的,两个小丸子,搭在肩上,有些俏皮,又可以戴帽子。
其实她很想穿短裤,奈何家里有个小心眼的男人,只好老老实实的穿上长裤。
平日里她的衣服都是邢立岩给她安排,自从上次和邢妙兰去逛过一次街,她就再也不敢陪她出去逛了。
而她给邢立岩买的那些衣服,也得到了男人满心的欢喜。
差点把她吻的晕厥。
所以陆枋现在再也不想逛街,不想给邢立岩买任何东西。
她累,嘴也累。
陆淮平日里很少在意自己穿什么,自从陆枋说在商场里只能给他买到童装,他的衣服就全部由邢立岩派人定制,然后送回玺宫。
不过清一色的,黑白灰。
此时见陆枋戴上帽子,他也将背包里的鸭舌帽拿了出来,白色的鸭舌帽,晓得他那张脸更加白皙稚嫩,难掩的青涩。
虽然两人都戴了帽子,但欣长的身形,难以掩饰的气质,还是让他们成为了校门口的一道风景。
帝大很多学生,自然不是每个人都认识。
但看到如此出色的两人,自然免不了一阵议论。
“那是哪个学院的?好像没见过。”有女生小声问着旁边的同伴。
“不知道,看不清样子,但那身材...太好了吧!”
“难道是艺术学院的?”有人在猜测。
虽然两人都带着帽子,但精致的下颌,漂亮的唇形,还是能让人联想到被帽檐遮住的地方,会有多惊艳。
但陆枋和陆淮两人身上气场太过强大,让他们不敢靠近。
陆枋往上戳了戳帽檐,眯着眼看向那些学生,眼底浮现一抹戾气。
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
陆淮面无表情的站在她旁边,察觉到那些人的视线,侧了侧身,替陆枋挡住。
“要不要上去问问他们是哪个学院的?”
“你去!”
“你去吧,我想要那个男的的号码。”
“那你怎么不自己去?”
就在那些学生正议论的火热时,远处跑过来两个人。
袁灲和胡安。
两人都上了年纪,即使包养的很好,但还是免不了有些累。
袁灲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跑到陆枋面前时,弯腰大喘着粗气。
那些学生见到袁灲和胡安,就像老鼠见了猫,一窝蜂的四处散开。
不过也有胆大的学生,鬼鬼祟祟的窝在角落里打量着陆枋和陆淮。
“陆同学,抱歉,让你们久等了。”袁灲缓过气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
其实他和胡安早就在校门口等了,不过他们在学校的正门,东门。
而陆枋和陆淮却是从南门进来的。
收到陆枋的信息,两人立马往这边狂奔过来。
那些围观的学生:“!!!”
那还是他们那黑炭脸的校长吗?
再看胡安,此时胡安看着陆枋和陆淮,眼底透露出满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那些围观的学生里,大多都认识大名鼎鼎的核学院胡教授。
因为胡教授的脾气比袁校长还大,对手底下的学生经常虎着一张脸,就像别人刨了他家祖坟似的!
其实不怪胡安面对陆枋姐弟俩时是这个态度,主要是因为他眼巴巴的求着,想让陆枋姐弟去他们核学院。
智商上能碾压别人,长相上也是妥妥的甩别人好几条街。
既涨脸面又涨门面的事儿,胡安自然要积极的多。
就像现在他知道了陆枋姐弟俩的动向,而其他教授还一无所知。
尤其是夏森,此时正在办公室里生着闷气。
胡安想到他会先别人一步将两人招进学校,脸上不由有些得意。
他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两个学生,就身上那处变不惊的气质,就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他们核学院,就需要胆大的人。
要不然随随便便一个小爆炸,不得吓得尿裤子。
两人第一次到帝大,袁灲自然免不了想带他们参观一番。
胡安也是偷摸着知道了消息,屁颠屁颠的赶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陆枋他们是因为什么到学校来,但是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想错过。
“小陆,要不要去我们核学院看看?”胡安那张略显苍老的脸上,堆满了笑,眼角的褶皱全都堆在了一起。
袁灲瞪他一眼,示意他别得寸进尺。
能让他跟着来就不错了,怎么还想着把人拐走呢!
胡安讪讪的干笑两声,但视线一直在陆枋身上。
其实陆枋并没有心情逛,她现在的心思都在即将要来和他见面的人身上。
“袁校长,什么地方谈话比较…隐蔽?”陆枋想了想,既然那东西在帝大属于机密,再加上对方身份不简单,他们还是选个好些的环境谈比较好。
免得节外生枝。
袁灲正想开口说去他办公室,结果胡安抢先说道:“陆同学,你们要找隐蔽的地方?当然是我们核学院啊!帝大谁不知道,我们核学院三天两头见不到个活人!”
袁灲和陆枋表情都是一怔,随即前者摇头无奈笑道:“去核学院吧,那里确实适合。”虽然胡安说法不对,但确实只有核学院的保密措施做的最好。
帝大的核学院自从接触到军事化的实验,保密措施就升级到堪比军队。
因为涉及的全是与华国的军事有关,所以每一个参与实验的人都签了保密协议。
也因为这一点,核学院内很少有人,因为大都待在实验室里。
陆枋没有异议,她只需要一个可以谈判的环境,至于是什么地方,她并不是很感兴趣。
见陆枋点头同意,胡安顿时眯眼笑道:“走吧,我带路。”那模样,比捡了钱还高兴。
待他们几人一走,那些围观的学生顿时开始议论起来。
“刚才那是核院的胡老秃吧?”有学生小声和身旁的同伴说道。
同伴点点头,脸上还戴着不敢置信。
胡老秃,帝大学生给胡安取的绰号。
因为胡安的头发,已经所剩无几了,再加上想从他手里顺利拿到学分的学生,几乎没有。
所以学生们给他取名胡老秃。
“我们什么时候见他对我们露出过这幅表情,我天,夭寿嘞,胡老秃竟然会笑!”
“对啊,我记得有一次我替宿舍小姐妹签到,结果胡老秃直接让我滚出他的课堂,还让我小姐妹再也不能去上他的课。”
“魔鬼吧!”
“还有更严重的,据说核学院有个学生,今年,第三年了,还没拿到学分,都快熬成另一个秃子了!”
“咦,这么恐怖,那刚才那两人到底什么身份,竟然会让胡老秃放下姿态亲自迎接。”
“肯定大有来头,你看袁校长,除了他家那位,你见他对谁会有好脸色。”
“我到帝大两年了,第一次见到校长。”
“那你还比我惨一些,我好歹也是进校几个月就见到了袁校长。”
“好了,别说了,人都走远了,我们快去打听打听,那两人什么情况。”
围观的人慢慢散开,但都有一个目的,就是去打听下让袁灲和胡安亲自接待的人,到底是谁。
第二百二十八章 我脾气很不好吗?
胡安说的没人,还真没有骗陆枋。
几人从校门口走到核学院的门口,统共就遇见了三四个核学院的人,而每一个人都是行色匆匆,只是和胡安袁灲打了个招呼,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胡安将陆枋他们一直带到了负一楼,他们进行实验的地方。
帝大的核学院,是帝大的招牌。所以不管是设施设备,还是实验环境,都是配备最好的。
胡安将陆枋他们安排在他的实验室里,他的实验室是整个核学院最豪华,隐私性最好的一间。
陆枋和陆淮的眼神没有乱晃,好似对周围的一切并不感兴趣。
胡安还准备大肆宣扬一番核学院的各种好处,结果见两人兴致缺缺,他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老胡,出来,我有事和你说。”袁灲走在最后,见陆枋和陆淮两人已经进了实验室,便叫住了准备跟着进去的胡安。
胡安疑惑,但还是跟着他走了出去。
“干嘛,你可别打扰我和学生沟通感情。”胡安皱眉,有些不满的说道。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他可不想被别人坏了。
袁灲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眼神瞟了眼被胡安关上的房门。
“我们来时可是说好了的,你只在他们面前露一面。这面都露完了,可以走了吧?”
胡安听他这么一说,有些别扭的拧过头,打算耍赖。
袁灲见他这模样,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一会儿我和陆枋有事。”很明显的逐客令了。
可胡安是什么人,他现在是想通了,陆枋姐弟俩软硬不吃,他干脆就来个死皮赖脸。
他还真就不信了,他天天这么缠着他们,他们还不会松口。
眼看陆岽闰就要来了,袁灲知道胡安一时半会儿是赶不走的。
“一会儿要来一个人,你去门口接一下。”既然赶不走,干脆就当跑腿的使唤了。
胡安一听可是不干的:“什么人还需要老子去接?”一时口快,说了粗话。
袁灲皱眉,觉得自己这老友什么都好,就是闭不上自己那张臭嘴。
“来人事关我们帝大的未来。”
胡安一怔,见袁灲态度认真,说话严肃,就知道他没开玩笑。
“老袁,陆家的?”胡安试探着问道。
袁灲没答话,默认了。
胡安心里一凛,表情顿时变得有些肃穆。
“我去学校门口等着。”说完,转身就走。
袁灲无奈摇头,转身进了实验室。
陆枋靠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神色散漫,姿态慵懒,似乎并没有注意周围那位瓶瓶罐罐,还有各种零件。
陆淮没坐,站在她旁边。
其实这样带人进实验室,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事情。
但袁灲知道,若是被别人知道陆岽闰见了陆枋,到时候很多事情就会变得很复杂。
若是陆枋要进核学院,那到时候肯定会有人说她是走的后门。
即使她成绩再好,只要谣言一出来,谁还会顾得上去看她往日的成绩。
所以胡安虽然有私心,但确实他的实验室是保密性最好的地方。
胡安的实验室里还配备了生活区,袁灲走过去,熟练的烧水,泡茶。
陆枋看了一眼他的泡茶步骤,皱眉,起身。
“我来。”清冷的嗓音,偏低哑,袁灲闻声抬起头。
就看到陆枋略微皱眉,颇有些嫌弃的看了眼他正拿在手里的茶壶。
反应过来陆枋的意思,袁灲放下茶壶,让到一边。
陆枋走过去,熟练的开始煮茶。
几分钟后,整个实验室里茶香四溢。
袁灲精神一震,有些诧异的看着正将沏好的茶放到茶盘上的小姑娘。
“你还会泡茶?”有些诧异的问道。
陆枋手微微一顿,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
那双眼型漂亮的眸子,深邃幽黑,犹如寒潭,指尖沾染了水汽,她对着茶盘轻轻的敲了两下。
袁灲迫不及待的端起一杯,毫无形象的一口喝下肚。
舌尖弥漫着微微的苦涩,带着茶叶独有的清香。
陆枋看着他犹如牛角牡丹般的喝法,有些无语。
“你这手艺,可以去开茶社了。”袁灲毫不吝啬的夸奖道,丝毫没有一校之长的架子。
陆枋端着茶盘,走到小桌旁,冲陆淮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陆淮收起检查的目光,走过来。
陆枋递过去一杯茶,他顺其自然的接过。
指尖在茶杯上敲打了两下,动作随意,不易察觉。
袁灲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倒是陆枋挑了一下眉,嘴角牵起了一抹弧度。
“陆同学。”袁灲坐下,欲言又止。
“袁校长叫我陆枋就可以。”
袁灲坐直身体,索性将话挑明了说:“陆枋,这次见的人,身份地位都十分特殊,若是他说了什么话让你觉得难听,就当没听到。我知道你肯定很想要那份基因试剂,但东西毕竟是他的私人物品,我也不敢保证对方会同意。所以...若是谈的有任何不愉快,你可千万别生气。”
袁灲之所以放低姿态和陆枋说话,一是惜才,二是因为陆枋的身世。
陆枋的资料他早就调查过,穷苦人家出来的丫头,要不然不会这么大年纪了还参加高考。
虽然她这个年纪上学,对其他人或许不算公平,但他查过,陆枋试卷上的解题方式,和他知道的那些都不同。
是一种全新的,正确的解题方式。
他很震惊陆枋从那种环境中,竟然还能不放弃自己的学业,并且头脑这么聪明。
所以他面对陆枋时,就多了些耐心,脾气也好了许多。
他和妻子一直没有孩子,得知陆枋以前过的苦,他就动了恻隐之心。
陆枋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挺淡,漂亮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转动着瓷白的茶杯。
袁灲以为她不同意,还想说什么,却见小姑娘偏过头看着他。
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亮光,也有些疑惑:“袁校长,难道我看起来脾气很不好吗?”
这话问的随意,但袁灲却觉得陆枋是真的在询问他。
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袁灲赶忙笑道:“脾气好脾气好。”
他可是听小吴老师说过,别轻易惹陆枋,否则她会把你气哭。
很显然,小吴老师就是受害者。
对于袁灲的回答,陆枋似乎很满意,动作轻佻的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胡安在学校门口走来走去,有认识的学生见到他,叫了一声胡教授就匆匆抛开。
犹如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胡安拧紧了眉心,愈发烦躁。
他在门口晃荡了快半个小时,烈日炎炎,他一把老骨头,可真是有些吃不消。
也不知道陆家这次来的是谁,若不是为了让袁灲那老小子好交差,他可不想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在实验室里陪陆枋和陆淮唠嗑难道不香吗?
好不容易逮着的机会,就被袁灲给白白浪费了。
夏森正巧没课,准备回家。
做到他这个位置,其实已经很少有授课的时候。
不过他还是经常到学校来盯着,就怕遇见了什么疑难杂症,手下的那些教授们经验不足。
“老胡,你在这做什么?”夏森冲胡安走过去。
胡安见夏森一来,神色顿时有些紧张,眼眸转了转,正了正神色,淡定的说道:“我在这儿看风景。”
夏森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但胡安素日里做事本来就毫无章法,此时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我先回去了,你这把身子骨,还是别折腾,哪天要是真秃完了......”夏森话还没说话,就看到胡安一脸怒气的盯着他。
活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
“我走了我走了。”慌忙逃窜。
见人走了,胡安收起脸上不悦的神情。
哼,和他斗!
第二百二十九章 陆先生
陆岽闰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小胡那辆车除了干净,并没有别的亮眼之处,廉价,平庸。
在寸土寸金的帝都,显然很不够看。
所以陆岽闰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停车场,在停车场管理员一脸嫌弃的目光中停好了车。
他很少出来闲逛,到帝大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所以一路导航,七拐八拐的才找到了到帝大的路。
胡安已经在保安室等的快睡着,还没见到类似陆家人的身影。
“老张,我先回去了。”胡安懒洋洋的起身,伸了个懒腰。
他平日里无事,就喜欢到各个保安室和他们唠唠嗑。
他一个孤家寡人,闲来无事,自然还是想有人陪自己说说话的。
保安老张摆摆手,让他快走,一脸的嫌弃。
每次到他这儿来,都会偷摸着喝几口,然后别人一闻到酒味,就说是他喝的。
他已经替胡安背过好几次锅了!
虽然罚款胡安事后都给他加倍补上,但要是他再被发现,可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所以他此时十分嫌弃,巴不得胡安快点走。
但也只是开玩笑。
胡安酒量其实不好,但就好那么一口,所以不过喝了两杯,他此时的脚步就已经有些虚浮,整个身子摇摇晃晃的,扶着门框走出了保安室。
帝大几乎人人都知道,核学院的教授中有个酒鬼,就是胡秃子。
因为胡安除了一些重要的项目会参与和指导,其他时候压根儿就用不着他出场。
他是核学院的招牌,也是帝大的招牌。
此时路过的学生看到胡安从保安室出来,加上有些摇晃的脚步,就知道他又去干什么坏事了。
大家都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也不会觉得反感。
因为胡安喝醉了并不会撒泼,也不会说胡话,脾气反而比平日里清醒的时候好很多。
还有胆大的学生上前,问需不需要送他回去,都被胡安大声呵斥了回去。
“老头子我是那么容易喝醉的人吗?开玩笑!”胡安摇摇晃晃的走到一旁大树下站着,还能挡住些阳光。
陆岽闰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胡安正靠在大树假寐。
陆岽闰那张脸,很容易吸引到别人的目光。
他长相硬朗,眉目间带着凌厉,眼眸中不时闪过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但此时那一身打扮,和那张脸拼凑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异。
陆岽闰看了眼学校内,见有学生正在打量着他,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保安室。
他觉得自己还是先问问,若是在这里一直站着,指不定会惹来多少目光。
若是袁灲跑来接他,到时候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你好,请问贵校的校长室怎么走?”陆岽闰走到保安室,敲了敲玻璃窗,礼貌的问道。
帝大这两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属实有些陌生。
所以还是问一下稳妥一些。
老张起身,打开保安室的门,走出去。
“请问先生有什么事?”虽然老张是走后门进的帝大,但还算负责,脾气也好。
虽然他看到了陆岽闰脚上拿双廉价的夹脚凉鞋,也闻到了他身上衣服散发出来的味道,但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嫌弃。
“我约了袁校长。”陆岽闰的声音浑厚,低沉,有磁性。
那张脸虽然能看出岁月的痕迹,但依旧俊朗。
即使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也没办法遮盖住自身的气质。
老张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一身正气,相貌堂堂。
此时听到他说约了袁灲,老张丝毫没有怀疑,指了指东边。
“袁校长的办公室在那边,直走,左拐,就会看到一栋教师办公楼,他的办公室在最顶楼。”
陆岽闰礼貌的道谢,往那个方向走去。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还没走远的胡安眼里。
他虽然老了,但耳朵还没背。
刚才陆岽闰问路和老张说的话,一字不落的都进了他的耳朵。
陆岽闰步伐稳健,走的十分端正,胡安观察着他的脚步,走向他。
前边突然出现一个人,陆岽闰下意识的止住脚步,看向来人。
老人正用一双饱含风霜的眼眸看着他,带着打量。
陆岽闰扯了扯网上爬的短袖衣摆,沉声问道:“老先生,有事吗?”
他长相偏硬朗,再加上以往在部队日晒雨淋,所以皮肤呈小麦色。
他很少笑,所以即使语气还算温和,但那张脸怎么看都会觉得有些严肃。
胡安狐疑的打量着他,他总觉得眼前的人十分眼熟,但要说在哪里见过,他又想不起来。
帝都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他都见过,但眼前的男人穿着打扮上一看就是家庭条件不好的那种。
虽然气质与长相确实出众,但那双夹脚凉鞋,实在是太碍眼了。
“你找袁灲?”胡安故意板着个脸,有些严肃的问道。
一张嘴,一大股酒气就飘散了出来,陆岽闰下意识的皱眉,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
他并没有被胡安那颇有些威严的气势吓到,嘴角微扬,点头。
胡安狐疑的眼神并没有收敛,只是转过身,往前走了两步。
没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过身见陆岽闰还站在原地,不由有些不悦的说道:“你不是要找袁灲吗,跟着我。”
陆岽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跟了上去。
见他跟上来,胡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陆家到底派了个什么人过来,怎么穿的如此落魄!
唉,看来陆家是真的落魄了。
实验室里的三人,茶都已经喝完了两壶。
陆枋的耐心隐隐开始躁动。
袁灲偷摸着看了她一眼,见她眉眼间浮起一抹烦躁,就知道她没耐心等了。
“应该快到了,我去看看。”急忙起身,走向门口。
若是再待下去,指不定陆枋会拿他撒气。
袁灲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胡安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定眼一看,眼里满是惊讶。
这...是陆司令?
他记得陆岽闰的长相,毕竟是他们帝大最大的支持者。
可...什么时候陆家那么穷了?
袁灲几个大步走过去。
胡安见他过来,立马冷哼一声。
让他在外面晒了那么久的太阳,就为了接这么个玩意儿。
他还以为要来的至少是陆家旁支那几位中的一位,要不然袁灲怎么可能那副态度。
袁灲急哄哄的走过来,就在胡安准备傲娇的数落他两句时,却见他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带起一阵风。
“陆...陆先生。”袁灲诚惶诚恐的走到陆岽闰面前,准备像往常一样叫,但想到胡安还在,急忙改了口。
陆岽闰面无表情的颔首,没说话,不过眼神在袁灲的身后扫了一圈。
袁灲见他这样,就知道他在找谁。
“陆先生,人在里面。”
陆岽闰收起视线,眼神有些复杂。
他突然有些紧张,不敢进去。
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拳头,松开,然后又攥的紧紧的。
虽然袁灲和胡安都没察觉到他的异样,但陆岽闰觉得自己怎么都迈不动脚。
门内,或许是他的女儿,失踪二十二年的女儿。
刚出生没多久,他就离开了她,再回来的时候,就彻底的弄丢了她。
现在他怎么有脸去见她......
陆岽闰有些犹豫了,脚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胡安扯过袁灲,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那人什么情况?”
袁灲皱眉,低声冷喝:“你又给老子偷偷喝酒了!”
胡安猛的想起什么,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摇头。
然后松开手拍在袁灲肩上:“别给老子岔开话题,我问你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胡安的声音不算小,恰巧能让陆岽闰听得清清楚楚。
袁灲紧张的捂住他的嘴,警告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走到陆岽闰身边。
“陆先生,我们进去吧。”再不进去,那位小姑奶奶估计发飙了。
而且这里还有个嘴把不住门的,万一一会儿再说个什么,得罪了陆岽闰,那他只能以死谢罪了!
陆岽闰沉了沉眸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脚,走向实验室。
第二百三十章 陆枋就是他女儿
陆枋放下杯子,清亮的眸子盯着门口。
她耳力极好,自然是听到了刚才门外的声响。
“你出去吧。”
陆淮点头,走向门口。
这时,门从外面被打开。
陆淮看了眼袁灲,点头,又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陆淮同学,你去哪?”见陆淮走了出来,袁灲有些心慌。
难道陆枋真等不及了?
陆淮面无表情的开口,下巴微抬:“他进去就行。”
袁灲和胡安都是一愣,听懂了陆淮的话。
他们都不能进去。
陆岽闰的目光落到陆淮的身上,他看过陆淮的资料。
如果陆枋真的是他的女儿,那陆淮和陆枋,肯定就不是亲姐弟。
但户口薄上,两人确实是姐弟关系。
陆岽闰嘴角微微上扬,敛住眼里的戾气,温和的看着陆淮。
“你好。”
陆淮看了眼眼前突然变脸,冲自己打招呼的大叔,皱眉,不过还是礼貌的颔首示意。
本想一瞥而过,但视线扫到陆岽闰的鼻梁时,微微蹙眉。
他怎么有种错觉,觉得眼前的男人和头有那么一点点相似的地方。
不过很快他就甩开了这种想法。
觉得太过荒唐。
袁灲想说什么,但看到陆淮冰冷的眼神,还是闭了嘴。
“陆先生,那你就自己进去,陆枋在里面,我们就在门外,有什么事叫我们。”袁灲态度恭敬,但眼角余光还是观察着陆岽闰的神色。
陆岽闰此时内心并不平静,所以袁灲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只是嗯了一声。
他其实很想让袁灲和自己一起进去,毕竟他现在很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枋。
但陆淮都出来了,很显然是陆枋要求的。
陆岽闰正了正神色,扯了扯又往上卷的衣摆,就像自己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一般。
若不是他身上有些紧绷的短袖裤子,还有夹脚凉鞋,或许还更像模像样一些。
推开门,走了进去。
胡安有些不满,但此时陆淮在,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闷闷不乐的走到一旁坐下。
而此时实验室里,安静的有些诡异。
陆枋潋滟绝色的双眼盯着门口的方向,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抬眸,那张清冷绝丽的小脸,直直的撞进陆岽闰的眼里。
陆岽闰呆愣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有些颤抖,眼里闪动着震惊,以及很多陆枋看不懂的情绪。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完全和阿婉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除了高挺的鼻梁随了他,眉眼间的绝色,和阿婉一模一样。
陆岽闰此时已经十分肯定,陆枋就是他和叶婉的女儿,失踪了二十二年的女儿!
不用做DNA检测,也不用确认,当初看到陆枋的照片那一瞬间,他就十分确定,陆枋一定是他的女儿。此时亲眼看到陆枋,那种从心底里出现的悸动,让他只想冲上去告诉陆枋,他是她的爸爸。
但他不敢,他怕吓到她。
陆枋挑眉,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两人僵持了一分钟左右,陆岽闰看着女人眉眼间染上的些许烦躁,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你,你好,我是陆岽闰。”陆岽闰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他努力抑制住自己快冲上前去的冲动,抬脚,缓缓走向陆枋。
陆枋警惕的看着他,她察觉到了男人的怪异,也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凛然正气。
“我是陆枋。”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又狂又邪。
陆岽闰忍不住的一直盯着她那张脸,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眼神炙热,带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虽然陆枋并不喜他这么盯着自己,但莫名其妙的竟然没有反感。
陆枋看了眼面前已经凉了的茶,起身,走向生活区。
陆岽闰的目光紧随着她的身影,一丝一毫都不落下。
看着陆枋有条不絮的将茶水冲泡好,手法熟练,甚至有些赏心悦目。
他的女儿,在没有他的陪伴下,依旧成长的十分优秀。
若是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就能参与她人生中的每一件事,每一次喜怒哀乐。
可那些时光,都被他错过了。
思及此,陆岽闰的眼尾渐渐染上一抹红,有星星点点的水汽弥漫在眼眶里。
陆枋无意间的抬头,正好看见他那副悲戚的模样。
皱眉,不解。
难道她长的很像他的谁?否则他为什么会一直盯着她看。
陆枋将冲泡好的茶放到茶盘里,一只手端起,那只纤细白皙的手,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
陆岽闰想都没想,赶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茶盘。
又关切的看了眼她的手,见没有异样,才稍稍放心了些。
虽然他不主张女孩子太过娇贵,但看到陆枋一只手就端起有些重量的茶盘,他还是忍不住觉得心疼。
他不在的时候,女儿是不是也经常做这些。
他知道那家人对陆枋并不好,要不然不会早早的逼她嫁人。
而且他也调查过陆家的事,知道那都是怎样的一家人。
想到女儿曾经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陆岽闰就止不住的自责。
手里的茶盘被端走,陆枋脚步一顿,皱眉看着男人。
陆岽闰惊觉自己做了什么,嘴唇嗫嚅了两下,不知道想说什么。
陆枋盯着他。
“女孩子不要做这些粗活,你的手那么好看,要好好保护。”陆岽闰怕陆枋误会,急忙找了个借口,殊不知他说出来的话更容易让人误会。
陆枋紧蹙的眉心拧成一团,眼前的男人长的倒是正派,为什么却让她觉得有种怪蜀黍的错觉。
她的手不止会泡茶,会的还挺多。
尤其是杀人,比泡茶更熟练。
但这些她肯定是不会说的,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就坐回了小桌边。
陆岽闰有些不自在的瞟她一眼,也跟着走过去,放下茶盘,然后给自己和陆枋一人斟了一杯茶。
丝毫没有觉得他的动作有什么不对。
“袁校长应该说明了我的意思。”陆枋没急着端起茶杯,眸底黑漆漆的沉,直接挑明了说道。
陆岽闰眸色暗了暗,状若无事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能问下你要那东西是做什么吗?”陆岽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一些,怕吓到陆枋。
陆枋并未察觉到他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只是淡淡道:“救人。”
陆岽闰听到这两个字,不知道想起什么,脸色有些不好看。
那份基因试剂,是当年叶婉临死前,给他的。
叶婉并没有多说,只说让他将东西好好留着,以后若是女儿找到了,可以救她一命。
他当时并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那份基因试剂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是叶婉给他的,即使他满心疑惑,也并没有往深了调查。
这么多年,他并没有放弃寻找陆枋,但一开始他的方向就错了。
当年对叶婉他们下手的,是国外的一伙雇佣兵。
等他赶回来的时候,叶婉已经奄奄一息,留着最后一口气等着他。
而那时候,他才知道有这么一份基因试剂,是叶婉留给他们的女儿的。
安顿好叶婉的后事,他就开始着手调查女儿的消息,查到那伙雇佣兵头上,
对方态度嚣张,可在陆岽闰的手段下,对方最终还是交代了,但是结果却让陆岽闰如坠地狱。
婴儿被他们扔到了海里,估计或不了了。
但他还是不肯相信,一直沿着海域的方向调查,也调查了周围的几个城市,可一无所获。
他如何也想不到,陆枋竟然会出现在乌渺市,一个他听都没听说过的城市。
乌渺市离帝都路途遥远,当年的交通不如现在这般发达,他实在是没想到。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我给你
陆岽闰看着落在陆枋身上的眼神,饱含了担忧之色。
当年妻子没有告诉他为什么是救命的药,而现在看到陆枋,也并没有觉得她有任何的不正常。
面色红晕,除了身体看起来有些单薄。
若是以后他和陆枋相认,他一定会把陆枋养的白白胖胖的。
“东西我给你。”陆岽闰似乎没有丝毫的犹豫,语气坚定。
陆枋眯了眯眼,轻扯嘴角,笑着问道:“陆先生有什么要求?”她比较喜欢钱货两清。
她讨厌麻烦,也不想麻烦。
陆岽闰不了解陆枋的性子,虽然资料挺多的,但没真正接触过,所以此时听陆枋这么一问,他属实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
“陆先生需要我提供什么,来换这件东西。”陆枋没错过陆岽闰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疑惑,直接了当的说道。
她向来不接受平白无故的好处,只有邢立岩例外。
若不是有利可图,谁会无缘无故对你好。
要么图利,要么图人。
她不是三岁稚童,还信伸手就有糖的傻话。
陆岽闰低垂着眉眼,一股低气压弥漫在他的四周。
女儿要和他利益互换,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懂得了生存之道,可想而知这么多年她过的有多哭。
想到陆枋这么多年在这个吃人的社会摸滚带爬,他就一阵心酸。
眼尾泛着红,眼底渐渐聚满了水汽。
陆枋一直注意着他的反应,此时见他一副快哭了的表情,脸上的淡定慢慢瓦解。
她...把一位大叔给吓哭了?
她刚刚有说什么恐吓人的话吗?成年后她就没做过那种事了。
“陆先生,我说的话,有问题?”陆枋不确定的问道。
陆岽闰察觉到自己失态,急忙转过头去,抬手抹了抹眼角。
看着他的动作,陆枋的眉心拧的更紧了些。
事情的发展好像有些超出了她的预料。
而且她总觉得面前的中年大叔,好似对她有什么异样的情绪,她又不是傻子,自然察觉到了有些不正常。
不等陆枋胡思乱想下去,陆岽闰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低声道:“小同学,不用你给我什么东西,不过,我希望你将那试剂后续的结果告知我一下。”
虽然他没办法动用自己的权利去查太多东西,但陆枋既然拿去用,自己知道那试剂到底是治疗什么的。
而且很可能和当初妻子隐瞒的事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陆枋一听他的条件,紧拧的眉头松了下来。
告诉他结果,并不会影响什么,无关痛痒的事情。
“好。”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应道。
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缓和了一些。
今天来的时候,陆枋就做好了准备,觉得对方或许并不会将基因试剂给她。
毕竟那份基因试剂据神盾所说,关系重大,或许对方并不会轻易松口。
陆枋都已经在思考来硬的手段,结果谁知道陆岽闰竟然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给她。
一切进展的太顺利,陆枋心中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看着有意无意瞟向自己的男人,陆枋坐直了身体。
“我想知道为什么。”
陆岽闰看着她,敛住眼底的异样,嘴角轻扯:“你比较合我眼缘,而且我们都姓陆,说不定是失散多年的亲人也说不一定。”
陆岽闰的话带着试探,观察着陆枋的脸色,见她没有异样,有些失望。
而陆枋在听到这话时,下意识的皱眉。
她并不喜欢这个词语。
抬头,两人的视线毫无预兆的撞上。
陆岽闰虽然上了年纪,但那张脸依旧能看出当年的风采,并不输现在很多靠颜值吃饭的明星。
若是再换一身合体的衣服,肯定也是一枚又帅又有气质的大叔。
眼光无意瞟到他脚上那双拖鞋,陆枋眼角抽了抽。
抬眸,看着那张脸。
陆枋从那张脸上看到了些许熟悉感,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尤其是陆岽闰那双眼睛,幽深,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们,认识吗?”
陆岽闰神情一滞,很想大声告诉她,自己是她的父亲。
但是他怎么也开不了口。
明明在部队里练兵时能中气十足的吼那些小崽子们,但此时面对陆枋,他那些戾气都收敛的干干净净,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原形毕露。
他在陆枋的生命中缺失了整整二十二年,而这二十二年里,陆枋过的并不好。
所以他现在陷入自责与内疚的牢笼中,没办法出来,也没办法面对陆枋。
听到陆枋的问题,他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扭过头。
“我和小同学是第一次见面。”意思就是两人并不认识。
目光落在她精致的脸上,小姑娘嘴角似有似无的勾着,气场没有刚刚那么强烈,有些邪气。
翘着腿,有些散漫的靠坐在椅子上。
那张脸和陆岽闰记忆中的脸如出一辙,只不过叶婉是帝都出了名的温婉,大家闺秀,再加上是医生,所以一身的书卷气。
而陆枋和叶婉完全是两个极端。
那双眸子黑白纯粹,清澈透亮,没有一丝杂质,干净又勾人。
简单又显活力的穿着,可爱俏皮的两个小揪揪,虽然那张脸眉眼间敛着凌厉,嘴角也挂着似有似无的邪气,但却让陆岽闰觉得可爱的紧。
他的闺女,长的自然是极好的,性子也是不骄不躁,沉稳冷静。
他平日里一直在军区待着,身上难免沾染一些戾气,毕竟那是真枪实弹的地方。
所以不管走到哪,别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惧怕他。
就连每年陆家的家宴,那些旁支的小孩子们,都不愿意凑到他身边。
尽管他的红包又厚又沉。
这么多年,别人的热闹不是他的热闹,别人的阖家欢乐,没有他的份。
所以陆老爷子才想着撮合他和叶宛,虽然他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但架不住老人家隔三差五的催促。
所以他有事没事都喜欢待在军区,不愿意回去。
陆枋抬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既然谈妥了,那我就不再耽误陆先生的时间。”陆枋起身,带着一身的寒意。
对不熟悉的人,她的脾气算不上好。
也不管陆岽闰是走还是留,陆枋颔首道别,从他身边走过。
陆岽闰其实还想和陆枋多待一会儿,毕竟以后或许就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再见到她。
两人还没相认,所以他不可能冒冒失失的跑来找她。
嘴唇嗫嚅了两下,想说什么,但看到陆枋眉眼间染上的烦躁,又只好将话咽了回去。
他太心急了。
看到陆枋,他就知道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这么一会儿,他已经将拳头攥的紧紧的,掌心全是指甲印。
既想陆枋知道他是谁,又怕陆枋知道他是谁。
“小同学,我们,可不可以加个联系方式?”眼看陆枋要走出去,陆岽闰急忙开口,语气带着紧张。
陆枋转身,幽黑深邃的眸子盯着他看了两秒,轻叹一口气,拿出了手机。
见陆枋的动作,陆岽闰有些激动,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
陆岽闰拿出的是自己微信二维码,因为只要加了微信,那他平时有事没事还可以给陆枋分享一些养生的文章。
毕竟她太瘦了。
陆枋平时很少用微信,应该说手机都很少用。
不过看到陆岽闰期待她样子,她还是没法拒绝。
那种感觉很怪异,但她理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加好友,陆枋自然能看到陆岽闰的微信头像,当看到那个婴儿照片时,皱眉。
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熟,就连他微信头像上的一个婴童她看着都会觉得眼熟。
但她很快收起思绪,将手机放进了荷包里。
许是最近没休息好。
陆岽闰喜滋滋的陆枋的账号保存,消息置顶。
再抬头时,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第二百三十二章 能随时请假吗?
基因试剂虽然是放在帝大的,但保护的人,却是陆岽闰安排的。
既然两人谈妥,袁灲自然要带陆枋去取。
胡安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懵。
“陆先生,我先送你。”袁灲看着随陆枋走出来的男人,急忙上前,恭敬的说道。
陆枋有些诧异袁灲的态度。
虽然知道男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但看袁灲的态度,应该不止陆枋想的那样。
袁灲作为帝大校长,不管是人脉圈还是名气圈,肯定都凌驾于其他人之上。
毕竟挤破头想进帝大的人,数不胜数。
虽然也要其他几名坐镇教授点头应允,但只要袁灲开了口,那自然也会有很多好处。
可此时袁灲对陆岽闰的态度毕恭毕敬,没有丝毫怠慢,这完全有些让人不敢置信。
尤其是陆岽闰全身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块钱的身家,更加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陆枋知道,这些事不是她该操心的。
何必自找麻烦。
两人已经谈好,她只需要把药拿到手,以后,大家或许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她也不想去调查对方的背景。
毕竟能拥有基因试剂的人,还能派专人保护,想来也不是普通人。
其实陆岽闰对陆枋同样好奇,不过父女第一次见面,他的情绪难免有些不受控制,所以没往那方面猜想。
此时看着陆枋对袁灲和胡安都是一副态度,他的目光带着探究。
自己的女儿,好像并没有资料上显示的那么简单。
基因试剂是他的秘密,就连陆家人都不知道。
可陆枋不止知道了,还将这用来做她进帝大的唯一条件。
她怎么知道东西在帝大,她怎么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所有的疑问,犹如一张巨大的网。
但他知道他现在没资格去问陆枋,也不敢问。
现在的社会太险恶,也太复杂。
“我自己回去。”目光落到陆枋身上,又吩咐道“你要把两位小同学安全送到家。”
袁灲急忙点头。
胡安一脸狐疑,但此时不好多问。
陆岽闰走到陆枋面前,脸上带着温和:“小同学,我们有机会再见。”虽然他很舍不得。
陆枋点头,一脸淡漠。
陆岽闰似乎很受伤,有些幽怨的看了眼陆枋,又扫了眼陆淮,转身走了出去。
莫名其妙的陆枋“???”
“陆枋,东西什么时候要?”陆岽闰一走,袁灲转身看向陆枋问道。
那东西存放在绝对安全的地方,而且陆岽闰当初还安排了人二十四小时看守。
这么多年,看守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是都是十分可靠的人。
看陆岽闰的态度,应该是不会一起去取东西的。
毕竟他坐到那个位置,行踪隐秘,若是被不轨之人知道,那影响的不是他个人,而是整个华国。
所以他这么快的就离开帝大,袁灲也算理解。
看着陆岽闰离开的背影,陆枋陷入沉思。
她对帝都的局势并不是很了解,那些势力的分布她也并不在乎。
毕竟威胁不到她,与她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陆岽闰在帝都的地位一定不低,毕竟能让首屈一指的帝大校长毕恭毕敬,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陆枋想了想,冥流的实验室还未启动这个项目,之前的实验进行到尾声,若是现在将东西送回去,不太安全。
毕竟想要她命的,不止一个两个。
“另约时间吧。”
袁灲点头,没有异议。
余光瞟到疯狂冲自己使眼色的胡安,袁灲看了眼陆枋,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问。
“我随便什么专业都可以,至于陆淮,随他选。”不等袁灲开口,陆枋就率先开了口,好似知道他们想问什么。
胡安在旁边一听,顿时有些激动,冲上前。
“陆枋,只要你进我们核学院,那老头子的实验室,以后就给你了!”胡安十分大气的说道。
袁灲一惊,诧异的看着他。
要知道,那实验室几乎是胡安的命。
再喜欢陆枋,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去换吧?
胡安满怀期待的看着陆枋,等着她回答。
陆枋对实验室什么的并没有兴趣,但有些事必须要在帝大完成,所以专业肯定是要选的。
垂眸沉思,抬头,一脸认真的问道:“能随时请假吗?”
胡安没想到等了半天,等来陆枋这么一句话,一时有些怔楞。
不过想到只要陆枋进了他们核学院,到时候还不是他说了算。再说了,她请假能请多久,顶天了一个星期。
想到此,胡安壕气的说道:“可以,随你请,只要你来核学院,什么要求任你提。”
“老胡...”
“闭嘴,别打岔!”
胡安出声打断准备说话的袁灲,他好不容易说动了陆枋,可不想有任何损失。
袁灲闭了嘴,摇头站到一旁。
陆枋偏头:“录下来了吗?”
陆淮扬扬手里的手机,点头。
胡安看着两姐弟的操作,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进核学院,不过你答应的事,记得做到。”陆枋看向胡安,语气漫不经心,带着倦意。
一听陆枋同意了进核学院,胡安顿时兴奋的咧开嘴:“好,好,好,我们核学院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袁灲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这老胡,什么都好,就是经不住诱惑。
和陆枋玩心计,可不是靠长得老就能斗的过的。
胡安现在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哪里会想到别的。
他现在已经在开始规划,等陆枋进了核学院,他一定要让她将高考试卷上那些解题方式告诉他,然后让她接手他现在手里的实验。
物理和数学,是进行实验的基础。
而陆枋全国卷的答题,堪称神作!
“陆小同学,你呢,要不要进我们核学院?”虽然陆淮也是第一,但和陆枋比起来,他的答题中规中矩,就像照着教科书般。
所以谈不上惊艳,但进核学院也是绰绰有余。
对于选什么专业,陆淮并没有想过。
毕竟他一开始就打算,陆枋选什么,他就选什么。
但自从听了医学院那教授的话,陆淮心里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我去医学院。”少年稚嫩的嗓音回答道。
胡安没有觉得诧异,毕竟夏森忽悠陆淮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知道陆淮有片刻的动摇。
倒是陆枋看了一眼陆淮,眼底有淡淡的疑惑闪过。
她怎么不知道陆淮什么时候对医学感兴趣了。
不过她并不打算干涉。
“医学院也挺好的,不过离开学还早,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找我。”胡安笑眯眯的说道。
陆淮点点头,面无表情。
从头到尾被忽略的袁灲:“......”
要不是他还站在这里,估计都快忘记自己是帝大的校长了。
明明好处是他帮忙给的,可到头来他却什么也没得到。
倒是便宜了老胡头。
不过想到帝大又会添两名优秀的人才,袁灲还是感到十分的欣慰。
第二百三十三章 小人作乱
M洲,炎盟总部。
一股低气压弥漫在整个议事大厅内,所有人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耸拉着头。
邢肆坐在首位,欧式风格的落地窗印出他那张冷硬的脸。
脸上有道疤痕,是上次伤好后留下的。
虽然可以用药消除,但他并不想。
“这次是怎么回事?”
邢肆的嗓音与邢立岩低沉磁性的声音有些许不同,他的声音波澜不惊,听不出喜乐,也听不出任何情绪。
当年他被带进冥流的时候,不爱说话,不争不抢。
直到有人告诉他,在吃人的世界里,要么你选择被吃,要么,别人被你吃。
而对他说这话的人,就是邢立岩。
那年邢立岩,不过十岁。
“肆哥,这次真的是那个叫什么唐的势力突然袭击我们,不是我们主动去招惹的!”邢聿辩解道。
本来他们这次的货物已经做到了万无一失,在交货前,他还再三确认过没有什么问题。
自从上次被勒令和那些新人一起训练,邢聿就很少在插手炎盟里的事情。
所以训练一结束,他就想着立立次功,那样邢立岩对他之前的事也不会再有什么意见。
这次货物对接,是他从邢肆手里拼命争来的,还下了军令状,保证将货物安安全全,完完整整的交付到买家手中。
可眼看双方就要达成协议,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突然冲出来一伙人,拿着枪就开始乱射,而且对方好像是故意捣乱,并没有打算要他们的命。
在一阵混乱后,买房负气离去,那伙人也快速的撤退。
虽然他们极力保护那批货物,但也担心对方伤害到买家的性命,所以还是让对方钻了空子,货物被劫走了一半。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近这段日子,他们炎盟的货物和势力,总是受到其他势力的攻击。
货物上的损失倒是可以忽略不计,但他们炎盟在M洲的威望,渐渐开始大肆下滑,炎盟内部也隐隐开始有异动。
邢肆紧拧着眉心,抬手揉了揉,眼底染着些许烦躁。
而最近盟里的损失,可谓是十分巨大,就昨晚邢聿接手的那批货物,价值上百亿。
“肆哥,老大是什么态度?”邢聿看了眼邢肆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邢肆没说话,他压根就没把最近盟里的事告诉邢立岩。
这段时间他没和邢立岩联系,一是炎盟事务繁多,唐那帮人也总是时不时的在炎盟的地盘上捣乱。
二是炎盟内部也出现了问题,因为最近盟里频繁遭到唐那伙人的袭击,以至于很多成员已经不敢出去接任务。
可想而知,他现在既要防止外敌,又要安稳好军心。
邢聿见邢肆沉默,就知道他肯定没有告诉邢立岩最近炎盟发生的事情。
“肆哥,老大现在每天花天酒地的,你怎么也不知道劝劝。”似是想到什么人,邢聿眉头皱的死紧。
邢肆抬眸,警告的看他一眼。
邢聿自知自己失言,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
可他刚刚说的,却一字不漏的落到了那些炎盟高层的耳朵里。
炎盟的高层,是当初邢立岩接手炎盟时,就存在的。
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是一群糟老头子。
他们的存在,主要是为了震慑一些家族,毕竟M洲虽然炎盟一家独大,但很多家族若是想找麻烦,炎盟不一定都接的下来。
而那些高层,大多数是一些M洲家族的成员。
“邢肆,枭那孩子现在都在做什么,为什么炎盟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还不赶回来?”
枭,邢立岩在炎盟的代号。
开口的高层明叫科利尔.德森,来自M洲四大家族之一的科利尔家族。
M洲人体魄高大,科利尔长的也是十分粗狂,虽然样貌上看起来有些凶恶,但他却是所有高层中,最睿智的一个。
科利尔家族占据M洲最大的经济产业,而他们家,世代都会选一个最优秀的人,进入炎盟。
他也是所有高层中,威望最高,最惧威慑力的一个。
此时他一开口,其他高层纷纷不敢说话,都有些责备的看了眼邢聿。
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这时候提,不是上赶着找虐吗?
邢肆眼里没有惧意,但对科利尔还算礼貌,态度客气的说道:“老大有事,抽不开身。”并不打算多解释。
若是硬要他解释,估计他了解的还没邢聿了解的多。
属下不过问上级的事,是最基本的。
而邢聿显然忘记了这一点。
邢聿脸色有些不好看,撇开头,不敢去看邢肆。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若不是那个小妖女,或许老大现在早就赶到M洲来了。
只要她在,老大做什么都是畏手畏脚的。
他们的身份本来就特殊,若是身边出现一个普通人,又不能让对方知晓自己的身份,做起事来自然会顾忌很多。
所以邢聿觉得,一定是因为陆枋,所以邢立岩才会这么长时间不回M洲。
科利尔对于邢肆的回答并不满意,他们这些高层并不是每天都待在炎盟,这次若不是事情影响太大,或许他们都不会聚到一起。
“这次唐那伙人虽然都是些小打小闹的把戏,但影响很大。现在已经有些小家族终止了和我们的合作,那些大家族还在观望中。”科利尔沉声说道。
那些小家族他们可以不在乎,但若是他们都抱成团,影响了那些还在合作中的大家族,那对炎盟而言,必定是十分严重的打击。
所以科利尔本以为这次会议,枭会参加。
但刚才听邢聿的意思,枭应当是在做与炎盟无关的事。
枭是这么多任盟主里,他最满意的一位。
虽然之前的炎盟当家人他也共事过,但显然不及枭的十分之一。
邢立岩做事果断,遇事沉稳,手段狠厉。
他觉得冥流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位领导人。
可这位领导人,却隔三差五的消失,不见人影。
“我会处理好的。”邢肆冷静的说道。
他的性子和邢立岩如出一辙,对此时议事大厅里坐着的高层也并没有丝毫惧意。
听到邢肆这么说,几道视线纷纷盯住他,有高层硬着头皮开口道:“邢肆,这次的事可不是小事,你确定不告诉我们枭的行踪?”
科利尔没说话,只是盯着邢肆。
邢肆压低声音说:“老大的行踪,我不知道。”
表情淡定,好似他真的不知道一般。
所有炎盟的人都知道,邢肆就是枭的左膀,而邢至是右臂。
若说他都不知道枭去了哪,那应该就没有别人知道。
“最近唐那伙人已经在想办法联系冥流的人。”科利尔又说道,这一次的语气,显然要沉重许多。
若说他们炎盟是巨人,那冥流就是一座大山,谁也拿谁没辙。
若是唐真的联系上了冥流,那对他们炎盟而言,绝对是一件危险的事。
谁知邢肆好像并不在意,冷淡的回道:“就凭两个被扫地出门的野狗?”言语间的讽刺,不难听懂。
所有高层面面相觑,不知道邢肆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连邢聿都有些懵逼。
邢肆看他们这样子,就知道他们一定没注意冥流的动向。
当初幽冥将幽兰和雪狐赶出冥流的时候,也算高调,但事情很快也就过了,想来是雪狐二人用了些手段。
否则闹到人尽皆知,他俩早就被仇家找上门,哪还会有后面的事。
科利尔:“扫地出门?”
邢肆点头:“唐联系的人,应该是幽兰和雪狐,但在上个月,两人就被幽冥逐出了冥流。”
高层们都有些震惊,毕竟幽兰和雪狐在冥流的地位可不低,幽冥说不要就不要,这是得犯多大的错。
“此事当真?”科利尔神色严肃的问道。
若是对方真的已经从冥流除名,那倒是不足为惧。但若是幽兰和雪狐还能在冥流内部说上话,那他们就要早做准备。
“自然。”邢肆毫不犹豫的点头。
邢立岩亲口告诉他的消息,再加上幽兰和雪狐当初的行踪,还是他透露给那些人的。
科利尔眼底的沉重缓缓收敛,点点头,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第二百三十四章 邢氏周年庆宴会
科利尔看着邢肆说道:“既然唐那边的事情你可以解决,那就不用找枭回来。不过...让他多为炎盟考虑考虑。”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科利尔最后这一句话,带着警告。
虽然枭的能力确实有目共睹,炎盟在他的手里也是愈发壮大。但他们若是察觉到枭不再有资格担任这个领头,那他们随时可以把他换掉。
邢肆不置可否,对于科利尔毫不掩饰的威胁,好似并未放在眼里。
“各位慢走。”邢肆起身,语气倒是客客气气的,但眼底裹挟着的寒意,几乎快溢出眼眶。
等所有高层陆续离开议事大厅,邢聿快速凑到邢肆跟前,一脸义愤填膺。
“肆哥,这些老家伙就是闲的,若是老大在,全都得夹着尾巴,到这里来充什么大爷,我看他们...”
“闭嘴!”
不等邢聿继续说完,邢肆冷声呵道。
邢聿身形一抖,看着邢肆那幽深黑沉的眸子,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肆,肆哥,我...我先下去了。”邢聿颤着声,缓缓后退,要到门口时,转身就跑,一溜烟的就跑的没了影子。
邢肆收回视线,眉心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邢聿跑出去,正好碰见来找邢肆的邢至。
“邢至!”邢聿一看到他,哥俩好似的将手搭在他肩上。
可邢至怎么可能会让他搭,微微一闪,躲开了他的手。
邢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嘿,你小子!”邢聿站稳。
邢至没说话,直接往前走,进了议事大厅。
邢聿往里面瞟了眼,就看到邢至凑到邢肆面前说着什么。
似是有所察觉,邢肆的目光扫向门外,带着寒意。
邢聿急忙收回视线,干笑两声,转身离开。
这一个小插曲并未让内堂的两人放在心上。
.......
帝都,天禧酒店。
天禧酒店是整个帝都数一数二的宴会承办地,并不是有钱就能在那里订到一席之位。
邢氏集团的周年庆活动,在天禧酒店举行。
为了这一次宴会,邢氏包下了整个酒店。
财大,气粗!
也让人知道,邢氏并不是传言那般落魄。
至少能包下整个天禧酒店的人,屈指可数。
受邀到场的,全是帝都一些重量级的人物。
不止有邢氏集团的生意合作伙伴,帝都的名门望族,还有一些陌生的面孔。
但穿着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常人。
天禧酒店不远处的停车场内,豪车一辆接着一辆的驶了进去。
这种宴会,一般是那些有钱人谈天论地的场所,而那些年轻小辈,自然是奔着别的目的。
所以此时邢妙兰正端着酒杯,一声高定的礼服裙,包裹着盈盈一握的腰肢。
一头长而卷的头发被她挽在脑后,露出白皙细长的颈项,上面戴着一根简单精致的项链,是出门前陆枋给她的。
她向来不喜欢太过繁琐的首饰,但陆枋给的这根项链,却让她十分喜欢。
简单又高贵。
和市面上那些奢靡庸俗的珠宝,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王总,今晚可得玩好吃好,邢氏能有今天,多亏了你的合作。”邢妙兰嘴角带着笑,只是笑未达眼底。
她面前站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与邢氏常年合作,算是老合作伙伴了。
那王总虽然模样长的有些磕碜,但性子极好,眼前的邢妙兰无疑是勾人的。即使她已经不再年轻,但貌美还是有的。
现在更显成熟的韵味。
“大家互惠互利的事情,还希望邢董别抛弃我们王氏。”那王总笑呵呵的说道。
邢妙兰和他寒暄了几句,余光瞟到刚进门的程海彪和程诗泠。
程家自从上次的事,并没有一蹶不振,这次邢氏也给他们发了邀请函。
邀请函的事是由邢妙兰一手操办,毕竟她了解邢氏。
虽然很看不爽程海彪,但程家既然没倒台,他们邢家肯定就不会落入话柄到别人的口中。
“王总,我先失陪一下。”邢妙兰微微颔首。
王总也看到了程海彪,不过他没什么反应,笑着和邢妙兰说了声没关系。
邢妙兰一只手提着裙摆,一只手端着酒杯,风姿绰约的走向程海彪。
她看到了程海彪,程海彪自然也看到了她。
眼底微微闪过惊艳,不过被他很好的掩饰住。
年轻的时候,他也是对邢妙兰动过心思的。不过那时候邢家还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程氏能撼动的,所以他是有贼心没贼胆。
“程董,欢迎。”邢妙兰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大方的冲程海彪伸手。
程海彪伸出手,还差一点就握住邢妙兰的手,却被她很巧妙的躲过。
外人看来就是十分正常的握手,可只有程海彪知道,他连邢妙兰的手都没碰到。
程海彪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还是大声笑道:“我还以为邢董不会欢迎我们。”
邢妙兰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他们程家怎么来了,可程海彪的话却很容易让人误会成邢氏压根没想邀请他。
邢妙兰面色不变,依旧挂着笑:“瞧程董说的,邀请函都亲自送到府上了,怎么可能不欢迎你们。”
周围的人这才明白,感情人家还亲自邀请了。
还以为上次宴会的事,两家闹了矛盾,程家和邢家会老死不相往来。
没想到邢家那么大度,竟然没怪程海彪当初说的那些话。
“诗泠也来了啊,快去找许向农他们,他们可是早就来了。”邢妙兰就像是刚刚才看到程诗泠,亲切的拉起她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群年轻人。
程诗泠很久没出来参加过这种宴会了,就怕别人对她指指点点。
但她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一次不行,她就再一次。
她就不信,凭她的样貌与才华,会比不上一个从乡下来的女人。
“姑姑。”程诗泠低低的唤了一声。
邢妙兰目光沉了沉,不过很快嘴角就扬起了笑,就像刚刚没听到程诗泠叫她。
“你去吧,让你爸和我们这群老年人聊聊天。”
程诗泠咬了咬唇,点头,往那边走了过去。
看着自己女儿这幅模样,程海彪气不打一处来。
他今晚本来是不想带女儿来的,但拗不过她的软磨硬泡,只好将她带了过来。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想要做什么,只不过是抱着一丝侥幸,想让她试试。
“程董,,那我就先失陪,你自便。”程诗泠一走,邢妙兰眯着眼,笑着说道。
虽然是笑着说的,但程海彪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态度。
脸色不由有些难看,但又不好发作。
只好平和的说道:“邢董你先忙。”
邢妙兰颔首告别,走向了其他地方。
程海彪就被晾在了原地,手里端着一杯还未喝掉一半的酒。
双眼扫了眼四周,看见程诗泠已经在和许少那些人聊天时,稍稍放下心来。
邢家,还真是好的很。
第二百三十五章 邢氏周年庆
在外人看来,程诗泠现在确实和许向农他们一群年轻人相谈甚欢,但若是有人在她面前,一定会发现她的脸色,十分难看。
程诗泠垂在身侧的手攥的死死的,脸色及其难看。
许向农和帝都圈子里的公子哥们,平日里来往的也勤,再加上上次程家宴会他也参加了。所以对于眼前的女人,他并没有什么好感。
“程大小姐,好些日子没见,你可是愈发憔悴了啊!”许向农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程诗泠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许少。”
虽然知道许向农在拐弯抹角的说她丑,但程诗泠即使心里恨的牙痒痒,也知道他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人。
“程大小姐怎么跑我们这来了,我们这些阿猫阿狗,可是没资格和程大小姐待在一起的。”说罢,许向农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程诗泠的脸色更加难看,身形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会晕倒。
“你们快去陪程大小姐聊聊天,可别冷落了我们的程大小姐。”许向农端着酒杯起身,从程诗泠身旁走过。
程诗泠一言不发,双手攥紧裙摆,低着头。
她刚刚不过是和两个有些熟识的姐妹们聊了两句,无意中提到了邢立岩。
提起邢立岩,别人自然会将话题引到他那个妻子的身上。
程诗泠只是恰好的说了句他妻子叫陆枋,好像是从乡下来的。
然后那些小姐妹一脸错愕,纷纷开始安慰她。
谁知许向农突然开口,就是呛她的话,让她一句话都接不下去。
所以才有了两人现在的不欢而散。
见事情闹成这样,刚刚还为程诗泠打抱不平的那些富家小姐们,纷纷闭了嘴。
许向农的身份地位,可不是她们的家族能得罪的。
程诗泠见她们的态度,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嘴角艰难的扬起一抹笑,有些尴尬的坐了下来。
即使她现在负气离开,那也是让人看了笑话,还不如好好呆着,等那个人来。
天禧酒店门外,车流人流已经人满为患。
酒店前边的广场上也是占满了人。
进出口的位置,很多人自然会有目的性的选择停留一时半刻。
毕竟这种场合不多,尤其是这次邢氏邀请来的人,含金量都是极高的。
这时,一辆车牌号为四个四的黑色SUV缓缓驶入停车场。
车身幽黑,带着低调的奢华,虽然看起来不是什么极好的车,但那车牌,就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华国有些有钱人,很看重数字,像四这个数,肯定就不会多招人喜欢。
但此时眼前的车,一连串的四,让人有些懵。
谁的命这么硬。
“那是谁家的?好像没见过。”
“这车牌号,若真是什么大家族的,我们不可能没听说过啊!”
“那车你们觉得值多少钱?”有人指了指只能看到车尾的黑车。
有人伸出手,两个数。
那人摇头,他是资深汽车爱好者,自然会收集很多豪车的资料。
旁边有人嘀咕:“看那样子也不像什么豪车啊,那标识见都没见过。”
旁边有人附和。
谁知一开始开口那人摇头笑道:“那是你们孤陋寡闻,知道Y国吗,那车出自Y国皇室御用设计师。”
周围的人闻言有些微微的惊讶,Y国是世界上远近闻名的汽车制造国,从他们国家出来的汽车,十辆中有九辆都是豪车,剩下的一辆,就是常人不能看到的,定制车。
据说Y国皇室的御用设计师,五年只生产一辆汽车,而且特供皇室。
不过也有人不信,毕竟Y国的车本就难买,更不用说什么皇室的御用设计师设计的款。
那人知道他们不信,也不再多解释,反而慢慢往停车场那边走去。
他还想看看那辆车,一饱眼福。
许多人见他这个样子,也信了三分,纷纷开始好奇,车上坐着的人是谁。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入口处,打算看看下来的人会是谁。
车门打开,男人身着一件黑色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看起来禁欲十足。
包裹性极好的西装裤,配上一双舒适得当的皮鞋,看起来清冷禁欲,身形颀长。
和周围其他人比起来,他显然穿的要随意许多。
“天,是邢家的那位!”有人惊呼。
所有人顿时看向那个男人的脸,待看清后,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邢立岩很少参加宴会之类的活动,就连新闻版面上,都很少看到他的身影。
有人说是邢家已经落魄了,也有人说邢立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可这次邢家周年庆的活动,如此声势浩大,很多人就知道他们对邢家的看法是错误的。
就天禧酒店,谁那么壕气,敢包下整个酒店,而且可不是有钱就能包下来的。
“这邢总原来长这么好看,天,我觉得我爱上他了!”
“你没机会了,不知道程家和邢家一早就有联姻的意思吗,就程家那位大小姐。”
很多人并未参加程诗泠的生日会,毕竟生日会办的再盛大,请的人也不可能太多。
所以还是有很多人并不知道程家晚宴上发生的事情。
“如果是程家那位,那我们肯定没机会了。”
“这邢家也是运气好,找到了不嫌弃他们的程家,要是程家那位大小姐嫌弃他的家世,估计两人悬。”
在他们看来,邢家落寞了,即使是这次周年庆,那估计也有程家的功劳。
毕竟这次周年庆,他们可是看到了程家父母俩早早就来了。
若是程家出面,或许包下天禧这种事,还是能做到的。
就在所有人以为邢立岩会关上车门时,却见他转身,走向了另一边车门。
打开车门,弯腰,将手往车里伸去。
许多人都看到他这个动作,不由伸长了脖子看去,结果就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从另一侧车门下来。
只能看到背影,看不清模样。
就像艺术品,让人移不开目光。
细碎的阳光,落在她的身后,即使看不清人脸,却还是让人觉得气场摄人。
当看到从车里出来一个女人时,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程家大小姐,因为程家小姐早早的就进了会场。
那个女人是背对着他们,只能看见邢立岩与她相对而立,两人在说着什么。
身材姣好,比程家那位还高了些许。
“那人是谁啊?怎么从邢立岩车里下来。”
“这邢立岩的未婚妻不是程家那位吗,怎么还有别的女人。”
“会不会是邢家的什么亲戚?”
“邢家的人现在就剩下邢立岩和邢妙兰两个人,哪还有别的亲戚。”
“嘘,人来了。”有人小声说道。
邢立岩将陆枋的手握在手里,看着她慵懒的模样,就知道她并不想陪他来参加这次宴会。
但姑姑都发了话了,她这个邢氏的女主人,迟早要公布于世的。
总不能一辈子藏着掖着。
“进去后你就跟着我,我给你拿好吃的,吃饱了我们就回家。”
陆枋抬眸,目光潋滟绝色。
“姑姑怎么办?”若是他们走了,那应酬的事,就都是姑姑出面。
邢立岩轻笑,没想到小姑娘现在也会关心除了他以外的人。
“邢氏不止是邢家的邢氏。”言外之意,还有其他人可以负责。
陆枋点头,不再多问。
牵着手,两人走向入口处。
这时候,所有人才算看清了女人的长相。
一身白色的礼服裙,并不繁琐,简单,清冷,和邢立岩身上的黑色衬衫,刚好搭配。
简单的吊带式礼服,露出那犹如天鹅颈般漂亮的颈项。
精致的锁骨,宛如一件雕刻的艺术品。
漂亮到极致的五官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黑眸清冷透亮,气场强大,漂亮的有些危险。
那生人勿进的模样,好似对周围的一切都有些不耐。
“我去!谁家的千金,这颜值,这身材,这气质,妥妥的妖精啊!”有人发出惊叹。
所有人茫然的看着陆枋那张脸,似乎是想想起是否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但想了半天,还是没印象。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女人眉心一皱,露出些许烦躁。
第二百三十六章 都在猜测她的身份
邢立岩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陆枋轻抿唇,敛住眼底的戾气。
她讨厌这种场合,就像耍猴。
若不是姑姑亲自交代,她或许并不会来。
邢立岩的面子也不会给。
走到酒店门口,许向农正巧溜达出来。
一看到陆枋,激动的冲了出来。
“枋姐!”许向农一脸的欣喜,要不是邢立岩知道他的性子,还以为他要和他抢媳妇儿。
伸手,拦住快要撞上陆枋的许向农。
“毛毛躁躁的。”邢立岩眉心紧拧,颇有些嫌弃的看着他。
许向农讪笑两声,看向陆枋。
“枋姐,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主要是以他对陆枋的了解,除了吃的,好像没别的能吸引到他。
“来吃东西。”言简意赅,直入重点。
许向农脸上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然后夸张的说道:“我就知道你除了吃...就只有长的美了。”
他本来想说除了吃就是睡,和猪没什么区别。结果两道杀人的目光盯着他,瞬间让他及时改口。
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陆枋垂了垂眼眸,收起想踹他一脚的冲动。
“枋姐,陆小弟他们怎么没来?”许向农往后张望了一眼,没在人群中看到想找的身影。
陆枋斜他一眼,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们懒。”
“额......”许向农被陆枋这三个字弄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若要比懒,谁懒的过你。
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他还是比较惜命的。
不过陆枋并没有瞎说,陆淮几人确实是因为懒。
之前陆枋以为那东西很难拿到,所以才将陆简和陆单调到了帝都,谁知道陆岽闰那么轻易的就把东西给了她。
以至于她做了万全的准备,却毫无用武之地。
所以这段时间对于陆简和陆单的训练,也暂告一个段落,让他们要么回冥流,要么就在帝都待着。
见过了外面的世界,两人怎么可能回去。
再加上前段时间邢立岩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套安全系统,让两人破译。
两人天天没日没夜的破解,结果一无所获。
好胜心极强的两人,怎么可能把时间浪费在宴会这种事上。
不过这借口也只有陆枋信。
陆简和陆单,单纯的是因为没参加过什么宴会,有些怯场罢了。
正直阳光最烈的时候,虽然天禧内开着空调,但站在门口,还是会有灼热感。
“枋姐,走,咱先进去。”许向农恭恭敬敬的走在前边,活像引路小弟。
所有人见许向农对陆枋的态度,尤其是那一声枋姐,属实他们觉得诧异。
帝都谁不知道,许家公子天不怕地不怕,就连家里的许老爷子他都能顶上两句。
可此时那个女人什么也没说,许向农就恭恭敬敬的弯了腰。
“那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就连许家公子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我不记得帝都有这么一号人,难道是其他国家来的?”
“人家明明是一副标准的东方脸,怎么可能是外国人。”
“可最近没听说谁家有这么一号人,就那张脸,那气质,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千金。”
“快别说了,宴会要开始了,既然是邢立岩带来的人,那应该一会儿会告诉大家。”
“也是,走吧,去看看热闹,程家的也在,估计会有出大戏。”
“快走快走。”
酒店外的人流,渐渐开始散开,大多都进了酒店。
而这一幕,全部落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车内。
“唐,我们不进去送份大礼?”
L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男人。
唐泽转过头,身形坐的笔直。
“走吧。”
L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些诧异他竟然不想去捣乱。
要知道今天这种场合,可是很少遇见的。
邢家这几年都很低调,所以像今年这么盛大的周年庆宴会,以往是没有的。
想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宣布,否则邢家不可能搞这么一出。
而这次宴会,很显然,很适合他们捣捣乱,给邢家找点事。
可他身旁的男人竟然什么也不做,只是看了一眼就让走。
他们前段时间就调查到了邢家要举办宴会的事,他一直在背后谋划着,该在这种宴会上送邢立岩一份什么样的礼才能让他记忆深刻。
可还没出场,就被唐泽给掐灭了他的打算。
“还不是时候。”唐泽压低了声音,更显低沉。
L没再说话,在想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谋划了这么久,为什么还不到时候。
可这话他不敢问出口,因为知道唐泽的脾气。
不喜欢别人过多插手他的决定。
黑车很快消失在天禧酒店附近,隐入车流中。
主会场在天禧酒店最大的一个厅里,布置的华丽堂皇,奢华至极。
邢妙兰流转在各个生意伙伴周围,进退有度,温婉迷人。
“邢董,怎么不见邢总?”有人疑惑的问道。
虽然形式现在的董事长还是邢妙兰,但谁都知道邢立岩才是做事的那一个。
邢妙兰轻笑道:“立岩应该快到了。”
话音一落,门口就走进来几道人影。
邢妙兰看过去,就看到被自家侄子和许向农护在中间走进来的女人。
“你看,这不是来了。我先失陪一下。”邢妙兰脸上带着笑意,和她站在一起的人很明显的感觉到她此时的心情好像有些雀跃。
那人不由好奇得看向门口,就看到了他刚才口中的人。
门口处传来的骚动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都看向入口处。
相携而来的两人,显然成为了这次宴会的主角。
主要是两人的容貌都太过于惹眼,就连富有帝都贵公子的许向农站在他们旁边都有些逊色。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看着面容绝色的两人。
都在猜被邢立岩带到这种场合的女人,会是什么身份,结果就看到邢妙兰姿态摇曳的走向了门口。
“枋枋。”邢妙兰语态亲昵,走过去直接把陆枋从邢立岩手中抢了过来。
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邢立岩无奈摇头。
看来他不止要防着男人,还得提防着女人。
而这个女人还是他的亲姑姑。
邢妙兰的操作属实看呆了在场的许多人,心中对陆枋好好奇更甚了一些。
叫邢妙兰姑姑,难道是邢家什么亲戚?
可邢家早就没了其他亲人,什么时候冒出个侄女了。
角落里,程诗泠看着陆枋那张脸,手指用力的捏紧,眼神阴沉,脸色极其难看。
第二百三十七章 我们邢家的少奶奶
邢立岩和陆枋的出现,无疑是给这场宴会增添一抹风景。
俊男靓女站在一起,自然是吸引目光的。更不用说陆枋那张既陌生又让人惊艳的脸。
“那是谁家的千金?怎么没在帝都见过?”
“不知道,是不是邢家哪里请来的,据说现在很多小明星,都会接这种活。”
“这邢家什么时候落魄到需要请小明星来充场面了?”
“这邢少也真是的,放着家里那么好看的未婚妻不带,偏偏喜欢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
“这程家毕竟凌驾于邢家,想来这邢少也是因为不敢指使程家的那位小姐。”
有知情的人站在一旁,未说话。
不过在看到邢立岩和陆枋时,还是下意识的看了眼角落里的程家大小姐。
脸色狰狞,极其难看。
碰了碰身边的人,让她看程诗泠的表情。
“这程家大小姐这么忍得?人家都带着人大告天下了,她还能稳坐着。”
“据说程家大小姐脾气好,肯定是因为强忍着,否则是我的话早就冲上去了。”
众人议论纷纷,程诗泠拳头攥的更紧了些。
迫于无奈,她只得站起身,走向那被簇拥在中间的女人。
邢妙兰正拉着陆枋的手,向身边的一些合作伙伴介绍着,余光瞟到走过来的程诗泠,下意识的冷了脸。
邢妙兰先一步开口:“程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她适时的放开陆枋的手,也让邢立岩有了可乘之机,将老婆抢了回来。
看着相携站到一旁的两人,程诗泠低垂着眉眼,敛住眼底的阴沉。
对于邢妙兰的明知故问,程诗泠努力压制住自己快暴动的情绪,抬头,巧笑嫣然的说道:“姑姑,我是看立岩来了,想去打个招呼。”
程诗泠向来走的是清纯可人,温柔恬静的路线,此时身上穿的,也是粉粉嫩嫩,两根细长的吊带,让她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和陆枋那明艳绝丽的容颜相比,她的样子看起来显然要温柔许多,也逊色许多。
邢妙兰没再阻拦,人家话都说在那儿了,若是她再阻拦一下,指不定别人会怎么说他们邢家。
程诗泠微微抿唇,从小厮那里拿过一杯酒,施施然的走向那对璧人。
邢立岩的手轻揽着陆枋的腰,对周围的人微微颔首,打着招呼。
陆枋乖巧的待在他身边,把玩着他的手指,那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程诗泠一步步的走进两人,周围一群人的目光一直随着她移动。
因为很多人都知道程家和邢家的事,现在邢立岩不止带了别的女人参加自家公司的周年庆活动,竟然还明目张胆的秀恩爱。
而程家的人也参加了这次活动,此时他们看着程诗泠走向两人,就像准备看一出修罗场。
察觉到有人靠近,陆枋抬眸,细白的手指轻轻松开邢立岩的手。
邢立岩偏头,以为小姑娘玩累了。
谁知却看到了一张并不想看到的脸。
眸色倏地一冷,眉眼间染上不悦。
程诗泠似乎没料到邢立岩会突然转身看向她,被他冷如寒冰般的眸子吓的楞在原地。
陆枋眸色清冷,看着程诗泠的眼神毫无波澜。
程诗泠紧抿着唇,看着陆枋那张脸她就觉得胸口郁积着一股无名火,让她十分难受。
“立岩,我只是来和陆小姐打个招呼。”程诗泠低垂着头,但谁都能察觉到她说这话时的委屈。
也是,自己是邢立岩正儿八经的未婚妻,结果看到未婚夫带了别人来,还要装作一副大度的模样,换做谁都会觉得不舒服。
周围的人看程诗泠的眼神,颇有些同情。
程诗泠本就长的柔柔弱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此时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在哭。
顿时议论声响起。
“这邢家怎么这么不知好歹,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程家小姐难堪。”
“这邢家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长了一副狐媚样,难怪邢家那位会为了她和程家叫板。”
“要死我,我也愿意死在牡丹花下。”周围的声音愈发肆无忌惮,一道道声音盖过了程诗泠的抽泣声。
邢立岩一只手插在西装裤里,一只手将陆枋垂在身侧的手握在手里。
目光清冷寡淡,面无表情的看着程诗泠那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随着身边那些议论声,男人脸上的表情愈发冷凝,眼尾带着一丝寒芒,扫过在场的人。
在场的人,没有谁的家庭背景是简单的。但此时看到邢立岩的眼神,还是忍不住有些怵。
程诗泠低着头,听到别人的议论声,嘴角渐渐上扬,不过此时没人注意到她。
“嗤,装的还挺像。”
突然,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带着一丝凉意。
程诗泠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抬头,脸上又是那副潸然欲泣的表情。
“陆,陆小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程诗泠娇柔的问道。
配上她那副白莲花的表情,就像陆枋对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般。
“什么人啊,不就是搭上了邢家吗,瞧那嚣张的样子,完全把她自己当做邢家的少奶奶了。就算是邢家少奶奶,那也没有资格和人家程家大小姐相提并论。”
“现在这个年头,想要上位的人比比皆是,一个比一个贱。”
“娱乐圈乱的很,指不定邢家那位搁哪儿找回来的野鸡。”有人嗤笑道。
结果话音刚落,就发现一道寒气逼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扭过头,就看到许家少爷许向农表情冷凝,面带寒霜的看着她。
那女人战战兢兢的低下头,不敢再开口。
邢妙兰脸色铁青,瞪了眼那些乱嚼舌根的人。
走到陆枋身前,拉过她的手,面向大众。
“各位,今天是我们邢氏集团一百年庆典,我代表邢氏集团所有人,热烈欢迎各位的莅临。”邢妙兰虽然现在已经退到幕后,但很多人都知道,邢氏现在百分之八十的股份,都是邢妙兰的。
而邢立岩,不过是一个每个月拿死工资的邢家人而已。
所以由邢妙兰说道谢致辞,显然是合情合理的。
“各位肯定现在都很好奇,我身边的这位是谁。现在,借这个机会,我想向大家介绍一下,对我,对我们邢家而言,很重要的一个人。”邢妙兰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会场里的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带着疑惑,也等着邢妙兰的介绍。
邢妙兰将陆枋拉到自己身前,将她的手紧紧的攥着手里。
“我身边这位,是我们邢家新添的家庭成员,我们邢家的少奶奶,陆枋!”邢妙兰的话音一落,整个会场里安静的犹如针落可闻。
片刻后,响起一道道议论声。
“邢家的少奶奶,我可记得邢家现在就剩下一位少爷了。这……”
“我就说那女人肯定不是普通角色,没想到竟然真嫁进了邢家。”
“怎么没听邢家对外说过这件事,这种事难道不该昭告天下吗?”
“人家这不是正在说吗,说不定两人刚确定好关系。”
旁边的人纷纷点头。
邢妙兰这个消息,无疑是在今晚的宴会中扔了一颗炸弹。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置信。
不由得,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被晾在一旁的程诗泠,以及刚从偏厅过来的程海彪。
第二百三十八章 邢家,到底隐瞒了什么?
程海彪此时脸色阴沉的可怕,周围的视线全都聚集在他身上,让他刚踏出来的脚步顿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跨出那一步。
程诗泠此时就像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她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邢妙兰竟然会在今天宣布陆枋的存在。
虽然上次在她的生日宴会上,已经有些人知道了陆枋的存在。
但时候她几乎很少听到有人谈及这件事,所以她也就不刻意的去想起。
只要没人提,就不会有人知道邢家多了个女主人。
她和邢立岩的绯闻,不是一天两天,几乎整个帝都都知道,邢立岩高攀了程家。
但她还记得父亲告诉她的话,不能小瞧了邢氏,邢氏的庞大,并不是外人眼中那般。
所以她一定要牢牢抓住邢立岩的心,让他将自己娶回去,做邢家的少奶奶。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想之中,唯有突然出现的女人,成了一个变数。
今天晚上,她本想利用舆论,让邢立岩知难而退,知道她的好,他们程家的好。
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即使邢立岩对她无意,但却会因为压力而选择妥协。
可她没想到,邢立岩竟然把陆枋带到了宴会上,而且邢妙兰竟然会那么高调的宣布她的身份。
今天到场的人,十之八九都是帝都的名门望族,一开始她并没有怎么在意,但此时往四周看了一眼才发现,来的人太多了,几乎很多面孔都是陌生的。
虽然知道邢氏不简单,但是他们程家都没那么大的面子请到这么多人,邢家是如何做到的?
程海彪看着周围的人群,眼尖的发现其中几人十分面熟,
双眼渐渐睁大,里面带着不可置信。
那人...他见过。
在一次企业招标会上。
而对方,是那次招标会的承办方,他几次想找关系联系上对方,但都无果。
他知道在对方看来,他不过是一个企业的负责人,他们平时做的,都是国际型招标会。
程氏野心大,并不想拘泥于一方城市,所以开始打起了国际商业的主意。
但一直所求无门,他们也找不到突破口。
扩大企业规模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可现在,他竟然会在邢氏的周年庆活动上看到对方的身影,这怎么可能不让他惊讶。
而且对方现在周围的人,一看就气度不凡,应该也不是寻常角色。
程海彪吞咽了一口口水,额角渐渐泛起细密的汗。
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就是想不起来。
可那种感觉让他觉得心悸,十分不安。
周围议论纷纭,陆枋的脸色就没变过。
没笑,也没有露出不耐的神色。
就是挺淡的。
邢立岩站在她身后,呈保护的姿态。
虽然知道陆枋能应对这种场合,但知道她并不喜欢。
“要不要去休息会儿?”男人凑近,抬抬下巴,示意不远处的沙发。
专供人休息的区域,此时那里坐着一些公子小姐。
刚才许向农就是在那奚落了一番程诗泠。
陆枋点点头。
她不喜欢站着被人围观。
邢妙兰见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悄悄话,欣慰的扬唇浅笑。
“立岩,你带枋枋过去休息会儿,给她拿些好吃的。”
邢立岩点头,牵着陆枋的手,直接绕过僵硬的程诗泠,走向休息区。
他们这一层也有许多包间,一些年纪大的或是重要的人物,是不会在宴会厅出现的。
所以邢妙兰不止要应付大厅里的一群人,还要去照看着包间里的那些人。
那些人都是邢氏生意上重要的合作伙伴,以及邢家历来的世交与各位董事。
许向农屁颠屁颠的跟着两人去了休息区。
那些公子哥们平时和许向农还算交好,此时见三人过来,纷纷让了位置。
不过眼神还是有意无意的往陆枋和邢立岩身上瞟,自然在前者身上停留的时间要久的多。
“许少,这邢大少什么时候娶了这么一位小娇妻,消息瞒的可真紧。”有人凑到许向农的身边,小声问道。
许向农白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关你屁事。”
那人被呛,悻悻的摸了摸鼻子,退到了一边。
谁都知道许向农表面笑嘻嘻,背地里指不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所以若是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还是及时收手来的快一些。
许向农先陆枋一步走到沙发边,弯下腰,用手拍了拍一尘不染的沙发。
刚刚坐过沙发的人见此,神色一僵,脸色有些难看。
这许向农可是在赤裸裸的嫌弃他们。
虽然他们的家世不如许家,但好歹也是帝都赫赫有名的家族。他们平时穿着得体,也没有不良嗜好。
怎么看许少的动作,就像怕他们有病菌似的。
而且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堂堂许大少爷,对谁这么恭敬过。
不说许父,就连许老爷子,怕是都没享受过这个待遇。
但几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旁边干站着,眼里对陆枋的好奇更加浓重了几分。
但是邢立岩也在,他们的目光有所收敛。
毕竟别人不知道,他们这群一直和许向农打交道的人却知道。
即使许向农再混,只要邢立岩一个眼神,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所以他们畏惧的不是邢氏集团或是邢家,而是邢立岩这个人。
邢立岩带着陆枋走到沙发边,让她坐下。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他可记得小姑娘来就是为了吃的。
陆枋点头,模样乖巧的坐着。
“石头你就放心去吧,我在这里陪着枋姐。”许向农喜滋滋的走过来,笑着说道。
邢立岩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嫌弃。
但此时宴会厅里,好像也只有许向农比较靠谱。
“服侍好她,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罢,还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许向农忙不迭的点头:“去吧去吧。”
邢立岩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邢立岩一走,那些围观的人顿时开始肆无忌惮的打量起陆枋来。
刚才碍于邢立岩冷冽的气场,他们都不敢说什么,可现在他一走,他们似乎也没了顾忌。
陆枋坐在沙发上,腿自然的翘着,一荡一荡的,慵懒又漫不经心。
她那张脸无疑是致命的,很容易吸引到别人的目光。
许是有些不耐,微微抬眼,带着迫人的凛然,眼底裹挟着寒意。
那些打量她的人顿时慌不择路的收回了视线,心有余悸。
第二百三十九章 程雅琳作妖
程雅琳在家央求了程海彪许久,可他都不同意带自己去参加邢氏今天的周年庆宴会。
只要有邢立岩的地方,她都想凑上去。
可程海彪也是个人精,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个侄女在想什么。
所以他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外人去和自己女儿一起争抢。
程雅琳虽然长相上不如程诗泠,但她那张嘴是真的会哄人。
这么多年住在程家,也算是把一家人哄的高高兴兴的。
可只要牵扯到利益方面的事,程海彪就把关系算的清清楚楚。
程雅琳在程家住了那么多年,自己伯父是什么性子她再了解不过。
所以就算离了程家,她在外面也是有一些人脉的。
所以程海彪不同意带她来参加宴会,那她就去找别人。
此时程雅琳挽着一名贵妇的手,姿态亲昵,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
“干妈,我跟着你来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呀?”程雅琳甜腻腻的声音,让人起鸡皮疙瘩。
但她挽着的贵妇好似很受用,宽慰的拍了拍她的手。
“说什么傻话,你能陪干妈来,可算是替干妈解了闷了。”
程雅琳虽然在外面结识了一些有钱人,但大多都是女人,而且清一色的全是一些阔太太。
眼前这位贵妇名叫文清,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娘,说是老板娘,其实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都在她手上。
而他的老公也是靠她的娘家发家致富,在公司混了个总经理的职位。
程雅琳是在别人的牵线搭桥之下,认识了文清。
文清的娘家虽然强大,但和丈夫结婚多年,却一直无所出。
所以对于乖乖巧巧,会哄人的程雅琳,她是十分喜欢的。
程雅琳借口探望她时,随口提了一句邢氏的周年庆,谁知文清并未多想的就拿出了邀请函,还让程雅琳陪着她一起。
所以才有了两人相携来到邢氏宴会的一幕。
邢氏这次来的人很多,各式各样,也都是有钱的主。
程雅琳一心想找邢立岩,所以进了会场,那双眼就开始四处张望着。
“琳琳,你要找人?”望着面前的人山人海,文清问道。
程雅琳脸上露出一抹娇羞,嘴唇嗫嚅了两下,欲言又止。
文清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确实是要找人,而且还是男孩子。
不由有些揶揄的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怎么,有中意的人了?干妈还说什么时候给你介绍些青年才俊,看来是不需要咯!”
被文清一打趣,程雅琳娇嗔的轻跺着脚:“干妈!”
见程雅琳害羞了,文清也不再打趣她:“去吧,干妈这个老婆子就不耽误你的好事了。”
程雅琳娇俏的说道:“什么老婆子,干妈这么美,说是我姐姐都有人信。”
这话把文清哄的喜笑颜开:“你这张嘴啊,就是会哄人。快去吧,结束后给干妈打电话。”
程雅琳点头,走进会场。
此时邢立岩刚从包间里出来,恰巧和进门的程雅琳打了个照面。
程雅琳一看到邢立岩,顿时两眼放光,快步走过去。
“立岩哥哥!”甜腻又娇柔的声音,在大厅内响起。
陆枋坐在沙发上,虽然周围有些嘈杂,不过还是很清晰的听见了那几个字。
呵,立岩哥哥?
抬眸,看向不远处。
“枋姐,看什么呢?”许向农见状,好奇的问道。
人太多,他耳力也没陆枋的好,自然没听到刚才的声音。
陆枋收回视线,摇头。
继续吃着邢立岩刚才送过来的吃食。
许向农不疑有他,又和他那帮哥们儿嘻嘻哈哈的议论着什么吗。
邢立岩从包间出来,本想直接去陆枋那里。
虽然那些人都是些正儿八经的人,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听到程雅琳声音的时候,邢立岩下意识的皱眉,冷着脸转过身。
程雅琳今天穿了一件低胸的礼服裙,高开的裙叉露出了她白皙细长的腿。
身段勾人,那模样,自然也是极致的魅惑。
此时看到邢立岩转身看着她,程雅琳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自认为十分温柔可人的笑容。
“立岩哥哥,最近...过得好吗?”程雅琳轻咬唇瓣,娇滴滴的问道。
邢立岩眉心拧的更紧了些。
就在程雅琳以为邢立岩会和自己叙叙旧时,谁知男人却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是谁?”
可想而知,邢立岩这三个字一出来,惹来了四周多少人的注目。
程雅琳虽然不是程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但也是表小姐,而且程家对她也算是用了心。
刚才邢立岩带着陆枋高调宣布她身份的时候,场上很多人都是看到了的。
程诗泠被当众羞辱的时候,他们也看在了眼里。
现在邢立岩竟然又开始羞辱程家另一外小姐,属实惊呆了众人。
程雅琳脸上温婉的笑出现了一丝龟裂,不过她是什么人,毕竟在程家生活了那么多年,基本的礼仪她还是懂的。
若是在这里大吵大闹,丢脸的可是她。
“立岩哥哥,我,我是雅琳,程雅琳。”声音带着委屈,似乎在埋怨邢立岩竟然把她忘了。
邢立岩眉间拧紧,冷声开口:“不认识。”说完,转身就准备走。
程雅琳的脸色又青又白,极其难看。
见邢立岩真的不打算搭理她,程雅琳晶亮的眸子转了转,咬唇,突然往邢立岩的方向冲去。
“啊!立岩哥哥!”一声惊呼,惹来了很多人的侧目。
只见程雅琳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倾倒,往一边摔下去。
而她摔倒的方向,正是邢立岩站着的位置。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男人会转身时,只见邢立岩脚步未停,脚下的脚步似乎还快了一些,往前大跨几步。
“嘭!”
“额啊——”一声闷响,随即就是痛苦的闷哼声。
程雅琳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大厅锃亮的大理石地砖上,可想而知,有多痛。
谁都没有想到,邢立岩竟然会躲开。也没想到程雅琳对自己那么狠,竟然是真摔。
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即使程雅琳摔下去的时候脸露惊慌,但谁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程雅琳也没想到,邢立岩竟然会任由她摔下去。
她本是想惊呼一声,让邢立岩回头,然后顺势倒进他怀里。
可谁知道,竟然被他直接躲开。
身上的痛意不似作假,程雅琳此时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邢立岩脚步未停,连转身看一眼的打算都没有,直接走掉了。
第二百四十章 她结过婚的!
陆枋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
邢立岩状若无事的走到休息区,将酒杯递给了一旁的服务生。
顺着沙发坐下,伸手揽住陆枋的腰。
“东西好吃吗?”
陆枋点头。
“还有两桌,敬完我就带你回去。”女人眉眼间已经带着倦意。
“要结束了?”陆枋疑惑问道。
邢立岩低笑一声,摇头。
这次邢氏的周年庆,看表面就是帝都所有商业圈的人都被邢家请了过来。但其实邢立岩和邢妙兰这次关注的,却是其他人。
那些人此时正在最里间的包间里,邢妙兰作陪。
“事情有些麻烦,还需要姑姑留下来善后。”邢立岩耐心解释道。
陆枋不懂怎么做生意,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
不再多问,任凭男人把玩着她细长的手指。
程雅琳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让人忍不住抓狂的画面。
那个女人,上次在商场遇见的女人。
程雅琳双眼微张,带着不可置信。
竟然真是她,她怎么敢,那般不堪的人,怎么敢玷污她的立岩哥哥!
程雅琳提起裙摆,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气势汹汹的走向休息区。
陆枋正吃着邢立岩给她剥的葡萄,突然一片阴影落在她头顶。
抬头,就看到程雅琳那张有些扭曲的脸。
邢立岩看到程雅琳,很明显的有些不悦。
不等两人开口,坐在一旁的许向农连忙起身,走到程雅琳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程小姐,好久不见啊!”许向农贱兮兮的说道。
程雅琳皱眉,虽然有些不悦许向农来碍事,但许家的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敛住眼底的怒气,嘴角挂着温婉的笑。
“许公子,好久不见。”微微颔首,颇有大家闺秀的做派。
与刚才面目狰狞的模样,判若两人。
许向农嘴角轻扯,看着她,打趣道:“程小姐这是要去哪,莫不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程雅琳低垂着眼,眼底带着嘲讽。
找他,也不看看自己那德行。
要不是有许家,谁知道他这个许家公子。
“许公子,我来找立岩哥哥。”一说起邢立岩,程雅琳脸上就浮现出一抹娇羞。
许向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阴阳怪气的说道:“我怎么不记得我家石头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了。”
许向农这话一落,周围渐渐响起了小声的嗤笑声。
程雅琳脸色青了又白,有些难看,但还是耐着性子的说道:“许公子,借过一下,我真的有急事要找立岩哥哥。”
谁知许向农并不打算给她这个面子,程雅琳对邢立岩的心思,在他们圈子里是人尽皆知。
不说邢立岩和程家大小姐程诗泠有没有婚约这回事,即使没有,就凭程诗泠对邢立岩的心思,程雅琳就不该在明知道的情况下,还对邢立岩抱有其他想法。
再加上许向农他们一行公子哥,哪个不是人精,怎么可能不知道程雅琳的为人。
许向农性子直,没心没肺的,做什么事情向来是随自己的心情。
此时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找茬。
程雅琳怎么可能不知道许向农拦着她是什么意思,但她此时哪还顾得上别的,直接伸手,一推,将许向农推到了一边。
许向农不设防,被推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还不等他说什么,就看到程雅琳直奔沙发上坐着的两人。
“立岩哥哥!”程雅琳微跺脚,语气带着娇嗔。
邢立岩手上动作未停,头都没抬一下,好似没听到一般。
见他不理自己,程雅琳抿着唇,看向陆枋。
“你这个女人,为什么要缠着立岩哥哥!”一开口,就是指责的话。
陆枋挑眉,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这位小姐,你哪位?”语气轻慢,带着一丝笑意。
程雅琳没想到一个一无是处的蠢女人,竟然忘了她是谁,不由有些气急败坏。
“我是程家的小姐,程雅琳!”说这话时,她的下巴微扬,颇有些得意。
陆枋将最后一颗葡萄扔进嘴里,邢立岩扯过一旁的纸巾,温柔又细心的给她擦拭着手上的葡萄汁。
程雅琳看到这一幕,揪着裙摆的手渐渐收紧,泛着青筋。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邢立岩:“立岩哥哥,这个女人,是结过婚的!”
话音一落,周围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
纷纷诧异的看向那稳坐如山的两人,又看了看一脸得意的程雅琳,似是在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见两人都不说话,程雅琳更加肆无忌惮的说道:“立岩哥哥,这个女人骗了你。她在乌渺市结过婚的,并且现在还没有离婚,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有资格待在你身边。”
“她没资格,那谁有?”
程雅琳正想答一声“我有”,结果就看到邢立岩目光冰冷彻骨的盯着她,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莫名的,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程雅琳的脚步往后退了一步。
“立岩哥哥,我说的是真的,这些全是她家人亲口告诉我的!”程雅琳急忙解释道。
这话一出,那些本还有些怀疑的眼神,瞬间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女人。
依照程家的家世地位,断不会随意去冤枉一个人,而且还说了是陆枋的家人说的,看程雅琳的样子,不似撒谎。
“这邢家的少奶奶怎么回事,难道重婚?”
“长的那副狐媚样,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主。”
“这邢家大少爷什么情况,放着好好的程家大小姐不要,跑去捡人家的破鞋。”
“我看他就是被那张脸给迷住了,虽然那脸长得确实好看,但我觉得也就那样,这邢家的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谁说不是呢。”
周围的声音,渐渐开始肆无忌惮,说出来的话也越发过分。
许向农是个暴脾气,怎么可能干坐着。
“都给老子闭嘴,一天到晚就知道瞎比比,脑袋都被门挤了吗!”
被许向农这么一吼,那些人顿时安静下来,不敢再吭声。
谁不知道许家大少护犊子,脾气也不好。
程雅琳不满的瞪了一眼许向农,责怪他破坏了自己的好事。
“姓程的,你要是闲的没事儿做,就好好在程家待着,老子再发现你出来乱放屁,觉得会让你知道老子的手段。”许向农目光不善的看向始作俑者。
程雅琳没想到许向农竟然会跳出来帮腔,紧咬着唇,目光泛着冷意。
“许大少,我只是实话实说。”
许向农嗤笑一声:“老子枋姐不想和你这个小渣渣计较,你就别在她面前蹦跶了,马上给老子滚!”
程雅琳见她话都没说完,就被人赶走,不由紧张的看向邢立岩。
谁知道邢立岩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又开始动手给陆枋剥着橘子。
“哼,既然你们甘愿被骗,那到时候可别哭着说我没提醒过你们!”扔下一句狠话,程雅琳转身离开。
整个大厅里的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出闹剧。
来的也快,结束的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