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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宋默然     宋阀txt下载     宋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五十章

    “那要看怎么打”王彦接讨话头道“现在我军已经占领河东半壁,所剩下的,也就是一个太原府而已眼下河东的局势,两军隔两座阳凉关对峙不管是我们北上,还是金贼南下,都不容易如果我军决定收复河东全境,那么就必须集结重兵,攻阳凉关,再取太原府太原一下,其他如岚、宪、忻、代诸州就好办了不过这次没有契丹人配合,而女真人的精兵都集于这一带,压力比较大”

    “如果按徐经略所说的,出两路兵以为牵制,那我们完全没有必要集结十万大军我个人意见,不妨就按徐经略意见,以部分兵力佯攻,吸引金军注意然后从虎牢关出兵,助南方诸军一臂之力,如此一来,收复中原,就不是难事了”

    包括徐卫在内,所有人听完王子才的话都仔细地思考着,一时谁也没有表态西军作战,有极大的自主性,只要在大方向上保持与朝廷一致就可以了比如这次北伐,朝廷给西军的任务,就是牵制金军主力,减轻南方诸军的压力,以求顺利收复中原淮东等地如果西军一方面牵制金军,一方面从河南府出兵助南方军一臂之力,那当然也是可行的

    “我赞成王安抚的意见,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杨彦头一个表示了支持到底是虎儿军的老弟兄

    “我也赞同,大王,就这么办?”王禀也道

    “怎么?都是这个意见?那我也没说的,只听大王一声令下”熙河帅姚平仲道

    剩下的刘光世张宪等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表示反对徐卫遍视麾下诸帅,当他看到堂兄徐五时,赤髯虎欲言又止堂弟立即投之以鼓励的目光,因为徐九这么些年来已经了解了他这位五哥说话做事谨慎稳妥,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说,但是该说的话也不含糊如果他认为这个办法行不通,一定有他的理由

    果然,徐洪随后道:“诸位大帅金人之所以许还中原淮东,作为议和条件其用心,我们当然都洞若观火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金人之所以这么做,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女真人自己也清楚,他们无力稳住黄河以南的地区不管我们是否从虎牢关出兵相助我敢断言,此次北伐,不敢说就一定能达成最好的期望,但也绝对会有较大的斩获既然如此,我们西军作为国家精锐,何必去替人帮腔?这又不是唱戏,西军要干就干正经事”

    这话就让大家不敢芶同了,王彦当即道:“徐经略这怎么不是正经事?国家要收复中原,光复故都,西军从旁一击,这,理所当然呐就算南方诸军有能力独自打这一仗我们去帮一把,不易么?”

    “正是,如此这不是正经事那徐经略以为什么才是正经事?”姚平仲也问道

    “徐五哥,莫非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杨彦也问道

    面对众人的询问,徐洪虽然神色不改,但却陷入了沉默徐卫见状,出面道:“从河南府出兵往郑州,集京,这个办法当然行得通但是人家不一定希望我们去帮忙”

    这才是点晴一笔,此话一出大帅们都无言以对徐卫的话很好理解,从宣和年间宋金战争爆发以来西军一直扮演着坚定全**民抗战决心的角色这二十年来,西军大小数百仗,战功赫赫,威震天下西军系统里,光节度使就有六位,这就是最直接的表现南方三个宣抚司,除了折彦质和赵点以外,无人建节刘家兄弟不用说了,大家都知道是依靠“外戚”身份取得的头衔,不足为贵

    西军当然是英勇善战,攻必克,伐必取,这没说的但是,国家战事你西军能一力承担么?那干脆把南方诸军都裁撤了,大宋国防全部交给西军如何?真要说起来,西军只是边防军,南方诸军才是真正的王师,西军如何什么事都去插一杠子,一来惹人嫌,二来也不利于摔打南方部队

    见众帅无言,徐卫知道他们把话听进去了于是趁势道:“依我看,中原的战事我们就不参与了,有功大家立嘛这是御营司神武三军建功立业的机会,我们去插手不合适”

    “那,索性就集结重兵,把太原拿下,光复河东全境算了”姚平仲痛快道徐洪一直摇头,姚平仲一见,皱眉道:“徐经略又有意见?”如果不是因徐洪是徐郡王的堂兄,他的话肯定没有这么客气

    “中原淮东,金人无力*顾,王师取之,九碍金人存亡一旦西军收复河东全境,兵峰就将直抵燕云地区,这是女真人不可能接受的如果西军攻下了太原府,收取河东全境,我估计,从此以后,金人必与我在此地反复争夺,绝不甘休”,徐洪分析道

    “那有什么关系?打就打怕他?”姚平仲冷笑道

    “话不是这么说,此番作战,我们尚且需要朝廷拨款,川陕民力已不济,如果因为此役又使得西军累年征战不断,那我们的重建就将受到极大影响,这谁也不希望看到”徐洪道

    王彦听完质疑道:“这打仗哪有不付出代价的?打仗就是烧钱烧粮嘛因为怕陷入连年征战,所以失地也不收了?这是什么道理?徐经略怎么想的?”,“我不是怕,而是因为暂时没有必要这么做如果我们收复河东全境,就等于孤军深入,出现在金人眼皮底下人家可以在燕云就粮,轻易南下发动征战,而我军则需要从四川输送物资支援前线,长此以往,后果堪忧”徐洪据理辩解道

    他这话倒没有人反驳,因为说的是实情河东本来就已经让女真人弄得一团糟,陕西也正在重建,朝着自力生奋斗,如果在河东累年征战,这个压力肯定又是压在四川民众身上,时间一长,咱们会被拖得够呛

    “有道理”杨彦点头承认“如果不是拥有绝对的优势,可以一鼓作气直抵燕云,那还是谨慎为上”,这里所指的绝对优势,那就是河北也打开局面,否则西军收复河东全境,就是孤军深入

    徐卫缓缓点着头,徐洪之言确实在理

    “那怎么办?中原去不得,太原也打不得,我们十万大军总不可能陈兵在虎牢关,天天摇旗呐喊助威?”,姚平仲问道

    徐洪看着他,仍旧以一种稳如泰山井口吻道:“当然不是,中原之役西军不参与,但我们可以从另外一个地方对友军加以支持”,“哪里?”,几位大帅异口同声地问道

    “河北”,徐洪波澜不惊地说出了〖答〗案

    这话出来以后,厅上的气氛很怪异谁也没有说话,但这并不表示大家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是大家都知道想说什么,却不方便说在场的不止一个想问一句徐经略是不是失心疯,这河东的事情都还没有放平,你怎么又扯到河北去了?

    河北是什么地你知道吗?打从昔年河北招抚使张所,也就是现在的秦凤副帅张宪之父,他引大名府的军队从河北撤到东京开封以后,这么多年,河北一直为金人所占据

    与河东不同的是,河北不但沦陷时间极长,而且自从陷于金贼以后,宋军,哪怕是义军也再也没人在河北大地上掀起波澜换言之,女真人在河北的经营,绝对比河东来得稳固得多

    现在,河东的标志,最重要的太原府都还没有拿下来,你却说要去打河北,这难道不是异想天开么?

    徐洪估计也知道大家心里在想什么,解释道:,“当然,我指的当然不是去收复河北但我们可以出奇,搅乱河北,如此一来,黄河以南的金军必然大乱”,徐卫听到这里,禁不住在脸上挂上了笑容

    “嗯,好,徐大帅,姑且咱们承认,如果能进入河北攻掠,能使河南金军动乱但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第一,怎么去?河北河东,一条太行山隔了出来,我们十万大军,就这么拿头撞进去?第二,河北一马平川,西军虽然剽悍善战,但没有后勤补给,我们在河北怎么立足?第三,河北是女真人着重经营的要地,这想必你也知道,你认为我们这么贸然闯进去,会讨到便宜?”,王彦虽然这是对事不对人,但口气还是有些不太愉快

    王彦说罢后,大家都不作声,想听听徐洪对此有什么解释,连徐卫也洗耳恭听

    徐洪仍是一副泰山崩于面前和色不改的模样,不急不徐道:“太行山虽然纵横南北,但我军如果想要跨过太行山进入河北,不是没有办法再者,我也没说要拿十万大军去闯另外,既然走出奇,那必定是战决,后勤补给不是问题至于金人在河北经营,那不重要,我们打的就是一个措不及手,猝不及防”,

第七百五十一章

    “那你就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给个痛快话!”姚平仲拍着大腿问道。

    徐洪轻咳两声,站起身来,将征询的目光投向堂弟,徐卫点点头:“直言无妨,我们本就是在商量。”

    看样子,徐洪是有备而来的,他起身之后,伸手在怀里摸索着,而后掏出一件东西。大家只看到那好像是一块卷着的纺织品,士兵拿来了支架,将那东西展开绷紧,方知是张地图。为将者,不知天文,不识地理,不懂阵图,那就是庸才。地图一现,几个大帅都围了上去,连徐卫也下来挤着看。

    这并不是河北的地形图,也不是河东的地形图,大家起初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直看杨彦说了一句:“徐五哥,你这是太行山形势图?哪搞到的?”,地图这个东西,在徐卫原本生活那个时代是太平常不过的,凡是地球上存在的,谷歌地球一照,清清楚楚。但是这个时代,绘制地图那可真是件高技术含量的力气活。尤其难得的,是这张地形将整个太行山山势绘了出来。杨彦本人作为永兴帅,代管河东兵力,他都不知道,而徐洪搞到了,因此有这一问。

    徐洪并没有回答,而是指着地图道:“杨经略说得没错,这确实是太行山形势图。诸位知道,太行山南北纵,一山划出河北河东,隔断两地交通。但是,这并不是说河北河东就无法直接来往,马参谋曾经在五马山聚义抗金,后来也从河北过来了,不是么?”,马扩一看到这张图,就大概猜到了徐洪的意图,此时脸上也有激动之色,频频点头道:“确实如此!确实如此!”,“在绵延的太行山上有多处可以通往河北的出口,也就是所谓的“太行八陲,!我们要作的,就是选择一个出口,猝不及防地杀入河北!”,徐五洪声道。

    陲,这个字的意思是指“山脉中断的地方”,。

    太行八陲就是太行山系中八个断裂之处,耳以沟通东西。第一轵关陲,第二太行陲,第三白陲,第四滏口陲,第五井陲,第六飞狐陲,第七蒲阴陲第八军都陲。

    “当年,我就是率军从井陲进入河东。”马扩插话道。

    众帅琢磨着徐洪这个建议的可行性,河北现在几乎都成了金国的腹地,河北地形平坦,最适合大规模骑兵军团作战,女真人肯定不会想到西军从进入河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一点是肯定的。

    但是话说回来,光有这张图,我军就能顺利进入河北么?太行八陲,有哪一处不是形势险峻,易守难攻?而且以我们现在掌控的河东半壁,可拱选择的出口肯定没有八处,万一撞错了对方陷入敌人埋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虽说你这是个奇招,但是相比起来,还是攻太原,或者出虎牢,更稳妥一些吧?

    徐洪继续阐述着他的意见:“我建议,集中动用马军东出滏。陲,进入河北磁州邢州一带出其不意地打击金人在河北的重镇,大名府!”

    大名府原是大宋的北京,也是徐家兄弟的故乡,更是虎儿军的发源地。于公于私,都有着极大的意义。而女真人据河北之后,大名府一直极受重视,更作为伪韩的都城多年。据情报显示,大名府,还是中原金军的钱粮重地。不管是河南,还是淮东的金军,其吃的穿的用的,基本上都通过大名府发出去。如果能击破大名府,那也就等于击破了中原金军的军心。

    “想法是很不错的,但徐大帅,光凭这张地图,我们的马军就能安然通过滏口陲么?咱们上一次在河北打仗,可是二十多年拼了。”,泾原帅王禀质疑道。

    徐洪还没有回答,徐卫已经向张庆道:“我叫你召的人,来了么?”,张庆立即道:,“回大王,人已经到了,在馆驿住着,只是今天大王只召各路帅守,因此没通知他,要不,我马上派人去?”,徐卫点点头,张庆一见,即吩咐人往馆驿去召。东莞郡王随后道:“能否顺利通过,咱们且不论,只议一议,倘若真如徐经略所言,出动马军进入河北,出其不意打击北京大名府,这个战术是否行得通?又能否奏效?”

    杨彦沉吟道:“大王,若抛开这一节不谈,卑职倒是认为,这确实是个责招,虽然有些冒险,但富贵险中求,非常值得赌一把。”,王彦正色道:“我还是坚持认为,东出虎牢,或者北上太原,要稳妥一些。”姚平仲此时改娈了看法,他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冒险,准确地说,徐洪这策略,非常合他“冒进”,的胃口。因此表态道:“徐经略所言,也并无不可,听大王的。”

    张宪久随徐卫,当然看得出来徐郡王是倾向于徐经略的意见,因此也明确表示了支持。刘光世见众人意见都倒向徐洪,也不失时机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也认为值得一搏。”,王禀见众帅如此,倒不表态了。

    又议一阵,便见有人入内禀报道:“大王,人到了。”,“让他进来。”徐卫挥手道。片刻之后,只见一人低着头”快步进来。他身上穿着五品以上官员的红袍,按说西军中,五品以上官员大家就算认识,也得是个脸熟,但这人在好些西军大帅眼中却眼生得紧,不晓得是哪路神仙。

    “卑职邵翼,见过徐郡王!”,那官员进来以后,二话不说,纳头就拜。你从他行礼的动作一丝不芶就可以看得出,此人对徐郡王那是相当敬畏的。

    听到“邵翼”这个名字,一些大帅反应过来。河东义军中,有两支最著名,一支是跟虎儿军有渊源的红巾军,另一支就是以邵家兄弟为首的太行山义军。这个邵翼与其兄邵兴,正是太行山义军的领袖。西军收复河东半壁,这些河东义师也接受改编,现在邵翼官拜亲卫大夫,充任隆德府兵马总管,正经的五品武职。

    “免了,坐。”,徐卫道。

    邵翼起身,又给七大帅行了礼,这才敬陪末座。他之所以这么拘礼,一是因为徐卫是河东义军精神领袖的缘故,二是因为,这堂上除徐郡王以外,尚有七名大帅,本没有他坐的份。他四十多岁,头小身大,巴掌大的一张脸,却有一副魁梧的身躯,坐在那里,半截铁塔一般。

    “邵总管,这次叫你来,是有件事情跟你商量。”徐卫道。

    “不敢,大王但有令,我部赴汤蹈火,勇往直前!”,邵翼大声回答道。

    “不至于,不至于。”徐卫连连摆手。“你和你兄从前都在太行山坚持抗金,对吧?”,“是,自河东沦陷,卑职兄弟二便率部转战各地,最终以太行山为根据,与金人周旋。”邵翼回答道。

    “那对太行山的形势,你们该是非常清楚咯?”,徐卫又问。

    “除北面燕云一线,南面河南一线外,其他地方,卑职自信是清楚的。”邵翼道。

    徐卫一听,高兴道:“那就好,你具来看看这张地图。”,邵翼起身,顺着他指的方向过去,只见地图架上绷着一张图,只瞄了一眼,他就道:“大王,这是太行山的形势图,上面绘有,太行八陲,。”,“嗯,你熟悉滏口陲么?”,徐卫问道。

    邵翼一时没有回答,仔细看了一阵,才道:“大王,这张图绘制得不甚准确。比如这滏口陲,图上所绘,说是在我隆德府治下涉县正东面,其实不然,滏口陲出口,当在涉县东南方向,相差可能上百里。”

    徐洪听到这话,仍旧面色如常,既不见恼怒,也不见尴尬。

    “甚好,你是隆德府的兵马总管,没有人比你更熟悉那里的地形。现在,我问你,倘若要从滏口陲东进河北,行得通么?”

    邵翼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他很想问徐郡王是否真有打算从此出奇兵袭击河北,但他同时也明白,这些军机要事,是轮不到他过问的。谨慎地考虑一阵,分析各种情况之后,如实回答道:“禀大王,滏口陲确是东往河北的捷径。但是,滏口陲东西长四十多里,被称为孔道”也说是说这条路,如孔一般大小。两边尽是悬崖哨壁,只一线微通,最窄处,仅容两三人并行,极其险要。而且,责年我部在山中与金人周旋时,为防河北金贼袭击,已将滏口陲封死多年……”

    “正因如此,金人才想不到我们会从此处出兵。”,杨彦道。

    邵翼点头表示认可:“确如杨大帅所言,倘若真从此处出兵,可谓神鬼莫测,出其不意。但是,请恕卑职直言,从此处出兵,虽然不易察觉,但不容大军通过。”在他想象里,西军一出动,那还不是数万十数万的规模?如果这么多的兵马去出滏口陲,那得走多少天?金人就是再愚钝,只怕到时候也已经有所察觉,派兵一堵,给你来个进退不得。!~!

第七百五十二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

    邪哦叫样彦接口道:,“本来也没打算动用大军。”

    徐卫思索片刻,问道:“倘若数千人马,走滏口陲,多久能过去?”,邵翼谨慎地考量,半晌之后回答道:“若无意外,一天得过。”

    一天?数千人马,只四十里要走一天?还得没有意外?这个速度甭说是马军,就是步军也无法接受。大帅们议论纷纷,徐卫却沉思不语。赞成出滏口轻进攻河北的,说这是奇袭,定有意想不到之功。反对的,指此计太过冒失,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道。

    良久,徐卫向下望的眼睛抬了起来,朗声道:“就这么定了。”,厅上嘈杂声嘎然而止,众帅望向徐郡王,只听徐卫再次明言道:“我意已决,一面佯攻阳凉关,一面遣军走面滏口。”

    “大王是不是”,王彦明知徐卫决定的事情绝不更改,但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不必,西军之任务,在于减轻南方诸军的压力,以促使其尽快达到预期目标。邵翼,我马上派人跟你回河东,详细查探滏口形势,为进攻作准备,你先去吧。”,徐卫坚定道。

    “得令!”,邵翼起身一礼,告辞离开。

    他一走,徐卫即倒豆子一般地下令道:“*延、永兴、秦凤三司部队,北入麟府,由丰州进攻金境,以*延帅徐洪节制诸军。”

    这三个经略司的部队,永兴秦凤,等于是徐卫的亲军,*延帅徐洪是他堂兄,由徐五节制杨彦和张宪,后两者都没有话说。

    “环庆、泾原、熙河、两兴四司部队,随我东渡黄河入河东后北上攻阳凉关。”徐卫这么安排是有原因的。环庆帅刘光世、泾原帅王禀、熙河帅姚平仲,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如果不由徐卫亲自统率,这四路大帅里的任何人也别想节制其他三个。

    “此外,我会亲自挑选精锐马军,担负东出滏口打击河北的任务。在此议定以后,徐洪、杨彦、张宪三帅可先行一步,先于大军之前发动攻势。你们的任务,不在于拿下多少座城。但是,攻势一定要猛,声势一定要浩大!我会给你们配备足够的器械!徐经略!”,徐卫一发布命令,那是一丝不芶。

    徐洪霍然起身抱拳:“卑职在!”,“这三司部队,由你全权负责指挥遇有紧急情况不必请示。”,徐卫给予堂兄足够大的权限,也给予了足够多的信任。

    “得令!”,徐洪大声回答道。

    “杨彦张宪,清楚了么?”,徐卫又问道。

    “清楚!”,二帅同时起身答道。

    “好,你们明天就可以动身,一应粮草物资,我自遣人押送。”,徐卫道。

    三帅领命坐下,听徐郡王又唤道:,“刘光世、王禀、姚平仲、王彦。”

    “卑职在!”剩下四帅也不含糊,纵使对此战略战术有保留意见但军人以服从命令,遵从节制为友职,这不容商量。

    “你们四司部队,有先有后,一时尚未集结完成。待全部到达以后即随我出发,前往河东开战!”,徐卫语萋此处,语调突然高昂。“诸位驱逐北夷,恢复旧疆,就在眼拼了!”,凤翔府,天兴县,五城镇。

    作为凤翔府治所在地,天兴县周边有多个草市镇,这个五城镇规模当数最大镇有两百多户人家。不久之前,这里的百姓们发现陆续有部队开进来,但都没有进镇全部扎在镇外。不过据说,有些军官住在镇子里,从那以后,镇中百姓便能时常看到身着戎装武官出没。

    秋凉时分,百姓收获之后,进入农闲。一些头脑活络的人便开始寻找着勾当,作军队的买卖。但他们无一例外地发现,军营严禁靠近,既不知道是谁的部队,也不晓得他们要干什么。一些好事之徒,曾经前往窥视,回来之后吹嘘说看到了千军万马,气势骇人。但牛皮很快被戳破,因为驻扎在五城镇的部队几乎不训练,似乎不打算在此久呆。

    这一日,镇子里几个泼皮破落户已经偷偷跑到军营附近打望,看到的仍旧是岗哨森严,生人勿近。正要打退堂鼓时,忽听得马蹄声隐约传来,不一阵,只见一支马队从府城方向扬尘而来,越近蹄声越隆,骇得这些二杆子们将头都缩回土坎里。

    这支马队人数并不很多,约有三四十骑,但其中几个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穿戎装的武官并不少见,但披紫袍红袍的高级官员就是凤毛麟角了。

    “莫非是张大帅?”,有人小声嘀咕起来。

    “不是,张大帅我见过,穿的是红袍,那人穿的是紫袍。”同伴纠正道。

    “红袍大还是紫袍大?”

    “这,不晓得,红袍夹吧?”,“哎,你说会不会是,徐郡王?”,有人突然咋呼起来。

    “屁话,人徐郡王现在什么身份,能这么轻易抛头露面让你看到?”,这群二流子正议论得起劲,冷不防背后一牟声音道:“拿人!”众人骇一跳,回头看时,赫然发现背后站着一大群手执器械的军汉,扑了上来,不由分说给逮了。

    却说那支马队奔到营门口,里头早已经等候多时的武官纷纷出营相迎。一将,年纪估计当已知天命,两鬓已现白发,但面上的凶相不减当年,身长八尺,高出常人不止一个头,披着一件轻甲,没戴头盔,快步迎出来之后,俯首抱拳。

    他身后一将,年纪比他轻些,却是扎着辫子,剃着秃顶,一打眼就知道是党项人。浓密的胡须几乎遮住了嘴,一双眼睛精光暴射,威风凛凛。

    这两个都毕恭毕敬地行礼,丝毫不敢马虎,而从马背上跳下来的人一上来就洪声道:“又到你两个出马的时候了。”

    “大王但有驱使,卑职无不遵从。”杨再兴,这位虎儿军头号悍将”如今确实老了。几十年的征战,死在他手下的敌人不计其数,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徐卫没多说什么,径直朝营里走去”杨再兴李成卫二将率领部将子侄,紧紧相随。紫金虎一边走一边问道:“带了多少人马来?”

    “回大王,马军将士一万二千人,战马两万余匹。”,杨再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回答道。

    “都是好马,一水的河曲良驹,我突火骑坐的还是青海骋!我们陕西本地产的马,基本上都拉车驮货去了。”,李成卫补充道。

    “嗯,秦凤帅司的马军底子都给拉出来了。”徐卫一面步疾而行”一边回应道。

    “确实,大王,此处集结着秦凤帅司选锋、游奕、突火几支骑兵,可以说是精锐尽出。”秦凤副帅张宪附和道。

    “要的就是精锐,女真人当年吹嘘说,不能打一百回合,何以谓马军,认为他们的骑兵天下无敌。哼”此番好叫北夷晓得,我西军的骑兵也不是干吃饭的。”徐卫笑道。

    不一阵,至军帐,徐卫摘了幞头,坐于上首”执马鞭敲着桌子,开门见山道:“西军骑兵,数秦凤精锐”今次秦凤马军倾巢而出,更有杨再兴李成卫你两个行家统率,我就可以放心地将这个任务交给你们。”,杨李二将一听,喜上眉梢,这么几年光在补充练兵了,都快了忘了马刀刀锋撕裂空气是什么感觉,现在大王一露面就交派任务”建功立业的机会又到了。

    “敢问大王,此番我们秦凤马军是北上太原”又或是……”,李成卫问道。

    “都不是,我要你们去河北。”徐卫语出惊人。

    杨再兴李成卫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将”但听到这话也不禁错愕,去河北?干啥?

    见他二人模样,徐卫故意笑道:“怎么?怕了?我晓得,河北那地一马平川,属于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杨再兴脸顿时垮下来,“哼道:“莫说河北,就是燕云又怎地?大王只喜派下任务!”

    “我就不多说了,详细情况问你们张经略吧。”徐卫道。看得出来,徐九是真打算将秦凤军,他的嫡系,交到张宗本手里。

    张宪也不卖关子,取了地图挂上,指着那“太行八陲”,道:“由太行山联通河北、河东、河南,有此八陲。此番,宣抚处置司欲遣精锐马军,由滏口陲东出河东,出其不意地打击金人在河北的钱粮重镇,大名府。这个任务,就由杨都统和李都统承担。”

    有任务当然使人高兴,但杨李二将都是在沙场上厮混多年的老兵油子,还没表态,而是问道:“张经略,去河北,只有我们一军么?”,“没错,西军主力一部由麟府北上,一部入河东攻阳凉,去河北的,就你二人。”张宪点头道。

    李成卫皱着眉头半晌无语,此时才道:“大王的意思,卑职明白。我军主力牵制金军主力,我和杨都统去河北,才是挑大粱。”,“可以这么说,现在金军主力集结在燕云、太原、河南这三个地方,唯河北空虚。西军大部牵制住金军主力,能取得多大战果不打紧,紧要的就是你两个。给我进攻大名府,好叫中原的金军首尾不相顾,搅乱河北!”徐卫一鞭子抽在帅案上。

    “请示大王,此去河北,除进攻大名府外,我军还有……”,李成卫问道。

    “灵活掌握,你们的骑兵进入河北以后,我会分遣部队拿下磁州,给你们作为根据,万一战局不利,你们也有退路。至于后勤补给,你们自己驮。”徐卫知道自己这两员悍将在想什么。

    “卑职明白,此去河北,不在乎消灭多少敌军,也不在乎拿下几座城池,关键在于搅乱河北,响应河南,向北夷展示娄马军之威风!”,李成卫道。

    徐卫闻言大笑,以鞭相指谓张宪道:“宗本,我一直跟你说,李成卫粗中有细,如何?”

    张宪亦笑,对李成卫道:“李都统,大王此番欲以你为正,杨都统为副,可不要辜负大王的期望。”

    杨再兴听这话,不禁色娈急急徐卫道:,“大王,这…………”

    徐卫鞭子一挥,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这是我的决定”有话打完仗再来跟我说。打胜,则好说,打不胜,我就有话跟你说。”,杨再兴听后,不敢造次,俯首道:,“卑职明白。”,“现在我把话问清楚,你们也想清楚,根据此次任务”你们要带多少兵力?”徐卫问道。

    杨再兴深吸一口气,又跟李成卫轻声念了几句,这才回答道:,“八千马军。”,“可以。”,徐卫一点也不含糊。“除此之外,我给你这八千马军,全部配上骑枪、马刀、弓箭、轻甲。至于突火骑,我已命都作院调来了一千支五眼铳,都给你们!”

    李成卫闻言大喜!他的突火骑一直使用“三眼钝”这几乎是突火骑的标志。但三眼镜虽然是“划时代”,的产品”缺点也很明显。一是没有精度可言,二是射程太近,威力太小。突火骑往往要朝前奔至五十步左右距离,方能施放,但没穿铠甲的骑兵倒好用”一旦敌人装备有铠甲,几乎就打不穿了。

    这五眼钝,是陕西都作院近年重点研发的器械”不仅仅是简单地增加了两个枪管,更关键的是其他改造,各项性能都已经大大超过了三眼镜。

    “诚如此,虽北夷拥十万兵,卑职亦不惧!”,李成卫豪情万丈地表示道。

    “你们可先在此准备,待两路主力开战之后,再寻机入河北。这段时间,你二人务必精挑细选,择勇悍善战之卒”选肥壮有力之马,此去河北”务必成功!”徐卫训示道。

    就在十万西军集结之际,南方激战正酣。先是韩世忠率领的神武后军主力,与金营大将赤盏晖大战于郊州。韩世忠的名气大,固然有当年擒获方腊的原因,但人家的本事摆在那里。驻扎荆湖的神武后军经他和岳飞等人的经营,早已走出当年大败的阴影,重塑军心,再造士气。

    面对赤盏晖率领的金军,韩世忠五战四胜,兵临邓州城下。与此同时,岳飞也率部拿下唐州,斩金军万户一人,千户一人,“金环贵将”数以十计,并俘金唐州知州以下官员二十多人。

    战果更大的,则是折彦质率领的折家军,渡淮之后,以不败之身,攻取蔡州,打得蔡州金军一败涂地,仓皇往东京方向逃窜。身在镇江府“亲征”的皇帝赵谨闻讯也大喜过望,在宰相徐良的建议下,皇帝下诏,恢复折彦质“汾狙郡王”,爵位,其弟彦若彦适,皆拜节度使。

    至此,金军布置的东京外围防线,三失其二,只剩下赤盏晖坐镇的邓州尚未光复。折彦质拿下蔡州之后,与荆湖岳集部会师,立即命令岳飞军增援韩世忠,他自己率领折家军扑往颖昌府。

    面对宋军凶猛的攻势,颖昌守军不战自退,退潮般涌向开封府。折彦质到底是沙场名将,没有再犯上回贪功冒进的错误,他进驻颖昌之后,广派耳目刺探金军虚实。得知中原金军的统帅乌延蒲卢浑仍旧手握重兵,集结于东京周边,因此没有深入,而是在颖昌稍作修整,指挥统筹南方全局。

    此时,岳飞赶往邓州,与韩世忠一道与赤盏晖死磕。淮西军在经历了一场将帅不合的风波之后,也重整旗鼓,奋起再战。整个黄河以南,宋军进展顺利,北伐成效显著。上到皇帝宰相,下到普通士卒,都满怀着希望,看到了恢复中原,光复故都的曙光!

    反观金国,可谓步步迟,步步慢。在宋军发动战事以后,金国朝廷几乎没有什么反应,没有向中原增派一兵一卒,也没有向西线作出任何动作,处于绝对的被动之中。并不是女真人被打傻了,而是因为他们非常清楚,大金国累年在西部用兵,于南方已经鞭长莫及,而大金国最致命的威胁同样也来自于西部,西军和契丹人如同两柄尖刀,随时都有可能捅进女真人的政治心脏,燕云十六州!

    金军之所以没有动,是因为他们的主力都摆在了西部。在太原,仆散忠义被任命为河东军政长官,负责防备阻击西军北上。在大同府,一个被闲置许久的金军名将被重新启用,手握女真、渤海、契丹各族精兵,专门对付辽军和西军。

    女真人的思路很清楚,中原战场上,全靠乌延蒲卢浑,打胜打败都是他的事。而金军主力,要全力确保河东和燕云无虞。面对此次宋军北井,金军打的就是防守反击。

    可南方开战已久,西军辽军迟迟不见动静,这使得金国朝廷里疑声四起,甚至有人喊出了支援中原战场的口号。金帝不为所动,南方是顾不上了,得看乌延蒲卢浑的造化,现在紧要的是保住黄河以北的地盘,挡住宋军这次筹备多年,来势汹汹北伐!

    就在金国君臣疑惑之际,深为女真人所忌惮的西军终于出手了!!~!

第七百五十三章 太行奇兵

    九月,赤髯虎徐五节制的*延、永兴、秦凤三司部队出*府路,拉开了西军作战的帷幕。但徐洪打的却不是金军,而是盘踞在黄河以西,名义上效忠夏王李仁孝,实际上受女真人控制的党项残军。

    在辽军都元帅萧翰里刺引军归国以后,留守西夏旧境的辽军主帅耶律燕山继续清剿党项余孽,虽然肃清了银川平原上的残余势力,但漏网之鱼盘踊从前的金夏边境,受到金国朝廷支持,俨然割据之势。不但威胁着契丹人在夏境的统治,更对西军控制的麟府路频频骚扰。徐洪、杨彦、张宪三帅的大军一到,党项残军望风而逃。一直到九月中旬,党项残军才纠集了两万多人,在大横水这个地方列下阵势,企图抵挡西军。作为先头部队,杨彦麾下的大将,绰号李天王的李成引七千步军先期抵达,不等主力跟进,便与党项残军接战。一阵杀败敌人,斩级两千余,党项人溃不成军,仓皇向北逃窜。

    在九月之内,徐洪指挥三路西军连战连捷,以极小的代价打得党项残军抱头鼠窜,遁入沙漠,基本上扫除后顾之忧,马上转兵向东北,进攻金军的宁边州。宁边,在从前来说,算不得甚,但自从宋辽结成同盟,尤其是上次宋辽同时出兵,一西一东,着实把女真人坑得不轻。

    自那以后,金军就将防御重心放到了西部来,这是兀术死前亲自操办的事情。单说这宁边一州,在宋金休战这几年,就加固了城池,增添了器械,城中守军多为女真渤海族,西军一动他们就收到了消息,马上坚壁清野,就等西军来蹦掉一嘴牙。

    宁州守将,一名渤海万户甚至叫嚣,西军征程止于宁边!当徐洪率领三路西军兵临城下时,这名渤海万户更是狂妄地派人给徐洪等大帅送去一批水果,并叫人传话,大军远来辛苦,瓜果一车,聊表我意。吃完了,咱们再打。徐洪倒沉得住气,可杨彦顿时大怒更加狂妄地对金军使者大骂说,本帅追随徐郡王数十载,纵横南北,攻必取,伐必克,小小宁边,也敢螳臂挡车?早早来降,免你一城性命!

    面对威名赫赫的杨大帅所发出的屠城威胁金军主将嗤之以鼻,谓守城将士说,杨彦不过是徐虎儿一鹰犬而已,看我断其爪牙。

    嘴仗终究是虚的,很快宋金两军就手底下见真招。徐五麾下马步军四万,以步军为主,全都是百战余生的剽悍健儿根本没把小小宁边州放在眼里,都叫嚣着杀进城去。可徐洪弹压众军,竖起威远巨袍四十多座,猛攻宁州南城。跟西军打了多年的仗,金军早已得知宋军器械精良,所以宁边的城防非常有针对性。城上没有齿垛女墙,全是平头城角楼等全部拆除,减少被击中的机率。宋军袍击时守军全部隐蔽于墙下。一天袍击下来,城里的房舍虽然毁坏无数但城墙没有大碍,伤亡也极小。

    次日西军近前攻城作业,首先就得填壕,金军抓住这个机会,矢石齐发。他们的袍虽然不及威远袍射程远,以袍制袍打了折扣”但对付近前作业的西军部队却是有极大威胁的。

    一天下来,西军伤亡上千,而护城壕却还没有完全填平。这时,三位经略相公才晓得,金军主将的狂妄是有底气的。

    又用一天,西军方才填平护城壕,大型攻城器械一拥而上,发动了总攻。

    此时,威远袍也改换了震天雷,八牛弩钉得满墙桩,西军勇士蜂拥而前!

    战斗一开始就非常激烈,西军冒着乱飞的矢石,以战车盾牌为掩护,拼命往城上攀爬。而金军则用强弓硬弩,袍车滚石来招呼。双方从清晨打到晌午,西军无法越雷池一步。而他们拿手的爆破城门,也吃了憋,金军在城门里置铁闹,你把城门炸了,还是给挡在外头。

    一直打了两天,西军才轰塌一个城角,张宪亲自组织虎儿军悍不畏死之士数百,都披坚执锐,从这个缺口径里突。两军在城头作着惨烈搏杀!值得一提的是,此番西军面对的情况前所未有。

    从前他们攻城拔寨,所要面对的只是敌军而已。但这一次,守城金军却得到了城中百姓的支持。他们搬运器械,输送饮食,甚至亲上一线作战。宁边州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大部分为汉人,也有契丹人,按说他们应该响应西军才是。但宁边先属辽,后属金,城中百姓对西军根本就没有什么认同感,更谈不上什么民族大义。因为守城军民一心,西军打得非常艰苦,伤亡与日俱增。

    但这丝毫没能动摇徐五的决心,小小宁边啃不下,怎么跟堂弟交待?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西军动用大批火器,除了震天雷,奔雷箭,甚至连三眼铳也用上。终于,七天下来,西军硬是把固若金汤的宁边州击破,徐洪没有接受投降,况且也没几个人投降,西军进城,大开杀戒,守军自万户以下,全部被诛!人头挂上城墙示众!

    杨彦非要屠城不可,张宪苦劝不听,最后还是徐洪动用节制大权才弹压住。宁边州一下,三路西军马不停蹄地扑向金肃军,河清军。这两个军城,均处“河套”,地区,是昔年辽国为征伐西夏时所建,也是女真人在黄河西岸的堡垒,聚集着部分金军和许多党项残余势力。宁边州的失陷,给这两个军城的敌人也巨大恫吓,金肃军守将大开城门,不战而降,河清军的守军听闻此讯,弃城逃跑,在兵不血刃夺取两个军城之后,十月中旬,三路西军又攻克榆林,将女真人的势力完全逐出河套!

    直到此时,徐卫率领的四路兵马才赶到平阳府,兵临阳凉关。自上次征伐河之后,宋金两军,以阳凉南北关为界,宋军控制着南关,金军控制着北关,不管是北上还是南下,都非易事。

    可四路西军的到来仍旧让阳凉北关的金军震惊不已。他们关城上见到宋军不断地汇聚集结,放眼望去,入目俱是一片连营,尤其是大营中徐卫的王旗高挂,明白无误地显示着这支大军由东莞郡王亲统!

    但环庆、泾原、熙河、两兴这四路兵马并没有急着扣关,在关前扎下营垒,陈兵耀武之后,他们才不紧不慢地作着战前准备。阳凉北关的金军每日就在关上眺望着宋军整备器械,安置营寨,虽然没有动真格的,但巨大的压力还是让守军喘不过气来。警情被报到金军河东统帅仆散忠义处,忠义心思,如今河东只剩太原而已,倘若不保,自己无法交待。遂亲自引军入汾州,坐镇阳凉北关。

    当仆散忠义看到徐卫的王旗时,也深信不疑,他知道大金国最敬畏的对手就在不远处的宋军大营里,而对方此行的目的,就是夺取太原,光复河东全境。阳凉北关虽然险要,但能否挡住西军雷霆一击,谁也不敢保证。

    金军都以为徐卫就在关前大营里,然而,此时在宋军营里代徐卫行事的,却是川陕宣抚处置司的两个高级幕僚,马扩和张庆。那徐卫跑哪去了?

    隆德府,即后世山西长治一带。上回西军收复河东之战,由王彦率领两兴军克复,后以邵翼为兵马总管,代行知府职权。此时的隆德一府,几乎就是后世的长治盆地。四面皆山,交通不便。

    隆德府东北部有一县,名唤涉县,地处太行山东麓,只要往东越过太行,就是河北地界。象这样一个山区小县,本不值一提。

    但是,因为一条东西长约四十里的险径,一夹西军精锐秘密集结在此。

    在此之前,由隆德府兵马总管邵翼亲自负责,派遣得力士卒入山区侦察刺探。现已探明,滏口陲全程并无任何异常,而且昔年义军在峡谷中设置的各处障碍,也完好如旧。甚至于群山另一端的河北磁州,也是一片平和。

    消息被汇报到徐卫面前,他立即下令隆德驻军,打通滏口陲,李成卫杨再兴的骑兵随即出滏口,入河北!

    这一天,在涉县简陋的馆驿里,徐卫接见李杨二将,作着战前最后的嘱咐。本来,紫金虎向来不喜聒噪,说过的话不会再说第二次。但这一回,西军是时隔多年以后,重新进入河北大地,而领军的两人,都是西军中有名的悍将,因此,他不得不将一些话反复提醒。

    “一旦你们顺利过去,我即刻遣军进驻磁州,作为你们的根据。倘若河北战局不利,磁州同袍就会接应你们。记住,此去河北”是为奇袭,如遇大股敌军,不可恋战。”,徐卫并没有如往常一样高居于上,而是和李成卫杨再兴两人并坐在下头。

    “大王放心,卑职谨记。”,作为妾将,李成卫点头道。

    正说着,忽见邵翼匆匆而入,面带惊色道:“大王,有情况!”,!~!

第七百五十四章 心惊肉跳

    徐卫抬起头,神情变得凝重起来,邵翼在河东率领义军跟安真人周旋多年,他能急成这个模样,事情肯定小不了,因此问道:“怎么?”,“我们的探传回消息,不久前,磁州进驻了一支金军!”邵翼声音虽然压得低,但语速极快。 w.℃аìΖǐgе.℃òΜ //从徐卫将准备从澄口陉出兵的消息告知以后,他就一直为此事在作着准备,现在突然出了这么一个情况,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更着急的,则是李成卫和杨再兴二将。这都已经准备出兵,到河北去大干一场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怎么整?

    徐卫也不轻松,他的脑里闪出各种可能。消息泄露?这似乎不太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西军高级将领,担负此次任务的部队,除杨李二将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跑到隆德府来干什么,不可能走漏了消息。

    如果不是消息泄露,那就是女真人预测到西军有可能出此奇招,因此加强河北守备?这应该不至于,现在女真人是两线作战,中原在打,西部也在打,还有力量来增加河北防务?就算是这样,他怎么就偏偏来防备滢口陉?

    百思不得其解,杨再兴已经开始咋呼道:“坏了,走露了风声!”,徐卫手一挥:,“别急!邵总管,消息确实么?”

    “回大王,探虽是我们河东军派出去的,但卑职相信,消息不会错。”邵翼保证道。他也晓得要论侦察刺探,西军最是擅长此道,徐郡王更是行家。不过,他对自己的下属也有信心。

    徐卫沉默半晌,缓缓道:“暂时按兵不动,再探!务必将情况近一步摸清楚!”,八千骑兵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尤其是云集了西军骑兵的精锐,万一有闪失,说句难听的,徐卫不缺人损失个万儿八千的步军他承受得起,但是要是损个几千骑兵,那就得痛得捶胸口。

    就因为这么一个消息,八千精锐骑兵在涉县停了整整六天,直到第七天,又有最新消息传回。原来,不过是虚心一场,那支金军人数并不多只有不到两千人。而且他们到磁州来,根本和*口陉扯不上关系。

    因为中原战场吃紧,金国在河北搞了很多名目,抽丁拉夫,摊捐派税,老百姓日不好过。在磁州就发生了抗捐逃征的事情,后来进一步演变成械斗和暴动,这支金军据说还是从真定府抽调过来平乱的。现在事态已经平息砍了几百颗脑袋,现在已经北上回真定了。

    听到这个消息,徐卫乐了。不止是因为虚心一场而乐,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传递出一个消息。那就是大名府的守备力量非常薄弱否则,何必远从真定府调兵来磁州平乱?

    当下再不犹豫,立刻命令李成卫杨再兴领兵出*口,杀往河北!

    数巍太行山,纵横八百里,乃河北河东天然分界线。太行山从北到南,到隆德府涉县这个地责时,出现一个断裂,因为它地处澄山因此便称为“澄口陉”,。

    古代的兵家认为,“由此陉东出磁邢可以击赵魏”,。

    而徐卫显然是笃信这一点,因为八千骑兵此去首当其中的磁州,就是昔年战国七雄之一,赵国的首都邯郸所在地。

    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徐卫亲自送他的部下出征,在*口陉山。时,他破例跟主将将领喝了一碗壮行酒,并表示,在河东等他们的好消息。李成卫杨再兴也不含糊,没有什么慷慨激昂,也没有拍胸脯保证,喝下酒,碗一砸,孤军杀奔河北去了。

    要说这滢口陉,确实是险要,在山口时,地势尚且宽广,容得数百上千人同行。越往东走,地形越狭窄,四十里的峡谷,八千骑兵刚刚走了十几里,那山谷就如同裤腰带似的,越勒越紧,只容数十人并行。

    杨再兴行在大军之前,身旁跟着他的儿和部将,这位西军里数一数二的悍将不时警慢地望着头顶。西军这么些年来,唯一的一场大败,就是遭受了伏击。而且敌人也正好是选择了有利于自己的地形。

    而眼前这个地方,是最适合打伏击战的。择一合适地点,人马还不用多,等到八千骑兵前后拉长,首尾不相顾时,猝然发难,保证打得人仰马翻,西军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算不这样,只需一两千人马,在前方堵住,八千骑兵再骁勇,也休想越雷池一步。

    多年人迹罕至的山谷中,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骑兵正悄然行进着。或许是因为太夹没有人烟,这茶孔道几乎荒废,骑士们时常都能看到飞禽走兽,两边的山崖像是随时都要压下来一般!

    杨继胡举首望着头顶上越来越窄的天空,小声道:“这他娘的叫一线天。”

    话刚说完,队伍突然慢了下来,到后来,竟然停顿。杨再兴眉头一皱,喝道:“怎么回事?”,不久前头传来话,说是前面有个地方已经窄得只容数人并排前行了。尽管早就从河东军口中得知这一消息,但杨再兴心里还是不由得一紧。嘱咐儿和部将几句之后,单人独骑越出队伍,到最前面去指挥了。

    骑着马堵在山谷里,这是骑兵们所不能忍受的,杨再兴所经之处,耳边始终充斥着将士们的抱怨。当他看到那个地方时,不禁为之色变,好一处险地!两侧的山崖在这个地方来了个亲密接触,这已经不能叫山谷了,简直就是个洞。!头顶上,山崖几乎合拢,下面只留出一个缺口,容得下四五骑并排前行,再多就得挤住。

    虎儿军的骑兵们从来都是在旷野上飞马狂奔,遇到这么个地形,有些不适应,前头的军官也指挥不当,因此行进得极慢。杨再兴上前一声喝:“停下!”,他一出面,嘈杂声立止,不止是敌人怕他,连他手下的官兵也畏之如虎。一名副统领下马步行过来,抱拳道:“都统,卑职正在指挥……”,“你指挥咋)鸟!回头跟你算账!”,杨再兴骂道。语至此处,挥舞着马鞭,大声喊道:“五骑一排,并行而过,不得拥挤争抢,违者军棍伺候!”,他一吼,这些骄兵悍将个个老老实实,按部就班地通行。他又命人取来邵翼提供的地形图,一看发现,这一段是滢口陉中地势最为狭窄险要的,大约有两里多长,过去之后,虽然还有曲折,但大体上趋于宽阔了。

    越是这种地方,这种时候,越得要小心谨慎。杨再兴想了想,下令道:“派人到高处去望风,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示警报告!”,此时,他们明白,为什么这四十里长的澄口陉,邵翼却说要走整整一天。以骑兵的速度,四十里,冲锋的话几乎是眨眼就到。

    部队缓慢地行进着,这极其考验将领们的耐心,这地方真叫,“一线天”,因为招头望上去,天空真就只有一条线那么宽。等八千骑兵全部通过“一线天”,时,已然是晌午之后的事情了。

    “都统!后头来报,步军已经在准备了!”,一名军官到杨再兴身后报道。

    “知道了!”,不耐地挥挥鞭,他的心思似乎不在这上头。虽说通过最凶险的“一线天”,但这并不代表就绝对完全了。除非完全走出这*口陉,看到了广袤的平原,那算数。

    “报,杨都统,前面的路况实在不堪,怎么办?”,又有军官来报告道。

    这滢口陉多年没有人行走,原本的道路自然是荒废,杨再兴想想,下令道:“下马,牵着走!随时注意警戒!”,军令被迅速执行,骑兵们只得下了坐骑,牵着战马行走在多年人迹罕至的荒谷之中。只盼时间过得快一点,早些走出这该死遭瘟的地方。

    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按地图示,距离出口应该已经不算太远了。直到这时,杨再兴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连李成卫也赶了上来,对他说道:“杨都统,最后这一段只要不出意外,咱们就算稳了。”,“嗯!”杨再兴使劲点了点头,“娘的,这路走了头回,再不想走第二回。但有千把人堵住,真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那是,你说这,太行八陉”泽口不算最险,尚且如此。难怪,河北金军不以为意。”李成卫笑道。

    “你这路,叫路么?就算部队过去,后勤怎么办?车辆根本没法进来,要输送补给,恐怕只能靠肩挑背扛,换成是我,也不会相信敌人会从这里进兵。”杨再兴坦承道。

    “哈哈,确实……”,李成卫的脸上本来满是笑容,但他到话嘎然而止!神情也突然为之一变!

    杨再兴转过头去时,发现这位老战友脸上满是惊骇之色!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一个方向,他顺势望去,突感心头一沉,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这不该!这绝对不该!怎么可能?怎么回事?

第七百五十五章 要命的烽火台

    第七百五十五章    要命的烽火台

    此地的地势较“一线天”时已算是开朗,有街道般宽,因此可以看到两侧的山峰。杨再兴和李成卫现在看的地方,就在他们的右前方,一高一矮的两山拱着一座高峰。入秋之后,树木凋零,所以很容易一窥全貌。而在那高峰之上,赫然耸立着一座高台!

    杨李二将都是沙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还能不认识这个?这显然就是一座烽火台!用以传递警情!烽火台已经够让人吃惊的了,最让这两名悍将心惊肉跳的,是那座烽火台处,竟然还有人!

    现在部队虽说距离走出滏口陉已经不远,但受地形和人数限制,要全程通过还需要时间。这个时候,如果敌人预先得到警报,迅速调集人马赶到出口堵住,此行便鸡飞蛋打,无功而返了!

    杨再兴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但一心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狂怒!他一错牙,厉声喝道:“我去他娘的!叫隆德那撮鸟过来!”

    很快,一名三十多岁,个头较矮,但一双小眼睛透着一股子精灵劲的汉子跑步过来,抱拳道:“两位都统……”

    “你给老子看看,那是什么?”杨再兴的语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这人负责给骑兵部队充当向导,尽管他知道那里有一座烽火台,但还是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回答道:“是烽火台。”

    “你们河东军是怎么办事的?烽火台!为什么事前没听你们提起?是糊弄大王,还是糊弄我们?”李成卫怒声问道。

    “李都统息怒,此处确有一座烽火台,但荒废已久,一直无人值守,所以……”那向导面对西军中威名赫赫的勇将,还是有些慌了。

    “所以个屁!无人值守?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那上头没人么?”杨再兴将马鞭一指,怒骂道。

    向导急出了一头冷汗,解释道:“杨都统,我们确实经过仔细侦查,这处烽火台已经建成多年,金人据有河北以后,一直荒废,从来也没派人驻守……”

    “你他娘的还狡辩?我眼睛瞎了么?那上头不是人是什么?”杨再兴真想抽他一顿鞭子。只不过徐卫再三告诫他,不可因怒鞭笞士卒,这才强忍着。

    向导又向那山顶看去,确确实实,那处有人,而且不止一个。但怪就怪在,如果是那是金军的耳目,他们居高临下早就已经发现了这支骑兵部队,按说应该立刻燃起烽火向磁州示警才对,为何到现在也没有动静?

    又看一阵,他回过头来道:“杨都统,小人猜测,那可能是山里的百姓,否则,早已燃起烽火。”

    因为距离远,只看得到有人,也看不清穿戴面目,谁也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什么人。杨再兴和李成卫听了这话,一时无言。大军仍在向前开进,这时候如果停下原路返回,不是难事。可话说回来,此番西军光是正军就动员了十万,这里虽止八千骑,但其他两路兵马都是陪衬,这八千骑才是“主力”,倘若就此罢手,不说怎么交待,于心又何甘?

    “你怎么看?”拿不定主意,杨再兴向主将问道。

    李成卫自知责任重大,是带领这八千铁骑走向荣光,还是走向吃憋,都在他一念之间。思之再三,他坚定道:“继续前进。”

    “你可要想清楚。”尽管这个命令很对胃口,但杨再兴还是善意提醒这位同袍。

    “我是主将,责任我负。”李成卫朗声道。他不是意气用事,诚如那向导所言,如果真是金军耳目,烽火早燃了。

    骑士们牵着战马,在不算路的路上继续朝东推进,老实说,两位大将的心一直悬着。随时都在注意那烽火台方向是否有浓烟升起,但当地图显示,他们距离滏口陉的出口只有七八里地时,仍旧没有任何异常。

    地势越来越宽,路况也越来越好,将士们已经重新跨上马背,以最快的速度向东挺进。严格说起来,他们已经进入河北地界,这里已经是滏山山脉所在。按河东提供的地图显示,再走几里地,就将出滏山,地形会霍然开朗,足以使千军万马,纵横驰骋!

    士卒不知情,但军官们已经开始激动起来,他们禁不住抚摩着腰间战刀的刀柄。好几年不打仗,让这些以征战为业的汉子们躁动不安。而此行意义之重大,更让他们热血沸腾!自宣和年间,宋金开战之初,金军就从燕云南下,践踏河北大地。从那时起,河北平原就是女真人纵马的场所,宋军除了当初追击斡离不残部一度打到真定府之外,再也没有在河北大地上讨到丝毫便宜。河北招抚抚张所昔年率军放弃大名府,渡黄河,进入东京,就标志着宋军完全退出河北。

    这么多年以来,河北民众作了亡国之奴,还被迫当了一段时间伪韩的子民。可能他们已经忘记了官军,忘记了大宋,在高压之下变得麻木,没关系,我们这次回来就是要向他们宣告,光复之期,已经不远!没错,就是回来,河北大名府,是我们徐郡王的桑梓所在!

    “两位都统,再有四里地,我们就将走出滏山,如果地图准确无误,当我部出滏山以后……”拿着地图的部将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了。走出滏山,放眼望云,就是河北平原!

    杨再兴深吸一口气,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抓着刀柄,切齿道:“告诉我,谁最先倒霉?”

    部将一看地图,回答道:“邯郸!”

    杨再兴脸上闪过一抹狞笑:“但愿邯郸的金狗看到我们不会太吃惊!传我将……”话至此处,他忽然停下,干咳两声借以掩饰尴尬,随即扭过头道“李都统,你来。”

    李成卫哈哈一笑,放声喝道:“传我将令,准备作战,目标,邯郸!”

    出了滏山之后,只有几十里的距离,就可以杀至邯郸。八千铁骑,大可取了邯郸,再吃晚饭!李成卫一声吼,把将士们压抑在心头的忧虑、焦躁、紧张、不安,统统化作了豪气!ro

    【……第七百五十五章    要命的烽火台 --情人阁--……】@!!

第七百五十六章 河北!河北!

第七百五十八章 目标!大名府!

第七百五十九章 终于回来了

第七百六十章 攻破大名

第七百六十一章 发大财了

第七百六十二章 淮西军

    第七百六十二章淮西军

    亳州

    这个地方本来不太知名,不过因为宣和年间发生的一件事情让它人尽皆知。那就是道君皇帝在金兵即将兵临东京城下时,为了撂挑子跑路,仓皇传位给赵桓,然后就想脚底板抹油开溜。但又不能明说是逃跑,于是找了个借口,说是去亳州烧香。

    不难看出,在崇信道教的赵佶一朝,亳州肯定是有重要的道观。事实也确实如此,亳州有太乙宫,是一座规模庞大,香火鼎盛的道家胜地。不过,眼下这座道观已经化为一堆残垣断壁。只因淮西军进攻亳州,金军在撤退之前,放火焚城,烧了个一片焦土。

    此时,仍旧可以看到街市人来如梭,不光有城中百姓,还有淮西军的士兵在负责巡逻。作为三路宋军中兵力最为薄弱的一支,应该说到目前为止,淮西军打得还是不错的。尽管一开始有曲折,但到目下,淮西军已经将淮南东西两路的绝大部分领土光复。数万将士现在也是士气高昂,只等着扑往故都东京。

    在临时征辟来作帅府的一座民房里,淮西军高级将领们都在。上到淮西帅刘光国,下到刘光远,李显忠等,无一例外地出席。刘光国作为西军大将刘延庆的长子,刘光世的长兄,已经年近六旬,他一看就知道是吃行伍饭的,身材非止高大,更极为壮硕,纵使年近花甲,其威猛之气不曾稍减。

    往那里一坐,就跟半截铁塔一般,身披铠甲,腰悬佩刀,两道眉毛往上挑,如剑一般,尤其引人注目的是这位有一把关二爷般的长髯,进来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主帅。在他下首,是他弟弟刘光远,也就是何灌的女婿,四十多岁,端得是好相貌,比起他威猛的兄长,这位更显俊秀一些,即使到了壮年,却仍旧当成起一个“俏”字。无怪乎,眼界之高如何书莹,也下嫁给他。

    在刘光远的对面,则是党项名将李显忠,本名李世辅。这次淮西军出征,他当仁不让的居功至伟,麾下将士无不奋勇争先,尤其是他的部将王德,每战必身先士卒之前,极其剽悍,勇不可挡。

    此这三位主要将领以外,其他中上级军官都出席在这个场合,看起来似乎有重大军情需要讨论。

    刘光国闷坐在上首,他面前的帅案上摊着一纸命令。那是南方宋军统帅折彦质的亲笔,只说了一件事情,就是让淮西军原地待命,必须等到神武前军和神武后军进入开封以后,淮西军才能动弹。折彦质这么做,一是考虑到全军协同问题,二是考虑淮西军作为三路宋军中军力最为薄弱的一支,有意让他们最后进入战局。不过,看刘光国的表情,似乎对这道命令不太满意。

    “说说吧,人家折郡王来命令了,咱们怎么整?”一阵之后,刘光国开口问道。

    李显忠和王德对视了一眼,都不作声,刘光远看到这情况,一挥手道:“哎,这是什么道理?凭什么让我们淮西军最后进入战场?这不是门缝里看人么?”

    此话一出,有人附和。淮西军近来打得很顺,全军上下都士气高涨,当然不愿意屈居人后。刘光国听在耳朵,忽地冷笑道:“你们是没看出来汾阳郡王的意思啊。”

    “兄长,这,这就是让我们最后进入开封,还能有什么意思?”刘光远不解。

    刘光国笑而不答,转向李显忠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李显忠摇了摇头:“我只看得出来字面上的意思,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大哥,到底啥意思?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名堂?”刘光远问道。

    “名堂大了!”刘光国一拍桌子道。“我问你们,除了我们这一路打到亳州之外,其他两路进展如何?”

    “听说,折郡王已经屯兵颍昌府,距离开封就一步之遥。估计,韩良臣和岳鹏举也是不离十。”有人回答道。

    “这就是了,折仲古这道命令下得昧心!你们想想,中原淮东,如此之大的地盘,如今女真人怕是只剩下开封府和郑州两处了,这叫什么?这叫赶狗入穷巷,女真人已经没什么好蹦跶的了,我们北伐中原已经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剩下的,不过就是软杮子,一捏就烂!折郡王此时让我们原地待命,而且还要在他们两军进入开封之后才能进兵,这分明就是怕我们淮西军抢功!”刘光国的脸上挂满着不忿。

    此时,李显忠的部将王德忽道:“折汾阳功盖当代,名震天下,当不至于如此吧?”

    这话在节堂上就显得有些突兀了,顿时,多少道诧异的目光投向了王德,刘光远大皱其眉:“王德,你怎知折汾阳不至如此?上番北伐,他折家的部队损兵折将,大败而回,难道此次不想讨回颜面么?怕我们淮西军抢功,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王德是个火爆脾气,肚子里藏不住话,正要反驳时,李显忠以眼sè制止了他。王德此人,绰号“王夜叉”,打仗极为勇猛,淮西军中称得头号悍将。这厮谁也看不上眼,独服两个人。一个是徐卫,他曾经是南方军官团的一员,到陕西西军中见识过,佩服徐卫的手段;另一个,就是他顶头上司,李显忠,不为别的,只为其忠义壮烈,当世无双!

    所以,见长官打眼sè,他硬生生把不好听的话吞了回去。李显忠这才接道:“且不管旁的,折郡王是诸军统帅,已有明令在此,我们淮西军总不好违节吧。”

    话音落地,马上有人接口道:“这从何说起?太尉与折郡王皆为统帅,如何作不得主?”

    李显忠盯那战将一眼,道:“太尉,自我军重整旗鼓,这一路过来,的确是打得顺风顺水,但恕我直言,金军的抵抗并不jī烈,我军虽然夺取多座城池,但战场上的斩获并不多。这说明,金军在保存实力,折郡王之所以让淮西军最后进入战场,恐怕也是考虑到我们的兵力最弱,怕孤师深入,遭了暗算。”RO@。

第七百六十三章 决战前夕

第七百六十四章 徐家庄

    十月,天气有些凉了,在麦场里玩耍的孩童们都已经穿上了厚衣裳,围着那一个个堆得如小山般高的麦草垛子追逐嬉戏。乡间顽童作游戏,这本不稀奇,但这群娃娃却有些特别。他们手里都操着棍棒,若仔细看,他们虽是闹着玩,但有时候一棍子出去,还颇有些章法。也难怪,这里本来就是尚武之乡,庄子里上到头发胡须一大把的老者,下到刚脱下开裆kù的娃子,多少都会两手。

    那里面有个领头的,约莫有十岁左右,穿件灰袄,腰里不知从哪处弄来一条草带,扎得结实,手里提条哨棒,突然止住玩伴们道:“我们每日这般胡耍,也没规矩,今日且换个耍法。”

    玩伴们一听,都问什么耍法?却听他道:“你们几个扮作贼寇,我扮官军。”

    “凭什么你扮官军,我们扮贼寇?”有娃娃质疑道。

    这时,一个**岁的男童插话道:“他是九叔公本家。”此话一出,满场无声,大家都默认了这个安排。于是,一大群孩童便玩起了有悠久历史传统的官兵抓强盗。

    在这片麦场的北面,那条小河仍旧缓缓流向夏津县,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年庄子里的年青后生都出走了,所以这条河也没有了生气。其实,何止是这条小河?便是昔日繁荣的徐家庄,如今也不成样子。徐九当初穿越过来,徐家庄有几百户人家,因为这里是本朝名将马仁禹的家乡,所以远近闻名。后来,因为出了徐茂、徐彰、徐绍,乃至第二代的徐胜、徐洪、徐卫等人,更不得了了。

    可惜,这尚武之乡随河北大地沦入女真人之手后,就给糟蹋得不成样子。高世由作大韩皇帝,大名府是其都城,他的弟弟高孝恭进入夏津以后,不止是扒了徐家的祖坟跟徐家关系密切的都受到牵连。

    后来伪韩倒台,女真人亲自管理河北,更是一塌糊涂。女真人知道夏津是徐卫的家乡,所以特别“关照”。委派到夏津作知县的,无一不是酷吏,女真人怕什么?能出得了徐卫这等人的地方,那肯定是龙潭虎xué,必须得防着。

    事实证明也确实是这样。在伪韩和大金统治期间,徐家庄没少出“乱民”。自徐卫以后,从这里走出了多名抗金义军的领袖,至今还有一支“流窜”在山东。徐家庄的汉子们,用他们的血xìng,表达了不屈的精神。但代价也是相当沉重的,徐家庄从最初的几百户人家,锐减到现在只剩下不到八十户。

    而且现在的徐家庄是从废墟上建立起来的,徐家的老宅,早就不复存在了。

    尽管被逼着剃服易发,但徐家庄的人仍旧没有屈服。最好的例子,就是那群玩耍的孩童。他们都是听着徐九的故事长大的你随便到徐家庄找个娃娃,他都会对徐九的壮举如数家珍。抵抗贼寇,救援夏津组建乡兵,靖绥地方,再到后来的起兵勤王,jī战紫金山”“”

    徐家庄的百姓相信,早晚有一天,后生们会打回来的。这十几二十年,他们断断续续地听到有关徐家兄弟的消息知道徐卫现在是西军大帅,女真人畏之如虎。他们就盼着有一天徐家军能光复桑梓,赶走女真人。

    但一年一年地等下去一些老人已经等不及先走了,后头出生的晚辈对于徐家兄弟的印象基本上就是个传说了,而那些还活着的同辈人,也渐渐失望”“”

    这一天晌午,庄民们吃过午饭以后,因为是农闲时节,也没其他什么事。于是三三两两地汇聚在村西头,摆闲条。大人们扎堆,孩子们就在外头疯跑,少年不知愁滋味。

    百姓们谈论的话题,当然不是徐家兄弟,那太遥远了。他们关心的是眼下,女真人为了在中原打仗,巧立名目,在河北大肆摊派,税交了,粮交了,还得交捐,还得负担劳役,简直是苦不堪言。又因为这里是徐家庄,所以县衙分外照顾,多派了半个月的活,这些汉子们很多都是刚刚服完劳役回来。所以怨声不绝。

    “哎呀,你们骂也没用,中原打不打得下来两说,即使打下来了,哪天过黄河,不知道还有没有命看。”说这话的老者蹲在一颗大树下,双手插在袖子里,声音有些嘶哑,他的一张面皮简直就跟背后那颗树的树皮一样,写满了沧桑。一双浑浊的眼睛没有丝毫生气,好像对什么事都没兴趣一样。

    没有人反驳他,尽管大家伙都不同意他的话。宋老汉命苦,他家几代单传,当年他从外地逃难来到徐家庄落户后,娶了本村一个姑娘,生了个儿子,好歹续了香火,日子也有盼头。哪晓得,他儿子先是跟徐卫他们一起拉开架势跟贼寇干仗,打完了,又跟着徐九去剿匪,再后来,就跟着徐九跑了。

    这么多年,就那次徐家军追击翰离不时回来了一趟,也是匆匆而别。再后来,就没有消息了。都说徐九现在在川陕作官,统领西军,搞不好他儿子还在,说不定还作了官,〖真〗实宋老汉也是望眼yù穿地盼啊盼啊,一直盼到老伴离世,也没盼到。就这么地,不想了。

    “宋老爹,我听人说,西军现在正打河东,指不定哪天,宋大就回来了。”有人好心劝道。

    老汉似乎已经麻木了,不但没有丝毫表情,但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旁人觉得无趣,也就不再劝,转移话题了。

    “哎,那几个愣头青回来了。”有人突然叫道。

    众人望去,只见三五今年轻后生,匆匆忙忙地奔回庄子,他们的年纪,就跟当年徐卫杨彦他们相仿,甚至连神态举止都差不多。一进庄子,那挑头的一个见这么多乡亲聚在此处,便喊了起来:“好事!好事!”

    “徐三,什么好事?好什么事?”有人问道。

    那叫徐三的年轻人,脸上神采飞扬,眼中光芒正盛,大声道:“一伙义军攻破了大名府,把女真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这话当时就把现场炸开了锅!多少人霍然起身问道:“当真?”

    “这还有假?就是前两天的事!”徐三两眼放光地回答道。@。

第七百六十五章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不会,大名府何等所在?那可是高世由的都城!义军怎能扣得开?”有人质疑道。

    徐三不屑地一笑:“信不信由你,反正现在县城里人人都在谈论这事,搞不好就是最近,官军都得杀过来。哎,只是可惜。”

    “徐三,可惜个啥?”有人问道。

    “可惜,不是咱九叔的队伍,要不然我几个肯定投军去。二十年前咱没赶上,要是徐九叔回来,说什么也不能错过机会。”徐三一脸的向往。二十年前,他这几个只怕还在娘胎里。听他提起徐九,在场不少人眼中闪出了光芒,但转瞬即逝,都二十年了,徐九还记得这里是他家乡么?还知道当年徐家祖坟被刨以后,庄里的徐家人冒死捡了遗骨偷偷埋藏么?

    “把腚撅高,梦吧。”好一阵没吭气的宋老汉突然泼了一盆凉水。他这话一说,大家伙都不吭声了。徐三几个见状无趣,也不停留,抬脚就往庄里去。方走出没几个,听得有马嘶声。本来在河北这地方,听到马叫不算稀奇。可近年来,官府一直在收缴民间马匹,名为征用,实则抢夺。整个夏津县只怕也找不出根马毛来,在徐家庄能听得马叫声,那可不一般。

    徐三回头看去,只见聚集在那里的父老一个接一个地站起身来。

    他眉头一皱,嘀咕道:“看啥呢?”

    “三哥,你看,来队伍了。”他一个兄弟手指前方说道。徐三定睛一看,可不是么?几名骑士已经tǐng马跨进了庄里,前面还打着一杆旗,他些许读过几句书,识得那是一个“徐”字。这一看,直看得心头一跳,打“徐”字旗!

    看到有兵马进庄”那些聚集的徐家庄父老本通地回避。都缩到道旁,警惕而又紧张地望着这些不速之客。来的是一支骑兵,不知道多少人马,但从装束看,这恐怕不是一般的队伍。因为所有骑士都是身披铠甲,一般无二的形容,个个英tǐng,人人威风。

    他们可以肯定这不是金军,因为女真人的队伍他们不是没有见过,绝对不是这种打扮。有识得字的小声嘀咕道:“徐字旗。”

    “该不会是…………”说这话的人,心头已经燃起了希望,只走过于jī动,不敢说穿。

    队伍停了下来”百姓们打量着将士,官兵们也环视着父老,他们的眼中都没有敌意。为首一人,约莫四十上下,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带兵的。一身锃亮的铠甲,腰里还挎把精致的战刀,簇新的战袍光鲜亮丽,都显示着他非同寻常的身份。

    这军官也怪”他下了马以后,扫视着在场的百姓,脸上的神情十分怪异。

    有人注意到他嘴chún一直发抖,最后竟到了手也发抖的地步。只见他眺望徐家庄,眼睛渐渐地红了”突然,他tuǐ一屈,半跪下去”双手撑在地面上,紧紧地抓着。

    在他背后,数以百计的骑兵都默然无语”“”

    百姓们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个情况?这是谁的部队?他又在干什么?徐三几个退了回来,以年轻人的敏锐察觉到,这支部队不寻常!

    “三哥,不会真是……”

    “我看是”打徐字旗,又不陈兵耀武,又不祸寄百姓!”

    徐三到底胆子大,使劲吞了一口唾沫”上得前去,抱个拳,冉道:“敢问这位节级,是,是哪家部队?”

    当那半跪在地上的军官站起身来时,徐三赫然发现,这威武的战将脸上竟挂着泪水!这就把一众百姓看得百思不得其解了,他哭什么?

    那战将盯着徐三,眼神让后者很不自在,只听他问道:“小哥,这里该是徐家庄?”

    “这,当然是。”徐三一怔,立即回答道。

    “这就走了,这就走了。”那战将喃喃道,说罢,他回过身手,振臂喊道“弟兄们,这里,就是大王的家乡!”

    一片欢呼声突然爆发出来,把百姓们着实骇了一跳。连在庄里的人也跑了出来,远远围着看热闹。大王?哪个大王?山大王?

    正当众人疑huò不解之时,那战将作着四方揖,jī动地说道:“众位乡邻,我们是徐郡王的部队!”

    “哪个徐郡王?”有人问道。怪不得他孤陋寡闻,他们只知道徐卫现在在川陕,作了西军大帅,并不晓得己经贵为郡王之尊。

    “徐卫,徐九郡王!”战将朗声说道。

    现场一片哑然!因为没人敢相信!徐九的部队?就是当年从这里出去那个徐九?怎地?真打回来了?百姓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片错愕。徐三反应快,抢问道:“这么说,日前攻破大名府的一一一一一一”,

    “没错,我等奉大王钧旨,攻破了大名府,上头特意指派我率部克复夏津。”,那战将说道。

    “这么说,真是徐九的部队?那,那,他,他人在哪?”,一些年纪稍长,见过徐卫的庄客们问了起来。

    “大王且在河东坐镇。”,战将回答道。他说话间,眼光在乡亲们脸上扫过,时过境迁,这些乡邻们都不认得了,即使有几个看着眼熟的,也不确定到底是谁。直到他的目光落在那颗树下时,他神情大变!

    几把推开挡在身旁的人,大步窜上前去,立在宋老汉面前上下打量着。宋老汉心里一慌,便侧过身去。那战将把头盔一摘,扑通一声跪下去,又一头磕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这一下,不止是徐家庄的百姓,便连他的部下也相顾失sè,怎么了?

    “爹啊!儿回来啦!”,那战将嚎哭道。

    宋老汉年岁大了,没反应过来,但其他人可听了个真切。有人突然叫道“,哎呀!宋大!我说怎么看着眼熟!”

    这话可让现场炸开了锅,乡亲们都争相向前,个个俯下身去,歪着头辨认,紧接着,一个又一个震惊的声音响起“天!可不是宋大么!”,

    “宋老爹,这是你娃!”宋老汉本来手足无措,听到这话,那拢在袖子里的手突然抽出来,先错愕了看了看乡亲们,又把一双浑浊的眼睛盯在面前这战将身上,嘴chún张开怎么也合不上,他似乎伸手想去扶起那人看看,可好像又不敢。直到旁边乡人道“真是你家老大,绝对不会错!”,他才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扶着那战将的肩膀起来。

    当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庞出现在他面前时,宋老汉仔细辨认。尽管时隔二十年,但昔日儿子出走时的模样,还深深印在老人记忆里。眼前这名军官虽然已经年近不huò,可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的模样来。

    终于,宋老汉浑浊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他己经确定,面前这汉子就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实在没有相到,当自己已经绝望时,儿子竟还真就回来了!

    “爹,我,我,我回来了……”宋统领战场上响当当一条铁汉,从二十多年前跟随徐卫起兵以来,身经百战,从一个普通士兵作到选锋军的统领官,面对老父,竟泣不成声。惹得诸多将士也酸了鼻子,红了眼眶。

    宋老汉呜呜地哭着,口不能言,只紧紧抓着儿子的肩膀,也不知道是恨是爱。旁人都唏嘘不已,有人劝道:“宋老爹,这下可好了,宋大这不好端端地回来了么?”,

    “宋大,可成家了?”,有人问道。

    宋大听这一问,好像想起什么,急忙回头喊道:“宋华,过来!”,

    只见队伍里出来一个少年,只十六七岁模样,英气勃勃,眉宇间跟宋大有些相似,到了跟前,不用谁说,直接跪倒在地上。当然,甲胄在身不施全礼,只是半跪着。

    宋大抹了一把泪,深呼一口气,对老父亲道:“爹,这是我儿子,你孙子,叫宋华,生在陕西华州。”

    那宋华估计是在军营里长大,这时候还不知道叫祖父,直到父亲提醒,他才慌忙喊了一声大爹爹。老实说,宋老汉这会儿是真想结结实实揍儿子一顿,但当他看到连别子都这么大了,那股积压了二十年的怨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管儿子,赶紧伸手去把孙子拉起来,看了又看。

    “噫!这下好!这下好!儿子回来,还带个大孙子,双喜临门!要是宋大婶还在……”,

    “你他娘的会说不会说?”,旁人急忙喝止了他。

    可这句话还是让宋大听了去,他硕大的身躯一颤,脱口问道:“爹,娘她……”

    宋老汉悲喜交加,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可另一支手却还是抓着别”

    子不放。此时,庄子里的百姓听说徐九的部队打回来子,又听说宋老汉儿子正是领军的军官,纷纷抢出庄来,不一阵,里外三层,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宋大到底是虎儿军的军官,在和父亲相认之后,马上想起了自己此行最主要的任务,首先是代表着徐郡王。他连自己家门都没进,先去徐家老宅察看,只可惜,早已经是一片废墟,杂草丛生了。

    又探访徐郡王的亲属,结果也没剩几个,死的死,逃的逃。好在,有族人批引了埋藏徐家先祖遗骨的所在,宋大才代表徐郡王祭拜了一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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