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故人来访
二只兰年二月。宋金双方根据和议,在陕西划室边,中坊郡耀四州,以及京兆一府也应该割让给女真人。可徐卫在长安派驻大军,又在坊州,依据地利营建多个军塞。曲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跟紫金虎配合了一回。在庆阳府临近廊州的边界上,陈兵耀武。完颜委宿一看这个架势,倒不敢来硬的小只是数次遣人来催,要宋军根据两国和议,退出割让的诸州。
徐卫不予理会。让宋军实际上控制着宁坊邻耀一带,在长安的外围设置一道防线。至于正东方的关中平原,他不担心,粘罕已经率金军主力退出了陕西,我还怕你委宿集大军来扣城?这样一来,就造成一个局面。制度上说,他已经不是永兴军帅,而是秦凤帅,可实际上,他又控制着原永兴军的大部分防区。以至于军中,都戏称徐四徐九两兄弟为“四九二帅”也就是一个秦凤帅,一个永兴军帅的意思。
娄宿心中虽恨。却暂时奈何不得。只等五六月麦熟,收了粮食,有了底气,到时候咱们再手底下见真招!尽管粘罕走时,特意嘱咐他,不要轻易进军,先稳固廊延。这是金军在陕西的根基所在。
“大帅回来了?”在胡茂昌借的那处宅子前,徐卫网下马背。门人便奔下台阶牵住缰绳。徐卫点点头,径直朝府里而去,却听那门人还在后头说道:“府中有客来。”
“有客?谁来了?”徐卫一边问,一边朝里走。
网到中庭。便见那客堂上窜出一个身影。飞也似的朝他奔来!却是孩童。**岁模样,生得白白胖胖。十分招人喜爱,还边跑边喊:“舅!小舅!”
徐卫定睛一看,喜上眉梢。一把抱起冲到的前的孩子,哈哈大笑。这孩子就是他的外甥,范宜,他亲三姐徐秀萍的儿子。
“舅父怎么才回来?”外甥在他怀皂瞪大眼睛问道。
“舅父哪知是我外甥来了?你爹娘呢?”徐卫笑问道。范宜还没回答,便听得客堂处传来一阵撒泼似的笑声。寻声望去,果见徐秀萍哈哈而来。放下外甥。徐卫迎上前去,唤道:”姐,几时到的?”
“昨天就到了,知道你忙,不敢打扰。”几年没见,徐秀萍还是那般模样,洒脱,不拘礼数,你要想从她身上找出一点宦官之家妇道的矜持含蓄来,门都没有。
徐卫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姐姐抢了先:“哎哟,了不得,了不得。如今成大帅了,也不知还认不认识我这作姐姐的,历年来,书信也没几封。”
徐九一急。正要分辩,哪知徐秀萍根本不给他机会,又聒噪道:“不过,我家九弟断不是那等转面无恩之人。打小就仗义,是吧?哎,官人?官人?”
范经从客堂出来,远远就给小舅子拱手道:“九弟。”
“姐夫。”徐卫当初很不待见他这姐夫。在夏津的时候,这厮那股牛劲,仗着他爹是个几品官来着。连老爷子都没放在眼里,徐卫那时差点没揍他。只是,万事看在姐姐面上,不与他计较。
“几年不见,九弟在陕西作得好大事!我们在东京时,但凡有西军的消息,指定与你有关。”范经奉承道。
徐秀萍又接过话头:“那是!我这九弟不是凡人,他”
“我说三姐,你能让九弟说句话吗?从头到尾就你在聒噪!”徐王氏的声音从客堂传来。
徐秀萍又捂着嘴哈哈大笑,一边还拿着弟弟的肩膀:“是了是了。见了兄弟高兴,一时竟忘了。快快快,徐大帅里面请。”
紫金虎只得苦笑,一同往客堂里坐,张九月立在门口相迎。两口子眼神交织,竟一时移不开了。
徐秀萍一见,又来了话:“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新婚呢!都作经略相公的人了,凡事都立个体统起来。要让你部下见了这模样,你还怎生带兵打仗?”
“姐,我服了,我怕你了,成不成?凡是你在,就没我说话的份。”徐卫大发牢骚。就是他前一世,也没见过话这么多的女人。
满屋子的人都笑出声来,孩子们不懂,还以为什么可喜之事,也跟着跳啊蹦的。徐卫突然心里一阵慌,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悲凉来。想了想,才发现,这一家团聚的场景似乎少了点什么。若是从前,那上首一定坐着徐彰,不说话,只眉开眼笑地看着儿孙满堂。
一念至此,问道:“姐姐,姐夫,你们在东京时,可照看了父亲大人的墓地?”
徐秀萍脸色为之一暗,范经答道:“这个九弟放心,过年、清明、生辰都去祭拜。留守相公也很有心,年年都到。”
“九弟,几时能将父亲归葬夏津?”徐秀萍问道。
徐卫一时无言以对,要将老爹迁回大名府,只有等到河北光复的那一天。即使是他,也不敢保证说,几时能办到。
徐王氏正要替小叔子解围,张九月已经抢先道:“姐姐,姐夫,不是说三叔有信给官人么?”徐秀萍这才如梦“凹,喜促丈夫将书信拿出卫接讨,请娘午和姓午柑寸一证姐夫,自拿了书信,往后堂而去。
胡茂昌借的这处宅院,虽不很大,却设施齐全。光说那书房。就极为考究,墙上挂的是名人字画,书架上放的,不说什么孤本。至少也是平时难得一见的珍藏古籍,徐卫压根没看过几本,权当摆设了。
进了书房,掩上房门,坐定之后拆了书信。徐绍在信中先说了家事,言东京不是久留之地,因此让徐秀萍夫妇到陕西来投奔他。后头又说,行在主和议,跟他的想法相背,他已经准备辞去东京留守一职。并请求到陕西。短期之内,恐怕一时无法成行。让他好生防备女真。
这事,当初徐良作为抚谕使入陕时,就已经跟他说过了。徐绍最初的想法。与李纲无异,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回到中枢。可何栗的倒台,让他看到朝中政局的变化小以及天子对恢复的态度。若继续留在东京,难以有所作为,而耿南仲又极力阻挠他去行在。甚至不惜将年轻的折彦质抬上枢密使的高位,堵了他的退路。
有鉴于此,徐绍决定去陕西。论资格。他比李纲还老,论才干他原来就是武臣,而且在陕西任过职。满朝文武之中,恐怕没有谁比他更合适经略关陕。
他的这个决定,徐卫是支持的。于公,他知道自己这个三叔的本事,由他坐镇西陲。最好不过。于私,现在陕西已经有三个经略安抚司是徐家兄弟在统率。徐绍一来。那可就真的是徐家军了。
在徐卫的设想中,在陕西发展只是个开始。他如今虽然作到一路帅守,手里握强兵数万,但离真正掌管陕西,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凭他个人的力量,你徐卫再牛。你能马上把陕西诸路的兵权统一么?显然是不行,可徐绍就不一样了。
如果徐家在陕西,能象历史上吴家在四川那样,就算是打下基础了。将来无论时局怎么变化,都可进退自如
正沉思时,门外响起在几声缓慢的敲击,徐卫只当是下人。问道:“何事?”
“官人,今日能饮酒么?。张九月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原来徐卫在保卫长安期间,一直戒酒小今日有客来又是一家团聚,因此九月来问。
“你不能直接进来说么?。徐卫笑问拜
九月踏进书房,徐卫这个比他还大些的妻子,这两年或者是因为条件的改善,又或者是因为心境的舒缓,倒越发地美艳了。她衣着尽管仍然朴素,却不象当初徐卫在何府里初见她那般寒酸。而且剪裁合体,衬托出婀娜的身段。首饰虽然不多,但每一件都恰到好处地睛之用。
不施粉黛,又正符合徐卫追求的天然。
“李宣抚送的剑南酒还有几坛,为妻是想,今日难得聚集,官人是不是要陪姐夫喝几杯?”九月说话间,已经走到徐卫身旁。
后者拉过她的手,答非所问道:“这段时间没甚要务,我得在家多呆一些。”
张九月又显然言不由衷:“官人为帅守,又是京兆知府,军政事务繁多,不必以家为念
徐卫斜一只眼,瞪一只眼,嘿嘿笑道:“此话当真?”
九月还是一本正经:“这还有假?,小
“那我吃完饭就去营里跟杨彦他们挤大铺?”徐卫威胁道。
“官人欺我不知?杨彦他娘昨天还来窜了门,说是儿子如今作了高官,只是连年征战,连个老婆都没娶,二十多岁还不娶妻,不知招了多少耻笑,连马二胖子都有了婆姨。叫她好生恼怒。因此正打算把宅子刷一刷。替杨彦招媒说亲哩。”张九月笑道。
“嘿,我说那厮怎么最近走路都在笑,原来是要娶婆姨了!居然敢不向本帅汇报,娘子,记住了,随礼的时候咱们一贯也不送,全家都去,吃空那撮鸟”。徐卫恼怒道。转念想起正跟娘子斗嘴,又道“你真不想我留在家里?”
九月忍住笑:“大丈夫志在四海,岂能蜗居于家?”
“好!左右没人挂念,我下午就了支马军,去看看女真人的麦几时熟徐卫说道。
却听娘子笑出声来:“为妻已经吩咐门房,不放官人出府,又嘱咐了马厩,将官人那匹战马牵出城去跑跑,倒看官人怎么出门?。
徐卫心头一乐:“你这算啥?干脆稍后把我灌醉,把衣裳鞋帽都藏了,我堂堂帅守,总不能光屁股出门吧?。
张九具眉头挤作一团,苦笑道:“这也太歹毒了。”
徐卫眼珠子一转。招手道:“还有更歹毒的,你来,我说与你听。”
九月明知他是诓自己,还是靠上前,侧耳道:“什么?”
徐卫突然发难。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正嬉闹时,忽然听到一声“小舅。”骇得两口子魂飞魄散,
长安城西南方,有一处旷野,极宽大平整。部队时常在此操练对抗。徐卫在卫队跟随下到达时,现场热火朝天。步军占一片。马军占一片,均卖力刮练。徐卫瞥尔抽二上个膀子,正在替十卒示范要领。盗大喊道!”杨方…
杨大扭头一瞧是大帅,扛着木枪就冲过来,至马前,抱拳问道:“大帅有何吩咐?”
徐卫诡异地一笑,将腿一抬,跳下马来。将马鞭一指:“本帅有要事与你商量,来
杨彦信以为真,将木枪扔给士兵,紧紧跟在徐卫后头。
走了老远,后者突然转身,晃了晃手中马鞭问道:“认识这是什么东西么?”
杨彦一怔,脱口道:“马鞭,怎地?。
“知道这东西抽在身上是什么感觉么?。徐卫又问。
杨彦一晃脑袋:“卑职又不是马忽地一惊,“九哥。我犯啥军法了?”
“你没犯军法,你犯的是家法!”徐卫正色道。
“家法?没有吧?”杨彦疑惑道。
“嘿嘿,你这厮不老实。我问你,你家最近年什么呢?。徐卫质问道。
“没干什么啊,我娘还是成天东家长西家短,最近两天在刷房子。平路面呢。说是要替我说媒招亲。”杨彦回答道。
“这不就结了,你是我的部将,此等大事,怎可不报?”徐卫佯怒道。
说起这个,杨彦一脸晦气相:“九哥,别提了。记得当年徐太公在城里给你说的那家姑娘么?就是我和张庆马二去城里帮你刺探那个!跟她有一比!模样不济就算了,听说还有什么不足之症,我娘八成是看人家是经商的,嫁妆出得丰厚。”
“这事容易,你只管去跟你娘说,你是军官,朝廷的武臣,你的婚事,须得由经略安抚司批准,否则一概不算。”徐卫开始出馊主意。
杨彦倒真信了,惊喜道:“我怎么没想到,这倒是个办法!”
正说着,忽见一彪马军从不远处风驰而过,奔出没多远,有人大叫一声:“转!”百十骑跟河道拐弯似的转过来,竟也有模有样。
见徐卫看得出神,杨彦道:“这几个折家的统兵官,倒真有手段。刚开始。我见他们刮练骑卒跳壕,冲坡,十分不解,去挖苦了几句。人家给我一匹马,一杆木枪。就是打两个回合
“结果呢?”徐卫嘴里问着话,眼睛却没有离开那支马队。
“结果?一个回合我就让人挑下马了。不服不行啊,我原以来,给我个马军统制我也干得下来,这回算是开眼界了杨彦频频点头道。
“山外有山,折家的马军可称精锐。当初在平阳,在定戎,你也是看到过的。可惜,这样一支劲旅,却被抽调到江南去,这不是赶旱鸭子下水么?”徐卫叹道。
杨彦左右一张望,小声问道:“九哥,我听说朝廷里主和的上台了,折家这时候去,会不会遭黑手?”
“小那倒不至于,折仲古如今坐镇枢密院,谁敢打他家主意?。徐卫摇头道。
“那咱们呢?还打不打?”杨彦有此一问,乃是因为前些日子朝廷派出的割地使也来到了长安,要守军撤离,献城,结果被徐卫一顿斥,又将金使乱棒打出。
徐卫回头看他一眼,想了想小声道:“你以为我们领到还扎在长安,是为什么?”
杨彦摇头如搏浪。徐卫手指了指天,笑而不语。杨彦还是摇了摇头。
徐九也不再解释,只是吩咐道:“你们加紧刮练,仗肯定是要打的,女真人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不打它打谁?”
杨彦一听,抱拳道:“得令!”
徐卫捶他一拳,笑道:“去吧,什么时候成亲,招呼一声,我给你送份厚礼
杨彦本来龙马精神,一听这句,跟霜打茄子似的溜开了。徐卫又看一阵。正待回城,忽见马扩领着数人飞奔过来。
马子充当初一怒之下,要不辞而别,被徐卫亲自追回。当时因为李纲还在台上,徐九顾及他的面子。不可能怎么样。李纲走后,他便向王庶打了个招呼,将马扩请到了自己这里。因为他暂时主持制置司,所以安了个头衔,算是权宜。
“子充兄?这么急,何事?”徐卫上前喊道。
“大帅,完颍委宿派人到了长安来!要求见大帅!”马扩大声说道。
徐卫眉头一皱,完颜妾宿?他派人来见我?所为何事?莫不是想让我交出城池土地,撤走军队?他该不是以为这么容易吧?
“说了来意么?”徐卫问道。
“没说!来的是个汉人,他自己说,跟大帅有旧!”马扩道。
汉人?还跟我有旧?那会是谁?自己认识的汉人,在金军那边的,也就是个张深吧?他敢来?老子直接请他吃板刀面!当下也不多问,径直上马,和马扩一道投长安城而去。进了帅府,远远望见一人坐在花厅。约有五十开外,穿一身汉服。正端着茶杯品茶,模样还极陶醉。
徐卫几个大步进去,定睛一看,嘿,巧了,怎么是他?旧旧口肌…8。酬(渔书凹)不横的体蛤!
第三百八十八章有本事使出来
乖蒜2看到泣个人,就觉得很纳是故人吧,仇算”口刊从前在东京见过面,非但见过,而且当初是自己亲自带人抓捕他,并关押在牟鸵冈大营许久。后来因为靖康和议,金国要求送还此人,他才被释放。姓韩名昉。字公美,燕云汉人,在辽国考中状元,后降金,被完颜斡离不视为谋主,所以不惜在两国议和中加上一条,释放韩昉。如今他受完颜娄宿派遣至长安。到底是什么目的?
此时,那一派儒者风范的韩昉发现了徐卫,从容起身,拱手拜道:“一别数年,大帅风采依旧
徐卫走在他对面的椅旁,伸手道:“坐吧。金使此来所为何事?直说。”
韩昉如言落座,笑道:“大帅不愧是行伍中人,爽利。当年一别,在下回国之后便对上下言,异日紫金虎必名震天下,今果不其然。两河陕西,谁不知徐大帅威名?。
“本帅说了,有事直说,不必拐弯抹角。你我各忠其事,没有交情。”徐卫一句话就把人顶到南墙上去,真个秀才遇到兵。
韩昉脸上倒也挂得住,仍旧笑呵呵道:“大帅是怕我故意亲近,提非份要求?”
“算是吧,我这个人书没你们读得多,就怕绕来绕去,把宁坊耀邻四州,京兆一府也给绕出去了徐卫笑道。
见他破了题,韩昉也不好再装,干咳两声,正色道:“那么,在下就直说了。据两国和议,大宋割两河、山东、及陕西一部予我。今天两河山东交割已讫。然陕西之地,尚有四州一府在大帅掌控之下,据不交接。这是何道理?。
徐卫冷笑一声,并不正面回答他,却故集道:“你怎么不提万年耀州之事?那也是我干的,我这个就有一点好,敢作敢认!”
纬昉面对这个油盐不进的西军帅守小竟一直不知如何应答。对方倒光棍,什么事都担下来,倒叫自己不好说话了。思索一阵,忽地笑道:“这议和,是两国朝廷达成的决议。大帅为外臣,因何不从?这陕西,是赵官家的,还是你徐大帅的?”
徐卫盯他一眼,笑道:“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土地城池自然是天子的
“那就怪了,贵国天子都已答应割让,大帅为王臣,如何敢违背朝廷的决议?”韩昉又问道。
“我既为天子之王臣,职责所在,当守天子之王土,是这个理吧?”徐卫反问道。
弗昉大皱其眉,这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我不是说了吗?你们皇帝都已经把土地城池割让给我大金了,你听不懂是怎地?不过,当着紫金虎的面,他不敢造次,耐着性子道:“问题是,贵国已经割让”。
话没说完,被徐卫一口截断:“金军有本事来取么?”
小大帅此言何意?”韩昉变了脸色。
“徐某是个军汉。认死理,我异知道能文争就不需要武斗。
你们若有本事,将四州一府从我军手中夺去,本帅没话说徐卫沉声道。
韩昉坐直身子,缓缓前倾,直盯着对方问道:“大帅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小本帅说了,敢作敢认,绝不推托!你回去转告委宿,顺便上报粘罕,这和议是怎么谈成的,你们知道。我心里也有数。”徐卫说这话。等于是下了逐客令了。
可奇怪的是,韩昉并没打算要走。仍旧四平八稳地坐在那处,甚至说道:“在下怎么说也远来是客,大帅不会连杯茶也舍不得吧?。
“小茶?公美先生,你是汉人,你应当知道,茶是用来招待朋友宾客的。你今天来,我念着当初在东京的“交情”没请先生吃板刀面,已经是客气了。”徐卫不打算给对方留情面。一个曾经以出使为名,行细作之实的人,而且是个汉人小把他当个人看,已经算是抬举。
韩昉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这么“不讲理。的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干巴巴地在那处坐了好大一阵。才叹了口气道:“大帅,你实在没有必要把我当成敌人
“小说客都这么说,古往今来,凡是想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大军偃旗息鼓之人,都会把自己打扮成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的模样徐卫轻蔑地笑道。“那么我问大帅一句,以今日之态势,大金能否攻灭大宋?。韩昉问道。
“你说呢?”徐卫脸上,轻视之意越浓。
集昉不得不点点头:“对。在下承认,这不是件容易的事。那么再问一句。大宋有能力恢复故土么?”后嘉存人徐卫有此不耐烦。他觉得泣厮不是来,却有可能从长安路过,顺便来找自己拉拉家常。
小大帅何必自欺欺人?非是在下小觑,三十年之内,你们都不有可能有反攻的力量。”韩昉说得非常肯定。
“那走着瞧。”徐卫冷笑道。
“小大帅,坦白说,在下此来,确是为委宿向贵方交涉四州一府的归属。但大帅已经明确拒绝,在下也尽力了。现在所说的话,只是在下个人的意思,不代表大金。”韩昉态度恳切。
徐卫嘴上说道:“那本帅恭听高论脸上却分明不以为然。
“小大金想南下灭宋,不说全无可能,但难度极大。首先陕西就在西面牵制。但南朝想北上光复,也不是那么容易。实话说与大帅听。大金对此次和议抱有相当的诚意,只要按照两国拟定的条件办,在下可以保证”
徐卫听不下去了,他一挥断对方的话:“你凭什么?女真人我还不知道,转面无恩,素无信义。嘿。本帅以为先生能有什么高论。没想到说来说去,你还是三句话不离本行。罢了,不必多费口舌。回去复命吧。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正在考虑是不是把你再扣一次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韩昉只得承认,秀才遇到兵,只是讲不清。可跟眼前这位,根本没法讲。起身一揖,便道:“既然如此。在下无话可说。告辞
“小请徐卫挥手道。
当非昉快步出门槛时,身后又传来紫金虎的声音:“对了,公美先生,我如果没有记错,你好像原先是辽臣对吧?契丹还有人么?”
韩昉心里一跳,并不回答,出了堂,领了卫士匆匆而去。徐卫嗤笑一声:,“我就纳闷了。历史上真有那种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得百万大军偃旗息鼓的事?。
徐卫“无视”宋金和议,拒不交出四州一府,虽然让女真人非常恼火。但此时,金国朝中正在经历着任何一个国家都屡见不鲜的事情,争权夺利。粘罕身为都元帅,兼掌云中燕京两个枢密院,全面负责对宋事宜。自然不容许旁人插手。尤其是斡离不的弟弟们。可吴乞买提拔了完颜讹里朵,又想让兀术主持燕京枢密院,粘罕当然不会答应。
这么一闹,也就暂时顾不上陕西。等事情以兀术出任右副元帅小接管燕京枢密院而告一段落时,威风被刹的粘罕开始将目光投向两河山东。他想借另外一件事情,挠回在朝中的顾势。
三月初,从四川运出的物资抵达前线。这段时间,宋金两军在渭河以南。一直都有小规模的冲突。尤其是各路义军,闻风而起,不断袭扰破坏。让金军疲于应付,后来委宿从马五之言。放弃关中平原渭水以南的地区。包括定戎军,渭南县,临渣县。以及万年县。驻守陕州的姚平仲,趁势入关。
金军此时日子过得仍旧紧巴,虽然粘罕带着主力回国。但毒宿仍得数着粒下锅。就算李植紧急从河东调运了部分粮草,可河东那地方乱了多年,能征几斤粮?现在娄宿眼巴巴望着妾月麦熟。到时候。有了粮食,就有了底气,再跟紫金虎算帐不迟。
可徐卫也不是傻子,他派出大批细作,潜入“敌占区”刺探。发现在金军控制的地区里,大量的良田好地。被分给士兵耕作。当然。这指的是签军,也就是金国征发的汉族军队。你让女真人去种地,他知道马还能用来犁田么?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没有逃走的百姓,也在替金军耕作。张深不遗余力地替女真人出谋划策,当年王安石创的“保甲法”。被他“合理”利用起来。
不管是签军,还是百姓,十家为一保。十保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各设保正,大保正,都保正。一人西逃,一保受罪,由乡民组成的保中。每一家只要有两个男丁以上,就抽一丁,不但要种地,还要参加刮练,以求保境杀贼。所谓杀贼,其实就是对付义军。
张深想通过这些手段,确保金军在陕西站稳脚根。可他也不想想民心的向背,让保丁去对付义军小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义军越来越壮大。这些义军,打仗虽然不行,被金军正规军一冲就作鸟兽散,可你禁不住他神出鬼没,这里捅你一枪,那里拔你两株麦苗,弄得娄宿焦头烂额。再说了,徐卫能让他如愿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刘子羽
二且系隆兴兰年五月,那关中平原卜,片片金黄色饷刀甘市为壮观。()金军在其所占领的原脚延陕华两路范围内,大兴屯田,虽然比不了和平时期万民耕作的规模。但解燃眉之急,补充军用还是没有问题的。委宿急切地期盼着扬眉吐气,这几个月他实在忍得难受。如果不是粘罕临行前一再告诫他,不可轻敌冒进,首要任务是在陕西占稳脚根,而不是扩大成果,他早就跟西军干上了。
耶律马五看出了端倪。不止一次地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徐卫现在握重兵虎视眈眈,如果主动出击。是正中他下怀。我们可以不把隆兴和议当回事,可西军不一样,这个和议对他们还是有相当约束力的。只要我军不轻举妄动,不让对方抓住把柄。紫金虎就不敢发动攻势。现在金军应该作的,是尽快把秩序稳定下来。广积粮,缓用兵,蓄力以待。妾宿应允。
而此时,徐卫已经厉兵秣马数月。物资得到补充,军队得到休整,尤其是选锋马军在折家军官的刮练下,作战能力明显得到提升。建立一支精锐的骑兵部队,不光是有兵有马就能行的,还得需要战术。大宋百余年来,马军不是不被重视,而是没有那个条件。现在,徐卫通过拨给缴获,有了一支七千骑左右规模的马军。刨去一部分用作运输护卫的劣马,能上阵的。也在五千以上。
在此期间。徐卫一如既往地关注火器的研发。“奔雷箭”经历了实战的检验,被证明是一种有效的火器,只是威力不足。工匠们通过数量的优势来弥补质量上的不足,将本来二十支的火药筒箭,增加到了三十支,甚至四十支。后来因四十支药箭的重量过大,不利于携带,遂定标准以三十支为限。
至于管状火器,发展仍是最困难的。毕竟成熟的枪炮那是好几个世纪以后才有的东西,想跨越数百年提前玩上它,委实不容易。现在,都作院只基本解决了“炸膛”的问题就用埋藏较深的石炭来冶炼。但射程仍旧不尽如人意,一直在三十来步左右。不管野战城战。都不如奔雷箭好使。
值得一提的是。匠人们还鼓捣出了一些“概念型”的器械。比如握木为筒,以弓弦作弹力,将震天雷改压入筒中,将筒口抬高角度,燃火放弦而发,震天雷便以曲线抛出,可以飞越障碍,攻击隐藏其后的敌人。还有就是在火器里加入扎马钉,以器械发射,借火器爆炸将扎马钉遍洒地表,阻碍敌马步军前进。
徐卫不以成败论,凡是有新想法的,不管符不符合实战要求都给予奖励。
有了这些本钱,徐卫便琢磨着要找女真人练练。可话说回来。毕竟宋金两国现在已经达成和议。如果这种情况下发动大规模进攻,金国是什么反应,行在是什么反应。都不可预料。
张俊回镇江之后,报告了陕西的情况,赵桓给陕西的指示。是固守宋金和议正式达成之后疆界。
也诚是说,镇江行在默许了徐卫钻的空子。只承认金帝吴乞买的使臣到达镇江行在,两国正式饰结和约之后的边界。而且,前些时日永兴军帅司击溃银术可和石家奴,徐卫手里还算抓着把柄,因为银术可主动攻击了他。
现在委宿率领的金军十分“克制”不主动寻衅,甚至退到了渭水以北。你这时候再发动大规模进攻,等于是撕毁了网刚饰结的隆兴和议。这个举动会引来什么后果,谁也预料不到,镇江方面不敢冒这个险,徐卫也不愿意去作这个出头鸟。
可眼看着一片片麦子成熟了小金军要是一收,整个兵精粮足出来怎生是好?
骄阳似火,广袤的平原上,入眼尽是一片金黄。因是晌午时分,田地里罕见人影。偶尔一阵轻风拂过,吹起麦浪。这里是渭河以北的标阳县境内,北临耀州,西接京兆,属于在陕西的宋金两军前沿。
打西面奔来一支马队,阵势不大,某数十骑。俱都着便装,但马背上的骑士神情别悍,鞍上悬着弓弩,挂着砍刀。队伍前头数骑,正是徐卫、马扩、徐成、李贯等人。眺望着这片麦田,谁也没说话。
马扩跳下地去,进入一块田里,折下两只麦穗。放在手里一搓。但有些麦粒脱落,他又放进嘴里嚼了嚼,然后吐掉,回头道:“至多十来天,就能收割了。”
徐卫听罢,手搭凉棚四处眺望,点头道:“看来毒宿也防着我们,这里耕作得
“相公。据报,廊州已经有人开始收了。”李贯报告道。
“不奇怪,委宿以我必攻脚望延,自然谨慎些。我是担心同州华州河中府这一带啊,地势平坦,土地肥美,女真人要是来个大丰收…”徐卫一边望一边说道。
“大帅,宣抚司怎么说?”马扩皿来问道。
“王判还是说克制克制。不可主动挑起事端,不同意我们发起进攻。”徐卫道。四月底的时候,他曾经给秦州方面报告过打算发动一波进攻的事情。但王庶没有同意,反而百般劝诫他,说这回金军进攻,借口就是当初西军主动侵犯了河东。你要是发动“麦收攻势”女真人就又有话讲了。
马扩摇了摇头:“这麦一收,金军可就在陕西站稳了。”
“此地距离我军如此之近,干脆派出人抢收!”徐成突然说道。
马扩看他一眼,笑问道:“徐统制,便是给你一万人手,你一天能抢收多少粮食?而且女真人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收割。”
正说着,士兵突然唤道:“过来一队人马!”
众人顺势望去,只见东南角那处村落里奔出一片人影,有人扛枪,有人执棍,还有的提个锣敲得咣咣响,正冲这边赶过来。
“走。”徐卫调转马头,带领部下风一般卷走了。
傍晚时分,方进长安城。便被张庆挡住。他任帅司的主管机宜和书写文字,掌管机要。拦住徐卫,劈头一句道:“秦州来员,正在帅府等候。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
十万火急?我这不是挡在金军面前么?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徐卫心中疑惑,也不迁延,当即打马奔回帅府。
那花厅上坐着一人,年纪当在三十出头。徐卫穿越以来,见过不少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仪表堂堂。才貌出众者,不在少数。可这个人,简直一表人才,人才一表!在那厅上一座,腰直头抬,目不斜视。见自己进厅,他不急不徐地起身,拱手行礼,不卑不亢。身材虽谈不上高大,但一脸正气,若要以貌取人,这位一看便是好人。
“下官宣抚司“机宜干办公事,刘子羽,见过经略相公。”那人对徐卫叙礼道。
徐卫只记着那“年万火急”直接问道:“何事?”
“奉宣抚司王判之命,请相公即赴秦州,有要事相商。”刘子羽答道。
徐卫略一思索:“你是宣抚司的机宜?”得到对方肯定答复之后,又补充道“方便说么?”
那刘子羽思量片刻小声道:“回大帅,东边出事了。”
“东边?两河?”徐卫眉头一皱。
刘子羽点点头。
“莫非…”徐卫心头一震。已经猜到可能是什么事情了。当下也不多问,命刘子羽暂去馆驿,明日一早,随自己同往秦州。当夜,徐卫自有一番安排,命王禀吴阶暂时主持军务,京兆府司录主持政务。
次日天未亮,他便与那宣抚司“机宜干办公事”刘子羽一道,直奔秦州而去。一路上与其闲聊得知。这刘子羽月刚从转运司调到宣抚司。让徐卫颇为意外的是,他竟然是陕西转运使刘翰的长子!只是因为没走科举。靠荫补得官,因此升迁不快。
五月初九。徐卫抵达秦州。此地虽不比长安繁华,但陇上江南的称呼也不是白来的。自古都是陇右门户、战略要冲、道路枢纽。而且秦陇之士,重义轻生,义之所在。蹈死不悔,种师中说这里是英雄用武之地,此言非虚。
进城时,那城上将士,皆徐卫部曲,见到大帅分外欣喜。
有人高呼一声“大帅到!”士兵蜂拥而来,将徐卫团团围定,拜个不停。那城中百姓,闻听小徐经略相公到了秦州,都来看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都说伸笑脸人,可徐卫马鞭一挥。厉声喝道:“回去!本帅几时教你们擅离职守!”骇得一众官兵慌忙散去,各回岗位。
百姓一见,心说紫金虎果是威风!也都散开道来,徐卫等人方得通行。出了包围圈,刘子羽忽道:“大帅声威所至,军民共仰,下官钦佩得紧。”
这句话徐卫怎么听都不对味小淡然笑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都是别人胡乱吹捧罢了。”
第三百九十章 同意进攻
二代富抚使职权的互庶为了泣次议事煞费苦心。()为了沫齐各路帅守,他先是通知了离得较远的熙河帅王绮,环庆帅曲端,泾原帅徐原,最后才通知秦凤帅徐卫。因此。当紫金虎到达秦州时,陕西军政两界的头面人物们,已经在等他了。
看来事情还真不他一进城,就被请到宣抚司。莫说吃口茶,连喘口气的空档都没有。陕西诸司刚刚迁来秦州,宣抚司居然设在一处民宅中。徐卫到的时候,发现外头官轿战马停了一溜。轿夫卫兵们聚作一团,或立或坐,三五成群围作一团,也不知干些甚。
一名干办公事等在街边,见徐卫和刘子羽到,急忙迎上并来道:“徐经略,王判已经恭候多时了
徐卫说声不敢。下得马来,自有亲兵牵了战马。那佐官便和刘子羽一道。领徐卫入内。按说这议事。该堂堂正正,哪料两个官员将徐卫带着七拐八绕,凡走廊,拐角小庭院中都有人把守。后来至一间房前,半掩着门,刘子羽道:“经略相公,请。”
徐卫习惯性地回头打量四处,那些游走不定的汉子一碰到他的目光,纷纷闪射。有什么不得了,搞得如临大敌一般?弄不清楚的。还以为设的鸿门宴,要谋夺性命呢。脚网进门槛。里头的人全站了起来。
“徐经略到了?。王庶从主位起身,迎将上来。“一路辛苦
“王判一声令下,徐某哪敢不飞马前来?”徐卫笑道。此时。他的目光扫过房中众人。赫然发现,六哥徐良也在。两兄弟对视一眼点点头,并没有多余的话。再看其他人。便发现了徐严。快步上前。笑容满面对叔父一抱拳道:“大帅
徐卫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前些日子,这厮撤回泾原,以致两面夹击未能实现,让紫金虎着实生气。
众人寒暄已毕,徐卫习惯性地往下面座位坐去,哪知王庶一把拉住,伸手朝上一指:“如今你得坐这个位置。”
那上首只有两把交椅,王庶坐一张,代表宣抚司,剩下一张。自然该主持制置司的徐卫坐。坐定之后。徐卫发现,除了自己以外,其他各路大帅们都是派出的代表。大哥派了徐严,曲端派了李彦琪,熙河王绮派了刘惟辅。看来。这些大帅们并没有把王庶放在眼里。倒也不奇怪,当初李宣抚在的时候,西军也没把他当回事。
人到齐,王庶即令关闭门窗,又吩咐不许任何打扰,所有守卫离开此间范围。眼下正是暑天,关门闭缝如蒸笼一般。让人难受。
可众人都知道,若非紧急大事,怎会如此?
。好,本官就不说场面话了。日前收到镇江行在消息,金人方与我缔结和议,便作出此等事,真真是天怒人怨!”王庶大概是文官作久了,说话难免有些腔调架势,他这开场白一出口,还是没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王判,到底何事?”徐卫问道。
“上月初,高逆世由在大名府借越称尊,建元立国!”王庶沉声道。
房中顿时一片骚动!高世由称帝?不用说。这铁定是女真人投意的!这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两河山东本为我固有之领土,隆兴和议虽割给金人,但对方更立异姓的作法,显然太过!高世由算个甚么东西?不过就是个西京留守,河南知府。他何德何能,敢作此勾当!
徐卫到不觉得意外,这事闹了也有些年头了,如今金国趁宋金议和之际,把高世由扶上台,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这招棋,经历史证明,是一手臭得不能再臭的臭棋!女真人这是在自找麻烦。
“高逆建国号为韩,任叛臣刘豫为太宰。高孝恭为少宰兼知枢密院事,子侄俱挂三衙。又封河东李植,为兵马都元帅兼河东宣抚使。以大名府为北京,设都,招降纳叛,俱委官衔。镇江行在对此事十分恼火,官家派出使臣前往金国质问,得到的答复是,两河山东既已割让,便听凭大金处置,南朝不宜多问
王庶说到此处,自己也气得不行,徐卫却在想,怎么定国号为韩?原来,这自古以来,改朝换代建立国号,一般遵循几个原则。要么就是开国君主称帝之前的封号;要么就是根据开国君主从前的封地。高世由当初任西京留守兼河南知府,这片地区。古称韩国,为战国七雄之一。因此以“韩”为号。
徐良作为陕西抚谕使,代表东京留守司,甚至一定程度上代表行在。见状接过话头:“女真人欺我至此,天子震怒。本欲还以颜色,奈何连年征战,中原
听到这里,徐卫来了兴趣。看着徐六静待下文。
“行在命宣抚制置两司组织一次攻势。目的不在于收复失夫,而是向女真人表达我朝抗争之态度。”
徐卫听到这里就想笑,表达态度?女真人知道你不高兴又怎样?这种北方民族作事,不能以常理推断。再说了,规矩那是强者制定的,你抗议有个屁用!
正想着,王庶侧过头来向他问道:“徐经略,你受命主持制置司,此事就仰仗你来谋发。了。趁着泾原、环庆、熙河都有人在,可于秦州先制定计划。你以为如何?。他问出这句话后,发现徐卫有些走神。遂唤道:“徐经略?徐经略?。
“可以,既然行在有明确的态度,我等照办就是。”徐卫回过神来,点头道。
又议一阵。便散了去,徐良正欲上前找堂弟说话,却见徐九匆匆出了门,他在后头追都追不上。
徐卫抢出大门去,召过六名都头小声道:“你带上些人马,立即启程回长安。告诉王禀吴阶,不要让金狗收粮。”
。得令!”那都头应了一声,便要出发。
“慢!记住,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本帅不管你跑死多少匹马!”徐卫嘱咐道。原来,他刚才走神,就是突然想起这件事情。前几天他去观察金军占领区粮食长势时,就为这宣无司要求他克制而犯愁。哪知网到秦州,命令又下来了。可秦州到长安,一来一往,没十天半月下不来。等到自己回去,人家早把粮食收个干净,说不定都脱粒晒干了。因此,他才抢出府来,命部下立即回长安报信。
“九弟?九弟?你跑甚么?。徐良追了上来。
“哦,想起件要紧的事,已经吩咐士卒去办了。六哥,你怎么在此地?”徐卫问道。
此时,那些出府而来的诸路将佐,都给徐卫执礼,人多眼杂。徐良道:“去馆驿再说
两兄弟到了馆驿里,发现这里也不是清静地。欺西宣抚、提刑、转运、提举常平诸司都移到秦州,连衙门的房舍都还没有解决,更不用说官员们的住处了。因此,诸司大人们很多都住在馆驿之中,徐卫一进门,发现到处都是熟人。坐在走廊檐下吃茶那个,居然是转运司张彬。
没奈何,打了一圈招呼,又原路回来。
左右徐卫也还没吃饭,两兄弟便寻了个酒家,坐一僻静的雅座。趁着酒菜没来,徐良道:“我当日去追大哥,几经辗转在原州寻得。将事情告知后,大哥说你守住长安没有问题,便只派了徐严侄儿率偏师策应。后来,为兄又去环庆见了曲端,磨破嘴边,晓以利害,说以大义,方才使曲师尹出兵攻打保安军。作威胁延安之态。哪知在此期间,原环庆帅司统制慕容消,叛投党项后,了兵来袭。我便在环庆多呆了些时间。本待回长安,却又听到诸司迁往秦州,因而寻来。”
“那六哥接下来有何打算?”徐卫问道。
“回东京复命徐良答道。
徐卫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心里明白,徐六此来,一是作为抚谕使,传达东京留守司的意思;二是向徐家兄弟通报徐绍有意入陕西;三就是替徐绍打前阵,搞调研。没看到了,这段时间以来。陕西几个帅司,除了熙河之外,其他几个他都去过了。
这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只是并不说破。
此时酒菜上来,哥俩边吃边谈。徐卫看来是真饿了,狼吞虎咽,全然不似徐良那般斯文。搞得后者苦笑道:“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对了,你现在主持制置司,对接下来的报复行动,有什么想法?”
“今天也看到了,除了我,没一个帅守到场。六哥估计能指望谁?”徐卫使劲咽下口菜,举着筷子冉道。 徐良点了点头: “不错,哎。不对,大哥总还是会支持你的吧?”
徐卫抬头看他一眼,举起杯劝酒,避开了这个话题。其实徐良这次派徐严代表他来,已经委婉地表明了态度,他不会跟着掺和的。徐卫却也不怪他,因为徐原毕竟是一个地道的西军将领,把你当堂弟。才会在当初虎捷出征河时,跑到陕华替你守地盘。结果这一出泾原。损兵折将的,已经够意思了。
喝下一杯,徐卫象是随口般问道:“六哥,先前我听你说,不以收复失土为目的,这里面有什么别的意思么?”
第三百九十一章 火烧麦田
品良却一时不作回答,而是笑道!“十弟且猜上一猜※
“我若猜得出来。()还问六哥作甚?我们这些作帅守的,最怕这种含糊其词的命令。别一个不小心,打了胜仗还背个黑锅,找谁说理去?”徐卫边吃边说道。
徐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沉吟道:“老实说,我也没弄明白。这是镇江行在直接发给陕西宣抚制置两司的旨意,并没有经过东京留守司。不过,,左右也无外人,为兄替你分析。高逆在两河倍越称尊,行在方面肯定大怒。可宋金方才达成和议,若撕破脸皮,官家可能顾虑失了道义,让女真人有把柄可抓。因此,想报复,又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同时估计你们西军也不可能打得太厉害,因此下了这么一道模糊的命令。”
徐卫突然说出一句话,听得徐良一口酒噎住半天没回过神来。
“那我要是以歼灭金军为目的呢?”
“你这不是一个意思么?”徐六苦笑道。
“要是因此激怒了女真人。对方引大军来犯呢?”徐卫又问道。
徐良将酒杯往桌上一放:“那就怨不得谁了。这有可能么?听说粘罕已经引主力回国了,现在统率陕西金军的是完颜妾宿,他不会如此冒失吧?”
“试试就知道。”徐卫诡异地笑了起来。
五月初七,同州治下,朝邑县。整个同小境内,数此县地理环境最好,原本户口丰实,良田无数。同州每年课税征粮。朝邑都占大头。但战事一起,百姓逃散,十室空其六七。粘罕撤到此处后,将无人耕作的田地分给士兵。至眼下,已到收获季节。一片片麦田看得人心里舒坦。
田野之中。人头攒动,留守的百姓小女真的签军,都在田间地头忙碎着,挥镰不止。这些人分工有序,有负责收割的。有负责运送的。为了抢时间,金军动用了大批的车辆,甚至将战马牵来拉运。阵陌之上,挑粮的男女络绎不绝,扁担纤担齐出。沉甸甸的粮食压着它们一闪一闪,发出欢快的吱嘎声。
妾宿看着眼前的景象,象是终于了却一桩心事。这粮一收,大军自给当无问题。只要有吃的,还怕在陕西呆不下去?
“务必抓紧,就指望华同二州河中一府了。只要这三地的粮食收起来,供给部队绰绰有余。”耶律马五正在向负责监督收割的军官交待。这些日子,他可是担心吊胆,最怕遭到西军以及贼寇的破坏,所幸。一直平安无事,紫金虎看来也受到他上司的约束,不敢轻举妄动。
“热!实在是热!马五,听说南边更热?”妾宿秃着脑袋,扯开衣领。袒胸露乳仍嫌炎热。头上的汗水已经在脸颊流成了河。
“据说是这样,我也没去过。”马五随口回答道,目光一直在田地间游走。
“那南人遇到夏秋,不得把皮都扒下来?”娄宿摇头叹道。
此时,一名金将突然问道:“那南边的人天了炎天暑热之际,穿衣裳么?”
马五看他一眼,懒得回答,那人见状。倒不觉无趣,反而怪笑道:“若是不穿。那说什么也要去看看。”这句话引起了同行之人的哄笑。连妾宿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跟着笑了起来。
“这粮一收,紫金虎若再敢来袭扰,我就斩断他的爪子!”
马五听后,又劝道:“不可,国相走时再三交待”
“行了!我自然有数!你不就是想说我军当务之急,是在陕西站稳脚跟么?”娄宿有些不耐烦道。
马五见他洋,也不便多思索时却起了风,乐得娄宿凉快。再看到那麦浪起伏,更加欢喜。
“走,回城妾宿喝了一声,调转马头,向同州城方向奔去。马五再度扫视四方,这才跟了上去。马队奔跑在驿道上,扬起一片尘土,那道路两旁的军汉百姓,时而抬起头来看上一眼,又埋头于田间,努力收割。
奔了一阵,马五突然发现好些田中的人直身腰来,朝西眺望。他只当是偷懒,并没有在意。可渐渐,他发觉事情不对头,怎么好像所有人都停止了劳作,朝西面张望?不经意间,他回首看去。便见西面的半空中,一片烟幕。这怎么回事?
招呼众人,勒停战马,他警惧地盯着西方。妾宿在身后问道:“何事?”
马五没有回答,他隐隐觉得事有蹊跷,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一众北方将领不耐酷暑,催促着回城。正当此时。忽地瞥见驿道上奔来一队兵马,却是金军游骑。待走得近时,听得那马上骑士焦急地唤道:“西军来袭!”
什么?众人大惊!紫金虎打过来了?
马五心头一震,厉声问道:“那烟雾从何而来?”
“西军突然袭来,人马甚众,我等抵挡不住,对方却并不追赶,只四处放火”。那领头的军官大声回答道。
“放火?。马五直感心往下一沉。坏了。紫金虎这是要火烧麦田!
“这是同州!虎儿军怎敢深入?”委宿还有些不相信。只因万年耀州之事后。宋金两军便以京兆府和华州为界,徐卫虽然一直渭水以南寻衅。却一直没有跨入过华州地界。而现在,虎儿军居然出现在同州腹地,他想干什么?
当下不及多问,众人纷纷催动战马朝西奔去。一路上。只见惊慌失措的农夫签军抱头鼠窜,纷纷大呼西军来。那割在田里,堆积如山的粮食也没人去管。越往西跑,那烟幕越浓,仔细一看,竟不局限于一处。
妾宿一张黑红胀得泛红,紧咬着牙关拼命鞭打战马。当他抬头远眺时,终于看到了一片火海!连日无雨,天干物燥,眼下又正是麦收季节。哪禁处住引火来烧?那重重烟雾之中,哪有什么虎儿马军的影子?
继续西行,穿越烟幕,众人赫然发现,竟置身于火海之中。一片片麦田里,毕录之声不绝于耳,眼看着就能收入仓中的粮食,就这么付之一炬!而且火势蔓延之快。让人吃惊!
滚滚浓烟呛得人眼不能睁,口不能言,而且说来也怪,怎么那烟竟冲我们堵过来?
“看!敌骑!”有士兵大喊一声。
透过烟雾,隐约看到前方有骑兵的影子。妾宿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拔刀大呼道:“杀!”语毕,身先士卒!
急促的马蹄声似乎惊动前面放火的马军,他们立刻聚拢,向西飞窜。妾宿引军紧追不舍,当冲出烟幕时发现。对方也止数百骑而已,还有人正把手中的火种往麦田里扔。
愤怒的金军骑兵们凭借高超的马术,奋力追赶!有士兵取过弓箭,正待射杀。就在此时。数声剧响毫无预兆地炸开了!妾宿胯下的战马惊嘶一声。人立而起!后头的部下一见不好,赶紧扯了缰绳!一时乱作一团!
妾宿常年在马背上,自然不会轻易被摔下来。当他控制住受惊的战马,再往前看时,对方已经逃得远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徐绍入陕
二久借着风势,越烧越旺,天地点间浓烟滚滚,好端端圳骡次就这么化为灰烬。()妾宿双目赤红,几欲滴出血来!马五神色阴沉,望着四周起火的麦田一言不发。若说这事发生了华州。还能说得过去,毕竟跟紫金虎挨得近些。可这是同州!徐卫的马军竟然深入我境数百里!玩马军。那是我们北方人的手段,徐虎儿居然敢班门弄斧!尤其可恨的,便是这东南风!火借风力。不断蔓延,损失惨重呐!这些都算不得甚么,怕只怕,这还是个开头,
事情果如耶律马五预料,接下来几天,从京兆府和耀州出发的西军骑兵。接连不断地袭击了华州和同州境内,放火烧田,袭扰金军,有时一日之内竟达十数起之多!这些马军,多则数百骑,少则数十骑,游走不定。决不恋战,放把火就跑。射一箭就溜。根本不给金军反应的机会。
而关中平原的各路义军,好象也接到了命令一般,群起响应。烧的烧。抢的抢,闹得不可开交。这种近似无赖的战术,让妾宿十分头疼,骑兵的灵活性。机动性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宋军这么一搞,虽然并没有让金军损兵折将,可丢的却是他眼巴巴望着的粮食!
盛怒之下,妾宿发誓要报复!既然宋军都不顾什么鸟和议,我还理它作甚?必须让紫金虎付出代价,否则只要助涨他的嚣张气焰!这一次。马五没有再劝,他也觉得徐卫必须得敲打敲打,否则就真要上房揭瓦了。
然则此时,远在秦州的徐卫根本不知道关中平原有多热闹。他正非常郁闷地主持着制置司的军事会议。他名义上是受行在指派,暂时管干制置虱,其实真正管得着的小也就是他手底下的部队。你徐九这几年是声名鹊起,可又怎么样?其他各路将帅打仗的时候,你没准还穿开档裤呢,谁会把你当回事?
一听说制置司要组织一次反攻,需要各路协作配合。诸路帅守们派出的代表不是大倒苦水就是百般推托,要么说我们那里也不太平。党项人最近蠢蠢欲动。要么说粮草物资不齐备。没法出兵,反正总能找到理冉。
最让徐卫冒火的是反而是他的堂侄徐严。这厮开口闭口都说,当初泾原军去陕华,折兵损将,伤了元气,就是想出兵,也是有心无力。徐卫还不知道?泾原军确实有损失,可我是给你补上了的。大哥在陕华的时候,兵没少招吧?李纲当时还是宣抚使,粮饷没少给吧?你现在跟哭穷?别以为比我大几岁,便不拿洒家当叔父小东西,想蒙我你还差得远!
五月十五,徐卫早早起床,今天是徐良启程回东京述职的日子,他要去送送。馆驿里熟人太多。都是各司的同僚,一出门就免不了四处打招呼。走廊里。拐角处。楼梯上,堂子里,这也叫徐经略。那也唤徐大帅。徐卫头转得跟抽风似的。脸上笑容都快僵住了。
徐六坐在堂子角落的一张桌前,耍了些早饭,正看着堂弟到处还礼。待对方走在跟前,他笑问道:“经略相公,感觉如何?” “什么?。徐卫在他对面坐下。不解地问道。
“现在陕西上至诸司官员。下到平头百姓,谁不知道你徐大帅?。徐六道。
徐卫轻笑一声,并未回答。拿起桌上的馍就咬了一口,网喝口粥,他就嚷道:“娘的,这也太糊弄人了!不能因为人多,就弄虚作假吧?这他娘的是粥么?米汤也比这浓”。
徐良执起筷子道:“将就些吧,陕西各司各衙的官员大多挤进了馆驿。也够难为人家的
临桌用饭的一个宣抚司参谋官接过话道:“就是,徐大帅息怒。下官刚来的时候,还自己掏腰包去酒楼吃了两天饭。”
徐卫也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边吃边说道:“六哥,天热,赶紧吃完,趁太阳没出来早些赶路。
到东京见了叔父,替我问候一声。”
“不消你说,我晓得。这里的事,你勉力而为吧,不必强求。”徐良虽说阶次比堂弟差得远,可一来他是文官,二来代表留守司,三嘛,又是兄长,因此并不客套。
徐卫应下,三两口将那碗米汤喝下去,啃完两个馍,又骂几句。便准备告辞去宣抚司去了。就在此时。那门外的大街上传来一片嘈杂声。他随意望去,只见一辆骡车停在馆驿门口。几个骑马的汉子都带着兵器。随扈左右。把车直接年到馆驿来,非官即贵,徐九也没在意,对徐良一拱手,道:“哥哥一路小心,我已经安排妥当,自有人
“行。你去忙。多加珍重。四哥三姐和嫂嫂弟妹那里,我就不去辞行了。你代为通禀一声就是。徐良起身道。
徐卫点点头,径直朝外走去。方走到门口,那右脚才跨出门槛,便见骡车上下来一人。五十多岁年纪,穿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青灰色直掇。头上戴顶交脚帧头,脸庞清瘦,五官如刀削一般立体,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颌下一把长须。也梳得是整整齐齐。他穿着虽然朴素,而且也有些年纪,但手脚利落。径直跳下车来,落地之后,四处打量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大家风范。
徐卫这时候是一边看一边朝外走,已经越过骡车,士后牵来战马,他两手已经抓住了马鞍,一只脚已经踩上了马镫,身子突然止住。
士兵一见小声问道:“大帅?”
徐卫侧着望着他:“我看错了?”
那士兵被他问得一头雾水。小心翼翼地道:“大帅小人没听懂。”
徐卫突然离了战马,几个大步窜回去。那人正朝馆驿里去。因住在此间的官员太多,管理难免混乱,也没个人来接待。徐九追上前去,故意绕到对方前面,侧首一看。心头一阵乱跳,赶紧停下步来。作揖道:“叔父”。
那人听到他唤。也停下脚步,仔细一看。喜上眉梢,快走两步到他跟前,一把执住他手道:“徐九!你道此人是谁?正是紫金虎亲亲的叔父,前枢密使,东京留守徐绍!
叔侄两个都很意外,根本没想到足在这地方碰面,一时竟不知语从何起。相顾之下,只得笑了起来。
“叔父,六哥正在里间用饭,本待今日启程回东京,没想到三叔却来了徐卫说罢。便领着徐绍朝里走去。
徐良是个斯文人,正细嚼慢咽,吃得极为专注。一直到徐九将徐绍带到他跟前时,他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他的反应跟堂弟并无二致。也怀疑自己看错了?这怎么可能呢?父亲大人身为东京留守,怎会出现在此间?可眼前站着的,分明是生身之父!还有能假?慌得他扔了面馍,吐了残饭,起身拜道:“父亲。”
徐绍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声张。这饭堂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他遂道:“为父先去将宿住安排下来,你们稍后到我房中来
徐卫一听,即回身对士兵道:“去把管事的叫来。”
不多时,一名穿青色官袍的低级官员匆匆而来,估计是他已经得知了徐大帅对今天的早饭不太满意小因此显得有些惶恐,老远就拱手道:“经略相公有何吩咐?”
徐卫没说话,只见徐绍从身旁取出一物,递到那官员手上。后者接过,发现是张官凭,展开一看,顿时色变!又仔细看了几眼,赶紧双手奉还,拜道:“下官见过相公。”
“快去安排房舍饭食徐良催促道。
这些日子以来,馆驿里房舍非常紧张。可那官员不敢叫半声苦。谁来了,都可以不搭理,可这位实在怠慢不得!
那管事的走后。三人便暂时坐下,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徐六徐九都很识趣,并不去问徐绍因何至此。一阵之后,房舍安排妥当,这父子叔侄三人便随驿官而去。
给徐绍安排的房舍,是一处独立的小院落。东西两厢房,带个精小小的中庭。环境非常不错。那管事的反应也快,竟硬是挤出一个驿卒来听使唤。
进了花厅。徐良才问道:“父亲大人为何此时到馆驿?”
徐绍坐下之后回答道:“昨日便到秦州。只是时辰太晚,城门已关。不想惊扰官民,因此在城外借宿了一夜,今早才进城
徐良不免担心道:“局势如此混乱,父亲大人身系安危,实在不应冒险
徐绍此时看向了侄儿,笑道:“有我徐家老九在,还怕有人作乱是怎地?子昂,你我叔侄上回见面,还是你扶你父灵枢进京安葬之时吧?”
“三叔好记忆。正是!自那时一别,数年未见,三叔苍老许多徐卫道。
徐绍淡然一笑,下意识地摸摸头上花白的头发,叹道:“国难当头,没奈何啊。来陕西之前,我去拜祭你父,那时突然觉得,兄弟三人,如今只剩我一个,好生悲凉
徐卫听他提起徐彰,心里也不免喘嘘。
徐良见状,岔开话题道:“父亲缘何至此?”,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牵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百九十三章雷厉风行
为父召卸任东京留守,奉诏富抚陕西,外胃军慌愕心道。()
徐六徐九互相对视,均感惊讶,怎么这么快?朝廷答应得如此爽利?不是说主和的吴敏上台了么?而且耿南仲还是首相,他就没有从中作梗?
徐绍见他这两个子侄的模样。故意问道:“你们且猜猜,镇江行在为何同意?那些人又因何不加阻挠?”那些人,指的便是以耿南仲为首的一伙主和派大臣,他这么问,便是有意考考儿子和侄子对时政的见解。
徐卫从李纲那里就知道,宋代,凡是宰相执政这一级别的大臣,一旦放了外任,到地方上主管兵民政务,基本就没有再回中央的希望了。三叔原来是枢密使,位列执政,赵狂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让他留守东京,三叔再回中枢都是极为艰难之事。再加上他一贯是坚定的主战派,眼下朝中是主和派掌权,他回去也只能受到排挤。这种情况下,选择到陕西来,与其说是为国效力,为君分忧,不如说是主动知趣,甚至无可奈何。
耿南仲向来视三叔为头号政敌,一旦得知他主动请求宣抚陕西,还不赶紧烧高香?他正巴不得三叔赶出权力核心。至于赵桓的想法嘛,猜不到,这位大宋天子实在让人难以捉摸,只能用反复无常来形容。估计也是考虑到陕西需要徐绍这样文也来得,武也了得的大臣主持局面。
徐卫摇了摇头:“不知
徐绍笑笑,又朝儿子问道:“徐六,你说说。”
徐良思索片玄,从容答道:“耿吴容不得父亲在中枢,官家又需要父亲镇陕西
徐绍闻言,频频点头:“我儿之言甚是,官家如今倾向主和,再算勉强回朝中,也是个两头受堵的差事。不如自觉一些,到陕西来主持前线,反倒落得自在
听他说起“自在”徐卫苦笑道:“行在给陕西下了一道含糊的命令,让西军组织一次攻势,报复金人在两河更立异姓的作法。又提到不以收复失地为目的,倒叫人好生不自在
徐绍摆摆手,摇头道:“这事我知道,你不必担心。”顿了顿,又问“现在陕西的情况如何?
徐良接过话头:“这便要问徐经略了
徐卫也不推托。将目前局势简明抚要地说了一遍,末了补上一句:“卑职已经下令给前线部队,让他们扰乱金军收粮。”
“作得对!正该如此”。徐绍朗声道。“金人连诓带诈,迫行在和议,如今又立高逆伪朝,若不还以颜色。他日必得寸进尺!”
“父亲,西军诸路帅守拥兵自重,素来违节,不好调度啊。”徐良提前给老子提个醒。
徐绍似乎全不在意,笑道:“如今多事之秋,正是武臣效命之时,如果谁自认手里握着几个兵,无视上司,那说明他不想干。既然如此,就别站着位置,趁早让贤吧
徐良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些弦外之音,低声道:“百余年来都是如此,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不能操之过急。”
“乱世用重典!不可循规蹈矩!罢,也不歇了,直接去宣抚司。”徐绍说动就动,话音落地时,人已经站了起来。命子侄两个出外等候,他自在里间更衣。穿了紫色公服,戴上乌纱,束了金带,挂了鱼袋,收拾整齐之后出得门来。将天子诏命交由陕西抚谕使徐良,出馆驿而去。
那诸司官员并不认得他,只瞧见徐六徐九两个陪着他进去,估计来头不等他穿戴整齐重新出现时,馆驿里顿时热闹起来。紫色公服,非三品以上文武官员不能穿!再配上他的金带和鱼袋,一眼就看出,这是朝廷一品大员!
都是在官场上厮混的,这点眼力还是有,当下便有不少人意识到,可能是镇江行在委派的新任宣抚使到了。不好,赶紧去准备准备,稍后这位新长官必定要点阅诸司!
徐绍领了徐良徐卫出馆驿,也不排什么仪仗,就让紫金虎领了一队亲兵,前后拥护,往宣抚司而去。
秦州地方上的百姓,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高官,都在街边驻足观望,议论纷纷。有人认出了徐卫,激动地对身旁的人说,此小徐经略相公!他进城那天,咱在城门口看到过!一路游街似的到了宣抚司,徐绍翻身下马,略整衣冠,抬腿往里而去。此时,那宣抚司的官员大多都还没到。只有几个不入流的佐吏在瞎忙。见他们三人进来,都吃了一惊,忙上前见礼。
徐绍至正堂方才落座,便有尾随而来的官员前来参拜,他们并不知道眼前这山祜一足什么来头。但能让紫金虎跟在他身后的,级别能低出性
不论谁来拜见,徐绍没话说,只点头而已。众官都立在堂上。见他如此模样,也不敢议论,只盼着宣抚判官王庶赶紧到。
左等右等,终于将王判等来。一上堂,他就愣住了,见满堂的官员垂手肃立,一言不发。又见徐卫徐良一左一右随侍,再看坐了主位那人,心里一惊,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上前一揖,也不知道怎么称呼。
徐良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徐绍听后,向下问道:“你便是陕西宣抚判官王庶?”
“正是下官。”王庶回答道。
“宣抚司上下人等,可到齐?”徐绍又问。
王庶四处一数,点头道:“都到了
“好,陕西抚谕徐良何在?”徐绍坐正身子,朗声唤道。
“下官在徐良手捧诏命,下堂言道。
“宣示诏命
徐良应了一声,面向众官,展开手中天子诏,大声宣读。堂下一众官员跪接圣旨,当听到坐于堂上那位,便是原枢密使,东京留守徐绍时,都感惊讶。可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头,徐绍此来,并非接任宣抚使那么简单。他的正式差遣,全称为“陕西宣抚处置大使”。
李纲是作过宰相的人,他宣抚陕西,也只称“使”而这位却是“大使”一字之差,地位权限大不一样!而且诏书里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凡陕西兵民诸事,悉听裁夺!讲得通俗点,便上马管军,下马管民,陕西这片地头,任何事情,他说了就算!记住,是任何事情!不管是政务、军事、人事、财赋!除了便宜行事外,更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十足的权柄在握!诏命宣达,诸官都贺,徐绍估计也是因为武臣出身的缘故,不来这些客套,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就一句:“国难当头,金寇狰狞,陕西为国家强兵之地,责任犹大!望诸位精诚团结,共赴国难!”
听得众官心头一凛,齐声称是。
一般来说,新官上任,总还有个熟悉地方情况的过程,可徐绍不管这些,立即吩咐道:“眼下首要之事,便是贯彻行在指示。想必诸位都知道,金人在两河更立高逆世由,建伪朝。对此,西军必须作出强硬反应!徐卫”。
“卑职在!”紫金虎应道。
“此前你主持制置司事务,可拟定作战方略?”徐绍“明知故问
“回相公,诸路件守多有不便,因此尚未拟定方略徐卫答道。
“国家养兵,便为此时!没有任何理由推脱!你即刻召集诸路将帅!”徐绍道。
下面那群宣抚司官员竖着耳朵听了半晌,心说新官上任,果然是雷厉风行!可陕西不比他处,西军这班泼皮,一百多年来都是这模样,要想统一指挥他们,可不是容易的事,哪怕你是徐绍。
就在徐绍上任之际,金军就给他送上一份大礼,严格说起来,这份礼送给徐卫的。
自从紫金虎从秦州发布命令。让前线军队破坏金军收成后。长安耀州的宋军骑兵密集出动,将个关中平原搅得一团糟,更不用说还有那些打游击的义军在编风点火。
半个月下来,金军疲于应付。粮食收完一统计,跟预想目标差着一大截!这批粮食,根本不可能吃到下次麦收!
狂怒的委宿也不顾什么和议,发动了对西军的报复。从五月中旬开始,金军游骑越过宋金两军默认的分界线,频繁袭击村镇,屠杀百姓。金军上下也憋着一口气,但西军控制范围之内,决不留一个活口!不管你男女老少,只要是活的,都逃不开女真人的快马弯刀!
只几天时间,跟金军相接的耀州和京兆府东部,被屠杀的百姓竟达数千之众!常常是一整个村庄鸡大不留!从前金军劫掠,对汉子痛下杀手,可对妇人却是掳走,送至浣衣院供其发泄兽欲。可这一回,他们为了显示自己的愤怒,采取了斩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不留一间完房!
稍稍安定的长安周边,再度陷入战争阴云笼罩之下,恐慌的百姓再次涌向了长安,寻求西军的庇护。代徐卫主持军务的王禀和吴阶,商议之后决定反击。但因主帅不在,不可能集结大军报复,只能和金军一样,密集地派遣少量骑兵突袭,又于自己地盘上严密布防。
整个五月中旬,关中平原刀光剑影,两军骑兵你来我往,大战一触即发!(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开刀环庆
午昂,你弄里现在有多少兵马。()”富抚使的书房内你贻麓负着双手站在窗前,随口问道。其实严格说起来,这根本算不得书房,甭说书本,家什也没几件。没奈何,陕西一路的各种机构一下子涌进秦州来,条件确实艰苦了些。
徐卫拖了把椅子坐在文秦旁,正想着事,听叔父问起,答道:“总兵力有八万,分三军予四哥,护卫秦凤。现在手里能战之兵,五万左右,其中马军七千,能战者,五千以上。”
听了这话,徐绍回过头来,满脸笑意:“让你来陕西是来对了!这才几年,带甲八万了!你大哥徐原在陕西数十年,估计也没这个实力,好,很好顿了顿,又接道“你报上来的作战计划叔父看过了,没有问题。难就难在曲端,照你看来,叔父若是给曲端下令,命他出兵保安,威胁廊延,他会听从么?。
“不会徐卫想也不想,直接回答道。虽然跟曲端共事的时间不长,但对其为人还是有相当的了解,专好避战,志在火并。或许大哥说得对,这厮受压抑太久,一旦得志,便爆发了。
徐绍脸上笑容一敛:“他真敢如此?。
“曲端不会毫无掩饰的抗命,他有太多的借口可以用。要么就是环庆经历兵变,元气未复,要么就说党项威胁边关,脱不开身。诸如此类徐卫回答道。
徐绍回首望着窗外,剧烈的阳光将树木山石映照得泛白,良久,他低声道:“在长安时,便听说过曲端的名字。此人不宜放在帅个上
徐卫有些恍神,他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这件事情上,只随口应付着。徐绍连问几个问题,他都答得似是而非,遂问道:“怎么?”
“三叔,镇江行在没个鲜明的态度。不久前。议和的是他们,现在一见金人更立异姓,又按案而起,想要报复。这种反复无常,实在叫人”徐卫说得直摇头。
这点徐绍如何不知?点头道:“确实如此,现在行在主和派掌了权,总体走势还是倾向于和。所以,耿南仲吴敏之流,才会给陕西下达了“不以收复失地为目的,这种含糊不清的命令。”
“岂止是自相矛盾?简直是自抽嘴巴!耍打,你就下定决心,别想着议和,我们作武臣的。自然奋力向前。现在搞得如此混乱,谁还有心抗战?”徐卫颇为不满道。徐绍见侄子有些情绪,抚慰道:“不必抱怨,官家这次虽然同意议和,但也有考虑在。打了多年的仗,两河、山东、中原、陕西,都受创不轻,是得恢复一段时间。”
徐卫听得眉头一皱:“这大宋的钱粮重地都在江淮南方,何至于此?”
“朝中的事,有些你不懂。我听说,朝中有宰执大臣提出,若以东南粮钱敷西北之用,诚为不智,非长远之计。这话官家听进去没有不得而知,但总归有了苗头。我们身在西北,就不要想着东南的钱粮。此次。行在命我宣抚处置陕西,又派了前太宰徐处仁宣抚四川。行在的用意,已经非常明确了
徐处仁?前任首相?这个安排倒有些讲究,徐处仁从前就是主战派,后来被罢去相位,放了外任。这回派他宣抚四川,不就摆明了支持陕西么?天府之国,物产丰饶,确实可以依托。不过这样一来,也等于是表明了上头的态度,你们川陕地区就穿连档裤吧,别指着东南了。
“三叔,侄儿不能在秦州滞留,日前我已经下令部队袭扰金军,干扰麦收,侄儿估计委宿会有所反应。左右诸路大帅们指望不上,不如”徐卫话没说完,忽听外头响起敲门声。
“进来。
。徐绍唤道。
门开处,进来一人,三十多岁年纪,长得颇为体面,高大雄伟,蓄两撇短须,无事面事三分笑意,正是徐原的长子,徐严。一进来。就抱着拳,对徐绍道:“叔祖。”
他算是徐绍孙子辈中的老大,只是从前没怎么过见过面,但终究是一家同根,徐绍笑道:“今天才想起来见叔祖?。
“孙儿是想,叔祖刚刚上任。事务繁杂,不敢前来打扰。但父亲大人不在,孙儿若不来拜,又失了礼数,因此冒昧。还请叔祖见谅徐严满脸堆笑道。
徐绍大笑,对徐卫道:“这厮倒生得一些好嘴,他爹也没他这般会说。”
徐卫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徐严也对他一拜:“九叔
“嗯,坐吧。”徐卫指指身旁的座位道。
徐严却不坐,直到徐绍再说一次,他方才走了过去,一边道:“叔祖这一来,我们徐家可就顶着陕西半边天了。”
徐绍本来还笑眯眯的,一副慈祥祖父的模样,一听到这句,立马变了脸色!也不好斥他,遂直接问道:“你来有事?”
也不知徐严是否发现苗头不对,仍把衣摆一撩,笑道:“一来拜见叔祖,二来是想向宣抚相公汇报泾原内情。”
徐绍看了徐卫一眼,见他嘴角闪过一抹笑意,心里有了数,点头道:“你说说看。”
徐严也看了看徐卫,笑道:“正好九叔在,我这作后辈的,就直言了。若有说得不对之处,请叔祖叔父包涵。”
“直说。”徐绍催促道。
“这咋九叔是知道的,泾原军自打到了陕华地界,接连损兵折将,伤了筋骨。这次行在命西军报复,又说得不清不楚,这种情况下,贸然出兵,恐怕力所不及。因此,不得不向叔祖言明。”
这凡事,一沾上亲戚就不太好说话。徐卫之前一直忍着,心说好歹大哥对我不错,这厮也是我堂侄,作为长辈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耳也没见过这么没完没了的,假话说上十遍,难不成连自己都能骗倒?
心里虽气,紫金虎还是摆出笑面虎的模样,和和气气地唤道:“徐严呐。”
“侄儿在。”
“泾原一路,早在大伯任帅守时,就已经兵强马壮了。后来大哥接了帅位,越发了强壮。
当初,你父入陕华,带来三万马步军,从耀州撤走时,具体有多少叔父不清楚,但应该不至于伤筋动骨吧?”徐卫笑道。
徐严面色不改:“叔父有所不知,泾原的老底子,快拼掉一半。后来招募些生瓜蛋,现在都没练成形,指望他们上阵,恐怕一触即溃。”
“这就怪了,在陕华补充兵源时,我与你父同时招兵。现如今,当初所募的勇壮,已经作为头等主力使用,怎么,”
“哎,哪能和九叔相比?叔父是紫金虎,强将手下无弱兵嘛。”徐严打着哈哈。
徐卫见他油嘴滑舌,本欲发作,但顾及到三叔在场,遂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徐绍听了个大概,心里已经有了底,便道:“行了,你且去吧,此事容后再议。”
徐严起身对叔祖叔父各一拜,从容退去。他一走,徐绍就皱眉道:“想徐大也算得是咋小铁铮铮的汉子,怎地生了如此奸猾的儿子?徐家哪一个,也不似这般嘴脸!自以为是!还有徐原,他这是什么态度?”
徐卫闻言,劝道:“三叔息怒,这也未必就是大哥的意思。徐严这小子向来圆滑得紧,待人不诚。况且,大哥并不知道三叔到了陕西,若他知情,必然应命。”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陕西局势的复杂。这样一盘散沙,也真难为你还能接连奏凯。这几路西军,又不是你徐九一路才在吃粮拿饷。罢,先从环庆开始。”徐绍这句话一出口,徐卫就站了起来。
“三叔的意思是?”
“曲端正式的差遣是“权环庆经略安抚司公事”对吧?”徐绍问道。
对,没错,王似被逮捕之后,曲端就暂代环庆帅,本来姚平仲作为环州知州,被当成帅臣人选来培养,哪知却遭曲端排斥,接连被打击,丢了差遣不说,还被降了阶次。若不是自己请他去坐镇陕州,这位也许还在监视居住呢。
徐绍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并没有正面回答徐九的问题,思索片亥,又问:“刘光世现在何处?”
“在侄儿军中,赋闲。”徐卫答道。刘光世当初从延安逃回,乞丐一般,廊延都沦陷了,他的差遣自然也没了。而且李纲恶其为人,不予起用,因此一直在长安呆着。“怎么?三叔想用他?”
“刘光世姚平仲两介”都是行在点了名的,不用也得用。叔父的意思,姚平仲官复原职,还作环州知州兼兵马锋辖,刘光世嘛,作个经略安抚副使。你不晓得,刘延庆和姚古刚刚被启用,跟何灌联手主持御营司。这刘家,早在童贯主持西北军务时,就十分顺从,官家对刘家颇有好感。至于姚家,都是姚平仲沾了老种相公的光,跟随种公勤王,官家十分喜爱,着意栽培,与你同列。”徐绍道。
“叔父既然想掣肘曲端?”徐卫低声问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势同水火
澡忘了。()叔父是在陕西呆过的,西军中。几是十生她”圳领,难免都有些习气。不说蔑视朝廷吧。反正从来不会把东京派员当回事。这个曲端,可算是个典型了。环庆一路东临廊延,北接党项,贸然把他拿下来也不好。把刘光世和姚平仲这两个放进去,一来让曲端有所顾忌,二来。也应付一下行在。你以为呢?”徐绍问道。
“刘光世可以去。姚希晏虽说冒失了些。可对于抗金,态度还是鲜明的,也肯下死力。侄儿认为,把他放在环庆有些可惜。”徐卫答道。刘光世网和他见面时。印象还不错,徐九觉得这个人慷慨激昂。豪气干云。可几场仗打下来才发现这货简直就是个吹牛王,一旦真刀真枪地干上,敌人看到的,永远是他的背影。让他去环庆,陪曲端耍子吧。
“哦?你有什么建议?,小徐绍走了过来。
徐卫沉默片刻,摆正身子,沉声道:“三叔,侄儿听说,熙河一路十六年里,换了十三位大帅?。
“嗯,有这事。只有姚家一直屹立不倒。姚平仲当年随种师道出兵勤王。算是最早一批勤王之师,也正因为如此,官家一直念着他的好。这不,连带着姚古都重新启用了。”徐绍答道。说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侄子的用意,试探着问道“你是说,把姚平仲调到熙河去?”
徐卫点头不语。
“这倒也些道理,如今陕西六路,只余秦凤、环庆、泾原、熙河四路。
姚平仲若能坐得熙河帅位。往一指挥就不是难事了。”徐绍沉吟道。忽地一笑“子昂啊,这一点你可算想得远。”
徐卫轻笑道:“侄儿也就是随口一说,行不行得通,还得看三叔。”
“好,这事叔父谨慎考虑。对了,听说行在命你遍寻西军将门之后。有结果了么?”
“大概摸清了一些,寻得刘法、刘仲武、麟州杨家等后人计数十名,大多在军中。”
“能用的有多少?”徐绍比较关心这个。
“刘仲武九个儿子,当初受太上皇召见时,都封了官。可没什么发展,就有咋小刘锡阶次还行。第九子刘骑,原为廊延将,张深投降后。随刘光世一起脱逃。现在没差遣,也在长安。可以任用。麟州杨家有个后人,名叫杨荣,现在泾原军中,极为剩悍勇武,先锋之才。还有个叫李彦仙的,家世不显赫。但有勇略,具将才,可以酌情任用。时间紧迫,侄儿也没有详细考察,其他的就不敢妄言了。”
徐绍频频点头,举起一支手道:“这样。近期之内,宣抚处置司调整一下军中人事,主耍针对诸路中下级军官,你说的人这个刘,刘什么?刘骑?还有那个李彦仙,都跟刘光世去环庆。陕州的防务,你五哥会接手。” 听他这么说,徐卫突然想起岳飞这个师兄来,遂问道:“叔父卸任东京留守,谁继任?”
“多,自然是耿南仲那一伙人,是个叫杜充的,据说任过沧州知州。跟宗泽一直南下勤王有功。”徐绍道。
徐卫闻言冷笑:“他有个鸟的功!当年他是逃到宗泽军中,跟着南下的,滑州围城之时,这厮顶了折仲古的位置。胡乱指挥,让种离不决围而逃。现在居然又爬上来!耿南仲神通倒不小!”
“谁叫人家陪太子在东字呆了十年?”徐绍淡然笑道。
“那留守司的兵将?”徐卫又问。
“张所和宗泽都任副留守。韩世忠岳飞等将均留用。哎,你问这作甚?”徐绍疑惑道。
徐卫倒也不隐瞒:“那岳飞岳鹏举,师承汤阴乡豪周侗。”
“难怪,当年你父与周侗颇有交情,十分钦佩其武艺绝伦,以兄弟相称。论起来,你跟那岳鹏举倒可算是师兄弟。不过”岳飞此人,宁折不弯,太直了些。属于一条道走到黑的人物。”徐绍说道。
徐卫闻言,心里暗叹,岳飞现在声名不显,阶次不高,就已经给长官留下这种印象。难怪历史上当权者容不下他。没奈何,自己远在陕西,想帮一把也伸不上手,只希望他自求多福了。
嗟叹一阵,站起身来:“三叔,秦州既有叔父坐镇,那侄儿顶的这制置使也可交差了。照眼下情况看。想其他各路大帅们出兵不太现实,不如侄儿先回去?”
“也好,你袭扰了金军收粮,妾宿不可能没有反应。你须谨记一条。如果是你主动进攻,注意控制规模,不可孤师冒进。关中平原不比嘟延秦凤,一溃就是数百里!如果是金军主动进攻,坚决反击!粮草军械你大可放心,陕西诸路,你秦凤自然是首先补充。三叔也不怕别人说我徐绍袒护侄儿!”徐绍笑道。
徐卫拱手一拜:“有宣抚相公这句话,卑职就有底气了。”心:二马!,徐绍使劲拍了侄子一把,大声说 徐卫恭敬一礼,退出书房。徐绍一直送到门口,看着那矫健的背景渐渐远去,叹道:“二哥,有子如此,你也可以含笑九泉之下了。”想徐家这一代。五个男丁,这厮打小是个大虫,专干那横行乡里。架鹰遛狗的混蛋事。也不知怎地就转了性,他本是最小的一个。如今却带甲八万。坐镇一方,连女真人都呼为紫金虎。便是二哥徐彰在世时。也没有如此威风!青出于蓝!
却说徐卫去看望了种师中之后,离了秦州,飞马向长安。在他的预想中。如果部队袭扰了金军收粮,委宿一定会报复,女真人从来不会把什么鸟和议当回事。
可等他进入长安城里,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跳。这怎么回事?大街上这么多流民?这拖家带口,牵驴抱背的。金军大举进攻了?还有京兆府干什么吃的?也不安置一下?
当时无暇去问,便投城东的帅府而去。一路上,见流民众多,心知事态不轻,看来王禀吴阶等人袭扰奏效了,否则妾宿不会如此恼火。
到了帅司,却只见张庆一人在,王禀吴阶都没了踪影,就连那几个“准备将”和“准备差遣”也不见人。
“人都哪去了?”徐卫扯了腰带,膀了帐头,大声问道。
张庆抬起头来一看,慌张放下笔,快步迎上前来:“大帅可算回来了。
”
徐九见他神情凝重,皱眉问道:“出了什么事?王正臣和吴晋卿何在?。 “上午,金军游骑居然一度逼近到咸阳!连路杀烧,以致百姓惊恐奔逃。连日来,这等事不下十数起,恨那金狗骑兵来去迅速,难以防堵。我方也只能以牙还牙,遣马军奔袭。今日运气,杨再兴在标阳县境内截住了这支金军游骑。射杀数十人,敌溃走。王吴二位,都巡视去了。帅司的佐官们,也去处理善后
徐卫一听,又扎上腰带,扣上帧头,网往外走几步,回身道:“你去趟府衙,就说我的命令,让他们组织人手。安置一下流民,露宿街头也不是个事。现在补给有着落了,别吝惜粮食,煮粥分给百姓,要是长安城里饿死人,谁的脸上都不光彩”小语毕,匆匆而去。
那长安城里的百姓,忽见一彪马军卷出城去,有人眼尖,认出其中一个正是小徐经略相公,纷纷传言,说是官军要替咱报仇了!
长安到咸阳,不过几十里路。徐卫家也没顾上回,饭也没顾上吃,带着卫队风驰电掣赶去。到了城里,问得吴阶率人去了城东十几里外的官庄,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出了城,远远望见东南方向有烟升起,遂快马加鞭而往。
奔出不到十里地。迎面撞来一支马军,跟随徐卫的一名都头高举长枪。放声大呼道:“大帅在此!”
对方一听,急急勒停缰绳,改变方向,徐卫冲过去,问道:“吴阶何在?”
“回大帅!在庄里!”一名马军军使手指东面答道。
徐卫一边催动战马,一边问道:“情况如何?”
“惨不忍睹!”背后传来军官悲愤的声音。
这官庄虽说只是个村庄,但因为处在道路要冲,距离咸阳又近。很早就已经发展成为远近闻名的“草市”也就是集市,百姓定期在这里交易货物,互补有无,很是繁荣。可徐卫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
那庄中浓烟滚滚,火势显然已经扑灭了一些,不时有士兵和百姓进进出出。定睛一看,都抬着伤者,尸体。出庄以后,尸首放一堆,伤者摆一排,军中的医官以及城中征召来的郎中,正在救治。
徐卫跳下马背,提着鞭子上前看望伤者。只有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犹有刀创枪创为多。只是很显然,在袭击中幸存下来的只是少数,那堆尸首,远比伤者要多。
耳边充斥着哀号声、痛哭声、咒骂声,紫金虎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在此时,一阵特别的哭声传来。徐卫不自觉地就抬头去看。只见一名腰带上还挂着刀的士兵横抱着个孩子抢出庄来,放声大呼道:“魏家父!魏家父!救救这娃!”
徐卫赶紧迎上去,那士兵估计也急昏头了,觉得眼前有人影,厉声喝道:“别挡路!”
徐卫一看那孩子。大热的天心都凉一片。这还有人样么?那手脚都快烧成炭了!几咋小黑漆漆的指头没有皮肉,跟干柴棍一般!
在军中很受尊敬的魏老医官奔过来,一打眼望见了徐卫,急忙抱着一双染得血红的手作揖道:“大帅!”
“你理我作甚?救人!,小徐卫马鞭一挥。大声说道。。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心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百九十六章 出不出兵
知 品医官时老神,愣了愣,方才快步前,可当他糊,刻去,看到那娃娃的伤势时,竟也骇得脸色煞白!开膛破肚,断手断腿的他见得不少。()可烧成这般模样
“你,过来!”徐卫冲那忐忑不安的士兵招手道。
士兵到他面前,低着头不敢说话,只听大帅问道:“这娃怎么回事?”可他心里着实害怕,军中等级森严。顶撞上官是要受责罚的。何况是经略相公?脑子里一片空白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徐卫看他模样,挥挥手道:“去!把你的长官叫来!” 话刚出口,正巧吴阶从庄里出来,远远望见徐卫,疾步过来,大声道:“大帅!”
徐卫腮帮子不住鼓起,沉声问道:“情况如何?”
吴阶朝那堆放如山的尸堆望了一眼。切齿道:“这支游骑据说有两三百人马,从华州一路过来。进庄之后。见人就杀!无分老幼!活下来的百姓说,官庄原有数百户人家,现在估计,幸存的不到一百人。庄中房屋,十损七知,”
“本帅离开的这段时间。这种事发生几起?”徐卫的语气中。充满了怒意。
吴阶看他一眼。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如实回答道:“十数日来,金军每日出动,兵马都不多,少则数十骑。多则数百骑,来去迅速。防不胜防。”
徐卫转过身去,直面着他。问道:“那你们是如何应对的?”
吴阶听大帅话中有责问之意,连忙道:“以牙还牙!我军骑兵也密集出动!烧毁大批麦田,华州境内,金军至多收了三成粮!杀金军签军。数以千计,并斩女真百户数名。千户一名!”
语至此处。见大帅没有插话。又补充一句:“因未得军令。卑职等不敢集结大军,只能小规模袭扰冲击。不过。从前天开始,金军加强了华州守备,部队有集结迹象。”
徐卫听罢,不置可否,抬头道:“进庄看看。”
还真是惨不忍睹。好端端一个村镇,已经面目全非。那地上,一滩滩血泊已经凝固,被大火焚烧的房舍仍在冒着烟。痛失亲人的百姓。在自家房前呼天抢地,让人闻之色变。
“当心!塌了!”正走着,忽听前方士兵惊呼!几乎在同时,一处民宅的房顶哗啦啦一下全塌了下来,顿时尘土飞扬,呛人口鼻。
徐卫等人全都停下了脚步。右手边,有一处井台。井台前,是一片燃烧之后的灰烬。而灰烬中,是数具焦尸。通体发黑。面目难辨,无一例外都是张大嘴巴,十分恐怖!从身形看,这几具焦尸可能是一家人。有老有家气中。弥漫着一股肉脂味。令人作呕。
徐卫的兵,都是久经战阵的勇士,看到这幅画面,都不免倒抽一口冷气。这八成是驴日的金狗将一家老小押到此处。架柴活活烧死!娘的。这是作给我们看的!妾宿是在报复我们烧了他的麦田!所以。他就烧我们的父老乡人!
人人都往后退,徐卫独自往前,他来到这几具或仆或坐的尸体前,眼睛都没眨一下,仔细看着。那短的尸首可能是家里的小辈,临死之前还横在大人腿上。扑在井台上的那具。有可能是因为剧痛难忍,想往井里爬。或许,金军见状。立即杀死了他。所以。他仍旧保持着往井口爬的姿势。
“大帅?”吴阶见徐卫久久没有起身,捂着鼻子上前唤道。
徐卫深深呼出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轻声道:“伤者尽力救治,死者,有家人的。还其尸首。死绝了的,但凡能认出身份,咸阳县出面组织掩埋。费用由京兆府拨给。面目全非的,埋作一处。记得立块碑。写明死于何时何地何事。”
“是,卓职吩咐去办。”吴阶答道。
五月爆发的这场宋金两军之间小规模。高密度的骑兵互相奔袭破坏,给双方都造成极大损失二金军本来指望着华州、同州、河中府这几个地处关中平原的地区,能负担起陕西金军的补给。可最后收上的粮食,差不多只有预想的一半。根本不可能吃到明年麦收。
而宋军这一方,损失的却是百姓和户个时代,不可能作到精确统计,但粗略估算,就这备大半个月。京兆府和耀州两地罹难的平民超过万人,弃家而逃,涌往城镇的不计其数。
由于平原的地利,再上骑兵的高机动性,以及小规模,高密度出动等特点,宋金两军,谁也奈何不了谁。都憋着一口恶气,看谁最后顶不住,集结部队主动进攻。
徐卫回到长安。传达了上头指示,说要组织一次对金攻势后。各军的统制纷纷请战,要求进攻金军!报一箭之仇!娘的。再不打,这关中平原非给金军搅得一团糟!虽说攻坚守城,布阵对战咱们不怵金狗。可光玩马军,咱也玩不过人家。女真人打小就骑马,咱们的孩子能骑上驴就不错了。赶紧地,集合部队,先把嘟州拔了!再把延安也拿了!将金狗赶出陕西去!
“大帅。各军将领情绪激动。坊州的张宪得知消息后。派人回来了三次。要求作先锋。耀州的弟兄们盼战之心犹切。中下级统兵官闹得最凶,说成军那天起,没让金人这么嚣张过。再不一耳光抽过去。金狗就快骑在咱们头上,屑屎了。”
帅府内。王禀正向徐卫汇报着下面部队的情况。
紫金虎敞着领口,一手端茶碗,一手摇纸扇,也不知想什么事想得出了神。
吴阶此时接口道:“正臣兄。打倒是容易。
耳若是就咱们一路冉琳尖症不其来,我卓若是去打挪州,京兆府势必空虚。委宿若探得消息,引军来攻。如之奈何?” “委宿休想攻下长安城。”王禀哼道。
“他是攻不下来长安,可耀州呢?耀州若有失,我军可就被斩作两截,首尾不能相顾了且忍一时。待徐宣抚说动诸路帅守共同出兵,再作计较。”吴阶提醒道。
王彦一拍桌子:“等到几时?再等下去。又秋高马肥了!按我说。留部分兵力守京兆耀州,咱们集中力量先把部州拿下来再说!嘟州一下,直接威胁延安!陕北那片。沟沟坎坎无数。什么鸟马军,琰,统用不上!到了那处。一个打他十个!就是步步推进,也把金军挤到黄河里去!”说到这里,想起张深来,忍不住破口大骂!这脸攒厮!直娘贼!守着陕北,你居然能投降!你高!
马扩陪着末座,他离开宣抚司以后,徐卫当时主持制置司,就给他安叮,参谋的头衔。现在宣抚司制置司并作一处。也就没他什么事了。而徐卫的秦凤经略安抚司,编制是参谋小参议、主管机宜、书写文字各一员。干办公事两员,准备差遣小准备差使。准备将领各五员。
他的部队编入禁军序列不久。体制还不完备,因此这些编制大多缺员。或者干脆由军中统兵官兼任。位置倒是有,可马扩当年促成宋金海上之盟后,就被授了五品阶次。帅司这些属官。品级都不高。马子充的性子又有些傲,你要是安排他个七品八品的,不是恶心人么?
徐卫想来想去没辙,干脆不给差遣。你就当是我一个朋友,一个故交。在我军中出出主意!反正钱照拿,饭照吃,也不差你这一口。
听帅司将佐们七嘴八耸,各抒己见,马扩本不想多嘴。可念到徐大帅待自己不薄。又拿人家的钱,吃人家的饭,不好意思当摆设。遂寻个空档插话道:“不是说原东京留守司的守御使徐洪要接手陕州么?那姚平仲不就空出来了?”
堂上徐卫将扇子一收,碗一顿。往帅案上一敲:“我们这儿憋半天,屁没憋出一个。看看。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脑子转得就是快!”
吴阶点点头:“倒把姚希晏给忘了,他手里不是有一万多部队么?调他回来,守耀州也好,攻脚州也罢,都成!”
徐卫头摇得搏浪鼓一般:“不成不成!让他守耀州本帅委实放心不下,这厮属牛的,拉着梨耙还往前冲!”当年,姚平仲跟种师中去救太原的往事,徐卫可听说过太多次了。小姚贪功冒进。孤军深入。差点让人金军吃得精光!你让他守耀州,金军来挑衅两回,他还不提着部队就拼命了?
“那,让他随军攻嘟州?”王彦问道。
徐卫站起身来。撑着帅案想了一阵,摇头道:”不。本帅得恶心一回委宿。”
”大帅此言何意?”吴拚疑惑道。
徐卫没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咱们帅司里,最实诚的人是谁?哪怕不实诚。长得老实也行。”
众人的目光都往角落里飘去,那儿摆着一张案桌,一人正埋首奋笔。正是帅司主管机宜。张庆。不要冉为他干的是文书。在大宋各种派出司中,主管机宜和书写文字小都是重要属员,非亲信不用。
这位正作着记录呢,忽然发觉没声了。一抬头,满脸或然:“都看我作甚?”
第三百九十七章 地下党
眼下的延安,比之过去一段时期似乎稳定了些。()不说安居乐业吧,至少很少看到各族士兵在大街上哄抢民财。凌辱妇道。这都是耶律马五的“功劳”他不厌其烦地对委宿,对各级将领说,可以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要怀柔。你要是把人都杀光逼尽了,税你没法收,粮你没法征,到那时候就自己跟自己玩吧,委宿听了。马五又建议,浣衣院别搞了,名声太臭,怨愤太大。这委宿可不能听,浣衣院是激励士气的好所在。怎么能撤?
六月的天。已经有些热了。好在金军勉强还能适应,不象前些年那般,五六月就实在扛不住得回北方去。
张庆带着一队人马来到延安南城外。抬起头看着这座陕北要塞。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尤其想不通,徐大帅说要个实诚人,我实诚吗?
”走罢!愣着作甚?”负责“护送”他们到延安来的金军不住地催促道。
张庆一提缰绳,马儿迈开四蹄往城里而去。虽说延安远离战场,但城里的卫戍着实严密。除城上林立的守军外。街市坊间随时都有挎刀挺枪来回巡戈的金兵。百姓们一看到了巡逻队,便远远避开。这延安表面的宁静,就是在这种高压下取得的。
张庆一直昂着头,目不斜视。可他身后的李贯却瞪着一双绿豆眼,四处张望。你说这延安城里谁认识他?还能找出个熟人来不成?
在金军的弓领下,他们来到一处临街的宅子前,抬头一看门匾,居然连招牌都没换,还是嘟延经略安抚司。只不过衙门前的卫兵,换成了奇装异服的夷人。
“等着从嘟州起就跟着他们的那名金军猛安丢下这句话。下马直投府中而去。
张庆也不多说什么,就安安静静地街边等着。目光与李贯相触,对视片刻。随即象没事一般飘向别处。
一阵之后,那猛安带着一人匆匆而来。看模样,是个汉人。穿身黑色直被,不戴慌头,腰里椅着一把女真人惯用的弯刀,四十多岁年纪。站在大门外的台阶上,仔细打量张庆一行人,良久,问道:“谁是紫金虎的使者?”
张庆一抱拳:“在下便是
那人又看他几眼,方才唤道:“你跟我来,随扈不得入内,带他们去寻住处
张庆听罢,回头对李贯道:“你们且去馆驿,不耍乱走乱动,听人家的安排李贯等人应允后,自行离去不提。
再说那汉官领着张庆一人进了原脚延经略安抚司的大门,直投节堂而去。一路上。甲士林立,刀光剑影,从进门一直到节堂外,隔两步便是一名士兵,阵势倒也吓人。到了节堂门口。汉官喝止了他,独自进去通报。稍后,方才出外道:“进去吧狮口斌…8。 泡书昭不样的体捡!
张庆略整衣冠,跨过门槛。进入堂中往上一看。只见节堂上坐着一人,也就是四十上下的年纪。宽脸,黑皮。浓眉密须,有几分豪气。遂上得前去,执礼道:,“在下奉徐经略之命,前来延安,求见贵军之主
那人不回应他,而是问道:。你姓甚名谁?官居何职?”
”在下姓张名庆,现任帅司“准备差使”张庆回答道。
“徐九派你来作甚?”那人又问道。
这次张庆不回答,看着对方问道:“这位官人怕不是女真人吧?”
“本帅乃大金嘟延经略安抚使兼知延安府,有什么事跟本帅说也是一样那人沉声道。张庆一听这句,就知道眼前这撮鸟是谁了。
“小可,恕在下直言,临行前。徐大帅明令,须得面见金军主将完颜委宿,所以,”
张庆话没说完。已经被对方截断:“你既是徐卫的人,就应该知道本帅!我追随他老子打仗的时候,还没他呢
“张,”张经略?”张庆揣着明白装糊涂。
张深不耐地点了点头,催促道:“所为何来?爽利些”。
张庆一时沉默,似乎在思考在什么,良久,方才抱拳道:“既然是张经略,那在下就明说了。上个月,贵我两军互相冲突,双方都有死伤损失。当然,这是违背两国和议的小”。
“嘿嘿。既然知道违背和议,还敢放火烧粮?徐家老九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张深冷笑道。
张庆又一揖:“实不相瞒。上个月,我们大帅受宣抚司召集。不在前线。这些事情。都是一线统兵官干的,大帅实不知情。
所以,回来闻听此讯后,勃然大怒!感觉到事态严重。这才派在下“
“哦?有这事?那徐九的意思是”张深斜眼问道。
“徐大帅的意思,止戈息武小北以嘟州。东以华州为界,互不相犯。”张庆道。
张深一拍帅案,骂道:“有这等便宜的事?你们烧了多少麦田知道么?给我军造成多大损失知道么?他徐九一句话就想了结?作梦!”
张庆也不示弱,一揖道:“张经略息怒。一个月以来,我京兆耀州之民,死于金军铁蹄之下以万计,村镇被毁以百计,这损失难道小小么?”
“那怪不得旁人,事是由你们先挑起!既然想讲和,不能空口说白话。他徐九这两年是名声在外,可不要以为打了几仗。便算号人物。陕西英雄地,风云地。不是他一个后生晚辈能支手遮天的。”张深哼道。
张庆还是那副一丝不芶。踏踏实实的模样,闻言朗声道:“既如此。那徐大帅还有一句话。”
“说来听听。”张深点头道口
“如果贵军不打算停止冲突小我军奉陪到底。从在下到延安这一刻算起。再有金军越过界线。踏入耀州或是京兆府一步,即视为主动进攻。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均由金军负责。”
张深勃然色变,敲着案桌道:“那本帅倒很想听听,是什么后果?”
张庆直视着他,缓缓道:“徐大帅吩咐在下,若金军不同意停止冲突,便问他们。还记得定戎一役么?”
张深这下没怒,反而愣住了,因为他觉得,这才象紫金虎会说的话。
“好!好!到底是紫金虎,口气这么横?求人都求得这么硬?你现在就回去告诉他,没商量。完颜委荐不可能答应!”张深大声说道。
张庆没动。等了片刻后,说道:“如果金军把集结在华州的部队撤离,我方也可以退出谓水以南。本属华州的地区。”
张深突然大笑!
“哈哈!对嘛!这才象作买卖!好,贵使且去歇息,只是对不住,馆驿都让女真人占了,还请自寻住处。一有消息。本帅派人通知你。”
张深说的是实话,延安城里的馆驿,都让金军文武官员们占了。那些蛮子才不管什么礼节不礼节,馆驿就是朝廷的招待所,何其富丽堂皇?土包子们没住过,早把各院各房占个精光。
张庆一行人,便在城里寻了家客栈住下。但金军肯定不会放任他们自由活动,张庆以及几名随行官员都受到严密监视,出入都有人跟着。而且金军打了招呼,希望他深居简出。他的卫队,被阻挡在城外。不许进入。只能带几名在身边听使唤。 过了两天,张深那里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张庆也沉得住气。每日除了吃饭出恭。大多时间都在房里。只偶尔外出散散步,但不会与任何人接触。
这一日,气温下降了些,不似往日那般热。延安街上行人明显多了起来。被金军占领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延安各行各业陷入停滞状态。
直到耶律马五“拨乱反正”社会秩序才恢复了一些。
比如说这家酒肆,金军入城后,就被抢了一通。虽然重新开张。但生意一直不行。这国破家亡的。谁还顾得上来饮酒作乐?也不知东主是不是疯了,还在强撑不关门。
此时。店里只有三两桌客,跑堂的太闲了,系条围腰靠在柱头上无精打采。东主在柜台后拨着算盘。反复地算着帐。
一人踏进门槛,二十几岁年纪,长相普通,穿着普通,属于一扎进人潮里就寻不到那一类。穿件灰直掇,挽着袖口。衣摆也系有腰上。倒象个扒粪种田的。按说这种人,他怎么也吃不起馆子才对。
可这位大模大样地进来。往掌柜前一站。唤道:“店主东。”
“嗯,客人但里坐,要酒要菜吩咐跑堂便是。”东主并没有抬头,伸出手指往嘴里沾了点唾沫,继续翻着帐册。
“洒家不吃酒,不点菜,不用饭。”这不是失心疯么?你进酒肆来,不吃酒,不点菜,不用饭,你这是来寻人晦气的吧?莫不是泼皮破落户讹人?
东主抬起头来。打量着眼前这厮,问道:“那客人要甚么?”
“小洒家来当件东西。”那人说道。可以确定。这不是疯子,就是故意找麻烦的。
可东主并没有要撵人的意思,左右一张望,见没人注意,问道:“不知客人要当金还是当银?”
第三百九十九章 喜事一桩
月卜旬,徐卫正在今力准备着即发动的攻将习联彻再兴两位骑兵将领调到耀州东部。()紧领着华州蒲城县。又把折可求当初派给他那几名熟谙骑兵战法的军官委为统领。在华州和耀州的边境集结了四千马军,接近两万步军,并下拨了相当数量的火器。为的,就是一鼓作气。击溃华州之敌。
而在与嘟州接壤的坊州,除原有张宪所部外,他又分别调派了王彦、吴阶、杨彦、徐成等将,集合四个军,再加上自己的选锋亲军一部,可以说是精锐齐出。誓要拿下廊州。为此,徐卫离开长安。坐镇渭水以北,靠近华州的标阳县指挥。一切准备就绪,紫金虎将计划上报了秦州。等徐绍批复。
从六月始,一连半个月的大晴天变了模样,一直凉风习习,不冷不热,正合适用兵。到了十八这一天,宣抚处置司的回复也到达了前线。
栋阳个于宋金两军前洞,几经兵祸,城中百姓大多逃散,县衙官吏也全部转移,几与空城无异。徐卫到此后,寻了处尚算完整的民宅作节堂。此时,他正立在节堂外,抬头看着天。
“天阴气爽,正好用兵啊。”
话音落地,忽地瞥见杜飞虎一阵风的从外头窜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件东西,至他跟前,沉声道:“大帅,银牌快马!”语毕,将东西递到徐卫面前,却是个一尺来长的布袋,收着口。宋时。紧急情况都由驿卒快马传递,依程度和级别的不同。分为金牌银牌,名虽如此,其实是漆过的木牌。
徐卫还没接东西,心里就跳了一下。如果只是三叔的批复,用不着什么银牌快马,派人来通知一声就成。莫非出了变故?或者,镇江行在的哪个宰相执政又抽风了?
拿过布袋,飞快地拆开,从里面抽出一块尺长的木块来。背面是“不得入铺”四字,意思是这东西只能飞马传递,不得进入驿站停滞。拿着银牌走开几步,徐卫看起正面内容来。果然不出所料,这道银牌正是徐绍紧急传令给他,暂缓出兵。
紫金虎心里当时兹有几分不快。再往后看。却又应了一句话。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结局。徐绍虽然命令他暂停出兵,但却是有原因的。在他离开秦州的第二天,徐严也回去了泾原经略安抚司的所在地,渭州。至于徐绍有没有让他捎什么话给他老子。信里没说。只提到没过多久,徐原亲自到了秦州,并同意出兵和堂弟并肩作战。
看罢命令,徐卫顺手递给了杜飞虎,笑道:“徐宣抚嫌咱们秦凤一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想要干场大的。”
杜飞虎粗略地扫了一眼,问道:“大帅。那集结起来的部队?”
“先撤回来,本帅立即回长安,部队安置妥当后,召统制以上的军官到长安议事。”徐卫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而去。
杜飞虎又在后头补了一句:“那渭水以南的地区”
“那可不是什么太平地,让女真人头痛去吧。”徐卫背对着他摆手道。
紫金虎这道军令一下,全军哗然!前线的将领们虽然不得不执行命令。可肚子里都窝着火。上个月,金军杀了我们多少百姓?甚至一度冲到咸阳边上!不给这此蛮子点厉害瞧瞧,我们还是虎捷么?从成军那一天起,从咱们跟女真人第一次交手起,什么时候怕过?满腹牢骚的几大统制官回到长安以后,方才得知内情。
长安城,徐卫帅府。
节堂之上,七大统制鱼贯而出,既然已经知道上头下令暂停进军是有另有安排。战将们心里的火气自然也就消了,一个个互相议论着。出帅府而去。
堂上就留下徐卫、吴阶、马扩三个人。吴阶向来是紫金虎的谋主,尤其在军事策略方面徐卫对他颇多倚重。因此,他在军中的地位日渐被拔高,隐隐有超出创军时的副都指挥使王彦的势头,甚至可以说是除徐卫之外的第二号人物
徐卫本来是想留下这两位智囊,商量一些事情。哪知他还没开口,吴阶已经站了起来:“大帅,那卑职就先告退了。”
徐卫迟疑片刻,点头道:“好,你去吧。”
吴阶走时,马扩一直看着他,直到他出了节堂,转过街去才收回目光,嘴角轻轻一扯,露出一数怪异的笑容来。
徐卫见状,故意问道:“子充兄,你这笑得有些暧昧啊。”
马扩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在下只是觉得有趣。”
“哦?什么趣事,说来听听。”徐卫问道。
马扩又连连摇头:“不可不可,这说人是非长短的事,在下是万万不愿干的。”
徐卫轻笑一声。带了过去。其实不说都知道,吴阶当初投到虎捷乡军的时候,只是叮,小小的队将,几年来接连升迁,凭的是真本事。全军上下都知道,吴晋卿擅长排兵布阵,对战局往往也有自己独到的看法。不过人无完人,他也有明显的缺点。而且是男人最容易有的缺点,这在军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徐卫刚才之所以放他走,就是
“对了,子充兄,有件事情一直想跟你说,苦于没有时候。”徐卫象是突然想了起来。
马扩转向他,点头道:“大帅请讲。”
“你在我这帅司呆着,虽说是座上宾。可终究不是正经的差遣。
若是委派斤,差使给哥哥,也委曲了你。”徐卫说到这里,看了看对方,见马扩低着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遂继续道:“如今徐宣抚主持陕西军政。当然兄长也知道,他是我叔父。也不说走什么门道吧,哥哥的才干。兄弟我是知道的。如果哥哥愿意,兄弟我便向徐宣抚推荐。若能得到任用,也不辱没兄长大志。”
老实说,徐卫一直认为马扩是个人才。而且是独一无二的人才。在这个时代,你要咋,能打仗的,遍地都是,如吴阶、岳飞、韩世忠等,哪个都是历史上排得上号的。但马扩的特殊,不在于他的军事才能,而在于他的经历和见识。此人先后出使过辽金,大宋一系列的重大外交事件里,都有他的身影。难能可贵的是,他与契丹和女真的上层人物都很熟络。这样的人,如果能为己所用。那么到了一定的时候。他必会大旗异彩。
可徐卫也洁楚,马扩这个人有性格,有脾气,一般人入不了他的法眼。自己这几年虽然闯出些名堂,但要让马子充心悦诚服,恐怕还有距离。而且,这世上的人,有的能用钱买到,有的能用权换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名往,名利两个字,天下十有**的人都躲不过去?但有的人,却只能用恩义来换。马扩恰好就是这种知
所以徐九思之再三,三叔网开府,自然需要自己的班底,马扩有真本事,也就不耽误他了,作个人情,扶他一把。
听完了紫金虎的话,马扩好一阵没有动静。徐卫见状。唤道:“子充兄?兄长?”
马扩抬起头,笑问道:“大帅,你我认识五年了吧?”
“我记得,初次见兄长,是靖康二年二月,四年吧?当时兄弟率军追击斡离不,在五马山与兄长有一面之缘。当时,便对兄长的见识十分佩服。”徐卫追忆往昔,说完了,才突然发觉,自己到这个时代,快六个年头了。
马扩点点头:“老实说,第一次见大帅时,我只觉得大帅是将门虎子,今后在军中必有一番作为。如果运气好。或者能官至帅守。”
徐卫见状插了一句:“幸好没让兄长失望。”
“可如今,才几年?大帅名义上只是秦凤帅,可你仍控制着永兴军路大半防区,大帅的兵力有多少小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纵观陕西诸路,能与你紫金虎相提并论的,恐怕也只有泾原徐经略。马某不轻易夸赞别人,但对大帅,我从心底钦佩。不是因为大帅能带兵,也不是因为大帅能打仗,而是因为我从来就没见过你慌过,乱过。怕过。哪怕再怎样的逆境。你都会想办法周旋。能作到这一点的,寥寥可数。”
徐卫哈哈一笑,摆手道:“当不起兄长谬赞。”
“再说私谊,马某记得最清楚的便是。如今的大帅和四年前一般无二。无论我在义军。又或是入幕,大帅既没把我当过部下,也没把我当过外人。数次援手之德,便不提了。当初我出走宣抚司,谁也没把我马子充当回事,只有大帅飞马来追”
徐卫似乎不太习惯这种话题,笑道:“哎,这些陈年往事,提它作甚?”
马扩也自嘲地笑笑:“倒也是,弄得小女儿般卿卿我我,但不自在了。”语毕,两人都笑。
停了片刻,马扩昂首道:“士为知己者死!大帅若有用得着马某的地方。万死不辞!”
徐卫先听他念自己的好,以为是要为自己再一次举荐他而表示感谢,哪知说到最后。竟然是这个结果!当你盼望一个结果很长一段时间,而这介,结果却在你根本没有预料到的那一刻降临,那种惊喜的感觉,难以言状。
徐卫竟呆了一呆,当然。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一阵沉默之后,紫金虎站起身来,走到马扩旁边那张椅子坐下。还没开口,马扩已经抢在前头:“大帅不必操心在下的差遣,若让我冲锋陷阵。便委个统领。若让我谋发军事,便委个参议。官不嫌兵不嫌少。但能抗金,作个马前车又如何?”
徐卫一抱拳,正色道:“那么,就请兄长就任经略安抚司参议兼节制兵马。”
送走了马扩,徐卫长长叹了口气?人才,成事的第一要素,历史上哪个英雄,成大事之前不是先拉起了自己的班底?刘备不还有个关张赵,外加诸葛亮么?现在三叔来了陕西,徐家的实力得到了发展壮大,这是毫无疑问的。借着这股东风。让爪牙更利一些吧。
想了一阵,看看时候也不早了。得,回家陪娘子去。
离了节堂,过中庭照壁,网跨出帅府门槛,便瞥见大门外的街边上有一个身影很眼熟。仔细一看,嘿,怪了,杨彦!这厮怎么回事?早散会了。还在这川祜芯:甚。只旦独眼虎在那牵着马,好像等了许久,正百绊沏糊地望着地上数蚂蚁。
卫兵将徐卫的战马牵来,缰绳递到面前时,徐卫推开了,径直朝杨彦走去。故意不出声。一直到他背后,方才喝道:“杨彦”。
杨大一叮,激灵!猛然回过头来,见是徐卫,慌忙抱拳道:“大帅”。
“你,有事?”徐卫估计他没事也不会在这儿干等着。
“回大帅,有事。杨彦回答道。
“有事你在堂上怎地不说?在这候着作甚?”徐卫苦笑道。
杨彦显得有些局促,笑道:“不是公事。
“私事?成,反正该吃饭了小走,找个地方。”徐卫招呼士兵牵来马,翻身上去,便要寻个酒肆啥的喝两杯。
杨彦紧跟着上马,劝阻道:“大帅见谅。卑职实在作不了陪。家里一摊事
“也行,边走边说吧。”徐卫说道。了里却觉得非常奇怪 杨彦挺爽利的一斤,人”里从来藏不住事,他这是干什么?咱是从夏津一起出来的弟兄,有什么事难道跟我还不好说?我徐卫对公事虽然严厉,但私底下大家弟兄之间,还是非常热络吧?再说了,杨彦的第一指挥,整编之后,番号“虎捷”能用这个番号,足以说明他的部队是头等主力,而他,也是秦凤帅司下属部队中首屈一指的大将,也不至于跑官要官吧?
两人并鞍而行一阵,杨彦却不说话,徐卫忍不住了:“我说你今天转性了是怎地?屁也不放一个?”
杨彦一身朱色官袍,扎根金带,头上一顶交脚帧头,他人本生得俊,加上这身行头,自然引得街上行人注目。这厮贼眉鼠眼四处一望,这才道:“九哥,这个月二十八。”
徐卫听了个一头雾水,二十八怎么了?正想去问,忽然想起。前些时候不是听说杨彦他娘正四处替他寻摸合适的姑娘么?莫不是要成亲了?一念至此,赶紧问道:“怎么?婚期定了?”
“嗯,二十七起媒,二十八正酒。杨彦小声道。
徐卫哭笑不得,一鞭子抽过去:“这成亲是人生一大喜事,你怎么这副模样?好像谁要拉你下油锅一般!”
“唉,我本来不急,可我娘成天地说,连马泰这种人都成了亲。他娘子肚子都揣着娃了,我还光棍一条,不合适。我跟她说,我要追随九哥打仗,没工夫成亲。我娘说,传宗接代是人伦大事。耽误不得。本来这段时间一直有作战任务。没提这事。可现在部队撤 ”。
“成成成,哪家的小娘子?”徐卫颇感兴趣地问道。
提起这介”杨彦一脸晦气:“九哥,我娘八成是看上人家陪杏丰厚!我让部下去查过,那是个商贾之家,作什么买卖的不知道,据说是家资巨万。
但那谁,长得实在是 ,不说跟九嫂比吧,她连马二胖子那娘子也比不了啊。太难看啦!”
徐卫先吃一惊,继而问道:“真那么难看?那不娶成不成?”
“唉,晚了,就在我浴血奋战之时,我娘已经拿八字去合了,事情早定了。就我不知道而已。现在就等着接人,没奈何,生米已成熟饭,是头母驴也得娶啊杨彦无可奈何道。
徐卫深表同情,安慰道:“忍一忍,这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身不由己啊。这时代观念就这样,他也没那闲功夫去鼓吹什么婚姻自由,纯属找抽。
杨彦点点头,继续道:“方才我跟同袍们也打了招呼,在长安的估计都会到,在耀州坊州的,人不到礼也得到。这不,最后才来请九哥。”
徐卫瞪他一眼:“我还用请?你不请我也得来。你九嫂早给你备下一份厚礼,就等你的信
“那我先谢过九哥九妓。”杨彦这会儿才算冉出笑容。
“自家兄弟,那么见外作甚?唉,你一成亲,咱们弟兄几个就都齐了。真快。好像昨天咱们还在夏津县城的赌坊里跟人打架,今天就他娘带兵打仗了,嘿,这世道。”徐卫似乎有所感触。
杨彦不懂这些,接口道:“打谁都一样,反正九哥打谁我就打谁徐卫转过头去看他一眼,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对了九哥,还有件事,我娘希望九哥来主婚。”杨彦突然说道。
“什么?主婚?徐卫大感意外。这主婚人,不是得德高望重的长辈才行么?至少也得是胡子一大把,我这一世才二十三岁,主婚?这合适么?
“合适!最合适!我们杨家的亲戚六眷。都在大名府,现在生死不明,找谁去?而且这次请的都是军中同袍,九哥是我们的大帅,主婚再合适不过了!就是 不知道。九哥肯不肯?”杨彦嘿嘿笑道。
徐卫斜他一眼:“这是你娘教的吧?你我弟兄多少年了?还要你娘教?滚罢!准你几天假,别整得太穷酸让人笑话,钱不够,人不够你都说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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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堵新郎
徐卫一直觉得水通街不应该是这个名。()它应该有个雅一点的名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附近居民都这么叫。倒把它本名给忘了。杨彦的宅子是李纲在个的时候,宣抚司给安排的。当时徐卫孤师镇守关中平原,因此虎捷的将领们待遇还是非常不错的。
他这处宅第虽然比不上徐卫的府邸轩敞。倒也整洁。三进三出的宅子,打扫得是一尘不染,这十有**是杨彦他娘的功劳。早在徐家庄的时候,徐卫就知道,杨大娘是庄里有名的“泼妇”这绝对不含任何贬义。
只因杨彦的老爹是个病秧子,一年到头似乎都蹲在他家屋檐下直咳嗽,里里外外全靠他娘一手操持。杨彦是家中独子,据说单传了好几代,也怪不得杨大娘着急。
徐卫到杨家的时候,外头一溜的战马没来得及牵走。几个衣着光鲜的汉子正在张庆的指挥下忙作一团,好像都是杨彦手下的军官。张庆的造型很有意思,平时除了进军营和衙门。时常一身直掇,今天正儿八经地穿着官袍,斜着批一条红布,正在那处指手划脚地张罗。
马二也是那副模样,那身绿色的官服勒得他跟块馊头一般。只是他明显就没有张庆活跃,操着手站在门口。只会笑。但是看到徐卫来了。赶紧奔下来牵住马,笑道:“大帅来了!”
“叫什么呢?今天这里没大帅。”徐卫笑着下了马,又提高音量道“记住了啊!今天是咱们杨彦大婚之时,不分大都是弟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得令!”来帮忙的军官士兵们哄笑道。
张庆苦着一张脸,上前道:“我说你就别添乱了,一会儿让马粪把大门给堵住。杨彦非找我撕皮不可!”
“你活该,谁叫你是缤相?”徐卫笑道。
张庆一指马泰:“他也是。怎么就我一个人忙?”
“你能干嘛,都知道啊,对吧?”徐卫冲众人说道,马上得到一片齐声回答。
张庆恼子,直接把他往里推:“进去进去,别捣乱!马二,也不指望你了,陪大帅进去。”
马泰如获大赦。将手一伸:“九哥,请。”
此时,背后又是一片蹄声。众人回头望去,见是吴阶王禀两个一前一后过来,老远就在马背上给徐卫拱手。后者回个礼,跟着马泰一同朝里走去,边走边问道:“哎,杨大呢?怎么没见人影?”
“迎亲去了。”马泰回答道。
徐卫止住脚步。左右一望小声道:“你见过没有?真有那么丑?”
马泰牙疼似的砸巴着嘴,抓抓额头道:“九哥,老实说,还真不怎么好看。杨彦非让我先去瞅瞅,结果一看,唉,就跟当年徐太公在城里给你寻摸的那娘子一般。”
徐卫也是一脸晦气相,哀叹道:“可惜了,杨彦生得一副好皮囊,怎地这般命苦?今番休矣。”
“唉,谁说不是?杨大自己说,他娘看上人家家境殷实,贪图嫁妆,所以”马泰也直摇胖头。
正说着,徐卫瞥见杨大娘风风火火地冲过来,心里一紧,小声道:“他娘来了,收声!”
“哎呀哎呀!徐,徐大帅!徐经略!稀客呀!快,里面请,就等着大帅坐上位呢。”杨大娘其实也不过四十多岁,个头在妇人来讲。算是牛高马大。今天穿戴一新,正经的命妇服饰。上面是件真红大袖衣,下面是红罗长裙,该佩戴的标志也一样都没少,本来也算是标标致致。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还没习惯作命妇。居然系了条围裙!
一上来就把徐卫的手拉住。摸了又摸,脸上都笑起褶子了。马泰是个实在人,陪着笑,这时进来的张庆一看徐卫哭笑不得的架势。轻轻咳了一声。杨大娘似乎听明白了,赶紧撒手,将身一矮,仍旧大笑着施礼道:“哎哟,一高兴忘了。这就给大帅陪不是。乡下婆子不识礼数。大帅莫怪。”
她这么一说,倒把徐卫弄得不自在,伸手虚托道:“大娘不必多礼,今天是杨彦大喜之日,这里没有官,都是弟兄。你是他娘,就是我等长辈,哪有长辈拜晚辈的道理?请起。”
“看看,为什么人家能作大帅?你两个撮鸟说得出这般贴心的话么?”杨大娘起身对张庆马泰道。 马泰还是笑,张庆却不依:“大娘,且不说当着大帅的面,好歹你今天迎新妇,要斯文。”
“好好好,斯文!来来来。光顾着说话了,大帅里边请。”杨大娘尖笑着领了徐卫进了中庭看,嗬,整个是军队集结的阵势!留守长十,统制不在,副统制一定在。至于统领一级的军官,那更是扎堆出现。当兵的没那么多穷讲究,不用主人招呼,自己搬把椅子寻凉快处呆着。军阶低。没找到椅子的便站着,大声喧哗,热烈地讨论?无非是说等杨统制把新人迎回来,非要看看是怎生模样。
谁知徐卫一出现,就眨眼的功夫,整个中庭顿时安静下来,原本大马金刀坐着的人飞快地窜起。他走过一处,军官们便抱拳行礼,节级高的,还唤一声大帅,统领以下的军官,就只能作着揖,低着头。
“不必拘礼,这不是帅府。也不是节堂。”徐卫笑着,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亲和一些。
虽然有人跟着笑,可气氛并没有缓解多少,紫金虎简直要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了。
他知道,只要自己在场。这些军官们就会拘束。干脆不多说,直接进堂屋而去。恰好吴阶和王禀两个进来,便坐在一处吃茶闲聊。
这些人倒很懂规矩,绝口不提公事。所有话题都与今天的婚事有关。说了一阵。三人都把目光朝外投去,是不是新人到了,闹成这样?吴阶抢先起身,到门口一看,回头笑道:“果是娇客迎亲回来了。”
徐卫一听,也起身道:“走走走,一起帮忙了”
王禀抓住他话柄:“人家娶妻,大帅帮甚么忙?”
“帮忙看看还不行?”徐卫笑道。
出了堂屋,早很见一众大小军官涌向大门口,挤了个水泄不通!外头传来杨彦的大嗓门:“众家弟兄通融则个,堵啦!” “只弟们从来都是有进无退!堵了也没奈何!大家说,是也不是?”有唯恐天下不乱的高声呼喝道。
“是!”满堂哄然勺
“不是!你们倒先让我进去再说!不就是喜钱么?给!”杨彦慷慨地答应了下来。
“那不成!你这厮专好耍赖!一进门指定不认帐!给了再说!”说这话的,居然是张庆?
“嘿!姓张的!你成亲的时候,兄弟我可没难为你!你这也太不仗义了!哎,不对。我不是请你来作槟相么?”杨彦听起来有些急了?
“少说废话!要么给钱。要么你就在外头呆着!”张庆哄亮的声音传遍全场,不让他赞礼,真是屈才了。
杨彦估计是急得没奈何。突然放声大呼:“九哥!九哥!九哥在哪?作主哇!”
他这么一喊,倒没谁敢乱说话了?喜得他心头一乐,嘿,这群脏鹏泼才。怕了吧?还不赶紧让开?哪知小他网想到此处,徐九的声音就从头远远传出来:“有本事自己进来!娘子都迎到家门口了,还跨不进门槛?别说你是虎捷军统制,丢人呐”
听了这句,中庭里炸开了锅!无论官阶高低,全都跟着起哄!
“杨统制!哥哥劝你一句。该服软时要服软啊!”吴阶很不仗义地落井下石。
“杨大,你要是没带钱,我先借给你。不过事先说好,进门七分利啊!”
大门外头,敲锣打鼓的,搬抬嫁妆的。都簇拥着一顶花轿,也不急,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望着这群军汉们。他们觉得不解,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也会有这种逗趣的时候?
杨彦一身红,连乌纱帽上都不知让谁插了朵花,完全是副花花太岁的模样。被军中同袍们逼得下不来台,可他身上实在没带钱,老丈人倒是陪嫁了几千贯现钱,可这连家门都没进。总不好
正当他急得满头大汗之时。一个陪嫁的丫环上前小声道:“新姑爷,我们姑娘说了。后头那口箱里有些银钱。取去便是,莫要误了时辰,坏了体统。”
“什么体统?这些都是我在军中的袍泽弟兄!哪个不是过命的交情?还有,今天我们大帅可在场小小徐经略相公知道吧?别乱说话!”杨彦没好气地斥道。
那丫头撇撇嘴,退了回去。杨彦左思右想不得要领,那帮弟兄又堵着门不让进。急得个新郎绾满脸都是汗。身上的官袍。前胸后背全被浸透!也不知动了哪根筋,他突然把帽子一摘,脚踢起衣摆往腰里一扎,挽起袖子。大声喝道:“来来来!都是上阵厮杀的好汉!不说钱!自问有本事能挡得住杨某的,亮亮相!”话说完,突然感觉不对头。踮起脚,伸长脖子往里张望道“那个,杨再兴和杜飞虎在不?”,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心,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百零一章 出事了
初正兴不在长安,杜飞涂在但不可能跟他交家甲州大阵,终究还是闪开道来,放他进去。()刹那之间,鼓乐大作,杨彦略整衣冠,就要上前掀开轿帘。却从大门里挤出一个仆妇来,将三尺六寸长的红绸递过去,中间还扎一大花。小声对他说了一句什么。看样子杨彦还有些不乐意,牵了红绸一头小另一手掀开了轿帘。
先前那丫头对着轿里唤了一声,便见一支手从轿中伸出。军中无论官兵。大多都是些粗鄙汉子。一看这支手。十个便有八个暗说一声,杨彦好幸福,单说这支手就够看了!哪象我们家里那婆姨,一双粗手跟耙子似的。看看人家这支,又白又细,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养尊处优的小娘子。
杨彦将红绸另一头递过去。那新贵人牵住,下得轿来。也是穿红戴绿。头顶喜帕,踩着小碎步款款而行。此时,有人放炮了炮仗,那吹吹打打的更加卖力。宾客们象是受了刺激,哄叫声不止。 “杨大!今日成家,便不比往常!以后弟兄们去厮混,再不带你一道了”。
“恭喜恭喜!杨统制加把劲,争取明年这个时候,生个小统制”。
杨彦牵着新人。不住地打拱作揖感谢同袍,行至堂屋外,徐卫等帅司长官都在檐下满脸带笑,抱着拳致贺。杨彦到他面前停了停,使劲吸了一口气。好似想说什么,徐卫朝里呶了呶嘴,示意他拜堂是紧要。
堂上已点燃了喜烛,所有家什都换置一新。杨彦的双亲坐了主位,掩饰不住欢喜。尤其是是他娘,眼睛都快笑得睁不开了。一众同袍嘻嘻哈哈,拥入堂来,从前跟徐卫一起搭班的定戎通判辛赞权充司仪赞礼。没办法。帅司里大多都是军官,没读过几句书,平时开黄腔都妙语如珠,你真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抖几句话,搞不好屁也憋不出来一个。
吉时到,辛赞扯开嗓门,开始了仪式。不外乎拜天拜地拜高堂。按说拜完了高堂小夫妻还得对拜一番,可杨彦执意要给徐卫磕头。徐卫成婚的时候就知道,拜堂绝不是从前看的影视剧里那样拱下手。弯下腰就行了。举手齐眉。身体几乎与地平行,差点就到五体投地的份上了。
看着杨彦恭恭敬敬地给自己磕头,徐卫受也不是,不受也不是。没等他扭捏完,人家头已磕毕
“九哥,我 ”杨大话没说完一半,眼睛一红,突然哽咽了。他和徐卫从小厮混到大,形影不离,徐卫拔人两颗葱,他就偷人两瓣蒜,不是亲弟兄胜似亲兄弟他这种出身的人,如果不赶上这乱世,如果不认识徐卫,估计年少之时轻狂一阵,到头来终究逃不了耕田扒粪的命运。可如今。他已是从五品的中级将领。诚然,这是靠军功堆起来的。可他自己却坚持认为。如果没有徐九,就没有他的今天。
徐卫是干什么?不说铁石心肠,可也绝不会轻易动感情。但此时,他也感觉鼻头有些酸,慌忙伸出手去。扯住杨彦胳膊扶他起来”小声道:“成亲呢,别让人笑话,有事上了桌再说
“就是。上桌多敬他几杯。张庆也从旁劝道。
“徐大帅。扶下新郎就行了,可别再伸手啊王禀大概是了转移注意力,突然叫道。
堂中一片哄笑,辛赞赶紧吼了起来,便唤夫妻对拜。礼仪既成 娘家送亲的姑母姊妹便将新娘送去了洞房。杨彦自然脱不得身,酒席一开。宾客就座。都是些粗人,也不讲究什么斯文,果如徐卫说的那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呼呼喝喝,好不热闹。
徐卫和帅司的高级将领们坐在屋里,征战多时,这些人难得能一起喝几杯。因此,谁也不装怂。菜没吃一口便干下一碗酒去。吴阶直顺舌:“厉害厉害,许久不喝,倒生疏了
“我这介,人,最见不得一上桌就聒噪的。别装,谁都知道你海量张庆笑道。
吴阶看他一眼,哼道:“张机宜,不是兄弟小看你,这桌上论酒量,或者大帅还能跟我喝两轮。你嘛。
“整三碗!别说废话!整三碗”。同桌的弟兄开始拍着桌子起哄。
张庆也不知哪来的豪气,愤然起身:“来!今天舍”
“哎!”吴阶赶紧站起来,“今天杨统制大喜之日,别说犯忌的话!不就三碗么?来”。
徐卫见状,亲自抱起坛子。给他俩满上。每喝完一碗,不但本桌,连临桌的都哄然
引二碗干下去,张庆那脚有此闪,徐卫苦笑道!“把白…吧?。
“嗨,杨大成家,咱们弟兄高兴,喝!不醉不归!”张庆大声道。众人喝一声彩。又把矛头对准了徐卫?都说大帅今天主婚辛苦,不得好好整两碗?紫金虎知道这些家伙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赶紧说道:“这不新娇客还没来么?他一会儿来了还少得了我?先稳稳,先稳稳
弟兄们哪里肯依?徐卫见躲不过,干脆端着碗起来,环视一桌道:“那谁来陪徐某喝三碗?”
一人应声而起,余众一看。顿时大笑!你道此人是谁?正是徐大帅堂侄。军中十大统制之一的徐成!
“你凑什么热闹?轮得到你?坐下坐下!徐卫挥手道。
“大帅这话可不对了,酒桌上无父子,何况叔侄?该喝就得喝”。王禀笑道,众人都说是?
“好!来!麻利喝三碗!谁要是呛一口。不算好汉!”徐卫说罢,咕咕将那大半碗酒灌了下去。
好个徐成!就没看到他喉头怎么动过,一碗酒喝得半点不剩。
杨彦一手提酒坛,一手拿介,空碗,正准备开始挨桌敬酒。一看这架势。惟恐天下不乱,凑上来道:“九哥。我”
“去去去,这一桌留最后!没看弟兄们还给你留着位置么?先去其他桌,回来再说!”徐卫还真有些怕?要是杨大再来敬三碗,我这空肚子六碗酒下去,怕是直接钻桌底了。
杨彦这喜宴,席开十二桌。绝大多数都是军官,一开席那划拳声、呼喝声、哄笑声便此起彼伏。虽说大家都是来恭贺他成婚,却也是借着这个机会聚一聚。毕竟平时带兵打仗,干的是刀口舔血的营生,难得如此。
新郎绾到哪一桌,哪一桌便最热闹。无论官阶高低。都要取笑他几句。有人见他一挨桌敬酒过来。不曾停上刻,甚至怀疑他坛子里装的是不是水。十一桌敬下来,他就感觉脑袋发胀,好像全身的重量都积中在了头顶,两个肩膀快扛不住了。可一想到徐卫、张庆、马泰几个,他又立马精神起来,摇了过去。
徐卫压力也不他是最高长官,一般没有给别人敬酒的机会 同桌的部曲们轮番相敬,喝得他那张脸就跟煮熟的螃蟹一样?
直到杨彦出现,大家才发现,今天没谁红得过他。这位是从头红到脚,帐头上插着红花,脸上泛着红晕,身上穿着红袍,简直就是一团火烧云。
“哎呀呀,新娇客来了。快快快。吃口菜!我看你一路过去光喝酒了,顶得住么?”吴阶搀着他坐下,一边问道。
杨彦嘿嘿一笑:“女真人都顶住了,酒算个甚?众个哥哥,对不住,怠慢了怠慢了?来来来。都请满上!九哥!来”。
徐卫看来是豁出去了,双手抓扯着腰带。切齿道:“你们等着。我把这腰带松松!别桌的我不管小这一桌,要是有一个还能骑着马回去,你们说怎么办?” “撒扎马钉!拆马鞍子”。
“打军棍!抽鞭子!扒光了绑马背上游御!”
杨彦倒完酒,端起碗,高举着对徐卫道:“九哥”
“慢!我话说在前头,大家是同袍,是弟兄,什么事都是应当应份,别说见外的徐卫知道杨大这厮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甚至疯疯癫癫。其实是个性情中人。他真怕这么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突然间感觉对了,稀里哗啦哭将起来怎生是好?
“那我啥也不说了,都在这碗里,请杨彦一本正经道。
徐卫笑笑:“这才对嘛。干!”两兄弟碰了一下,正要喝,忽见一人匆匆进屋,略一搜索,目光落在徐卫身上。
这人,时常带兵在外的或许不认识,但王禀张庆却熟悉得很。他是帅司的干办公事。今天帅司长官都吃喜酒了,衙门里主要靠他们这些属员办公?他来干什么?有事?
那干事到徐卫旁边,俯下身去,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紫金虎那碗酒仍旧停留在嘴边,听他说话时,也没见什么异样。听完之后。一时没作回应,稍后,点头道:“知道了。去吧
那干事时他一拜,又冲杨彦一礼,再对一桌的长官作个四方揖。急冲冲地离开了。
他一走,徐卫一切如常,催促道:“怎地?愣着作甚?喝!”。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心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百零二章 铁浮屠重现
四 川记得到底喝了多少碗酒,反正就觉得喝到后头那酒跟凉联儿泛什么区别了。()杨彦自然是众矢之的,这会儿连把眼睛全睁开都很困难。徐卫也好不到哪儿去,脸红得好像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这两巴掌大的地方。
杨大费力地提起坛子,又想给徐卫满上,却倒进了张庆的碗里,嘴里还直嚷道:“九哥,咱们弟兄许久没聚在一处喝,喝两碗了。今天趁着,这机会,不醉不归!咦,张三,我给九哥倒酒,你端,端着作甚?”
张庆眯着眼睛在桌上找了半晌,叫了起来:“我说怎么连喝好,好几碗了,你倒的是我的,我的碗!”
徐卫突然一拍桌子:“弟兄们,缓一阵!我得去,去趟茅房!稍候,稍候!”说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吴阶和王禀两个同时扶手去扶,唤道:“大帅当心。”
“无妨,撑得住。你们喝着,我去去就来!”徐卫笑着挥手道。
王禀撒了手,问道:“真没事?”
“正臣兄你陪着,我和大帅同去,回来接着喝!”吴阶语毕,便搀扶着徐卫离了桌。两人出了房,绕着那堂屋往后走去,拐过一个角,徐卫停下了脚步。吴阶似乎早就知道,见左右无人,遂问道:“大帅,可是出了什么事?”
“金军在华州大规模集结。”徐卫沉声道。
吴阶闻言猛然抬头,这么说,委宿是想主动进攻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我们本打算动他,他倒主动送上门来,这是好事啊。怎么大帅……
“另据细作回报,有兵马自河东过来。增援陕西金军。”徐卫知道吴阶在想什么,又补充一句。
吴阶听罢,心思这本不算什么稀奇事,咱们接连夺回耀州、宁州、坊州,并将金军的势力压缩到渭水以北,粘罕恐完颜委宿难以支应,派兵增援也在情理之中。可大帅如此模样,显然还有内情。
“具体数字不清楚,至少一千以上。”徐卫答道。
吴阶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喝高了,出现幻听,一千?这也值得大帅如此重视?来的是神兵天将怎地?慢!一千以上的兵力,能让大帅如此紧张,莫不是”一念至此小声道:“铁浮屠?”
徐卫看他一眼,微微点头。
铁浮屠对徐家军说并不陌生,当年小西山一役,金军就出动过数百“铁浮屠”重骑兵,那排山倒海正面冲击的威力给虎捷将士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时,虎捷军以优势数量,密集发射的硬弩,才勉强克制住那东西。此后这几年,在陕西一直没有见到过这种重装马军。没想到,它又回来了。
“委宿将这支精锐开到华州来,其目的不言自明。”吴阶说道。前些日子,宋军骑兵密集出动,破坏了金军收粮大计,这肯定让委宿十分恼火,拼死也要报复。可如今关中平原上,我军有马步军五万,再加上火器的优势,使他不敢贸然行动。如今等到了这种强援,看来他是迫不及待想要出口鸟气了。
“嗯,看样子,我们可能等不到其他大帅协同出兵了。”徐卫呼出一口气,一双通红的眼睛里光芒正盛。
“便有“铁浮屠”也不惧它。我军兵精粮足,再加上火器之威,妾宿别想占到便宜。”吴阶说道。
徐卫沉默片刻,吩咐道:“今天是杨彦大喜之日,这事暂不声张,你休辞劳苦,马上去趟耀州。让前线部队高度警戒。委宿这回挟愤而来,志在必得,不可轻敌。明天,本帅便集结长安的兵马过渭水。”
“是!”吴阶抱拳应道。顿了顿,又问:“杨彦是虎捷军统制。这一仗非同小可,可他才刚成婚,”
“没奈何,披上甲椅上刀,此身便不由己。今天就不说了,明天他就得出征。”徐卫道。
吴群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卑职就先走一步。杨彦和同袍们那里,就劳大帅周全。”
“晓得,你立即启程,没问题吧?看你也没少喝。”徐卫关切道。
吴阶轻笑一声:“这点酒还扛得住,大帅比卑职还喝得多,这不也”
两人相视而笑,吴阶再不聒噪,匆匆而去。徐卫还真就去了趟茅房,回来之后,跟没事一般,继续胡吃海喝,若有人问吴阶,他只轻描淡写地说帅司有点事需要吴晋卿去处理一下。到最后,其他人全都散了,他们那一桌还在。似乎有喝不完的酒,说不完的话。尤其是他和杨彦、马泰、张庆四个人。把打从记事起,所干过的趣事、恶事、坏事全抖了出来。一直到把烂醉如泥的杨彦送进洞房,徐卫才对众说了句,回去什么事也没干,上床睡觉,好生歇息,明天一早,节堂点将!
徐卫得到的情报没有错,金军的确在华州边境大规模集结部队。委宿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为了报复宋军破坏麦收。更重要的是。粘罕给了他死命令,必须牢牢控制住关中平原。这几百里沃野,是陕西最富饶的土地,女真人想要在陕西站稳脚根,就靠它了。务必将宋军的势力范围压缩回去。长安打不下来没有关系,但你得保证紫金虎不敢过渭水,不敢进华州。
粘罕知道紫金虎难缠,虎儿军善战。因此动用他万军统帅的“都元帅”身份,从完颜兀术的部队里抽调了“铁浮屠”一千五百骑,补充到陕西。“铁浮屠”成军的时间并不长,数量也不多,整个大金国,这种装备精良的重骑兵,也是相当有限的。
铁浮屠第一次出现,是在巩县一役,当时打得徐原已经有成仁的想法了。 小西山战役,是金军第二次动用铁浮屠,作战不利后,金军对这支精锐,从装备,战术方面加以革新。上次南侵,因东路军走河北,铁浮屠遂归兀术节制。在山东,正是靠这人马俱披重甲的虎狼之师,金军才击溃徐洪。
这一回,委宿希望这支无坚不摧的重骑兵,能撕开虎儿军坚不可摧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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