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浩瀚苍穹
一座古朴大气的府宅内,宇文家的小阁楼中。
一位长相绝美的姑娘正在匆忙的收拾行李,只见她于梳妆台上留下了一封信,挎上包,拖着一捆绳子来到窗口。
姑娘将绳子甩到了一棵树上,固定好之后,就顺着绳子往下滑。
“哎呀!”姑娘刚落地,没走几步,就和一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眉宇清秀的少年撞在了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少年连连道歉,抬起头,惊怔住了:“梦婕?”
“你是?”姑娘看向少年,“雪儿!”
“你怎么在这?”上官清雪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你要……”
宇文梦婕看向远方,眼神坚定,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我想好了,我还是要逃走。”
“你回去转告我爸一声,我不会有事的,不用为我担心。”说完,宇文梦婕转过身,“我先走了,不然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你爸已经回来了。”上官清雪跨前一步,挡在少女前面。
少女一怔,极力平复慌乱的心情,焦急地看了一眼前方,转过头:“不行!雪儿,我得走了!以后我们再联系。”
“别走了。”上官清雪见少女要走,连忙拉住。
“为什么?”少女不可思议地看向上官清雪,她想象不到这是她最好的朋友说的话。
上官清雪像是猜到了少女的反应,只见她缓缓放开少女的手:“你要是走了,你可能会后悔的。”
少女更加困惑了,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上官清雪。
紧接着,上官清雪将比武招亲擂台上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少女。
“真的吗?”少女紧抓住上官清雪不放,看起来情绪很是激动,“雪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不是他,我也不太确定。”上官清雪轻轻摇头,“不过,你看过应该就知道了。”
“他在哪里?”少女目光中满是炽热。
“呐!”上官清雪指向不远处,“来了。”
不远处,一个英武不凡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三个人,一个是宇文府的管家,另外两个是年纪差不多十六七岁的少年和少女。
中年男人就是少女之父,宇文新成。
“你又要去哪里?”
少女刚想转身逃跑,立刻被中年男人叫住。
“爸,我……”少女迟疑地转过身,“我只是下来散散步,不是逃跑。”
“胡闹!”中年男人早已看穿了一切。
见少女一身打扮,知道她这是想要逃婚。
“还不快来见过客人。”中年男人恭敬地走到风度翩翩的少年旁边,威严地盯向少女,带着命令的口气说道。
宇文梦婕欠身向沐尘行礼,沐尘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随后,宇文新成引着众人来到客厅,吩咐管家上酒上菜。
“还没有请教少侠尊姓大名。”宇文新成指着宇文梦婕和上官清雪一一向沐尘介绍,“这是小女宇文梦婕,这是小女朋友上官清雪。”
“在下,沐尘,这是我的朋友叶姝。”
宇文梦婕听到“沐尘”两个字,微微愣了一下。
“今天小女比武招亲,如果不是沐少侠,后果不堪设想……”宇文新成站起身,“宇文新成在此谢过。”
说完,看向宇文梦婕:“梦婕,你也来敬沐少侠一杯。”
“宇文先生,您严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沐尘起身礼让。
宇文梦婕斟满一杯酒,捧着走向沐尘:“谢过沐公子。”
沐尘欲言又止,没有回绝,只见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酒宴很晚才结束,宇文府张灯结彩,全府上下都在忙备婚礼的相关事宜。
宇文府的小阁楼,宇文梦婕的闺房内,上官清雪正在为宇文梦婕梳妆打扮。
“梦婕,你今天好美!”上官清雪对着梳妆镜,“这么美,弄得我也想娶你了。”
“那就娶我啊。”宇文梦婕笑嘻嘻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倒是想,只是怕宇文小姐想嫁的另有他人。”上官清雪做出一副遗憾惋惜的表情,捂着胸口,“今晚不知道又要碎了多少懵懂少年的心。”
“很难想象早上你还死了心想要逃走,现在却高高兴兴地出嫁。真为你感到高兴,终于可以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上官清雪真诚地望着宇文梦婕,“我衷心祝福你和新郎白头偕老,每天都像现在这样快乐幸福。”
“谢谢你,雪儿,谢谢你的祝福。”宇文梦婕神情认真,“我也衷心祝愿你早日找到你的真命天子,祝你永远幸福。”
“一会儿就要拜堂了,新郎要是见到你,一定会被你迷晕。”上官清雪得意地看着宇文梦婕,仿佛宇文梦婕这么好看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他才不会被迷晕呢!”宇文梦婕嘟着嘴,有些嗔怒道。
“对,对对,他可不能被迷晕。”上官清雪一副我懂的表情,“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宇文梦婕白皙精致的脸瞬间就红了,在胭脂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好看。
半个时辰后,婚礼结束,沐尘和宇文梦婕携手进入洞房,没过一会儿就熄了灯。
只闻婚房内娇喘声声,一片春光旖旎,情意缱绻。
宇文梦婕终于如愿嫁给了她真心所爱的人,她最为崇拜之人沐栎的儿子。
对于新生代的少女来说,沐栎就是她们心目中完美的男神。
她们从小听着沐栎的传说长大,人人渴望着嫁给一个如沐栎一样的人,成为像风临那样幸福和幸运的女人。
在外界的人看来,造一艘宇宙飞船,带着喜欢的人离开地星,这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
宇文梦婕之所以不愿意早早嫁人,就是因为她想寻找一个像沐栎一样的人。
如今,她终于找到了。
从她知道沐尘是沐栎之子的那一刻起,她就本能地情根深种。她所有美好的憧憬与幻想都在这一刻成为了现实,这是一种情感的继承和转移,是一种喜欢的萌发与强化。
此后,宇文梦婕和沐尘乘坐五觉飞船在星系之间穿梭。茫茫宇宙,美不胜收,星辰大海,浩瀚苍穹,无限浪漫与诗意的栖居。
人世间,处在热恋期,举头遥望的少年男女,热情谈论着的星辰,都是宇文梦婕和沐尘游览的见证。
第四百九十四章 天下无敌
德合乡,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擂台上,一面耀眼红色的大旗迎风飘扬,上面书写着“比武招亲”四个大字。
此时,擂台之上有两个健壮的青年正在打斗,各自施展自身的看家本领,战意正酣地缠斗在一起。
台下围满了男女老少,但更多的是五眼洞镇十里八乡的青年才俊。他们聚集在这里的真实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赢得比赛,迎娶传闻中的天下第一美人。
擂台上两个青年的战斗正进行到了快要决出胜负的关键时刻,台下喝彩声不断,人声鼎沸,场面好不热闹。
“借过,借过。”一个青年模样的清瘦身影挤向人群前面,“请让一让,谢谢,谢谢。”
被挤到的观众有些不耐烦地往旁边挪了挪,很不情愿地腾出一个空位,目光始终聚集在擂台上,没有人看他一眼。
青年手中握着一把精致古朴的银柄凤纹宝剑,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和白皙的手腕。
眼看就要挤到人群前面了,他提着宝剑不禁加快了脚步。剑鞘剑尖却正好不偏不倚地戳到了旁边的一个白衣青年。
“喂,你的剑!”
持剑青年回头瞪了一眼白衣青年,踏步走向擂台。
白衣青年袖口一挥,只见银柄凤纹宝剑挣脱青年玉手,穿过虚空,插在他的前面,挡去了他的去路。
青年大吃了一惊,转头看向白衣青年,只见对方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和旁边的人聊天。
青年上前,只见宝剑足足没入地下一尺之深,周围的青瓷板石出现了蛛丝粗细的裂纹。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白衣青年,伸手去拔剑,但是不管他怎么用力,始终拔不出半分。
青年大步走回,一把抓住白衣青年手臂。
“还我宝剑!”
“不是在那儿吗?”白衣青年指了指前方。
“我不管,还我宝剑!”青年眼睛圆睁,怒视着白衣青年。
“你还讲不讲理了?”白衣青年有些郁闷,“就像一个姑娘一样。”
只见他伸手一抓,宝剑回到了他的手中。
“呐,还你。”
“哼!”青年接过宝剑,刚走两步,转身返回,“剑坏了,你赔我!”
白衣青年抬眼一看,剑鞘正对着他,宝剑底端因为先前与地面的强大冲击力产生了钝角。
“你想怎么赔?”白衣青年云淡风轻,谈笑自若。
青年望着手中宝剑,回想整个过程,眼珠转动,很快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看,剑坏了。”他装作所有目光都盯在宝剑上,实则眼角余光瞟向白衣青年,探查对方回应此事的态度。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把宝剑举到白衣青年前面。“赔我的剑,我要一模一样的。”
白衣青年一副为难的样子,歪头打量着剑鞘:“这怎么赔?”
“不赔也行,但你要帮我一个忙。”青年一副珍视宝剑的样子,摩挲了好一会儿,事已至此,纵有万般不舍与无奈,好像他也只能让步。
“什么忙?”白衣青年好奇地抬起头。
“帮我赢下擂台。”
“这怎么能行?”白衣青年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要是赢了,可是要娶人家的。”
“笨蛋!”青年一副鄙视的表情,“你赢下所有人,然后再输给我就可以了。”
白衣青年轻轻摇头:“那个,我还是还你一把一模一样的剑吧。”
没等青年回答,白衣青年夺过宝剑,只见剑鞘周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随后钝角直起,所有因和地面撞击产生的损坏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这怎么可能?”
“呐,还给你,一模一样的剑。”说完,白衣青年将宝剑递到青年手中,转身就走。
青年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良久,他才回过神,一把拉住白衣青年的胳膊,“你别走!”
“你还想干嘛?”白衣青年惊异地看向对方,“剑已经还你了。”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还请你帮我这个忙。”青年一脸真挚地看向白衣青年,发自内心地恳求道。
“这……”白衣青年虽然不想参加擂台,可是看见对方如此真诚,却也不忍心拒绝。
“你……你你……”白衣青年眼神震惊。
“我……我……”青年全然不觉对方已经发现她是女子,疑惑地打量着自己浑身上下,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我怎么了?”
“没……没事……”白衣青年神色慌张,“我有事先走了。”
青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走远。
此时擂台上响起一道声音:“还有没有人要挑战?还有没有人要挑战?”
“没有的话,我宣布他就是……”一个四十来岁管家模样的男子左手提着铜锣,右手握住梆子,环顾四周,眼看就要敲下。
青年就是上官清雪,为了帮助好朋友宇文梦婕,女扮男装前来参加比武招亲。
“慢!”上官清雪也来不及管白衣青年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在人群中大喊道。
擂台上的是一个二十四岁左右的男子,看起来壮硕无比,流线型的腹肌即使隔着米白色的马褂,也能让人感觉到他强大的气场和一身力量。
上官清雪在众人的注视下,艰难地翻上擂台。望着面前强大的对手,她不禁心里发怵,清瘦的身影犹如风中摇摇欲坠的落叶,微微颤抖,她一点取胜的把握也没有。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总是轻而易举地挡住对手的猛攻,并且随意一招就将对方打下擂台,失去战斗力。她接连打败所有强大的对手,甚至赢下了数名实力不俗的武者,最终赢得了比赛,成功帮助了宇文梦婕。
“你不会以为你真有这么厉害吧?”白衣青年微微笑着看向上官清雪。
“那当然。”上官清雪傲然扬着头,“本女侠天下无敌。”
“你是神仙吗?”上官清雪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一脸认真地看向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愣了一下,略一思索,脱口而出:“我是。”
“不信算了,告辞。”白衣青年有些郁闷。
“上仙!上仙!”上官清雪匆忙跟上,“别走啊!等等我!以后我们一起行侠仗义。”
白衣青年停下脚步,等着上官清雪。
第四百九十五章 忘记回家
在大海深处,茫茫海水犹如漂浮在半空,下方是一处广阔的空间,环绕整个地心一圈,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将海水与之隔开。
这里就是世俗界传说中的古武世界,这里分布着古武界三大超级势力,紫神宫、丹阵殿和武魂殿,以及各一、二流古武门派。
不同于世俗界的人们,武者维持生命活动的主要来源不是食物,而是以意念筑建境界空间,获取地心和海水的能量。
这或许是远古某个大能开辟出的独立世界,也或许本就是大自然某种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造就的特殊世界。
紫神宫,一座古朴玄秘的透明宫殿内,有一个身着绫绸的青衣女子正在案几上专心致志地刻画着什么。
青衣女子就是古武界三大超级势力紫神宫古武界第一人东方阳华的独女,古武界公认的第一天才少女,东方玉儿。
“整个古武界都转遍了,没一个好玩的地方,真是无聊死了。”东方玉儿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手中握着一支通体透明的似刀似剑刻笔,自言自语。
她双手撑着下巴,仰望着上方一望无际的海水:“不知道上面怎样?应该会很有趣。”
很快,她又唉声叹气:“可是每次想出去都失败了。”
“以我如今的境界,这道水墙早就形同虚设,只是每次都被发现。我一定要再想一个办法溜出去。”东方玉儿握紧手中的刻笔,眼神坚定,像是做出了一个不会改变的决定。
三日后,两名身形矫健的武者匆忙赶到紫神宫主事大殿:“禀报宫主,少宫主她又……”
“罢了,由她吧。”东方阳华扬手,“她出去看看,玩够了就回来了。”
“宫主,可是……”其中一名武者想要说什么,被另一位止住了。
“武者不能进入世俗界的规矩是不能坏,但若是有人一定要追究这件事,就让他来找我东方阳华。”东方阳华闭上眼睛,“行了,你们出去吧。”
“是。”两名武者应声走出。
太平洋海面,一阵大风从水面经过,带起了一个漩涡,出现一团耀眼的白光,紧接着只见一袭青衣女子从漩涡处徐徐飘升。
“你看到了吗?”一位渔夫呆愣地站着,很久,他才回过神,神情激动地抓住旁边另一位男子的肩膀。
“什么?”男子疑惑不解,“你怎么了?”
“那里!”渔夫用手指着远处,嘴唇在微微颤动。
“什么都没有啊?”男子看向远处,回过头,“你是不是看眼花了?”
“不,不可能!我明明看见的,我没有眼花!”渔夫松开手,“刚刚那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发出白色的光芒,有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漂亮姑娘缓缓从漩涡升起。”
“我看见了。”男子一副严肃的表情,“那是美人鱼。”
“你也看见了?”渔夫见男子终于相信他,拉住男子想要继续交流细节,却不料男子捧腹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我说你是不是这几天没打到鱼太紧张了?”男子笑得前俯后仰,“打鱼嘛,要放宽心。”他拍了拍渔夫肩膀,“放心好了,我打到的分你一半。”
“不,不是美人鱼。”渔夫回想他看到的一幕,“她更像仙女。”
“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也不会是仙女,我觉得有可能是……”男子低头沉思,“可能是外星人。”
“外星人怎么可能从海里冒出来?”渔夫摇摇头,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她一定就是仙女,只有仙女才有这么好看。”
“靠,要真有仙女,我却没看见。”经渔夫如此说,男子也有点相信了。“损失大了……”说着,他极目远眺,希望还能再看见什么,然而看到的只有一望无际的湛蓝海面,别提心情有多郁闷。
“再好好跟我说说!”男子急迫地拉住渔夫,“那仙女长什么样?快告诉我!我打的鱼全部给你!”
一望无际的湛蓝海面上,站着一位婀娜多姿的青衣女子。东方玉儿一边新奇地看着周围的景色,一边慢慢地走动,很久,她才施展轻功,紫神宫的独门绝学,疾飞雨燕。一眨眼的工夫,她已出现在了华夏的大陆上。
“嗨,你好,请问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东方玉儿挥着纤纤玉手,微笑着看向一位十八九岁的青年。
青年目光迥异,俊朗非凡,气质独特,他不可思议地打量着眼前的美貌女子,陷入了思索。
“你叫什么名字?”东方玉儿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你带我去好玩的地方,这个送给你。”
青年点点头,接过玉佩:“好,我一定带你去所有好玩的地方。”
“我们去你家怎么样?”东方玉儿殷切地看向青年,“我看你好像很有趣的样子,你家也一定很好玩!”
青年摇摇头:“我家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东方玉儿不可置信地看向青年,“难道你也是偷偷跑出来的?”
青年还是摇摇头。
“我们现在就去!”经青年一番回答,东方玉儿更加来了兴致,焦急地拉住青年衣袖。
“去哪儿?”青年一头雾水。
“去你家啊!”东方玉儿松开手,打量着青年,“你不会是忘记回家的路了吧?”
“你真的要去吗?”青年神情惆怅,眼神望着有几分伤感。
看到那一抹似乎要融化一切的眼神,东方玉儿被触动了,她第一次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伤感,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这样一个看起来明朗的青年,眉宇中布满了化解不开的忧愁。
她笑容凝固,逐渐舒张,轻轻点头。
只见青年退后几步,他的前面出现了一卷棋盘大小古朴莹白的书卷,随后书卷落入到了地面,逐渐展开,化形为一艘似船非船的淡蓝色飞舰。
东方玉儿目光呆滞,她一直以为面前的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世俗界怪癖青年,不曾料到对方竟会有凭空化物的能力。
良久,她才回过神,跟着青年上了飞舰。
白光一闪,飞舰消失不见,在夜空中漂泊,在宇宙中飞驰,过了很久,降落在一颗淡蓝色的星球,宇星。
遍地的奇花异草,飞禽走兽,似是在迎接它久违的主人。
第四百九十六章 溪中戏水
一轮赤红的烈日悬挂在天头,天空蔚蓝,万里无云。
鸣蝉烦躁地在枝头鸣叫,小溪边,有一位身着白裙的姑娘在捣衣。
姑娘头发乌黑秀丽,刘海齐整,发饰简单,在两弯细浅的蛾眉下,一双灵动的眼睛,明亮而清澈。精致的脸上,没有一点瑕疵,精美而白皙,犹如纯白的陶瓷。
她蹲在溪边,手中握着一根捣衣杵,不停地敲打着青石板上的衣物。
过了许久,姑娘洗净了所有的衣服,她站起身,雪白的长裙之下,更显亭亭玉立,溪中倒映着她的身影,犹如一段飘舞的白纱,显得格外好看,姑娘不禁弯下腰,静静地望着水中的自己。
她伸出手,从水中撩起一片树叶,平静的水面泛起了点点涟漪,修长白皙的手指带起一串唯美的水线,她再次蹲下身,手心放在水面上滑动。
兴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也或许是姑娘激起了爱玩的童真心性,她四处打量,见四下无人,便解开腰间的裙带,轻轻一扯,只见素净轻薄的白裙顺着雪白的胴体缓缓滑下。
姑娘赤着洁白的小脚一步步缓缓走入水中。
或许是小溪的水太浅,也或许是她的身材高挑,最深的地方也只能没到她的腰间。
“啊!”只闻一声惊呼,一个少年踏着水声慌忙从小溪下游跑来。
“啊——”见到眼前突然出现,全身上下一丝不挂的少年,姑娘惊羞地蒙住了眼睛。
少年见到同样一丝不挂站在眼前的姑娘,他彻底呆住了,站在原地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啊——”姑娘逐渐意识到少年看光了她的身子,不觉再次惊呼出声,同时蹲入水中,以手捂着胸前。
少年被这声猝不及防的惊呼带回了现实,慌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他低下头,“水里有蛇。”
“啊——”姑娘忽的从水中跳起,奔着少年跑来,紧紧抱住少年的身子。
少年脑海一片空白,只觉身前细软光滑,一阵清香沁入鼻中。
他全身肌肉绑紧,由于紧张,导致短暂窒息,踉跄着倒入水中。
“哗!”两人一起倒入水中,姑娘趴在少年的身上。这一声清脆的水声传出,加上水温的清凉,两人很快清醒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少年将姑娘扶起,连连道歉。
姑娘惊魂未定,见少年全身赤裸,脸很快红到了耳根,她弯腰蹲下水中,转过身:“你走!走!快走!”
姑娘声音中几乎带着哭腔。
一想起下游水中的蛇,少年踏着水声往上游跑去,跑有一时,想到他的衣服还在下游,他又往回跑。
这一来一回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姑娘脱在岸上的白裙。
见少年在小溪来回地跑,姑娘又急又羞。即使她没有刻意,甚至还尽可能的回避,但还是看光了少年全身。她的脸更加红了,犹如桃花,又如樱桃,精致的脸蛋在一片春光旖旎的溪水映衬下,显得更加迷人。
少年也看得呆了,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水中的姑娘。
即使姑娘蹲在水中,但清澈的溪水还是毫无遮拦地将她曼妙的身姿呈现在少年的眼前。
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姑娘脸上的红晕逐渐褪去。
面对少年痴痴的目光,她不再羞涩,缓缓站起身走上岸,拾起已经湿透的白裙,不紧不慢地在少年的注视下穿上。
少年依旧痴迷呆愣地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姑娘。
姑娘端起洗好的衣服缓缓往回走,走了几步,她停下,又倒了回来,走进少年。
“你需要帮助吗?”姑娘声音很轻,但是很好听,犹如黄莺啼鸣,又如黄鹂婉转。
“那个,我……我……”少年转过身,背对着姑娘,“我的衣服还在下面。”他迟疑地指着小溪下游,“那里有蛇……”
姑娘放下洗好的衣服就往小溪下游走去,当听到有蛇的时候,她愣住了,不禁往回退,身子在轻轻颤抖。
姑娘抬眼看到光着身子背对她的少年,她停下了脚步,攥紧裙角,闭上眼睛,皱着眉头艰难地往小溪下游走去。
不一会儿,只见她双手捧着一抱白杏色的衣服走了回来。
“你的衣服。”姑娘将衣服放在了少年的身后。
少年伸手摸到衣服,匆忙挂在身上,很快就穿好。他转过身,却不见了姑娘的身影。只看到刚刚放衣服的旁边放着一方手绢。
少年蹲下身拾起,放在手心展开,只见上面镌绣着“石丽萍”三个字。
少年来自宇星,他乘坐五觉飞船来到地星,只为寻找复活双亲的方法,同时为了与父母口中的祖父母与外祖父母相认。
他刚下飞船,只感觉万分炎热,见旁边有一条小溪,就脱下衣服走进水中,只为了解暑。他脱的一丝不挂,因为在宇星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宇星只有他和他的父母,他的父母去世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但是,他刚下水没多久,就看见了一条灰色的蛇朝他游来。宇星虽然没有这种动物,但是经过七陌的亲授,他了解地星所有的动物,以及其习性。
看到游过来的蛇,他惊惧不已,大呼出声,顾不得衣服就朝着上游跑去,最终撞见了同样在溪中戏水的石丽萍。
这是他来地星见到的第一个女性,也是他一生中见过的第一个女性,更是他近距离见过的唯一女性。
此后,少年便一直守在小溪边,只为了再见到那位给他送衣服的姑娘。
两天后,又是一个炎炎夏日。
一个穿着象牙色长裙的姑娘提着竹篮来到小溪,洗好衣服以后,她四处观望,却仍旧没有看到一个人。她如两日前脱下衣服,走入水中。
“你终于来了!”少年沿着小溪一路狂奔而来,神情激动。
姑娘惊慌失措,慌忙起身上岸取衣服穿上,见是两日前的少年,她又惊又喜。
少年从怀中取出那一方手绢,递到了姑娘手中。
手绢从姑娘手中滑落,被风吹进了小溪。
“我喜欢你。”少年含情脉脉地看着姑娘。
姑娘投入少年怀里。
少年缓缓抽开姑娘裙带,两人一起没入水中。
第四百九十七章 我们见过
乌漆抹黑的树林中,荆棘丛生,黑压压的一片,有两个青年正在摸黑赶路。
其中一个看起来大概二十四岁,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另一个看起来则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脸上稚气未脱,却有一种让人说不清的成熟。
“还有多远?”年纪稍小的青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只感觉手腕、手背上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
“别急,没有多远了。”年长青年语气平静。
“大哥,这句话你重复了快有十遍了。”年纪稍小的青年停下脚步,“到底还有多远?你给我个准信,你这样望梅止渴也不抵用啊,老实说,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老弟别急,真的就快要到了。”年长青年拍了拍少年肩膀,“耐心一点。”
少年抹了抹手腕还有手背上被荆棘划出的血口,无精打采地看看身后:“我们不会是迷路了吧?”
“没有,一定没有。”青年坚定地看向前方,“这条路我走过很多年,就是摸夜路,我也一定能轻松走出去。”
“大哥,我们现在可不就是摸夜路吗?”少年欲哭无泪。
“老弟,苦了你了,要不是手机没电了,也没有一个照明工具,也不会害得你一生伤痕。”青年一脸愧疚地叹了一口气。
少年看不见他愧疚的表情,但是也能感觉得出青年的愧疚。
“没事,皮外伤。”少年摇摇头,语气平静,却难掩内心的焦急。“只希望我们能够早点找到秦柱,尽快赶回去。”他一点儿也没有要怪青年的意思。
两人又在树林中摸索好一阵,终于走出荆棘丛生的地带,来到平缓宽广的区域。
“看,那里有光。”青年走在前面,领着少年向前走去。
“打个电话问问秦柱在哪儿?”少年边跟着青年往前走,边说道。“即使我们现在已经到天芒山镇的地界了,但是盲目寻找太浪费时间了。”
“我手机没电了。”青年摇摇头。
“你记得他的电话号码吗?”少年看向青年。
青年一脸疑惑:“你有手机吗?”
少年摇摇头。
虽然困惑,但是青年还是说出了号码。
“喂?”少年问道。
“你在跟谁说话?”青年疑惑不解。
“打电话。”少年平静回答,接着又补充道,“秦柱的手机。”
“你……你不是没……”
“喂?”没等青年说完,一道声音响起,是一个清脆好听的少女的声音。
听到少女的声音,青年和少年都愣住了。
“喂?有人吗?”那段好听的少女的声音再次传来。
青年和少年面面相觑,最为困惑的无异于是青年。
少年没有手机,是怎么打通电话的?
这还倒是其次,就算真的打通电话,秦柱的号码,又怎么会是一个姑娘接到?
“你是?”比起少年,青年的惊讶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予以回应。
“请问,是找手机的吗?”悦耳动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是……”青年无意识地回答,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噢,不是,不是。”
“噢,是这样的,我们在找秦柱,请问他在吗?”少年插口道。
“你们可能误会了,我从这里路过,听到手机来电铃声,才发现地上有一个手机……”少女不知道怎么解释,尽可能耐心地回答,显然,她听出了对方是两个人。也大概猜到了青年和少年是电话中所说的“秦柱”的朋友。
少年心神一动,只见半空出现了一块如画卷的屏幕,屏幕中出现了一个好看的身影,姣好的容颜,苗条的身段,蛾眉杏眼,琼鼻花颜。
见此,青年彻底愣住了。要知道,大晚上的,即使是在路灯下,像素最高的手机,也不一定能看清对方的脸,而半空中的屏幕上,就如大白天少女近距离站在眼前。
“你们有空能帮他把手机领回去吗?”少女一五一十地将她从路上经过听到铃声的过程讲了出来,末了,说道:“待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们。”
“好的,谢谢。”少年回复。
画卷消失不见,周围又变黑暗了起来,两人继续上路。
“收到地址了吗?”青年急迫地问道,看得出他很期待见到画卷屏幕中出现的姑娘。
少年摇摇头。虽然没有收到地址信息,但是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担忧。
“喂?”走了一段路,只见少年停下,开口问道。
“喂。”还是那个少女的声音,声音中带着一丝欣喜。
“嗯,你能等两分钟吗?我们马上就到。”说完,少年抓住青年肩膀。
另一处地方,一个少女焦急地站在原地,她还想说什么,手机却已经没有了反应。
没有说出地址,对方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但是,她已经答应对方在原地等着,又不好离去。
可是,若是对方一直不来,她就一直等下去吗?
就在少女陷入两难境地,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青年和少年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嗨。”少年朝少女挥了挥手。
少女疑惑不解,但还是礼貌性地挥手回应。
“我们见过的。”少年走上前,看着少女。
“啊?”少女更加困惑了,“我们见过吗?”
“噢,我的意思是,我梦见过你。”少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也梦见过你。”青年也跟着附和。
少女看着青年和少年,看对方的眼神好像真的见过她,可是真有那么巧吗?
一个梦见她也就算了,两个怎么说?
此时,少女手中的手机又响了,少女接通,手机中传出了青年和少年的声音。
“噢,就是你们让我等两分钟吗?”少女惊喜地打量着青年和少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怎么说两分钟就两分钟?哪会有这么准时?
“噢……本来我是要发地址给你们的,可是手机上没有显示号码。”少女说着,将碎屏手机递向青年和少年,深怕对方误会她不守承诺。
青年立刻认出手机就是秦柱的,只是现在手机屏幕上满是裂纹,屏幕上显示着没有手机号的空白号码。
“谢谢你!”少年真诚的伸出手。
“不用客气。”少女羞涩地低下头,轻轻握住。
第四百九十八章 不负重托
“爸,妈!”一个长相甜美的姑娘急冲冲地一路奔跑,眼角溢满了清澈的泪水。
忘忧酒馆内,酒坛子碎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酒香。
地面一片狼藉,破败不堪,看样子在不久之前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在大门旁边的不远处,横七竖八的躺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一对看起来像是夫妻,大概四十来岁的年纪,另一个男子二十来岁,是他们的儿子。
三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年轻男子更是有气进无气出,看起来已经接近死亡,或者说,已经死亡。
不难看出,三人都受到了致命的伤害,尤其是年轻男子,浑身是血,五脏六腑俱碎,全身上下好几处骨折。
现在就算是华佗、扁鹊和张仲景三人一起来了,能救活青年的概率也几乎为零。
两个青年如风一般冲进了酒馆,年长的一个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年轻的一个则只有十六七岁。
“我们还是来晚了……”年长青年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少年没有说话,只见他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伤者,是那个看起来已经死亡的二十岁青年。
他伸出两指为二十岁青年搭脉,果然没有了一点生机。少年眉头轻皱,站起身。
只见躺在地上的二十岁青年缓缓升起,悬浮在半空,在他的周围笼罩着层层晶莹闪亮的青光,犹如绿叶的颜色,又如小草的颜色。
二十岁青年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红肿的地方退散,身上的血液也消失不见,确切的说,像是回流进入了他的身体。青年脸色渐渐红润,恢复了正常,停止的心跳也好像在这一刻重新跳动了起来。
二十岁青年睁开眼睛,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与之前判若两人。萦绕在他周围的青光消失不见,他缓缓落入到地面,一骨碌爬起,冲到了中年夫妻的身边。
“爸!爸!”二十岁青年轻轻摇晃中年男人,转而又紧紧抱着中年女人,“妈!妈!”
二十岁青年失神地坐着,很快他像是想起什么,颤抖着身子爬向少年,不停地磕头:“求你救救我母亲和父亲!求求你……”
“赤壁兄请起,快快请起。”少年伸手去扶二十岁青年,“令尊与令堂无碍,请放心吧。”
“爸……妈……”一个长相甜美的姑娘踉跄着走进酒馆,不停喘气,声音中却难掩悲伤与担忧。“哥!”姑娘紧紧抱住二十岁青年,失声大哭,晶莹的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从她的脸颊滑落。
姑娘长相甜美,气质绝佳,带着一股傲娇,像封建社会官宦之家的小姐,又像天国的公主,脱尘绝俗,清艳可人。及笄之年的俏脸上带着几分孩子气,又有一种青稚的成熟,忧凄的眉宇之间隐含着青春的懵懂。
二十四岁青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先是惭愧于自己无能为力,后又震惊于少年的神乎其神的救人技艺。他自幼学医,自问再学几百年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医学高度。
“帮帮她。”他轻拍少年肩膀,轻声说道。
“清清,不要哭。”二十岁青年安抚着姑娘,“爸妈没事。”
姑娘止住了哭泣,可是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中年夫妻,她还是止不住抽泣,她知道二十岁青年只是再安慰她。
二十岁青年将少女扶起,拉着走到一边,就要向少年跪拜,少年止住,走向躺在地上的中年夫妻。
两人缓缓立起,悬在半空,顺时针自传,在他们的周围萦绕着点点白光,犹如夜晚的星星,璀璨而闪烁。瞬息之间,两人降落到地面,纷纷睁开了眼睛。所经历的时间比二十岁青年还要短,前后加起来不足一息。
“谢谢你救了我父亲与母亲。”二十岁青年走上前,退后一步,匍匐就要跪拜。
“赤壁兄,请起!请起!”少年连忙将二十岁青年扶起,“举手之劳,犯不着这样。”
“多谢恩公对家父家母的救命之恩。”少女也来到了少年跟前,“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唯有……”说着,她低下头,脸色羞红。“唯有以身相许。”
姑娘声音很轻,但是每一个字都能听清。
少年微微一愣,看着眼前的漂亮姑娘,他呆愣住了。
“小伙子,谢谢你!”中年妇女走到少女身边,一脸感激地看着少年。
“谢谢!谢谢!谢谢你!”中年男人也走上前来。
少年如梦般惊醒,慌忙回礼:“不用谢,不用谢。”
“你看小女怎么样?”中年男人拉着少女走到少年跟前。
少年不自然地抬头看了一眼少女:“出尘脱俗,清丽明艳,神韵怡心,风姿灵秀。”
“承蒙错爱,将小女托付于你,还望不弃。”中年男人将少女的手放到了少年的手中。
少年看向少女:“举手之劳,何堪此礼?”
“小女钟意于你,远不只是报恩,还望万勿推脱。”
“既当如此,定不负厚托。”少年抓住少女玉手。
“真是太好了,妹夫!”二十岁青年重重拍了一下少年肩膀。
“哥……”少女有些埋怨地看着二十岁青年。
“又不重,你担心什么?”二十岁青年一副伤心的表情,“到底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更亲,还是这个……”他看了一眼少年,接着说道:“还是这个你要以身相许的妹夫更亲?”
“哥!”少女脸色羞红,气呼呼地瞪着二十岁青年,将脸别到一边,“以后都不理你了。”
“好了,不逗你了,哥哥祝你和妹夫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永远幸福。”就在少女想要感谢的时候,二十岁青年又接着大声说道:“早生贵子。”
听到此处,少女的脸愈发羞红了。她只不过刚过及笄之年,对男女之爱情虽有憧憬,却未经人事。
少年牵着少女的手拜过中年夫妻,一起走出忘忧酒馆,消失在天芒山镇的大街。
“我们去哪里?”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手,依靠在少年的肩上。
“去你最想去和应该去的地方。”少年眼神温柔,充满宠溺。
“那是什么地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这是你的
钱塘西湖,细雨淅淅沥沥,游人撑着伞漫步在白堤。
有一个身着白色亵衣的姑娘混杂在人群中,眼睛失神的走着。
烟波浩渺,烟雨蒙蒙,烟云缭绕,这是极美的景,诗情画意,朦胧悱恻。
明代后期的书画鉴藏家汪珂玉,在其《西子湖拾翠余谈》中有一句说:“西湖之胜,晴湖不如雨湖。”说的大抵是如此。
但是姑娘并没有半分赏景的心思,她一个人来到断桥边,望着水中起雾的湖面久久不动,最后她闭上眼睛,轻轻一跃而下。
由于雨天的缘故,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姑娘坠入水中两分钟后,才有一个容貌与其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女焦急赶到这里,四处张寻,神色忧戚,眼神阴郁,口中大呼:“姐姐!姐姐!”
距离断桥不远处,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全程看到了这一幕,可能他是惟一的目击者,然而他却无动于衷。只是轻轻摇头,随后目光便看向了别处。
直到少女的出现,他的目光才再度回到断桥。
“可能不是失恋轻生……”少年眉宇逐渐凝重,突然,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湖面泛起几缕波纹,一个身影闪过湖面,只闻“噗咚”一声脆响,湖面荡起一圈涟漪,片刻,一人抱着白衣女子凌空而起,跃出水面。
周围早已围满了人群,人们纷纷掏出手机欲要记录这一画面,然而早已没有了人影,只有静静躺在地上那个浑身湿透的白衣姑娘。
“姐姐!姐姐!”少女见到地上躺着的姑娘,跑来蹲在身边不停地摇晃着她。但是,地上的姑娘没有一点反应。
“快做人工呼吸!”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姐姐,姐姐……”少女还是不停地呼唤着地上的姑娘,就好像没有听见众人说“快做人工呼吸”。
“小姑娘,再不做人工呼吸就来不及了!”人群中,有一个大妈见少女无动于衷,推了推少女提醒道。
“没有用的,我姐姐不同于普通人。”少女失神无助地回答,她已经失去了主见,仿佛救护车就算现在赶到也来不及了,不然她的姐姐也不会跳湖。
少女哭得十分悲伤,引得人群中的一部分人鼻子一酸,也跟着悄悄落泪。
“让我看一下!”两个容颜绝美的姑娘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来到少女身旁。
少女就如没有听见一样,但是,人群中却有人将希望寄托于赶来的两个漂亮姑娘身上。
站在前面,身段纤细风姿灵动的姑娘打量着少女怀中的白衣姑娘看了好一阵子,口中轻声念出了几个字。
“小姑娘,她这是什么症状,严重吗?”人群之中,有人焦急问道。
“小姑娘,你看出她是什么症状了吗?”又有人接着问了一句。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穿着白杏色衣服的少年走到了风姿灵动姑娘的身边,只见他微微湿润的衣角沾染着几颗水珠,左边的衣袖蓬松。
他平和淡然地看着众人缓缓说道:“不严重,很容易就可以救醒。”
听到少年的话,少女失神的眼睛触动了一下。
地上姑娘的病怎么可能不严重?
全国最好的医院也治不好。她不想再忍受冰冷医院的日子,不想再闻到医院的药水气味,这才趁家人不注意偷偷跑了出来。
但是,十六七岁的姑娘正是憧憬和向往的年纪,即便是离开这个世界,她们也希望在一个美丽的地方。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少年望着少女怀中的姑娘,缓缓蹲下,两指并拢,放于姑娘的手腕处,随后在姑娘几处穴位又是按压,又是施针。
大概三分钟的样子,姑娘缓缓睁开眼睛。
“神医!神医!”
“不可思议!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神乎其神!”
“这个小伙子得医术当真了不起!”
……
人群中,不知道谁率先称赞了一句,接着所有人都毫不吝啬地赞美起来。
看这架势,好像少年的医术足以比肩华佗,与扁鹊相提并论,地位更是可以与张仲景平起平坐。
“姐姐……呜呜呜……”少女见到白衣姑娘醒来,扑入到她的怀中,哭成一个泪人,还没有彻底干的泪痕很快又被清泪浸湿。
“仙儿,不要哭,姐姐没事。”姑娘醒来,见到少女哭得伤心欲绝,温和地安慰。
“姐姐,回家,回家……”少女搀扶着白衣姑娘起身,“我们回家。”
白衣姑娘在少女的搀扶下,堪堪站直身子,只见她伸出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突然一滑,身子轻飘飘倒下……
少年连忙接住:“姑娘,你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
白衣姑娘卧倒在少年怀里,她身子一震,眼睛犹如夜晚升入高空的闪耀明星。
“是你!是你……”白衣姑娘紧紧抓住少年的手,神情激动,“一定是你!”
少年身子一颤,有些慌乱。
“我能感觉得出,将我从湖里抱起的一定就是你!”白衣姑娘眼神深情地望着少年,“我认得出在你怀抱的感觉……”
白衣姑娘因为激动,身子有些微微颤抖。
“姑娘,你……”少年心荡神驰,“你认错人了。”
“不!不是的!”姑娘眼神坚定,“我不会认错的!”
她缓缓张开手,只见在她白皙精巧的手心抓着一根白杏色的丝带。
“这是你的。”白衣姑娘拾起少年左边的衣袖,伸出白杏色的丝带。
可以看到少年左边的衣袖有断裂的痕迹,而右边的衣袖却完好无损。凭此可以断定,白衣姑娘手中的白杏色丝带无疑就是少年身上的东西。
“我还有意识……”白衣姑娘捧着那根断裂的丝带,“这是你在湖中抱起我的时候,我扯下的。”
“你……带我……走好吗?”姑娘平静地望着少年,不再说话。
无声无言的沉默犹如在诉说,在倾吐,这段恳笃渴求的凝视中,少年看懂了她的眼神。
一截断裂的丝带,接续了一根有思想的芦苇。一段未被看见的起跃阻别了一场深远的决绝。
“好,我带你走。”
人群中,只剩下一场相仿的喧哗。
第五百章 借水为名
西湖中央,水面漂泊着一艘飞舰,突然飞舰消失,一男一女两人犹如凭空出现,坠落到了湖中。
清脆的落水声和激起的浪花很快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有人溺水了!快来人啊……”有人不停大喊。
很快,周围聚拢了不少人。
“快!船——”有人朝远方的游船大声喊道。
也有人纵身一跃跳入湖中,朝着水中男女的方向游去。
水中不停刨水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年身边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姑娘,两人挨得很近,姑娘本能地抱住少年。
少年见到中年大叔的手就要抓到他和他身边的姑娘时,本能地纵身一跃,却不曾想到跃出水面丈许之高。
少年身着白杏色长衣,英姿风流,俊逸非凡。他身边的姑娘一身浅绿色的衣裙,出尘脱俗,风姿灵秀,清丽怡人,看起来十分唯美。
“哇!”有人惊道,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不会是拍电视剧吧?”
“那个女演员好美啊!”
很快少年从空中落下,在他快要再次跌落湖中的时候,他脚尖一点,在水面踏步,带着姑娘很快来到岸边的桥上。
众人看傻眼了,周围出奇的静。
“这是什么剧团的?怎么演得如此逼真?竟然一点漏洞也看不出来,都不用做视频处理了!”
不知道谁率先拍手鼓掌,其余人也无意识地跟着鼓起掌来。
独留刚刚跳湖救人的大汉在水中呆愣。
没有危险干嘛不早说?害得他跳下湖中,衣服湿了,手机也进水了。最重要的是,他乐于助人的英勇事迹无人关注。
“神医!神医!”人群之中一位中年妇女无意看到少年,惊喜地大喊道。
少年一脸惊讶,呆站在原地思考中年妇女口中说的神医是什么人,却不曾留意中年妇女已经冲来,一把就要抓住他的手。
少年拉起浅绿纱衣姑娘就开始跑,犹如一阵疾风吹过,人影一闪,人群之中早已不见了两人踪影。
“人呢?”
“奇怪?刚刚还在这里的……”
“不会是变魔术的吧?”
人群之中,人们东张西望,议论纷纷。
“呼……”远处,浅绿纱衣姑娘长舒一口气,纤纤玉指放在胸前,“好险!”
“你怎么会跑得这么快?”
“我也不知道。”
“你会轻功吗?”
少年仍旧摇摇头。
“我们要去哪里找人?”少年望了一眼姑娘,看见她浅绿色的衣服在滴水,“你衣服湿了。”
薄如蝉翼的内衣紧贴肌肤,犹如雨后荷叶上晶莹剔透的水珠,少年不禁一阵出神。
“你的也湿了。”姑娘挽起衣袖擦了擦少年额头的水珠,这些水珠都是刚才在水中留下的。
少年直接呆愣在原地,犹如春风拂过,令他依依不舍情不自禁沉迷其中。
姑娘擦着擦着,也有些失态。
“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是谁撞了浅绿衣裙的姑娘一下,使她向旁边倾倒而去。
少年见此,伸手一揽,抱住了她。
待他们站稳,看到身边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只见她一身蜜色的白裙,清淡素净,幽雅鲜明。缕缕青丝自然垂落,错落有致,两侧鬓发在阳光的映照下,透出一丝杏黄的光泽,如云霞,如暮霭,就像天然有一种勾住人们心神的魔力,总能让人引出无限美好的遐想。
“是你?”少女抬头看到少年,惊喜地喊了出来。
少年困惑地望了一眼眼前的少女:“你认识我?”
“认识!认识!”少女连连点头。
随即,她似乎是意识到什么,连忙摇头:“不认识,不认识。”
少年更加疑惑不解,怎么一会儿认识他,一会儿又不认识?
“终于找到你了!”少女连忙拉住少年的手,“跟我走。”
“你一直在找我?”少年怔怔地看着少女。
少女连连点头,犹如拨浪鼓一样地摇晃着脑袋。
“我们去哪儿呢?”少年困惑地看向少女。
“去我家。”说完,少女拉着少年就要走。
少年拽住少女:“等等!”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少女回过头。
“你能告诉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吗?”少年疑惑地望着少女,“为什么要带我去你家?”
“关系?”少女重复了一遍,停下脚步,陷入思索,“关系……”
“关系么……”少女看着少年,脸色逐渐羞红起来。
少年看到少女羞红的脸,不禁不自觉地后退,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
他不知道是条件反射,还是过去某件已经发生只是他却忘记了的事情。
“我想跟你有关系可以吗?”少女一脸真挚地看着少年,目光清澈。
“啊?”少年愣住,随后他看着少女的眼睛,却发现他好像挺喜欢的。
“那我们快去发生关系吧。”少女拉住少年的手。
少年回过头,看向先前和他一起从湖中来到岸上的浅绿色纱衣女子,“对不起,你先一个人去找。”
“从那天你救了我姐姐开始,我就已经很喜欢你了。”少女望着少年,“所以,你一定要娶我。”
“按理说,我应该拒绝你的,因为你很喜欢我跟让我娶你没有因果关系,但是我发现我好像还挺喜欢你的。”
“怎么就没有因果关系?”少女一本正经地反驳,“我喜欢你,你就得娶我,不然我该多伤心啊!”
“好吧,我被你这种没有道理但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认同的观点所折服。”
“没有道理吗?”少女愤愤地瞪着少年,“你再说一遍!”
“我突然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少年走到少女身边,望着少女发呆。“为什么我看见你感觉就像是水中的仙女,像是清水洗涤的芙蓉?”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少女捏了捏少年的脸,“因为我的名字就叫作‘白水仙’。”
“巧了,我就喜欢水仙。”少年凝望着少女,“水仙天然丽质,芬芳清新,素洁幽雅,超凡脱俗。”
“那我呢?”少女一副兴致盎然地看向少年。
“韵绝香仍绝,花清月未清。天仙不行地,且借水为名。”
第五百零一章 私定终身
天芒山镇,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匆匆忙忙地冲到房内。
“爸,我们的酒馆着火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放下书,平静问道。
“爸,酒馆起火了!”青年减缓声音,尽可能保持平静的面容,“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中年男人倏地站起来,“快跟我走!”说完,他从边上提上一件外套便往外赶,快走的同时,还一边披上外套。
此时正值冬季,天芒山镇气候虽然干燥,但是寒冷,忘忧酒馆远离火源,按理说是不可能发生火灾的。
然而一旦起火,后果将不堪设想。上万吨的酒水付之一炬不说,浓烈的食用酒将成为高强度的可燃物,引燃整个天芒山镇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此处,中年男人不禁加快了脚步。
“爸!爸……”青年在后面跟着,口中疾呼:“爸,您等等我!”
两人一路径直朝酒馆的方向跑去。
苏家的房舍内,二楼,一个身着米白色的少女推开房门:“妈,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你哥跑来,说酒馆起火了,你爸和他已经去了。”一个看起来风韵犹存的美貌中年妇女望向远处,遂又回过头,“清清呢?”
“妈,我也去看一下!”说完,少女匆忙下楼。
“你妹妹呢?”中年妇女追问道。
“她有什么事出去了,还没有回来!”说着,少女已经跑出屋外。
天芒山镇,临近集市的大街右侧,一幢装修古朴雅致的楼房房顶出现了一个半径几米的大洞。
中年男人和青年先后冲进酒馆。
“你说起火了,火呢?”中年男人扫了一眼四周,最后怒视着青年。
青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确实没有找到丝毫起火的痕迹。
“爸,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亲眼看见了。”青年一脸委屈地解释。
“那你告诉我,火呢?”中年男人吼道。
“这……”青年支支吾吾,“刚我回去叫你的时候明明火光冲天的……”
“混账!这种事是跟老子开玩笑的吗?”中年男人怒不可遏,抬手就要朝青年头上挥去。
“爸!爸……”青年见此,有些急了,却又不敢躲。
“爸,房顶有一个大洞!”青年大声喊道,眼睛却闭着,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中年男人果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房顶:“小兔崽子,你的账回家去再跟你算。”
中年男人,一面环视四周,一面向着楼梯走去,并时不时抬头看向房顶。
青年在后面跟着。
走有一时,中年男人停下脚步,青年绕过,走到前面,只见角落里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倚靠在墙上,手里抱着一坛酒往嘴里倒。
“你是谁?”青年走上前,“怎么在这里?”
听到声音,少年愣住,放下酒坛:“我……”
“你谁啊?”青年走过去夺下少年手中的酒坛,“敢砸坏我家的房子来这里偷酒喝!”
“我叫沐尘。”少年忐忑地站着,低着头回答。
“谁管你叫什么名字了!”青年怒喝,“走!跟我去见官!”说着,他就要去抓少年的手,口里还嚷道:“知道给我家造成的损失有多大吗?”
“慢着!”一直没有说话的中年男人喝住青年。
“爸!”青年一脸疑惑地看着中年男人。
只见中年男人走向少年:“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沐尘。”少年平静回道。
“你姓沐?”中年男人有些激动,“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少年怔住:“沐……沐栎。”
“真的是他!”中年男人说着就伸手去抚摸少年的额头。
青年见此,不明所以,仔细将少年打量了一番。
只见少年一袭白杏色长衣,身材颀长,气质独特,俊朗非凡,飘逸风流。
“你和他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中年男人拉着少年一番打量。
“您认识我父亲?”少年逐渐放下戒备,犹如见到亲人一般看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我和他是大学同学。”
说着,中年男人拉着少年走向旁边的座位。“我叫苏庭。”示意少年坐在他的对面,“你父亲可安好?”
少年低头不语,眼中噙着泪,很久才缓缓回答:“家父和家母一年前去世了。”
“他们从来没有跟我讲过他们以前的事,临终时才告诉我地星,让我来寻找我的祖父母和外祖父母……”接着少年便将沐栎和风临临终时的嘱托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中年男人。
“爸!爸!”
“爸!爸!”
只见两个身穿米白色和春绿色棉袄的少女先后急匆匆赶来。
由于沐栎生前与苏庭关系甚好,因此便收留了沐尘。
苏赤壁、苏菲菲、苏清清和沐尘平时经常在一起打闹,后来因为沐尘的缘故,苏赤壁还结识了板桥镇明岩村的叶姝。
一日,苏庭拉着苏赤壁、苏菲菲和苏清清三人吩咐道:“沐尘的父亲和我是同学,再兼人家对我们苏家有恩,我希望你们三人能好好相处。”
“爸,您放心吧,我们四人关系好着,我们平时只是随便开开玩笑。”苏赤壁笑着看向苏菲菲和苏清清,“妹妹她们两个和沐尘相处得最好了,平时都把我这个哥哥当作外人了。”
“爸!你看哥哥他……”苏菲菲有些难为情。
“小兔崽子,有像你这样说自己妹妹的吗?”苏庭敲了一下苏赤壁的头。
“爸,我说的是实话,不信你问沐尘,他们都快私定终身了……”苏赤壁一时心直口快,说了一半连忙捂住嘴。
苏庭先是吃了一惊,随后愣住。
苏赤壁见苏庭没有发火,不禁理了理呼吸,暗暗庆幸。
“你们能走在一起最好。”苏庭看向苏菲菲和苏清清,“只是让那小子想好了喜欢你们哪一个。”
“爸,可是清清和菲菲两人都喜欢人家……”苏赤壁再次冒着被苏庭揍的风险说道。
苏庭出其意外地没有发火,也没有揍苏赤壁,只是扬了扬手:“行了,都出去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解决。”
出去后,苏赤壁拦住苏菲菲和苏清清:“我都这么帮你们了,是不是应该帮我说服爸向叶家提亲?”
“好,我们现在就去。”苏菲菲和苏清清异口同声。
第五百零二章 再好不过
江南水乡的雨连绵不断,让人想起秦观的一句诗,无边丝雨细如愁。
初春,渐暖,山上的枝条也开始吐露新丝,浅绿,娇嫩。
灵隐路,在一处陡坡,有两辆共享自行车歪歪晃晃急速俯冲,驾驶者分别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和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小姑娘长得温婉可人,自有一种诗书的涵养,举手投足间甚是优雅,尽是一种美感。
少年英俊不凡,眉宇之间略有些许古代武将的英武,即便是小小年纪,却让人不禁有心生出倾敬之情,一身穿着更可看出其家世显赫。
姑娘原本和少年一处行驶,可能因为是远行疲累力怯的缘故,更兼天又下着小雨,她一只手撑伞,另一只手没有抓紧刹车,使得车速失去了控制。
少年跟在身后,见此情状,焦急万分,口中疾呼:“快把伞扔了!”
姑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失去了分寸,只见她花容失色,手足无措,魂不附体。
在道路的下方正有三五男女不疾不徐地缓缓迎面走来,细数是五人,两男三女,三女长得均是倾国倾城,其中一女年纪稍大,大概二十来岁,另外两女则年纪相仿,及笄恰适,二八年华。
公交停运,虽然灵隐路宽阔,但是此时五人都没有注意急速冲来的自行车。
姑娘原本始于道路中央,想是为了及早刹住车,改变方向向着左侧驶来。她这么做之意是为了让自行车驶出路界,强行停车,但是无疑会让她受到伤害。
扭转的方向,却正好不偏不倚冲向身着白杏色长衣的少年,少年原本可及时躲开,但想到躲开,自行车必然撞到他身后的女子,遂伸出手强行抵住自行车,强大的冲击力使得姑娘连人带车一起摔到了地上。
“妹妹!”后面赶来的青年看到这一幕,焦急地喊了一声,刹车跳下自行车就跑了过来。
少女没有受伤,只是手腕上擦伤了几处,血流不止。
少年将姑娘扶了起来,看见她被弄脏的衣服和被擦伤的手腕,怒气冲冲地瞪着身着白杏色长衣的少年。
少年放开姑娘的手就要冲上前来揍白杏色长衣少年,却被姑娘拉住了。
“哥!我没事。”
少年回过头,看了一眼微笑的姑娘。
“还说没事?你看你的手都被擦伤了!”
“刚才对不起!”姑娘一瘸一拐地来到白杏色长衣少年面前。
见此,白杏色长衣少年不免吃了一惊,没有料想到少女会向他道歉,口中无意识地回答:“没事,没事。”
白杏色长衣少年回过神,看到少女手腕血流不止,歉疚万分。
“不,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仔细看时,只觉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
“知道就好!”少年一看到少女身上的伤,气就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少女拦着他,他早就上前揍白杏色长衣少年。
“可以让我看一下吗?”白杏色长衣少年望着少女,见她表情明明表现得很痛苦,却还微笑着说不碍事。
“滚开!”少年推开了白杏色长衣少年。在他看来,白杏色长衣少年不仅弄伤了他的妹妹不说,还想趁机占他妹妹的便宜。
“哥!”少女知道少年是关心她,但还是感觉少年太过分了,“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冲动?”
“对不起!我哥哥就是这个脾气,请你不要生气。”说着,少女伸出手。虽然她觉得白杏色长衣少年不是医生,她伸出手也不能为她做什么,但感觉对方是关心她。
只见姑娘浑身光华缭绕,瞬息之间,手腕上的伤口尽皆消失不见,就如从来也没有受过伤,从来也没有流过血。
“你……”伤口消失的同时,姑娘感觉到了全身的疼痛感也消失了,她望着自己的手腕久久说不出话来。
姑娘想说“你对我做了什么?”白杏色长衣少年却伸出了手:“我叫沐尘,你呢?”
“南宫怡。”姑娘无意识地回答,突然身子一颤,紧紧盯着白杏色长衣少年,“你说你姓‘沐’?”
沐尘点了一下头,惊讶地看向南宫怡:“怎么了?”
“这是我哥哥,南宫羽。”南宫怡指着旁边的少年说道。
“南宫姑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沐尘迟疑了一下,看向南宫怡。
南宫怡急急点头,看她想说什么,却静下来,听沐尘想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南宫姑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熟悉感,好像以前见过,但是我第一次来地星,第一次来钱塘,我们是不可能见过面的。”沐尘若有所思,“请问南宫姑娘认识风玄吗?”
“外公?”南宫怡怔住,似是猜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更显得激动异常。
听到沐尘说出风玄的名字,南宫羽也是震惊不已,不由得走上前,心中的气恼早已消了大半,困惑地看着沐尘。
“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外公?”
“她是我外公。”
沐尘和南宫怡都愣住,看向对方。
“你是……你是小姨的儿子?”南宫怡惊喜地看着沐尘,又转而望向南宫羽,“哥哥,小姨一定回来了!我们快回去告诉妈妈!”
见此,沐尘也猜到了大半,想起风临临终时口中说的大姨“风玥”,想必眼前的少女和少年就是他大姨的女儿和儿子。
“这是妈妈临走时让我转交给大姨的礼物。”沐尘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串手链递给南宫怡,遂将一年前沐栎和风临于宇星双双去世,并让他来地星寻找祖父母和外祖父母,以及自己乘坐五觉飞船在宇宙之中飘荡一年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南宫怡和南宫羽。
之后,他又介绍了沐思念、叶姝和石丽萍,以及给他们做导游刚知道名字的赵明成。
南宫羽自从得知沐尘就是他的表兄,态度不由得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生拉硬扯把沐尘拽回家。
他时常听风玥提起未曾谋面的小姨,同时也很期待见到这个神秘的表兄弟或者表妹、表姐,如今总算遇到了,高兴自不用说,就想带回去让风玥也开心开心。再加上和沐尘同行的一位姑娘,他甚是喜欢,一起带回去,再好不过。
叶姝等人自然也是跟着去。
第五百零三章 天荒地老
一个晴朗的早晨,南广一中,随着一声清脆的铃响,早自习下课。
巍然肃穆的教学楼犹如古时出征胜利归来的军营,热烈而沸腾,大批学生源源不断地涌出教室,争先恐后地朝着食堂挺进。
食堂一共三层,十分宽敞,足以容纳上千人。
二楼,十分拥挤,吃早点的学生近一半都集中在了这里,只因二楼主要售卖馒头、包子等干粮。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望了一眼人群,抬步走向三楼。
三楼虽然相比于二楼比较空旷,但是人数仍然不少。这里主要售卖米粥、豆浆以及南中南广郡的特色饮食——米线。
南中作为南广郡的第一中学,集中了方圆百里最优秀或者天赋极佳的学生。能在这里就读的学生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刻苦努力学习学有所成的,另一种是不需怎样努力成绩就鹤立鸡群的天才型学生。但这两种学生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中考成绩在南广郡靠前,每年全郡高考中榜的学生基本出自其中。
由于南广一中办学严谨,历史悠久,底蕴深厚,因此集中在这里的学生大多好学,因此即便是吃早点,他们也尽可能节省时间,以便投入学习,这也是二楼人数众多的主要原因,因为干粮携带方便,食用所花的时间相对较短。
三楼之所以也深受学生青睐,缘于这里的饮食独具风味特色,尤其是这里的“米线”,可谓是价廉,色味俱佳。
少年买了一碗米线,便选择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在如此学习氛围浓厚的环境中,他却并不是很开心,因为太压抑,人人都是一副神经绷紧的紧张姿态。
每天早自习下课吃早点的这段时间,是他感觉最为放松的时候,他喜欢坐在窗边遥望远处的景色,而坐在窗边即使不看钟表,根据学生们返回教学楼的频率和间隔,他就能够判断出该回教室的时间。
他透过窗户望着远处的青山,望着远处建筑的穹顶,回过头,他突然看见在他的对面,中间相隔着七八张餐桌,餐厅角落同样靠窗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位长相清秀的姑娘。
起初,少年并没有太在意,但一连几次回头,他都看见了那位姑娘,他的心也逐渐变得躁动、奔腾、翻涌,这种心口的冲击,和来自于灵魂的震撼,使得他犹如从九天悬泉瀑布落下,脑海之中满是让人迷失的声音,和一段清丽的身影。
姑娘的眼神总是如此温柔、特别,仿佛这种温柔只是给少年一人。
从此,少年每日必是准时地坐在同一个地方,等待那位姑娘的出现,但是经常不能如愿。姑娘在少年心中就如一个谜,等很久,寻找很久,可能才会出现一次,这也使得少年想要亲近姑娘的心愈发强烈。
他总是在人群中搜寻姑娘的身影,想要知道她的名字,想要知道她在哪一个班级,但是终究不能如愿,直到有一天,在姑娘买早点的时候,少年终于等到了她,跟在她的身后,在她刷卡时终于看见她的名字,叫作:黄雨梦。
他欣喜若狂,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在每一本书上写满了这个名字,做梦时也经常念叨着这三个字。
回教学楼的时候,少年就一直跟在姑娘的身后,以和姑娘一样的频率,不远不近的距离,不疾不徐一步一步地走着,他感觉是如此快乐,就如他和姑娘建立了某种关系,姑娘成为了他的什么人。他多么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走到沧海桑田,走到天涯海角,永远也不要有尽头。
因为,尽头代表着分别。他不愿分别,而渴望重逢。
在这次之后,他也知道了姑娘一定是比他高一届的学姐。
少年所在的班级排在年级第一个,教学楼的班级从高层高年级排列,少年的班级在四楼,少年此时高二,姑娘就一定是高三。
后来,他很少再见到姑娘,尽管他很想,却从来没有与姑娘说过一句话,直到姑娘彻底在学校消失,他再也见不到。
他没有和姑娘说过一句话,没有对视过一眼,他甚至没有让姑娘意识到他。
他不知道姑娘是哪里的人,好像永远也不再有机会知道。之后的一年,他浑浑噩噩,犹如疯了一般,魂不守舍,每天都要去过姑娘曾出现的地方很多遍,但是姑娘不可能再出现。
高中毕业以后,他一直在寻找她,大学毕业以后,他仍旧一直在寻找她。
后来,他终于知道她家就在南广郡的天芒山镇。
他去了天芒山镇,他要向姑娘表明心意。他因为他的懦弱,他已经错过很久,错过一年,两年,三年……五年,他不想再错过,不甘错过,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后悔以前什么都没有说,没有告诉姑娘他喜欢她。
他喜欢了姑娘那么久,可是姑娘甚至不知道他喜欢她,不知道他。
少年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少年,他长成了一个英俊的青年,但那件事成为了他的心魔,他倾渴,疯狂。
他终于找到了当年的那位姑娘,他告诉姑娘他爱她。但是姑娘不记得他,不认识他,她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请不要再去打扰她。
青年痛不欲生,心碎,绝望,万念俱灰。思之如狂的渴念,寤寐思服的企望,全都在这一刻化为粉碎,犹如茫茫大海在蒸腾,在燃烧,不停地在记忆与灵魂上折磨他。
他的眼睛就像炽热的熔岩,光明而灼热,仿佛集中了宇宙中所有的热量,可以融化一切,只是此刻它在熄灭,一点点地冷却,犹如浸入寒冰的炉火,被封冻,静止。
他的眼神就像最真实而深刻的化石,镌刻着曾经发生过的每一段历史,温柔而又坚毅,决绝而又悲情,就像世间最美丽动人的话语,却又凄美,哀婉。
青年的眼睛会说话,诉与姑娘沉淀他内心多年的思念与爱慕,传递于姑娘那一段只载入他一人的记忆。
青年失神地转过身,一步步远去……
姑娘追上去抱住了他。
第五百零四章 早已出现
夜空一轮明月格外皎洁,天上零星点点,夜风清凉,夜深人静,朦胧的夜色之中,出现了一袭身影。
抬眼望去,一片黑暗,万家灯火只剩几盏。
一位二十二三岁的姑娘独自一人走出房舍,来到一片空旷之地,她俯身蹲下,最后坐在石阶之上,静静地望着天上的明月。
她看的是天上的明月,但心思似乎并不在明月上。她好像有心事,好像很孤独。
她感觉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正关心她,没有人理解她,她融入不了身边的人,接受不了追求她的人,她很想融入,也很想接受的,但总是不明缘由背道而驰。
她很迷茫,很困惑,不知道来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不知道她的归宿。不知道她属于谁,也不知道谁属于她。
她很渴望爱,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不管是很爱一个人,还是被一个人深爱,她都从未有过。
很多年了,她身边的人都已成双成对,唯独她只好像唯一剩下的一个。
她看起来总是那么娴静,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温柔,却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有人能接近得了她,没有人能走进她的心。
她好像在等待一个人,等待一个人的出现,可是她对这个人却一无所知,她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他在她心里犹如空白,却填满了她的整颗心。
他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可能永远也不会出现。
她不知道她在等谁,不知道为什么等,不知道要等多久。可是她感觉越来越紧迫了,害怕等不到他,害怕来不及。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她最美好的年华就要逝去了,可是依旧没有一点他出现的痕迹。她害怕她不能在最美好的年华拥有他,也害怕不能在她最美好的年华被他拥有,同样害怕不能拥有在最美年华的他。
她已经开始工作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到南中,不知道为什么要放弃她曾憧憬的繁华的江南,不知道为什么要放弃那里优厚的工作条件。
她喜爱文学,从小梦想着成为一名语文老师,如今实现了,很容易就实现了,可是她并没有很开心,因为她总感觉缺少了什么,她不知道是她忘记了,还是她从来就不知道。
明天她就要在南广郡第一中学执教了,可是今晚她睡不着。
姑娘坐在石阶上,静静地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直到天明,直到月亮消失。
她收拾行李,乘车来到南广郡,于学校外租了一间单人公寓,领了钥匙就匆匆赶到南广一中报到。
回来时,她见门没有锁,就径直走了进去,一进门于案上看见了一个笔记本,她随手抄过来翻开,映入眼帘的是“黄雨梦”三个字,这是她的名字,却不是她的笔迹。
姑娘定睛细看,这是一个日记本,很厚的一个日记本,上面写满了文字,但是每一则日记只写了两行。
她翻到的是第五十页,刚刚看到的“黄雨梦”三个字出自第九行。
姑娘虽然注意到了这不是她的东西,但由于看到了她的名字,遂本能接着往下看。
她看到日记本上写道:2015年11月5日,星期四,天气晴。今天,我太开心了,我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作“黄雨梦”,是我在她买早点的时候,跟在她身后,她刷卡的时候看到的。当时我好激动,就如做梦一般,我终于如愿以偿知道了她的名字。
2015年11月6日,星期五,天气雨。今天,我没有见到她,我还是在第一次见到她的地方,食堂三楼靠窗第二排的位置,当时她在靠窗的角落里,她看起来是那么娴静,那么温柔,仿佛她的温柔只给我一个人。
……
2015年11月10日,星期二,天气晴。今天,我终于又见到她了!晚饭后回教室的时候,我看到了她,我跟在她的身后,以和她一样的频率,一样的步调,不远不近的距离,一步一步地走着,我好开心,好喜欢这种感觉,只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永远也不要又尽头。但是很快四楼就到了,我到了我的班级,而她还在往上走,她一定是高三年级的。我很高兴,又有些失望,高兴的是,我终于知道她是几年级,失望的是她比我大一届,明年我就不能再看到她了。
……
2016年1月6日,星期三,天气阴。今天很冷,我去了食堂,但是没有看到她。可能天气太冷,她不愿意出来。我好想见到她,好想跟她说话,真的好想好想,我感觉我快要疯了,脑子里想的全是她,看书根本看不进去,听课也听到老师在讲什么,只是仿佛看见她那温柔的眼神,好像只为了我一个人的温柔的眼神。
……
2017年5月19日,星期四,天气阴。我再也没有见到她,可能她忙着高考。我就快要见不到她了,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我心里好难受,我真的好喜欢她,好想告诉她我喜欢她,好想让她知道,可是我没有勇气,我也再没有缘分见到她。
……
2017年6月13日,星期一,天气雨。高考结束了,她已经不在学校了,可是我还是经常去我看见她曾出现过的地方,我明明知道她不会出现的,也不可能再出现,我始终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没有告诉她我喜欢她,甚至没有让她意识到我。我的心就如被撕碎一般,好痛。
……
……
2021年6月19日,星期六,天气晴。她毕业了,我现在大三,明年也要毕业了。非常幸运今年我早早考完试放假。她回到了一中任教,明天就会去学校报到,她应该会在学校外面租公寓,我一定要早早等着,租到她的旁边,做一个月她的邻居。
姑娘一页一叶地翻着,很厚的一本日记本所记载的几乎都关于她,她翻到了最后一页,看完,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这就是她一直等待出现的人,原来早已出现,早已在她的身边,只是她一直没有意识到。
这就是真正关心她真心爱她的人。
姑娘知道自己走错了房间,可是她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一直等着这个房间真正的主人。
第五百零五章 十分熟悉
炎炎夏日,一轮红日挂在上空,知了烦躁地鸣叫。
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从小卖部买了一根冰糕,撕开包装之后,含在嘴里,悠悠晃晃地来到一处房屋。
“咚咚咚!”少年侧着身子敲门。
“小柱,你来了?”来开门的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见到少年,喜出望外。
“你哥呢?”少年望向男孩。
“屋里。”孩童说着,便引着少年进屋。
两人走进屋里,顺着楼梯走上二楼。
“哎,你来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朝十三四岁的少年招了招手。
十三四岁的少年点了点头,望向十一二岁的少年:“今天去哪里玩?”
“先去河里游泳,一会儿再去钓鱼。”十一二岁的少年略一思索,关闭了屋里的电扇和电视。
伴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三人走下楼梯,推开门来到屋外。
十三四岁的少年舔了最后一口冰糕,随手一扔。
“叔叔。”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从远处跑过来,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十三四岁的少年。
十三四岁的少年皱了一下眉头,看向小女孩:“你怎么来了?快回家去!不然等一会儿你奶奶又要到处找你了!”
小女孩站着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这个小女孩是谁?”七八岁的男孩瞥了一眼小女孩。
“她是我哥哥的女儿,叫作秦心悦。”十三四岁的少年望了一眼小女孩,有些厌烦,遂看也不看她一眼,对七八岁的男孩和十一二岁的少年说道:“别管她,我们走。”
说完,三人迈开步子就往前走。
“小柱……”走了几步,七八岁的男孩停下脚步,望向十三四岁的少年。
十三四岁的少年也停下,转过身,见到小女孩跟在他的身后,他脸上泛起微微怒意:“叫你回家去!”
小女孩依旧不为所动,十三四岁的少年走一步她跟着走一步。
十三四岁的少年实在有些头疼,摸出全身最后的一点零用钱,带着小女孩去小卖部买了一根冰糕,最后恳求地望着她:“快回家去了!不要再跟着我!”
说完,他拍了拍十一二岁少年和七八岁男孩的肩膀,两人跟着他走了。
“叔叔。”小女孩可怜兮兮地呼唤一声,又跟着往前走,十三四岁的少年转过身,瞪着小女孩:“快回家去!不要跟来!”
小女孩愣了一下,十三四岁的少年走一步,她也跟着走一步,就这样一连好几次。
十三四岁的少年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感觉快要崩溃了,却又无计可施。他附在十一二岁少年和七八岁男孩耳畔低语:甩开他,最后提高音量说道:“去我家。”
小女孩果然跟着回家了。
走到家门口,十三四岁少年轻声说道:“我说‘一、二、三’我们就跑。”
接着他念出“一、二、三。”十一二岁少年和七八岁男孩跟着他左拐右拐,一溜烟跑了。
十年后,在一间铺着白瓷砖的房内,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正伏案写着什么。
“咯吱!”
“叔叔,奶奶叫了吃饭了。”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推开门,走了进来。
“不要!”青年怒视着少女,“谁让你进来的!”
最后,他吼道:“不要经常来烦我!还有,记住——进来之前要敲门!”
少女就如没有听到一般。尽管青年总是对她发脾气,可是她好像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时常与青年拌嘴,不知道的人看到他们,没有人会以为是叔侄,都觉得是兄妹。这是让青年最为愤怒的地方。
他喝斥道:“没大没小的!目无尊长!我是你的长辈!”
对于青年说的话,少女只是微微一怔,之后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
青年并不常在家,每周,才会回家一次,他总是提着毛笔在自家外面的白色瓷砖之上写下一首他自己所作的诗词。每周写一篇,一周之后,他又会擦了重写,如此循环往复。
后来,青年已经很少回家了,他也没有了再在墙壁之上写诗词的习惯,他一年可能才会回家一次两次。
一次,他在院子里听到少女在念一首诗,只感觉十分熟悉,却又记不起来,于是不禁到处翻找唐诗宋词,但是,他即使上网搜索也没有找到。
于是,他问少女:“你刚刚念的是什么诗?”
“叔叔,那是你写的诗啊。”少女有些疑惑地望着青年。
青年震惊不已。
接着,少女又念了几句诗,念完,她望着青年说道:“这些都是你写的,你写的每一首诗,我都会背,我的好多同学也都会背。”
青年愣住了,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他写过的诗词,却有人倒背如流。他只感觉好像这一瞬间,过去了一年的四季。
想到少女平时的诗词积累并不多,他沉默了。
青年叫作秦柱,两年后,他带着一位长相十分清美的姑娘回到家。
“叔叔,婶婶。”秦心悦微笑着迎上前。
秦柱标志性地点头回应。
夜晚,秦心悦将自己关在房间,她坐在梳妆台前,只见她眼睑微微红肿,隐隐有泪痕。过了很久,梳妆镜中的她笑了,发自内心的微笑,她好像很高兴。
三年后的夏天,秦柱回到家避暑。
秦心悦领着一个与他差不多的青年来到他的跟前,拉着青年的手说道:“这是叔叔。”
“叔叔好。”青年微微向秦柱欠身。
秦柱轻轻点头,以示回应。
傍晚,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探着脑袋往里看。
“舅母,心悦在家吗?”姑娘站直身子,“我来找她玩。”
“在呐。”一位五六十岁的中年妇女向姑娘招手,“在屋里,快进来做,我去叫她。”
一会儿,秦心悦出来了。
两人坐在客厅,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
“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十八九岁的姑娘问道。
秦心悦很自然地回答:“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我感觉他有很多地方都像你叔叔?”十八九岁的姑娘有些困惑地望着秦心悦。
秦心悦沉默了,没有说话。
“到底是为什么啊?”少女摇晃着秦心悦的身子,“我们好闺蜜,有什么不能说的。”
“没为什么,因为我只喜欢这样的。”很久,秦心悦才说道。
第五百零六章 彻底颠覆
在昏黄的路灯之下,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一位男生和女生看起来年纪相仿,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另一位大概二十四岁。灯光并不是十分明亮,但可以看得出姑娘十分漂亮。
三人站在路灯之下,看样子已经说了好一会儿话。
“方便加个微信吗?”姑娘看似随意问了一句。
“方便!方便!”没等十六七岁的少年说话,二十四岁的青年抢着回答。
随后,姑娘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扫描青年二维码,加上青年微信后,她又看向少年。
“不好意思,我暂时还没有微信,可以留一下你的电话号码吗?”少年有些尴尬地说道。
“好的。”姑娘轻轻点头,随后说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吗?”青年有些羞涩地抓着自己的手机,“我好备注。”
“苏菲菲,你呢?”姑娘声音动听,犹如竹中流淌的清泉,清脆而甘甜,就像黄莺宛转,对于青春期的青少年有一种几乎不能被抵抗的吸引力。
青年心驰荡漾,身软骨酥,如梦如醉。
“你呢?”姑娘见青年痴痴地愣住,没有说话,遂重复了一遍。
少年见青年仍旧没有反应,轻轻推攘他,小声提醒道:“人家姑娘问你名字,怎么不说话?”
“嗯……江……江流。”少年愈发羞涩腼腆了,唯恐姑娘发现他的失态,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三人又说了几句,最后少年向姑娘招了招手。
“我们还要去找我们的朋友,再见。”说完,他拉住青年,一溜烟就走了。
在路上,江流打开微信翻看苏菲菲的朋友圈,反反复复足足看了有两个多小时。他打开和苏菲菲的聊天界面,望着屏幕犹疑不决。
“喜欢,就要出动,像你这样再优柔寡断,说不定人家哪天都成为别人女朋友了。”少年拍了拍青年肩膀,“看你到时候后不后悔?”
青年似乎是被刺激到,颤抖着手打出几个字:“你有空吗?”
最后闭上眼睛,点击“发送”。
“有什么事吗?”苏菲菲回复。
“没有。”江流秒回。
“你家在天芒山吗?”江流编辑了消息发出去,期待着苏菲菲的回复。
但是,令他没有预料到的是,苏菲菲没有再回复他消息。
江流只感觉炽热的心瞬间凉了大半,心里很不是滋味。
后来,虽然江流和苏菲菲有过几次见面,但苏菲菲都对他不冷不热,只是正常的交际,甚至有意躲避他。
渐渐地,江流也知道了苏菲菲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后来发生的一些事,也更加佐证了苏菲菲喜欢的人是沐尘。
但是,江流自从见到苏菲菲第一面,就被苏菲菲那种独特的气质所吸引,之后一步步爱上了她,尤其是苏菲菲对沐尘的专一和执着,让江流爱她爱得更加彻底。
苏菲菲对沐尘有多痴情,江流对苏菲菲就有多痴情。两个人都是一样的专一和执着,偏他们所爱的人都不爱自己。
苏菲菲无法放弃,江流也无法放弃。
尽管江流知道苏菲菲所爱的人是沐尘,但他还是向苏菲菲表达了自己的爱慕之情。
苏菲菲委婉地拒绝了他,她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江流一定会遇到更好的姑娘。
江流没有再追求过任何别的姑娘,也没有再喜欢上任何人,他虽然也没有再主动向苏菲菲表白,但总是在暗中默默关心着苏菲菲的动态。
此后,他只一心投入到医学研究中,比以前更加刻苦努力。
他将沐尘送给他的《济世医典》融会贯通,在前人的基础上,又提出和创新了很多引领医学领域革命性的理论,大大推动了医学领域的发展,以一人之力为医学做出了巨大贡献。
他最大的成就莫过于研究出了基因的奥妙,可以通过修改基因序列,以治疗人们的疾病,甚至是无限延长人们的寿命。
江流终于实现了他的理想,他靠自己的努力,永远地留住了他的父母,同时也为全天下千千万万的人留住了他们的父母。
当然这其中不乏三个人的帮助,一是沐尘,一是洛川,还有一是秦柱。沐尘为他提供的丰富医论知识,还有洛川在科学领域的重大进展,以及秦柱在编程上的杰出天赋,都是他取得如此成就的基础。
洛川在科学领域的重大进展和秦柱在编程上的突破,为江流的研究创造了条件。微观的粒子进入生物体内,监控生物的基因,以宏观的视界操控微观的基因。就如,人们可以在屏幕上看到生物体基因层级的微观世界,并在此基础上操控基因的改变。
并且,这一环节结合秦柱的程序,使得篡改基因十分方便和快捷。人们可以在短时间内,将基因修改为具有任何特性的目标基因。
对基因序列的掌握,使全人类进入一个新的时代,人们可以通过修改基因序列改变体质、容貌、先天智商以及各种生物特性。
修改基因对人们容貌的改变,也使得美容业空前发达,让人们对美的追求达到了极致,让容貌先天丑陋的人也获得了爱情。
对基因序列研究的攻破,使基因修改成为了十分普遍的现象。
这对人类的发展和对社会的影响都是巨大的。由于人们的各方面身体性能都有了巨大的提升,加快推动了世界的发展。
人类成为最完美的生物,人们有更加强健的身体、更高的智商、更充沛的精力,从事生产活动,进而进一步带动科技的发展,全面的推动人类所有领域向前发展。
社会的影响方面,人们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不仅如此,也打破了传统的道德伦理观念。尤其是体现在爱情方面,血缘关系已经不再成为阻断爱情的因素。爱情有了更加宽泛和广博的全新定义。
因而也为人们探索宇宙,对世界的认识带来很多积极的影响。人们对于人生意义、人生价值的探寻,有了彻底颠覆性的改变。
由于江流对爱情的坚守和执着,以及他在医学上的巨大成就和对人类的突出贡献,最终赢得了苏菲菲的爱情。
第五百零七章 依山结庐
南广郡,五眼洞镇,星原乡。
在一条古老的集市上,来来往往穿梭的行人,随处可闻的吆喝叫卖声,仿佛这里是一个与世隔绝的闹市,和谐,清净,却又繁华热闹。
在集市上半段的中间有一辆马车,车上整整齐齐的堆着长约一丈的甘蔗。
在马车的旁边有一个一尺高左右的凳子,凳子是木制的,上面刻满了很多无规则的条纹。
马车不远处站着一位二十四五岁的青年,他的目光被这一辆马车所吸引,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
在距离马车有一箭之远的地方,他看到了一个身着素色衣服的姑娘,手里提着一张古琴回到了马车旁,抱琴而坐。
青年越发感到好奇,加快脚步走过去。
姑娘一米六左右的个子,却因为身材苗条,显得身段高挑。
乌黑茂密的秀发垂落于双肩,两弯细而长的浅眉之下,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灵动地眨动着,目光时不时停留在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时不时收回,落在怀中的古琴之上。
一阵微风拂过,几片粉红色的杜鹃花花瓣从枝头飘落,悠悠扬扬地落在姑娘的发上,衣襟上,琴上。
青年情不自禁地伸手接住一片花瓣,驻足看向马车上空的杜鹃花树。
不知什么时候,姑娘发现了青年的存在,她抬起头。
只见,眼前的姑娘,五官精致,雪肤花貌,芙蓉春颜,就如从画中走出一般。
青年来到马车旁,问了甘蔗价钱,递出一沓钱。
姑娘放下古琴,伸手来接。
只见素色的衣袖中滑出一只小巧玲珑的玉手,肤色白皙,手指纤细。
姑娘将钱揣入婀娜曼妙的腰间,走到马车后面,拾起一把甘蔗刀,左手握住一根甘蔗。
如葱白一般的手指刚好环绕着一根手腕粗细的甘蔗,姑娘吃力地挥刀砍去。
看姑娘砍甘蔗的手法,并不熟练,她出来卖甘蔗,应该是最近不久的事。
几分钟的时间,几截一尺来长的甘蔗放在一起,装入一个袋子中,放到了秤上。
“你的甘蔗。”姑娘将甘蔗从秤上提起,递向青年。
从砍甘蔗到称甘蔗的整个过程,青年始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姑娘。
他收回目光,接过甘蔗。
姑娘与青年对视一眼,转身,走向古琴。
青年见姑娘走了,内心不禁有些失落,而他也再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姑娘,请问……”
“公子,还有什么事吗?”姑娘转过身,困惑地看向青年。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青年鼓起勇气问道。
姑娘没有说话,她哭着艰难地蹲下,说天下太大,再也没有我的家。
青年很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不知道在这个姑娘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她已经没有了亲人。
青年只是和姑娘一起蹲下,陪她一起落泪。
哭有一时,姑娘擦干眼泪,望着天空,她的眼睛再度陷入无尽的悲伤之中。
青年一直静静地守在姑娘的身边。人来人往,很快,太阳偏西,西边的天空只剩一抹鱼白。
姑娘站起身,将行李一件一件地收入马车,末了才转而对青年说:“我要回去了,谢谢你陪我这么久,再见。”
青年呆愣着,静静地目送姑娘抱琴坐上马车,绝尘而去。
次日,清晨,在一处山坡,青年倚靠在一棵树上,望着手中的甘蔗出神。
“咦?你怎么在这?”姑娘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见到青年又惊又喜。
“啊……我就是路过,看到这里风景不错,所以就上来看日出。”青年回过神,见是姑娘,像是想起什么一样。
“这样啊?”姑娘将信将疑地看向青年。
很快,她看见青年手中拿着的甘蔗,不禁想起初见时青年拿着甘蔗若有所思的样子,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桃红。
“你要去看日出吗?我们一起吧。”姑娘指着不远处的山头,“我对这里比较熟,正好可以给你带路。”
“好啊。”青年将甘蔗放回到袋子,揣入怀里。
姑娘提着篮子走在前面,他紧跟其后。
在周围花草的映衬下,更显得姑娘腰身纤细苗条。
素色的衣服,就如刚刚盛开的梨花,纯洁,朴素,简单而又美好。
“你看那里!”姑娘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丘。
青年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里有一棵开满了白花的梨树。
两人寻了一个地方坐下,望着缓缓升起的太阳。
“你们这里的太阳好大好圆!”青年目光紧盯远处的山头。
姑娘擦了擦眼角,站起身:“谢谢你对我的安慰,太阳升起来了……”
青年抬起头,果真见太阳从远处的山头冒出一半身子。
姑娘看了一会儿,站起身。
“你要走了吗?”青年倍感失落。
“我去摘野菜。”姑娘晃了晃手中的篮子,“你要和我一起吗?”
“好啊!”青年精神一振,连忙从地上跳起来。
两人沿着山道一路向北,姑娘沿途摘了一些野菜,偶尔也摘了一些蘑菇,野果。
没过一会儿,篮子已经装满。
“我来提。”没等姑娘回话,青年从她手中接过篮子。
两人沿着山路原路返回,在姑娘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一座山庙之中。
山庙的大厅,有一尊塑像,铜漆掉落,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却干净整洁。
在前院的东南角停着一辆马车,车上还放着没卖完的甘蔗。
在塑像左边,有一个比较空旷的小房间,屋顶相对于其他几处,要完整不少,虽有破败,却并不漏雨。
在靠近塑像的角落,放着那一张楠木古琴。
青年扫视大厅,目光落在塑像上。
“你一个人住这里吗?”
青年不禁有些动容,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住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山庙之中,需要多大的勇气?
姑娘点了点头。
“你晚上害怕吗?”青年望着姑娘,甚是同情和怜爱。
“起初有点害怕,渐渐的就习惯了。”姑娘语气平静,似在诉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你等一下,我给你做吃的。”她从青年手中接过篮子,放到了一个石台上。
后来,青年和姑娘在古庙旁边盖了一间屋子,他们从此一起生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