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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重生:权臣辣妻美又野全文阅读

作者:雪舞流年a     末世重生:权臣辣妻美又野txt下载     末世重生:权臣辣妻美又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80章 萧慎迹之死(8)

    张三丰意欲开口却被芸娘打断。

    “奴自知道长所问何事。”

    芸娘有礼开口,“眼下事务繁多,奴须料理王爷后事,待诸事顺遂,道长可前往南安王府,奴自会坦然告知。”

    芸娘说完便离去,风吹乱她的黑发,白衣仙气飘飘,一代剑客凌冽风华,又是另一种不一般的人间绝色。

    ……

    此刻,萧慎迹跪在地上,依旧用双手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

    他垂着桃花眼,长长睫毛在眼睑下透落扇形阴影,临死之前多少有了些笑意。

    其实他还是有些半欢迎这终结他生命的刀锋。

    而此刻,周身的伤口悄然崩裂,血液洇出,血把他的酒紫华袍染成了更为浓烈的紫黑色。

    “呼——”萧慎迹大口喘息着生命中最后几口气。

    “雪……”他却无力再喊出那人的名字。

    然后眼皮渐渐无力,他知道自己不行了,眼睑沉重如同戏班子的帷幕徐徐落下。

    却在这时,一双鸳鸯红绣鞋的莲步脚慢慢的朝他这边走来,然后是那金缕绣金色鸢尾红绿五色马面裙,仿佛一朵盛开的富贵花。

    商雪霁款款走来,与君城琰先是一个对视询问,君城琰朝她点点头,她便走过去。

    其实二人在此之前便是通了气的。

    ——“如若萧慎迹死了,我得送他一程,还得择一处地讲他简单埋葬了。”

    ——“霁娘何以如此怜恤萧贼?”

    ——“上一世,好歹是他埋了我,所以,这一世,便是这么巧,上天安排我去葬他。”

    上一世,商雪霁最后死在君城琰荒坟前。

    死前,瞎了眼的她“看见”一个男人向她奔来,大喊着她的名字,抱着她并痛哭不已。

    她知道那便是萧慎迹,许是死后鬼魂知觉,她知道是萧慎迹将她埋在了君城琰的坟墓边。

    她的重生,似乎掀起的一场蝴蝶效应,所有人命运被改写,恶人有了恶报,蠹虫被踩在脚下。

    而萧慎迹,恶贯满盈,也迎来了生命的终结。

    商雪霁缓缓走到了萧慎迹身边,萧慎迹问到了他令他魂牵梦萦的夕颜花香,知晓她的到来,只觉得支撑的身体骤然一松,该撒手的也瞬间撒手了。

    高瘦的身躯轰然倒下,就倒在了商雪霁怀里,萧慎迹千言万语凝固在唇边,却也无力说出任何一句话。

    只是看向她的双眼,慢慢泛出一层粉色的血泪,似桃花泪,那张比女子还要魅惑漂亮的容颜,浅浅渗出一层笑意。

    此时,已是暮色四合,夕阳西下,橙色余晖温情脉脉的照耀着大地。

    萧府门前开阔地,虽然站立着数千人,却死寂一片。

    死一般的寂静中,一个女子幽幽唱响了地水南音。

    “孤舟沉寂晚景凉天,斜阳照住双飞燕,独倚蓬窗思悄然。秋声桐叶落,只见平桥衰柳锁寒烟……”

    那是这一世,萧慎迹与商雪霁在百花宴初见时,商雪霁唱的《叹五更》苍凉调。

    初见一眼把时光都惊破,商文禄的女儿出落得如此沉鱼落雁,水榭亭竹帘后的萧慎迹只觉得久违的怦然心动。

    此刻,商雪霁轻轻用手扶了扶萧慎迹略微凌乱的长发,她看见他耳朵上的耳环——他至死也戴着百花宴那一日,她送给他的夕颜花白玉耳环。

    安魂一般,萧慎迹缓缓闭上了眼睛,容颜如睡,似孩子般被商雪霁哄睡着了。

    又过了片刻。

    商雪霁将葱白手指在萧慎迹鼻尖探了探,而这时,一个高大身影逆着夕光矗立在她身边。

    夫人的举动,君城琰没有太多计较,因为他是胜者,胜者为王败者寇。

    商雪霁看向丈夫,朝他摇了摇头,意思是萧慎迹没气了,君城琰点点头,没说一句话。

    没过一会儿,几个京营官兵推来一口简易薄棺,将萧慎迹入殓。

    商雪霁执意遵循上一世的记忆埋葬萧慎迹,君城琰自然依着小娇妻。

    “禀祁王殿下!”这时候,一队列进入萧府搜查的官兵,带头的急急跑出来,禀报君城琰。

    “萧府里里外外女眷被杀了个精光,看剑伤因是罪臣萧慎迹所为,另,还有一个年轻书生在呆坐在府里哭泣,乃萧慎迹侄儿萧逸枫。”

    萧逸枫目睹萧慎迹屠杀府里二百余人,方才又在府里目睹萧慎迹被杀,最后的依靠没了,接下来等待他的必然是带罪流放。

    “禀祁王殿下。”另一个提调官上前,将一个酒紫色锦盒呈上来。

    “这是萧逸枫被带走时,他身上发现的。”

    酒紫色锦盒上面写着:雪霁娘子亲启。

    “这是何物?”商雪霁和君城琰对看了一眼,处于对娘子的保护,君城琰亲手打开了锦盒。

    一本书映入夫妻二人眼帘。

    《飞痕剑谱》。

    看到这本旧书,似一根针刺入商雪霁的心。

    萧慎迹对什么都满不在乎,他一生追逐对财富名利官爵但又弃之如弊,临死前,却将此生唯一在乎的飞痕剑谱,交付给了此生唯一在乎的女子。

    也许是不想飞痕剑谱绝后与他,萧慎迹将剑谱留给了商雪霁,料想商雪霁定会给与君城琰,那样也好,死对头如果练就飞痕剑法,也总比如此绝世瑰宝绝迹于他要好。

    “萧府尸首全交由京城衙门处置。”君城琰果然收下了《飞痕剑谱》,给出指示后,便随着小娇妻商雪霁离去。

    ……

    循序着前尘旧梦的记忆,只觉得恍若隔世。

    商雪霁和君城琰来到了上一世葬身的京城西郊荒地,一个河对岸的草长莺飞之地。

    上一世,尸乱爆发,京城民不聊生,南暮光海带着国库,南暮齐和太子妃御姝,南暮霜和御明熙夫妇,上了东瀛倭寇贼船,抛弃了国家,去往了东瀛国。

    商雪霁死在了君城琰墓前,然后被萧慎迹埋葬于旁,也就是这里。

    上一世,这处河畔成了乱葬岗,百姓尸骨堆积如山,蝇虫遍布,环境极其恶劣。

    而这一世,因为成功阻止了丧尸爆发和德穆参战,这里此刻还是一片宁静,青草幽幽,河水清冽,潺潺流动。

第381章 相认(1)万事俱备

    先是依着河畔火化尸身,然后入坛备以薄棺下葬,仪式简单。

    于是,就在上一世商雪霁埋葬君城琰,萧慎迹又埋葬商雪霁的同一地方,这一世,商雪霁和君城琰夫妻,埋葬了萧慎迹。

    火势很快起来,昔日不可一世那一抹绝艳妖娆的酒紫,就这般灰飞烟灭了。

    上一世,他最后去了哪里呢?商雪霁不免遐想,丧尸围城,萧慎迹没有踏上逃亡东瀛贼国的船,那他会去哪里?北上去中原大陆?还是南下大洋去南洋诸国?

    不得而知,这成了商雪霁两世之后永远未知的一个故事。

    “便不立碑了。“君城琰告知应天卫属下。

    萧慎迹生前作恶多端,欺压百姓,若是百姓知晓这里埋的萧慎迹,定然掘墓扬骨灰,霁娘不想,他便尊重,于是夫妻二人没有立墓碑。

    “走吧,霁娘。”君城琰扶着小娇娘的肩膀,二人漫步河畔,水汽铺面,有鱼翔浅底,暮色更是令四周宁静致远似一幅画。

    “姐姐和你皇兄还没说破,这如何是好。”

    商雪霁被夏日夕光晒得热辣辣的,眯缝着眼问,“姐姐失身,是南暮老贼和南暮霜一手酿成,不是姐姐的错。”

    二人漫步河畔。

    “姐姐这两个月来,立了多少功,助力多少你皇兄,揭发科举舞弊,整顿翰林院,营救赵盼,并且这次拒绝德穆国参战,姐姐也是第一功臣。”

    “你皇兄若是这般狭隘,那便真的是……”商雪霁摇摇头,挽住君城琰的胳膊。

    “你姐姐和皇兄清剿南暮派系剩余党羽,此刻也差不多了。”

    君城琰道,“这会儿便去派人通报他俩,咱们到翰林院汇合,秦棣先生也在那儿,今晚别让你姐姐洗脸,让她和皇兄相认,结果如何便知。”

    君城琰接着道,“本王心中所想,皇兄磊落,并非狭隘之人,你姐姐比男儿更有气节气概,恰好便是皇兄欣赏之人,霁娘不必过虑,皇兄必然会接受你姐姐。”

    “如此便好。”商雪霁宽心不已,便和君城琰走上了河上栈桥往回走去了。

    过了河,商雪霁假装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喉咙里猛地堵的难受。

    萧慎迹的墓就孤零零矗立在河对岸,在一片紫色和白色野花的簇拥中。

    比起上一世,比起眼瞎而死的她,被丧尸吃光的君城琰,被放了风筝的商雪婳,被乱箭射死的君宴词,这一世的萧慎迹,结局也不算太差。

    毕竟他死在了太平盛世,而非乱世,比起即将被凌迟的南暮老贼,萧慎迹死得还算体面,死也死的酣畅痛快。

    此刻就仿佛有千般情绪堵在了商雪霁的喉咙,萧慎迹之死也注定深深烙印于她的心。

    很多感觉她无法告知君城琰,只能藏匿,她对萧慎迹,真的是太过于复杂的情愫,或许正因为源于上一世的恩情,她无法像祁王,像芸娘,像百姓那般对此人深恶痛绝。

    因为他再坏,对她却一直是最好的,是真心的。

    君城琰同样假装不经意的看了妻子一眼。

    她心里所想,他岂能不知。

    不过那张俊美的脸庞,很快泛起了年轻飞扬的笑容。

    萧贼死了,并且有一半是死在他的剑下。

    长久以来,除了国仇家恨,作为男人,对萧慎迹这个容貌,魅力,能力,剑术皆一流的竞争对手,他也心存一份与之一较高下,在夫人面前证明,他各方面都强过萧慎迹的小心思。

    死了比什么都好,一切都结束,他最大的隐患扫除了。

    反正他赢了。

    ……

    二人回京,已是万家灯火初上时,京中百姓的草屋民舍屋檐下都破天荒地点了红灯笼,一串串挂在夜色里,像亮晶晶的小橘子,煞是好看。

    今夜,京城的百姓几乎都倾巢出动了,他们等候在祁王兵马进城的路上,夹道欢迎。

    长久以来,京城百姓无不遭受到南暮派系的收量之宗高赋税盘剥,遭受萧慎迹的欺压宰割。

    而终于苦日子熬到头了,百姓头顶上的黑布也揭开了,重见天日的喜悦,令他们对两个君家王朝的皇子无尽的感恩带德。

    此刻他们夹道欢迎祁王殿下的回归,捧出自家自酿的高粱酒犒劳军中将士。

    平正大军和应天卫也非常感激百姓的拥戴,一路上军民互动,君城琰和商雪霁也耽误了不少时辰。

    待他二人赶到翰林苑之时,已过酉时。

    今夜,翰林院同样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到处都是张灯结彩,一是庆祝南暮派系倒台,萧慎迹死,二是庆祝秦隐峰的回归。

    秦棣是国士,儒林本源,德穆首席大儒,他被世人爱戴是深入人心的,他代表了一个国家的士大夫气节,他是国家的精神脊梁,与君城琰代表的护国石柱恰巧一阴一阳,相辅相成。

    翰林院的几个国学院,连同所有德高望重的老儒士,都来给秦棣接风洗尘了。

    白天大家一同驱逐大真大使,晚上自然是喝酒庆祝。

    秦棣身上“丁酉反贼”的冤屈也将逐步得到清洗,这一点在刚才进宫面见宣宗皇帝之时已经得到皇上的回复。

    两个儿子一鼓作气挫败了南暮老贼,杀了萧慎迹,宣宗皇帝终于等来了令他喜出望外的好消息。

    特别是自己儿子解决了萧慎迹这个心头大患。

    当年由于他的一个养鬼邪念,酿成如此弥天大错,作为一国之君实在难辞其咎,幸得两个皇子不屈不挠,又在两位商家娘子的帮助下,从丁酉士祸的完全不利局面,一步步扭转乾坤,最终杀了萧慎迹,也将窃国乱政的南暮光海绳之以法。

    宣宗皇帝从今天起,可以坐在龙椅上高枕无忧了,此番,他也算是最不费力,最坐享其成,也最为得益的大赢家。

    宣宗皇帝自然会赦免秦棣,秦棣也会恢复自己在翰林院的大学士之位,而原大学士南暮齐自然随着南暮老贼,被论罪。

    就在南暮光海被械拿到大理寺之际,宣宗皇帝也同时下令抄查南暮府邸,南暮齐和南暮霜兄妹俩同时被抓。

第382章 相认(2)东窗事发

    “隐峰先生!”君城琰和商雪霁来到翰林院之时,正是翰林院在中书堂的庭院内接风宴之时。

    所有儒士都围着秦棣,大伙儿一起合唱《无以异也》,酒酣耳热,少年侠气尽显。

    秦棣面对昔日同窗学子,儒雅随和,与其他年轻人兴高采烈不同,他只淡淡喝着酒。

    不愧大儒士风流人物,一袭玉白素面锦袍,露出霜白暗银纹衬袍立领,丹鹤般的风姿气度当真皎洁无暇,宛如高山晶莹雪。

    男人今年堪堪三十,蓄有络腮胡须,不修边幅,狂放不羁,立体深邃的五官,镌刻着成熟男人独有的领袖魅力,眸中的威势和亲和力并存。

    “祁王殿下。”

    “臣等参见祁王殿下与王妃。”

    见君城琰携带商雪霁前来,秦棣带众人皆行礼问安。

    “不必多礼,隐峰先生,你等在此聚首,可否有人见到状元郎商邵杰?”君城琰直接询问。

    “我在这儿呢!”

    却是突然,他们背后响起了男童般稚气的粗音,商雪霁大喜过望转身,恰看见一袭儒生打扮,脸色蜡黄,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商雪婳。

    “姐!……”商雪霁脱口而出又急忙捂住嘴,立即改口,“杰哥!”

    商雪婳倒是应变很快,走上前便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丫头,成婚之事怎可如此仓促,就在北方军中成了婚,也不告知我这哥哥。”

    商雪霁暗笑,看她大大咧咧那样,真当男儿当上瘾了。

    商雪霁的军中大婚,由北方八大中立公派贴礼,那排场可不亚于京城皇亲国戚的隆重。

    祖母和程璧君都被接去了安靖城,就连闵敬,闵夫人,闵贤书都去了,唯独就她没去。

    “那时杰哥你在京城正忙,便来不及知会。”

    “真不厚道。“商雪婳为此颇为不满,“婚姻大事,为何不等回京城,妹妹大婚岂能少了我这哥哥?”

    “等不及了。”在商雪霁身后的黑色锦纱袍男子,负手而立,淡然地说。

    君城琰薄唇微微勾起暧昧邪恶的笑容,各中内容那是不言而喻。

    商雪霁顿时脸红脖子粗,商雪婳瞧他二人的暧昧颜色,顿时恍然大悟。

    君城琰如狼似虎的,二人血气方刚又成天待在一处,干茶烈火一直不逾越,长此以往又不是办法,干脆把心一横直接成婚。

    这般一来,便可理直气壮,没日没夜,没羞没臊。

    “嘿嘿嘿……”商雪婳爆发了发了一连串的笑声。

    商雪霁羞的脸越发红,便急忙转移话题问道,“就你一人,太子殿下呢?你俩不是一处吗?”

    “京城兵部曹判乃南暮老贼的左膀右臂,方才我与太子殿下前去械拿,不料他却杀了家人且自焚于庭前,太子殿下见太血腥,便让我先回翰林院与你们聚首,他独自处理。”

    “太子殿下仁义,对你也处处照顾。”商雪霁打趣笑道,商雪婳到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像少年郎一般摸了摸后脑勺。。

    “对啊,祁王殿下,您有所不知,太子殿下对我们状元郎,那可不是一般的好。”

    有东苑儒生们酒酣耳热之际,也凑上前来打趣。

    “他二人形影不离,同食同寝,太子殿下还带着商邵杰在东宫留宿,羡煞旁人也。”

    “哈哈哈,就是,商邵杰一有危险,太子殿下便挺身而出,商邵杰哪怕手指头受伤,太子殿下都紧张得很呐。”

    今夜大伙儿高兴,颇有些口无遮拦,便一五一十告知了祁王殿下和祁王妃,这俩月来,他二人是哪般的好,而且又不是谣言,句句属实。

    “如此说来,便是我多虑了。”

    一片欢歌笑语中,商雪霁轻声的对商雪婳道。

    “如今挫败都堂势力,姐姐那件事儿也解除了威胁,也到了和太子互袒真相的时候了。”

    听闻此话,商雪婳却是浑身僵硬了一下。

    天不怕地不怕的商雪婳,却在这件事上面迈不过坎,虽然与君宴词已经定下了互袒之约,但真到了这一刻来临之时,却是如临大敌惶惶不安。

    不知怎的,后背爬起一股冷意,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别多想了,姐姐。”商雪霁宽慰她,“太子磊落,定然会释然。”

    “荣凌。”君城琰低声命令荣凌,“去锦鳞卫打探一下,太子殿下,大致何时回翰林苑。”

    荣凌领命而去,他们一边等待着君宴词,一边继续和儒林学子们欢歌笑语。

    子夜将至,君宴词一直处理南暮派系余孽之事。

    事情过于繁重,毕竟牵扯众多,罪臣家眷众多,抄查家资清单需核对,半个京城的府邸都在今晚呼天抢地不得安宁,每每荣凌回来禀报,均是太子殿下脱不了身。

    月上中天,酒席也散去了,众人扶着名鼎大醉的秦棣回了学士府,君城琰原本欲带着小娇妻和小姨姐回祁王府邸,却是因回归突然,未曾收拾连杂草都未除,便作罢,商雪霁提议去夕黛别馆,莲幽莲魄早已准备妥当。

    “祁王殿下。”这时,东宫一少詹事前来禀报。

    “祁王殿下可偕同王妃,状元郎,暂前去东宫,太子殿下早已择东宫一侧殿备至妥当。”

    “有劳太子殿下处处设想周到,那咱们便去东宫吧。”商雪霁当即想到一件事,转身对商雪婳道。

    “姐姐,明日太子殿下回来,倒是有一处好地方,令你俩相认。”

    “哪儿啊?”

    “东宫太掖湖畔,玉华亭啊。”商雪霁说出了这个地点。

    那里不仅是商雪婳失身之地,也是找到宫中恶鬼的突破口。

    ……

    翌日,卯时三更,天还没亮,整个京城一片漆黑安静。

    却在这时,不远处“呜——“牛角号骤响。

    皇宫内响起来刺耳和急促的宣殿声。

    “嗡!——”

    东宫偏殿,君城琰和商雪霁同时被惊醒。

    一位东宫少詹急匆匆跑进来。“祁王殿下,皇上急招您进殿朝议。”

    “何事如此着急?”商雪霁问。

    同时,掌衣掌饰们鱼贯入殿,和商雪霁一同伺候君城琰穿衣。

第383章 相认(3)昏迷

    “南暮派系株连甚多,罪臣发落问题不知如何处决,便急招文武百官商议。”

    东宫詹事又道,“据说南暮老贼在大理寺连夜起笔上书皇上,说是掌握一秘事,须禀明皇上。”

    商雪霁手里的动作有一个停顿。

    南暮光海掌握一秘事?!难道是……

    “不是好事。”君城琰浓眉微蹙,商雪霁同样也有不好的预感。

    “六郎,我与你一同入朝如何?”

    “不可,这不合规矩。”君城琰道,“你还是再此陪你姐姐吧。”

    君城琰握住小娇妻的手,片刻两人分开,君城琰大步流星迈了出去。

    商雪霁也睡不着,当即去往了商雪婳的寝屋。

    商雪婳依旧黄脸书生装束,因没有君宴词,作为八品翰林院编撰的商雪婳便没有资格入朝听政。

    两姐妹不知发生的何事,派人去打探也久久不回,两姐妹都是惴惴不安。

    便是这样一直等到天边曙光微熙,迎来了寅时。

    “敢问太子殿下现在在哪一府?”

    见跟在君宴词身边一位太子詹事急匆匆的回了一趟东宫又往外跑去,商雪婳立即上前抓住他问。

    太子詹事一看是状元郎商邵杰,当即告知。

    “哦,状元郎啊,殿下又重返南暮府邸。”

    “为何折返南暮府邸?”

    詹事如实告知,“南暮府邸的道观被查封,搜出大量毒物,火药,此等事关重大,太子殿下已前往。”

    “让我们也去吧。”商雪婳恳求,詹事面露难色。

    “我二人不会与你们添乱。”商雪霁诚恳道,“只瞧见太子殿下告知几句话,便可安心。”

    商雪婳也道,“南暮府邸道观毒物,可能与南暮晴之死有关,我得去看看,若能找出匹配毒物,便可洗刷我身上的冤屈。”

    詹事一听也有道理,最后便带着她俩去往了太子殿下身边。

    ……

    “道观被查封,敢问里面的道人中原人士吗?”

    快要走到南暮府邸之时,商雪霁突然发问,她知道可能性不大,但如若能发现九宫门叛徒张仙儿的蛛丝马迹,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回祁王妃,微臣不知。”

    “轰!!——”

    却是此时突然一阵轰天巨响,让他们脚下的地面都急剧的震颤了一下。

    商雪霁和商雪婳被震得心神巨颤,急忙蹲下,捂住耳朵。

    “保护王妃!”不知道是不是冲着她俩来的,东宫的护卫立即将商家“兄妹“围住保护起来,保护她俩,太子和祁王均有下令。

    “不好啦,不好啦,出大事啦。”却是前方,响起了急切的呼救声。

    “太子殿下受伤了啊,太子殿下受伤了。”

    然后便是前仆后继的脚步声和人仰马翻的呼救声。

    “太子殿下受伤了?!”听见这话,商雪婳近乎是直接从地上飞起来,便飞奔前往南暮府邸。

    “杰哥!”商雪霁紧随其后,当她们跑到南暮府邸门口的开阔地之时,映入眼前的画面令商雪婳近乎当场崩溃。

    “太子殿下!”商雪婳哭着急切的扑上前。

    君宴词被炸伤了,倒在了血泊中,昏迷不醒人事。

    “怎么会这般?到底发生了何事?”商雪霁同样紧随姐姐向前跑去。

    已然有军士和太医院的御医上前,将昏迷不醒太子殿下放到了担架上做紧急的止血。

    “道馆里有一老妪道姑,是南暮老贼的正室,亡者南暮修与南暮晴的娘。”

    在场一位锦鳞卫的军官,刚知道方才发生惊心动魄的那一幕。

    “那道姑怀揣着硫磺炸炮,出其不意扑向太子,高喊着要为一双儿女报仇。”

    君宴词被抱住自己当即飞身用力将她揣开,但爆炸的冲击力太强。

    于是君宴词被炸伤,而那个大夫人,南暮修南暮晴的娘当场死亡。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商雪婳已经跑到了君宴词身边跪下,看着满头是血的君宴词,顿时犹如万箭穿心。

    商雪婳握着太子的手,泪如雨下。

    “殿下,请你一定要撑住,经历了万般困难重重,我们已经成功了,你可千万要挺住。”

    商雪婳泪如拋珠撒豆,许是昏迷的君宴词感受到了另一半带来的力量,原本已处于无意识状态,有些抽离的魂灵也得到了召唤。

    “商……”君宴词昏迷之中艰难出声,“雪……”

    他含混之中想要说出一个名字——

    商雪婳紧紧握着太子的手,口里一遍遍念着。

    “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我从未离开过你。”

    就如同梦中每次梦见玉华亭里的商雪婳一样,君宴词听得见梦外,来自商邵杰的呼唤。

    此刻周遭一片安静,所有的军士,所有的御医,包括商雪霁都不敢打扰这一刻,因为都知道目前太子处于生死边缘,太子的意识,必须由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来唤醒。

    “来人!将罪臣商邵杰抓捕归案。”

    也就在这个时候,南暮府邸门前想起了晴天霹雳之声。

    “怎么回事?”商雪霁头一个上去挡前,紧要关头,岂可再发生节外生枝?

    来者却是胖胖的大理寺卿,络腮胡一副秉公执法的威严模样,朝着商雪霁拱手行礼。

    “微臣参见祁王妃,微尘也是奉皇上之命,前来捉拿欺君犯上的状元郎商邵杰,同时也奉命传圣上口谕,圣上召见祁王妃,请祁王妃速去勤政殿。”

    大理寺卿说完,一声令下高呼。

    “来人速速械拿罪臣商邵杰!”

    大理寺的几个寺狱掾立即上前,不顾此刻她和君宴词还紧紧握着的手,强行将二人分开,将商雪婳用绳子捆绑了。

    “太子殿下,你一定要挺住!”商雪婳被逮捕之后依旧用平生最大的力气朝着昏迷的君宴词喊。

    “您和臣还有互袒之约,你不要忘了,臣等着你!臣等着你!臣在玉华亭等你!”

    商雪婳被大理寺狱掾带走了,商雪霁则被请去了皇宫勤政殿。

    玉华亭……

    玉华亭……

    昏迷中的君宴词接收到了这三个字,太湖畔的玉华庭,五月初五的商雪婳。

    商雪婳就是商邵杰,她在玉华亭等他。

第384章 相认(4)你可知罪

    可惜他暂且睁不开眼睛。

    “火速去学士府,请大学士秦隐峰先生前来照看太子殿下,另……”

    商雪霁看着昏迷不醒的君宴词,立即下令给东宫少詹事。

    “火速去祁王府邸,找来中原九宫门张真人救太子!”

    ……

    皇宫,勤政殿。

    因君宴词被炸昏迷,朝堂之上,一片阴云笼罩。

    宣宗皇帝非常疲惫坐在龙椅上,太子出现重伤昏迷,御医惶恐的告知。

    太子殿下目前呼吸虽稳定,但依旧危重昏迷,生与死便看今夜挺得过不。

    大殿上弥漫着担忧不安。

    “宣祁王妃入朝觐见。”

    商雪霁来到大殿,满朝文武百官都看向她。

    少女沉鱼落雁,仪态万方,踏进殿槛的刹那,犹如一盏明珠宫灯,将整座宝殿都照得光辉烂漫。云烟粉的襦袄轻盈绚烂,云肩上的流苏随之轻舞,步摇发出金石之音。

    祁王将王妃宠成人间富贵牡丹花,佳偶天成足以令世人只羡鸳鸯不羡仙。

    商雪霁看见久未出山的聂老将军矗立殿前,神情威严沉重,灰白长髯,生的一张不怒自威,刚正坚毅的军人脸庞。

    京营五军的虎符,君城琰已交回,聂老帅依旧是坐镇京师的重量级老臣。

    此番挫败都堂南暮光海和萧慎迹,聂老帅将虎符交于君城琰,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商雪霁想起上一世,尸瘟爆发天下大乱,丧尸日以继夜围攻京城,在南暮老贼携家带口逃往东瀛贼国之时,只有聂老帅誓死保卫抵御。

    商雪霁死后,京城沦陷,全部军士战死,聂老帅引颈就戮,实在忠良,可歌可泣。

    就是为人过于一板一眼,不大懂变通。

    然后商雪霁看到了她的丈夫,重回朝堂的君城琰矗立在武官第一排,威傲四方,玄黑章丹锦袍织金绣蟒,腰扣三指宽的藏蓝革带。

    君城琰有着比寻常男子更为强健的体魄,也有比一般美男更为俊美夺人的容貌,和格外威仪凛贵的气度。

    商雪霁瞧料君城琰浓墨剑眉间的隐隐怒气,待夫君朝她看过来之际,四目相对,商雪霁只微微朝着夫君挑了挑眉,示意他宽心。

    恰似这般心灵相惜,君城琰立即心领神会,眉心顿时舒展不少。

    与姐姐商雪婳的煽动功夫强,善于团结内中同仇敌忾截然相反,雪霁娘子则是足智多谋且狡诈,擅长宫斗。

    但今日宫斗对手来者不善,商雪霁面对的则是不成功则成仁,放手一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

    君城琰以目光示意娘子,商雪霁顺势望去便看到了一袭麻布囚衣,跪在殿中央的南暮老贼。

    此刻,南暮老贼以沦为阶下囚,家族被满门抄检,萧慎迹昨日之死,都令他一夜白发,憔悴不堪。

    而此刻老贼满脸却是心平气顺,一副胸有成竹之模样,显然胜在帷幄之中,淡笑爬上老贼满是皱纹的脸。

    商雪霁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到台阶之下,平手作揖,三扣三拜,最后双手放于地面,匍匐行大礼,“儿臣拜见父皇,愿父皇圣体康隆,万福金安。”

    “平身。”

    “谢父皇。“

    她叩拜完毕便在起身矗立在南暮老贼所跪之处的右边,她身后便站着夫君君城琰。

    商雪霁不知小今日是否有把握斗败南暮老贼。

    玄宗皇帝高高位于龙椅之上,本来铲除祸患,挫败奸党,乃普天同庆之喜事。

    本来今日便可论功行赏,一片喜气洋洋,却是昨晚大理寺,南暮老贼上书皇帝参奏一事,令龙颜顿感恼怒。

    眼下,功不可没的太子受伤昏迷,两件事同时发生,令局面顿时复杂,成了一个难解之局。

    宣宗皇帝将手中的南暮老贼的上书,扔到了龙案上,语气疲惫,问道。

    “祁王妃,你是朕的儿媳。”宣宗皇帝皱着眉头,以低沉威严的语气问之。

    “你可知罪?”

    商雪霁心头一惊,但联想到姐姐突然被抓,事情的前因后果立刻便在她心里水落石出。

    商雪霁目光冷冷,扫了一眼他旁边不远处的南暮老贼。

    太子殿下被炸,姐姐被抓,两件事是老贼一手造成的。

    南暮老贼一副行将就义却韬光养晦的神情。

    方才殿前传来噩耗,君宴词在南暮府邸被炸,如他所料,也的确便是他的事前部署。

    除掉君宴词。

    几日之前,南暮晴被杀,他在南暮齐的书塾南暮晴尸体旁,请来道观里的大夫人,一番恸哭,然后与南暮齐三人秘密谋划的,便是这个计策。

    杀了君宴词。

    ——“如若我一倒台,君宴词必定会来抄家,那时,大夫人,你可得想办法以硫磺炮轰他。”

    道观内终年炼毒,硫磺制备众多,大夫人儿女皆亡命,早有心死之念,且怨念横生,说动她与储君同归于尽,那是再好不过的。

    “父亲不可为之……”已有善念的南暮齐还想反对,却被南暮光海一个耳光打过来。

    老贼指着地上的南暮晴尸体怒斥南暮齐,“晴儿尸骨未寒,你却一直胳膊肘向外弯,帮着外人,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你不是想得到海津商氏吗?”南暮老贼同样以最为诱惑的条件,惑乱南暮齐,“君宴词不死,你又如何得得到商氏?”

    南暮齐于是无言以对,只低着头,任有父亲谋划。

    南暮老贼收回自己的思绪,眼下这第一步已经完成:君宴词被炸。

    君宴词被炸,不管是死还是暂时昏迷,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他无法在今日殿前,与商雪婳相认。

    老贼料得到,就算商雪婳失德,他二人经过两个月的相处,早已有了深厚感情,君宴词不是狭隘之人,定然会接受她,并全力护着她。

    而只有这般,他才能谋划他的第二步:救下唯一的儿子齐儿。

    “儿媳!朕在问你话,你可知罪?”

    宣宗皇帝的话音又在商雪霁的上方响亮响起。

    “回父皇。”商雪霁飞快回应,在文武百官面前,显得从容淡定。

    “儿臣知罪。”商雪霁婉转的声音在殿上响起。

    “你知何罪?”

    “儿臣堂兄,状元郎商邵杰,非七尺男儿,而是千金女儿身。”商雪霁朗声回答。

第385章 相认(5)洗脸

    此言一出,群臣顿时哗然,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文武百官寅时三更被急召入宫,不仅是商讨南暮派系诸多后续事宜,也是因为南暮老贼上书了皇上一件秘事儿。

    大伙儿都还好奇是何等大事儿。

    结果原是这天大的欺君大罪。

    宣宗皇帝听闻儿媳妇亲口说出此事,又看了看跪在台阶下面的南暮老贼。

    老贼似笑飞笑的看着皇帝,二人对视,却是宣宗皇帝先收回了目光。

    南暮老贼心里冷笑。

    对于宣宗皇帝,他年长他许多,也向来没何敬畏之心。

    宣宗皇帝这个人,并非磊落正派,简直不像他的两个儿子,真不知他是怎么生出那俩杰出卓绝的儿子的。

    宣宗皇帝这人,既没有君宴词的高洁儒士之风流,也没有君城琰雄踞一方的霸气,不然他当初也不会和他一同养鬼。

    就如同当年,在皇位之争中,宣宗皇帝并不正派地获胜。

    宣宗这个皇帝,一辈子都是在投机取巧,妄图以各种偏门实现自己的野心,巩固自己的皇位。

    南暮老贼并没有在上书中,直接说明商邵杰便是商雪婳,这个谜团,得商家人自己告诉皇帝,这样才会让皇帝来的震惊,愤怒。

    他知道商家人没法瞒住,纸是包不住火的,为勾起皇帝的好奇心,他已在上书中反复提及:

    商邵杰不仅是女子,还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女子。

    到底商邵杰是何人,只要令商邵杰洗脸,那便是令真相公之于众。

    “祁王妃,你堂姐女扮男装,欺骗世人博取功名利禄,你是知晓的,对吗?”

    宣宗皇帝问到,“你商家全家人祝她一臂之力瞒天过海,你可知这便是欺君之罪?”

    “回父皇。”商雪霁有条不紊达道,“堂姐欺君之罪,固然罪不可恕,但堂姐全凭真才实学,学富五车,却是毋庸置疑的。”

    “堂姐自知女子不能考取功名,却自幼向往翰林苑国之学府,学问何罪之有?男儿可以考状元,那为何女子不能?现如今西风东渐,世人思想风气愈发开朗,女子若有才,同样可谓治国之用,望父皇体谅。”

    商雪霁继续道,“凡是有因必有果,若是今年堂姐不参加科举中状元,那便是罪臣南暮光海与萧慎迹将鸡犬之辈捧上殿试,令翰林院沦为鸡鸣狗盗之地,堂姐揭露舞弊有功,望父皇明鉴。”

    商雪霁向来伶牙俐齿,文武百官一听这话,也觉得甚是有道理。

    “老臣起奏陛下。”一名文官举护板出列进谏,正是曾经被营救的六君子,现已恢复官职的赵盼赵大人。

    “老臣深受状元郎相救之恩,并非有意为之开脱,实乃状元郎虽是女子,却有勇有谋不逊男儿,皇上念其大功在前,惩处一事请三思。”

    另一位文臣也举板出列,“状元郎助力太子肃清翰林院,功大于过,请皇上三思。”

    在文武百官的劝谏中,宣宗皇帝看了看南暮老贼,又看了看南暮老贼身后的聂老帅,询问这位中立派元老。

    “聂爱卿意见如何?”

    聂老帅古稀之年依旧身子板硬朗,当即举板,声音浑厚,道。

    “状元郎商邵杰文韬不假,且前有揭发舞弊,后又助太子殿下救走赵盼六君子之义举,在昨日拒绝参战喝退大真大使的集会上也立下大功。”

    聂老帅首先肯定了商邵杰的功劳。

    “但女子考去状元,女子参政议政,德穆历朝历代未有先例,暂不论功过,先让状元郎出面,卸下伪装,露出真容,才是良策。”

    聂老帅不愧为长久立于中立之人物,一番话让在场的群臣也赞同不已。

    “现世风开明,若是女子有德有才,都堂另拟女官之职,继续负责翰林院编撰教学,也未尝不可。”

    此言一出,群臣豁然,纷纷举笏板表示赞同。

    “好吧,儿媳妇儿,那便请你堂姐出来,卸下伪装,朕也不是古板之人,功过自有定夺。”

    宣宗皇帝顿感轻松许多,南暮派系倒台,群臣开明,聂老帅没什么意见,这事儿也没想象中那么难以处理。

    也罢,及早处理,他得下朝去东宫看望太子,太子依旧昏迷,陪君宴词度过今夜的难关,比什么都重要。

    朝堂之上,一片其乐融融之意,南暮老贼唇角的笑意却是愈发的阴鸷了。

    很是期待,待会儿宣宗皇帝知道了状元郎便是失德太子妃商雪婳,会是如何的震惊?

    商家如此偷天换日,前太子妃妇德尽失,却堂而皇之日常出入勤政殿,宣宗皇帝此人,心胸并不宽阔,可就不会放过她和商家了。

    “宣罪臣,状元郎商邵杰入殿。”而这时太监一声尖锐的喧哗声响起,群臣看见,商邵杰有两个大理寺寺正,押解进来一路走前,最后,跪在了南暮老贼后方。

    一个太监猫着腰上前,端来一个金盆,放到了商雪婳面前。

    宣宗皇帝还算慈祥道,“状元郎,念在你三番四次立功,朕现在要求你立即洗脸,若是验明正身,便从轻发落,也可许你官职。”

    商雪婳紧抿着唇,却是一动不动。

    她前面的南暮光海显然早有所料,微笑笃定。

    一旁的商雪霁眉头紧锁,商雪霁身后的祁王殿下君城琰则是与聂老帅一样,按兵不动。

    朝堂斗争便是这般,现在就是一根弦,拉的紧紧的,随时有可能崩断,局面就此失衡。

    眼下该如何是好呢?商雪霁心想,看着几步之遥的姐姐。

    商雪婳此刻眉头不展,整颗心整个人就只有君宴词。

    他受伤了。

    他生死未卜。

    小小的放弃念头在心里隐隐滋生,若是太子殿下有个什么,那她也不想活了。

    “状元郎,快洗脸。”宣宗皇帝催促,商雪婳却迟迟未动。

    “启禀父皇,而儿臣还有一事相奏。”

    却就在这时候,商雪霁打破僵局,朗声开口了。

    大殿内顷刻便安静下来,文武百官纷纷看向祁王妃,宣宗皇帝也略微差异地看向她。

第386章 相认(6)风华绝代

    商雪霁如实告知,因为她知晓,姐姐洗脸之后,必定会让所有人震惊,倒不如先让她把事情挑明,做一个缓冲。

    商雪霁娓娓道来,“五月初五太子妃嘉宴,众所周知,我阿姐,前太子妃商氏雪婳被人陷害,失足落水而死。“

    大殿内群里有些哗然,祁王妃突然提及前太子妃,文武百官都有些错愕不及。

    前太子妃有失妇德,醉后与他人在玉华亭苟合众人皆知,也是德穆的一桩丑闻。

    后因人落水而死,念及死者为大,此失德之罪也便作罢。

    而此刻前太子妃之妹又重提此事,便是令聂老帅和宣宗皇帝,都有些猝不及防。

    “儿媳,突然提及此事作甚?”

    宣宗皇帝立即有些不悦,因为对那位惊为天人的商雪婳,他至今记得,后太子妃失德之事传开,宣宗皇帝是很失望的。

    “父皇请听儿臣从实到来。”商雪霁跪礼,继续道。

    “阿姐猝死,儿臣当时万般悲恸,却是没过须臾,却突然发现阿姐还有生还迹象,便将阿姐隐藏并急救。”

    众:“?!”

    “怎会这样?”群臣皆是大吃一惊,前太子妃原来没有死?

    商雪霁说的很慢,然后看了南暮老贼一眼。

    “那时,前宰相南暮光海逼查得紧,万般无奈之下,儿臣处于救亲心切,便用其他尸体,冒充阿姐,望父皇恕罪。”

    “阿姐万幸捡回一命,却已是已死之人,儿臣便擅自做主张,将前太子妃,海津商氏商雪婳,女扮男装,更改户籍册为远房堂兄商邵杰,并祝其科举,成为状元郎商邵杰!”

    商邵杰便是已故太子妃商雪婳?!

    如此真相大白,惊愕,哗然不可避免。

    真相一出,如同一记闷棍,直接打在了宣宗皇帝头上。

    殿上直接轩然大波了,就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聂老帅,此刻也错愕不已的看着跪在他前方的状元郎商邵杰。

    商雪婳此刻只是木木然的跪在皇帝面前,皇帝脸上愤怒,阴云密布的怒意,最后直接成为了暴怒。

    “好啊,你们商家人真是无法无天了,竟敢把朕,把朝堂此戏耍。”

    宣宗皇帝觉得自己被别人开了个弥天玩笑,前太子妃醉后失德,送给德穆王朝开国两百年来的一个大丑闻,如若不是当时商雪婳身故,他定是会从重处理。

    而现在前太子妃不仅没死,更是欺君罔上的女扮男装,参加科举进入都堂,翰林院,每日堂而皇之上朝下朝,这触及了他的底线。

    一片议论之中,南暮老贼稳如泰山,目的已经达到了,商雪婳惹怒宣宗皇帝,接下来的第三步,便好办了。

    “父皇息怒!”祁王君城琰直接上前举起护板。

    “五月初五玉华亭,掩护前太子妃离开之人便是儿臣,如要问罪,请连同儿臣一道问罪。“

    君城琰自然是要拼力保护商家姐妹的。

    君城琰,“也正因为走了太掖湖水道,才发现宫内秘密,也助于儿臣与王妃一举剿灭宫中恶鬼。”

    当着群臣,君城琰并不避讳几个月前的丧尸鏖战,因为这是父皇的丑闻。

    果然,提及宫中恶鬼,宣宗皇帝龙颜神色极为异样,好一下没反应,就算是都堂群臣,也对曾经的宫中恶鬼避讳莫及。

    宣宗皇帝失语。

    内里一切因果序然,如若无那一场围剿丧尸,也没有后续的南暮派系失势,更没有今日的天下太平。

    宣宗皇帝明白,六子之意便是:此番,父皇您作为最大的坐享其成者,不应过多的究责前太子妃。

    宣宗皇帝岂能听不出来儿子话里话外的讥讽。

    但头脑里怒意过了,冷静片刻,宣宗皇帝便又看向了一直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的商雪婳,心里自有自的打算。

    往日对好兄弟商文路的愧疚之情又浮现于心中,当年也壬未倭乱,好兄弟战死,而他却听信张仙儿谗言,将好兄弟的遗体连同海津阵亡义军全变成丧尸,极不光彩的击退倭寇。

    兄弟就留有这两个女儿,当初他大女儿之死令人惋惜,而如今他大女儿复活,他岂不应该高兴?

    只是女德丧失,海津商氏断然不可再留到太子身边,可令她回海津,厚以俸禄便可。

    宣宗皇帝开口,“状元郎,朕念在你往日功劳,朕令你洗脸。”

    宣宗皇帝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而旁边的南暮老贼,脸色倒是冷静了不少。

    其实和他料想的一样,如若朝堂之上众人力挺,追究商雪婳定不可行,商雪婳毕竟只是失了妇德,又不是什么窃国乱政的死罪,且功高震主。

    宣宗皇帝阴晴难料,做事一贯模凌两可。

    群臣看着商雪婳,商雪婳则是看着眼前的盆水。

    她心里只有君宴词,只有他俩的互袒之约。

    商雪霁和君城琰同样捏了一把汗,商雪霁虽出其不意的揭晓了真相,但是对后续同样没有把握。

    因为:自始至终都没有找到那个人。

    就是没有找到那个玉华亭要了姐姐清白之人,才令眼下的局面如此不好预判,才令她无法控制。

    “哗啦哗啦……”

    水花声响,而就在此刻,商雪婳开始洗脸了。

    这令商雪霁和君城琰均是心理一紧。

    四周的文武百官,宣宗皇帝和聂老帅都同样注视着她。

    “姐姐……”商雪霁明白,向来凌牙俐齿的姐姐自上殿以来就不曾发声,心神恍惚,与太子殿下昏迷不醒有莫大的关系。

    太子是姐姐的精神支柱,太子倒下,姐姐对任何事情都丧失了斗志。

    店内响起了稀里哗啦的流水声,一盆水很快洗成了姜黄色,所有人都明白,黄疸病痨,是状元郎的掩护。

    当盆水彻底变成焦黄色,终于一切都显山露水了。

    如一轮皎月照耀了大殿,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的商雪婳,一如她五月初入大殿时一般风华绝代,肤若凝脂,冰肌玉骨,眼含秋水烟视媚行,羞花闭月之颜,似蔷红蕊白的百花在她脸上齐齐绽放。

    而且因穿着儒士服,带着儒冠帽,又是英武的浓眉大眼,令众人视野中的女子又有几分男孩子气。

第387章 相认(7)南暮齐的抉择

    就连德高望重的聂老帅也暗暗称奇,如此美貌世间罕见,这便是太子殿下那个都堂上下都跟着的小跟班,翰林院编撰商邵杰。

    真是看不出来,就这姑娘,那段时间凭一己之力搅得南暮派系鸡犬不宁,又在翰林院打架。

    “罪女商雪婳,听凭皇上处置发落。”

    商雪婳喑哑出声,要论罪,便治她的罪吧,如若至她的罪能够换取君宴词的苏醒。

    她只愿离去之时,再见上君宴词一面,只要他安康,那她此生无悔了。

    “你……”宣宗皇帝此刻都不知说什么。

    “罪臣南暮光海,有一事起奏陛下!”

    却是突然而然,大殿上又刮起了一阵妖风,沙哑苍老之声响起,是南暮老贼发声,于是所有的目光都纷纷看向他。

    商雪霁和君城琰同时感觉得到,老贼是要出一招大棋了。

    宣宗:“何事?”

    南暮老贼:“五月初五,前太子妃德行有亏,醉后与人在玉华亭苟合,损失我德穆国皇家威严,令太子颜面蒙羞……”

    君城琰当即打断。

    “儿臣斗胆参奏,前太子妃当时是遭人陷害,误服春心散。”

    君城琰走前一步举板,“罪臣南暮光海及其家眷意在败坏太子妃名节,再令人前去捉奸……”

    “前太子妃毁了名节便是事实,祁王殿下可有否认?“

    南暮光海以更大的声音反驳,“如此便不可伴储君之侧,敢问聂老将军,罪臣说的是否在理?”

    聂老将军沉吟片刻,作为中立派,自然只认一个理字,当即答到。

    “的确如此,关乎国威,太子有朝一日继位,太子妃便是六宫之主,日后传出去,堂堂国后婚前失德,令中原和南洋诸国议论,实在不妥。”

    这番话有理有据,立即受到文武百官的赞同,连受商雪婳有救命之恩的赵盼等人,都无言以对。

    自古功劳可抵罪,但没听说过功劳可以抵妇德。

    听闻此话,南暮老贼脸上洋溢了一丝恶毒的笑容,随即开口。

    终于到了关键时刻。

    其实他要的便是这个结果,商雪婳不能死,却也不能再受到君宴词的庇护。

    南暮老贼于是走出了第三步棋,也就是最后的一张底牌。

    “启奏皇上,而且罪臣事后得知一事,那便是当晚玉华庭与前太子妃苟合之人,罪臣已知晓其人身份!”

    此言一出,又是令全城哗然,就连商雪霁和君城琰都有些惊讶,南暮老贼竟然抢先一步,在他们之前得知了。

    随即不好的预感爬上商雪霁后背。

    重生归来,这是她唯一不知晓的谜底的问题。

    这是前世今生困扰商雪霁的谜语,两生两世到底是谁与姐姐共度春宵?

    此刻这个谜底即将揭晓,就连商雪婳一颗心都在砰砰直跳。

    在此话从南暮老贼口中说出,几乎可以确定是不祥之兆,那人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罪臣南暮光海,别故弄玄虚,有话当讲。”聂老帅见老贼稳住不说,斥责。

    南暮老贼于是开口:“便是罪臣的二儿子南暮齐。”

    听见南暮齐三个字,殿内顷刻安静须臾,宣宗皇帝闭了闭眼睛,显然对这个谜底非常失望。

    聂老将军白眉紧皱,而君城琰和商雪霁则是愕然,夫妻俩都是人精。

    无论事实的真假,南暮老贼把自己儿子在这个时候推鞠上来,显然有诈。

    “父皇不可听信他人妄言,请明查。”君城琰立即奏前。

    “查,此事怎么查?”宣宗皇帝没好气回答,女子名节,难不成还要刑部和大理寺立案调查?

    如此伤风败俗,女子名节竟然在朝堂上令文武百官议论,可真令人啼笑皆非。

    “罪女商雪婳不认同南暮老贼的妄言。”

    而这时,商雪婳凛然的开口了。

    书塾那一次,南暮齐的话语已然表明他不是玉华亭之人,南暮老贼此刻为了救儿子,竟如此颠倒黑白混说,这令她无法容忍。

    南暮光海见状立即跪上前一步,伏地道,“是与不是,请皇上定夺,罪臣之子南暮齐,便在刑部,罪臣恳请陛下召见他进殿,陈述当晚事情经过,是与否,便一目了然。”

    宣宗皇帝已然没了耐心,他心里现在只有他的太子君宴词,君宴词和商雪婳冥冥之中又在翰林院相遇,令他始料未及,他明白,这是个好机会,拆散他俩。

    南暮光海不外乎就是要死前保住自己这个儿子。

    趁宴词尚在昏迷,将商雪婳配与南暮齐,南暮齐戴罪,便只能发配到远远的,念在商雪婳立下过汉马功劳,多给予厚禄便可。

    总之,令他二人终身不见面即可。

    宣宗:“那便召罪臣南暮齐进殿,如若事实如他陈述,这事儿便尘埃落定,以后休得再提。”

    须臾片刻,南暮齐被带来,南暮老贼气定神闲,南暮齐对商雪婳爱入骨,那夜书塾安排已经妥当。

    大夫人绑着硫磺炮,炸死君宴词后,儿子南暮齐必须承认玉华亭之夜睡了商雪婳,方才可以保命,并娶到心上人。

    他必须让南暮家这最后一个后人留下来。

    不一会儿南暮齐便来到大殿。

    “罪臣叩见皇上。“南暮齐叩拜,一身囚衣,往昔如高洁仙鹤般的身姿,儒士风范因阶下囚而荡然无存,满门被抄,这几日胡子也长出来了,神色也很憔悴。

    他跪在了父亲商雪婳之间。

    一个是他一辈子不敢违抗的血肉至亲,一个是他一眼万年的瑶池美人儿。

    “罪臣南暮齐。”宣宗皇帝问到,“你还记得五月初五太子妃嘉宴,那一晚在太液湖畔,你做了何事吗?”

    南暮齐表情木然。

    “那晚发生何事,当讲便可。”南暮老贼提醒他,“即使生米煮成熟饭之事,但说无妨。”

    南暮齐只觉得自己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人生十字路口。

    父亲这一招是万无一失的,因为只有将他与商雪婳捆绑在一起方才可保命。

    君家若是斩了他,商雪婳作为他的女眷,那就必定会被重重治罪。

    君家若是舍不得商雪婳,那作为与商雪婳有肌肤之亲的情郎,必然会留他一条活路,皇帝会下旨令他带走商雪婳。

    而这样一来,商雪婳与君宴词终将错过终生。

    所以他要活命,就必须一口咬死,他和商雪婳有夫妻之实。

    所以……他该如何抉择?

第388章 相认(8)若那个男人便是孤呢?

    而且也只有此法,才能和梦寐以求的商雪婳结为连理。

    南暮齐暮然着一张俊脸,缓缓看向了他右前方的商雪婳,看着她,南暮齐的眼神变得柔软许多。

    连她的侧颜都是那样的绝美,艳光四射,雪肤冰肌吹弹即破,鼻若悬胆,粉面桃腮,唇色娇艳欲滴。

    长久以来连他自己都曾经以为,商雪婳吸引他的,是惊为天人的美貌。

    但后来翰林院,那个黄疸病痨,面容丑陋的商邵杰,同样无时无刻不在吸引他。

    是因为商雪婳身上的才情,她的胆色,她的豪迈,以及全天下女子都不曾有的男儿气概。

    “齐儿,快讲。”父亲南暮老贼打断他,催促他,意在点名书塾那夜,父子二人的达成一致的说辞。

    “罪臣五月初五太子妃嘉宴——”

    南暮齐徐徐开口。

    此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商雪霁,君城琰,宣宗,聂老帅,文武百官,几乎都是压抑住自己的呼吸,紧紧盯着南暮齐。

    “罪臣于戊时喝多了酒,头昏脑涨,然后跌跌撞撞……”

    南暮齐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是麻木的,冰冷的,他前方的商雪婳则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南暮齐:“然后罪臣便起轿回府歇息了,直至天亮不曾离开府邸,玉华亭之事,罪臣不知。”

    “砰!”

    那一刻,南暮老贼只觉得胸口一股血聚集几欲喷出。

    老贼顿时两眼一黑,继而整个脑子里又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有些事情是他到死都想不明白的,都堂之上,权倾天下一辈子,掌控太多人生死,却无法掌控自己儿子的一颗心。

    “呵呵呵……”南暮老贼苦不堪言,皱纹横生的两眼泪流不止,苦笑不已,“为父含辛茹苦将你养大,放弃修儿,堵上一切全力培养你至今,到头来在你心中的影响力还比不过一个女子。”

    面对父亲的愤慨,南暮齐喑哑着声音回答了一句话,“儿子不孝,但无法违逆内心,死前只愿自己配得上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做个磊落士大夫。“

    “儿子倾慕雪婳娘子并非她的貌美,而是因她是光明磊落的,而父亲您……”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父亲您是阴暗肮脏的,儿子已被商雪婳的美好净化干净,又怎会回到过去的污秽不堪中?

    此刻朝堂之内,气氛骤然祥和不少,因为南暮齐否定了和商雪婳有夫妻事实的关系,南暮老贼最后一线希望彻底落败。

    就连聂老帅和宣宗皇帝也觉得无形中松了一口气。

    就连商雪霁和君城琰都极度震惊如此反转。

    南暮齐为人和南暮老贼如出一辙,阴沉而寡言,信奉权谋厚黑之术。

    但南暮齐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商雪霁免不了多看了他两眼。

    此刻的南暮齐挺着脊柱跪在大殿上,确实没有了往昔的城府和阴鸷气息,而是多了儒林士大夫才有的气节和磊落。

    商雪霁恍然大悟。

    是姐姐这俩月在翰林院,无形之中,影响而改变了南暮齐。

    “皇上明鉴啊!”此刻,老泪纵横的南暮老贼,只在最后一博,既然保不了儿子的性命,那他死也不能放过商雪婳和商家。

    “前太子妃海津商氏商雪婳,先是不知检点与人苟合败坏德穆国威。在这欺君罔上女伴男装欺骗圣上,这番弥天大罪不可放过,他的家人助纣为虐,也不可姑息,若是皇上既往不咎,罪臣死不瞑目啊,死不瞑目!”

    “商氏雪婳就算不是与我儿子苟合,也是和别的阿猫阿狗苟合,此等败坏女德之女子,万不可留在储君身边啊,皇上。”

    宣宗皇帝听闻此番话,无言以对,南暮老贼说的在理,商雪婳和不明之人苟合,那必须和儿子分开。

    “如若老贼你口中的阿猫阿狗便是孤,那事情又做如何评说?!”

    却是此刻,大殿内骤然响起了一道大地惊雷的声音。

    出其不意的反转又发生了。

    此言威慑力十足,振聋发聩令所有人心里皆是一震。

    只不过祁王夫妇是又惊又喜,宣宗皇帝和聂老帅是惊中带疑,而南暮老贼则是又惊又怒。

    众人纷纷看向大殿门口坐着木轮椅的君宴词,以及推着他的秦隐峰。

    南暮齐则依旧木然,似乎一切早有所察觉。

    前段时日,暗中调查商邵杰的同时,他也听来了一个消息。

    那时南暮晴暗中派人调查商邵杰被他发觉,事出蹊跷,于是他也顺势暗中调查了南暮晴。

    结果被他发现惊天内幕。

    便是五月初五,大妹南暮霜给商雪婳下了春心散的同时,给太子殿下也下了,当时是把南暮晴送到了千鲤殿的榻上,意欲促成太子和南暮晴共赴巫山。

    结果南暮晴空等太子一夜,喝了春心散的太子一夜未归,恰巧商雪婳在玉华亭与人苟合。

    所以那人不是太子,还会是谁?

    南暮齐看向商雪婳。

    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商雪婳,却是听得君宴词声音响起,蓦然回头,那双又大又黑,如夜宝石般的璀璨星眸,重新绽放了光明。

    接着便是那眼睛水汪汪地蓄起了水,南暮齐看得心碎,便是后来他老了,也能够回忆的起,那双寂寂下雨的眼睛,是多么的美。

    她等来了她的白首不相离,不是他,是君宴词,但他也心满意足了。

    因为至少在佳人心里,他南暮齐不是和他家族一般的龌龊之辈。

    “太子,你伤势严重,不该贸然前来。”

    宣宗皇帝看到自己儿子突然前来,也是吓坏了,直接下了台阶走前几步来到儿子面前,君城琰同样急前一步,却被太子摇手示意无碍。

    “有劳父皇担忧,儿臣无碍。”

    君宴词拱手礼拜父皇,微笑道,“多亏了隐峰先生和中原张真人,以西夷药物和道家仙丹,令儿臣死里逃生,恢复心智。”

    商雪霁紧要关头安排少詹事请秦棣和张三丰联手营救君宴词是万分机灵的。

    秦棣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又是天下谋士,认识的人太多,果然在危难关头请来了会西学的能人策士。

    张三丰内功深厚,上次君城琰被炸伤,张三丰曾以内功传力救治,且中原丹药名不虚传。

第389章 相认(9)大团圆

    于是两人联手,将君宴词从鬼门关拉回。

    君宴词看向了跪在地上商雪婳,刚才九死一生,神魂被炸的就要分崩离析,却是心爱的王妃,同时也是并肩作战的好“兄弟”不停呼唤他,才令他捡回性命。

    四目相对,灿烂间百转千回,千言万语都凝聚在两双难舍难分的眼睛里。

    但眼下不是意映卿卿之时。

    “太子,你方才说,玉华亭那夜之人是你?”

    宣宗皇帝带着疑惑询问太子,不料一旁的南暮老贼不等君宴词开口,便斥讽道。

    “皇上明鉴,太子殿下只是为了袒护那商氏,才如是这般说,太子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玉华亭之人。”

    “孤自有证据。”君宴词尝试运气片刻,便提气站起身,缓慢一步步走到了父皇身边,拱手告知宣宗。

    “儿臣与太子妃已有夫妻之实,儿臣愿赌上性命发毒誓,儿臣便是玉华亭之人,而证据。”

    提及证据,君宴词却是笑意十足,凤眸一瞥,冷然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南暮老贼。

    接下来的话,虽是说给宣宗听的,但声音穿透力极强,整个大殿上都听得清清楚楚。

    “方才儿臣苏醒,便立即拜托隐峰先生,联络大理寺卿,对罪臣南暮老贼府邸所有家眷进行了盘问。”

    “盘问到罪臣南暮光海的大女儿南暮霜时,我等告知她,她父亲只救她二哥南暮齐一人,其余人全部放弃,包括她。“

    “于是为求活命,罪女南暮霜便全盘拖出了五月初五的真相。”

    听闻此话,南暮老贼此刻浑身一软。

    女儿出卖了他?

    女儿……出卖了他呀……

    如果说儿子的背叛是令他五雷轰顶,此刻女儿的倒戈则是令他万念俱灰。

    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

    但太子君宴词的声音却依旧如大音希声一般。

    君宴词继续道,“五月初五,罪女南暮氏给太子妃商氏下了春心散,安排歹人毁其贞洁,同时买通东宫太监给孤下药,送其妹南暮晴于东宫与孤鱼水。”

    此言一出,立即惹的群臣哗然,群情激怒。

    “岂有此理!不愧南暮家的恶女,竟然如此用心歹毒。”

    连聂老将军,对此下三滥的投毒行为,深表不齿。

    “背后阴招,防不胜防,此败德乃国家大忌。”

    君宴词:“幸而商氏打死歹人,药力发作逃至玉华亭,恰遇孤在此,便修于燕好,实乃商氏与孤之万幸。”

    这般一梳理,顿时茅塞顿开,宣宗皇帝终于将来龙去脉理清楚了。

    这时,秦隐峰先生也站了出来,将一份认罪书双手呈上。

    “启奏陛下,这是罪女南暮氏亲手所写的认罪书,大理寺卿与寺正们均有监侯盖印。”

    宣宗皇帝如释重负,当即接过认罪书。

    皇帝眉目舒展,上天怎会这般乘人之美,无巧不成书,明冥之中连上天,都要撮合商文禄之女和自己儿子。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所有的好运气,不是天上掉馅饼,都是商雪霁和君城琰,商雪婳和君宴词,通过努力,通过一场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争取来的。

    宣宗皇帝以一种几十年来从未有过轻快的口吻,很轻松的看向今日都堂上全线溃败的南暮老贼。

    “罪臣南暮光海,你还有何事可参。”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事到如今,成王败寇在他身上应验了,死到临头,凌迟或五马分尸,必是他的二选一。

    “押下去吧。”宣宗皇帝淡然道,宫内侍卫立即上前将他拖走了。

    对于这个曾经压制了他许多年的老对手,宣宗皇帝此刻并没有大获全胜的喜悦,他有自知之明,自知自己只是粘了胜利的光。

    南暮齐也同样被带起来押走了,比起父亲,因并未参与通寇大罪和贪污腐败,也得益于他后面的转变,南暮齐会被轻判一些,罪不至死。

    “南暮二公子。”就在他离开大殿之时,商雪婳起身叫住了他。

    南暮齐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他不敢再奢望多看佳人一眼。

    “多谢。”商雪婳言简意赅。

    南暮齐没做表示,继续被押走了,但他深深心领了这份谢意。

    ……

    “此番公案原是这般结果一切皆大欢喜。”

    朝堂之上,哪怕是一直处于中立的聂老将军,也对原本是一场伤风败俗的公案,却转变成才子佳人的风雅颂,感到尤为的高兴。

    宣宗皇帝则是重新坐上了龙椅。

    “臣等祝太子妃海津商氏洗清冤屈,喜迎太子妃重新归来,祝太子与太子妃共偕连理,举案齐眉。”

    文武百官整齐下跪,齐齐送上祝福,祁王夫妇目睹了来之不易的这一刻,夫妻二人更是喜上眉梢。

    商雪霁悄声对六哥道,“六郎,我们怎么没想到呢?那一夜湖畔,莲魄撞到了太子,拿到了笔筒密约,那条路便是太掖湖之路啊,我们早该想到玉华亭之人便是太子殿下呀。”

    “这几月事情太多。”君城琰自有说辞,打恶鬼,北上安靖城,平正大计,都快忙翻天了。

    “脑子里便是有盲点,也无可奈何。”

    商雪霁笑盈盈的看向御前台阶,这时候,君宴词和商雪婳这一对璧人,已然跪在的宣宗皇帝面前。

    “海津商氏雪婳。”宣宗皇帝朗声道,“诸位爱卿,觉得理应如何论赏?”

    聂老将军举板道,“准太子妃满腹诗才,杰出卓越不逊于男儿,且有勇有谋屡立奇功,虽有伪装欺瞒之罪,但功远大于过,除以太子妃之位,臣以为作为德穆第一位女状元,理应为其在翰林院另拟女官职位,学以致用,方可体现皇上爱才惜才,豁达大度之恩。”

    此言一出,群臣附和,纷纷奏请宣宗皇帝,让商雪婳继续在翰林院任职。

    “如此甚好。”宣宗皇帝当即应允,随即又对太子君宴词道。

    “既然你二人早已修好,又在翰林院朝夕相处几月,感情深厚,朕便令礼部拟案择吉日,昭示天下太子大婚。”

    “儿臣谢过父皇。”一对璧人齐齐叩首。

    “不过,大婚未至,你二人便须避嫌,方才合乎国之礼法。”宣宗皇帝提醒道。

    虽满意他二人郎才女貌,但还是觉得婚前避避嫌为上。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君宴词当即表示赞同。

    这便是再好不过的大团圆结局了。

第390章 重逢在编撰庐屋

    下了早朝,皇帝退朝,群臣们一番冗长的抱拳别过。

    一袭儒士打扮的商雪婳,被团里团转簇拥,儒士们,文臣们,就包括聂老帅都朝她抱拳贺喜。

    “哎,这几个月处下来,还真把状元郎当男儿了。”聂老帅豪气不减地夸她。

    大伙乐融融,又是夸赞又是感慨,聂老帅告诫这些个白胡子老头们。

    “以后便不是同僚,而是太子妃了,可就不能再拍着肩膀喊状元郎状元郎,没大没小了。”

    “是是是,哈哈……”众人大笑。

    “哎,哪里哪里,诸位莫要见外。”商雪婳应付着,“依旧把我当商邵杰便是。”

    等晕头转向礼节完毕,商雪婳却在人群中找不到君宴词了。

    这……太子殿下……哪儿去了?

    商雪婳四顾一番,颇为失落。

    君宴词可不比君城琰那般虎狼,自始至终都是谦谦君子,儒雅高洁。

    既然他父皇说大婚之前要避嫌,那他便是要做到的——

    他居然抬脚就走人了!

    商雪婳有些不开心,要知道历经千辛万苦,这么多磨难终于携手共进,她可是有千言万语要同他说啊。

    难道,他对自己……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一双葱白小手已然挽住了她。

    “太子殿下伤无大碍,但终归未痊愈。”

    商雪霁体恤她的落寞,宽慰她,“方才你被围住之际,他父皇便令六郎将他推走了,想必他们父子三人久而不见,便有许多话要说。”

    “原来如此。”商雪婳听着解释多少释怀。

    姐妹俩同样也是有太多话要讲,于是这一日,两人先后去了祁王府和夕黛别馆,和莲幽莲魄重聚,相谈甚欢,议好接祖母和娘进京之事。

    夕阳西下,商雪霁回了祁王府,邀姐姐同住,商雪婳却婉拒了。

    “我回翰林院。”商雪婳现在已经习惯了学士生活,比起王府的锦衣玉食,她更喜欢翰林院的书香墨香,觉得她的根就在翰林院。

    “我还是喜欢清净的编撰庐屋。”商雪婳笑道,都有些迫不及待,想念那片竹林了。

    于是商雪霁不挽留,派了应天卫护送姐姐回翰林院。

    ……

    “状元郎!”

    “哦不,臣等见过太子妃。”

    当商雪婳走回翰林院,来到阔别几日的南麓书堂之际,却是整个翰林院全院儒生们前来迎接她。

    “啪啪啪……”

    齐刷刷的鼓掌声响起,儒生们夹道欢迎,这位杰出卓绝的女状元。

    商雪婳眼眶有些泛酸,想起这几个月的磨难重重,刑部大牢几进几出,生死度外几重,终于拨云见日斗败了强大的敌人。

    她维护了翰林院,维护了儒林士者的尊严。

    “微臣欢迎太子妃。”高大儒雅风流的秦棣大学士亲自迎接了她,并为她鼓掌。

    “翰林院永远为太子妃留有最为重要的位置。”

    “对啊,您永远是我们的商邵杰,我们的领头羊!”

    那些个与她患难与共,一起中殿试,一起进刑部,一起贴墙报搞集会,一起踢蹴鞠的东苑儒生们尤为兴高采烈。

    “今夜大家在食肆为你筹办了一个接风洗尘宴,庆祝你回归和太子妃归位。”

    “大家别见外,以后我还在这里读书,任职,咱们还是和以前一般。”

    商雪婳陡然恢复了昔日的少年郎本色,大伙儿于是簇拥着她和大学生秦棣,一同前往了学府食肆。

    这一晚,商雪婳玩的很开心,大家开怀畅饮,商雪婳酒量不错,居然放倒了好几个书生。

    到了戊时,酒席结束,大家散去,商雪婳与编撰同僚刘汪二儒走一路,一同回了编撰庐屋。

    有夜风吹过,入竹万竿斜。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闻到那片竹林的清香,久违的自在充盈商雪婳全身。

    “太子妃啊,您回编撰庐屋恐不妥吧,微臣怕庐屋简陋,礼数不周,怠慢您啊。”

    刘汪二儒这辈子都不曾料到,朝夕相处几月的状元郎竟然是女儿身,还是倾国绝色的太子妃。

    “你二人何时这般拘谨礼节?真是的。”商雪婳仗着几分酒意,斥他俩。

    “还是跟以前一样,称呼我状元郎,我也会继续在翰林院工作,咱们依旧是同僚。”

    “啊……是是是……”刘汪二儒无可奈何,只得由着太子妃的性子。

    “那好,你二人歇息去吧。”回到编撰庐屋,商雪婳酒酣耳热坐到了门前石凳子上,对他二人道,“还是和从前一般,你俩住东屋,我住西屋,不可拘谨,好了,我去洗澡了。”

    商雪婳说罢,便起身带着醉意往澡堂走去。

    刘汪二儒,“……”

    刘老儒迂腐,汪儒也哭笑不得,“太子妃啊,您倒是想回到从前,您不拘小节,当自己是男儿身,我们可不敢再当您是男儿郎啊。”

    刘汪二儒吓得连东屋都不敢回了,太子妃喝醉了在澡堂洗澡,他俩就是此刻站在庐屋外围篱笆下,都觉得自己是冒犯。

    刘汪二儒于是站得更远了,只得远远站立在竹林里,夏夜蚊虫颇多,却是被叮得满身包,都不敢回屋。

    ……

    商雪婳半醒半醉的清理了澡堂,然后接山泉水入池子,夏夜燥热,索性直接冷水入浴,顿时清凉入骨,人一泡也清醒了很多。

    久未的轻松充盈身心,商雪婳掬水月在手,泼洒在脸上,如墨长发浸湿于水中蜿蜒如蛇。

    竹窗外月光洒进来,池水波光粼粼,此刻她在水里享受着无拘无束的放肆,终于以后不用擦姜黄水,不用束胸带了,而心中也无任何束缚了。

    她站起身,水花四溅,丰肥壮硕,似有些部落所崇拜的生育神女,圣洁却明目张胆诱人。

    正当她如沐身心冲洗自己之时。

    她不曾感知,她身后,一人涉水而来,同样不着寸缕。

    他来得如此悄无声息,隐在竹帘后看她沐浴半响,她的丰汝肥,臀令他昏眩,遥想那日澡堂重逢,她便是这般诱人,君宴词只怪自己一根筋,竟然瞧不透她的伪装,让他俩兜兜转转,明明朝夕相处,却无法认出。

    而现在不会了。

    她是他的,再也逃不掉了。

    月色下,君宴词起身涉水往前,拨开竹帘,静静站到了她背后,仔细看着月光下挂着水珠的一寸寸。

    许是背后那人气息太重,商雪婳吓得魂不附体,“啊!”的一声转身欲逃,却被君宴词大力抱入怀中。

    贴合之下满是水滴的触感,那铁打的结实,一颗狼突的心急剧跳动着。

    暗夜为近在咫尺的两人勾出一幅剪影,他们即将吻上。

    纵然千言万语相对对方讲,但此刻却是无声胜有声,一个错过太久的拥抱,足以满足一切。

    “你还有伤……”商雪婳樱唇正欲脱口而出,君宴词已然以吻封缄。

    他不管不顾了,带伤上阵又如何。

    继而是蓄势已久,轻车熟路的纠缠,然后君宴词九浅一深的一路纵深探究,一如玉华亭。

    “你父皇责令我们大婚之前避嫌……”激烈中,商雪婳抱着他的头,在他耳边低语。

    “理他作甚。”君宴词埋头。

第391章 可令南暮霜和御明熙完婚

    翌日,破晓之光穿过竹林,把刘汪二儒照醒了。

    昨夜,太子妃沐浴久久不出,他俩也不敢动弹,只得傻呆呆站在竹林里,忍受着蚊虫叮咬,后半夜实在困不住,双双坐靠着竹子坐下便瞌睡了。

    “笃笃笃……”一队东宫太监与宫女鱼贯而前,端来各色穿戴,刘汪二儒大骇。

    “太子殿下昨夜莅临编撰庐屋?”

    “哎呀,该死该死。”二儒大呼该死,急切切跪在台前上前领罪。

    “微臣不知太子殿下莅临,不曾迎接,望殿下恕罪。”

    “不必多礼。“

    门窗尚未打开,君宴辞隔着樟子门,对他俩道。

    “今后孤与状元郎会依旧在这里常驻。孤已令人修缮庐屋,你二人这些时日负责监侯,若有添置,告知东宫詹事便可。”

    刘汪二儒听闻他俩回常住这里,又是惶恐,又是欣喜,朝夕相处,他们还真舍不得商邵杰。

    “微臣遵旨,太子与太子妃常驻,令庐屋鹏壁生辉呀!”

    不一会儿,西屋之门推开,焕然一新的君宴词带着商雪婳走了出来。

    刘汪二儒顿时觉得天光乍泄,美轮美奂,这二人莫不是神仙眷侣下凡来,怎会如此赏心悦目,男子丰神俊朗,女子更是美得流光溢彩,令人叹为观止。

    哎,昔日丑陋伪装,可真是委屈了状元郎的一番貌美呀。

    二人均是素袍朴素无华着装,太子殿下一袭朝服衣冠,而太子妃竟然依旧是八品编撰的儒士服儒帽冠,还背了个双肩布包。

    只是没有了昔日的蜡黄脸色,浓眉大眼,英气逼人,刘汪二儒啧啧称奇,复又磕头,弄得商雪婳怪不好意思。

    两人十指紧扣,走下台阶往蜿蜒石径走去,君宴词意气风发,而商雪婳则是粉面桃腮,肤光胜雪,娇羞腼腆。

    “状元郎商雪婳。”

    君宴词看向自己女人,郑重而严肃的开口。

    “微臣在。”

    商雪婳乖巧的应着。

    “随孤入朝听政。”

    “遵命。”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手牵手去往了翰林院,一路顺着青石板台阶往下走。

    晨光熹微笼罩,为他俩笼罩了一层朦胧柔光。

    望着这二人肩并肩,手牵手的背影,刘汪二儒均是感动的喜极而泣。

    “这可真乃我德穆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呀。”刘老儒擦擦眼泪,感叹到。

    “瞎说!那俩都死了!”汪老儒立即打了他一下,捋着胡子摇头晃脑笑道。

    “太子伉俪必定长命百岁,多子多孙。”

    “呵呵呵,是是是……”

    ……

    竹林沙沙作响,风雅清香,一位青年才俊与一位“少年郎“穿行其间。

    出其不意。

    君宴词转头抱住书生商雪婳,低头便是深深热吻。

    “嗯……”被堵了嘴的商雪婳只得闭上眼睛。

    两人情动不已,纵然有一夜雨露恩泽,却是一吻上便欲罢不能。

    一番缠绵结束,二人嘴唇分开,丝丝水渍相连。

    “昨晚感觉如何?”君宴词垂眸问她,近在咫尺,怀中的书生美得令人窒息,这张漂亮的小脸蛋瞧了一夜都瞧不够。

    “殿下真是不知饕足。”商雪婳羞赧道,“微臣到此刻都还是腰酸腿软。”

    昨晚在水池里就被折腾够了,今早在西屋里又是两回合,长此下去,还让不让她活呀?

    “谁让你一直隐瞒,你就是孤的婳娘。“

    君宴词用手很轻的打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害得孤一直以为你去世,伤心许久。”

    商雪婳摸着后脑勺,立即气鼓鼓的反唇相讥。

    “那也怪你早不告诉我,你怀中卷轴上便是我,是你太笨!”

    “放肆,说孤太笨?是想又被惩罚。”

    君宴词笑着立即上前要搂住她的腰,不料书生却一个动如脱兔的挣脱便向前逃去。

    “你本来就很笨。”商雪婳边跑边大声道。

    “站住!”君宴词追她而去。

    ……

    勤政殿。

    太子与太子妃昨夜同住,自然传到了宣宗皇帝耳朵里。

    而此刻文武百官都到齐了,唯独他俩还没到。

    “皇上令二人大婚之前避嫌……”贴身老太监询问宣宗,“下朝之后,皇上可否意召太子单独入宫恳谈?”

    “罢了,由他二人吧。”宣宗皇帝独坐龙椅,淡笑回答。

    再过几日便是将南暮老贼斩首之日,现在不必纠结此事太多。

    今日朝堂,首要之事便是此。

    其他都堂派系的贪官党羽,论罪基本上都已拍案定夺,唯独南暮光海及南暮家家眷的流放,还有待商榷。

    “太子殿下与状元郎——八品编撰状元郎商雪婳入朝议政。”

    他们尚未大婚,商雪婳依旧以状元郎身份入朝议政。

    在文武百官的注目礼中,君宴词和商雪婳来到大殿。

    君宴词带着商雪婳矗立在左边文臣第一排。

    君城琰和聂老将军矗立在武官第一排。

    开始议政。

    几乎众口一词,南暮老贼被处以极刑——凌迟。

    因为如此恶人,大家都觉得一刀斩落太便宜他了,把他活剐且让百姓们生啖血肉,都不能令天下泄愤。

    “那边这般定夺。”宣宗皇帝最后拍案。

    南暮齐罪不至死,并念在他后面对翰林院,对商雪婳均是做出过正义举动,南暮齐被发配到南洋荒岛为役十年,十年之后则恢复平黎庶身。

    “继而便是罪臣的大女儿南暮氏,诸位爱卿觉得如何判?”

    “启奏父皇,儿臣对此有一议。”君城琰举起玉笏板上前。

    “将南暮老贼极其党羽绳之以法的决定证据,来自前海津承宣布政司家宅私藏的通敌密信和贪污账本。”

    君城琰:“举报者乃前作弊流放之海津秀才御明熙,因其举报有功,便将其脱离盐田苦役,贬为贱民。”

    “而当初策动其举报南暮老贼,是内人,因内人得知御明熙思慕南暮氏,以此煽动,允诺事成之后可令他迎娶南暮氏,才得以令其交代罪证埋藏地。”

    宣宗当即明白过来,“所以,祁王的意思是,将罪女南暮氏指配与贱民御明熙?”

    “儿臣正是此意。”

    君城琰对小娇妻向来百依百顺,霁娘要求御明熙和南暮霜在一处,君城琰自是要完成她的心愿。

第392章 商邵杰竟然就是那位仙女?

    “也罢,这也并非什么大事儿,便依从祁王。”

    宣宗便将此事定夺了,老太监为皇帝拿来西洋眼镜,宣宗皇帝戴上,继续翻阅罪名册。

    “罪臣萧慎迹之侄,南暮余孽党羽中颇有些公子哥儿,诸位爱卿觉得发配何地比较稳妥。”宣宗放下册子,问道。

    “状元郎,你有何高议?”君宴词把这问题扔给了身后的雪婳娘子。

    商雪婳被点名,颇有些意外,又看到满朝文武百官都盯着她,顿时浑身不自在。

    “启奏皇上。”商雪婳咽了一下,举着板子微微躬身,说出自己的意见。

    “萧逸枫等人不学无术,昔日在翰林院夜夜笙歌,体质早已虚空,此等纨绔子弟们,可发配于北方安靖城军中为役,吃点苦头,方可知我德穆军士为守卫疆土和等艰辛,负重前行才知太平安乐来之不易。”

    一席话,在情在理,在场文武百官纷纷点头,宣宗皇帝也是对准大儿媳刮目相看。

    女中丈夫,还真是参政的好苗子。

    君宴词莞尔,日后继承皇位,这样的贤内助,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启奏陛下,臣有一事上奏。”

    突然而然,商雪婳主动出声,朝堂上文武百官纷纷看向她。

    “微臣身上上有一桩冤案未澄清。”

    商雪婳适应能力极强,已然克服了方才的局促不安,说话贪谈吐均是灵活自如。

    “那便是癸卯年八月初八巳时,微臣在南暮宰相府邸内书塾,遭遇已故宰相之女南暮氏的毒杀,打斗中她自己划破脖子毒发身亡,请皇上为微臣主持公道,涤清杀人罪名,还以清白。”

    宣宗皇帝看了看文武百官,然后点名大理寺卿。

    “陈卿,此案水落石出了吗?”

    大理寺卿举板回答,声音响亮。

    “回禀皇上,在南暮府邸的私建道观内,发现的与被害人南暮氏脖子相匹配的毒液孔雀绿,而现场掉落的行凶刀具,也归属南暮家,由此可见,是南暮氏行凶不成反误性命。”

    文武百官皆是点头认同,宣宗皇帝也捋了捋胡子,此事便拍案定夺。

    商雪婳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为国家鞠躬尽瘁,立那么多功,她可不想有任何一点污名沾身。

    ……

    下朝之后,君宴词带着商雪婳去往翰林院,而就在这时,恰逢遇上大理寺卿。

    一番问安之后,胖乎乎大胡子的大理寺卿恼火的将萧逸峰等人的情况,告知太子殿下和状元郎。

    “寻死觅活的,拿裤腰带都上吊过好几回,如此烦心的犯人,大男人成天哭哭啼啼,本官鲜少遇上,估计没到安靖城就已经娇气至死。”

    萧逸枫哪里是有骨气之人啊,听闻发配安靖为重兵役,当即哀嚎连天,那些个他的昔日花酒跟班儿,西院老论们亦是如此。

    “前去看看。”商雪婳朝太子挑了挑英气的眉毛,“这帮人,日后便看不见了。”

    “依婳娘便是。”

    于是二人出了皇宫,与大理寺卿一道,一行人骑着马,去往了大理寺。

    萧逸枫和西苑老论们被提审,地点在寺狱,一行人均是囚衣,被铁链串连着,一字排开跪在了寺狱中央。

    听闻太子携准太子妃前来,萧逸枫和西苑老论们均是惊愕之余,也多了几分期盼。

    因为狱中消息不灵,萧逸枫只听闻,这位太子妃美得惊人,千年难遇。

    “熟知是真是假?”萧逸枫自沦为阶下囚,成天哭哭啼啼,这会儿寺狱中庭敞亮还有阳光,索性眯缝着眼睛晒起太阳。

    “小爷倒是曾经在花事坊遇见过绝色女娘,那才一个仙女下凡。”

    他说的是三个月前那一日遇到商雪婳,之后便逢人吹嘘,曾经见过仙女下凡。

    萧逸枫口中叼了根草,吊儿郎当对老论道,“小爷敢打赌,这太子妃绝对没有花事坊那女子美。”

    “太子殿下驾到。”寺正一声洪武有力的大喊,萧逸枫等人立即又翻滚一圈,整整齐齐跪在地上。

    “罪臣叩见太子殿下与准太子妃。”

    萧逸枫叩拜完,便直挺挺跪着,缓缓抬眼,其他西苑老论亦是如此,眼咕噜直朝太子妃描去。

    “啊!——”萧逸枫经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当他瞧见商雪婳那张夺目的脸,脑海里一片空白。

    “你你你——”萧逸枫失了分寸,瘫坐在地上指着商雪婳。

    “你不就是花事坊那个仙女吗?你怎么成了太子妃?不!不对!”

    萧逸枫大喊大叫一连串发问,“你怎么穿着那个该死的商邵杰的八品编撰衣衫?你怎么这般像那个黄疸病痨的商邵杰?”

    那身段,那咄咄逼人的气势,简直和商邵杰如出一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西苑老论们也吓傻了,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事儿,又好像什么不明白。

    “噗——”商雪婳忍不住笑了,君宴词气定神闲,微笑摇头。

    “萧逸枫,你可瞧清楚了,我是谁?”

    商雪婳当时走前一步,双手抱胸,用那标志性的男孩稚子音笑道,又指了指自己白嫩脖子上的几道抓痕。

    “前儿个还打了一架,这么快就忘了么?”

    “啊!——”

    地上的萧逸风顿时猛的发出一声嚎叫,指着商雪婳的手都在颤抖。

    “你——你就是商邵杰?”

    “正是。”

    “商邵杰!状元郎商邵杰!你原来一直都是女子!”

    “怎么可能?“萧逸枫一双细长桃花眼都瞪得溜圆了。

    “原来你一直女扮男装,伪装自己美貌进出翰林院。”

    萧逸枫被如此真相轰的外焦里嫩,又想哭了。

    萧逸枫喃喃道,“小爷心中一直有位仙女,日思夜想不得。“

    看着商雪婳脖子上的抓痕,萧逸枫最后说着说着,眼泪真的来了,哭的像没娘的孩子。

    “没想到那位仙女几月以来就和小爷同出一处,还经常打骂小爷,小爷原本在翰林院吃好喝好,也是被他给弄走的。”

    他和商雪婳在翰林院打架多次,每次都是他被打趴下,没想到他恨得咬牙切齿的黄疸病痨的商邵杰,居然和他心中那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是同一个人。

第393章 南暮霜,你须嫁给一个跛子

    他们每每嘲笑长得丑陋的商邵杰,屡屡揭发打败他们的,居然会如此貌美,而且还是位女子——准太子妃。

    果然还是太子和南暮齐有眼力啊,或许这便是他们和太子的区别,庸才和高士的区别。

    一群人跪在地上均是痛哭流涕。

    “哭什么哭?还有脸哭。”商雪婳一下子来了气,直接上前将把萧逸枫从地上一把拽起来。

    商雪婳本就力气贼大,萧逸枫体质本弱,眼下更不是对手了。

    “废物,连个女子都不如。”商雪婳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襟,另一只手对他接连扇耳光。

    “啪啪!啪啪!”

    “常年喝花酒,是不是感觉身体被掏空?”

    “混迹妓女堆,肾虚气短。”商雪婳下手毫不留情,而太子殿下便是在她身后看着,负手而立,一直淡笑。

    商雪婳痛骂,“国家若是一直有像你这般连女娘都不如的庸才,国将不国。”

    “你连你叔叔都不如,萧贼起码有登峰造极的武功呢,你呢?你一无是处。”

    “砰!”商雪婳一把将萧逸枫,踹倒在地,萧逸枫已然被打的鼻青脸肿。

    “滚到安靖军中,在刀剑之中摸爬滚打一番,要么就像个七尺男儿站起来,要么就死在乱刀乱剑之下。”

    商雪婳打完萧逸枫,又指着那一群哭丧着脸的西院老论们,“你们也一样。”

    西苑老论们集体失声,噤若寒蝉看向地上,萧逸枫跟个龙虾一样的蜷缩。

    萧逸风自是未曾被打死,只是抱着自己的头默不作声,眼神呆滞。

    “太子殿下,我们走吧。”商雪婳转身,白玉无暇的鹅蛋脸上,杏眼扑闪扑闪甚是美丽,“微臣打够了。”

    “状元郎要注意仪态。”君宴词逗她,修长手指在她鼻梁上刮了刮,“都要当太子妃了,还成天打架。”

    “不打他便没机会了。”商雪婳贼兮兮笑道,“趁他没走,最后打一顿。”

    “哈哈哈……”君宴词被逗了,彻底开怀大笑。

    “太子殿下。”身边的美人书生,含情脉脉看着他,突然温柔开口了。

    “你笑起来甚是好看,所以以后你要多笑。”

    他笑的那么好看,斜飞入鬓的眉,内勾外翘的丹凤眼,画笔难以描摹的骨相,当真是俊美昳丽,风华无双。

    “有婳娘在身边,孤可以一直笑。”君宴词很是豪气的拍了拍她肩膀。

    商雪婳也一只手搭上了君宴词的肩膀。

    “回翰林院,午后没啥事。”君宴词看着前方的蓝天白云,意气风发问商雪婳。

    “去教练场踢蹴鞠。”商雪婳提议,“微臣好久都没踢蹴鞠了,叫上东苑儒生们。”

    “妙哉。”君宴词欣喜。

    试问世间又有多少男子,可以和心爱的妻子一起踢蹴鞠,一起上朝议政,一起打架……可能就他一个吧。

    君宴词总感觉他和商雪婳,不仅是伉俪,怎么多少有些哥们儿义气。

    两人肩并肩走出了寺狱,萧逸枫坐起来,却再也没有哎呦连天,更没有吊儿郎当,而是一反常态的,蓦然看着前方渐行渐远,一对风华绝代的璧人。

    商邵杰原来是这般绝色女子。

    后来,商雪婳听说,直到被压押解北上,萧逸枫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了,更没有任何牢骚。

    ……

    刑部大牢。

    南暮家眷皆是哭哭啼啼,女眷们更是终日以泪洗面。

    却只有南暮霜一人独坐窗边,淡定到谁也不清楚她在想何事。

    父亲最后谋划着救哥哥,放弃了她,丝毫都没有想过她,她也就没任何可念的了。

    她坦白了她追随父亲,干过的所有罪恶勾搭。

    五月初五之真相就在其中,南暮霜告知了前来问讯的大理寺卿。

    另外她也告揭发了父亲南暮光海这几年来的种种罪行,作为罪臣之女,她的证词自然是有说服力的。

    因为这样可以换取性命。

    从小父亲便教导他们,这世上没什么道义可讲,当害人时,千万不能手下留情。

    却没想到家破人亡这一日,她不曾手下留情的,却是自己的父亲。

    此刻,这个一袭白衣却以毁容的女子,带着面具围着面纱,淡定枯坐在角落,老鼠,臭虫就在自己脚边爬,他也不以为然。

    直到有一个久违了的,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将她唤醒。

    “别来无恙,南暮霜。”

    南暮霜听出来是商雪霁的声音,幽幽怨恨顿时刀割一般,传遍全身,整个人却又是麻木的。

    南暮霜于是幽幽开口。

    “罪女何等荣幸啊,竟然见到了大名鼎鼎的祁王妃。”

    南暮霜坐在牢里的幽暗处揶揄,“是想跟我商量,我该如何赴死吗?”

    “那倒未必。”商雪霁一袭银红马面裙,乌青长发编织盘起,雨过天青色襦袄,瓜子脸莹润淡粉,娇贵又矜持。

    商雪霁打量着刑部大牢,前一世,她在这里吃够了极刑,生不如死,施刑着是南暮霜。

    如今,本末倒置了。

    商雪霁满意微笑看着阶下囚的南暮霜,昂贵的金步摇垂落在耳畔,她娇娇俏俏地立在牢之外,美得千娇百媚。

    透过面具,南暮霜用一只眼睛看着她,恨意和无奈同时袭来。

    商雪霁嫣然一笑,“你举报你爹爹有功,皇上的旨意是令你流放北方盐田为奴,不过在我的恳请之下,将你贬为贱民,择荒凉之地安顿,望好自为之,不可再生事端。”

    南暮霜显然愣了一下,虽然知晓出卖父亲可能会保命,但她也逃脱不了重苦役,现在听闻能免去皮肉之苦,多少令她意料之外。

    “哦?”南暮霜将信将疑,“你可会这般好心?”

    “自是不会这般好心。”商雪霁提着昂贵的裙子,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看着她,说出了重点。

    “这前提条件便是,你需嫁给一个跛子。”

    跛子……

    跛子?

    南暮霜不明白,为何是跛子?

    南暮霜脑海里回光闪现,立即想起了几个月前,她抄查夕黛别馆的那晚,商雪霁便说出过同样的话。

    “南暮晴这辈子当不了太子妃,而你却只能嫁给一个跛子。”

    她逐渐回想起来。

    南暮霜顿时又想哭又想笑,面具被浸湿,她流泪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商雪霁,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让所有的事情都应验了。

    我还真得嫁给一个跛子,方可脱离苦海。

第394章 粪夫御明熙

    “答与不答应,那便看你了南暮霜。”

    商雪霁笃定的笑着,“你若不答应了,那便发配北方盐田,就是慕布政司活活累死的那个盐田,北方战事频多,现在我国与崇膳彻底交恶,哦对了,你知道御姝是如何死的吗?”

    商雪霁突然提及御姝,令南暮霜顿时浑身发冷。

    她怎会怎会不知晓御姝之死?

    御姝之死,死状甚惨,每每想起,便是她挥之不去的阴影。

    南暮家的大真细作,早已告知她,御姝被崇膳点了天灯,并且详细描述了点天灯那一夜御姝的惨状,惨绝人寰的叫了一个时辰,都还没断气。

    南暮霜那时便听得捂着耳朵,头皮发麻。

    她知道御姝被点灯,与商雪霁幕后脱不了干系,定是诡计多端的商雪霁,将御姝送与的崇膳。

    她害怕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有这一天,结果却是怕什么来什么。

    如若她真被发配到了北方安静城,如若只手遮天的商雪霁在背后使个坏,那她落入崇膳手里,便万劫不复了。

    她怕了。

    有生之年她还真害怕了,害怕她眼前这个,鬼魅一般的——商雪霁。

    “你说的跛子……”南暮霜于是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支撑着,保持昔日依旧高高在上的冷傲,装作不屑一顾问商雪霁。

    “是个何等之人?”

    “他嘛,你知晓的,便是御明熙,十年前他父亲在你府上做过家奴,那时他便对你一眼万年。”

    御明熙?

    南暮霜努力想此人是谁。

    御明熙……南暮霜仿佛有点印象。

    不!

    猛地,她想到了!

    御明熙,那不就是科举作弊的海津秀才,后来发配到北方盐田,不堪受苦,提供了慕布政司藏匿的罪证。

    御明熙不就是举报了父亲私通东瀛,贪污腐败的罪魁祸首吗?

    御明熙是如何的下三滥,她岂能不知!她怎可受这般羞辱?

    “不!!——”

    南暮霜再是冷若冰霜,也受不得这般羞辱,当即猛然抢一步扑向了牢笼,商雪霁反应快,立即后退了一步,免得被她弄脏了金线银红裙子。

    南暮霜恶狠狠道。

    “我不要嫁给那跛子,他害死我父亲,害了我全家,我们南暮家之所以落到今天,全是因为这畜生。”

    “商雪霁你这恶毒妇人,你怎可安排我和他成婚?你包藏祸心!以这种方式羞辱我。”

    南暮霜情绪失控的大喊大叫,长久压抑的内心,所有的冷若冰霜都在此刻土崩瓦解,她发疯似的拍打牢笼,旁边的女眷都不敢上前去劝她。

    “你若是安排我嫁给他,那我就亲手毒死他。”

    “嫁与不嫁,本王妃并不为难你。”商雪霁悠悠笑道,“只是觉得你二人天造地设,郎才女貌。”

    商雪霁觉得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也不想在这牢狱里停留。

    她双手插在的袖子里,最后朝着南暮霜娇媚一笑。

    “如若想活命,不想累死在盐田,嫁给御明熙是你唯一的选择,如果你有寻死的气节,那请尊便,大不了你死后我给你倒贴棺材。”

    说完,商雪霁雍容华贵转身,准备离去。

    “商雪霁,你给我站住!你不准走!”南暮霜在她身后大喊大叫,但商雪霁不曾停下脚步,也不曾回头。

    “祁王妃,我求您!”

    却是突然,南暮霜服软了,令商雪霁万分意外的便是,她身后南暮霜,给她下跪了。

    这一跪,就连重生之后万千风浪皆宠辱不惊的商雪霁,也是微微一愣。

    但她很快的掩饰了自己,一转身,依旧挂着明眸皓齿的微笑。

    “又有何事,需你劳师动众的下跪。”

    “我……”南暮霜跪在她面前,低头半响,最后有气无力的提出自己的请求。

    “我可以嫁给御明熙,但我现在成这样,心里也只有最后一个愿望了。”

    “你说。”

    “罪女南暮霜,想要最后,见祁王殿下一面。”南暮霜伤心徒劳的说。

    “望祁王妃恩准。”南暮霜只觉得内心一阵酸涩,“罪女若能再见祁王殿下一面,此生并了却心愿,如王妃所愿,立即嫁给贱民御明熙。”

    听闻南暮霜最后的心愿便是想看六郎,商雪霁有些百感交集。

    作为赢家,作为胜利者,商雪霁回想起前世种种,南暮霜对自己的充满天然的仇恨,便是因为她爱慕六郎,而两生两世,六郎喜欢的只有自己。

    商雪霁离开了刑部大牢。

    回到了祁王府,与君城琰商议了此事,君城琰倒是说去一次也无妨。

    翌日,君城琰去了一趟刑部大牢,商雪霁在外等候,约摸一柱香的时辰君城琰出来,便告知了商雪霁,南暮霜答应嫁给了御明熙。

    …

    而这一厢,御明熙则是欢天喜地。

    话说御明熙自出了盐田,便一直在军中为奴役,商雪霁为他安排了每日捡拾马粪做燃料苦差事,御明熙也任劳任怨。

    因为比起永无天日的盐田苦役,捡点马粪简直太轻松了。

    久而久之,他浑身臭味,他自己也习以为常,闻不到了。

    商雪霁此举,是为了报复上一世御明熙霸占的商家家产,动用商家万贯白银,十里红妆迎娶南暮霜。

    那时候,御明熙将她和程璧君,赶到了茅房旁边的一间破屋居住,强迫他母女俩每天刷全府的马桶。

    母女俩终日忍着恶臭,抱头痛哭。

    这一世峰回路转了,变成了另外一个戏剧性的结局。

    浑身恶臭的是御明熙,而且他即将以这副穷酸尊容,娶丑陋不堪南暮霜为妻。

    御明熙随着平正大军回了京城,依旧在应天卫中军里当拾马粪的马夫杂役。

    但他一直没有忘记商雪霁给他的许诺,每每祁王府需要马匹,他都会毕恭毕敬的请军中参士替他带个话询问祁王妃,何时履行承诺?

    军中将士都知道他举报有功,此言不假,但也都知道他为人品行恶劣,吃奶卖娘之辈,话有给他带到,但军中将士都想不搭理他。

    这一日,商雪霁去往昔日南安王爷府邸,拜访芸娘,交接南安王爷若干遗留财物,早有耳闻今日祁王妃行程的御明熙,便早就蹲守在南安王府门口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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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重生:权臣辣妻美又野介绍:
前世,商雪霁太天真,错把披着凤凰男外皮的穷鬼招赘,结果被上门女婿一家人骗光财产,家破人亡。
重活一世,商雪霁强势归来,那些曾经吸她膏血的寄生虫,要么被她亲手掐死,要么被她一脚踩爆肚子。
渣男故技重施,入赘宰相府做成龙快婿,结果宰相被满门抄斩;
恶女意图嫁给太子,结果第二天醒来发现嫁给了乞丐。
***
前世眼瞎,商雪霁愣是错过了霸业宏图,权倾天下的王爷。所以重生第一件事她便把伪装成家里长工的祁王殿下,骗到了小黑屋,四顾无人便强行抱住。
“放手!”
“殿下,我有钱,你有权,咱们强强联合,你负责天下霸业,我负责貌美如花,如何?”
“没兴趣。”
高冷禁欲撩不动?那就发动金钱攻势。
“殿下,我家造办厂可为您提供800门红衣大炮。”
“成交。”
高冷禁欲的权臣大人,心里只钟意那朵人间富贵花,既然你为我烽火狼烟,那我定然为你倾尽天下!末世重生:权臣辣妻美又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末世重生:权臣辣妻美又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末世重生:权臣辣妻美又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