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展特尔特
他们齐齐望着君城琰,这个掌握未来财富,掌握着未来时代的铁血男儿。
也许他说的对,这是一个处于巨大变革的时代,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必定会被淘汰。
连大真都吃败仗了,定海总兵,虎门水师提督相继自杀殉国的消息,传到谁的耳朵里都是一种震撼,也许跟着这个年轻后生混是唯一的一条出路。
这些个中公派不愧是见风使舵的老江湖们。
心意已决,不过胆却差点被吓破。八大长老,最后都是相互搀扶着离开了长亭。
“六哥!”一个娇美的声音,划破夜空,众人纷纷看见,一个美貌少女飞奔过桥进长亭,扑进了祁王君城琰的怀里,两人在夜色下紧紧相拥。
长亭内的殷慈,看着羡慕不已。
“爹爹,我们回营吧。”
殷慈搀扶起自己失落的爹爹,殷总兵此刻无话可说了。
这个老人明白,从今往后,这个安静城的指挥权,会逐渐转移到那个可怕的黑衣后生手里。
殷慈看着前方相拥的一对恋人,心里满是羡慕,但她也知道,无论是貌美胆色或者睿智,都无法和商家姑娘相比,在京城她已见识,今晚又见识到了。
……
翌日,阳光正好,君城琰带着商雪霁,两人又钻入了芦苇海。
他们似乎对这一片苍茫的芦苇滩上瘾了,特别风吹过,看着起起伏伏的芦苇草浪,看着洁白的芦花飞向空中,看着鸭子浮水,野鹤飞向远方,一切都是那么宁静致远。
终于拿下的殷烈总兵和八大公派,让他们重新签署了更为措辞激烈的的讨伐文书,还把丁酉士祸嫁祸到他们头上。
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蚱蜢,相互制约之下,还没人敢去京城告密,密密告南暮老贼。
两人都沉浸在年少胜利的喜悦中,这是自剿灭丧尸恶鬼以来的第二场胜利。
虽然前路凶险,不敢掉以轻心,但此刻属于年少的那份天高任鸟飞的开阔,让一对小情侣玩心四起,在这浩浩荡荡的芦苇丛中尽情染倾释放自己。
他们追逐,拥抱,累了便倒在芦苇丛中,仰望着蓝天白云。
两只苍鹰,在云朵中展翅翱翔。
君城琰漆黑清亮的瞳孔里,也有天和云的倒映。
“小时候,我最崇拜的便是父皇。”
男人笑着,向他诉说年少的回忆。
“父皇高大勇猛,能征善战,对抗西部高棉蛮夷,数字御驾亲征大捷,我一度以为,他便是这蓝天白云之上的展特尔特。”
“展特尔特是何意思?”
“蒙古语,最伟大的勇士。”
“哦,最伟大的勇士。”商雪霁喃喃低语,她把头挤在男人的胳肢窝下,像一只小鸟。
“宣宗皇帝,你父皇。”少女微微摇摇头。
“哪里是什么展特尔特,最伟大的勇士,必然光明磊落,不会醉心邪术的罪恶勾当,养鬼炼尸,想想都可怕,年轻时候是勇士,老了却越来越糊涂。”
商雪霁接着说,“六哥,我曾记得你说过一件事,便是除了你和太子,上面还有两位皇兄,都莫名失踪,莫不是他们都和南暮皇后一样,无意中在永安殿发现铠甲恶鬼,然后便被吃掉了?”
“确实有这可能。”君城琰不否认,“所以父皇在我心中的勇士幻想彻底破灭。”
君城琰告诉她。
“十八岁那一年,一个夜晚,我亲眼在宫里,看到他和南暮老贼的一次长谈,老贼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他整个人便僵硬矗立在原地。”
“霁娘,你不知道当时我的那种心情,我万人之上像太阳一样的父皇,不知被一个奸臣拿捏了什么,竟然动弹不得,那一刻,父皇再也不是我心中的詹特尔特。”
少女无声的蜷缩在他怀里,看着他完美流畅的侧颜。
君城琰便是她的展特尔特,她想,她的最伟大的勇士,她的英雄。
“是不是每一个少年郎心里都有一个巨人梦?”少女好奇的问道,“就如同每个女子都有个帝姬梦,想要得到世间所有宠爱。”
“可能吧,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心里都是空白,而我也在寻找自己心中的英雄。”
“直到前年,因大真国施压南暮老贼,迫使我德穆国签订重新划分边界的条约。”
君城琰的声音,说起此事变得严肃起来。
“你知道这事吗,那个边境条约,也就是丁酉士祸的导火索,前年皇城光华门门前,数千翰林院儒生集体请愿,高喊着声讨南暮老贼的口号。”
不知怎的,商雪霁觉得自己都听得有些热血沸腾了。
“那场儒生自发的集会,声势非常浩大,”
“而我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一个年龄上比我大几岁,看上去非常风流儒雅的大儒身上。”
“他穿着一身儒林的白衣,带头高喊着那些振聋发聩的口号,他的每一句话都有着令人热血沸腾的煽动,他是那么富有激情。”
“我知道了,你说的那人便是秦棣秦隐峰对吧。”
商雪霁匍匐在男人胸膛上,一只手托着腮,说的柔情蜜意。
“是的,那个男人便是秦棣,也是我的老师,那一刻我觉得,我再次找到了我心中的展特尔特,一个不畏强权,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君城琰修他的手指,绕着她的几根头发,继续说。
“真正的勇士,不一定是以武力制服天下,是内心,像秦棣那样的勇士,是精神与信念的强大不屈。”
“好像那一次光华门情愿,血流成河了,对吧?”
商雪霁略有些沉重的问道。
“是的,南暮老贼和萧慎迹派出金吾卫暴打了儒生们,你知道儒生都是手无寸铁的,他们居然也下得了手,大批翰林院院士被捕,押入刑部大牢,受到严刑拷打。”
“然后呢?”少女听得揪心,儒生们都是读书斯文人,大多不会武功,哪里吃得了京城刑部赫赫有名的十八种酷刑啊!
“你知道吗,霁娘。”君城琰低沉柔声对她说。
“纵然受够酷刑,秦棣和他的儒生弟子们,却没有一个屈服的,我有时候都有些暗暗惊讶和佩服。”
第248章 有何稀罕,六哥也有
“到底是什么样的精神力量,在支撑着儒生和儒林。”
“气节和信仰吧!”商雪霁也不知道,也许那就是精神力量吧。
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大多憎恨儒生和文人墨客,因为他们知道,读书人手中的笔杆的力量,具有煽动力,言论风暴所带来的毁灭性,不比一场战争来的弱。
为了对抗他们,统治阶层想尽了各种办法,其中一个便是以民俗戏文丑化和编派他们,百姓们耳熟能详的诸如“状元郎抛弃结发妻”便应运而生。
所以一提起举人秀才,读书人状元郎,百姓们首先想到的便是:仗义每多屠狗辈,最是负心读书郎,秀才举人们的穷酸,负心,好色,深入百姓心中。
陈世美(原名陈年谷),历史上举人出身,为官清廉,惩奸除恶,不料树敌太多被奸人编派,《铡美案》把他描画成了千古负心汉。
商雪霁突然想到了商雪婳,不知姐姐现在如何了?变成商邵杰适应吧。
其实就刚才这个话题,可能姐姐才会感同身受,因为商雪婳虽然是个女子,但却是儒道坚贞不移的拥护者。
接下来她还真有些期待即将来临的贡试,如果姐姐以商邵杰的身份中了贡士一甲,那接下来,六月初六,便可进京参加科举了。
如果科举中了,那姐姐就能圆梦翰林院了。
“在想什么呢?”君城琰问她。
“我在想,我跟你跑到北边来,家里还不知道呢,我得给他们写一封信让信笔驿站寄回去。”
“别用信笔译站,书信若是丢失容易暴露,还是通过密林,花事坊和锦凤楼这两条知财暗线吧!”
“好主意啊,六哥。”
庞大错综的知财网不用,更待何时。
“怎么跟我在一起腻了?想家了?”
却是君城琰突然将她抱得紧紧的,口吻也旖旎暧昧起来。
“没呢,就在这呆着,自由自在。”商雪霁正是贪玩好耍的年龄,若是让他像商雪婳一样,安安静静呆在屋里,那她要闷死。
“看老鹰!”商雪霁和男人并排躺在芦苇丛里,少女指着天上振翅高飞的雄鹰,尝试用蒙语发音:“詹特……尔特……”
天上有老鹰,大雁,附近芦苇丛里有野鹤,野鸭子,北方真是打猎的好去处。
“六哥,这里好多鸟啊!”
“有何稀奇的,六哥也有鸟……”
黑衣男子躺在地上,一双大长腿不羁的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在头后,嘴里叼了根芦苇草。
“你何时养了鸟?我怎么没看见过?”
“你偷看过。”君城琰面无表情揭露她,咬着草的薄唇看上去十分性感,喉结滚动轻颤。
少女头顶一片风吹过,芦苇草浪沙沙作响。
他说的,她懂。
“我哪有?!我哪有偷看,哪有碰过?!”
君城琰只觉得耳边炸了,商雪霁面色发红,男人暗暗好笑,表面上只不动声色道。
“你我在山中隐居之时。”
君城琰吐出口中的草环――又用舌头打了个结。
“我不是昏迷了几天吗?那几日都是你给我换的衣裤。”
商雪霁:(微微一愣)“!!”
少女脸上一团火苗烧到头顶,“所以,当时你是醒的,却故意假装昏迷?”
男人欣赏着她的满脸火烧云,捏捏她滚烫的脸,窃笑,“霁娘想要看,岂有不给你看的。”
沉默片刻……
“你坏死了!”商雪霁动手打人,君城琰急忙抓住她的两只手,两人抱住翻滚,没一会儿又吻在一起了。
……
商雪霁给商雪婳写了一封信,抬头抬头称呼自然是商邵杰表哥,告知自己目前在北方安靖城。
商雪霁通过南下的密林儒生寄带出了这封信,便安心的和君城琰呆在了北方。
此后的一个月,安靖军也开始慢慢听从君城琰的训练指挥调度。
安靖军和君城琰的火枪部队进入融合期,君城琰和岳巍不断地将最先进的热兵器输出给安靖军操练,而君城琰在安靖军中影响力和指挥力也与日俱增。
殷烈有些部下,对君城琰表示怀疑和不服,但君城琰军事以自己强悍的军事力量,对热兵器的炉火纯青,让他们折服。
而期间,八大中立公派,也只能为君城琰马首是瞻,他们给祁王殿下提供的支持,自然是真金白银的军饷。
君城琰只要是想购买最为先进的火炮火器,便找他们拿钱,而因为有了白纸黑字的《讨伐南暮光海文书》,这些老家伙们也没有一个敢说不。
安靖军通过这个月的极强训练,已然扩充到了二十万大军,而且军备素养,官兵精神面貌,也和君城琰初来乍到时候完全不一样。
六月,气候炎热,此刻,君城琰和商雪霁站在北城楼上,知了声声声入耳,六月热浪来袭。
“报告!”有前线侦兵,南向君城琰和殷烈报告起了大真国和西夷的时局战况。
“报告,西夷攻陷大真沪州,沪州提督战死!”
众人惊愕于这个消息。
“唉,陈提督也是一代名将啊,自定海总兵,粤州水师提督相继战死殉国,大真又牺牲一位高级将领了。”
城楼上,殷烈的几位高级指挥官长吁短叹。
“想当初可是不可一世的大真勇士啊,草原上的雄鹰,没想到面对西夷坚船利炮,竟会是如此不堪一击。”
“那也是因为他们闭关锁国,自诩天朝盛世造成的啊。”
君城琰一张英俊的脸上波澜不惊,内心似海深不可测,淡然度定如石佛。
“报告!”
又有人快马加鞭,上了城楼禀报。
“报告总兵,收到了滇南督军崇膳的邀约书,希望总兵前去赴滇南要塞军中宴。”
?!
商雪霁诧异,这可真是晴天霹雳的消息。
“呵呵呵呵……”听闻此消息,整个城楼上都笑开了怀。
“哎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可一世的崇膳啊,滇南正白旗第一勇士,居然主动邀请与我方联谊喝酒。”
“呵呵呵,怕是鸿门宴啊……”众人七嘴八舌。
第249章 今夜要运送一批女子献给崇膳军队
商雪霁心里冷笑了一下,大真国吃了西夷几场败仗,滇南因为地理位置,对战事之地的粤桂二省都有着粮草军饷连接,滇南大后防一直有些紧张。
而这个月,在君城琰杰出卓越的军事整顿下,安靖军越趋强大,利用先进火器,收复了以往被大真占领几处高地,一些村庄。
而滇南督军崇膳,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敢轻举妄动。
“这会儿找我们吃军中宴,可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咱们也得小心,是不是鸿门宴的?”
众官兵在城楼上七嘴八舌。
“崇膳,此人为人如何?性格怎样?”商雪霁突然问到,因殷慈略微惊讶了一下。
“此人性格刚硬冷酷。”殷慈答到,“对朝廷忠心耿耿,对出生入死的部下也非常好,但好过了头,以额布图为首,他的部下胡作非为,糟蹋民女,他都不闻不问。”
殷慈又想了想,有些忌惮的看了看前方她爹,突然压低了几许声音说道。
“君六哥来之前,你知道我们安靖军若论实力,是打不过崇膳的,所以上边……”
殷慈又瞄了一眼她爹,继续说道,“南暮宰相一直都在把德穆国内罪臣的女眷们运送到北方来,进献给崇膳和他的部下,以换取北边的太平,我爹为此曾上书皇帝陛下此事不可为之,但上面没反应,我爹也只能作罢。”
殷慈说的自己都没什么底气,她看见商雪霁摇了摇头。
若是北方军忌惮崇膳,岂不是永远都有德穆罪臣女子们,送给崇膳和他的部下免费享用?
殷烈总兵也是老了力不从心,武将镇守边疆已经够累的了,若还为此事和朝廷的文臣勾心斗角,那精神更加不济。
“雪霁姑娘……”殷慈忽然有些难过,细声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实不相瞒,上一次,一批德穆官妓被献给崇善和滇南军,你不有所不知,他们是怎样对待那些女子的。”
“我远远看见,额布图的及其部下就跟饿坏了似的,在城墙上直接糟蹋那些女子,糟蹋完刚好遇上军检,那些坏蛋便把女子直接从城楼上推了下去。”
商雪霁没做声,脸色异常难看。
殷慈说的这些,差不多就是姐姐商雪婳上一世所经历的。
而上一世,崇膳听闻部下把续弦放了美人风筝,也就以军纪处罚,打了部额布图几顿鞭子。
商雪霁不由得想起御姝,是这个毒妇骗得商雪婳嫁到了这里,才有姐姐被放美人风筝之事。
听闻最新的知财,御姝已经被南暮霜谴返回了海津城,据说四面楚歌日子异常难过。
不仅慕布政司,慕家人骂她,连御明熙和爹娘也天天骂她,裹了小脚又哪也逃不去。
活该,这般生不如死的苦日子,御姝咎由自取。
商雪霁此刻心中已有了一个谋划。
于是她不动声色问道,“殷慈姑娘,我听军中提及,这几日,是不是会有一批来自京城的戴罪之女,会被送去给崇膳和额布图?”
“嗯,是有此事。”殷慈答到。
“嗯,要不这样,我们想办法把它她们救下来,你觉得如何?”
“嗯,好啊,能够做一些有意义之事,再好不过了。”
殷慈听闻这话,甚是激动,商雪霁眸色隐隐着算计之光,但殷慈却看不出来。
商雪霁可不是菩萨心肠,她没功夫去救什么罪女,她只是要假借救人,来掩盖他真正想干的一件事。
杀人。
……
三天之后,这场两个国,两座边城,两支军队之间的军中宴,在边境群山之中的一个山头要塞,举行了。
殷烈和君城琰,率领着一众军官前去,他们一大早便出发了,今天要在要塞山头呆上整整一天,到晚上吃了军中宴才回来。
商雪霁作为女子自然没有去,但她从来也不是闲着的人。
晌午时分,商雪霁通过哨兵检查,来到军中营垒,也就是储备火药之据点。
“岳巍大哥。”她找到了岳巍大哥。
通过密林,以及一系列复杂的驿站,会馆的接应,又有一批先进的热兵器,辗转运送到了安靖城军营,为君城琰所用。
“妹子,来这里做甚?”岳巍一边清点着几箱货物,一边笑着问她,“君城琰和殷烈去了军中宴,你在军中闲着无聊,才想起来看你大哥吗?”
“瞧你说的,我重色轻友似的,平日里我来看你,给你带我自己做的饭菜,还少了吗?”商
雪霁笑着和哥哥拉家常,目光却落到了这批新来的热兵器上面。
一坨坨黑乎乎的土球,手掌大小,形状是梨形的。
少女嫣然一笑,看破了内里乾坤。
“哥哥,这莫不是传说中的钢轮炸炮?”
她故作一惊一场,其实军中来了大威力的火力,她比谁都清楚。
“不错啊,妹子还知道钢轮炸炮。”岳巍对她万分夸赞。
“那是当然的,你们都在往前进,我也不可能退步,什么都要学呀。”
所谓钢轮炸炮,便是后世的地雷。
中原大陆王朝,大真之前,前朝便发明了具有机械机关发火装置的炸炮。
前朝人焦玉所著《火龙经》一书所载,炸炮制以生铁铸,空腹,放药杵实,入小竹筒,穿火线于内,外用长线穿火槽,择寇必由之路,连连数十埋入坑中,药槽通接钢轮,土掩,使贼不知,踏动发机,震起,铁块如飞,火焰冲天。
可以看出“炸炮”不仅是最早的压发火药,还与后世的连环雷相似,而“地雷”一词也由此而出。
到了后来戚将军抗倭时期,驻守蓟州时便发明了“钢轮发火”,当敌人踏动机索时,钢轮转动与火石急剧摩擦发火,引爆炸药。
而又经过了一两百年,钢轮炸炮,已然可以由人操控,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误伤本方军队,杀伤力更加强大。
“岳巍哥哥,这个教我怎么用?可以吗?”少女都已然磨拳霍霍了。
这丫头不爱红装爱炸弹,岳巍大哥啼笑皆非。
商雪霁毫不胆怯的触摸着这些一个个钢轮炸炮,被密封在一个个黑乎乎的土球里。
第250章 暗杀额布图(1)
钢轮炸炮的踩踏机关很难得看得见,一不小心便会引爆,只有岳巍那样的常年跟火药打交道的老手,才能玩转炸药。
“妹子,哥哥面前有话直说,你到底想做什么?拿这玩意儿去炸什么人?”
岳巍叉着腰看着她,果然是懂她的人,说的直言不讳。
“额布图。”
额布图?!
当这个名字说出来之时,岳巍一张笑脸凝固了一下。
岳巍的诧异,在商雪霁的意料之中,少女继续说。
“哥哥知道,崇膳的第一副将额布图,贪婪好色,糟蹋了无数的民女,而且非常变态,此等恶魔,我杀了他为民除害。”
少女说的风轻云淡,岳巍却皱紧了眉头,此事事关重大。
“你和此人也没啥深仇大恨,就是第一天来之时杀了他下属,然后他率五千精锐军前来进犯,就为这个,你想杀他?”
商雪霁摇摇头,抬眼望向蓝天白云,“一言难尽,哥哥且信我,若是此人不除,将来会有更多的无辜女子,被他放美人风筝。”
就算是商雪婳已变成商邵杰,不会再被放美人风筝,但不代表不会有别的无辜女子,遭遇此灭顶之灾。
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杀了额布图除之祸害。
听闻放美人风筝五个字,岳巍倒是真的愣了一下。
美人风筝……
猎人毕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放美人风筝,他是知道确有其事。
此等穷凶极恶残害妇女的恶行,与往头颅里灌煤油点天灯一样,都是一种极端残忍的变态迫害。
岳巍看着这个早已蜕变成熟,有勇有谋的妹妹。
“好吧,哥哥帮你。”岳巍大气的笑了,又有些无可奈何。
“你就算要杀人放火,你就算无恶不作,这辈子哥哥也只能依着你。”
“多谢哥哥。”商雪霁一下子又变成了明朗少女,古灵精怪。
然后两人开始制定计划,岳巍顺带教她使用钢轮炸炮。
既是地雷,那就有一套非常复杂的埋藏方法,如何路引,如何沿途标记,岳巍也一一告知了她。
……
这天晚上。
夜幕下,站在北城楼上眺望远方,群山万壑均是一片黑黝黝,商雪霁用千里镜看到一座山头尚有火光,便知是举行军中宴的要塞。
事不宜迟,她这边,行动也开始了。
商雪霁下城楼,和殷慈汇合,此刻夜里哨兵正带着犬只,举着火把巡逻。
殷慈和军士们上下熟悉,一番询,问,便得知了今夜充军女子的囚车所在地。
“未进军中营地,在北望楼外面停驻。”
于是两个少女骑着马,来到了北望楼。
因为这里,果然看见了南暮老贼敬献给崇膳军队的德穆国充军女子,她们决定去营救。
北望楼下面,改装成囚车的长撵车停在通往边境的山路官道上,正等待安靖军通关放行。
“殷小姐。”负责这次押解德穆充军罪女去滇南督督统府的一个押解官,瞧见了一位袭红衣的女子带着一队人马气势汹汹的赶过来,有些错愕。
安靖军的哨兵防兵立即招呼,“殷小姐。”
押解官便知是殷烈总兵之女,眉头一皱。
他奉宰相南暮光海之名,运送充军罪女囚车到滇南督军崇膳那里,安靖城就做例行通关即可,总兵之女此刻出来莫不是要生事端?
“最近安靖城有个盗贼特别猖狂,来往所有车辆,都须有我例行搜查。”
殷慈一上来便是气势汹汹,拿出两张莫须有的盗贼画像,执意搜查。押解军官胆小怕事,于是便应允了。
“那殷小姐要收搜查便搜查吧,不过可别耽误了事儿。”
“不就是送些女子去滇南都军府嘛,稍微耽误一下,又有何妨?”殷慈假装漫不经心询问。
一队列的安靖士兵,已然上前打开锁挑开了马车帘子,十个左右穿着舞女纱裙衣,容貌娇美却面容憔悴的女子,展露在大家面前。
“女子都下来吧,站到那边一会儿。”殷慈喝凌道,“你们!去马车里看看可有藏什么人。”
押解官笑到,“还不是先到督军府,这些女子在送达督军府之前,都是要上去一趟野林,交给额布图将军过审。”
“怎么又是额布图?”殷慈抛出问题诱饵,“每次过审这些女子都是他?”
“哎呀,除了他,还有谁呢?”军官自个儿也笑了,“小姐想必也知道的,这些女子,哪一次不是先过他之手,被他玩儿一遍……”
殷慈听这话愠怒地看了一眼那小官。
军官吓坏,自知失言不该在女子面前说及这些,于是便转入正题。
“不知殷小姐检查完了没有?若是查完了,我们也得上路了。”
“好了,没什么了,你们去吧!”
殷慈喝令收队,装模做样检查完马车,便带着自己的队伍离开了。
押解官将那十一位穿白纱舞裙的女子赶回囚车,上路了。
还没走远,殷慈骑在马上,下意识的又回头瞟了一眼那辆囚车。
商雪霁,你可要小心了,你孤身一人,遇上额布图,可是一件凶多吉少之事。
商雪霁果然混入了押送罪女的囚车上,原本十个人的囚车,多出一人。
有罪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都有些说不上来。
“咦,你是谁啊?”终于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劲,她看着她身旁蒙着面纱的女子,与她们的衣裳颜色有出入的女子,甚为惊讶。
“你不在我们之中的,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嘘。”商雪霁示意她们安静,然后悄悄说话。
……
给大家唠叨些闲话:
放美人风筝是真实的历史惨事。
1917年蔡锷死后,滇军罗佩金与川军戴戡于成都血战内讧,造成空前破坏。
当时双方血战,军纪败坏,又是放火,又是乱杀,公然抢掠奸淫,百姓惨死无数。
川人胡国甫《丁巳成都纪乱竹枝词》二十首描写其事:
城东挖个大坑坑,尸首条条赤膊身。
一枕共和长长梦,国民民国死坑人。
民命草菅草不如,火歼弹毙露当途。
东门更有伤心事,忍把女娃放风筝。
“忍把女娃放风筝”原注云:“某氏女姐妹被污后,破腹出肠拖行,名放美人风筝。”
很难相信,这事离现代也不过百年一点。
第251章 暗杀额布图(2)
“你们刚才也听见了去往滇南督军府要先去野林,来接我们的,可是那个善于残害女子的骁骑尉额布图,唉,可能今晚我们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话题被商雪霁机智的成功转移。
一听这话,这些处于囚车中的女子,各个痛苦不堪,落入额布图手里的女子,大多活不过第二年,众人皆知。
“你们想活命吗?”商雪霁趁势悄然凑近她们。
果然,十个女子停止了低声饮泣,一脸惊愕的看向她。
“你果然不是我们其中的。”
“嘘,小心点,走漏风声可没活命机会了。”
女子们自然不大声说话了。
“待会儿到了野林岭,额布图和他们那边的人自然会过来交接,你们只需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好的,那你叫什么名字?”
“御姝。”
商雪霁说出了死对头的名字。
“好的,御姝姑娘,需要我们做什么?”
商雪霁于是对着女子们一一交代,女子们连连点头。
……
今夜月满中天,野林岭上灯火通明,傍晚时分,岳巍曾偷偷来到这里了一趟,偷偷在林子深处,一个哨岗盲区埋下几枚钢轮炸炮。
然后又在都点满灯笼的山道上,周围的树上,都刻下了只有商雪霁才能够辨识的暗号,方便她待会儿的行动。
此刻,载着囚禁女子的马车已然来到了大真境内――野林岭,这里山黑树杂,野林茂密。
大真国这一方,骁骑尉额布图的军官,清一色的锁子甲,光头之上,两边各留一根辫子,已然等候到了这里。
一个负责军官用德穆语大声的吆喝。
“马车停下!”
“是南暮光海宰相,为勇士们送来了能歌善舞的美人。”
押解官谄媚说着,取下腰间的通关手牌呈上去让他们查看。
“美人呢?让我看看!”负责军官举起火把走上前来,这边立即掀开铁链打开长撵车的锁,连同商雪霁在内,十一个罪女们一个个被赶下车。
大真军官不动声色地向前迈了几步,仔细瞧着每一个女子。在送到崇膳督军府之前,这些女子都会被额布图集体一次性的先“验明正身”。
“哎呀,你怎么啦?”
却在这时,罪女队伍最后方一阵骚乱。
“御姝姑娘,你怎么啦?”
“御姝姑娘,莫不是一口水都没喝,犯晕了?”
这是商雪霁和女子们事先商量的计策,就是以身诱敌,让额布图注意自己。
同一时刻,一股强劲的风吹过来,有人抵达到此。
野兽的皮革味道,牛羊肉的腥膻味,以及沉重的金属和血混合的杀戮气息。
“怎么,谁不舒服啊?”那强劲刚猛的声音似虎豹低吼,却又极其轻浮挑逗。
商雪霁猛地心惊肉跳。
额布图来了!
有女子按照商雪霁的指示,故意高声道,“是这位御姝姑娘,她突然晕厥了。”
大真军官分开一条道,让骁骑尉额布图大人通过。
夜色下,官道两侧灯笼灯光晦暗,额布图过于高大的身影,像黑黝黝的一座山。
扑面而来强大的野兽气息,瞬间包围和压迫商雪霁,额布图已然走到她面前来。
额布图听得懂德穆语,矗立在前,看到晕倒在地被女子们搀扶,名叫御姝的女子。
有军官识趣,立即拿来一盏灯笼,灯光很是刻意的照在了商雪霁脸上。
那一瞬间,艳光四射,是黑夜里的一颗流星,划过了额布图的脸。额布图顿时倒吸口凉气,这样的美貌着实让他惊呆。
额布图瞬间热血沸腾,一个箭步冲上前,众人急忙闪开,额布图将这位名叫“御姝”的姑娘从地上拽了起来。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额布图用深色的德穆与语问道,细细打量着商雪霁肤若凝脂的美貌。
而商雪霁也在近在咫尺抬眼,看向额布图。
是他!
眼底血色密布,恨意滚滚于心,就是这个野蛮人,上一世以变态残忍的手段,毁了商雪婳。
商雪霁很好的掩饰了自己所有的恨意,朝额布图笑了笑。
“民女:御,姝。”
商雪霁着重强调御姝二字,说的有些刻意,来加深额布图本人,以及周围部下的印象。
“御姝?好名字,哈哈。”额布图贼笑着,一双豆大小眼肆无忌惮打量商雪霁,商雪霁趁机开口。
“奴婢御姝旧疾犯了,有个不情之请,大人可否帮我一下?”
商雪霁声音又柔又媚,充满暧昧的暗示,额布图岂能不知?
“说说看。”
“奴婢御姝,自患热症,每日早晚需定时沐浴方能解疾,方才晕厥便是因心热有恙,前来路途中,瞧见这林子后方有泉眼,大人可否陪着奴婢前往泉边沐浴?”
这番话说完,额布图直接浑身着火一样。
这御姝,太直接!太热情奔放!
这个御姝真对口,生平第一次遇上这般女子,一上来便邀请他共浴,这等好事他怎能错过?
额布图是个好色之徒,又自恃武力过人,一个小女子又能玩出什么花样?到了泉水里,他倒是会花样百出,让她受不了的。
同样这番言论,也着实惊呆了额布图的手下,这位名叫御姝的姑娘,简直太奔放了,他们不想记住都不行。
“好的,哈哈哈,本将军这就陪你去泉潭沐浴!”
于是所有人都看见,“御姝”领着额布图,往森林一个方向走去。
商雪霁留意着树林里树干上的痕迹,那都是她和岳巍傍晚时分做了标记的。
标记很清晰,往哪边走是德穆国的地界,往哪边走是大真国,雷区在哪儿,此刻她都不动声色的刻在树上的。
前面,商雪霁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笑盈盈看向额布图,额布图热血燃烧,立即上前暧昧的动手动脚。
“御姝美人,泉边还没到就等不及了吗?”说着已然勾起她的下巴。
“蹭!――”,“噗――!”
却是猝不及防,一身锋利的金属刺入肉体的声音。
肚腹上一阵剧痛来袭,商雪霁很是突然抽出短刀捅了他一刀!
额布图哪里会料到,这个御姝会行刺他。
呵呵,果然有诈!额布图反手就朝商雪霁势大力沉的一抓。
第252章 旁边女子称她为御姝姑娘
却不料少女动如脱兔,这几个月跟着高手们一路训练,早已身轻如燕甩开他朝前奔去。
“可恶!”额布图扑了个空,一个刀伤自然难不倒大真勇士,下一刻立即朝商雪霁追了过去。
“啊!――”
却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商雪霁的一声惨叫,额布图大喜过望追上前去。
一颗盘根错节的大树下面,商雪霁痛苦的倒在地上,一条腿被捕兽夹夹住,压根就无法再逃脱了。
“哈哈哈哈……”额布图这下可得意了,“贱人,我看你往哪跑?”
额不图一只手捂着流血的肚腹,缓慢的朝着商雪霁走去。
“御姝是吧,说是谁派你来行刺本将军的?”
“你不要过来啊,救命啊!”商雪霁竭尽全力让自己满眼惊恐,让自己看上去就像无辜待宰的羔羊。
“哈哈哈,御姝,今夜你在死之前,我会让你尝遍这世间最痛的痛苦。”
额布图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向了商雪霁。
“咔嚓”,“咔嚓”!
却是额布图穿军靴的脚不知踩到了什么,似乎是金属机关。
“糟了!”额布图情知大事不妙,而此刻已为时已晚,须臾,额布图眼看着地上的女子一个轻功似的凌空飞跃,往后方飞去。
这片区域早就是岳巍和她事先做了周密部署的,大树上面留有一根小儿胳膊粗的藤蔓,商雪霁在额布图陷入钢轮炸炮之际便攀住藤蔓。
而这时候,躲藏已久的岳巍在暗处一拉藤蔓,便让商雪霁飞离了这片区域。
额布图此刻哪里敢动弹,双脚陷入钢轮炸炮的包围,已是四面楚歌。
“你这该死的贱人!”额布图惊恐万分的同时不忘叫骂。
“砰砰砰!”却是三声枪响响起来。
一阵钻心的剧痛。
额布图浑身火辣辣的刺痛,低头看着身上的三个血窟窿。
“不能动是吧。”商雪霁站在树上,单手举着自己的遂发枪笑道,“不动,我就只有射杀你了。”
“砰砰砰!”又是三声枪响,打得额布图浑身血流如注。
额布图到死都不明白,这个名叫御姝的女子为何要杀他。
“砰――”额布图的尸体轰然倒地,钢轮炸炮机关随着重力被触碰。
“咔擦!”
“轰!――”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山林。
而在此之前,岳巍和商雪霁已然撤离,从安全路线悄悄返回了。
听到身后的爆炸声,商雪霁如释重负,很好,她又报了前世的一个仇,而且还把这个罪名嫁祸到了御姝头上。
……
“副都统?副都统――”
等到额部图的部下,听见爆炸感知事情不妙,急忙奔到林子里来寻找他的时候,眼前的场景着实让他们胆战心惊。
林中弥漫着刺鼻的黑火药和血腥气,额布图的断肢残骸四散开来,一些个肠子什么的东西挂在树枝上,场面令人头皮发麻。
而“御姝”早已不知所踪。
“是那个叫御姝的女子做的。”额布图的部下们呱啦呱啦的用大真语说道,然后立即派人去军中宴的要塞,把额部图被蹊跷炸死的消息,十万火急的传给了崇膳。
而同一时刻,就在额布图的部下听到炸雷响前往林中营救的时候,殷慈也带着一队人,把那十位罪女救了下来并连夜遣散走了。
……
商雪霁今晚的所有部署,时间上都是经过细算的――那便是在军中宴结束,殷烈和君城琰离开崇膳营地之后,她可不想连累六哥脱不了身。
所以,当额布图的死讯传入军中宴崇膳这边之时,安靖军已经离开多时。
“什么!?你再说一遍?”
空空荡荡的教练营地里,崇膳一把抓过前来报信的士兵,怒不可遏。
“额布图被炸死了?额布图怎么会被炸死?”
崇膳岂能相信,那么骁勇善战的额布图,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这么死了。
“是德穆宰相南暮光海送来的充军罪女中,混入一个细作,将骁骑尉大人勾引到树林里暗杀,用炸药炸死的。”
“额布图是在何处树林被杀?”
“在我方地界林区,那地埋了土雷,额布图踩中土雷炸身亡。”
“细作……细作女子……”崇膳恍惚着吞咽这个难以消化的事实。
“骁骑尉大人扶着那位细作女子,他们本来是去林里……”士官没往下说了。
“事发地点是在哪一方?”
“在我方野林。”
崇膳这下无话可说了,额布图好色成性,带着女子去了林区干那种事,却不料误踩土雷被炸身亡,而且又是在大真领地,他还真找不到怪罪殷烈的理由。
“副将被炸死,那女子呢?”
崇膳武夫一枚,有些后知后觉问道。
“那女子不知所踪,和骁骑尉大人走那么近,居然没被炸死,属下猜测是德穆国的细作。”
“有没有追查这女子的线索?”崇膳问道。
“哦,对了,女子无意中泄露了自己的名字,属下听的旁边的女子称呼他为御姝姑娘。”
士兵凑上前,低头禀奏,“那勾引副将,导致副都统被炸死的德穆女子,名叫御姝。”
御姝……
崇膳记住了这个名字,气得暗暗咬紧了牙关。
崇膳令那士兵退下,立马叫过来自己的心腹。
“即日起你偷偷潜入德穆国,去南暮宰相家给我蹲一段时间,打听打听这个御姝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都统大人,为何不直接质问南暮宰相?”
崇膳沉重的呼出一口气。
崇膳生性多疑,性格狡诈,他并不相信南暮光海。
额布图此番被暗杀,他不确定,到底是罪女中混入了细作,还是南暮光海那边故意安排的。
最后,崇膳只对心腹说了一句话。
“打听清楚便回来禀报我,切不可让南暮光海那边知晓。”
……
商雪霁和岳巍成功回到了德穆境内,而与此同时,君城琰和殷烈赴约军中宴也返回了。
回来的途中,已经有士兵前来禀报,额部图被地雷炸死的消息。
“何时发生的?”殷烈总兵大惊失色,来的太突然了。
额部图祸害一方已有多年,仗着崇膳没人能敢把他怎样,怎么突然间说没了就没了?
“是今夜献祭的罪女中混入了细作,将滇南军骁骑尉给杀了。”
第253章 粼粼飞泉下
君城琰骑在马上,听闻此消息,立即明白是谁做的了。
身后的军官们七嘴八舌议论论,殷烈则皱紧眉头,额布图之死,他有预感是德穆这边干的,但愿崇膳不要来兴师问罪。
“总兵,你们先行,我去别的地方。”
君城琰朝着目瞪口呆的殷烈总兵告辞,便往岳巍所在的军垒驶去。
……
“六哥六哥,我在这儿呢!”
还没到这军垒,月色下的山林里,君城琰已经听见了,自家霁娘的呼唤。
远远便看到一处火光。
岳巍也在,正生着一堆火,火架子上一只山鸡烤得哔哔滋滋,旁边一大堆鸡骨头,显然是小娇娘吃的。
商雪霁杀了人,肚子可饿坏了,一只全鸡下肚,人又恢复了精气神。
“厉害,你们居然把额布图给杀掉了。”
君城琰下马,走到火堆旁边,岳巍把烤好的鸡递给他,君城琰不饿,岳巍便又递给了商雪霁。
少女抓着叉鸡的树枝,对着鸡便啃,边啃边说。
“此等残害女子的恶人,得而诛之,我算是替天行道吧。”
“蛮危险的。”男人来到他身边坐下,用手指刮了刮她嘴边的油,道,“钢轮炸炮一旦稍有不慎,可是会伤及自己的。”
“为了嫁祸御姝,铤而走险又算什么?”商雪霁摇头晃脑的,吃完鸡,又喝了岳巍随身带着行军葫芦里的酒。
“我是在为将来做准备呢。”商雪霁喝的酣畅淋漓,把嘴擦干净,笑着睨了君城琰一眼。
她这次杀掉额布图嫁祸给了御姝,她相信崇膳不会不查的,她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崇膳抓住御姝那一天,若有机会,他会把御姝亲自献给崇膳。
这边岳巍打了个哈欠。
“好了,你们两个慢慢聊,哥哥年龄大了,要回去睡觉了。”
每次当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岳巍都不会多逗留,今晚也一样,猎人起身拍了拍手,收拾东西和他们告辞,返身往军垒走去。
商雪霁今晚报了大仇,尤其高兴,自卖自夸,说个不停。
篝火的火光下,她没见到她家祁王殿下脸色愈发不对劲。
毕竟,男人关心的不仅是她用钢轮炸炮杀了一员猛将,而且也非常关心一个问题,那便是她用什么方法,把人带领到树林里去的。
“也就是说,你是用美色将人引到雷区去的?”君城琰冷不防开口了,用树枝拨弄着篝火,零星火苗乱飞。
得意忘形的少女,此刻才发觉,这气氛真的不大对劲,低压的密云已然压满君城琰的额头。
“嗯……”商雪霁只得硬着头皮解释,“我一女子,若是想将一员猛将引入土雷区域,用色相,也是情非得已。”
商雪霁不敢去看君城琰的表情,火光如同给他带上了一层金色的面具,那张俊脸又冷又硬。
“我总不可能拿军情,战事来吸引他吧!”少女努力为自己辩解。
“你是怎的与他调笑的?”君城琰冷冷发问,调笑二字用的很重。
“哪有调笑……”商雪霁嗫喏着,双手搓了搓,声音明显低了许多。
“快说!”
“嗯,我说前方有泉水……我身体不舒服,要去洗澡,那厮听了便跟着我过去了……”
“嚯!!”高大的黑衣男子霍然起身,浑身戾气席卷怒意,听她这般描绘,他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
商雪霁吓了一大跳,还没回神,君城琰已然走到她身边,俯看她的眸色前所未有凶神恶煞。
“你邀约他共浴?”
“不是的……六哥……你……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我领额布图走进树林,我就捅了他一刀……”
商雪霁吓得毛发倒立,须臾片刻便被雷霆万钧的男人从地上拽了起来,直接一把横的抱了起来。
“六哥,我知错了不该这么莽撞。”商雪霁头脑反应快,认错认得更快。
“我也是杀人心切,那样的坏蛋……”
“好了,别说了。”君城琰打断了她。
男人话少,但接下来的肯定是要惩罚她的,少女知晓。
没走几步,君城琰抱着她来到了一个泉眼,深山老林泉眼多,清冽香气扑鼻而来。
这个泉眼比较大,几脉细水形成小瀑布汇集在泉潭里,似一个蓝绿色宝石,银色月光穿过树叶照进泉潭,点点粼粼的波光。
君城琰将少女放下,黑夜里,男子动作破天荒粗鲁。
“六哥……”少女一颗心跳的好快。
“脱了。”
商雪霁:“?!”
六哥……居然对她下这样的命令!
黑暗中,她几乎可以近在咫尺,感受得到他的呼吸声是那么的粗重。
少女只得褪下今晚舞女装束遮着肩膀的那一层白纱,冰肌玉骨在月光下朦胧半透明,内里则是软罗烟质地的抹胸罗汉衫。
“继续。”君城琰几乎是给她下死命令。
商雪霁只得继续。
最后,当她推褪尽所有之时,商雪霁猛地被君城琰一把抱起来扔下了泉潭。
“哗啦!――”水花四溅,泉塘里的少女白中带粉,似盛开的水芙蓉。
没等她惊魂未定,反应过来,君城琰也一起跳了进来。
泉边石头上是男子所有的衣物。
他们第一次水里相见。
但是令少女非常意外的事,原以为他会恶狠狠的惩罚她,却不了君城琰第一个动作便是掬起一汪水,从她头顶淋过。
泉潭,两人都只露着肩膀,少女头发湿漉漉的,君城琰很贴心的用泉水洁净她。
商雪霁“……”
“你身上有血腥味,还有土雷的味道,该是那恶人爆炸之时,有些肮脏之物,飞到了你身上你却浑然未觉,所以六哥来为你清洗干净。”
商雪霁油然而生的是幸福的感动。
男人将惊魂未定的她拥入怀中,低头便咬着她的耳垂。
“越大越放肆了,霁娘。”男人愠怒一点都没消,“胆敢邀请别的男人到泉边沐浴。”
“才不是呢,我发誓,我是为了杀他!”商雪霁解释道,“那恶人我早就想杀了。”
“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让别的男人对你有想法,就是犯了我的忌。”
商雪霁顿时说不出话来,她也没法说话,君城琰占有欲很强,上次她描绘了萧慎迹轻薄她的诸多细节,便是被男人用嘴惩罚了一番。
“能和霁娘共浴的,只能是六哥。以后不许你以任何目的为借口,色诱他人。”
色诱他人?!哎呀呀,这个罪名可真大。
“我……我没……”商雪霁还想解释,却是嘴上一阵堵,因为男人的吻,男人的唇舌如期而至。
粼粼飞泉洒在两人身上,君城琰将她拖入水下吻她。
……
第254章 商雪婳,贡生一甲
翌日,芦苇海,两人手牵手漫步。
商雪霁将最新收到的知财,一一告知了君城琰。
“六哥,我姐姐中了贡士一甲!”
“这可真是好消息。”君城琰由衷的佩服商雪婳,自失贞以来,商雪婳不仅没有半分颓废,不仅挑起了一个家的大梁,还兼顾学业考取了贡生。
“真是可喜可贺。”
“六哥,你知道现在海津的状况吗?御姝回了海津,现在成天在四合院里不出户,哭哭啼啼。”
“他爹娘,还有她哥哥天天在家对她打骂,说她不中用,去了趟京城,太子妃没捞着,倒是被折断了,腿裹了小脚回来,御家祖上十八代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这些都是你和商邵杰书信往来时候谈到的事情?”
君城琰笑着问。
“呵呵,你太小看我了,就算不和商邵杰通信,我所知的知财也是四通八达。”
“真的吗?”君城琰有点不相信。
在最北部的边境军事城镇,知财可是不易获取的,男人们倒是可以通过密林,通过江湖百晓生,了解朝堂之事,这小女子又怎么能办到?
“还有呀,我告诉你,自打我们成功逃离京城,南暮霜便派了许多细作,成天蹲守海津我家,她自个儿半边脸被老虎抓的毁容,还不忘作妖。”
南暮霜据说半张脸毁容严重,一只眼睛受损,再加上浑身皮肤被烧伤,后脑勺没了头发,已经成了个女怪物了。
商雪霁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那日有南暮家的细作在墙角张望,被我奶奶身边的张嬷嬷一个尿桶倒下去,哗啦哗啦泼了一身臭。”
商雪霁笑得好开心,君城琰也不禁莞尔,商家的人,根商雪霁一样,都有一种泼天的憨劲。
“姐姐自从化名商邵杰,便挑起了一家之主的大梁,里里外外都有她主事,御明熙本来欺负我姐姐‘去世’,家里办假丧事的时候前来挖苦,结果被商邵杰叫来十几个壮汉打他们,一家人吓得灰溜溜的跑了。”
君城琰听着,倒是兴致盎然。
商雪霁所谓的知财情报,那简直只能算是东家长西家短,但听起来却甚是有趣。
“哦,对了,你姐姐不是要参加贡士考试吗?商邵杰这个身份在户籍册上是有记载,想偷龙转凤,可不那么容易吧。”
“好巧不巧?原来的商邵杰远房堂哥,本来在他们当地就是通过了会试,而且还是会试第一名解元呢。”
呵,蛮厉害的,还真是天助商雪婳。
“现在真正的商邵杰表哥失踪两年了,咱们这边也和老家的远房亲戚达成一致,编了一个顺溜的谎话,假说我们这一房没男人,将商邵杰表哥的户籍迁到了海津当了户主,顺利让姐姐完成了,从商雪婳到商邵杰的过度。”
君城琰点了点头,无奸不商,没什么他们商家做不到的事儿。
“所以,我们还在这安靖城忙碌的时候,姐姐顺利通过贡士,夺得第一名,成了贡元。”
商雪霁笑到,“姐姐的文采,你可不要怀疑,妥妥状元郎的料,不过令人恶心的事,御明熙也中了个会贡试尾巴,第十名贡士。”
御明熙?!这个久违的名字已出现,君城琰都快忘了这个蠹虫了。
“他那个水平也当得了贡士?”君城琰啼笑皆非,也为如今的科举制度内横行的腐败,而摇头叹息。
“对呀,他是慕布政司的女婿,慕布政司先是给他买了个生员,又通过寻思舞弊的方法给他买通了个举人,这次会试,听说考完之后又是威逼利诱一个穷人家的举子让人家放弃,然后让御明熙补了第十名贡士。”
“真够恶心。”君城琰不断的摇头,“那不是他们都要立马进京科举赶考了?”
“对呀,姐姐过不了几天便要动身赴京,参加最终的科举殿试考试了,如若中了前三,便要进入翰林院了,进入翰林院学习深造,那可是她平生的梦想呀。”
“那就祝愿他高中状元吧。”
“可有一定难度呢。”商雪霁稍微有些唉声叹气。
“你知道京城的知财吗?”商雪霁道,“翰林院大学士南暮齐,已经按照南暮光海的指示,在全国挑选对他们唯命是从的孺子,他们会在这次科举考试上作弊,买通考官,御明熙乃南暮光海心腹慕布政司家的女婿,所以在作弊中榜的范畴内。”
科举作弊,自丁酉士祸后便开始横行,首先便是从乡试,会试,贡士开始,君城琰回想起一件事,便不由得眉头紧皱。
去年,科举殿试状元郎名叫萧逸枫,那便是萧慎迹的侄儿,萧贼一个姐姐死了,这个侄儿萧逸枫来投奔他,萧贼立即将他侄儿舞弊到了状元位置。
当时举国哗然,翰林院剩下的正义儒生集体抗议,却被萧贼和南暮齐压了下去。
“这条知财你又从何得知?”
与她家长里短的消息相比,这才算是像样的大新闻嘛。
“嘻嘻,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我在京城结识了一帮乞丐小儿,后来我通过叶涟漪找到了他们。”
“你知道的,京城花事坊,现在也是咱们叶老板掌控了半边天,那几个乞丐小孩们,经常钻狗洞到南暮宰相府偷东西吃,所以他们如有探听到知财,便会去告知花事坊换取碎银子过日子,再然后通过叶老板,我姐姐便书信告知我了。”
君城琰挺佩服她的小娇娘的,到处张罗小儿打探情报,这知财网从海津撒网撒到京城,真的蛮厉害的。
“六哥……”商雪霁此刻不是很高兴,心事重重的。
“我好担心姐姐呀,南暮光海和南暮齐,若是在科举考试上只手遮天,不仅姐姐无法取得好成绩,天下莘莘学子莫不悲哀。”
“傻瓜。”君城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当太子是吃素的。”
“哦,太子准备反击了?”商雪霁一下子眼睛都在闪光。
“南安王爷和芸娘不是替我们传递了消息吗,务必让太子夺回翰林院的控制权,今年科举考试正是第一战役啊。”
商雪霁简直满怀期待啊!六月科举牵动着全国上下的心,她多希望姐姐能够进翰林院。
有风吹过,芦苇丛大面积哗啦啦作响。
第255章 芦苇荡里的小媳妇
“六哥,你等我一下,给你个惊喜。”
突然间,商雪霁起身,笑得贼嘻嘻的,悄悄钻入远处芦苇之中,君城琰当她是去解手,也没在意。
不到一会儿,少女钻了出来,满脸羞涩,男人抬起凤眸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
君城琰心跳漏了半拍,又仿佛是越跳越快。
不远处的小娇娘,身后是浩荡的金色芦苇,整个的在太阳底下熠熠发光。
商雪霁不知从哪儿弄了一套大真国的女子的大红袄子杉穿在了身上,两个元宝髻下面两根粗粗的麻花辫,元宝领盘扣,大红大绿的薄绸三镶三滚,小脚裤管儿,露出一双大红色如意花纹修绣鞋的小脚。
那大红色鲜艳夺目,一种野蛮的,新鲜的生命力体现。
“六哥,好看吗?”少女笑到,“这是我和殷慈姑娘,溜溜在镇上扯布做的。”
“好看。”
君城琰看惯了她所有的精灵风情,万种古灵精怪,娇俏迷人人间富贵花,但第一次见他这田野小媳妇打扮,热辣辣的朴实粗壮,令他有某种火焰喷薄而出。
“你过来。”男人抬起一只手召唤他。
“嗯……不要。”商雪霁立在芦苇那一头嘴里哼哼唧唧的,那小腰扭动的,让君城琰不知怎的,很邪恶的想到了有些词话上描写的村里的小寡妇。
“叫你过来。”君城琰有点心绪不稳。
“你怎么不过来?”商雪霁拿着一根手绢咬。
须臾,男子霍然起身,朝她直接冲过去。
“啊!――”少女尖叫一声,转身就跑,这种逃跑本身就含有挑逗,果然须臾便被男子从身后扑倒。
君城琰粗暴的将她抱起来,便往芦苇深处走去。
“六哥,我怎么觉得有一种被强盗抢了的感觉?”
商雪霁搂着男人的脖子,笑得前仰后合,一双穿红色绣花鞋的脚晃来晃去。
“你不就巴望着我来抢你吗?”男人点破她,“你最近是不是又在看什么风俗话本?”
这丫头定是看了艳琴书,才会依葫芦画瓢搞这些。
“六哥,实不相瞒,最近看了一本,米铺小姐和长工勾搭上的话本,我立即联想到你当初在我家当长工……”
君城琰听得头皮一颤,小姐和长工勾搭,刺激,有意思……
……
滇南督军麾下骁骑尉额布图被蹊跷炸死的消息,崇膳做了全盘封锁。
崇膳自视过高,额布图被一德穆女子轻轻松松就弄死了,他丢不起这个人。
同一时刻,德穆京城,宰相府。
南暮光海此番一口气送了十个罪臣家眷美女给大真那边,却久久得不到一个回馈,自然也是着急的很。
但崇膳那边却是音讯全无,派去的人回来如实告知,督统收下了十个罪女,但没有给宰相大人带什么话回来。
“这个崇膳,真是无理。”南暮齐沉着一张脸,低声骂道。
此刻南暮光海的书房内,南暮霜和南暮齐兄妹俩毕恭毕敬侍奉着父亲大人。
女儿南暮霜自从被老虎抓了半边脸,那半边脸便戴上上了一个精致的面具,再围上雪白的白纱,不知情的人倒也看不出来她已毁容了。
“父亲,崇膳与我们突然疏远,是否和安靖军有关?”南暮齐说出自己的猜测。
“有何关系?若是英殷烈总兵犯了崇膳,崇善恼羞成怒,早就来质问我了。”
南暮齐默然的点点头。
北方安靖军中发生巨大变化,君城琰那边,知财也是封锁的好好的,安靖军纪严明,曾有一两个内贼想要给经晨通风报信,当天夜里便被君城琰和殷烈逮个正着,直接就地正法。
而且,通过民间坊间,通过京城花事坊,君城琰还指令叶涟漪及其手下的江湖人士,四处散布假消息,说祁王已经率部南下了。
“自京城地宫皇陵的恶鬼试炼为祁王逆贼全线瓦解。”南暮光海突然声音低沉了许多。
“原本依傍着皇帝和张仙儿,还以为将来可以在恶鬼试炼的事业上分一杯羹,看样子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祁王逆贼若真南下各大洋,势必会在海事造船方面有所建树,而我们却无从抓获他。”
南暮光海回过神,然后仍然看向女儿,问道。
“你不是一直在蹲守海津上商家吗?可否有何知财?”
“禀告爹爹,没什么重大发现。”
南暮霜实话实说。
这一个月来,南暮霜日夜派细作远赴海津,蹲守观察商家,却一无所获。
商家给商雪画办了场丧事,然后一大家子就跟没发生什么事似的,照常过日子。
倒是那个远房表哥商邵杰,此人容貌平常,但文采了得,居然中了一等乡贡士,成了一甲,即将赴京赶考参加科举殿试。
轻轻触碰自己的脸,摸到的却是冰冷的金属面具,南暮霜心如刀绞,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经历了烧伤和毁容,她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到底是谁给她带来的灾难?
南暮霜不相信山中老虎袭击她只是一次意外,一定是商雪霁,一定和那贱人有关。
而且最可恨的是,那贱人居然夺走了她深爱的祁王哥殿下,一想到他俩天天在一起,嫉妒的魔爪便疯狂的抓扯着她的心。
所以,还是得想办法,把商雪霁引回海津,只要那贱人回到海津,她所有的仇便可以报。
而要让那贱人现身海津,就只有从她的家人下手了。
商雪霁,如果你全家都惨遭厄运,我不相信你不会回来。
“霜儿,在想什么呢?”南暮光海察觉到女儿复杂的表情,狐疑的询问。
“哦,没什么。”南暮霜笑了笑,然后把话题转向哥哥南暮齐。
“六月初六便是一年一度的德穆科举殿考了,哥哥和翰林院准备好了吗?”
“自是准备妥当,你突然问这干嘛?”
“哦,没什么,只是问问。”
南暮光海也是眸光兴奋了一下,便和儿子谈起科举殿试的诸多准备事宜,包括他们选中的为他们所用的考生。
南暮霜退下,心事重重的走出了父亲的书房。
谈完了,六月初六的科举殿试,南暮齐毕恭毕敬地向父亲告辞。
第256章 第二个怀揣商雪婳画像的男人
“齐儿,你站住,为父有话问你。”
南暮老贼用严肃的口吻,询问儿子关于亲事的事情。
“跟你提的李尚书的千金,那婚事你怎么给回绝了?”
南暮齐低头拱手,“儿子一心只想搞好翰林院,婚姻大事暂时不考虑。”
父子俩面对面。
“你心中所想,你觉得我这做父亲的会不知?”南暮光海口音里愤怒显而易见。
“你思慕于已故准太子妃商雪婳,但那女子已经死了,你居然还把她的肖像卷轴揣在身上,你以为我不知?”
“这是儿子的自由,请爹爹不要过问。”南暮齐跪下,面无表情,“只是寄托思念之心而已,佳人已逝,我本无多想。”
“那女子作风败坏,与人苟且天下皆知……”
“前太子妃那晚出了什么事,爹爹心里没个数吗?”
南暮齐突然冷冷的抬眼,寸步不让的眸底有细微血色,说出这句话,令南暮光海吃惊不小。
在南暮家,商雪婳是个禁忌话题。
“放肆,你居然敢跟你爹这般说话!”
南暮齐起身朝爹爹一拜,转身负气离去。
和太子殿下一样,南暮齐也偷偷的私下揣了一张商雪婳的画像在身上,他忘不了那一天在大殿上看到商雪婳的惊艳那一幕。
谁能眼风似当年,一瞥杨花泛烟波?
谁曾料到那女子的生命却像烟花一样转瞬即逝,如此绚烂地炸开了整个天空,却匆匆死去了。
……
南暮霜独自一个人走在后花园里,走在弯弯曲曲的小石板路上。
四周花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南暮霜不禁皱了眉头,最近野猫有点多,到处乱窜。
金属面具贴着脸,面具下是她被老虎撕烂的半张脸,伤愈之后因神经坏死,半张脸扭曲,且布满线虫一般的伤疤。
一切都是拜商雪霁所赐!
南暮霜恨得骨头都在颤抖
商雪霁,你到底藏身何处?是否和祁王殿下在一起?岂有此理,他到底喜欢你什么。
商雪霁,怎样才能把你引出洞呢?
渐渐的,南暮霜停下了脚步。
商雪霁,若是你家人出了事儿,你表哥商邵杰无法参加科举,那你一定会出现,赶回海津吧。
南暮霜眸色一沉,立即去往的南暮家炼丹房――一座小小的道馆。
这个道观,是父亲南暮光海秘密为【张仙儿】,也就是【九宫门叛徒】所建的。
张仙儿云游四海经常无影无踪,行迹诡异,但每次来到京城,都回来道馆。
南暮霜没有进去,矗立在门口,自然有人出来迎接。
一个药师毕恭毕敬,低头不敢看戴面具的女子。。
“不知大小姐前来药房,有何吩咐?”
“有没有让人在短时间内就患上传染重病的药?”
南暮霜就在花园里询问,此刻正值傍晚,暮色四合,四周景物暗淡,“野猫”依旧在花丛里窸窸窣窣的。
“有倒是有,大小姐,请等片刻。”
药师一个折返,将一个小瓷瓶,恭敬地递给了南暮霜。
“这是【张仙儿】云游四方,从西夷带过来,一方名为鼠疫的药水。”
鼠疫,那不就是黑死病吗?……
南暮霜一听就觉得无比恶心,没有接过。
也没胆子用手触碰。
那药师继续道,“鼠疫乃恶疾,曾造成西夷成千上万人死去,患者脖子肿大溃浓出血,咳血不止,此乃药石无医之绝症,且传染甚快,需谨慎使用。”
“知道了,来人。”南暮霜喝了一声,立即有一个心腹家奴从花园那端跑了过来,南暮霜让他接过鼠疫痰液药瓶。
那药师又补充了一番。
“此毒物传染甚快,需万分小心,一旦造成感染,无论人死没死,势必捆在一起火烧,病毒方能烧死。”
南暮霜纵然狠毒,也是头一次听闻如此恶疾,心里甚是满意。
她交代心腹。
“快马加鞭,去往海津,将此药瓶交给海津御姝,这是给她的一个翻身任务,务必让她三天之内想到办法,让商家全家上下传染鼠疫。”
一旦商家全员感染了鼠疫,立即可叫慕布政司将商家人集中焚烧,还是光明正大的理由呢。
特别是商邵杰。
只要商邵杰感染了鼠疫,再把此事广而告之,商雪霁一定会回来拯救商家。
而那时候,商雪霁必定也会感染鼠疫恶疾。
就是一阵风吹过的,花丛里野猫窸窸窣窣。
……
南暮霜的心腹领了命,他也怕传染,先是回家吃了个晚饭,然后将那个鼠疫药瓶密封在一个小匣子里,背在背上,趁着日薄西山,飞身上路前往海津。
心腹策马,驶出南暮宰相府邸,便快马加鞭的上了道。
“吁吁……”“哎哟!”
突如其来,两声沉闷的响声夹杂着马匹的嘶鸣声,心腹应声倒地,“咚!”头撞在石头上,撞的不轻。
有人悄然,在路面上拉了一根细细的绳子绊倒了他的马。
那个装有鼠疫瓶子的小木匣滚子出来。
心腹脑子眩晕没看到,夜色下,有几个小儿鬼鬼祟祟探头探脑,飞快地将那个小木匣里面的瓶子调包了。
小儿们另一个装有清水的瓶子放入了小木匣里,心腹跌跌撞撞爬起来,找到小木匣踹入怀中,立即骑上马,不敢耽误,晕晕乎乎飞奔上路。
小儿们看着扬尘而去的南暮家心腹,带头的小姑娘,则将那个真的鼠疫药瓶小盒子,交给了她身后,一直在树下隐身的一个女子。
这是京城花事坊的大房,是叶涟漪手下效力的,花事坊大房捧着这装有鼠疫瓶子的小匣子,事不耽误,立即派人连夜往海津城,锦凤楼叶涟漪那边送去。
……
到了子时,在御家破四合院里,心腹终于将“鼠疫”药瓶的小木匣,交到了拄着拐杖的御姝手中。
“南暮小姐说了,只要这次,你能成功的让商家,尤其商邵杰染上鼠疫,那她就调遣你,到南暮齐大学士身边当婢女,伺候南暮二公子。”
南暮齐身边?……
她还有这样的机会?
“遵命,奴婢万死不辞也要办到。”
御姝大喜过望,跪下领命,捧着小木匣,就像捧着自己的命运一样。
第257章 御明熙一饮而尽(1)
自从被折断双脚,缠足送回来,御姝基本上跌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慕布政司一家瞧不起她,原本指望御姝,能够成为太子美人,慕家一家飞黄腾达的,却不料御姝前所未有的栽,居然因为私通叛贼秦棣而锒铛入狱,还被折断双脚。
慕家料想御姝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慕夫人和慕雅诗也对她嘲讽不断。
特别是慕雅诗,御姝的落魄让她自己对自己的处境心安不少,起码还有娘家人可以靠着,也有御明熙给她肚中孩子当便宜爹。
慕雅诗这几回少不了在御姝面前趾高气扬羞辱不断,御姝也是怀恨在心。
而今日不同往日了,南暮霜给了她一个翻身机会,一个既可以弄死商家人,又可以去往南暮齐身边的机会。
御姝拿着那个装有“鼠疫药瓶”(实则已经被京城小儿换成了清水)的小匣子,思量许久,还是只得硬着头皮去往了慕布政司家里。
“劳烦陪我走一遭。”她带上了那个南暮家的家奴一起。
她现在地位低微,根本无法接近富庶的商家人,只能依靠慕布政司的帮忙。
御姝直接找到慕布政司,说明来意,慕布政司先是满腹狐疑,后来又找到那个南暮霜的心腹问明清楚,确定无疑,这才答应了御姝。
最后,慕布政司定下了一个毒计。
那便是三天之后举行一场的贡士壮行宴,在壮行宴上投毒,把鼠疫投入商邵杰的酒杯里,让他一饮而尽。
商邵杰中毒之后,势必会传染给全家,到时候慕布政司便可以借由恶疾时疫危害巨大,为由封锁商家,再一把火烧死他们,进行焚烧避毒处理。
……
时间很快的,来到了六月初一,而这一日便是海津城为十位举贡士的赴京殿试的壮行宴,祝他们在接下来的科举殿试中旗开得胜,折桂状元榜眼探花。
御明熙今日春风得意,他通过一些慕布政司的作弊手段,获得了乡试第十名,但今日就跟他一甲贡生似的,自个儿摇着扇子,就站在了最中间。
不一会儿,商邵杰来了,作为实打实的海津一甲贡士,商邵杰才华横溢,文采杰出,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商邵杰脸色蜡黄长得并不好看,但就是有这么奇怪,整个人却是气度风流,举止风雅,身姿鹤立绝俗,身材比例可以说出奇的完美。
文人墨客向来风高傲骨,在场的一些海津老儒大儒,纷纷过来向商邵杰抱拳恭贺。
自从女扮男装,商雪婳已经很快适应了男子身份,作为女子,个子居然在一众男子面前显得尤为出挑。
御明熙在不远处带着揶揄之色看着商邵杰,作为一个长相平庸的男人,竟然还能夺得一甲贡生,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商邵杰,可能你还不知道,你和你全家即将遭受灭顶之灾了,到时候你家,包括那老不死的太婆,都会被集中消灭,你家的财产,都会成为慕布政司和南暮宰相的囊中之物。
而至于我,在慕布政司的帮助下,会一举折桂状元郎,进入翰林院和都堂参政议政,然后再由皇上赐婚,将霜儿许配给我……
御明熙就这样做着鸡生蛋蛋生鸡的美梦。
“做什么白日梦呢?御兄?”
确实不知何时,商邵杰已然走到他面前了,当着众人讥讽他,“啥事这么开心呢?大白天还没睡醒,带手绢没啊,擦擦嘴角的口水吧。”
“呵呵呵呵……”其他的举人们,还有老儒大儒都忍俊不禁。
御明熙是通过慕布政司贿赂考官和作弊,挤兑别家举人最后得了个第十名,海津文人们都瞧不起他。
“商邵杰,说我,那你呢?”御明熙帅气而潇洒的捋了捋鬓角碎发,又打开扇子扇,奚落不已。
“商家顿顿大鱼大肉,没给你这个远房破落户吃吗?怎么你从穷乡僻野来了这么久?还那么面黄肌瘦?”
商雪婳为了掩盖自己那张倾国绝色的容颜,听从了锦凤楼老板娘叶涟漪的建议,在女扮男装的基础上,又涂了一层易容术用的姜黄药水,让自己看上去面色蜡黄,相貌平庸,还长了许多斑。
“呵呵,我人长的是不好看。”商雪婳自由有打击御明熙的办法。
“起码我身体健康四肢健全呀。”对待御明熙这种蠹虫,商雪婳和妹妹一样,都是毫不留情。
“御兄面貌英俊,但是跛着一条腿,岂不和我半斤八两?”
“你!……”御明熙被气得浑身筛糠,自备南暮修打的全身散架,后来拿那些银票去治疗,伤倒是治好了,但却落下了终身跛足的残疾。
枉自他自恃美貌,这会儿成了跛子,将会是他一辈子的痛,商邵杰当着众人如此说他,把他肺都要气炸了。
“哼!”御明熙拂袖,去往场地中央。
商邵杰,你待会儿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敢跟我耍嘴皮子。
御姝从南暮宰相那里接收了一瓶鼠疫毒药水,在慕布政司的协助下,待会儿就要投入出师酒中让商邵杰喝下。
御明熙满怀期待,等待着这一刻的来临。
不过他哪里知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早在南木宰相府的家奴送药之初,鼠疫毒液就已被京城知财小儿们用计调换,此刻那鼠疫毒液,已经由叶涟漪,交由商雪婳的掌控之中。
商雪婳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前方面色诡异,自鸣得意的御明熙。
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害死她全家的人,那就让他们尝尝自食恶果,咎由自取。
“吉时已到!”海津最德高望重的大儒,站在了祠堂前面。
海津今年中举的十位举人一一上前接受海津文学院赠送的文房四宝。
然后便进入了喝践行酒的时辰,每年如此,贡士们在赴京赶考之前,都会有一场践行出师会,希望他们旗开得胜,虽是文人,但现场也是热血激昂,颇有些战士的慷慨。
自古以来,文字的力量不比枪杆子来的弱,且比起刀剑子弹,文字更容易唤醒人的思想苏醒。
第258章 御明熙一饮而尽(2)
“各位贡生,来来来,喝了出师酒,祝你们蟾宫折桂,一步登天啊!”
老儒展开祭孔圣人的文书,祠堂里开始祝祷仪式,商雪婳,御明熙等十位贡生看到了,有下人端来十杯践行酒,一一摆在台案上。
那个下人放下左边第一杯酒的时候,故意咳了两声,朝着御明熙飞快的看了一眼,御明熙立马懂了。
那放在最左手边第一杯的,便是单掺了鼠疫毒液的药酒,商邵杰喝下去,不出十二个时辰,此等烈性时疫,便可将商家传染个遍。
御明熙恶毒的笑了笑,看着商邵杰,他作为一甲贡生,自然会去端那第一杯酒。
却在此时,令御明熙万分意外的情形发生了。
只见商邵杰径直走向前面案桌,端起了第五杯酒。
御明熙:“!”
御明熙吓坏了,急忙上前指着呵斥商邵杰。
“商邵杰,你乡下来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你是一甲贡士应该端第一杯啊!”
这突如其来的指责,令在场的儒生们都错了。
商雪婳啼笑皆非,“这应该端起哪杯酒,还得你说了算?”
“唉唉唉,咱都是爷们儿,不拘小节,端哪杯都一样。”老孺果来打圆场。
“就是嘛,这有什么?这御贡生也是大惊小怪。”其他贡士也没好气的斥着,各自不按顺序端起杯酒。
于是,最好笑的事情发生。
御明熙傻了眼的看到,当所有的酒都端光了的时候,只剩下第一杯,孤零零的放在了案桌上。
御明熙:“……”
他该怎么办?御明熙傻了,那杯可是掺了鼠疫的药酒啊!御明熙此刻脸都扭曲了。
商雪婳竭力让自己忍住笑。
其实这十杯酒没有一杯有毒,但御明熙却认为第一杯是鼠疫药酒。
“御贡士,你怎么啦?端酒杯啊!”商雪婳当着众人大声道,尤其让御明熙下不了台。
“我……”御明熙吞吞吐吐。
“唉,你快一点,磨磨蹭蹭干嘛?”
其他贡士也争相催促,御明熙在海津名声特别臭,与他一起同为贡士,本来就是丢脸之事,更何况他的贡士之位还是作弊来的。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指责,御明熙丢脸丢到家,商雪婳此刻更是毫不留情,步步紧逼。
“御明熙,你迟迟不端起那杯酒,是不是那杯酒有毒啊?”
在场的大儒老儒,举人们一听这话,纷纷惊愕,看向御明熙的眼神满是怀疑。
一定有问题。
有贡士开口了,“若是真的这般,便是投毒行为,可得报官查一查了。”
查?
那还得了,御明熙听得心惊肉跳。
众人七嘴八舌,御明熙连忙大叫一声,“没有这事儿,我喝那杯酒便是。”
商雪婳笑到,“那就再好不过了。”
御明熙只得硬着头皮上去,众目睽睽走上前双手端起那杯酒,商雪婳看到他两只手都在打颤。
御明熙慌了神,这下该如何是好?
这是鼠疫药酒,他肯定不能喝呀,但是不喝的话,在场的人都会怀疑他呀。
咦,有了!
脑子里灵光乍现,御明熙立马露出一个嘴角一歪的邪笑。
“啪嗒!”只听一声清脆的炸裂声,酒杯落地摔碎,酒也泼洒在地上。
商雪婳冷眼看着此人丑态。
“唉,你们看,这酒洒了,但我发誓,我真是不小心的。”御明熙故作惊讶道,“只有重新再斟一杯了。”
此欲盖弥彰之行为,众人均是看在眼里。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贡士们纷纷指责他。
“这践行酒便破碎,御贡士,看样子你的科举之路前路凶险啊!”
此刻只有商雪婳不紧不慢,转头吆喝一声,“来人啊,重新给御贡士斟满酒。”
这时候,一个和商雪婳是先买通,里应外合的仆人出现了。
仆役端来一杯酒,而此刻呈上来的这杯酒,这是商雪婳早已准备的,如假包换的鼠疫药酒。
这便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御明熙到了此刻,哪里知道有炸,美滋滋的端过这杯掺有鼠疫的新酒。
“哼。”御明熙很是不屑一顾,得意洋洋的横了一眼商邵杰。
走着瞧吧,商邵杰,今天算你走运,明儿我再禀告我岳父慕布政司,再请南暮宰相大人给我弄点鼠疫,不毒死你商家人,老子不姓御!
“好了,十位贡士们,一起喝下这杯践行酒吧!”老儒也举起了酒杯,和十位举贡士一起,一饮而尽。
商雪婳眼看着御明熙将鼠疫毒酒一饮而尽,也只是气定神闲地笑了笑。
再过三日便是动身进京城,赶考的时刻,她梦想的翰林院就在眼前了。
商雪婳选择这条女扮男装之旅路,一是为了实现毕生梦想――入住国家最高学府深造自己。
二是,作为一条暗线,驻守翰林院,竭尽全力帮助妹妹和祁王殿下,挫败南暮老贼一党。
三是……
商雪婳一张脸微微有些发烫,如若有机会,她还是想去暗暗查一下……那晚和她共赴云雨情的京城男子,到底是谁。
前路风起云涌等待她的是什么她不知道。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御明熙一家人,即将遭受灭顶之灾。
……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到了第二日。
御明熙咳了一宿,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脖子异常肿大,他吓坏了,急忙扔了镜子,却不料一口痰卡在喉咙里。
“咳咳咳!咳咳!”与明细唔着嘴,一阵猛烈咳嗽,肺部钻心的痛,却是哇啦一声,双手摊开,掌心里全是血。
“啊,救命啊!”御明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脖子肿大不说,胳肢窝还起了脓包。
御明熙跑到了四合院中央,而这时候,御勇,张氏还有语御姝也出来了,一看到哥哥粗大的脖子,满嘴是血,御姝顿时恍然大悟。
完蛋了!
阴差阳错,一定又使商家认使出毒计陷害了哥哥,让哥哥中了鼠疫剧毒。
糟了,怎么办?这可是要闹出人命的!
“爹娘先把他关到偏屋里去!哥哥得了非常可怕的时疫!”
御姝情急之下拿袖子捂着口鼻大叫,牛高马大的御勇也是一手捂着口鼻,一手立即纠着儿子的头发,将其拽入偏屋并反锁了门。
第259章 御姝出卖了自己(1)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御勇给了御姝一巴掌,御姝一双小脚站立不稳,立即跌倒在地。
“你搞来的什么毒药?不是说可以毒死商家全家人吗?”御勇冲着女儿吼,“怎么你哥哥现在中了这个毒?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哥哥死了,我就绝后了!”
“是他自己不中用,没有害到商邵杰反倒是害了自己,你怎么打我呀?”御姝捂着半边红肿的脸,哭的失控。
“可恶的商家人,竟然敢害我儿子,老娘这就去跟他们拼了。”
御张氏此刻也不管不顾了,横冲直撞的冲出门,便往商家冲去了。
御张氏冲到商府门口便开始哭天破地大叫大嚷,然后卯足劲便往里面扑,商府家丁个个五大三粗,两棍子并把她撂翻在地,扔到前面街道上。
附近的百姓立即围了上来,御张氏于是指着商府,一边骂一边泼脏水哭诉。
“这些有钱人就是见不得穷人喝米汤,我儿子高中贡士,为了不让我儿子参加京城科举考试,这家人是无恶不作。”
“昨天他家那长得很丑的表亲商邵杰和我儿子,一同赴宴参加践行大会,回来我儿子去便中了剧毒,你说他家那个商邵杰多可恶!”
“你家大女儿才死了多久?活该一家人断子绝孙,就想害死我的,今天你们不给我赔钱,老娘就撞死在你们府上。”
“哎呀,我不活了,哎呀,我的天啊,我的地呀……咳咳咳……”
御张氏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双脚朝天乱瞪,又坐起来双手拍地,鼻子唾沫横飞。
这时候,商府大门开了,商老夫人由程璧君扶着,右边则是商邵杰,还有莲幽莲魄一众婆子丫鬟,纷纷看向在门口撒泼的御张氏。
“咳咳!”御张氏见商家的人出来了,立即起身冲上前去,不料家丁们纷纷举起九结棍,十几根棍子一起对准御张氏。
“哎呀,杀人啦,商家没王法呀杀人了,咳咳咳……!”
御张氏一边咳嗽,一边在原地打圈圈,这时候,闵敬知州也来到了这里。
“这又是何事?”闵敬皱着眉头看着御张氏。
“这御家老娘,他儿子得了病,非得说是商邵杰公子给他投的毒,来这里大闹。”
百姓们纷纷说起经过,众口一辞的指责御张氏。
“这家人真的实在是太讨厌了,知州大人把他们撵出海津城吧!”
“商老夫人一家是什么品德,御家人又是什么品行?咱们老百姓可是一清二楚。”
“臭不要脸的,你说谁呀?我可是慕布政司的亲家,我儿子是举贡士,你是平民百姓臭要饭!”
御张氏起身朝着那个百姓撒泼,人家那百姓也不是吃素的,小伙子一脚就把她踹在地,御张氏一阵气紧,捂着嘴磕了好几声。
“呕……”一口血吐了出来,御张氏看着自己鲜活的掌心,一下子吓哭了。
“我怎么会?我怎么会?……”
御张氏一下子也反应过来了,摸了摸肿大的脖子,自己的发病症状和儿子一模一样。
鼠疫!
哎哟,自己怎么会也得了鼠疫啊!御张氏立即慌,而闵敬此刻也看出了端倪,立即让人上前把御张氏用铁链捆的。
商雪婳立即将奶奶和娘送回府中关了大门,百姓们一听是鼠疫,吓得纷纷四散逃离。
“是鼠疫。”商雪婳捂住口鼻走到了闵敬身边,对闵敬说出实情。
“这种病在西夷,曾经造成三分之一人口死亡的恶疾,如若御家已经得了,御家四合院必须封锁。”
“也是。”闵敬立即大喝一声,下令,“把御张氏仍回御家大院,然后把御家前后左右全面查封,不得有一个人外出。”
义禁府和捕盗厅的人全部出动了,海津城医馆,药肆的大夫,医女们也不耽误,整整一天时间,在海津全城各处喷洒芒硝,雄黄粉,避免时疫扩散。
闵敬一声令下,官府的人用木板和钉子,把四合院定得青丝严缝,御家人在四合院内哀嚎连天,御勇继御张氏之后,也相继出现脖子肿大,咳血,皮肤灌脓等症状。
御姝没有被感染,她在御张氏去商家闹的时候,便躲在了远处的巷道里,听闻闵敬封锁四合院,哪里还敢回去。
此刻,御姝逃出四合院,也料想这一次,哥哥和父母在劫难逃,御姝不得不为自己的出路做打算。
御姝一步步蹒跚着,去往了慕布政司家,她说明来意,不料却被慕家家丁拒绝在门口。
“你家里人得了病,你不去照顾,你跑来投奔慕老爷,你也真够没良心。”
慕家看门人急忙用袖子捂住口鼻,对她毫不客气。
“求求你们了,让我见见慕布政司吧,好歹我们两家是一家人啊!”
御姝跪地不起。
而这时候,慕家门开了。
慕夫人搀扶着肚子已出怀的孕妇慕雅诗,走了出来。
母女俩准备去庙里拜佛,期望慕雅诗母子平安,瞧见御姝跪在家门口哭,又是惊恐,又是晦气。
“你还跑来干嘛?”慕雅诗尖叫,母女俩均是捂着口鼻,“你家都得瘟疫了,想传染我们吗?”
“我没有得病……雅诗,你我也是姑嫂,你应该收留我才对呀。”
“你们全家都是废物,枉费南暮宰相那么好的鼠疫毒药,谁让你哥那么蠢,居然自己服下了!”
慕夫人对着地上的御姝,便是一口气的骂。
“从没见过像御明熙这般没出息。考官给他贿赂,考试给他作弊,连投毒这般小事都办不好,老爷为他铺康庄大道,他自个儿到染上鼠疫,死了算了,我女儿就算当寡妇,也绝不要他这种夫婿。”
“哼!”
慕家母女俩甩袖而去上了长撵车,人走后,慕家的大门也关上,现在所有人躲她都跟躲瘟疫一样。
御姝一双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慕家大门,眸底一片暗色的幽怨。
好的,这次给我记着,只要我御姝还有一口气活着,总有一天,慕雅诗,慕布政司,慕夫人,我御姝会让你们全家不得好死。
御姝此刻裹着一双粽子小脚,漫无目的的走在海津繁华的街上。
第260章 御姝出卖了自己(2)
这海津城不属于她,每走一步都疼,但就算死在外面,她也不想回四合院了,那里不是她的家,那里面的三个人也不是她的亲人。
但想不通她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一步,明明是凤女之命,现在却连乞丐都不如。
之后三天,御姝都在海津城里流浪,晚上睡在巷子里,身无分文,三天一口东西都没吃,饿得奄奄一息。
她贴着墙根,因为裹脚的伤站立不稳,整个人东倒西歪,很狼狈。
这时候,有个中年登徒子看见了她,御姝的孤独无助让这个登徒子起了歹心。
“一掉钱,愿意不?”那中年登徒子以为她是游街串户的拆白党,靠在墙上揽客的那种。
如是以往,御姝定然会趾高气扬,一幅寒门儿女贫贱不能移的穷酸尊严。
而如今不一样,她三天都没吃饭没喝水了,当生存都成问题的时候,尊严又有何用?
御姝没说话,嫖客以为她不同意,意欲离开,却是瞧见她一步步艰难跟着自己走。
嫖客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将御姝带到了附近的一个便宜客栈。
此后的几个时辰内,御姝向这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
商雪霁的上一世里,御姝飞黄腾达成了太子妃,却将自己的第一次献给的南暮齐,并怀上了南暮家的骨血,母凭子贵,坐拥滔天财富权势。
而这一世,御姝在一个肮脏的破客栈里,忍饥挨饿,为了一吊钱,和一个陌生龌龊的中年人度过了一下午。
“啊!”
客栈房间内,传出御姝凄惨的叫声。
令她万分没想到的是,这人似乎对她的一双缠足特别有兴趣。
中年人解开了她的裹脚布,让她受尽痛苦,那是畸形时代造就了男人的一种畸形变态喜好。
傍晚时分,中年人穿好衣服,骂骂咧咧,“浑身皮包骨也出来卖,三百文钱,不值!”
御姝听着,眼泪从眼角流出来,渗透了脏兮兮的枕头。
中年人将一吊钱甩到御姝身上,摔门而去。
黄昏之光,通过破烂的窗户钻进屋里,照到她身上,御姝挣扎着起身,都毫无力气擦拭浑身不堪的污秽物,直接穿上衣服,然后非常艰难的重新缠上粽子脚,奄奄一息的扶着客栈楼梯走下。
她被折腾的浑身无力,一双小脚又软又痛。
她将就在这客栈对面的食肆买了一笼包子,狼吞虎咽的吃完,稍微获得了一些力气。
就在她走出客栈的时候。
迎面而来,一个高挑丰壮之人。
御姝错愕的看着商邵杰,商邵杰蜡黄的一张脸,泛着寒霜似的,冷意。
“你卖了对吗?”商雪婳走到她面前毫不留情,撕开她的遮羞布。
“你……你……”御姝惊慌失措,“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你跟那男人进了旅馆整整一下午,我怎么会不知道?”
商雪婳笑道,“派人跟踪你三天,就看你下一步想怎么做,还以为你会多坚贞不屈,没想到你二话不说就跟人去了旅馆,你可真够廉价。”
商雪婳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御姝已经是泪流满面,眼泪如抛珠撒豆。
“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何眼睁睁的看着我入了虎口,却不救我?”
御姝想要扑上去殴打商雪婳,却不料被商雪婳一闪身避开了,御姝踉跄扑在地上。
“你利用鼠疫毒液想置我全家于死地,还说你跟我无怨无仇?你自己自甘下贱,为何我要不计前嫌,出手救你?”
商雪婳看着地上的御姝,居高临下,丝毫不加怜悯。
“从来都是你害人在先,报应在后,却一次次不汲取教训,俺千刀万剐都死不足惜。”
御姝趴在地上,痛不欲生哭泣。
“商邵杰,然后你就报复我,看见一个龌龊男人来夺我贞操,你幸灾乐祸,你为何就没有一点同情之心?你完全可以施舍我一些银两买吃的!”
呵!商雪婳哭笑不得,她还真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我凭什么要当圣人。”商雪婳说的毫不留情,“就算对你见死不救又怎样?我是在为我大堂妹,死去的商雪婳报仇!”
商雪婳!
御姝听着这个名字,痛苦中都带着心虚,商雪婳,的确是被她害死的。
“御姝,我大堂妹是怎么死的?你难道没个数吗?那晚上不是你给她下了春心散,她何至于失足落水?”
御姝哭着大喊道,“那是她咎由自取,谁让她想要攀上太子?我就是不让她如意,我就是毁了她怎么着?你记住,商邵杰,商雪婳是死在我手上的!”
御姝倔强,满眼通红,已然下贱到尘埃里,依旧负隅顽抗。
商雪霁摇摇头,开口。
“你以前比不上她,你现在这样子更比不上她,你放心,我进京赶考,会把你的肮脏事儿,想办法传到南暮齐的耳朵里。”
商雪婳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御姝瑟缩在角落里,眼泪如断线的水晶,手里紧紧抓住她卖身得来的三百文钱。
……
翌日,商雪婳独自踏上了动身赴京城的科举赶考之路。
一个人一匹马,一个行囊。
商老夫人和程璧君亲自将她送到海津西城门楼下,此番一并前来送行的,还有闵敬知州一家人。
“商邵杰哥哥,一定要好好考试啊,你的实力高中状元是没问题的。”
闵贤书依旧是一袭斗篷黑衣,很安静的为商邵杰打气。
“是啊,你所以为商家远方门亲,但总归姓商,自雪画那丫头没了,商家的希望就全在你身上了。”
闵敬突然提到商雪婳,让现场气氛一度陷入难言的沉重。
“嗯……”商老夫人和程璧君同时难堪了一下,纵然是和他们关系万分交好的闵家,商雪婳就是商邵杰之事,她们也不敢告知闵敬。
听闻商雪婳之死,闵贤书万分悲痛大病一场,商老夫人心一硬,都是咬紧牙关,没吐露半个字的。
“贤书妹妹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商雪婳蛮心疼闵贤书这位从小到大的好闺密的,但她还是不敢太过多表现亲近。
因为她现在是个男子,他也只能让自己更像一位男子。
于是商雪婳骑上马,背着行囊,一奇绝尘而去,身后是亲情友情的牵绊,但此次赴京,商雪婳的命运,即将掀开了新的一页篇章。
第261章 张氏死了
……
就在商雪婳赴京参加科举的同时。
御家四合院里,一片安静。
三天三夜的吵闹,已经让御家三口人弹尽绝粮,御姝在外面出卖了自己身子,他们浑然不知。
鼠疫病毒已经让他们三人生不如死,御勇,御张氏,御明熙各自躺在各自的破屋里,除了咳嗽还是咳嗽。
“开门啊,放我出去!”
御明熙艰难的爬出屋子,爬到了大门前,不住的拍打被铁链锁的死死的破门。
“我是贡士,我是日后状元郎,我要去参加科举,你们快放,放……我出去。”
没人理他。
“我是慕布政司的女婿,我是在宰相南暮府将来的红人,我……咳咳咳!”
话音微弱,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门外传来了义禁府的人议论纷纷的声音。
“没人敢进去啊,他们染上的可是很恐怖的时疫。”
“要不把这里火烧了吧?连同里面的三个人,反正他们也无药可救了!”
“放火恐怕不大妥吧?待会儿把其他房子烧了……”
御明熙陡然瞪大眼睛,惊慌失措,眼看死到临头了,慌忙不停的拍门。
“不要不要放火烧门我们呀……”
御勇和御张氏也跌跌撞撞的往外冲,一听要放火了纷纷吓得腿软。
“救命呀,救命呀!”三个人在院子里呼天抢地。
但义禁府的人还真的点火了。
顿时,滚滚浓烟从四面八方往院子里涌来,御明熙披头散发开始像老鼠一样,四处逃窜,而御勇张氏也是紧随其后。
义禁府还是很有经验,没有用明火,而是用的浓烟,想把他们三人先熏死,再把整个院子高温炙烤,已达到消毒的目的。
“咳咳咳咳咳……”烟熏火燎之下,御家三人已然支撑不住了,纷纷倒地蹬腿,同时捂着脖子抓,眼睛里满是血丝。
命不保矣,御明熙心想。此刻命运走到尽头,心里唯一的遗憾,便是此生没能和霜儿在一起。
霜儿……霜儿……
御明熙呼唤着他从小到大心里唯一挚爱的仙女。
却是在火光中,御明熙眼前浮现的唯一身影,竟然是商雪霁。
雪霁……
雪霁……
这个令他又爱又恨,没有得到心有不甘的女子……原本可以成就他富贵滔天的女子……没想到临死前却是满脑子都是她。
“铿铿!铿铿!”
却在这时候,侧门有斧头砸门的声音。
“哗啦!”,“轰!――”
只听一声巨响,有人破开一扇侧门强行闯入这里来。
那人从浓烟滚滚和火光中走过来,御明熙看到了一个瘦小身影,是来救他的。
“少爷,少爷,是我!”这个沙哑的男人声音,正是他那个歪脖子小厮。
这人经常失踪,因为是不要钱帮他们家的,他平日里也不在乎此人,但没想到危难关头,这个歪脖子小厮是唯一在乎她生死之人。
“张叔……”御明熙艰难的发出声音。
歪脖子小厮带着避毒的面巾,并不嫌弃御明熙得了鼠疫,搀扶起御明熙便往侧门外走,走过御勇的时候,又搀扶起牛高马大的御勇。
“儿子,咳咳,还有你娘呢?”御勇急忙道。
“哎呦,咳咳,快救老娘啊!”张氏还在地上打滚呼救。
“情况危急,我只能就两个人。”歪脖子小厮道。
御明熙却突然开口了,“张叔,救我爹变便是,我娘这把岁数也活的差不多了,还是让她好好去吧!”
张氏顿时五雷轰顶。
御明熙最后半侧着脸,都不敢去面对他娘。
地上的张氏错愕,没想到自己巴心巴肝拉扯大的儿子,自己忽略女儿全心全意伺候的儿子,她拼了老命屡次三番和商家对抗拼命维护的儿子,竟然让她去死。
“你这天杀的兔崽子,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张氏疯了,连滚带爬扑上去,抱住儿子的腿。
“我要活,我要享受你兄妹二人飞黄腾达后的养老送终,我不要死。”
“啪――”御明熙一脚踢向张氏,他经常踢他老娘,而这一脚也是最后一脚了。
“啊――”张氏惨叫着松开了手。
“娘,你一路走好,以后每月初十五我都会给您烧纸钱,给您供奉好吃的。”
御明熙连头也没回,此番捡了半条命回来,还得好好养精蓄锐,他身边的负担要越少越好。
他爹牛高马大留着还可以当牲口使唤,御张氏一天吃太多人又懒,他这个做儿子的负担不起了啊。
“你这天杀的不得好死!”浓烟滚滚中,真是凄惨的嚎叫如诅咒。
“御明熙,老娘我化身厉鬼也要跟着你,老娘诅咒你这辈子穷困潦倒而死,你千生万世都贫困要饭。”
听闻这话,御明熙浑身发颤,但此刻他却没有再去殴打张氏的勇气。
于是在张氏临死前的诅咒中,御明熙和御勇,被歪脖子小厮左右搀扶着,从侧门离开了浓烟滚滚的破四合院。
马车一路前行,来到郊外的一间草屋,歪脖子小厮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里面全是非常罕见的西夷白色药片,分别给御明熙和御勇服下。
“这是治鼠疫的西夷药片,从西夷那里得来的,西夷以攻破属鼠疫病恶疾,这药服上一个月,你父子二人便可痊愈。”
歪脖子小厮依旧蒙着面,御家父子吞下药之后,当然没有立马痊愈,但也因为心理作用,觉得好些了。
御明熙万分惊愕,他没料到他身边还有如此能人异士,以前也太小看这个歪脖子小厮了。
“张叔,你为何要帮我?”御明熙感激不尽,说的气若游丝,“我以前对你也不怎么好,张叔,你为何还要这般帮我?”
“你将来还有大用,在某些方面,你是可造之才。”
歪脖子小厮说的语气复杂,褒中带贬。
御明熙可谓千年难遇的坏心眼蠹虫,破坏力巨大,吃里扒外,卑鄙下作,卖主求荣,他都具备。
若是将来要颠覆德穆国家政权,如果宰相南暮光海不顶用了,还得用上御明熙。
这便是歪脖子小厮的长远打算。
“少爷,你安心静养吧!”歪脖子小厮一只手搁在御明熙肩膀上。
“修养好,便去殓尸间将你娘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