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行天下篇 第一百三十章 情苗另种
多么罪恶,看她身上。
刚才的那个吻会有这么激烈的吗?从脖子到胸前,一朵一朵红色梅朵盛开,衬在那细腻晶莹的肌肤上,瞎子也能看得见。
如此淫靡,如同挑逗。
安眉儿,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
连城靖硬生生停住脚步。
他对上那双眼,那双好看的眸子,此刻,没有恼怒,没有悲伤,没有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任何表情,连城靖却知道:她是认真的,绝对认真的。
她丝毫不在乎她说了什么,她丝毫不在乎,他的心底怎么想。
自从十四岁便“卖”给她之后,这女王居高临下地对自己说:阿靖,除非我亲口说让你离开,否则,你必须对我永不背叛,知道吗。
她说话从来没有问号,都是句号,感叹号,那句“知道吗”也是。
根本不是询问,而是毋庸置疑。
这么多年来,就好像枷锁套住了他,真难受,当江盈盈出现,那格外的温柔跟做作的手段果然是将未经人事不解风情的他迷住,可惜,可惜一切都不过是个设计而已。
就算她最后哭着说“我是爱你的啊阿靖”,也无济于事。
那时候,再度以救世主身份站在他身前的安眉儿说:“爱不是借口。不要糟蹋爱,你的爱就是二十万而已。不要再哭了,难看。”
的确够难看。
原本以为的,美好的纯洁的人生的真正春天一样的爱情,打碎了之后却发现不过是漆黑一团,裹着坚冰的垃圾。
他明明该感激点醒了他且救了他的安眉儿,但是心底却更恨她。
为什么会这样?
是不是因为……如果不是她看的那么明白透彻,如果不是她跑来救他,就算是死,他连城靖也不知自己是被骗的,从而也不会伤的这么厉害吧。
可恶!
这多年来,他一直顶着她的未婚夫这帽子,两人的相处,却只限于亲吻而已。可恶的人,她明明拿捏自己拿捏的很准,却不放,也不多靠近一步。让他挣扎在自己的内心之中苦苦出不来。
于是一直想着逃离,但是谈何容易,他如今的地位,是靠她相助,他能活着站在擎天最高处,受万众瞩目,生命是她所赐。
她待他恩重如山,他却生不如死。
结果,就在他费尽心机的时候,她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就好像一阵狂风吹过,连城靖的身子飘飘荡荡,飞了起来。却不知要去向何方。
于是他问:“为什么。”
对方说:“没有原因。”
“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他在茫然之中忽然精神一振,对,对的,要问清楚原因。
“只是想到,不需要理由。”她转身,望着床上的上衣,是新的一件。
常之上前,抓起那件衣裳,替她盖在身上。
她伸出手臂穿好那件衣。
常之上前,自然而然地替她扣好扣子,那么高的个子,低着头,认真地替她做这种事,却一点也没有窘迫,难过,或者不好意思或者痛苦等等神色。
连城靖望着男人认真淡泊的脸色,觉得有人拍了自己的心一巴掌,他身不由己地问:“是为了他?”
扣衣服的长手指蓦地一停。
女皇沉默片刻,忽然说:“你如果觉得这个理由会对你好,那就——因为他。”
三个人像是打了一仗一样下了楼。
这个气氛实在是太微妙了,连城美男原本就低沉的脸色现在更是冷到了北冰洋,在安排座位的时候南者主动要求换了位子,远离了这危险人物。
安嘉义望望旁边的未来乘龙快婿,又看看若无其事的不孝女,心底疑惑滚滚翻腾。
终于熬到一餐结束,连城美男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伯父,我还有点事,先行一步。”
安嘉义还来不及说“再坐一会吧”,连城靖已经抓住一旁想要悄悄溜走的南者,“一起?”
他也传染了安眉儿不由分说的语气,面对这种冷冰冰的脸色,南大医师虽然心底有一千个一万个不甘愿,此时此刻却一个“不”字也说不出,只好装出一脸的笑:“伯父伯母,那就先告辞了,anqueen,改天我去……啊!”
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某个怒火攻心的人横着拖了出去。
“阿靖跟南医师的感情真好。”安太太赞叹。
“嗯,不过阿靖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奇怪。”安嘉义暗自斟酌,忽然转过头,望向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不孝女,“你有没有对他说什么?”
女皇慢慢地转过头,脸上笑意淡淡:“有。”
气氛越发紧张。
安嘉义变了脸色:“你说了什么?”
“我说……”女皇微笑,“跟他取消婚约。”
气氛终于不再紧张,晴天霹雷,赫然爆发。
安嘉义暴跳起来:“你这个不孝女在说什么?”一脸的我要执行家法。
女皇垂下眼皮,不再说话。
安太太慌忙扑过去救火:“嘉义,嘉义,先不要生气,你要弄清楚状况……眉儿,你说什么?你跟阿靖是怎么了?为什么无端端说要解除婚约?”
连安娇娇也按捺不住:“姐,是啊,好好的为什么提出这个。”
安娇娇的心底略微觉得不安,倒不是因为解除婚约这件事有多么了不起,而是,安娇娇的心底很是担忧。
原本,张易之为了寻找自己的这个姐姐而大肆在媒体曝光的时候她是不赞同的,但是既然对方的意思如果是要帮她的话,她也觉得这个说法是可以接受的,毕竟是为了自己好。
可是接下来的一系列变化让她逐渐的觉得有什么是不对的。
他公然向媒体表示,“那是自己很重要的人”,当安眉儿住院之后,张易之居然破天荒地出现在医院,虽然开始的时候以为他是为了自己而来,但是当时他的眼光,看得安娇娇心底一阵惊悚。他跟自己的这个姐姐,原本真的是不认识的吗?
后来的后来,在安娇娇以为他是为了自己而来从而慌张不迭的安家酒会上,躲在阳台上的她看到那个人,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寻找她的神情,反而冲着那个跟小武正在翩然起舞的姐姐而去,他们说话的时候,那种神秘的,别人无法参透的气场,让安娇娇的心又惊又恨。
他不是来找自己的……在那一刻,安娇娇霍然明白。
但是仍旧是不想要放手,这千载难得一逢,让她的心有这样前所未有悸动的男子,她不想要放手。
幸亏,幸亏姐姐是有婚约在身的。
想到这个,安娇娇略微觉得安稳,就好像看到对方上了一层束缚保险。
但是现在,又是怎样?
她先前听说张易之住进了姐姐主持的嘉和酒店,还哄自己说这是个巧合,他们之间一定没有结果,但是现在——要解除婚约?
怪不得连城大哥一脸漆黑地走掉。怪不得……
安眉儿……你究竟想要怎样?难道真的也同样看上了易之,所以宁可解除婚约?
不!绝对不能这样!
安娇娇愤恨异常,但却不能宣泄这种愤恨,冷眼看老爹,果然气得浑身发抖,好,这样就好,有老爹这拦路虎在,由不得你任性妄为!
“不用着急,”女皇起身,“阿靖说他要考虑一段时间。”
她扔下这一句话,飘然离开。
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安娇娇立刻飞身去给刚刚离开的连城靖打电话。
安嘉义倒回沙发:“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你教出来的女儿?她说解除就解除,她说在一起就结婚?”
安太太六神无主,只好拼命安慰老爷子不要生气。
安娇娇按下接通键,听到对方的电话嘟嘟响了两声,然后有个女声温婉地说:“你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安娇娇一连打了三次,都是“暂时无法接通”,恨得这淑女在老爸老妈听不到的角落狠狠地骂了一声“FUCK”。
“喂,你无缘无故拖我出来干什么?”医师南者满含委屈。
连城靖不说话,开了车门将他塞进去,自己转到驾驶座,风驰电掣般向外奔驰而去。
一直开出了安家大院,他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开始南者还絮叨抗议,后来便抱住头哀叫连连。
连城靖血液里的暴力因子不知道被什么激发了,一个个红灯连着闯过,黑色车子好像子弹一样掠过街道,背后一阵惊呼乱骂。
“救命啊,anqueen救命,此人发狂了!”南者哀哀地叫。
车子忽地停了下来。
南者怯怯将双手放下,转头看向对方。
连城靖双手从方向盘上颓然落下,随机一拳捶向车前,喇叭声刺破夜空。
南者皱眉:“阿靖,你是怎么了?”
连城靖不看他,目光望着前方,眼镜片后的眼睛,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难道……”南者想着,“难道是和anqueen发生了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连城靖推开车门迈步下车,径直走到车前,身子倚靠车边,仰头看着天。
他伸出手,拂了一把额前头发。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难解胸口郁闷。
到底在想什么,那个女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真的是为了她身边那男人,所以宁肯跟自己解除婚约吗?真的是……如此?
男人坚毅的脸在眼前闪过,平心而论,武常之的确是个出类拔萃的男人,只是……在连城美男的印象里,安眉儿,从来不会是因为“情苗另种”而做出这种决定的人。
皱着双眉,连城靖心乱如麻。
耳畔“砰”地一声,却是南者推上车门,慢慢地走了过来。
“阿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拉我出来,想必也是想跟我说说吧。”他善解人意地说。
连城靖看了他一眼。
南者忽然觉得心跳:连城靖站在那里,身子歪在车上,下巴挑起,略微仰头看着天空,听到自己说话,他转过头来看了自己一眼,南者他从来没有看到强悍如连城靖者,他的眼睛里会出现这种……类似悲伤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
连城靖就那么看着南者,嘴角一动,他说:“她……要解除婚约。”
声音淡淡的,像是一阵夜风。
南者惊得几乎跳起来:“怎么可能?”他大叫,“怎么可能?”
是的,怎么可能,这两个人的关系,翻翻滚滚有近乎十年之久,就算是用一句俗语来说“海枯石烂”都不能转变的牢牢关系,怎么忽然之间会说出解除婚约这种话?
“是anqueen说的?”南者瞪大眼。
“不错。”连城靖点了点头,额角的发丝随着动作而弹了一下。
“有没有原因呢?一定有原因的吧?”南者赶着问。
连城靖慢慢地摇了摇头,忽然又说:“也许……有吧。”
“是什么?”
“是……是她身边的那个……”
“小武?武常之?”南大医师差点跳起来。
连城靖缓慢点了点头,他的脸色,真是异乎寻常的凝重。
为什么……心情会这样。明明求之不得,明明想要一口答应下来,为什么话到嘴边,居然来了一句:“请让我考虑一下。”
连城靖啊连城靖,你是不是疯了?
且不说连城靖跟南者两个人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是在他们两口里,“她身边的那个”——常之大人亦同样心乱如麻,无法安然入睡。
为什么会是自己?
为什么女皇陛下一反常态,居然把自己……
他极想淡忘那一幕,那一幕却反反复复在他心头沉浮升起,让每一次的回想都更加鲜明,甚至于每一个细节,每一声的呼吸,女皇陛下眨动的眼睫,湿润的扑在脸上的气息,都落在他的眼里心底,丝丝入扣,难以磨灭。
常之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记忆会有这么好。
那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当她解开衣裳的时候,他看到陛下的身上,印着那么多带着别样意义的痕迹,他的心头一时大恼:是那妖孽做的吗?那个可恶的人,居然敢对陛下下如此狠手。
而女皇陛下似乎另有心事,随手将衣裳搭在旁边,捡了一件新衣放在床上,便怔怔地陷入思考。
常之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让自己的双眼离开那具极具有诱惑性的身躯。
“常之……”女皇陛下忽然叫了一声。
常之闻言上前,却依旧垂了双眸。
对方忽然叹了一口气:“你过来。”
常之愣愣地再上前一步,已经不能再过去了,再过去一步的话,便无可避免的要碰上那人的身体了。
就在这时候,常之转过头,望了一眼门口。
女皇陛下略为一愣,眼皮一垂,旋即明白什么,她忽然伸出手臂,勾住了常之的身体。
娇小的身子向着床上一倒,常之身不由己,心中充满了惊骇,重重压女皇在床上。
就在这时候,门边又是一响。
女皇挺身,樱唇盖住了他的双唇。
常之几乎昏厥过去。
他明知有人进门,却已经打不起精神去看那究竟是谁,只能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之中,心甘情愿地沉醉下去。
因此,闭着双眼的常之没有发现,女皇陛下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冷意。
案件重演,就是如此简单。
所以,此夜,漆黑的山头上,望着山下点点灯火,在一旁替连城靖跳脚的南大医师不知道的是:如果当时,是他在女皇陛下的身边,那么,有幸造成连城美男“婚姻破裂”的那个人,便很有可能是他自己。
龙行天下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楚家少爷
楚氏集团的少爷楚非凡,本来并不打算跟秦某人的女儿混在一起的,但是少年的人生是多么的寂寞,学校不单纯,同学不单纯,虽然自己也不单纯,但明里暗里形形色色眼光看得他高傲的心十分发毛,好像触电的猫一样暗自耸立汗毛。他人生的好看,家世显赫,成绩又好,几条综合下来,不站在高处享受不胜寒的感觉都不行。再加上不低头的性子,于是不可避免背上了一个“不能亲民”的罪名,于是没有朋友,一个人的生活安排的再充实,隐隐还是寂寞。
幸好秦家小姐秦玉脸皮厚,总是主动来找他玩。虽然心中认定了秦玉并非好人——第一,有秦大鳄那样的父亲,谁会指望生出个温良谦恭的女儿?第二,楚非凡自己也见过好几次秦玉发飙的场景,每一次都让站在一边的他有丢脸丢到死的冲动。但,谁的一生没有几个坏朋友呢。况且楚非凡想:我陪着她,不过是奉命行事外加消遣时间而已。除此之外,毫无其他。感觉极度良好的楚家少公子,差一点就要用那句着名的——“出淤泥而不染”来形容自己了。
而且秦玉远没有达到污泥的标准,她不过是一小块嚣张的小泥巴而已。
听说秦玉要去见某大明星的时候,楚非凡下意识地眉尖一挑,觉得秦家小姐这个提议实在是很……惊艳。彼时他正非常无聊,周末做完了应该做的事情,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盘算着做点什么才够好玩,那时候秦玉的电话打来,虽然楚非凡觉得秦玉的提议实质上非常之……恶俗,但就好像人都有好奇心,吃惯了甜食偶尔喜欢吃点辣一样,楚家少公子觉得自己的空间日记里可以多一项题目为“今日吾冷眼旁观秦家小姐苦苦追星”的和谐篇章。
于是这对金童玉女联袂出现在嘉和。
这里的保安空前的多——这是第一印象。
然后,当看到秦玉开始骂骂咧咧并抽出金卡一心要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看着被秦玉骂的狗血淋头却仍旧保持着笑容的前台,楚家少公子又想:遇上秦玉,嘉和算是倒霉了。
就在这时候,电梯门一开,楚非凡看到了什么?
他的眼前一亮,就算楚非凡自己长相翩然不群,十八岁之前还常常被一些眼拙和审美观非同寻常的家伙称呼“美丽纯洁的小姐”,但一看到眼前这两人,美丽纯洁的楚家少公子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句:真是老天眷顾,世间居然有如此杰出容貌的人啊。
第二眼,楚非凡打了个寒颤。他忽然认出前方背着手走路的那个女子,她……
那种浑身上下散发出而出的气势是……
楚家少公子回过头,目光复杂地望了正在继续发飙的秦玉一眼。
“手脚麻利点!快点给我查,要跟天朝易之最近的房间,什么?都没有了?谁住的最近,给我赶走!”果然不愧是秦大鳄的独生女,说话琅琅上口,霸气十足,远近听闻。
楚非凡那种“好丢脸简直丢死人了”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眼光一转,看到了从电梯内出来的那一对璧人,俨然已经向着这边走过来。
“秦小姐,我们代总经理来了,有事您请对她说。”前台小姐如释重负,脸上带着最后一丝硬撑的笑容,奄奄一息介绍完毕,便以身殉职倒毙在地。
“发生了什么事?”武则天走到前台处,慢慢说。
秦玉大骂:“怎么这么没用!”几乎想要跳进去鞭尸,听到身后有人发声,这才转过头。前台小姐这才得以安静长眠。
看到来人,秦玉飞扬跋扈的巴掌大的小脸忽然变了脸色:“你……”她望着眼前人,有点语塞。
“嗯……”女皇陛下也似乎认出了眼前人,只不过改了发色,一时到叫人有种彼已经改邪归正的错觉。
秦玉心情十分复杂。
她记得这个女人,事实上如果那晚上老爹不是把刚进门的自己捞住,并且用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问她见过没见过“安大小姐”,然后在他的询问之下她被迫回忆起来跟楚非凡一起的时候曾打过一巴掌给一个看起来很不正常的女人,如果不是那晚,秦玉对眼前的女人或者记忆不是那么深刻。
只是听到自己诉说完往事之后的老爹那脸上露出的阴森表情让秦玉很害怕。
但是什么叫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现在。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秦玉一愣之后,立刻说:“原来你就是嘉和的代总经理,那样好了,叫你的人替我腾出一间房。”
那么随便的语气,好像她跟眼前人是多年不见的熟亲戚一样。
代总经理大人望了旁边诈尸的前台小姐,交流了一下情报后说:“没问题,房间倒是还有,祝秦小姐入住愉快。”
前台立刻战战兢兢替秦玉办理手续,秦玉狐疑地问:“有靠天朝易之近的房间吗?”
“没有,”代总经理愉快的说,“我方很难满足您的这个要求。”
前台了解圣意,立刻机灵地说:“那请问秦小姐您还住不住。”
秦玉大怒:“你是故意的!”
女皇转过头:“故意什么?”
“故意为难我!”秦玉拍案惊奇。
女皇对此嗤之以鼻,不劳她多说话,身后的常之上前,冷冷说:“秦小姐,很抱歉,我们只是照章办事,你如果想要惹事,”常之转过头,对前台冷道,“难道我们的保安还不够多吗?”
前台大喜,觉得圣上美男保镖此举实属大快人心,顾不上山呼万岁,狐假虎威之下,立刻疾声传呼:“众保安何在。”
楚非凡觉得如果再不说两句话,自己跟秦玉很快就要被清理出门了,对方显然一点情面都不打算留给他们。而对于门口等待天朝易之新闻不果的众饥渴狗仔来说,得不到巨星的新闻,得到企业家二代的新闻也聊胜于无,这样下去,明天的新闻头条很有可能就要换成“豪门迷情:嘉和开房被拒,世家子弟满面生灰,巨星追随未果,豪门之女七窍生烟”,如果秦玉再来一场摔记者相机的精彩表演,堪称锦上添花。
“等一下,她住。”既然来了,没理由就这么悻悻走了。
楚非凡上前,抽出秦玉的金卡:“哪间房子都成,随便,刷卡。”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秦玉还来不及反应,周围几个人面面相觑,女皇陛下特意注意了一眼这个唇红齿白一直站在旁边不语的少年,很养颜,于是多看了两眼。
女皇点了点头,前台便收了卡,开始派房。
结果秦玉就被塞到了嘉和的某个贵宾房间内,晚上收到老爹打来的电话:“你!你又去干什么了?我听非凡说你住进了嘉和,要去追什么天朝易之,真是疯了,快点给我回来。”
秦玉并不怕,自己这老爹对外凶猛,对家里也呼呼喝喝,不过他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除了上次恶狠狠训斥自己不能再靠近那个女人之外,其他的表现也算及格慈父。
最无赖莫过于楚非凡,本来以为他会一起住的,结果把自己送进房门之后,在赞叹了一会儿房间的舒适跟豪华之后,小狐狸就立刻逃之夭夭了。秦玉觉得双眼一抹黑,出门之后,酒店的保安盯贼一样盯着秦大小姐,让她觉得受到了严重的侮辱,但一想到某个女人那张脸,就算是受到了暂时的侮辱,秦家小姐居然也忍了下去。
而相对于秦玉这种泛泛的追星族来讲,二十四楼,代总经理办公室,女皇陛下显然怀着更深重的心思。
“陛下,您是不是在担心什么?”常之站在身旁,小心翼翼地问。
“嗯。”女皇陛下轻轻回答。
“跟……”本来想说“那妖孽”,结果始终是不好意思,于是含混过去,“张¥%%有关吗?”
“是的。”女皇抬头,望了常之一眼,“朕总觉得,易之住在这里,并不是想折腾朕这么简单,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常之眨眨眼睛。
女皇望了他一眼:“最近他有什么动向?”
“总是那些平常的行程,倒没什么特别,十分安静,只不过……”他欲言又止。
“说。”女皇望着常之。
“太安静了,总让人觉得隐隐藏着什么。”常之垂头。
“你说的对,”女皇陛下蹙起双眉,“朕也这么感觉,易之,相信他很快就有所动作。”
好像这是一句预言,但有所行动的却另有他人,嘉和的第一道裂缝,在女皇陛下经手嘉和半个月左右,终于自沉寂里发出了不和谐的一丝声音。
龙行天下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平地波澜
事情还没发生的时候,局面就好像一潭死水一样,怎么也掀不起一点波浪。直到暗潮涌动,巨浪排空,才让人觉察:天翻地覆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先是天下无双的易之大人居然遇刺了,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于骨子里如蟑螂般强悍的易之大人来讲,只好不是划破了那张脸,什么都好说。
只不过这件事落到媒体的嘴里一切就变的很大,非常大,无法形容的盛大。所有报刊杂志好像集体打了鸡血一样,无一例外大标题为头条。煽情又华丽的笔调压抑着心中的兴奋感,沉痛地描述那场全人类都该觉得悲伤的“不幸的事故”。
美丽的天使自然是无辜的,所有人——包括不了解内情的歌迷跟社会人士,都在愤怒谴责疯狂的凶嫌。
这件事跟嘉和本来是没什么联系的。
但是很快就被确定,两者之间的关系很密切,这种密切的关系被娱乐的放大镜一夸大,立刻就产生了惊人的效果。
刺伤易之大人的凶嫌,居然是嘉和的一位员工。
消息散播开去之后,原来被捧得高高在上,俨然已经是众酒店之首的嘉和顿时声名狼藉,所有的骂名,诸如“雇佣不可信任的员工”,“管理松散”,“保安水平堪忧”之类的条目宛如长江之水,滚滚而来,一副要冲垮对方的姿态。
果然是站的越高,跌的越爽。
而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有人从这件事情之后,洋洋万言在一份重量级的报刊上说明了嘉和国际旗下一系列所属产业都有其不合理性,待改革性,以及各种弊端,说的玲珑通透,原先好像是狮虎一样雄踞世界的嘉和在这份报道里被俨然夸张成了一个空壳。而且是千疮百孔,叫人恐惧的空壳。
嘉和上市两年,本来业绩良好,虽然那些漏洞的确存在,但凭着殷实过人的资本,还能够支撑起码三年而不倒,可没想到突如其来这么一阵雄风,来势汹汹之下,顿时露出不支之象。
雄风之下,股民恐慌。
嘉和旗下股份顿时暴跌,而就在如迅雷般发生的一切之后,却有几只看不到的手,正在密谋动作。
女皇陛下从医院出门,立刻被一群狗仔围住。
女皇心头觉得好笑:为什么朕竟注定要面对这种场面,聚光灯闪烁照耀,叫人无所遁形。从最初在周家,到现在搬迁安家,都是如此。
幸好常之大人上前挡住救驾,两人奔奔波波,杀出重围,坐回车子,女皇舒一口气,眼前还在闪动方才医院中那人略带笑意的眉眼。
陛下将那人的影像生生压下,眼睛一眨,开口说道:“回……家吧。”本来要说回嘉和的,但是发生这样的事,她无法想像安老爷子那一家会是何等反应,潜意识觉得应该回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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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老爷子拄着一根细长拐杖,坐在沙发中,见不孝女进门,眼睛一转,瞪了对方一眼,却不见开口。
武则天走到沙发边上,待要唤一声“爸爸”,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相处这么多日,对面前这个固执的情感内敛的男人,她用一种不疏远却也不至于真的开口称呼的微妙方法跟他相处着。
现在发生这么突兀的事情,女皇想了想,还是说:“您都知道了吗?”
“知道。”安嘉义心头的火烧得旺旺的,见状冷笑一声:“舍得回来了吗?是不是只有发生你不能解决的事才会回来?”
女皇哑然。
安嘉义问道:“这事是怎么发生的?我听得外面一片不好。”
女皇顺势坐回对面沙发:“是一个保安,现在已经被警察带走,据说是一时冲动,不过这件事的影响就……让人匪夷所思。”
“这不过是小事,”安嘉义冷笑,“我就知道有人会忍不住拿这件事做文章。”
“是谁?”女皇皱眉。
“以他的张狂性子,没可能做了这么了不得的事情还会保持沉默的,不过……”安嘉义沉吟着,“想收购嘉和……还没有那么容易吧。”
女皇接口:“您是说……秦……”
安嘉义略有点吃惊,看了她一眼,眼波已经变了一点:“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会处理,好好守着嘉和吧。”声音中带着一丝缓和。
女皇答应一声,安嘉义望了望她的脸色:“你是不是很久没有休息,去歇会,以后也不要经常泡在嘉和,有时间就回来休息一下,你妈很惦记你。”
他很少说这些贴心的话,一时之间竟叫女皇陛下十分不适应,坐在原地忘了答应。
安嘉义起身:“我要出去一趟。”
女皇下意识地说:“让小武陪着您吧。”
安嘉义望了站在她身后的常之一眼:“你们都好好休息一下吧,这件事不用担心,我来处理就可以。”
他拄着拐杖,清瘦高挑的身子慢慢地出了客厅。
女皇陛下站起身,望着男人的背影,心头莫名浮出一丝奇异的感觉。
自从此时昨日清晨发生,一直到今天下午,女皇跟常之都没有合过眼,一直在酒店,警局,医院之间三重奔波。
一方面要应付无孔不入的狗仔队,一方面要指导公关,另外有一个要求退房之类的纠纷,最末才抽出时间,去探望了一下事情引起的源头:易之大人。
“陛下,睡一会吧。”常之轻声在身后说。
“嗯。”答应了一声,女皇起身向着楼上走去。
“眉儿,等一下。”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却是安太太,身后带着一个佣人,慢慢走进客厅。
“嗯,什么事?”女皇停住脚步。
“你在嘉和忙得累了,饭一定也吃不好,我特意熬了燕窝粥给你们喝,来,喝完了再去睡吧。”安太太温和说着,佣人将两碗粥放在桌子上。
安太太起手端起一碗,体贴递在女皇手中:“你看你,眼睛里全是血丝,人都好像瘦了好多。”她蓦地叹了一口气,“我一直不放心把你放在嘉和,果然,家都不常常回来了。”
武则天一怔,接过那碗粥,想要说话,却有点开不了口。
“眉儿,别担心其他,你吃了粥,就好好休息一下,嘉和的事情,你爸爸会处理的。”
安太太举手擦了擦眼角,又催促:“快喝快喝,冷了就不好喝了。”
女皇见状,只好拿起碗中调羹,低头轻轻喝燕窝粥。
安太太却又在一边招呼常之:“小武,过来,这碗给你。”
常之没曾见过这种阵仗,脸上有点泛红,眼睛却看着女皇陛下,武则天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既然太太这么关怀你,你就快喝了吧。”
常之这才伸手端起另一碗粥,慢慢地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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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喝完之后,便被安太太赶上楼休息。
女皇一边走一边沉吟,常之陪在身边:“陛下在想什么?”
“朕在想,这件事要怎么处理。”女皇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地苦恼之色,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常之扶着她的手臂:“此事实在来的太快了,简直让人放不胜防。”
“你认为,是什么人在背后操控?”女皇陛下转头看常之。
常之面无表情,却冷冷说:“那个人自然是有份参与的。”
女皇点了点头:“我也知道,只是,凭着他的实力,还不足以挑起这么大的波澜。”
“那人本来就狡猾异常,也许跟某些人联手也说不定。”
“联手,的确是个好办法。”女皇上了楼,向着自己房间慢慢走过去,“不过,要收购嘉和,要动用的资金数目绝对是叫人吃惊的,要一个人是绝对担负不起,朕所感兴趣的是,他联手的人……到底……都是谁呢。”
常之推开房间门,见女皇没有令他退去的意向,便陪着她走了进去。
女皇陛下靠在他身边,慢慢地说:“朕有种预感,那些人当中,必定会有叫朕无法想到的人。那个人……”她喃喃地说。
常之望着她双眸略微垂下,一缕发丝掠过面上,慵懒之中,却兀自在认真思索,忍不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对方却不再说话,头一歪,倒在他的胸口。
常之吓了一跳,仔细看,才发现女皇陛下竟然已经趴在自己怀中睡着。
龙行天下篇 第一百三十四章 生死时速
当听到电话里传来弱弱的童音之时,女皇陛下第一感觉就是对方打错了。
但是当对方听到自己的声音发出了类似维塔斯一般的高分贝尖叫之后,陛下忽然又感觉自己心底有什么被拨动了一下,熟悉感浮现心头。她略微一停顿,随即便试探问道:“是……心远吗?”
“飞真姐!飞真姐!”周心远听到对方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立刻不可一世地尖叫起来,又离了话筒叫,“周心萌,你死到哪里去了,快点滚过来。”
女皇陛下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心远,你在干什么呢?”
周心远忽然压低了声音:“飞真姐,真是你吗?呜呜……你怎么也不回来看我们,这个号码还是我偷偷从周竹生电话里偷过来的呢,那个人可坏了,从来不告诉我们你的事,害得我们干着急。”
女皇陛下一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最近有点忙,不过心中很惦记你们呢。”
“飞真姐,”周心远放慢速度,鬼鬼祟祟说,“这是周心萌的电话,我们现在在学校呢,飞真姐,我们运动会,我好希望你来替我加油呢。”
“运动会?”女皇陛下眨眨眼。
“是啊,别的小孩都有妈妈来陪,但是兰生哥出国了,周竹生又整天泡在他的事务所里,呜呜……”男孩子发出了一丝类似小动物般的柔柔叫声,“心远很孤单呢。”
女皇陛下嘴巴一张:“心远,不要难过。”
“飞真姐,你来为我加油吧,过一个小时我要跑长跑呢,你来的话我一定会跑第一的。”周心远略带哀求说。
“这个,”女皇抬头看了看时间,有点为难,“心远……”
“飞真姐,我们都好久没看到你了,都忘了你长得什么样了,飞真姐,你来吧,不然我就跑倒数第一了。呜呜。”男孩子继续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好吧。我一会就去。”女皇心中一声叹息。居然答应了对方。
“真的吗?飞真姐万岁!”周心远似乎高兴的跳起来,随即又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哦。”
女皇哈地笑了一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女皇起身出门的时候,常之并没有跟在身边。
昨日老爷子出门之后,气咻咻回来,浑身发抖说什么“世风不古,人心日下”,据跟随出门的司机说,老爷子是被一帮记者人身骚扰的严重,若非司机还算机灵,叫了保安协助,恐怕老爷子要被围攻至死无法突围。
况且周围还有很多因为那篇报道而怀疑嘉和的民众,在老爷子寸步难行的时候,有半瓶的矿泉水瓶子划破长空飞了过来,发射之人仿佛练习过似的,居然奇准,直直打在老爷子肩头。
虽然不是很痛,可是那惊吓却是非常严重的。
幸亏飞过来的不是砖头,不是飞刀,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在听说这件事之后,女皇陛下当机立断的决定说:“以后若是出门,就让常之跟着您吧。”
安老爷子看了一眼如剑一般站在不孝女身后的男子,想了想,居然破天荒地没有出口反对。
安太太却是一脸笑意:“那就好了,我听说小武的身手非常不错。”
常之面无表情,只是眼睛在扫过伊人的时候,会带一丝淡淡的悲伤。
打心里说,常之是不愿意跟着安嘉义老头的。
他只想守护在女皇身边,况且,如果是跟着老头子的话,就不能陪着女皇了,她的安全,她一个人,怎么也不能让他放心。
迫不得已,女皇只好说:“反正最近也无事可做,朕尽量不出门便是。”
得了她这句话,常之心中才安定一些。
安老爷子出门的时候用了一辆车,家中还剩下一辆。
虽然安太太一再劝说让她留在家中,可是想想既然已经答应了心远,女皇还是微笑着拒绝了安太的好意。
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便到了耀华。
在校门口便听到了校内惊天动地的大叫,是小孩们的活泼欢快叫声,很是久违。
女皇笑了笑,推门下车,才走了两步,就看到一个小小人影矗立在校门口,一看到她出现,立刻挥舞双手,脸上露出灿烂表情。
女皇看了看左右无车,便向着对面的小人儿走过去,就在快走到马路中央的时候,有一辆车风驰电掣地从右手边飞速奔驰而来。
女皇吃了一惊,急忙停步,那车子却丝毫不停,几乎是从她身畔擦身掠过,车体带起的冷风让她的长发随之招摇飞舞。
与此同时周心远跑过来,紧紧拉住她的手,吃惊地问:“飞真姐,你没事吧?”
武则天才答一声:“没事。”便听到奇怪的车声。
带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女皇下意识地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扭头看过去,却赫然发现,刚才那辆疯了一样奔过自己身边的轿车,此刻,俨然正在急速倒车。
终于他一阵咆哮,向后飞速倒驰过来,而且不偏不倚,正是冲着自己和心远所站的方向而来。
女皇吃了一惊,身子立刻作出反应,伸手拉着周心远向着校门口的方向跑去,想要避开这辆疯车。
那车却不依不饶地,似乎盯上了她们一样,车轮子发出难听的吱呀声音,车体好像一颗出了膛的炮弹一样飞奔袭击而来。
千钧一发的时候,女皇蓦地看到车内熟悉的人影一晃而过,有个熟悉声音高叫:“臭女人,去死吧!”
骄傲的声音传出,一张桀骜不驯的小脸正扭头看着她,右臂高举,手指伸出,冲着女皇比出一个龌龊手势。
在看到此女面容的瞬间,女皇蓦地想到,她的目标是自己。
“秦玉!”女皇陛下厉声喝道,“你疯了!给我停车!”
脚下被什么一绊,女皇抱着周心远“啪”地摔倒地上,为了护住心远,难免忽略了自己,手臂跟腿上一阵疼痛,想是受了伤,女皇却顾不上看自己的伤势怎样,抱着心远迅速重又从地上爬起来。
离校门口还有四五步远,那车子却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会撞过来,退无可退,女皇把心一横,双臂将周心远向着旁边远远推出去,自己则站在原地,索性牢牢站住双脚,一双美眸也一眨不眨,冷冷地盯着车上人。
这姿势,乍一看,颇有点像是螳臂挡车。
“飞真姐!”周心远撕心裂肺的惨叫从旁响起,“快跑啊!”
女皇陛下却丝毫不为所动,双脚好像生根了一样紧紧钉在地上。
而就在此时,校门口人影一晃,周心萌纤长的影子出现那里,一看这幅场景,惊得几乎昏厥过去。
而车内,秦玉的面色一怔。她旁边开车的那人也从倒后镜里看到那站在面前的女子,双眸点漆,闪烁出不容侵犯的凛冽寒光,脊背挺得笔直,就那么巍然不惧站在那里,看得人心底发冷。
生死一瞬间,甚至能听到寂静的心跳,一声声响起。
周心萌忽然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拉住了女皇的手,将她向着旁边拉去,一边大叫:“飞真!”
女皇红了眼,狠命把周心萌一推推到旁边。
就在这瞬间车子已经向着女皇直直地撞了过来。
她站在那里,如山一样岿然不动。
周心萌无法再度出手阻止,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血已经冷却。
就在车子距离女皇身畔不足一个硬币距离的时候,只听“吱”地一声嘶哑难听的响。
车轮死死地停住在原地。
旁边周心远被吓倒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似乎连话都不能多说一句。
周心萌望着这幕场景,心跳逐渐复苏,几乎想喜极而泣,却偏不能动弹。
女皇却仍旧站的如剑般,丝毫不动声色,不怕,不喜,不怒,也不动分毫。这个人的神经,好像是鉄铸的,连眼皮都不曾眨动一下。
秦玉再狠,此时也忍不住动容,她旁边那司机更是战战兢兢,手上一阵动作,车子发动起来,却是向前开始缓动。
“算你狠!”秦玉咬牙切齿望了一眼尚且站在原地的女皇,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挫败之色。
车辆再度发动,自耀华门口一闪而过,狼狈逃窜一样,消失在宽阔的马路之上。
此时,耀华的保安才从惊愕里反应过来,一涌而出,嘈嘈杂杂的声音响起:“您没事吗?”忽然又有人叫:“受伤了……,在流血!”
女皇这才觉得有点后怕,浑身发冷,却顾不上看自己到底伤在哪里,忽然隐约感觉有个柔软的东西蹭在自己手上,耳畔响起周心远带着哭腔的声音:“飞真姐,你怎么样,吓死我了!”
女皇冷峻的脸上慢慢地柔和下来,逐渐露出一丝笑意,低头,伸手摸了摸男孩子的头,慢慢说:“我没事,心远,吓到你了吗?真是……对不住。”
周心远死死依偎在女皇的身边,粉嫩的脸上,晶莹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出来。
女皇忽地觉得身子又是一紧,抬头看,却对上一个并不宽阔的胸膛,少年周心萌一步步走过来,纤长双臂伸出,将她牢牢抱定怀中。
龙行天下篇 第一百三十五章 伴虎而眠
周心萌说不出自己的心底是害怕还是期待,这个事隔很久之后的重逢拥抱。
看那人站在原地,臂上血流,双目却是清明的,那种傲然站立的姿态,叫他渴望跟仰慕,如此而已。所以情难自已的走过去,伸开双臂抱住了她,就好像怕失去,就好像从未得到。
少年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心跳的激烈,可还算是平静的,虽然后怕,但此刻在怀里的人,却是安全的,方才没能够跟她站在一起,现在却无人可以分开,紧紧地将对方抱在怀中,若有车子再度撞过来,就先撞上自己好了。
眼泪从眼角沁出来,真脆弱啊。
“没事的,心萌,心远,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女皇微笑着,想要伸手去安慰眼前受惊的少年。但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真的响起一声细微的刹车声,三个人却没有在意。
有个保安在旁边提醒:“小姐,你流血了,要不要去……”话音未落,一只手从旁边伸出,牢牢地抓在女皇陛下的手臂上,她猝不及防,而那边力道极大,就这么硬生生地将她扯了过去。
“不用担心,我来照顾她就可以了。”慵懒的声音响起。
周心萌愣的非常彻底,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只觉得一切都虚幻极了,生活像是被哈利波特施了魔法,他年轻的心拒绝承认这是真的。
但这却千真万确,是真中之真。
高高在上光芒万丈的大明星,赫然就在眼前。他双臂拥着眼前人,眼睛低垂看着对方,纤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眼,让那张脸看来越发带有梦幻的美感。
他呢呢喃喃,不知说了什么。这幅场景相得益彰,像是某幅绝艳的风景画,忽然跃出在人的眼前。
女皇双眉轻微一皱,随即仍旧露出笑容,却是向着心萌心远:“我去裹伤,心远,要跑第一哦。心萌,我改天会再来,你……”
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不耐烦似的,高高挑挑,颀长挺秀的身子一动,张易之将女皇双臂抱住,毫不费力地抱起来,转身大踏步向着自己停在街旁的车子走去。
“喂!……飞真!”周心萌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不知道是要说什么,但是却无法任由自己站住不动。
对方身子停住,顷刻,那美得不似人间所有的面容侧转过来,声音柔柔,柔中带刚,说道:“小朋友,让我警告你一下:不要轻易对这个人好,很危险的哦。”
他隐约一笑,将女皇放在车座上,自己拉开车子进入。
嚣张的跑车很快窜出众人视线。
“你来的真是及时啊,易之。”车内,女皇低笑着,看旁边人。
“是啊,感觉您出了麻烦,易之始终无法坐视,是我太善良了吗。”细长的双眸望着前方道路,嘴角一动,他回答。
“出了麻烦,”女皇笑意盈盈,“恐怕这麻烦跟你也脱不了关系吧?”
换了一个舒服的姿态,让自己深深倚靠在车背上,女皇微微地吐了一口气。
“您想的没错,没什么能瞒得过你吗?”张易之低低一笑。
“真想要朕的命?”女皇忽然问。
张易之心头一怔,忽然保持沉默,不再回答。
“易之,你看电视吗?”
“嗯?”
“易之,有一档节目叫做……动物世界,不知道你看过没有。”女皇望着车前方,慢悠悠地说,“鳄鱼,是种很凶残的动物,不动的时候看起来好像石块一样,但是捕食的话,却又很敏捷,牙齿锋利,胃口又大,没有任何的动物做他的同伴。若是要跟鳄鱼共舞,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要满足他庞大的胃口,还要提防他莫测的情绪,一不小心的话,恐怕会后悔莫及。”
女皇收敛了笑,并不理会旁边人有何反应,竟好像自言自语一样,
张易之细长的眼睛眨动,好一会沉默不语,脸色却是变了又变。
过了一阵,他终于情不自禁转头看了对方一眼,说道:“你是在提醒我吗?与鳄鱼共舞?哈,”他笑的春风荡漾,“陛下,伴君如伴虎对么,所以……您忘了吗,易之还曾经伴虎而眠呢。”
女皇愕然,随即却是一笑,点头赞叹说:“我倒是忘了。”
“所以,你就不用担心了,还是想想怎么处理嘉和的烂摊子吧,”对方漫不经心地说,“我可记得跟陛下的赌约呢,到时候您爬不起来,我可不会心生怜惜。”
“多谢提醒,我会留心的。”女皇陛下点头。
“那个,燕国公呢,很难想象他为何不在陛下您的身边。”细长眼睛在女皇身上一瞥:若是那家伙看到君上受伤,不知是何有趣表情。
“我让常之去跟着老爷子了。”
“哦?您居然认为那个老头的安全比自己还重要?”易之的眉挑了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女皇略一犹豫,随即笑笑:“只是,我比较年轻一点,对么?”
“这倒是。”张易之噗地也笑出来,“第一次见到陛下,臣也差点被惊死。”
“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绝对不相信。”
“然后呢?”
“然后……”张易之笑微微,“医院到了,陛下,在臣取得最终胜利之前,可否给臣一点利息。”
“嗯?”女皇疑惑地发问。
对方已经眼疾手快地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身子慢慢地探过来,顿时之间,那张绝美的脸凑在女皇陛下面前,嘴里喷出的湿热气息,直接扫在对方脸上,这个动作带有异乎寻常的危险跟挑逗性。
女皇一怔,浑身有点不自然的僵硬。
“放松点。”张易之在她的耳畔低声笑,“又不是第一次了。”
“咳……”女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扭头看车外。
难得看到对方的脸上透出异乎寻常的羞红。张易之心头埋藏的欲望蠢蠢欲动,感觉到身体某处发生的变化,心底不由得暗骂:怎么越来越不中用了,不过是亲吻而已,就难以控制成这样?
车内的气氛变得很微妙,一缕暧昧在两人之间游荡。
直到有人轻轻敲窗。
“Anqueen!”车外的人尖叫起来。
“南者。”女皇愣了愣,“你怎么会……”
话音未落,耳畔那个人笑:“自然是臣替陛下安排的,陛下,臣做的,很贴心吧?”
武则天蓦地愣住,脸转过来看身前人,而就在这瞬间,张易之红唇微动,干净利落又准确无比地将自己柔软的双唇印在了女皇陛下的唇上。
窗外的喧嚣顿时退去。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下车之后,望着南者目瞪口呆的模样,以及那扬长而去得意洋洋的跑车,女皇陛下略带恼怒地想。
伸手擦擦嘴角,转身看着南者:“南者,方才那个人,是疯的……”她望着金发美男子,收敛笑容煞有其事的解释,“方才那一幕,你忘了就好。”
忘了就好忘了就好,看她的表情,好像要努力将南者的大脑催眠一样。
“是吗?”南者瞪大眼睛,过了一会,大概接受了对方的催眠,忽然笑,“我觉得也是这样。”
他伸手拉住女皇的手臂:“手臂受伤,腿上受伤,anqueen,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女皇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过大概很快就清楚了。”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方才还兴冲冲奔过去迎接进门之人的秦玉赫然愣在原地,单手不可相信地捂住脸。
重重一巴掌准确落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非常。
第一次尝到被甩巴掌的滋味,却来自眼前这个自己爱慕着的人。
“你打我?你……打我?”眼睛瞪得大大的,秦玉吃惊地盯着眼前人,“从小到大,我爸爸都没有打过我,你居然……”
“我说过,不要去动那个人。”张易之声音低沉,微挑下巴,“你是不是没听明白?”
“你!你……”秦玉眼中泪花闪烁,说不出话。
“如果上次没听见,这次我就再说一遍:你要再敢去动她一根头发,我一定……会杀了你!”张易之的美眸里射出冷冷寒光,“这次,听到了吗?”
秦玉忽然自委屈里大吼:“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那女人,你喜欢她是不是?”
听到“喜欢”两字,张易之心头窒息,表面却不动声色:“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记得我的话就行了。”
“我偏不!”秦玉别过头。
“哦?”张易之一笑,伸手挑起对方下巴,望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脸,却不带一丝怜悯地说:“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秦玉望着对方绝美这张脸,美丽居然会产生这么危险的感觉么?心底寒气掠过,方才那股倔强早就不翼而飞,嘴巴半张,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易之!”略带沙哑的声音却从旁边的沙发内传出,“小孩子不懂事,教训教训就算了,不要太过分。”
张易之手一松,将手上的人放开。
秦玉的眼前不见人儿,心底居然浮起一丝淡淡惆怅,却转身,冲着那人,不依不饶地叫:“爸爸!”
秦大鳄嘴里叼着一根烟,看着秦玉脸上的红肿:“虽然我女儿这次做的有点过分,但毕竟没有伤到那女人的性命,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你说是不是?我们现在,还是合作的关系,事情不要弄得这么僵最好。”
张易之望着眼前男人踌躇满志的表情,微微一笑:“当然,我们现在还是合作的关系,但是,合作的对方必须遵守的条约,若是违反了,合作就彻底失去了立场,”脑中掠过女皇的“鳄鱼论”,张易之继续说,声音却带上一丝冷,“合作的伙伴虽然难得,但是一旦失去合作的目标,就会产生非常让人遗憾的后果。”
“易之!你、你是在威胁我吗?”秦大鳄鼓起眼睛,说。
“只是小小的警告而已,”张易之慢慢地说,“这次就算了,相同的事情,我不希望出现下次。”
“嗯,嗯,我知道,”秦大鳄深深吸了一口烟,望着旁边泪流满面的爱女,意味深长地吐了一口气,又说,“不过易之,你、怎么说呢,你真的跟安大小姐有仇吗?你这么、这么护着她,我还以为……哈,你知道的……”
秦玉闻言,也关切地瞪大眼睛。
张易之身子一动,向着厅外走去,闻言却停了下来:“要一个人死是很容易的,可是现在,她不能死。”
“为什么?”秦玉问。
“因为她死了,我也不能活。”张易之的目光如水,慢慢地掠过秦玉脸上。
沉默之后。
“我……大概是我老了,有点,有点糊涂了哈。”秦大鳄手指掐住香烟,迅速一笑。
“我们各取所需,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糊涂一点也无妨。”男人微微一笑,身子一动,已经出了秦家大厅。
“爸爸!”客厅内只剩下两个人,秦玉上前,扑到秦大鳄怀内,委屈地叫。
“乖女儿,”秦大鳄望着人影空空的门口,眼珠转动,叹一口气,“你是气他打你的时候爸爸没有阻止对吗?不是爸爸说你,是我平常太纵容你了,居然做出这么无法无天的事,张易之虽然过分,但也教训的好!”
“爸!你怎么帮着外人?”秦玉不可置信地抬头看。
“你、你知道吗?我已经收到了安家的律师信了,告你,蓄意谋杀,咳咳,你说……你说你闯下的祸,你以为,安大小姐是你以前遇见的那些人吗?随便给给钱就能摆平,这件事情很棘手,乖女儿,你真是……真是叫爸爸……”秦大鳄不停摇头。
“爸爸,你一定要救我!”秦玉吃了一惊,脸色苍白,“我不要坐牢!”
“放心,爸爸一定会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的。”秦大鳄重新吸了一口烟,转过身,自言自语地说,“安老头,这一次,就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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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行天下篇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语修罗
虽然女皇已经一再表示自己并无大碍,但是在一干人等的劝说之下,最终还是乖乖地留在了医院观察。
这一番闹腾,居然连周竹生都来了。
“你……你怎么搞成这样?”瞪着床上人,周竹生脑中回忆着心萌心远描述的那场景,几乎没把眼前人当作天外来客看待。
女皇笑了笑,抬起那支被抱得严严实实的胳膊,那场景看来有点搞笑,而她说:“据说只是有点骨折而已,没有大碍,你怎么会来?”
“我……来看看你不行吗?”周竹生的脸刷地开始发红。其实他是犹豫了很多次才最终决定来的,在神思恍惚的几乎浪费了一个上午之后做的决定。
自从心远打电话给他汇报了“飞真在校门口被车撞”这种震撼性消息之后,他扔下电话便噔噔噔箭步跑下楼,站在楼梯口望着天空白茫茫的阳光怔怔想了一会,又提着脚步黯然上楼,然后跟游魂一样糊里糊涂想事情一直到中午,才找到一个理由“就算她身边有很多人围着,作为被保护的那方——指心远,我也应该去看看吧”。
于是他就来了。但这些理由面对床上这七窍玲珑的人,面对那双仿佛能看到他心底去的眼睛,他却说不出来。
幸亏他来的晚,前来探视的众人已经退散大半,就算如此,他站在门口仍旧犹豫不决。
幸亏那个一直进进出出的金发美男子,在最后出来的时候一边笑一边说:“anqueen,有人来看你哦。”
说着推开门,把站在门口的他曝露在那人的眼底。
“心远跟心萌还好吗,有没有吓到。”她一本正经地问。
“你不用担心,都很好。”他听了这话,略微有点心酸,这跟以前那个高高在上冷冷的安眉儿安大小姐差距实在太大了,让周竹生有点很不适应。
“不要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对方却在笑微微地说,“只是小伤而已,不信你看。”她伸出胳膊动给他看。
周竹生下意识地扑过去,按住了她的肩膀:“别乱动!”
女皇仰头望着他。
周竹生咽一口气,手指接触对方肩头,一点暖意渗透进来,于是按在对方肩头的手不由分说地开始抖,这种抖动状况越来越严重,太厉害,竟连女皇陛下都察觉了,目光不由自主地在那手上瞟过。
“真是太烦了!”周竹生迅速抽手,转过身,“以后你不要再弄出这种让人担心的状况了!我每天都很忙,分不出时间来看你!”
女皇哑然,盯着这口不对心的人的背影,不再开口。
“还有,”周竹生不敢再面对这个人,只好说,“下午心萌心远也许会来看你。”
“嗯,”女皇答应一声,忽然问,“周竹生,你可有兰生的消息?”
“哥哥……”周竹生沉默了一会,才说,“他很好,你不用担心。”
一丝罕见的阴霾从女皇脸上掠过:“嗯,他好好的就行了。”
周竹生叹一口气,正在想自己要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谢谢你来看我,周竹生。”身后的人慢慢说。
周竹生转过身,却看到床上的人双眼看着他,嘴角带笑,诚恳地说。
我才不想要你的感谢呢。在推门出去的瞬间,竹生的心头蓦地浮起一丝苦涩。
贵宾间的门推开。
安嘉义一袭长衫,风骨凛然,清癯的脸上,一丝笑意都无。
而跟在他身后的常之的脸更是如沐冰雪,一双眼睛半开半和,动静之间,却是一点破绽都无。
秦纵横的保镖内前拦住,不让常之入内,常之站住脚步,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
秦纵横看在眼内,并不阻止:或者,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也是好的。这也是天平上的筹码,有利于天平向着自己的一方倾斜,虽然……那个人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但是自己这方的,又哪里是吃素的人呢。
果然,在老板的暗自授意下,门口八个保镖,倒有四个率先动手。先是门口的两个拦住了常之,不让他上前一步,常之嘴角一扯,似笑非笑,双手一格,只听“喀嚓”连响,伴随两声惨叫,那两个彪形大汉踉跄后退,额头冷汗涔涔落下。
旁边的人脸色顿时变了:自家兄弟的能耐都知道,怎么会这么没用,一个会合就给对方干掉?莫非是因为对方长得太俊美挺秀,没有什么杀气才大意失荆州?
一念之下,互相使了个眼色,顿时联手攻上来。
常之不慌不忙,脸上更是丝毫凶神恶煞的表情都无,淡淡的仿佛散步林间,下手却是毫不留情。
脚下一踏,不见他怎么动作,已经于间不容发之间避过两人的迅猛拳头,手势转换,“啪啪”连声,打在两人后背。
两个保镖脸色发青,只觉得一股大力震得自己的心好像惊涛骇浪中的小船一样,无处停息,浑身力量也不知消散何方,软绵绵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是因为常之在雪地里替女皇跟兰生疗伤的时候,内力耗用太甚,导致内力大乱,用掌的时候也带不出原先那股刚猛的气劲,不然的话,这两掌已经足够让此两人心脏迸裂,吐血而死。
八个人倒下一半,剩下四个各自心跳,不消秦纵横示意,自家的面子也不容再失,当下四人再无犹豫,联手冲上前来。
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四人配合天衣无缝,常之面无惧色,鼻端却是冷冷一横,一张脸雪白宁静,冷似修罗。
不等其中一个人欺身过来,常之飞起一脚,踢在对方腰间,那人踉跄后退,常之借力扭身一拳打在身后撞过来那人的脸上,对方的拳头已经击到常之腰间,吃痛之下,却再也前进不了一点。
另外两人一人扫向常之脚下,一人攻他胸前。
常之身形腾空而起,两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冷漠男子赫然已经从眼前消失,杀气却越发浓重起来,逼得人心生畏惧,就在这时候,常之长腿一探,双腿几乎踢成一个“一”字,啪啪踢在两个保镖的脸上,隐约只听骨头断裂的声音,两个保镖惨叫连声,顿时吐出一口血来,血中还夹杂几粒断裂牙齿。
这一番动作说来很长,做起来却是极短的时间,连两分钟都不到。安嘉义回身之时,看到那几个保镖虎视眈眈的样子,怕常之吃亏,本来欲阻止,但对上常之的杀人眼神,那一声“不要动手”居然说不出。
只是幸亏他没有说,否则,安老爷子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么一个看似纤弱苍白的年轻人,居然如此轻易的,闪电一般把八个彪壮的大汉打倒在地。
秦纵横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他安嘉义却是清楚的很。
这个人向来的心狠手辣,身边带着的人,也同样个个可以以一当十,放出去必定是威震一方的人物,没想到居然被自己身边这个长相如斯俊美的年轻人连连击到。
当初不孝女让他保护自己的时候,安嘉义虽然没说,但心底仍旧是存着一份不信:虽然长得刚正好看,但是美则美矣,身手么……还是不做什么期待。
之所以收下他,是因为不孝女总算有一次孝心发作,安嘉义表面不说,心底还是颇为安慰。
没想到,没想到眼前这看似是冰雪一样的人物,居然是一颗不折不扣的金刚石啊。看他凛然站在原地,不声不响,冷冷清清,却宛如修罗在世,叫人绝对无法再小觑一丝一毫。
常之心中憋着一口气。
这口气促使他离开躺在病床上的女皇,执意要跟安嘉义来赴秦纵横的鸿门宴。
自从入门之后,常之一直在忍耐,但双眼却一直在寻纰漏。他想要找对方的错漏,好动手先出一口气,自己的,为女皇陛下的。
那两个保镖的挑衅,正中他下怀。
女皇受伤这种事情,他实在是不能接受。既然发生了,那么常之想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报仇,顺便,让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
所以一旦动手,他下手绝对不会留情。
若不是内力失去,这一会的功夫,地下应该是八具尸体。
但是这一战下来,常之心头的憋闷仍旧未散。
他握着拳站定地上,冷冷眼神,透过门扇看向门内的秦纵横。
罪魁祸首,何在?
秦纵横也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自己平常养的这干人太好了,让他们身手退化,所以才八个人都打不过一个?
还是说,面前这俊美的跟那浓浓杀气并不相符的年轻男子,实在太强了?
对上那双眼睛,就算剽悍如秦纵横者,都觉得身遭冷风阵阵。秦纵横是混黑道出身,倒卖军火起家,这种事,在熟人之间早就不是秘密,眼前的安老头就知道。
他也曾杀人不眨眼,双手满鲜血,只是最近生意逐渐做大,才金盆洗手,鲜少自己亲自动手干那些事。
但是为人如他,居然也觉得,自己无法正视眼前男子的眼光。
那种好像要杀人的眼光,冷冷静静,一点都不激烈,却绝对让人无法小觑的眼光。
秦纵横目光一转,望见倒地的属下,手正探入腰间。
他心中一动。
那被伤到脸的保镖之一掏出一把匕首,蓦地纵身跳起,向着常之腰间刺去。
那挺秀男子身不动脚不移,却出手如电,一把捏住对方手腕,只听“嘎”地一声,那只手顿时变形,无力垂下,匕首当啷落地。
“靠!”另一个保镖气急了眼,袖子一抖,将袖管里的手枪掏出来。本来并不打算引起轰动,但是现在这场面,太让人愤怒了,不挽回来不成。
常之眼神淡淡,有意无意扫了对方一眼。
就在这时候,只听一声嘶哑的“住手”,从贵宾间中响起。
却是秦纵横,终于按捺不住,叼着烟管站起来:“真是……真是后生可畏啊,没想到,安老头你身边,居然有这么优秀的保镖。”
那刚掏出枪来的保镖闻言,恨恨地将枪缩回去,常之冷冷负手,挺身入了房间内。
安嘉义好不容易将目光从常之身上收回,才说:“秦纵横,若是你的人不挑衅的话,他是不会动手的。”
“嗯,我知道,咳咳,我当然知道,”秦大鳄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安嘉义一眼,“安老头,这些事我们暂且不提,那个……”
一个保镖踉跄上前,将房门拉上。
常之垂着眼皮,站在旁边。安嘉义却上前,在秦纵横的示意下坐在桌子一边。
“你知道的,你发律师信的事,……其实那件事,那件事大概只是个意外,秦玉嘛,从小被我惯坏了,一时胡涂,小女孩一时兴起……犯点错误也是……有的,何必大动周章呢?况且,况且安大小姐,据我所知,也伤的并不厉害。”秦大鳄吸着烟,斟酌着,说道。
“难道要等到伤的厉害了,才让我发律师信给你吗?”安嘉义坐的笔直,面色凛然,说道。
“当然不是!”秦大鳄笑,“我只是,跟你打个商量,这样……你看,能不能撤销那律师信?你知道,阿玉她年纪小,这样就吃官司,对她来说不好的。”
“秦纵横,你疼爱女儿,也应该知道当父亲的心,秦玉她想要撞死眉儿,身为眉儿的父亲,我又怎么能置之不理。”安嘉义冷冷地说。
“当然不会……置之不理。”秦纵横看着对方的严峻脸色,情知是说不通了,想来想去,看样子只有用最后的杀手锏,长长地吐了一口烟气,说道,“我听说,最近嘉和出了点状况……不知是谁,想对嘉和动手,那个……安老头,你说这样怎么样,你收回律师信,嘉和那边……我替你摆平。”
这话一出。站在墙边的常之顿时目光一抬。
龙行天下篇 第一百三十七章 爱女之心
左听右听,这绝对是个诱人的条件。
一封律师信,换来庞大家族企业的安全。
常之站在墙壁,不动声色观察桌子旁边的两人,锐利目光,在秦纵横跟安嘉义脸上不时转来转去。
他不知道:安嘉义会作何选择。
这个傲然风骨的男子,不俗的出身叫他无法接受嘉和会一夜倾倒的事实,所以这两天,常之伴着他在各个交情不错的老友间拜访周全,总要想一个办法叫嘉和摆脱被吞并的危机。
只是,谈何容易。人情如纸的年代,求一拔刀相助的人而不得。而老头子又不是喜欢卑躬屈膝贴在人家手背上求情的人,所以……
就算他表面安慰女皇陛下不要着急,实际上,他自己又哪里有好的办法拿出来挽救嘉和?
不过一夜而已,老头子白发都增了无数。
秦纵横开出的这个条件,对他来讲,无论如何是具有巨大诱惑力的吧。
常之冷眼旁观,等那个答案。
秦纵横也在等。
这次的嘉和风暴,毫无疑问他是幕后推手之一,这件事情,虽然没有拿到台面上了来说,但他相信,安老头心内清楚的很。
所以,秦纵横用摆平嘉和事件来交换安嘉义的妥协,无疑是一个最有利的筹码。
反正安大小姐又没有大碍,如果再换取嘉和平安,这种事情,应该没有人会拒绝吧。
秦纵横心中冷哼:横竖先过了这次,日后的话……安老头……迟早有那么一天……我……
安嘉义脸色几度变化。
在沉默里,清癯的男人慢慢开口:“秦纵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秦纵横一愣,随即笑:“我是在开出对你对我都好的条件啊。怎么,嘉义兄,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安嘉义忽然干净利落说。
“哦?那么你的答案。”秦纵横停了吸烟,目光肆无忌惮地扫上安嘉义的脸,露出了笃定的笑容,似乎认准了对方会给出意料之中的回答。
眼前,这张古板的,固执的,男人的脸。跟秦纵横出身不堪不同的是,安嘉义出身书香门第,从小高贵,锦衣玉食的长大,天生的高贵跟骨子里的自律跟严谨,博得了跟他秦纵横截然不同的好名声,今日,秦纵横忽然幸灾乐祸地想:这个高贵的男子,也应该做一回不那么高贵的事情了吧?
安嘉义慢慢站起身来:“这官司,我是打定了。”
他冷冷地,清清楚楚地扔出这句话。
秦纵横蓦地感觉有一个大雷在自己的耳畔炸响,他不可相信地跳起来:“安老头,你说什么?”
安嘉义看了他一眼,清癯而棱角分明的脸上,只有淡淡的薄怒:“我安嘉义虽然无用保不住嘉和,但是眉儿是我的女儿,我绝对不会叫她被人欺负而不管!更不会拿她来跟任何人做交易。秦纵横,你该庆幸眉儿这次没有大碍,否则的话,就算拼上我这条老命,我也会让你的女儿给眉儿偿命!你就等着上法庭吧!”
长袖一甩,男子挺直如竹的身子转过,大踏步冷冷而去。
“你……你,安老头你……混蛋!”秦纵横气得将手中的雪茄扔掉,拍案大叫。
安嘉义不动声色,身子向着门口走去。
常之脚下转步,一把拉开门,安嘉义昂首挺胸,气昂昂而出。
如果配上一首词,那就是:风萧萧兮易水寒,书生一出兮不回头。
文人虽然没用,但文人的骨气真的是不能折灭的呢。或者怎么说……爱女之心?
呵,若非亲眼所见,还真的不能相信。常之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笑容一闪即逝。他脚步一动,却又停住,慢慢地回头,盯着身后人,一字一顿说道:“有一句话请记住:如果有人再敢动安大小姐一根头发,我绝对不会饶过他。”
秦纵横气滞,望着对方锐利如刀散发寒意的双眸却一时说不出话。
“还有,我虽然从来不打女人,但是杀人还是可以的。”常之嘴角一挑,毫无温度的一个冷笑。
他洒然说完,身子一动,出门,追随安嘉义而去。
秦纵横浑身寒气四溢,气得浑身发抖。半晌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想要高声大骂却无从说起。
什么时候,他姓秦的,纵横商界无人敢逆的秦鳄鱼,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指着鼻子骂。
先是那个看起来百无一用懦懦弱弱的安嘉义,他不是总是很好脾气的吗,不是为了护住嘉和什么都肯做吗?在他秦纵横眼里,安嘉义就是一具木偶,可以调配来去,毫无顾忌,他唯一的死穴就是嘉和。但是忽然之间,为了安眉儿,这木偶忽然之间开始反叛。
还有那个青年男子,分明一副纤纤弱弱的模样,面对他居然那么毫无顾忌的,说出威胁的话,秦纵横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近几年没有杀人了,所以浑身的杀气不够,让小辈……也敢欺负到头上来。
可是他有这个自信,若是其他人对他说这句话,他早就二话不说一枪毙掉。
可是这人不同,真的不同。
这宛如修罗一样的家伙,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浑身散发的杀气,是秦纵横这数十年来阅人无数里都不曾见过的。
安大小姐……你真是……总让我秦某人有出乎意料的感觉呢。
秦纵横咬牙切齿,慢慢地却又冷静下来。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病房内,凤目流光婉转,女皇嘴角带笑,看着常之。
“是。”常之垂手回答,眼光却在女皇受伤的腿上跟手臂上一扫而过。
“真是……没有想到。”女皇点点头,微笑着思索,“这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趁机叫秦纵横妥协,保住嘉和,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为了朕?奇怪……”
“陛下,”常之望着这张毫无阴霾正在思考的小脸,鼓足勇气,才说,“陛下,能不能,呃,重新让臣,跟着……跟着您?”
女皇抬起凤眸看着眼前人:“常之,你又在担心朕了。”她笑。露出雪白牙齿,似乎很是高兴。
“是啊。”常之难得的一口承认,想了想又补充,“臣……不想再看到类似事情发生。”他捏紧了拳,甚为内疚。
“没什么,朕轻易是死不了的。”对方却笑得如沐春风,丝毫都不放在心上。
常之心头绞痛:怎么会这样?明明生死顷刻一线,你怎么还能笑得这么没心没肺,陛下,你不担心自己,也该为了周围的人想想看。
就算不是为了我想……
为了那个担心你而哭得死去活来的安家太太。
为了那个宁可放弃嘉和也要为你出头的安先生。
为了……听到消息终于忍不住赶来的竹生。
那个总是围着您转的医师……
他想来想去,想来想去,尽量将自己向最后排安排。
“可是臣很担心。”冲口而出。他颓然松开拳头,担心又怎么样……对方根本不领情。
“常之,”女皇粲然一笑,“你现在唯一的任务是照顾安老爷子,另外,那件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她的双眸忽然淡淡溢出晶光,看定了他。
常之心神一敛:“嗯,已经找到线索了,果然如陛下您所料,臣会尽快找到证据。”
“好。”女皇笑得泰然,“如果真的不出朕的所料,那就好了,也不辜负安老爷子为朕出头这番情谊。”
“陛下……”常之还要说话。
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
女皇一使眼色,常之脚步移动,刚要去开门。
门忽然开了,一头金发的美男子站在门口:“啊,真是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哦,你们也是来看anqueen的吗,没错没错,就是这里,跟哥哥来。”
“切,什么哥哥,我看应该叫叔叔。”有个软软的童音,毫不客气地戳穿南者的装嫩举动。
金发美男子一张帅脸瞬间掠过“囧”的表情,一转头看到了女皇,却又笑面灿烂:“anqueen,你的精神好多了,有小朋友来看你哦!”
随着他的声音,一个娇小身影出现在门口,周心远眼睛瞪得大大,“飞真姐姐!”
叫了一声,小腿迈动,向着床上迅速地扑过来。
而在他身后,周心萌略见纤瘦的身影亦出现,默默地站在那里,略微泛蓝的眼珠看看女皇,又看看一边的常之,原本是少年的快乐单纯面庞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丝难以描述的忧郁。
龙行天下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暴力美人
包厢内的主色调是红色,地毯,壁纸,丝绒沙发都是一片的暗红。配合特意调出的灯光,给人一种又高贵又暧昧的感觉。
张易之推开房门,来赴一个他并不感兴趣的约会。这是公司替他安排的,可是他身份特殊,若是不想的话,直接推了,也没有人敢说二话,但这次是他自愿而来的。
张大少爷从来不做没有目的的事,能劳动他大驾光临的人,身份自然是非同凡响。只是张家大少没想到的是,此人的胃口也是非同凡响。当他第三次将手放在张易之的背上之时,大少爷终于按捺不住,决定放弃自己的本来目标,而那细细的手腕一动,已经将对方的手扭住。
“对不起,您好像按错了地方。”冷冷地,易之大人眨动好看的凤眼,流光飞扬,杀机暗藏。
“又怎么?”对方毫不在意地,“易之,莫非你喜欢用强的?”
这句话让张易之浑身汗毛倒竖:妈的,果然豪门多变态。表面衣冠楚楚的一个人,骨子里却是这么禽兽。
禽兽仿佛看穿了他在想什么,被捏住手腕并不反抗,也不着急,更不恼怒,反而笑微微地啜了一口酒,优雅放下杯子:“如果是那样,我也不反对,在上在下,我都没有意见。”转过头,对着易之大人露出了自认为charming笑容。
张易之像是捏住一个刺猬一样地松了手,淡淡皱了皱眉:“我对男人没兴趣。”
“是吗?”禽兽笑笑,“那没关系,我有兴趣就行了。”
张易之想象自己正在喷血,同时对对方这种厚脸皮厚到非同一般的功夫很是佩服:“既然如此,找你感兴趣的人去。”他站起身,拍拍肩头,转身就走。
禽兽站起:“易之,我喜欢你。”
“喜欢你”三个字,对于易之大人来讲自然是家常便饭,耳畔来来去去,每天不下千句的听人说,听得心都麻木。但是被人这么“淡定”地告白,而且对方还是个多金的男人,转过头细细看,长得似乎也不怎么讨厌,于是这感觉未免太惊悚了一点,成功超越了易之大人此前所能承受的变态级别。
张易之脸上露出妩媚动人的笑容,却并不说话,伸出漂亮的毫无瑕疵的手,冲着男人优雅地比出了一个国际通用大众喜闻乐见的不雅动作。
禽兽并不着急,嘴角上挑,反更露出一种“有意思”的表情。
易之大人伸手,拉开门。
然后他身子一僵。
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虽然说易之大人在亚洲男人当中已经算是颇为高挑的身材,可是面对门口两个看起来肌肉结实如岩石,表情狰狞如鬼怪,这么暗的灯光下还戴着墨镜的专业保镖……或者杀手来说,未免仍旧相形见绌。
他站了片刻,蓦地挑了挑眉。
背后的男人不动声色:“既来之,则安之,再喝一杯如何?”
张易之忽地一笑:“好啊。看样子,我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那惊艳笑容在暗淡灯光下如一朵绝世的花朵绽放,看的两个无心的保镖亦颇有些心悸,幸亏戴着墨镜,墨镜真是件好东西。
易之大人并不关门,只是转身,迈步走回来。
男人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这么痛快的答应,略微一怔之后笑笑,替他倒了一杯酒,举起,递了过去。
张易之伸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酒杯。金色的液体在杯子内轻轻一晃。
易之大人躲在杯子后面的绝美容颜若隐若现,如妖似魅,越发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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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真姐,你伤的怎么样?”周心远趴在床前,双手托着腮,腿跪坐在凳子上,一眼不眨地看着女皇陛下。
“完全没有问题。”女皇微笑,“心远的比赛怎么样?”
周心远冷冷地哼了一声,略微倨傲地说:“当然没问题,非常简单的第一了,飞真姐,回头我把奖品给你。”
“为什么给我?”女皇略微惊讶。
“我喜欢……给你。”周心远迟疑了一下,随即回答。眼睛忽闪忽闪。
周心萌慢慢地走进来,靠在墙边,慢慢地抱起双臂:“他啊,跑的呕吐,最后眼泪鼻涕流的一塌糊涂,被迫送到医务室,”又看向周心远,“喂,小鬼,这些你怎么不说?”
“周心萌!”周心远蓦地直起身子,捏紧拳头,瞪着墙边的心萌,“你再说这些,我就把你们班的女生天天……呜……”
还没说完,周心萌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将周心远的嘴巴捂住,白净的脸上泛出异样的红晕。
女皇听得皱眉:“心远,你为何跑的呕吐?身体不适的话,不能勉强。”
周心萌飞快地在周心远耳旁说了句什么,周心远的脸色才慢慢地调整过来。周心萌松手,心远听女皇陛下问,便回答:“我一定要夺第一啊,我答应过飞真。”
“呃……”女皇看着小子一脸正经的样子,颇有点不知说什么好。
于是抬头看着周心萌:“心萌,你要照顾心远,以后不要让他勉强去做那些危险的事。”
周心萌慢慢点点头:“我知道了。”停一会又说,“不过……有时候我说什么他都不听,兰生哥不回来,周竹生整天忙的要死……”
周心远立刻接口:“是啊,都没有人管我们了!”
“每天放学之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房子里。”周心萌的眉间带着淡淡的惆怅。
“听说最近那边的治安还不大和谐。”周心远立刻紧跟,“上下班据说有拦路抢劫,还有敲诈小学生,我的同班就有被打的头破血流不似人形。”——完全是武侠电视看多了。
“怎会如此?”果然女皇吃惊起来,双眉皱紧,“这样太危险,心萌,你叮嘱一下周竹生,让他上下班的时候接送你们,千万不可单独行动。”
“他很忙啊……”周心萌一盆污水毫不留情地泼在可怜的周竹生头上。
“是啊……神龙见首不见尾(yi)巴啊……”周心远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句子,少儿惆怅地语气。
周竹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女皇望着两个孩子:“那么忙?”一边思考着回头给周竹生打个电话,提醒他一下。
“飞真姐……”周心萌一个眼神。周心远心领神会,叫的甜死人。
“嗯?”正在思考问题的女皇没有看到两个孩子之间的小动作,回头问。
“你什么时候回我们家啊……”拉长了声音,周心远嘟起嘴巴问。当小孩就有这点好处,摆明了撒娇都理直气壮。
一边的常之目睹两个小孩转来绕去,终于把话题的重点转到正题上,不由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再看女皇陛下,眨了眨眼,似乎有点不了解状况。
“我们真的很寂寞啊。”周心远拉起女皇的手,放在脸边上,轻轻地蹭着。
小孩子娇嫩的脸庞蹭在手上,女皇的心蓦地轻轻动了起来,就算看穿了这两个家伙的计策,就算是有千言万语要阻止,此时此刻,居然也说不出来。
“乖。”她露出笑容,只好这般说。
易之大人接过那杯酒,挡在酒杯之后的半面,绝艳天下,惊心动魄。
“真是多谢您的招待。”他巧笑嫣然,巧笑倩兮。
“哪里。”男人……禽兽男人微笑:好不容易等待你上钩,怎么会这么容易让你跑掉呢。今天,就乖乖的……
正在做梦。眼前忽然一花。
张易之优雅的手腕轻轻地一动,杯中的液体急不可待地滑出来,形成一片酒的水幕,向着禽兽的脸上扑了过去。
事出突然,尤其是对方正在做着如何处理煮熟的鸭子这种美好的梦的时候,酒水泼在脸上,有一部分渗入眼睛之中,火辣辣的疼痛,不知道会不会烧到眼角膜什么的,让人担心。
禽兽正在想为什么一个长得这么阴柔美丽的男子下手为什么会这么狠,性格为什么这么暴躁。没想到真正的暴躁还没有正式登场。
就在屋外的保镖犹豫要不要进门帮主人解决这个小小问题的时候,小小的问题立刻升级。
禽兽男人也真真正正见识了一番什么才叫做易之大人的真正暴躁。
酒水迷住眼睛的瞬间,张易之手腕向下,握住桌子上的那大半瓶酒,长长的瓶颈被握在那美丽的手中,发出死而无憾的呻吟——瓶身撞在桌子上,哗啦啦碎成一片片,而这从优雅的猫科转变成残暴的豹子的男人,就持着这恐怖的锯齿状武器,一把将禽兽拉过来,锯齿就亲昵地咬上了他的脖子。
一股剧痛。连同心底的悸动的痛。
禽兽忽然感觉自己很有做“m”的潜质,被人用破碎的酒瓶子插住还这么兴奋。
忽然转念一想:假如动手的是一个丑男而不是身旁倾国倾城的人儿的话……想到这里,兴奋度终于降低了许多。
门口的保镖们终于反应过来:老板看中的这朵美丽的小花,原来柔弱的外表是伪装,骨子里很强很暴力。
于是踢开门,闯了进来保卫主人。
张易之冷笑,三分冷艳七分杀气:“自找死路。”
“是在说你自己吗?”禽兽十分镇定。
“你说呢?”张易之冲着对方露出那种颠倒众生的笑。禽兽觉得眼前绝色闪烁,兴奋度重新跳起来,飙升飙升,于是,鼻血跟颈血齐飞,美酒同血液一色。
“你的样子,不像是喜欢暴力呢……”禽兽于迷醉里觉察一丝痛,于是苦笑。
“人不可貌相。”张易之手上用力,玻璃碎片刺入皮肤,钻心的疼。
“好,我投降。”禽兽很懂得见机行事。这个人,跟以前遇见过的那些人不同,这是个……疯子。
阅人无数,他心中明白,对方不是自己能测度心理的人。于是暂时妥协。
他隐隐地叹了一口气,这次真是遇到硬点子了,不过……却又觉得很有趣。以后的生活,大概不会那么无趣了吧。
易之大人望着那两个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保镖,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你们两个,看起来蛮强的,好吧,就比一比谁更强如何?”
“怎么比?”禽兽问。
“很简单。”对方依旧笑得很迷人。
当禽兽终于获得自由,伸手摸着满是血液的脖子,走到门口,踢了踢因为互相猛烈地撞在一起而头破血流倒地昏迷的两个保镖,呼出一口气,望着这人去楼空的房间,喃喃说道:“天朝易之,你好狠。”
被称赞过的易之大人徘徊在某人的病房门外。
在房间门被拉开的瞬间,——就算是生死一线贞节都无法保全的那刻、仍旧镇定非常冷静非常的他,忽然呆住了。
透过那敞开的房门,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那个总是习惯高高在上虚情假意的人,她坐在床上,温柔眼神,盯着床边的小男孩,脸上露出了那么美那么温情的笑容。
美得让他心生悸动,温情的让他心生憎恨。
龙行天下篇 第一百三十九章 自作多情
习惯站在高处的强者很难理解所谓卑微者的快乐。
以前的女皇陛下是如此,现在的易之大人也是如此。前者承受着众人莫名的关爱,安老爷子的保护,安太后的呵护,现在则是周心远小朋友肆无忌惮的撒娇,一切这么亲近的在身边发生,如此真实,让人不能抗拒。
而易之大人则正巧欣赏着女皇的这种不能抗拒,为自己又目睹到她身上新奇的一面而越发心怀叵测。
就连易之大人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在遭遇那么叫人郁卒的事情后他居然第一时间的想到女皇陛下,并且手不听大脑使唤的将方向盘打了个弯,向着医院的方向奔来。
他第一念头明明是想要回到公寓,好好地洗个澡然后把恶心的事情全忘掉。但当他的双脚站在那病房之外的时候,就好像医院的一个恶意玩笑,——在易之大人的双脚下的这片地板上抹了强力胶水,总之他就是无法挪动双脚让自己迅速跑掉。
想见到那张可恶的脸的念头势不可挡如洪水泛滥。
而就在这时候,房门开了。开门的居然……是他最不想要见到的那家伙……常之大人。
如果现在能念动隐身咒,张大少爷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但是似乎是心有灵犀,病床上的人蓦地抬起双眸望了过来,两两目光相对,都看到对方眼睛里猝不及防的惊愕。
张大少爷发现了女皇眼睛里来不及隐藏的某种温和的情感。而女皇所发现的,则是张大少爷那一瞬间想要遁走的慌乱。
这突如其来的对视毫无疑问是无比意外的,两个人都有些惊讶以及一刹那的尴尬。
幸亏常之大人行动迅速,让这种尴尬结束在一秒钟之内。
他拉上了房门,隔断两人之间脉脉含情的视线。明亮清澈的双眸在斯人身上扫过,冷笑一声:“哦,真是稀客。”
房门关上,最大的威胁对象不见,易之大人收拢思绪,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哼,想要跟我斗。燕国公你还不够斤两。
是的,常之跟易之斗嘴的确是不够斤两。他永远无法想象这个妖媚的男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常之不是不聪明,错在比较单纯,打仗行军,谋略布置他在行,若论起宫廷阴谋,戳人肋下,他则还缺一点经验。但那偏偏是易之大人耳闻目睹最多,同时也最熟练的。
除非常之伸出指头碾死易之,否则的话,论起嘴皮功夫,这战场上的常胜将军他已经不战而败。
果然易之慢慢地笑,这前一秒钟还呆若木鸡的人此刻哗然生动起来,连每一根头发都在熠熠生辉:“燕国公,这话说的真是生疏,让易之听了十分伤心呐。”
常之靠在门边,望着眼前人,一声冷笑:“伤心?嗤!你有心吗?还有……你的伤好的如此之快?我还以为你将在医院躺上好一阵,现在看看,真正可惜。”
易之笑面如花,十分纯洁:“哎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毒蛇,本爵可是心有挂念才忍着伤痛,不顾一切过来看看。”他的双眼闪闪动人,表情很像是做了好事的小朋友,正渴望了常之老师发一朵小红花。
常之一阵恶寒,随机双眸放光:他发现了什么?对方袖口上……
“是吗?”常之的目光在他袖口一点明显的血迹上掠过,不置可否,脸上却露出了一点淡淡的笑。
易之顿时察觉对方那稍纵即逝的得意,眼光一转,看到那点不光彩的血液,顿时心头暗骂一声倒霉,不露声色地侧过手臂,把那片带血的袖管靠在身侧,但就算如此,他心中也即刻清楚,瞒不过对方那双利眼。
“既然来了,不进去看看吗?”常之的眼神变得漠然,虽然这么问,整个人却站在房门口一动不动,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易之眨眨眼:“我瞧陛下还有客,我就不打扰了。不过燕国公,你就多劳烦了,陛下身边的彩蝶翩翩,你这个护花使者可要尽职尽责啊。”
常之冷哼:“那是陛下的自由。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我瞧你身边的花朵也够多的,小心某日被毒死亦未可知。”
易之噗地笑出声音:“燕国公你是在关心本爵,所以才出言提醒的吗,放心,本爵体会汝的这番好意,自当密切注意,好好保重。”
常之的脸冷的要落下霜来:“不用自作多情,吾的话,诅咒多过于提醒。”
易之急忙堵住耳朵:“真是的,怎么可以用那种正义凛然的表情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呢,燕国公,女皇陛下若是听到你这么希望我出事,可是会不悦的哦。”
常之仰头,对着天花板哈哈干笑三声:“你的自信心真是来的莫名其妙,毫无根源。”
易之媚眼乱抛:“这是本爵的优点之一。也是本爵跟燕国公你大不相同的差别之一。”
他转身,迈步向着来路走:“好啦好啦,我走了,免得某人看着我心如鹿撞哦,替我向陛下问好,说我很担心她哦。”
常之“切”地发声,望着对方纤长身影消失,眉头却不禁皱了起来:“怪了,他难道受伤了?可是看那副阴阳怪气的死样子,却不像是受伤的模样,他又是为何而来?难道仅仅是对我示威不成?”
易之迈步出了医院门口。
天空有点阴云飘动,隐隐似有闷雷声声。
阴郁的心情没有因为跟常之的斗嘴而减轻多少,仰头望着天边曳过的云彩,脑中却突然又出现女皇陛下那浅浅的微笑,那么温柔的笑意,发自内心的幸福感……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
摇了摇头,仿佛将那清晰的模样摇碎成片片。张易之随手戴上墨镜,将眼底的一丝说不清掩藏在黑色的墨镜底下。
伸手拂了一把肩头长发,妖娆的男子迈步向着地下停车场走去。
当手搭在车门上的时候,一股危险的感觉忽然从心底慢慢浮起。
张易之立刻松手,身子一闪跳到一边,与此同时,一双大手从旁边掠出,正好抓在他方才站着的地方。
对方未能一击成功,有点惊讶,但是易之大人却更加惊讶,他赫然发现有五六个彪悍矫健的身影,仿佛正从地面上钻出来的幽灵,已经将他包围住。
来的好快——这是他心头第一个掠过的念头,那禽兽的行动能力超乎他原先的想象范围,看样子对方是不打算善法罢休轻易放手的了。派出这么多人来,摆明了势在必得。只是,他张易之却不是乖乖的喜欢束手就擒的人。
伸手将脸上的墨镜摘下,放在口袋里,张易之冷笑:“上吧。摆姿势就能摆平本大爷吗?”
出乎意料的是,包围了张易之的这群人下手极狠。
攻击的动作毫不留情,不一会张易之的身上便带了伤,起初易之大人还以为认错人了,这帮人是来取自己性命的,但过了一会之后,他便看出来,这群人是奉了命来挫他的锐气,尽管下手很重,却要不了他的命。那禽兽果然很禽兽。
被包围在中央,伸手擦擦嘴角的鲜血,虽然表面上仍旧不露声色,心底却在苦笑:这样下去,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仿佛看出他心底的犹豫,几个人使了个眼色,顿时再度联手攻了上来。
张易之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已经被打中,接着背后亦被踢了一脚,鲜血自嘴角沁出,他眼前一黑,腿上便失了力气,单膝一曲跪倒地上,长发随着垂下的头而垂落地面。
“该死的……”咬着牙,心头一片黯然,就在这最绝望的瞬间,脑中想到的,居然还是那人明媚的笑容。
眼看着猎物好像已经没什么能力反抗,其中一个人向前一步,想要捉住张易之。却不料那跪地垂头的男子,忽然在瞬间抬头一笑,那绝艳灿烂的笑容,让男人为之一怔,却在同时耳畔传来同伴的叫声:“小心。”
男人只觉得肚子上一阵刺痛,低头一看,鲜血顺着腹部慢慢地流出来。
而眼前宛如困兽的明媚男子却慢慢地重新站起身来,伸手擦去嘴角的鲜血,面上浮现一股漠漠的冷寒。
同伴受伤不轻,几个人都按捺不住,交换了眼神之后,便重新联手扑上来。
这次下手,却比方才更狠。
将快要失去知觉的男人扔上车,几个保镖骂骂咧咧上了车,开车向外。
张易之模模糊糊躺在后座,额头流下的血液将半边脸都染的湿了,黏黏呼呼好不难受。浑身上下每一处都疼得要命,一点力气都无,他拼着最后的意识,伸手去推车门。
而就在这时候,只听得前方的几个保镖一声惊呼:“他妈的,怎么跑出个不长眼的小子!”
张易之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抬起头微微向前看了一眼,却看到在车窗正前方,一个身影巍然站在那里,冷冷的双眸,射透了玻璃车窗看向自己面上,那种目光,又是那种目光,看的他的脸都觉得无法控制的疼了起来。
龙行天下篇 第一百四十章 联手作战
常之冷冷望着车中人,若是以前内力还在的时候,早就毫不犹豫一拳打过去,车窗大裂,威震群龙套,直接结束战斗。
但是今时不比往日啊,因此常之大人只是淡定地站在车前,将路拦的死死,然后屈尊降贵的等待龙套们摆好造型说毕台词然后才下车群殴。
真是有失大将军风范啊。常之心中想。可是当看到车子在停住刹那,从车后座上突然滚出来的那个类似“血肉模糊”的家伙之后,常之将军赫然平衡。
第一反应:原来这个人也有今天啊,哈哈哈。
第二反应:叫你美吧,妖孽吧,倾国倾城吧!现在被打成了猪头,左看右看也不过是个丑陋的猪头罢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三个反应还没做出来,龙套们已经整顿完毕,从车上跳下来。
有人伸手去抓正在垂死挣扎的张家大少。
大部分的却向着摆明了“我要找茬”的常之大人而去。
“死了没有,若是死了的话,我就走了。”常之大人闪身,躲过一记凶狠勾拳,略带笑意扬声。
“咳!”那人在地上蠕动了一下,“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好人……咳咳不长命……祸害……一千年……”
常之眉睫一动,将其中一人轻松踢翻在地:“你还真有自知之明啊。”
“那……那是自信。”张家大少在地上爬了两爬,总因为前度力气耗费过多,居然没有爬起来,样子真是……妖媚的要命狼狈的要命。
常之笑道:“真有趣,比起你以前那种爱死不死的样子,我倒是很喜欢看你此刻的模样。”
“看不出,你很有做S的潜质……”张家大少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嘴硬。
虽然还不知道何谓“S”,但配合那人那副暧昧的表情,常之大人便知道绝非什么好话,一方面干净利落地躲过身后人的攻击,同时飞出一脚将拦在身前的某龙套一脚踢飞,某龙套发出声情并茂的惨叫,姿势优美,恰好撞在要去捉张家大少的同伙身上,于是双双以一种缠绵姿势倒地。
张家大少心中一惊,不顾一切挣扎着向旁边滚过去,恰好躲过那两个重量级选手倒下压在自己身上的厄运。
“你……你故意的……”他伸手摸摸被血染湿了的眼睛,控诉。
常之嗤地冷笑:“眼睛还没瞎嘛。”
“哈……哈哈……”张家大少像个血猪一样在地上滚了一会,样子虽然狼狈,却笑得前所未有的开心。
常之大人将拦在身前的最后龙套踹开,这才站在此人面前,幽深的眸子盯着对方:“你不会打定主意要在地上爬一辈子吧。”
张家大少飞了个媚眼,只不过被血糊住了半边眼睛,让这个媚眼看起来很血腥很暴力:“好歹大家同殿为臣过,抱我起来又有何妨?”
常之立刻亲昵地飞了一脚出去赏给那个“同殿之臣”,易之滚地成习惯,居然斜斜地爬了来去,避过他这一脚。姿势虽然难看点,效果却还不错。
“你以为我是自愿前来的么?”常之冷哼一声,扔出这句。转过身,挡在了易之身前。
这话潜入耳中,张易之笑容忽然在瞬间僵住,他是冰雪聪明的性子,转念之下,即刻想通,当下忍不住冷笑连连。
说话间,残存的几个龙套慢慢围上来,将两人围在中央。
常之双手握拳,冷冷的脸上毫无表情。
“你……”其中有一个终于开口,“我认得你,你是安大小姐身边的……”
常之心中一动:未料到本将军的知名度居然还颇高。
对方说完之后,没有要上前亲切握手索要签名的意思,却像是捉到什么,居然话锋一转:“就算是安家大小姐,也不能跟我们单爷抢人。我奉劝你还是……”
话音未落,常之长腿一踢,那条腿笔直的向上踢出,单脚着地却站的稳稳的身形一动都不动,那只脚抵在对方的鼻尖恰恰好的距离,简直比最高难的特技更加高难。
现场顿时一片惊悚,众龙套不知道是要喝彩好还是怒骂好。
“让我奉劝你吧,”常之大人冷冷站在原地,“知道是安大小姐出面的话,就趁早收手。”
那人的双眼乱转,却一动也不敢动,常之回退,重新站住原地,那人才后退一步,冷汗刷地涌出来,差点倒在地上。
身后一声轻笑,却是张易之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方才他还像一只乌龟似的满地爬,现在居然也慢慢地挺直了腰板,脸上的血也抹去大半,总算露出了原本绝色的庐山真面目一二。
常之不耐烦地瞪了身后的男人一眼:这个人明明一副垂死的模样,怎么一提起…哼!…他就忽然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复活过来了呢。居心不良存心叵测真的不应该来救他!真是叫人厌恶的家伙。
见诱降未果,保镖们心意相通,立刻联手进攻,五六个人伤的没伤的一拥而上,常之在前,易之在后,星球大战一触即发。
常之一边打一边竖起耳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后那人虽然虚弱,居然还能抵敌,果然是妖孽一万年不假,常之大人心头啧啧称奇,但几个回合之后,终于被他发现,这妖孽也是趁着方才的那一点热血才支撑的吧,那高挑纤长的身子现在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就在张家大少很有几分重新爬地乱滚的势头之时,常之身形一晃,已经将背抵在那摇晃的宛如风中柳的人身上。
易之只觉得身后一暖,自己居然靠上了一个非常可靠厚实的肩头,心中一怔,起初还有点不敢相信,随即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了上来,这么危急的环境,心中居然还有闲暇胡思乱想。
张易之一号说:看这个口是心非的东西,这回难道也不是自愿的么?
张易之二号开口:你这样想是不对滴,毕竟人家是对你好的不是吗?怎么可以这样乱想捏?
一号目露凶光:我是恶体我就要酱紫想,难道你认为我应该对他顶礼膜拜?
二号温柔款款:我相信假以时日我一定会劝你佛海无边回头是岸。
一号不再说话,不知从哪里抄出一个大锤子,猛力殴打二号。温柔的二号惨叫着落荒而逃。
张易之嘿嘿地笑了起来。
常之只觉得毛骨悚然:身后这个人是疯了吧……都这样狼狈了,居然还发出这么猥琐的笑声。
要不是女皇陛下有令,让自己来看看这妖孽疯子,就算是看他口吐鲜血倒地,他也是当他好狗不挡道的一步迈过去。
只是……陛下为什么能料到这家伙会有麻烦呢?
常之心中一声叹息,无数个不解的符号像豆芽一样开始在脑中乱飞。
“为什么,她会叫你来?”擦着嘴角的血,张易之气喘吁吁地问。
常之瞥了他一眼,一脸的“我不想跟你说话”。
沉闷雷声自车库外传来,伴随着哗啦啦的雨声。
常之转身,向着门口走去。张易之向前追了一步,终究追不上对方的速度,只好停住,靠在墙边笑说:“你不会就把我扔在这里吧?回去怎么交差?”
常之的脚步生生停住。
张易之含笑靠墙,似乎笃定他会停住脚步,常之转身,一步步走回来,定定地看了眼前的男人一会,忽然伸手,一拳打在对方脸上。
张易之身子一歪,居然没有倒下,鲜血顺着嘴角沁出来。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常之握着拳头,略带惋惜的说。
张易之任凭血从嘴里流出来:“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哈哈哈……”
常之不再跟他斗气,伸手揪住男人的衣领,扯着他向外走去。
大雨倾盆而下,雨点狂暴洒落。
洁净的雨水将张易之身上的鲜血洗刷的干干净净,那张脸被雨水浸润,长发贴在脸颊,越发眉眼生动,好似一副隔着水幕的美人图,男人美丽的脸上带着伤痕,越发显出一种妖娆的惊世之美。
常之扯着对方,身子挺直向前,衣服贴在背上,从张易之的角度看来,只看到那刚毅的侧面,以及被雨水浇透了之后衣服贴在身上,显出的那柔韧略带纤细的腰身,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刚柔并济的美丽。
常之头也不回目不斜视一路进了医院大厅。两个人浑身湿淋淋的,说不出狼狈,可是又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引起无数人的侧目跟惊叫。
常之松开手,张易之有点无力地倒地,刹那间已经有几个爱心大动的护士扑过来抢救。莺莺燕燕呼声一片。
常之回身看地上被众女扶起来的男人,走到哪里都是妖孽一枚啊。
张易之面色虽然惨白,一副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精神却还硬挺:“我没事,我没事。”
他试图推开众女的手臂站起身来,似乎要跟着常之向前走。但话音刚落就被无数的“医生呢?”“快点送急救室”“这个哥哥长的好漂亮很面熟啊……”之类的声音淹没。
常之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张易之蓦地提高声音叫:“带我去见她!”
常之只当什么都没有听到,加快脚步向前。
“燕国公!你怕了我吗?”那妖孽不知死活,拼着最后一口气喊出这么一句。
常之的脚步生生地刹住了:什……么?
龙行天下篇 第一百四十一章 绝不后悔
奇怪的铃声忽然从某个正要发飙的人身上传出。
张易之停了挣扎,一脸呆滞的望着眼前人,似乎一时无法接受这般古板的燕国公居然还自备手机那种高科技的东西。而常之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到一边,掏出口袋中的手机,看了那个号码,顿时一脸肃然。
“陛下,是我。”
温和的女声从话筒那边传来,常之的脸上毫无表情,停了一会,才凛然回答:“是,遵命。”
回身,大踏步走到张易之身边,一把拎住了他的衣领,将男人从莺莺燕燕的包围丛中轻而易举的揪了出来。
“喂,你们要去哪里,他需要上药治疗呢~!”身后的护士着急地叫着。
张易之被人拎住,百忙之中还知道回身灿然一笑,带伤的脸露出这么无辜和蔼的笑容,又让人怜惜又让人疼爱,杀伤力太强,顿时有人承受不了,倒下一个,很具有专业精神的护士居然也沉浸在那倾国一笑之中,无法伸手救人。
上了电梯,常之一松手,像是丢垃圾一样将人丢在脚边上,便目不斜视地望着电梯侧变换的红灯,仿佛身边的人不过是空气。
张易之索性半躺地面,垂着眼睫,幽幽地说:“让你带我去你不听,非要……”
“闭嘴。”不等他说完,常之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张易之愣了愣,随即一笑:“如果我继续说下去,你会不会踢我一脚?”
“很对。”常之冷笑。
张易之哈哈大笑:“燕国公,你说我跟你是不是心有灵犀?”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会让陛下见到一具尸体。”常之忽然低头,瞪着地上那其懒如猫的一个人,赤裸裸地威胁。
“你威胁我,”张易之舒展了一下手臂,“不过我接受你的威胁。”
细长的双眼瞟着眼前略带愠怒的人,面上笑得云淡风清,心底却是苦涩难明。一想到要去见那个人,一想到身边这个凶神恶煞又不解风情的人是奉命来救自己的,他的心底就泛出一种叫这个聪明人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忐忑跟难过。
所以只好笑得这么下贱跟无聊,用不着边际的、调笑的话语,来掩饰心底那份没着落。
方才还极想要见到那人,可是现在……心底反而有些害怕不敢靠近。若非身边守着燕国公,怕他看自己热闹,张易之或者……会落荒而逃吧。
但是,就算怎么抗拒也好,隐隐想要逃走也好。电梯终究是无情,没有听从张家大少的心愿,“叮”地一声停住。
常之的利眼瞥过来,那意思分明是:自己走还是我踢你一脚呢。
张易之立刻一笑,慢慢地手撑着地面,自己站起身来,尽管摇摇晃晃,靠在电梯边上,神情却还是精神的,这个人,看似弱不禁风,不料本质却强悍如蟑螂。
常之用憎恨的眼光看着表面楚楚可怜的小强张易之同学,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张易之望着那人跟自己般湿漉漉的背影,只有在常之看不到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掠过一丝的忧伤,但倒地是为了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却无从知晓。
常之推门进入,张易之本来想跟着进去,碍于他杀死人的眼光,还是讪讪地停住了脚步,乖乖做了一个“我会等的长官大人”的动作,面带笑容靠在门口。
不一会,常之迈步出来,冷冷一哼,迈步走到了门的另一边,抱起双臂站定了不动。
张易之本来想要笑几声缓和一下气氛,怎奈声音到了喉咙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梗的无法发出来,只好尴尬地住了口,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周心萌跟周心远已经离去。室内的病床上,只有那个昔日的万乘之尊,身着普通的病号服,靠在床背上,见他进门,却不曾抬头。
对方这个动作,反而让张易之觉得有点心安。他细长的眼睛望过去,在对方白腻如玉的脸上扫过,目光蜻蜓点水一般,盯了那微微颤动的长睫毛一会,又从小巧的鼻尖滑落到朱红色的樱唇之上,无法控制的向下,向下。
终究他喉头的干涩越发严重起来,张易之不自在地扭过头去,暗暗的努力镇定心神。
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一个动作都没有做,居然,就让他……觉得这么有压迫感。
心头惨然苦笑的很难看,浑身带伤,痛楚分分清晰。但越是如此,面上却笑得越发轻佻,曼声说道:“陛下,多谢陛下这次出手相助。”
虽然是多谢,嘴角的笑,却是带着无限的戏谑跟轻蔑。
武则天慢慢地抬起头来,明如秋水的眼睛在张易之的脸上轻轻一扫。
张家大少忽然觉得,那目光好像刀子一样,把自己脸上那层假假的笑容慢慢地,一点一点毫不留情地剪开了。
真实的刺痛感从心头掠过。但,这只是最初。
女皇陛下垂下眼眸,不再看他,嘴角一动,开口说道:“易之,那不是随你所愿么?”
张易之心头蓦地一怔:什么意思?
女皇微微一笑:“不过,纵然是这样,朕也不会后悔这么做。既然你要玩,那就玩吧,只是,要记得与虎谋皮的下场。”
张易之的身形轻轻地一晃:与虎谋皮?玩?不会后悔?纵然是……
她在说什么?
细长的眼睛慢慢地瞪大了,张易之仿佛明白了什么,刹那之间,心头冷冷,好像一颗心被人摘下来,放到了冰水里浸润。
女皇望着他:“秦纵横也好,单飞雄也好,或者更多的人,你要给朕树敌,就尽管去做吧。既然你心底对朕的恨意到达这种地步,执意要如此决裂,事到如今朕也没什么好说的。本来朕不想要再见你,只是,与虎谋皮,要晓得后果,多加小心。——说这句话,算是朕对你最后的情谊了。”
她慢悠悠地说完。
张易之却觉得有人在自己一颗心被摔到地上,就好像方才那些人又冲出来,在他的心上,拳打脚踢,打的破裂出血。
所有的温度都不翼而飞,所有心底难明的情绪,就好像被飓风过境,狂扫而光。
原来……她以为……是自己故意的。
但是,又要怎么解释?又何需要解释?要跟她敌对的话,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要报复她的话征服她的话,都是他跟她说的,凭着她的帝王心术,以为刚刚那一幕是自己安排的计策,也是理所当然的。况且,自己本来要见单飞雄的目的,也不是那么单纯,不是么?
要说她是误会了自己,也不尽然。要自己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很困难。
而凭着他的性子,他也绝对不会再低声下气的解释。
于是张易之只好笑,就好像她所说的都是对的一样。就好像真被她说中了。
“陛下既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臣的设计,居然还舍得叫手下爱将去救臣,难道对臣也是余情未了么?”笑吟吟的,仿佛还是那个五毒不侵的张易之。
只是……心好疼。
女皇有一瞬间的怔忪:方才自己说那番话的时候,对方脸上瞬间闪过的一丝痛楚真是太触目惊心了,凭着女皇超人的观察力,相信那绝对不是幻觉,但那一闪而逝的速度又太快,快的叫她来不急细细观察那究竟是什么。
怀疑在瞬间产生:难道朕误解了他么?
可是,以张易之的聪明,绝对不会不做任何调查就去见单飞雄,既然他答应了相见,就代表他绝对知道了单某人的爱好是什么,所以从他约见单飞雄的那一刻起,他肯定是有所图谋,然后他面色仓皇地出现在自己病房之外,那从未所有的略见慌张的脸色,跟身上那股宛如逃兽般的气质,叫她心中不忍横生,就算知道以他的聪明才智,绝对不会是输的那个人,却还是忍不住叫常之前去保护他的安危。
而这边从周竹生那边打听来的消息,更确认了女皇心底的认定:这人是在演戏。
虽然那一瞬间从他眼里散发出来的痛楚太过惊悚,但是下一刻他这样无所顾忌的说出来的话,却又推翻了女皇心底刚刚冒出来的一点怀疑。
“易之,”她带着笑,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是伤的不轻,但是精神却还是不错的,笑得也很妖娆,只是,他不再是当初那个依偎在朕膝头的少年了,绝对不是……
“张易之……”女皇含笑,慢慢地说,“朕曾经对你说过,朕不想要背叛。所以……朕对你的情谊,就到现在。”
张易之笑得眼波闪闪:“陛下,您真的狠的下心吗?如果臣下一次再遇到这种情形,您……”
“朕说过,与虎谋皮,要知道后果。”横下心,女皇说。
“哦……是这样……”他继续笑,艳光四射,满室春意,身子一动,向着床边走过来。
女皇抬头看着他,微微地笑着。就算不舍,又能怎样,你放弃不了心中的仇恨,而朕……也有自己的坚持。
张易之定定地看了眼前人一会,忽然张开双臂,慢慢地将她拥住。
他的身子是湿着的,额头上还滴着水,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但是最疼的,却还是刚刚被她刺了一刀的心。
他的身子冰凉,她的却是很暖。张易之的脸在女皇的脸上蹭了蹭:“不会后悔吗……不会……”
脸一蹭,红唇顺势滑落,压在她的唇上。
深深亲吻,闭着眼睛,熟悉的感觉,让他想象不到这是在武朝或者现代,只有亲吻着这个人的时候,他才会感觉自己是真的存在的。但是……她把自己推开了……但是,但是……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自由么?
只是,心真的好疼。
女皇心中一叹,伸手,推开他。
张易之凑在她的耳畔,轻轻地继续说:“陛下,真的不会后悔吗……”
好像是问她,又好像是问自己。但是无论是谁,都没有开口给答案。他只好松开手,摇摇晃晃后退,眼睛却盯着她不放,一直到了门口,终于拉开门,转身走了出去。
“朕……”女皇望着那扇在眼前关上的门,伸手摸了摸被他亲的有点疼的嘴唇,低声说道,“张易之,朕……从来都……不会后悔。”
龙行天下篇 第一百四十二章 错误时间
“你……快去!找那个跟阿玉一起的小子,让他认罪!就说是他逼着阿玉干的,那个……总之就让他把所有的罪都认下来,知道吗?办的利落点!”粗哑的声音响起。
秦纵横伸出手,摸了摸板寸的头。双眉皱紧,吩咐手下人。
“是,老板。”手下对这种情形显然是熟悉之极,当下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那个……再等一下,这件事情非同寻常,一定要——办的干净,别让人抓住把柄。”秦纵横伸出手臂,手指点着对方,又叮嘱。
“我知道。”虽然老板此次的格外慎重态度让人觉得不安,但手下仍旧点过头,弯腰出外。
秦纵横收回手,习惯性地再次摸了摸头顶,自言自语地烦躁说:“真是麻烦,那个丫头,真想跟她点教训,什么人都能惹的吗?真是的!人家教女儿我也教女儿,怎么我居然,养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秦纵横皱着眉,没想到安老头这次的态度异常强硬,秦玉做的也太过分了点,但是,就算秦玉有千般万般的不好,但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该疼的,还是要疼的。
常之望着张易之纤长的影子晃出门边,那张挺秀的尖下巴脸庞越发的惨白,身形也略见狼狈,只是对上自己目光的时候,男人还会笑起来,笑得懒懒洋洋,百无禁忌,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他重视或者在乎的东西。
常之冷冷一哼,调转眼光。
“忠诚的燕国公,要守护好陛下哦。”张易之笑笑,深深看了一眼常之,身子一晃,手撑在墙边上,突然低下头。
常之心头一动:这个人,伤的很厉害吧,为何一副气力不支的样子……不过,难道是他又玩什么花样。
只是,此人方才那种笑容之中,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跟先前相比,似乎更带着一种冷冷的气息。为什么在这瞬间转变会这么的快,难道,在屋内发生了什么?
张易之低着头,手用力撑在墙上,在常之看不到的角度大口大口呼着气,心痛的快碎成片片,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如果不是意志力在支撑着他仍然站住,在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他就会倒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再也爬不起。但是现在……张易之闭着眼睛,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最终,他拼着最后的力气抬起头,嘴角仍旧带着那丝冷嗖嗖不在乎的笑容,顺着墙根一步一步,慢腾腾地向前走去。
常之盯着男人的背影慢慢地顺着走廊消失,犹豫了一会,终于伸手,拧开门扇走进门去。
床上的人儿,仿佛正陷入沉思。那白色的衣衫上,却隐约多了几丝水色跟几缕可以的血红,常之心一跳,却猛地看到女皇陛下的脸庞挂着一丝血痕。
他慌忙上前,唤了一声“陛下”,伸出手细细地观看。
还好还好,靠近了看,常之砰砰乱跳的心平静了下来,原来只是一滴血而已,并不是伤到了,并不是。
伸出手,将那鲜血细细地轻轻地擦去,常之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
女皇陛下抬起头,望着常之,又看看他手上那抹干涩的血痕:“这是……”
心念一动,想到了:这是张易之的血。
那个人……受伤果然颇重,心忽然有一丝柔软的痛楚,第一反应就是想让常之去看看那人现在如何。只是,转念想:朕已经放话出去,这一次从单飞雄手中救他,是朕对他最后的情谊,怎能出尔反尔。
叹了一声,闭上眼睛,女皇略微觉得有点疲惫。跟张易之这般虚与委蛇,勾心斗角的绕着弯,并非她乐意,但是,她又有什么退路,那个人,是那么的固执,九死不悔一样,这次居然惹上单飞雄,下一次呢……无法可想。
“常之,秦纵横那边,查的怎么样了?”还是做点别的来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陛下,该得的资料都已经到手。”常之缩回手,重新恭敬站在床边。
“他现在忙的,是秦玉的事情吧,那么嘉和那里呢?”
“他似乎不着急。”
“意料之中。”女皇点点头,“常之,这件事情,你就看着办吧。”
“遵命。”
常之答了一声,心头暖暖的,这么重要的任务,就一句话轻易交给自己了,是该要对陛下的信任表示感谢吗?只是望着眼前人脸上略微露出一丝罕见的倦态,心头却涌上了莫名的不忍跟怜惜,想要劝两句,却不知说什么好,再说以自己的身份,又能说什么?想来想去,千言万语还是被压在了心底,化成了无奈一声叹息。
房门开,一头金发的美男子医师南者华丽显身。
“嗨!你那两个小朋友走了吗?anqueen?”美男子笑语喧哗,打着招呼,推门进来。
一看到他满面灿烂的堪比阳光的笑,常之的心蓦地略觉轻松:这个人的到来,竟如同一阵清风,一片阳光,会让人觉得舒服起来。
回头看了看女皇,果然,后者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笑意。
常之略微鞠躬,看了南者一眼,便转身出了房间。
南者飞向女皇的床边:“让我给您检查一下伤处吧。”
女皇答应了一声,又略带埋怨说:“南者,我的伤没什么大碍,应该可以出院了吧?”
“那可不行。”南者一口拒绝,“一定要多留院观察一下才好,若是骨头接的不好的花,可是一辈子的事呢。”
他笑得没心没肺的,望着女皇,蓝色眼睛闪着动人的光芒。
因是弯着腰检查,南者跟女皇陛下的距离很近,他身上淡淡的香水气息传过来,女皇眼睛一眨:“这是什么味道。”
南者正发着呆,anqueen跟自己的距离太近了,这种距离,正适合深情凝视,南者想象,深情是什么模样,自己是不是要凝起双眸,细细地打量眼前人,但正在他在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里努力酝酿氛围的时候。听到这么一句话。南者大惊失色:“没有酒气!我已经很久不去喝酒了,anqueen,我发誓!”
女皇略微一怔,随即笑:“不,不是酒气,是很香的味道,很好闻,是香水么?”
南者的脸上浮现一丝薄薄的红晕,居然有点不好意思:“是啊……”
自从颓废了三个月,他便深恐潜藏身体内的酒精气息会叫这女王察觉,从而赶得他远远的,因此一天到晚香水上阵,严密防备,没想到她居然……赞美自己吗?那种笑容,真是……
心神恍惚,手上便失去了水准,略微一扯绷带,女皇“啊”地叫了一声。
“对不起!”南者大惊,双眉皱起。
女皇微笑:“没事,是我太大惊小怪了,继续好了。”
“anqueen……”南者望着这近在咫尺的笑脸,看的整个人都麻木。这是anqueen吗,这是以前那个冷若冰霜的女王吗?为什么竟笑得如此动人,就算自己出错,她的笑仍旧毫不吝啬。若在以前,她肯定是会骂自己“丝毫不专业”骂到狗血淋头的啊。
连城美男姗姗来迟,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金发美男子脉脉含情地望着床上的人,修长的保养的很好的手握着对方的手,一动不能动。
而那个人正歪着头,没有拒绝,也没有发作,只是静静地望着南者。
连城美男站在门口,很想要闪身返回去,但是双脚居然不能动,连城美男忽然觉得:时机真的是很重要。早知道如此,自己就该在公司内再拖延个半天十小时再来的啊。
常之出门之后,转到楼梯口打了几个电话,将一些必要的琐碎事情交代完毕。
因为有南者照顾女皇,他一时放松,走到医院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来往人群,因为怀着心事,便幽幽开始出神。
轿车上下来一个窈窕女郎,短裙飘飘,露出修长双腿,她一甩头发,昂着下巴向着医院门口走过来。
常之漫无意识神思恍惚,又看到对方挑起的下巴,从某些角度看,居然跟女皇陛下有些相似,顿时身不由己地双眸盯着对方,无法移开。
女子风风火火,七寸高的高跟鞋铿锵作响,气势十足,大踏步走进医院门口,推开门进入的瞬间,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女子转过头来,锐利的视线,正好向着常之的方向看过来。
两人的目光相对。
常之顿时醒悟过来,慌忙收回视线,皱起眉头重新看着窗外景色,心中大声责备自己,居然如此荒唐。
而那女子看到常之之后,一张妆容精致的脸上却露出一丝惊愕,眼睛眯起,重又瞪大,那惊愕便也在瞬间成了一份意味深长,女子站住脚,亭亭玉立停在原地,双眸却一眨不扎地盯着常之,艳色红唇一挑,在嘴角露出一个明媚的、很有意思的笑容。
那种笑……若是比喻起来,倒很类似猎人看到猎物之后,难以遏制心头喜悦而发出的,由衷的预见胜利般的微笑。
龙行天下篇 第一百四十三章 铁树开花
美女江盈盈只是看到某人进入这所医院,所以鼓足勇气,想要再来碰一碰那价值连城的钉子而已,没想到会得到意外的收获。
当对上站在窗户边那英武男子略带迷离的目光之时,就好像奇妙的音符开启了记忆的封印,相同的场景,相似的感觉,那干净的少年用这般无二的目光看着自己,依赖地倒在自己怀内,闭着双眼,长长睫毛一动不动。
其实那是两个不同类型的男人,怎么会引发如此相似的感觉非常奇怪。
但是女人的幻想通常是惊人的,第六感同样犀利,江盈盈微笑。
“你是……”她望着男人坚毅的侧面,就算是一万个人站在一起,这男人也算是让人第一眼能看到的那种,很精神,很醒目,好像有光在他身畔笼罩。跟某人不同,那人身上多一份阴柔,而这人,则是无以伦比的阳刚。这种强的无双的气息,容易唤醒人心底想要去征服的渴望。
自然,江盈盈是掩饰的很好的,模样甚至带有几分不露痕迹的柔弱。
果然,男人的目光转了过来,眼睛一眨,万种风情尖叫着拉彩带华丽丽的一闪而过。
“我不认识你。”常之冷冷说。
方才不过是自己走神,所以才多看了这女人一眼而已,下一刻她却忽然走了过来,这是啥,传说中的公然搭讪吗?哼。
常之心底冷哼。在武朝的时候,也曾有过几次这样的机会,他凯旋而归,布衣行走在最繁华的长街,总有很多豪放女子向他扔来无数的花朵果子,弄得他不厌其烦。彼时他一心一意想要建功立业,哪里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思,对于儿女情长这种事情,他的感情跟精力吝啬的近乎苛刻。
因此,个人居然过的比和尚更类和尚。到后来,遇见了那万人之上的人之后,在那双清明的眼睛里,连以前那种少年激烈午夜梦回偶然闪现的春情荡漾居然也一概不见。不知是为了什么。
而眼前这女人,不过是因为……眉目之间,略跟那个人有点相似而已。
“我认得你,”江盈盈笑得恰合尺寸,不失礼也不过分,所谓巧笑倩兮就是这个感觉,她清清喉咙,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连城靖的朋友。”
常之抬起双眉,多看了面前人一眼。她认得连城靖。
蓦地常之认出了眼前的女子,是的,他曾经见过她一面,不过,那时候她的感觉跟此时的感觉相差太大了,那个时候,那略觉仓皇的女子拉着连城靖的手,似乎苦苦哀求对方带他走,而她的身后,分明还站着另一个彪悍男性。
场面非常尴尬,火爆,而激烈,典型的一幕三角情仇。连常之这么对感情小白的人都能敏锐地察觉三人之间散发的淡淡火星。
而常之兀自记得当时这女子拉开车门望向车内,那一双好像要射出刀子来的眼睛,直直地曾看着女皇,那时候他心底很是不悦。但今日的她,风度淡然,举止高雅,目光也很柔软,浑然换了一个人。
跟女子接触没什么经验的常之大人不由地眯起眼睛,将面前这个多变的女郎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江盈盈立刻发现了对方眼睛里透出的那一丝惊诧跟探究,立刻露出了带有极淡哀愁的微笑:“那个名字,真是一根刺,不好的回忆呢。”她撩了一把垂在耳畔的小卷发,卷发很有弹性,随着她白腻的手摆动而微微跳起来,趁着小巧耳坠,给人一种很美很性感的感觉,而江盈盈如不经意的收回手,略微低头重又抬起,笑得坚毅起来,“不过,往事不堪重提。”
明明是第一次交谈讲话,她的态度自然,她的话很有诗意,她的表情很到位,江盈盈她很……真是个天生的演员啊,应该去角逐奥斯卡。
常之眨了眨眼睛,有点小迷惘。看起来就好像是无辜的小红帽,随时都会被大灰狼咬上一口的那种,当然,这里的大灰狼应该是……女的。
连城美男选了一个非常不适当的机会进门。
不适当到医师南者在女皇看不到的角度毫不客气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连城美男头顶的小乌鸦们嘎嘎地飞着掠过落下一串串省略号,而他的心里也随之小小的掠过一丝的哀怨:为什么他们每个人都当自己是不存在的。给自己戴绿帽子的感觉真的有这么爽吗?
不过,优先权仿佛是他自己想要放弃的。而那个本来是属于自己的人,也正在努力展开翅膀,想要飞出去跟自己划清界限,只是,谈何容易,凭什么你主宰进退,不由分说。
想象中的恶质连城靖露出青面獠牙的发狠。
只是,会成功吗?连城美男不由忧郁地叹了一口气。
女皇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阿靖啊,你来了。”叫的很亲切,笑容很慷慨。
练成美男走过来无视医师南者杀死人的眼光,拉了张凳子坐在床边,脸上毫无表情,声音也是一板一眼:“抱歉,我来迟了。”
“没什么,你忙。况且并不是什么大伤。”她轻描淡写地说,手指在自己包扎的很好的胳膊上轻轻划过,姿势优美。
连城靖顺着她的手势看了一会,重又抬头望着她:“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呃,天有不测风云吧。”她照样是不在意的样子,似乎不想多说。
但是,凭着你连城靖的本事,事情过去这么久,闹得满城风雨,法庭上还在进行烦琐程序,又怎么会对此事一点不知?
“嗯,以后务必要小心行事。”他叮嘱,表情倒也诚恳。
“放心,我会多加留心。”女皇淡淡一笑。
“听说最近……”连城靖眨眨眼睛,终于直奔主题,“嘉和有点问题?”
“还好。很快应该会解决。”女皇陛下淡淡地说。
连城靖心中暗惊:“是吗?”只是问了一句便无法接着说下去。
本来笃定她无路可走,只能来求救,可是现在……这人一脸的“完全小意思”,根本没有丝毫想要说一句“阿靖你能帮我吗?”的样子。
怎么可能,这么危急时刻,最初是安老爷子四处奔走无效,然后听说安老爷子已经拒绝了秦纵横的和解提议。这一举动毫无疑问是逼秦纵横加紧行动,这样一来,她仍旧是毫不惊讶,稳坐钓鱼舟,自信有方法能解开?
若是以前,她只会冷冷地来一句:阿靖,给我解决他们。
然后调头走掉。但是现在的安眉儿,你真的给我太多惊讶。
连城美男望着眼前人,一时有点无语。倒是医师南者在一旁笑着说:“阿靖,你让anqueen好好休息,不要拿别的事情来烦她好不好?”
连城美男看一眼这个夷人叛徒,有点无语:“哦……大小姐的伤什么时候会完全好?”
“这个……起码过半个月吧。”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女皇已经在皱眉:“怎么会,你要我在医院休息半个月么?我不同意。这根本是……”
“anqueen,不能讳疾忌医哦。”金发美男子笑得有点奸诈:不这样,怎么能跟你朝夕相对呢?
再说人家也只剩下这么一点点职权,不趁机以权谋私一下下,天理不容啊。想象里可怜的南者蹲在角落,默默地画着圈子。
又是“讳疾忌医”,女皇略微一怔,心底哀叹:难道这个人最熟络的一个中国成语就是这个吗。偏偏每次用来都是屡试不爽。
常之回来的时候,脸色有点不大正常。
女皇陛下注意到这个异状,不免问了一句:“常之,你是否很累?”
常之身子以颤,垂眼说道:“臣很好。”他的声音照样是冷静的,但冷静之中,带一点说不出的异样。
女皇探究地看着爱将,既然他这样,就表示他不想说吧,那么问也是徒劳,于是笑吟吟说:“好吧,不过你可不能累倒哦,现在朕身边,可只有你了。”
这句略带玩笑性质的话听在常之耳中,又是甜蜜又是苦涩,甜蜜跟苦涩交织一起,大打出手,一会甜蜜在上,一会苦涩爬起,弄得常之心力交瘁,趁着女皇闭着眼睛假寐的时候,常之坐回病房旁边的沙发上,轻轻地躺倒了身子。
在几天之后,女皇在医师南者的帮助下,试着在医院内缓慢走动的时候,无意之中看到医院大厅内,窗户边上并肩站着的两个人的时候,内心的震惊无法用语言形容。
一个身形如剑,凛然站着的,毫无疑问是常之,而另一个身形娇小,腰身玲珑,一头小卷发的甜美女子,正仰头看着他,那脸上,有一点仰慕有一点哀愁,还有莫名的倔强,毫无疑问是个吸引任何男人的女性。但是……
女皇转眼再看,那坚毅的男子,本来背对自己,此刻忽然转头,对上她的脸,他的剑眉依旧,轮廓依旧,只是嘴角,赫然带着一丝轻轻的笑。
那种笑……那种笑……朕何时看过……女皇心头大震。
那种感觉好像是看到了千年铁树忽然开花。
扶着安大小姐手臂慢慢向前走的医师南者忽然感觉到对方的身子无法遏制地抖了起来。
“anqueen,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急忙开口问。
女皇慢慢地吸了一口气,再转头看南者的时候,面色已经回复正常:“南者,我忽然觉得有点累,我们回去吧。”是的,绝对要回头,不然,恐怕一步步要走到那里去了。
眉宇之间那种无需伪装便真实的痛感落入南者眼睛。
“好的,好的。”南者慌忙答应,一手扶着女皇胳膊,一手轻微揽住她的腰,半抱半扶地带着她向着病房走去。
秦家的跋扈大小姐秦玉故意伤人案终于尘埃落定。
事情发展的非常具有戏剧性,因为跟秦玉一起“行凶”的那个小子一口将所有罪名全部包揽下来,并且声称秦玉跟此事并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开车的是他,主使的也是他,而伤人的动机,随便找了一个还算过得去的江湖恩怨……认错人,便也罢了。这样一来,秦玉的罪名赫然减轻,只是交了一部分保释金了事。那小子虽然被判了七年的入狱服刑,但立刻便有两百万的现金入账,凭着他的能力一辈子也赚不到,哎,周瑜打黄盖,彼此算起来,到也算是合理又公平的。
如此一来,秦家跟安家的恩怨便更重了一层。
安嘉义跟秦纵横两人在法院门口相遇。安嘉义冷冷一哼,转头而走,秦纵横却叫一声:“安老头。”
安嘉义住了脚,秦纵横笑得风雪交加:“既然阿玉的事情已经摆平了,剩下来,就是嘉和的问题,安老头,我要你付出代价,你就等着哭吧。”
叼着雪茄,挺胸垫肚弯腰上了车。手下人则奋力将一干记者推到身后。
秦纵横临上车之前还扔了一句:“我相信法律是公平的。”表情很深沉很强大,就差伸出手左一个胜利的“v”手势。
且不说秦纵横那边便开始加紧吞并嘉和的举动。这边,女皇陛下已经开始准备出院。有些消息灵通的记者闻风而来,想要采访一下这场豪门恩怨的女主角,而在众多挨挨挤挤的生疏面孔之中,女皇赫然发现那张曾在常之面前笑得甜美无比的脸孔。
女皇转头,望了近在咫尺的常之一眼。明亮光线下看的很清楚,对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若非是曾经看到过他跟那叫做江盈盈的女子相谈甚欢,女皇陛下想:朕还真的不会想到,他们居然是认识的呢。
于是心底就有点说不出的难受。起初是一点点,然后便挥之不去,为了缓解这种情绪,女皇自嘲地笑了一声,常之发现,便问:“陛下怎么了?”
女皇看了他一眼,淡淡回答:“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有些事情很好笑。”
常之的眼睛很清澈,怔怔地看着面前人,似乎很不理解,女皇也不解释,冲他一笑:“好了,我们走吧。”
龙行天下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围魏救赵
而后江某人越发变本加厉,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说动了常之的心,常之居然答应替她安排时间做一个简单访谈。女皇闻讯之后呆了半晌,末了却终于含笑点头答应。
江盈盈果然不愧是职场精英,专业人才,访谈做的极是出色,顺便提到了安式将做出的一系列改革,整个节目充满了无比和谐的气氛,在风雨飘摇的今时今日,对于挽回安式的形象自然是大有好处。
就在女皇出院的那一日,在商场大鳄秦纵横那边,向来是无所不能所向披靡的大鳄一口咬到了铁板上,差点没嘣飞几颗牙齿。
原因是秦式跟某个重客户的交易出现了纰漏,据说不知是何方神圣,居然弄到了秦式自导自演竞争者抬高交易价码的丑陋内幕,对方知情之后大怒,顿时抽出本拟投入的大股资金。而这还不算最厉害的,与此同时捅出的,还有秦式最近几年经营上若干偷税漏税的疑似证据,相关部门获悉之后,顿时一片哗然,跟秦式有联系的暗暗皱眉,向来看不惯秦式的则拍手称快,总之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这样一来,秦纵横正准备向着嘉和进攻的大刀阔斧便无用武之地。最近忙于应付来势汹汹的客户和从容不迫的国家专业人员的秦纵横,只感觉焦头烂额,伸手去摸头顶的动作也因为焦躁的心情而越发频繁。
“叮!”
灯光幽暗的餐厅内,女皇举起酒杯,跟常之的轻轻撞了一撞。
不知是灯光的缘故还是酒水的映衬,常之的脸红红的,碰杯之后便轻轻放下,垂下眼睛不再说话。
“这次能成功解决那头鳄鱼,给嘉和赢得修整喘息的时间,多亏你,常之。”女皇含笑说。
“臣不敢,是陛下这招‘围魏救赵’厉害而已。”常之谦逊说道,“臣只是按照陛下所说行事。”
“不用谦虚,也不必拘束,今晚只朕跟你在一起,常之。”女皇轻轻地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或者……常之你是心不在焉?”
眼光流转,看着对方。常之闻言抬起双眸,对上对方的眼眸,只觉得幽深若许,让他看不出对方有什么用意,只好含糊地摇摇头,伸手捏起酒杯,轻轻地也跟着喝了一口。
“上次那个江小姐,好象对你不错。”女皇放下酒杯的同时,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常之喉头一梗,刚喝下去的酒水一冲,差点呛到,他赶紧控制自己,把那口惹祸的酒给努力咽了下去,这才没有当场出丑吐出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女皇仿佛无视对方的窘态,望着餐厅门口刚刚进门的某个窈窕身影,慢慢地说。
常之的心头一凛,转头看过去,只见灯光之下,一位纤瘦的美女婷婷越过人群,所到之处,引起无数人垂涎目光,可她目光所及,却一眼看到了常之这边,双眸顿时散发出喜悦之光。
那种光芒太过强烈,让这张桌子上的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有点被灼伤的感觉。
常之重新转回头,恰巧对上女皇望过来的双眼,陛下脸上的笑意仍然是不变的,只是双眼看着自己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淡淡的起了变化。
就好像刚刚碰杯一样,常之的心发出了清脆的“叮”的声音。
“啊,真是太巧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两位。”江小姐的脸上露出了十足十的惊喜表情,手在飘逸长裙上轻轻一撩,欠了欠身子却又停住,怯生生地问道,“我可以坐吗?”
女皇一摆手,笑道:“当然,请坐。”
江盈盈这才愉快地坐下,有意无意地跟常之的距离靠的很近,又偷瞟对方一眼。
“有朋友约我在这里见面,他现在好像还没来……”江盈盈抬头向四处张望了一下。
鬼才约了见面了,这不是听说了两个人正在烛光晚餐,所以才故意打扮了一番之后才驱车忙着赶来的么?
女皇笑了笑:“是吗,不知是谁这么荣幸约到江小姐?”
常之也跟着转头看了江盈盈一眼,江盈盈的脸略微有点红:“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她镇定的说,“他刚从美国回来,所以大家一起出来见见面,不过这么晚还不到,也许他失约了。”女子自恋地低下头,抿了抿嘴角。
常之在看江盈盈,女皇却目光从江盈盈的脸上转到常之的脸上,江盈盈脉脉含情地盯了常之一眼,又依依不舍地离开望向女皇,常之发现女皇在看自己,也慌忙将目光调转过来,女皇眨眨眼睛,迫不得已地含笑冲着两人友好地点点头。
女皇忽然想: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是捉那什么在座啊。真是可怕的想法。
三个人一时无话,场面近乎尴尬了,女皇坐了一会,浅浅地谈了两句,忽然听到手机嘀嘀地在响,她伸手掏出手机来看,面上笑容越发浓,将手机收起,抬起头来说:“我还有事,暂时告退了。”
常之立刻随之起身。
女皇望着他:“既然江小姐要等的人还没到,常之你便陪她一会吧。我让司机送我,不碍事的。”
常之本来想要跟着她走,却见江盈盈也站了起来,楚楚可怜地盯着自己,心头一软,居然没开口说话。
女皇见状,迈步向外走去。
江盈盈看着她不紧不慢走出餐厅的样子,忍不住叹一口气:“安大小姐真好气质啊。”
常之望着那人出了门,心头一阵莫名失落,耳听江盈盈这么说,嘴角浮起浅浅的笑,忍不住随着说道:“是。”
江盈盈看他一眼,忽然露出调皮的笑,扑过去拉着常之手臂,抱在怀里便说:“那么我呢?有没有她一半好?”
常之心一跳,认识她以来她很少这么动作,见状慌忙将手臂抽出。却在动作的瞬间碰上女子胸前的柔软,常之极少跟女子有这么亲昵暧昧的接触,当下一颗心竟忍不住砰地跳了起来,眼前莫名其妙地出现了那沉埋已久的一幕,陛下倒在地上,半伏着身子向前,蕾丝低胸的衣裳倾斜,露出了那玲珑的丘壑。
而眼前江盈盈笑面如花,却因为他的动作而愣了愣,常之眼睛一眨,收敛思绪,才说道:“别跟她比较。你跟谁比都可以,就是绝对不能跟她相比。”
江盈盈心头大冷。面上却还是撑得住:“好的,常之大人,小女子遵命。”说罢吐了吐舌头,咯咯地笑起来,声音清脆,笑容绽放,越发的娇俏可人。引得旁边几桌的男士眼光频频射过来。
常之见她如此驯顺,却又露出这么调皮的表情,不由地也浅浅一笑。
女皇一个人走出餐厅,心头略微有点黯然。
若是在平常,常之必当会不顾一切,一力跟随,但是今日……
她微微一笑:或者,这才是真的他么?回忆在医院看过的他的笑容,顿时觉得扑面而来的风都涩三分。
站在饭店门口,司机很快将车子开来。女皇弯腰进门,想了想,报了一个地址。
司机答应一声,调转车头,向着宽阔路上开去。女皇皱着双眉看向车窗外,灯火辉煌的夜景,琳琅满目的橱窗摆设,她心头一动,叫一声:“在这里停一下。”
司机打方向盘,车子靠边停住,女皇迈步下车,向着路边的一家店内走去。
好不容易选好了东西,口袋内的电话又在响个不停,拎出来听,却立刻传来周心远尖叫的声音:“飞真!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啊?”
女皇笑了笑,手肘推开店门走出去:“很快很快,我一会就到,不要着急。”
周心远哈哈大笑,似乎伸着脖子向旁边喊:“周心萌,飞真姐很快就到。”然后转过来,声音重新恢复清晰,“好吧,我们等你!”
女皇挂掉电话。迈步出门,正要举步下台阶,却看到台阶下慢慢地正踱步走上几个人,当前一个,身形矫健如虎如豹,高大魁梧,目光更是锐利无比,小麦色的皮肤,加之手长脚长,看起来十分健康结实。
男人的目光一直盯着女皇脸上。女皇心头念头一转,不以为意,举步向下走去。
就在两人错身的一瞬间,男人停了脚步,叫道:“安大小姐?”
女皇站住,双眼一抬。
“今日那个跟随你身边的保镖怎么不见了?像安大小姐这样的美人夜晚一个人的话,未免……”男人笑的非常轻佻,转过头来,目光毫无顾忌上下打量着对方。
“单公子,”女皇颔首,波澜不惊笑道,“幸会。”
单飞雄哈哈大笑,目光闪动:“安大小姐果然不愧是安大小姐,被你摆了一道,我也心服口服,只不过放弃到口的猎物,总是叫人不甘心……嗯,那个,单某最近听闻安大小姐要跟连城靖解除婚姻,不知我单某人会不会有那个荣幸,成为安大小姐的……”
“单公子言重了。”女皇微微一笑,推辞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单公子何必委屈自己。”
单飞雄丝毫没有受挫,笑意反而更浓,坦荡荡说:“单某人喜好男风,那是因为没有遇到让单某倾心的女子,今跟安大小姐不期而遇,……”他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女话一番,“居然让单某……”
女皇脸色丝毫不变,双眸直视对方也未有似乎躲闪,淡淡说道:“可惜我没有兴趣。”
单飞雄身后几个随从顿时色变。单飞雄也跟着一愣,随机又是一笑:“安大小姐,你对谁有兴趣,易之?”只是迎着对方的目光已经变得有点勉强。
女皇看出对方大笑之下掩藏的一缕不安,眼睛一眨转开目光,笑道:“这是我私人之事,不便奉告。另外——你我交浅言深,实为不该,单公子,若有兴趣,改日再聊,我还有事,告辞。”
说罢,点了点头,向下走去。
单飞雄转头,望着那纤弱身影挺得笔直,从容不迫地走向路边的车子,双眸目光闪烁,说不出是惊讶还是赞叹。
过了片刻,单飞雄身后的随从听得主子慢慢地说了一句:“好……真的很好。”
纵横情场,男女通杀的单公子,首次踢到铁板,居然还如此一反常态地出声大赞对方,是不是这铁板踢的太厉害,撞坏了头壳?
几个随从面面相觑,似乎预见了主人不祥的未来,借着阴暗不定的灯光,脸上都有点抑郁。
车子刚驰到周家的门前,明亮的窗户前人影一晃,接着只听得门一响,几条身影哗啦啦出现门边上。
司机先停好车子,随即下车,替女皇陛下打开车门,女皇迈步下车,放眼看过去:当先跑过来的一个小小人影是心远,再后面是心萌,心萌身后跟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居然是好久不见的上官福景,而站在门口还围着围裙的,却是周竹生。
“飞真姐,你总算来了!”周心远几个跳跃,跑到女皇跟前,张开手臂抱住眼前人,将脸在女皇的身上蹭来蹭去,“我等了好久好久啊。”
“心远,”女皇伸手在周心远头顶摸了摸,温和说,“对不住,有一点小小事情耽搁了。”
周心远正在大吃伊人豆腐,忽然觉得身后领子一紧,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慌忙松手,却对上周心萌愤怒的目光:“心远,你够了啊!别太过分。”少年哼哼地说。
心远嘴一撇,才要说话,上官福景走过来:“飞真,好久不见。”
多日不见,他好像变得干练很多。女皇上下打量这个跟以前相比,仿佛成长了许多的年轻人,心底暗暗赞叹。
“上官,好久不见。”女皇微笑着,伸出手,上官福景眼底掠过一丝讶异,随机伸手,两人的双手握在一起,上官福景心底暖流涌动,手上用力,两人的手沉沉一握,目光交错,微微笑望,手便重又放开。
司机从车座上拎了一样东西出来:“小姐,这个,是您的东西。”
女皇转身,接过来,将那物递到周心远手上:“心远,来,拿着。”
“这是什么?难道是给我的?”周心远盯着那东西,双眼放出强光,却死死抱在怀里不放,“飞真姐,我们进屋。”
“瞧你那小气样,又不会跟你抢。”周心萌对此嗤之以鼻,眼睛却哀怨地望了女皇一眼。
女皇陛下嗤地笑出声音,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最终也摸出一样东西,递给周心萌:“人人有份,永不落空,这是你的,心萌。”
周心萌的脸上露出狂喜表情:“飞真,我也有吗?”
“当然啦,免得你说我偏心。”女皇一本正经地说。
周心远立刻瞪过来:“可怜的男人,终于满足了吗?看你一副惊喜若狂的死样子,要不要?不要我可就……”
周心萌立刻伸手将那包装的很精致的小盒子接过去,又对周心远狠狠说:“你想也别想,这是我的。”
两个人跟分到了粮食过冬的小松鼠一样,各自捧着自己的礼物,蹦蹦跳跳入了屋子。
其后,女皇跟上官福景慢慢地并肩向着屋子门口走来。
周竹生望了这一幕好久,此刻闪身,让周心萌跟周心远从自己身边窜进房间,双眼却望向跟在身后的女皇脸上,憋了半天,瞪了半天,终于冒出一句:“你……嗯,让你破费了。”
“哪里话。”女皇走上前,一手拍上周竹生的肩头,笑说,“不过,你过生日,居然也不知道通知我,若非心远跟我说,岂非错过了,很是不够意思。”
周竹生肩头一抖:“我以为……你……”瞪得很大的牛眼忽然有点红红的。
上官福景上前:“我就知道飞真一定会来的,竹生,都说了你想太多了。是吧?”
三个人相视一笑,借着门口淡淡灯光,都看出彼此眼中泛现的温情,气氛融洽无比。
龙行天下篇 第一百四十五章 生日快乐
分明是周竹生的生日,但全场最忙碌的也还是他,幸亏周竹生是全能型家庭主夫,就算是再任劳任怨竟也不发一声,再加上见到女皇亲自驾临,更是喜上眉梢,挥动锅铲在厨房内叮叮当当,忙得不亦乐乎。
女皇则跟上官福景,周心萌和周心远三人在客厅内则谈的热火朝天,从学校内的逸闻趣事到最近海内外的重大新闻,当然对于周心远小朋友来讲最主要的还是趁机炫耀自己,小嘴不停,噼里啪啦地说着,看样子女皇送他的那枚哈利波特的魔法石很有效果。
周心萌却略带忧郁,虽然望着女皇的时候仍旧是含情脉脉,但一想到这不过是短暂的相逢,少年维特的烦恼就翻天覆地涌了出来,自从那次……少年周心萌做了蠢事被女皇斥责了一顿之后,多变的心性很奇特的发生了惊人的变异,周心萌从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堕落少年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洁身自好甚至冰清玉洁的好同学,每天除了用功钻研学业就是刻苦锻炼身体,腐败的约会以及聚会一概推掉,简直是一个有理想有道德有纪律有文化的四有新人,长此以往,本国很快就会多一枚杰出的有为青年。
周心萌的反常在让一众狐朋狗友成功的大跌眼镜弹出眼珠之后,成功地带领了不良班级的一股新浪潮,也许是周心萌从很有潜质的不良少年转变成死板优等生的过程太快,形象太成功,总之很有一批小妞在碰到周少爷的铁板之后大呼“比以前更有型”,然后全班级的孩子们觉得这种行为实在是太不可容忍了,为什么向来玩世不恭的周心萌居然能这么沉得住气改邪归正,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特别趣味,不甘落后的少年们奋起直追。
起因很无良,发展很戏剧,结果却是毋庸置疑,无论是良好的风气还是高涨的学分,都在说明着原先这个在耀华学院,上到领导班子下到普通校友都认为是不成器的害群之马的班级,已经跟吃了什么良药一样,彻彻底底改头换面了。
在谈话里,上官福景作为新上任的副校长大人将缩在沙发里忧郁的少年维特——周心萌,大力诚恳而热情洋溢的表扬了一番。
女皇很是惊讶,一来是上官福景的官儿升的的确好快,可见此人已经摆脱了以前那种碌碌无为没有目的的生活方式,是真的用了心跟精力在事业之上,上官老头子也可以安心露出笑容了。
二来是上官福景表扬周心萌的事,虽然觉得心萌跟以前有所不同,但是不曾想到他居然真的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当然,这里并不是说他以前的生活方式是错误的,毕竟,人各有志。
周心远不满自己的风头被人抢走,于是把自己在校运会上的奖杯捧了出来,嚷嚷着要送给女皇。
四个人正在围着沙发总结过去放眼未来,一片笑语,那边周竹生乐颠颠的碰上最后一盆汤,中气十足大喝一声:“开饭啦!”
一干虎狼之师顿时转移目标,大家齐心一致向着饭桌进发,动作整齐划一又快速,很给周竹生面子。
周竹生面带和蔼笑容看着这四个游手好闲的家伙:“你们刚刚说什么说的那么开心?”
眼睛在周心萌周心远脸上一扫而过,彻底忽略上官福景,直接落在女皇脸上。
周心远“咔嚓”咬了一口炸圆子,含糊不清说:“上官老师跟周心萌在互相吹捧,我很谦虚没有参与。”
女皇含笑举起酒杯:“周竹生,祝你生日快乐!”
周竹生的眼圈又是不自然地红了起来,急忙也举手拿起杯子:“谢谢!”声音都有些走调。
“又老了一岁了,很快沦落成老男人。”将圆子吞下去的周心远窃喜。
周心萌伸手掐上他的腿,周心远笑的甜甜的亡羊补牢:“听说男人的年龄越大越是吸引女孩子。”又转过头,严肃对周心萌说:“请不要对小孩子使用暴力。”
“哼,你还记得你是小孩子。”周心萌瞪他一眼,收回手。
上官福景看看两人,也跟着举杯:“生日快乐,竹生。”
一举一动,几近沉稳,不再是当初那个青涩小子,眼光转过来,在女皇面上一闪而过,也是不露痕迹的,热情洋溢埋的很适中。
周竹生豪气干云地吼一声:“好,谢谢!干杯!”
三个大人一起举杯,两个小孩不甘示弱举起可乐,五个人的晚餐充斥笑语喧哗,不一会,酒至半酣,每个人的脸色都有点红通通的,而周竹生精心准备的菜色就在暴风骤雨般的一轮的进攻下减了一半。
饭后休息了一会,两个小家伙就开始嚷嚷着要吃蛋糕。
蛋糕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让女皇意外的是,居然是周心萌跟周心远买的。
周竹生被迫戴上美丽的皇冠,手持西瓜刀颤巍巍地切着蛋糕,周心远一直在一边虎视眈眈,想要找机会丢一块在他的脸上好锦上添花,周心萌发现这个不良图谋,于是一直不停地瞪着他。
碍于哥哥杀死人的目光,周心远只好改行转为盯哪块蛋糕大然后好据为己有去了。
就在周竹生切了第一刀的时候,电话铃忽然响了。
周心萌大叫:“我接!”身子一翻越过沙发背,动作俐落堪比飞虎队,果然是练出来的。
女皇跟上官福景并肩站在一起,两个人四只眼睛望着周竹生切蛋糕的样子,一边评头论足。
周竹生很紧张,尤其是旁边还有几个围观的家伙,鼻尖都冒出热热的汗滴。
女皇看他手抖,笑问:“竹生,要不要帮忙?”
上官福景笑得可疑:“是啊是啊,大侦探,我们可都等的花儿都谢了。”
周竹生忽然镇定下来:“好啊,飞真,你来跟我一起切。”
女皇微微一怔,随即答应一声,走了过去,探手伸过去。周竹生伸手握着她探过来的小手,两人的手便压在一起,握住了那柄小小的刀子。
女皇只觉得对方的手心滚烫,隐约又汗意津津的,不由心中一动,转面看了男子一眼,却看他眼睫毛眨动,飞快地瞅了自己一眼,却又立刻躲开。
耳畔只传来周心萌接电话的声音:“喂……啊……”
就在这时候周心远叫一声:“我也要切!”冲上去不由分说握住了女皇的手,三个人一起用力,蛋糕顿时歪歪扭扭开了一道奇怪的痕迹。
上官福景笑:“你们不要胡闹,别搞坏了好好的蛋糕没得吃。”
话音刚落,竟也冲了上去:“要玩一起来。”四个人的手握在一起,发一声叫,切了下去,周心远趁机伸手捞了一块摇摇欲坠的奶油,终于成功抹上了周竹生的脸,周竹生顿时成了白眉大侠,他一愣,很想要反击,就在这时候,只听在欢声笑语里,那边周心萌惊喜交加叫了一声:“兰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