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人生第一次,我要当伴娘
“都半炷香的时间,盗有道这家伙怎么还没好,该不会!”这位在寒风中苦等的管事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但是太迟了。
管事急忙扭过身去,推开门不管不顾地向里冲去。
砰!!
很不凑巧就跟正准备出来的盗有道撞了个正着,盗有道擦着手戏谑地看着这名管事笑道:“怎么,你也来一发。”
“十分抱歉!”管事向后退去朝着盗有道九十度鞠躬,解释道:“在下见大人您迟迟没有出来,以为您...出事了。”
“嗯,的确出事了。”盗有道从他身旁走过拍着自己的肚子,打趣道:“这几天辣的吃多了,有点便秘。”回头望着一脸懵逼的管事,大笑道:“走吧,趁着还没散场,再去吃一点,哈哈哈哈......”
盗有道大笑着离去,这名管事见状急忙追上盗有道,他殊不知只要他肯往茅房里多看一眼,他就会发现对面的门正大开着而风则呼啸往里灌,不过也无所谓,毕竟他发现了又如何。
回到庭院中,宴会看来已经来到了尾声,人也给李明曦介绍的差不多了。宇文炎领着李明曦回到主位上,让其站在自己的右侧,而他则向左上方来上一步来到已经换好衣服重新缠上绷带的宇文耀身后。
宇文耀看着身旁的李明曦,唯一能示人的眼睛里闪烁出病态的兴奋,他回想起了昨晚宇文炎跟他说得话。
那晚直到灯芯烧完四分之三时,宇文炎才放下了手中的书,将一层不变的目光掷向他。宇文炎用命令的口吻向他平淡地说道:“明天,本王会宣布你和李明曦的婚事。”宇文耀蒙圈看向他,宇文炎继续说道:“你们的婚事我会安排在一个月后,到时也是本王领兵出沧西之时。”
“为什么要我娶她?”宇文耀傻傻地问道。
曾经的他对李明曦的美貌的确是有非分之想,但是自从盗有道来了之后,他就逐渐开始讨厌起这个女人。相对于对她美貌的垂涎,他对她的讨厌更胜一筹。
到如今,一想到这个女人的那张脸,他就愤怒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折磨到死,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凭什么一只丧家之犬敢瞧不起他。
“因为她是李照民的独生女,你娶了她,我们才能更加名正言顺地登上那个位置。到那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在这之前给我收起你的性子,老实地听我的话照办就行。”宇文炎警告道。
“皇位”两字在脑中响起,想想就让宇文耀兴奋,可是当他的笑容刚从嘴角扬起时,脑海中就不自觉地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笑容,那笑容除了可恶还是可恶。
宇文耀带着颤音问道:“那盗有道怎么办?”
“废物。”宇文炎心中怒骂道。
“记住,你娶得不是盗有道,是李明曦。本王自有办法让她妥协的。”宇文炎握住他肩膀,循循善诱道:“只要这次我们能成,沧澜就改姓宇文了。”
这话顿时让宇文耀对盗有道的顾虑抛之脑后,他现在想得就是那个宝座。等宇文炎死后,他就是那个宝座的主人了。到那时,所有瞧不起他的人,都要死。
时间回到现在,宇文炎站在这对“新人”的身后,宣布道:“今日,本王在此宣布:一月之后,本王之子宇文耀将与长公主殿下李明曦在西都完成婚礼,到时亦是吾等出兵之日。”
触不及防!
李明曦惊愕地回头看向宇文炎,宇文炎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一封诏书递给李明曦,“我想长公主殿下应该不会不认识自己父皇的笔迹吧,你们两的婚约早在一年半前,本王跟陛下就定好了。”
李明曦从宇文炎手中抢过诏书,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你们想好了吗?怎么平息我的愤怒!”趁着李明曦翻看诏书的功夫,宇文炎重新将目光投向这群贪婪的人。
领头的贵族跪在宇文炎的面前:“我们愿意将多收的粮食全部上缴给王爷以备出征之用。”
“你们也是这个意思?”宇文炎问道。
其他人皆不敢随意开口,纷纷抱拳低头,其中胆小者更是发抖直接摔坐在地。
宇文炎低声说道:“太少了。”
“在之前的基础上,我们再加一半,王爷满意可否?”领头那名贵族老者说道。
“还是太少了。”宇文炎说道。
砰!!
众人相继跟着老者跪向宇文炎,不是他们想跪,而是宇文炎要他们跪。
咻!!
内力凝成的丝线穿梭在人群中如毒蛇般寻找着自己的猎物,然后出击咬住猎物的脖子,窒息感随即油然而生。随着丝线的勒紧,说话变成了渴望,他们一只手无助地扣着脖子上的丝线,另一手颤抖地伸向宇文炎,“饶命”两字现在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奢侈的词语。
“你们的方案只会让我更生气,所以,听听看我的。”手中的丝线只要再用扯一下,他们的生命就会彻底结束,“你们只准留下全家上下一年的口粮,其余的粮食全部上缴,同不同意!”
离宇文炎最近的那名老者清楚地知道只要不答应,宇文炎绝对会杀死他们,这次他是认真的,他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所以,现在他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有点头的份。
他认了,吃力地对点了点头,其他人见状,也只能失落地跟着点头。宇文炎很满意他们的识时务,右手一弹,撤掉了他们脖子上的丝线,“老褚头,怪不得你能活那么久。”
这名外号叫老褚头的老者看着消散在空中的丝线,贪婪地呼吸了几口空气后,强颜欢笑道:“王爷盛赞了,老头只是想活久一点罢了。”
“哈哈哈......”老褚头的话逗笑了宇文炎,大笑过后,宇文炎喊道说道:“王丁!”
已然微醺的王丁迷糊地看向宇文炎,踉踉跄跄地转过身去,朝着宇文炎单膝下跪:“属下在,王爷请吩咐。”
看到王丁的醉样,宇文炎皱起了眉头,这还是他第二次见到王丁喝醉的样子,“有没有喝醉?”
王丁晃了晃脑袋,郑重地抱拳答道:“王爷,放心,没有。”
“那好,给我听清楚了,我要你在一个月内把他们要交的粮食全部收齐,便在一个月后的大婚上当做他们的伴手礼给本王送上。如果在这过程中,谁敢耍小花招,那你就新账旧账一起跟他算。”宇文炎下达道。
“属下,明白。”王丁领命道。
“好,你继续喝吧,明天有你忙得了。”宇文炎转过身来,看着还在跪着的老褚头,“老褚头,我找得这个监督人你可满意。”
老褚头从地上缓缓爬起来,神情落寞地说道:“多谢,王爷给我们留下最后一点脸面。”伴手礼总比上缴要好。
“不客气。”宇文炎从他身边走过。
诏书上的内容李明曦已经反复读了三遍,内容没有一点歧义,就是要将她娶配给宇文耀。握住诏书的双手青筋暴起,重重将诏书合上,对着朝自己走来的宇文炎说道:“我不要,你能拿我怎么办?”
“今天一大早,小姑娘就出城门了吧?”宇文炎笑道。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李明曦脸色阴沉地质问道。
“放心,那位影卫长实力不弱,我派去的人全被他杀了。”宇文炎看向回来的盗有道对着身旁的李明曦威胁道:“一、两个人的死我根本不放在眼里。我想要的是那一百万人的命,我要用他们的命来警告其他人,不要乱来,特别是在这个本王耐心已经快用完的时候。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如果你愿意嫁给宇文耀的话,我可以考虑放过他们。”
“你觉得他配吗?”李明曦将手中的诏书砸向宇文耀的脸,从刚才开始她就受够这家伙那猥琐的眼睛。
“不配,但是又如何。不嫁,那我就杀光那一百万人?”宇文炎轻松地说道,丝毫没有把那一百万人放在眼中。
“想杀我们的人,说得倒轻巧,小心吃不了兜着走。”盗有道将诏书从宇文耀的脸上拿起,“这个眼神不错,但是别看我,我会吓晕过去的。”
砰!!
说完,一拳让他睡了过去。
“抱歉,一回来就听到这家伙要娶我们精明能干、美丽动人的总队长,属实让人很不爽。所以,王爷大人你应该会理解吧。你看,手都打肿了。”盗有道向宇文炎展示着自己的大猪蹄子。
“哦,原来其中有个人是他啊!”盗有道一脸恍然大悟。
“盗有道,你说嫁还是不嫁?”李明曦鬼使神差地向他问道。
“嫁啊,干嘛不嫁,你父皇不是说了吗,......”盗有道合上诏书,抬起头还不忘火上浇油道:“我要当伴娘!”
“当,肯定让你当上,但别后悔。”李明曦红着眼推开宇文炎向外跑去。
的确,嫁给宇文耀所给根据地带来的生存空间将会更大,但是从盗有道嘴中听到让她嫁这几个字,她的心还是止不住像刀割一样痛。
“看来,是时候散场了。”盗有道将诏书往怀中一揣向李明曦追去。
“胖达,别吃了,人跑了!”盗有道来到王丁的桌前,抓起一块甜点塞进嘴中并对着他说道:“后会有期。”然后端起装满甜点的盆子扯着胖达的小短尾继续追向李明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分析中寻找答案
砰!!
“真是天真,以为把门关了,我就进不去了吗?也不想想我盗圣之名岂是浪的虚名的。胖达,跟我来。”盗有道揉着被撞红的鼻子,转身朝着一旁窗户走去。
果然如盗有道所料,窗户没关。
一脸坏笑地将窗户打开。
砰!!
迎面飞来的枕头正中靶心,把枕头从脸上拿下时,盗有道还不忘猥琐地闻了闻,枕头上有李明曦独有的体香,“还挺香的。”
见这家伙有贼心没贼胆,李明曦就更加生气了,抓起床上的另一个枕头朝着盗有道扔去。
砰!!
“好球!”盗有道单手按住窗沿,稍微一用力,就跳进了房中,至于身后的胖达就要继续努力了,毕竟那小短腿想爬上来可不简单。
枕头从手中的滑落,李明曦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盗有道一枕。
盗有道来到桌边将怀中的诏书和数十封书信尽数扔到桌上,转头对着红着眼睛的李明曦说道:“不想嫁,大不了我替嫁。”
盗有道的话成功把李明曦逗笑,里面掩面而笑,笑弯了眼,“你嫁,你准备怎么替我嫁啊。”
“这个以后再说,现在你先来看看这些。”盗有道将信封按照笔迹的不同分成了三类。
“这是什么?”李明曦坐在盗有道的凳子上拿起一封信疑惑地向盗有道问道。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盗有道故作高深地说道。
李明曦狐疑地拿起一封拆开,抽出信纸。仅仅只是看了开头第一个字,她便猛然抬起头,对盗有道大声问道:“这些信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将最后一封信放在左边的信堆中,盗有道抬起红肿的右手,对李明曦说道:“我这可算是工伤,......”
书房中,赶来的休业抽刀斩向玄燕,寒光闪过,刀刃重新归鞘。
绑在玄燕身上的粗布条被斩成数段从她身上脱落,玄燕挣脱开束缚的一瞬间,立马将嘴中的那团布扯掉狠狠甩在地上,并朝着地上拼命地吐着口水,“盗有道给我等着。”说着,又犯起了恶心。
盗有道塞在她嘴里的这条布最起码有两个星期没洗了。
“先别想着报仇了,我们现在还是先想想该怎么跟王爷交代吧。”休业皱着眉头环视着一团糟的书房,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缓缓说道:“你快离开这,这里没你的事了,我会向王爷禀报的。”
李明曦擦掉嘴角的口水,抬头静静地看向休业,冷笑道:“休业给我记住,我的死活不用你管,也不用你来给我送死。”李明曦从地上爬起,“我喜欢的是周炎,不是你!”
“这个答案,我早知道了,可奈何我还是喜欢你。”休业扭身举起刀鞘朝着玄燕攻去。玄燕见状,慌忙向后退去,手中亮出飞刀射向休业。
砰!!
砰!!
砰!!
休业挥舞着手中的刀鞘,飞刀一一被打飞出去。他步步紧逼来到玄燕的身前,挥动刀鞘朝着玄燕的脖子击去,这一击下去不会要她的命,只会让她暂时晕过去。
休业想好了,等玄燕晕过去后,他就带着她离开王府,不然的话,留在这只有死路一条,宇文炎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即将得手之际,休业却停了下来,他皱起了眉头,绝望地盯着缠住刀鞘的丝线,心中悲鸣道:“还是迟了。”
紧接着从漆黑的空中又飞出五根丝线,缠住了休业的四肢和玄燕的脖子。这些丝线是穿过房梁后再缠住他们的,所以当宇文炎收紧丝线的时候,他们自然而然就被吊了起来。
休业奋力地扭动着身子想挣脱开丝线的束缚,可即使鲜血直流,他也只是徒劳无功罢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玄燕脸色发白发紫失去血色。
哒哒哒!!
脚步声从门口朝这走来,宇文炎冷漠的脸渐渐在他们眼中清晰,他没有理会两人,淡漠地从两人之间走过,来到铁盒面前蹲下身子取出钥匙。
咔嚓一声。
铁盒门又一次被打开,宇文炎将铁盒里唯一的东西取出,抬起手关上铁盒。
砰!!
书房跟着为之一颤,巨响在书房中回荡迟迟未消,表达着宇文炎的愤怒。
将手从铁盒上拿起,铁盒明显出现了凹陷,而整个铁盒更是直接陷进了大块完整的青石板中。
摸索着手中的簪子,一步步走向书桌前,抬起手将手中重新变直的簪子砸向桌上,然后松掉了缠住他们的丝线。
砰砰!!
休业落地的一瞬间便立马挡在了玄燕的身前,颤抖地握住自己的刀,鲜血顺着刀身往下流。
咳咳!!
“休业,让开,我的事不用你管。”玄燕扯着休业的衣服。
“哼,这眼神不错啊!你喜欢她?”宇文炎问道。
休业对着他点了点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放心,本王既然刚才没有杀你们,就说明现在也不会。”宇文炎坐下,心累地仰起头看着屋顶,“毕竟本王身边能办事的人不多了,杀了你们,本王一时找不到替代品。”心中再加上一句:“以免让那小子记恨自己。”
两人听后,立马向宇文炎双膝跪下,感激道:“谢王爷不杀之恩。”
“不要高兴的那么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宇文炎戏谑地看向她们,“周炎和殷波都被派出去办事情了,所以西都的中军将会交由你们来管理,盗有道、李明曦那边你们不用亲自去监督,派人去盯着就行,反正我想也没用。”
“那王爷要我们干什么?”玄燕问道。
“别急,听我说完。我要你们给我盯紧王丁和西都内的各个名门望族,谁要是出现任何一点可疑的迹象,立马向我汇报。”宇文炎说道。
盯着那群名门望族的理由自然不用多说,毕竟这群目光短浅的人做出怎么样的蠢事来都有可能,而至于王丁则是因为他今天的状态实在是太有问题了。
在这之前,宇文炎唯一一次见他喝醉还是十年前因为他儿子离家出走,......
“他的儿子?”一想到这,宇文炎瞬间想到了什么,将桌上的簪子掷向玄燕,然后起身,朝着门口大步走去并对着两人喊道:“跟我来。”他想起来了,王丁的儿子王小丁好像就在那个叫胡畅的麾下,他现在要立马去中军的档案里查个清楚,他希望自己是记错了。
在李明曦的房中,李明曦内心是崩溃的,写信给宇文炎的三人,其中两人李明曦再熟悉不过了,一个是她的老师朱玉,一个是她的父皇李照民,而另外一个人据信上的内容推断应该是北沧皇帝百里千雄无误。
“嗨!!”李明曦将最后那封信放下,捏着自己眉心,今天她算是真正见识到了政治的肮脏,真真假假穿插其中,看得让人心烦,让人生气,更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还有心思看得下去的。”李明曦对盗有道苦笑道。
盗有道双手叉着靠在桌上,嘴里哼着歌,聚精会神地看着《夜歌长生》的最新一期内容,“我这是在净化我的眼睛!”说着,合上书,抬头对李明曦问道:“你看出了什么?”
“很混乱,他们每个人的话都是半真半假,信上说得与实际上的所作所为相比有很大的出入。”李明曦回道,比如根据信上内容推断所知,百里千雄表面上跟朱玉和宇文炎保证好说不干涉沧澜内政,但是暗地里却支持宇文炎称帝,可既然如此,他又派出了人来暗杀李明曦以妨碍宇文炎的计划。
“那咱们来理一下。”盗有道拿起李照民的信放在一边,“你的父皇的信可以忽略不计,毕竟全都落空了。”
盗有道的话让李明曦的脸暗淡了下来,她的父皇自以为入局了,可结果这却是个局中局,他第一时间就被踢出了局。
盗有道拆开一封信,确认无误后,放在首位:“宇文炎和朱玉有一个共同目标,那就是将你的父皇推下皇位,而为了防止北沧在此期间捣乱,他们特意给百里千熊许下了众多承诺,但是我想这些什么赠城、赠地、送钱的承诺应该都是空头支票,等这两人其中一个稳住了巨石,我看他们一个都不会给。”
说到这,盗有道拿出百里千熊暗中支持宇文炎称帝的信放在桌子上:“不过,百里千雄也早意识到了这两人不可靠,所以他从朱玉和宇文炎之中选择了支持各方面都要弱上一筹的宇文炎,至于他为什么又要暗杀你,因为......”
“他根本也没想让宇文炎称帝,她想要的是让整个沧澜彻底乱起来,让沧澜成为沧西的放大版。”李明曦抢答道。
李明曦的死了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她死上做文章,百里千雄想干得就是这个,因为他知道世间不乏蛇吞象者。
“聪明!”盗有道又拆开另外一封信放上其后:“那我们继续,......”
信封顺着时间顺序依次在桌上排下来,盗有道、李明曦你一言我一言地分析,看着他们认真的样子,胖达更加奋力地攀爬起窗户来,她就不信自己爬不进去了。
两手紧紧地抓住窗沿,一只脚极限地钩在窗沿边上,另一只脚则努力一蹬。这次终于有希望了,嘴角上扬,肚皮贴着窗沿三百六十度滚进房中。
砰!!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窗户看去,胖达火急火燎地爬起来朝着盗有道他们那边跑去。来到跟前,急忙刹住,借着惯性,举起双手站起,重重地将盗有道手中的纸按下,然后抬起手叉着腰对着两人一顿嗷嗷嗷乱叫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盗有道笑看着最后一封信上的一双熊掌印,抬头严肃地对李明曦说道:“一个月后的婚礼就是我们跟宇文炎的决战,恭喜你要当寡妇了。”盗有道和李明曦知道想让宇文炎真正放过根据地里的那一百余万人是绝无可能的!
之前的保证也只是为了稳住李明曦罢了。
“没事,我又不嫁。”笑后,李明曦郑重地嘱咐道:“盗有道答应我活下来,如果......”
“没有如果,好吃吧!”盗有道用甜点堵住了李明曦的嘴。
“嗯!”李明曦从盗有道的手中接过甜点,小口地抿着。
盗有道的手指在盘子上划过,盘子瞬间一分为二,盘子上的甜点被分成了两半,一盘递给早就迫不及待的胖达,一盘推到李明曦面前,“好吃就多吃一点,我看你晚上应该没怎么吃吧!”盗有道害怕李明曦吃噎着,还贴心地为她倒上了茶水,“放心,我一定会打败宇文炎的。”
李明曦端起盗有道倒好的茶细抿一口,忧伤地说道:“说好了,活下来。”
盗有道没有回答她,他拿起《夜歌长生》继续读了起来,还不忘从胖达的手中抢走一块甜点塞进嘴里,他保证不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是能让敌人欣赏的男人
宇文炎从中军的档案室中走出,站在门口仰头吐出一口气,看来他是记错了。根据档案记载,王小丁一直都在一名叫鲁岳的人麾下任职,与胡畅并没有半毛交集。他对着身后的两人说道:“把我交代给你们的事完成掉。”
玄燕摩挲着手中皱褶的簪子陷入了沉思中。
休业站在她身旁问道:“是他送你的?”
“不用你管。”玄燕将长发盘起插上簪子,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而去。
休业看着她的丸子头,“你就是为了他,才把头发给养长的吧!”握住刀鞘的因愤怒而发白,而青筋暴起,“玄燕,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得。”
接下来的几天,宇文耀和李明曦即将要举行婚礼的信息在宇文炎的授意下以西都为中心向四周传播开来。
为了打造这场盛世婚礼、也是为了给即将出征的将士鼓舞士气,宇文炎要求这场婚礼的场地将是整个西都,让所有来到西都的将士们都能宾至如归。
但是作为这场婚礼的两位“新人”自从在那场宴会上过后,就再也没有配过面了。宇文耀继续着自己的花天酒地,可以说是痛并快乐着,且在这个过程他享受到了不一样的快感。
至于李明曦?这几天则是一直待在自己的别院中修身养性,闲暇之余逗弄胖达为乐,生活仿佛归于了平静,而盗有道则趁着这段悠闲的时光明目张胆地待在了宇文炎的书房中,狠狠地恶补了一番各类言情巨作,一下子精神世界就丰富了起来。
与盗有道几天的相处下来,宇文炎不得不承认盗有道这人品性恶劣,但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能杀!!
将眼睛从书中抬起,盗有道望向窗外,笑道:“看来是该吃饭了。”说着,站起身来,拿着书朝着门外走去,丝毫不在意还在办公的宇文炎。
看到盗有道看着书离开,宇文炎意识到该吃饭了,望向门口,对着提着饭盒等候多时的侍女喊道:“进来吧。”
放下手中的毛笔,将批复好的公文放置一旁。
侍女熟练地将饭盒里的食物放在桌上,直到打开最后一层取出最后一道菜时,她慌了。
“怎么了?”宇文炎已经开吃了起来。
侍女见状,立马下跪,颤抖地说道:“王爷饶命,不知为何这只烤鸡少了两根鸡腿。”
“哦!端起来。”宇文炎吃着饭不紧不慢地说道。
侍女颤颤巍巍地捧起手中的碗,摆盘十分精致,可作为主角的烧鸡却少了两根鸡腿。
“算了,当是给他酬劳吧。把烤鸡放下,下去吧。”宇文炎笑道。
侍女忐忑地将烤鸡放下朝后退去,她也想到是谁干的好事了,但是她依然觉得不可能,毕竟只是一眨眼的时间盗有道怎么可能顺走的。
宇文炎夹起鸡头送进嘴里,感叹道:“盗有道还真不舍的杀你啊!”这几天他桌上奏折有一半是经盗有道之手批复后发出去的。
虽然盗有道的话很让人恼火,但是做的事至少还是让人放心的,他批复的奏折,宇文炎找不到一点问题甚至比他这个批了几十年的老手都还要好。
被敌人认同和赞赏可以说是最高的荣誉了,但是盗有道显然没有这种觉悟,一左一右两排后槽牙同时工作,两根鸡腿很快就只剩下了光秃秃的骨头。
闻着院中传来的香气,盗有道赶忙放下手中的书籍,吐掉嘴里的两根鸡骨头,跨过门冲向亭中。
“让我来看看今天的晚餐怎么样。”盗有道迫不及待地看向桌上的菜,有乳白的鱼汤,油亮的白切鸡而且配得还不是辣碟,以及一大盘无味的水煮白菜。虽然没有宇文炎的丰富,但是两菜一汤足够他们吃了。
不过,盗有道看到这些菜,明显有点失望,抬头对着李明曦问道:“为什么不是水煮鱼,为什么不是辣子鸡丁,为什么不是辣炒白菜,我要吃辣!”最后他大声地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不行。”李明曦端起碗夹起白菜就着米饭送入嘴中,瞟了盗有道,冷哼道:“最近跟你吃辣,吃得我脸上都长痘痘了,所以后面几天我准备吃清淡点。”
“多喝点凉茶不就好了吗?”盗有道愤怒地往椅子一坐端起碗大口拨着白米饭,夹起白切鸡的鸡头蘸着寡淡酱油醋,塞进嘴里。
看着盗有道泄愤的样子,李明曦阴阳怪气道:“也不想想是谁,现在待茅房里一待就是一炷香,不知道人,还以为你在里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咳咳!!
盗有道敲着胸膛,勉强将卡着饭吞进肚子里,嘴硬道:“喝点凉茶,降降火就好了。”
“那你倒是喝啊。”李明曦反问道。
“我这不是在喝其他的吗?”盗有道委屈地说道。
“那就乖乖给我吃饭,别抱怨。”李明曦不依不饶道。
“真是的,吃饭干嘛说这些啊。”盗有道赶紧扒拉几口饭到嘴里,老老实实地不再讲话了。
吃完饭后,麻利侍从们便来将碗筷收走,并端上糕点与茶水。
两人坐在亭子中享受着清凉的晚风,李明曦喝着清茶,盗有道喝着中药,看着晚秋萧瑟的美景。
“你准备什么行动?”李明曦问道。
“今晚,我先去找王丁,至于那两个老家伙再晾他们几天也不急。”盗有道回道。
李明曦环视着空无一人的四周,问道:“你打算怎么躲开这群人?”
“还是这么苦。”盗有道放下碗,拿起一块糕点,嚣张至极地说道:“不用躲,我不想让他们见到我他们自然就见不到。”
“现在只等天黑好办事。”盗有道双手搭在石栏上,仰望着挂在天空中的日月双星,手中糕点掉落的碎屑在身下的湖中吸引来了一群鲤鱼。
一只黑亮的鲤鱼拿出跃龙门的姿态和决心,势要吃掉盗有道手中还剩一半的糕点。眼看即将得手之时,盗有道的手却无情地抬了起来,将所剩无几的糕点扔进嘴中。
这几天来,最辛苦的无疑是身心疲惫的王丁,他不仅要带着数十名账房先生一家一家合算着粮食,还要时刻警惕着这群人暗中使坏、耍阴招。
当当就这几天这群贵族对王丁的仇视就已经翻了不知好几倍了。
一直忙到深夜回家的王丁便没有立马吃饭或是马上洗个热水澡,而是一个人坐在书房中背靠着月光唉声叹气,眼中散发着悲凉之色。
他着实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贪到了这个地步,即使现在查出来发霉的粮食也已经够一千人吃上一年的啦!这发霉的量还仅仅不到他们总量的十分之一,而这不到十分之一的量即使发霉了他们也没拿出一分给那些受苦的人民们。
“要是真让这群臭虫得势了,那整个沧澜不就真得完了吗?”王丁喃喃低语道,这个问题这几天他已经反复问过自己无数遍了,每一次问都是一次内心的煎熬。
这次宇文炎虽下了重手,但王丁知道宇文炎绝对不会下死手,因为真得成功夺位后,宇文炎还需依靠这些沧西的名门望族来给他站台撑腰以对抗沧澜东部的本土贵族。
“所以,你还是加入我们吧?”盗有道戏谑的声音从帘后传来。
“谁?”王丁提剑看向那边。
呼!!
打开火折子轻轻一吹,立马燃起惺忪的火星,手指紧随着轻轻一弹,火星在空中划过落入油灯的灯芯上,火光瞬间照亮了半个房间。
盗有道盖上火折子塞进怀中,拖着椅子从暗处朝王丁走去。
“我还以为那位王爷大人很信任你呢,结果三步一岗把你盯得死死的。”盗有道坐在椅子上,两人相隔火光看着彼此。
盗有道露出大白牙,笑道:“放心,我没有被发现哦。”
宝剑扫过火苗指向盗有道的喉结,王丁冷酷地说道“别白费心思了,我是不会跟你们同流合污的。”
“什么叫同流合污,你跟宇文炎他们才叫同流合污才对。”盗有道取出一封信,将它稳稳放在剑尖上。
“这是什么?”王丁皱着眉头问道。
盗有道身体向后扬去,双手枕着后脑勺,双脚搭在桌上,嚣张地说道“你儿子写给你的信,叫你早点改邪归正。”
“我们早已经断绝父子关系了。”王丁决绝地说道。
“既然不要就算了,那我把他烧了就是。你们还真是一家人,一家三代一样的倔。”盗有道带着恶意的笑容,一只手拿着未开封的信封,一只手拿出火折子掀开盖子。
盗有道要当着王丁的面把这封信给烧了,他倒要看看这个口是心非的人会不会心疼。
王丁看着逐渐靠近的两者,眼角抽搐的越来越频繁,死死地握住手中剑,他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刺死了眼前这个混蛋,他的小傲娇让他坐视着这封信毁于火焰之中。
这可是他儿子十年来给他写的第一封信!
火星点燃了信封的一角便迅速蔓延开来。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体态丰腴、保养有方的中年妇女,穿着朴素的长裙,怒气冲冲地大步朝这走来。
王夫人雷厉风行地来到盗有道身旁,一把扯过盗有道手中的信,顺势把盗有道的腿从桌子上撩下来,呵斥道:“坐端正了,别像个混混一样,臭小子。”
盗有道见状,立马乖乖地坐好,低眉顺眼地打量着身旁这位女士。
一看就知道这人应该就是王小丁的母亲王夫人,因为除了眼神像他爹以外,其他的更像他的母亲,圆脸,清秀端庄的五官,以及那如出一辙的表情动作。
见盗有道如此受教,脸色紧绷的王夫人喜笑颜开,夸奖道:“很好,是个好孩子。记住,出门在外礼仪很重要。”
虽然盗有道对此不敢苟同,但是这种感觉真让人感到奇怪,明明被教训了,可却有点莫名的享受。
盗有道扪心自问道:“我是不是在放贱?”
第一百二十三章 倔驴
“幸好我这几天天天守在你门口,没守到你寻短见,倒是寻到你烧我儿子的信来了。”王夫人将信捧在怀里怒视着王丁。
王丁根本不敢与之对视,慌忙地转过头去,小声地嘟囔道:“又不是我烧的。”
“还不是因为你矫情,死要面子。”王夫人一针见血道,丝毫不留情。
见王丁还敢瞪着她,她也不惯着他,回呛道:“看什么看,我说错了吗?幸好只烧掉了一点,我跟你说要是少了字,每少一个字你就给我多睡一天书房。”
“哼,谁稀罕跟你这个老太婆睡啊!”王丁腹诽道,那是相当的硬气。
“就是就是!!”盗有道点着头附和道,迎来的却是当头一棒。
王夫人转身用信封敲了下盗有道的额头,不满地说道:“臭小子,乱烧什么信啊,差点被你气死了。”
“这不是知道你在偷听吗,况且某人好像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盗有道阴阳怪气地说道,似笑非笑地看着半张脸都在抽搐的王丁。
王夫人笑骂道:“人小鬼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小子?”
“盗有道!”
“好奇怪的名字。”王夫人吐槽道,“盗有道我问你小丁现在还好吗?”
“信上应该有写。”盗有道笑着回道。
王夫人抬起手,迷茫地看着手中的信,千盼万盼终于等到了,可等真正等到时,她怎么又感觉如此的不真实。
十年了,跟王丁吵完架后,发誓不出人头地不回来的王小丁真就没回过家一趟。虽然每月都有他的信息从胡畅那传来,但母亲对孩子的思念怎能就此消失。不过,王夫人便没有怪他,因为这一家子都是这性格。
心情激动且忐忑地拆开信封,看到信上的字后,王夫人又安心了,虽然成熟了很多,但依然能看出这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字。
在看了第一张的时候,眼睛悄然眯了起来,抬起头不善地看向王丁,此时他正伸长脖子往这里望。
王丁见自己老婆看向自己,又连忙装出没事人的样子,撇过头去挠着自己的脑袋。
“装什么装,拿去,写给你的。”王夫人不耐烦地把第一张往王丁怀中一拍,然后看起第二张来,见第二张终于是写给自己的后踌躇的脸又立马舒展开来了。
看着信纸只烧掉了一角并没有少字,王丁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封信是我和李明曦离开根据地时,他亲手交给我们的,说是务必交到你们的手中。说实话,当时得知他爹身份的时候还吓了一跳。”盗有道徐徐道来。
砰!!
“一派胡言,这小子,简直胆大妄为!”王丁将信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指着盗有道喊道:“现在马上给我滚!”
“还真像啊。不过还是请小声点,不然被外面的人察觉到不对劲就出事了。”盗有道提醒道。
“马上给我滚,这小子竟敢叫我加入你们,简直是痴心妄想。”王丁重新用剑指着盗有道,眼神异常凶狠。
“孩子他爸,你这是干什么?”王夫人急忙制止道。
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她露出着急的神情,是因为在信中王小丁特意加了一句:“小心盗有道”。虽然没有说为什么,但是能让她儿子特别指出来,就说明这人已经很有问题了。
王丁当然知道眼前这人问题有多大,将王夫人一把扯到自己身后,还是那句话:“马上给我离开。”
“我之前不说过吗,你们一家三代还真是一样的倔啊!”近在咫尺的剑尖丝毫没有让盗有道感到任何危险。
“小丁什么时候有孩子的,我怎么不知道。”王夫人欣喜地问道。
这下轮到盗有道懵逼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那你说什么,害我白高兴一场。”王夫人无趣地摆了摆手,不过聪明伶俐的王夫人立马意识到既然不是孙子,那只能是……
“王子孟,你们认识吧!”盗有道欣赏着他们戏剧性的表情。
王子孟正是一年前救了他一命的王伯的名字,在遇到王小丁的时候,盗有道就猜到了他有可能是王伯的孙子,只是没想到他的儿子竟然是大官。
“你在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王丁伤感地问道,他找他们整整找了三十年,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
王丁知道他们肯定还在恨自己,他也在恨自己。
看到王丁的表现,盗有道知道自己没有想错,“那就慢慢坐下来跟我谈,不然的话,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说着,盗有道不怕死地往剑尖上撞去。
王丁见状,急忙收剑,免得误伤这个混蛋。
王夫人环抱着王丁的手臂,对盗有道说道:“你真是个坏小子。”
“所以,你儿子才会被我欺负啊。”盗有道不怕死地说道。
说完,他就后悔了。
砰!!
宝剑劈在椅背上,距离盗有道只有一指的距离,耳边依稀能听见宝剑颤抖的声音,目光看向前方,只见王丁拼命地拉住他的媳妇。
“臭小子,敢欺负我儿子,我非劈了你不可。”王夫人冲着盗有道龇牙咧嘴道。
王丁紧抱着王夫人,劝道:“夫人,息怒,爹娘还在他的手上呢。”
“怎么说在我的手上啊?我可还没有那么坏,我只知道他们现在在哪罢了。先付个定金,他们身体都很硬朗,至少看上去能长命百岁。”盗有道将剑从椅背上拔出,淡定把他放在桌上。
王丁好不容易把王夫人按在椅子上,双手搭着她的肩膀。
听到自己爹娘身体还安康,王丁明显紧张的神情缓和了下来,但他还是决绝地说道:“你要聊什么,如果是想让我加入你们的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这是绝无可能。即使你拿我爹娘来威胁,也是......”王丁说到这,闭上了眼,强忍着内心的悲痛说道:“也是无济于事的。”
王夫人的手放在王丁的手上,眼神忧愁地看着他,她能感觉到自己丈夫在说这话时,手在颤抖。
“所以才要聊啊,不聊怎么说服对方,道理只会越辩越明不是吗?”盗有道平静地看向他,心中笑道:“还真是一对父子。”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只能舍其一,我舍孝义,守忠义。”王丁说道。
“狭隘了。”盗有道耻笑道。
“什么?”王丁皱起了眉头。
“我说狭隘了,我问你你的忠义是对谁的?”盗有道快速问道。
“沧澜王宇文炎。”王丁回答道。
“我曾经说过你的法是一千人的法,我的法是几千万人的法;你的忠义是对一个人的忠义,而我所理解的忠义是对更多数人的忠义。”盗有道冷笑着前倾,语速变得更加犀利:“就当是从这几天的奏折来看,我就知道你们治下的沧西有多民不聊生,一半的内容都是狗屁的阿谀奉承,剩下中的一半说得则是昨天捉了多少人、今天杀了多少人,至于最后那一部分才是来说正事的。”
王丁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不敢相信地问道:“怎么可能,王爷怎么可能让你......?”
“我不仅看了,而且还帮他批了。”盗有道对着震惊的王丁笑道:“因为他跟我一样都很自信!”说着,把怀中从宇文炎那偷来的信扔到桌上,“你自己看看这些信吧,其中有朱玉写给他的,有百里千雄写给他的。”
王夫人见状,伸手欲要打开,结果立马被王丁夺走,“这些东西是你能看得吗,还不快出去。”王丁露出请求的表情,示意她先离开书房。
王夫人拍了拍王丁的手,起身对他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我在门外给你们守着。”说完,拿起桌上的宝剑朝着门外走去,路过盗有道的时候,还不忘眼神威胁了下他。
“王爷这些都给你了。”王丁颓废地瘫倒在椅子上。
“还是那句话,他和我一样都很自信,而且这些东西信者自信,不信者就是一堆废纸。”盗有道指着被王丁护得死死的信说道:“说一下,这信上的内容可不要全信,这两人没一个说得是真话,当然我猜王爷大人也是一样。”
“他还好吗?”王丁忍不住问道,他没有着急看信上的内容。
“蛮好的,有了自己的信念,有了追求的东西。我想未来肯定比他老子要有出息。”盗有道最后还不忘调侃道。
“希望如此,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爹娘会躲着我吗?”王丁苦笑道。
“你说呢?”盗有道露出好奇的表情。
王丁陷入了回忆中,“我爹当年是富甲一方的员外,其下有四个孩子,从我名字你应该就知道我是老幺。我大哥管理家里大小事务将其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二哥常年在外经商钱赚得盆满钵满,我三哥就是个书呆子,不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我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在跟我爹和我大哥大吵一架后,十二岁的我离家出走了。”
说到这,王丁不得不感慨一下命运,因为王小丁也是十二岁的时候跟他大吵了一架后才离家出走的,“我那时发誓等我出息了后,我一定要回来狠狠嘲笑他们,让他知道什么是莫欺少年穷。可等我回来以为能向所有人炫耀时,见到只有我爹和我娘。”王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当他们看到我穿得敌人的军装时,你知道他们眼神是有多么不敢相信,多么绝望吗?我的大哥、二哥、三哥全死在了战场上,死在了我亲自指挥的军队下。”
王丁从椅子上起身,来到书架前,从书后掏出一瓶酒来:“自从那小子离家出走后,我每天晚上都会一个人喝一点。”
将两盏酒杯放在桌上倒满酒,“我追随了他三十余年,你觉得我怎么能背叛他,背叛他对我的知遇之恩。”
“所以你就背叛沧西几千万人。我之所以劝你加入我们,不是因为你是王小丁的父亲,而是因为你心中还有良知。你追随的法,在他统治下永远成功不了,因为这法绝大多数的缔造者都在你的对立面。”盗有道将倒满的酒往他身前推去,“这酒我下次再来喝,你的宝贝儿子知道他的老子是倔驴,所以专门叫我给你点时间。”
将两本书籍放在桌上,盗有道说道:“我带那么多东西过来可是很辛苦的,所以读一下吧!我过几天再来找你,希望能听到你的答复。”说完,盗有道起身与他擦身而过从他身后的窗户一跃而出,消失在皎洁的月光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卑劣和高尚是会各自聚拢的
见房中许久没传来声响,持剑立于门外的王夫人实在等不下去了,推开门小心翼翼地往里探头,就像做错坏事的小孩子般。
房中,王丁坐在桌前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喝一杯就叹一口气,仿佛胸中有无尽的怨气。
王夫人快步走来一把夺走王丁手中即将到嘴的酒杯,“饭都没吃,喝什么喝,嫌醉得不够快啊。”
王丁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又叹了一口气,“唉!”把一旁拆开的信封尽数递给她,“你也看看。”
王夫人接过,嘴里不满地说道:“你不是不让我看吗?”
王丁苦笑道:“那时候有盗有道在,你看就等于拉你入坑;现在让你看,我是不想让你稀里糊涂的。”
“我不怕!”王夫人心疼地看着自己憔悴的丈夫,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白发竟已经占了一半,两鬓更是霜白。
“我怕!”王丁拿起酒瓶对嘴而饮。
“好了,别喝了。”王夫人放下手中的信纸,抢过酒瓶,温柔地说道:“我给你下碗面去。”
王夫人拿着酒壶离开,房间中又只剩下了王丁一人,王丁把手拿开,手下藏着的是盗有道没有喝得那一杯酒。
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王丁脸色微红地拿起盗有道给他的两本书中的一本。
这两本书是盗有道在漫漫长夜中闲来无事所整理出来,一本是朱玉的《变革》心得,一本是盗有道对其理念延伸。
“没想到字还写得那么好,怪不得小丁会被欺负,这种人的存在就是为了欺负人的。”王丁聚精会神地看起书来。
盗有道悄无声息地从监视他们的人身后悠闲走过,若无其事地踩着树干,来回横跳,越过围墙跳入院中。
“回来了,怎么样,他愿意吗?”李明曦对着回来的盗有道问道。
“放心,他一定会愿意的。”盗有道将被子从胖达的身上取下,解开绳子后,一脚把她从椅子上踢下。
皮糙肉厚的胖达不受任何影响,挠了挠自己的肚子后,转身继续睡。
盗有道不在的这段时间,就是被绑在椅子上的胖达在冒充着他。
“这么说,他现在是不愿意啦。”李明曦将油灯移回桌子的中心去。
“放心,他肯定会同意的。”盗有道笃定地说道。
“你为什么那么相信他,你不是拿王伯、王婶、王小丁威胁他了吧?”李明曦不敢相信地问道,一副“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的表情看着盗有道。
“你觉得那家伙会被威胁吗?”盗有道反问道,“我之所以相信他,是因为这家伙和王小丁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种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需要时间给他们缓过神来罢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接下来我也该行动了。”李明曦冷笑道。
西都还是太平静了,她需要让它更乱一点。
火光随晚风摇曳,晃得王丁眼睛痛,王丁放下手中的书,瘫靠在椅背上,这一本书太消耗人的精气了,或者说太具有冲击力了。
“先把面吃了,再不吃就坨了。”王夫人站在他的身后按摩着他的太阳穴。
“嗯,我等一下再吃。”王丁回道。
“这些信是真的吗?”王夫人问道。
“真真假假。”王丁说道。
“小丁会出事吗?”王夫人问出了心底最关心的问题,她期盼地看着王丁扁平的后脑勺,急迫地等待着王丁的答复。
“很危险!周炎和殷波已经离开西都了,如果我想得没错的话,他们已经领着王爷的命令去集结军队准备剿灭小丁他们了。”王丁面色难看地说道,身后的人听到王丁的话,浑身僵硬,然后战栗。
“你不会真看着小丁去死吧?”王夫人颤抖地问道,她很害怕自己的男子会钻牛角尖,对自己儿子不管不顾。
“怎么可能,他可是我的儿子,而且他没有做错什么,我会想办法让王爷饶他一命的。”王丁说道。
“宇文炎他会放过小丁吗?”王夫人忐忑地问道。
“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小丁出事的。”王丁回头对她笑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睡吧。”
“嗯!记得把面给吃了。”王夫人乖巧地应道,她知道自己的男人现在需要单独待一会儿。
“我知道了。”王丁端起脸大的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不过很明显他的注意力不在面上,因为他连他最爱的辣椒油都放在一旁没有加。
王丁很清楚宇文炎是绝对不会放过王小丁的,如果在没读盗有道给得书之前,他还会觉得有希望,但是读了后,他知道绝对不可能。
两三口将面吃完后,王丁继续拿起书,他为自己的儿子所追求的目标感到自豪,但同时也感到担忧。虽没有完全理解,但是从这一星半点就能看出这是一条布满了荆棘的道路,要想走到终点,路上毕将会伏尸百万。
王丁现在做得就是要尽快搞清楚这群人到底想要谋求什么,将会带来多大的威力。
清晨鸡鸣,大门打开,王丁在王夫人的陪同下朝门外走去。今天还是像往常一样,带着人继续去查收粮食。
王夫人站在门口忧心忡忡地看着远去的丈夫。
昨天王丁一晚都没有回来睡,她本以为这个木头脑袋真得在书房睡了一夜,可结果一大早她去看时,只见书桌上油灯干枯,而他整个人则借着朦胧的光线,痴迷地看着那本书,连她靠近都没察觉。
那时王丁是亢奋,只有真正用心读过,才能感受到这本书的魔力,随着不断深入的阅读,王丁心中越发笃定这才是他想要见到的国家,也越笃定会有越来越多人为此前仆后继地死去。
“依法治国,法无禁止即可为,法无授权不可为!”王丁当时兴奋地喊道,眼神中充满了少年时的激情。在那一刻王夫人仿佛看到十几年前的那个朝气蓬勃,令她倾慕的少年。
“我倒要看看那几本就多大的魔力,竟然能让阿丁有那么大的变化。”王夫人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王丁带着几十名账房先生穿过闹市区,来到他今天准备查得宁家,此时宁家家主站在门口仿佛早已等候王丁多时,王丁上前抱拳打招呼道:“本府,一路查来,还是第一次有这么隆重的排场,宁兄真是客气了。”
王丁的招呼换来只是宁家家主不屑的眼神,:“王大人,你还不配我亲自出门相迎。”
“哦,那不知道有谁能让宁兄如此劳驾专门出来相迎?”王丁不卑不亢地问道。
“自然是长公主殿下!”宁家家主颇为得意地仰起头。
王丁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然后说道:“既然宁兄还有事,那本府就不再耽误你事了,请问宁家安排了谁带本府等人前去查收检验粮食?”
王丁的话给了宁家家主当头一棒,之前的嚣张得意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不乐意地对着身后大喊道:“老狗,带他们去查,给我盯紧点,要是少了一点,第一个没饭吃得就是你。”
“明白,老爷。”叫老狗的三十来岁仆人应道。
老狗领着王丁向府内走去,同时,李明曦则骑着胖达招摇地朝这走来,至于盗有道则钻入了宇文炎的书房,毕竟今天李明曦中午不回来了,所以要早点去蹭饭的地方候着。
李明曦从胖达的身上下来,对着宁家家主抱拳道:“宁家主,冒然来访,还请恕罪。”
“长公主何出此言,您能来府上,是我扶蓬荜生辉啊!”宁家家主奉承道。
“这次我来,是想找宁夫人了解一下沧西的婚嫁习俗,毕竟......”李明曦对着宁家家主羞涩一笑。
“明白,明白,公主有心了。”宁家家主毫无防备地选择了相信,做出请的动作,“那请公主随我来,在下早已备好了茶水招待公主。”
“有劳,宁家主了。”李明曦回道。
走进府中,李明曦转头看向远去的王丁一伙人,疑惑地向宁家主问道:“贵府上还有其他客人吗?”
宁家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他们是王丁王府主和他的一帮手下,这次专门来收一个月后献给公主伴手礼的。”
“宁家主,这件事,我以后那位公公肯定会补偿你们的。”李明曦善解人意地说道。
宁家主受宠若惊,急忙摆手说道:“哪里的话,只是一点粮食罢了,能为王爷和公主打倒朱玉、救出陛下作出贡献,这点粮食算什么。”如果脸上的心疼表情能再少点的话,李明曦有可能就信了。
李明曦强忍着上涌的恶心,笑道:“多谢,宁家主理解。如果人人都像宁家主一样忠心的话,又岂能让朱玉那等奸臣夺权。”
“公主过奖了,请!”宁家主继续带着李明曦向府内走去。
王丁在转角之处余光瞄向李明曦和宁家主,嘴角扬起不屑的笑容,暗骂道“蠢货,宁家迟早完蛋。”
宁家主显然忘记了李明曦除了是长公主殿下这一个身份外,还是一位反叛军的领导者,这样的人怎会在宁家家主面前表现得如此谦卑。
如果有原因那只有一个,她有所求,而她想干嘛?只要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了,她是想通过接触这些人引起宇文炎对他们的猜疑达到分裂他们的目的。
只是没想到,旗开得胜,第一个就是个笨蛋。
“前方就是粮仓,按照规矩,请王府主更衣。”领路老狗转身走向一旁,用戏谑的语气解释道:“家主为了防备我们这些下人私藏粮食,定下了一个规矩,那就是任何进粮仓的人,都只能穿这样的裤子进去,家主自己也不例外。”说着,他拿起笼子里泛黄的短裤向他们展示着:这是一件宽松到一个裤脚就能当裙子的短裤。
老狗当然知道王丁是绝对不可能穿上这个的,他只是想恶心恶心他替自家老爷出一口恶气,但是他怎么敢。
当他正视王丁的时候,他立马慌了。
王丁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低声说道:“你可知连宁城都不敢这么跟本府开这玩笑。我可立马按照藐视官员之罪将你就地格杀,可知?”
砰!!
“大人,饶命,小的有眼无珠。”说着,怒扇起自己的脸。
“滚回去,接下来的路不用你带了。”王丁朝着粮仓大步走去,而身后跟随他而来的人则纷纷不屑地冲他吐着口水。
第一百二十五章 王丁的选择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切仿佛恢复到了往常,大家各干各的事,互不干扰相安无事,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随着婚礼的不断临近,西都变得越发的热闹,大街小巷都挂上了喜庆的灯笼,准备迎接着外来的客人。
临近西都的西军已经奉命抵达,在西都西城门十里开外的河边安营扎寨,而北军也已经收到命令在来的路上,预计不出三日也能赶到。至于东军和南军?他们将会在消灭完叛军后,在龙门峡与大军会合,正式出沧。
“还有不到五天,你该行动了,盗有道?”李明曦从容地饮着茶,看向盗有道。
“你没看到我正在做准备吗?”盗有道一只脚踩着椅背,将手中的绳子用力一拉。
生无可恋的胖达被死死地绑在椅子上,随后,盗有道拿起被子往她身上一盖,推到窗户前。
“我走了,别想我。”盗有道将对准胖达的蜡烛往后移了移,然后推开窗户,消失在树梢间。
寂静的房中,昏黄的灯光从床帘里透出来,透过床帘映射的影子可以看出,他们正靠在床头上手中捧着书,并且能从嘻嘻索索地翻书声中听出,他们看得很认真。
“你那本看完了吗?”王夫人恋恋不舍地合上最后一页,转头盯着自己男人手中捧着的书。
自从王夫人不信邪拿起书来看后,她就彻底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其中的理论实在是令人惊艳,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存在。
“你说什么?”王丁自始至终连头都没有抬起。
“我说你看完了没。”王夫人重复道。
“没。”王丁言简意赅地答道。
闲来无事后,人就容易乱想。
王夫人自然也不例外,无书可看的她无聊地望着头顶,人逐渐变得忧虑了起来,忧心地问道:“阿丁,宇文炎真得会放过小丁吗?”
跟王丁一样,在没看过这些之前,王夫人相信宇文炎会看在自己丈夫的面子上放过自己的儿子,但是看后,王夫人相信以宇文炎狠辣果决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过王小丁的。
王夫人紧盯着王丁,王丁将眼睛从书中抬起,看着前方,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王夫人的问题,而是沉思片刻后,先说道:“我们来聊聊这两本书吧,这两本书你觉得怎么样?”王丁搂住王夫人,语气中透着沧桑。
王夫人钻进王丁的怀中,认真地说道:“从未见过,这理论会结束很多的纷争,但也会带来很多的纷争,可以一旦接触到,又让人忍不住为他着迷。”
“是啊,但我不觉得他带来了纷争,他带来纷争只是过去纷争的延续或者说是之前纷争的源头。”王丁说出自己的见解,“我喜欢这书中所讲述的社会,法治的社会,将法置于最高点,让权利和义务由法所授予,实现法下的人人平等。”
王夫人露出一只眼睛瞄着自己男人刚毅的脸庞,用手抚摸着他的侧脸,柔情似水地说道:“看来,你已经有打算了,想好就去做,我永远支持你。”
王丁握住王夫人的手,笑道:“我们生了个好孩子,所以趁着……”王丁的笑容逐渐猥琐了起来,另一只手开始不老实地往里探索。
“讨厌。”王夫人羞红、娇媚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推开他的脸,“先把灯灭了,太亮了。”
“不要,就这样!”说着,王丁如饿虎扑食般扑倒王夫人。
“讨厌,……”
咳咳!!
“感冒了?”王丁疑惑地问道。
王夫人摇了摇头,木讷地转头看向外面,用怀疑忐忑地说道:“好像是从外边传来的?”
一大一小,一上一下,两个脑袋钻出床帘,虎头虎脑地看向房中,看到不速之客后,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盗有道倒着茶,对着他们笑道:“画风突变的有点快啊?看得我口干舌燥的。”
王夫人大叫一声将脑袋缩了回去,并一脚将王丁踹下了床。
王丁无奈地从地上爬起,穿上鞋,来到盗有道跟前,眯着眼地看着他,“你就不能早一天或晚一天来吗?”
“这样我岂不是就错过了这出好戏了吗?”一只鞋子飞来被盗有道轻巧地躲过。
端起茶壶牛饮几口去去心火后,王丁问道:“刚才的话都听到了。”
“一句不漏!”盗有道回道。
“我问一个问题:李明曦不反对这个理论吗?”王丁神情严肃地凝视着盗有道。
“她反对不了,她只能接受,毕竟已经有人开了先头了。”盗有道答道。
“谁?”王丁震惊地问道,他很想认识一下这个人。
“朱玉!”盗有道笑看着他的表情,“是不是很惊讶?”
回过神来的王丁,淡定地摇着头,“如果是他的话,我便不觉得很惊讶,他像是干得出这种事的人。”
“哦,是吗?”盗有道从怀中取出最近才刚默写好的《变革》交给他,“这是他写的《变革》,写得我手都快要断了。”说着,盗有道向王丁展示了下中指上的老茧。
“你就不想问问我的态度吗?”王丁接过这厚厚的一本,低头打量着封面,这字看多了也容易自卑。
“我已经知道了。”盗有道站起来拍拍屁股,“王伯和王婶不在沧西,等出沧的时候,我带你去找他们。”说完,转身离去。
“我虽然加入了你们,但我不会效忠李明曦或是任何一个人。”王丁对着盗有道背影提醒道。
“再好不过。”盗有道回过头笑道。
“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王丁问道。
“哦,我问一下,中军的地牢里是不是关着常、于两家的老祖宗。”盗有道淡定地问道,就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样。
“这消息你是哪听来的?”王丁脸色凝重地问道。
“看来是真得。”盗有道笑道。
“没错,中军地牢最深处的那间牢房里关押的就是他们两。不过在你去找他们之前,我建议你先去找我的老丈人聊一下。”王丁说道。
“老丈人,你的老丈人谁啊?”盗有道疑惑地问道。
“你见过,老褚头,褚春生。”王丁说道。
“是他啊,那个瘦瘦高高、一看就是个尖酸刻薄的家伙。”盗有道撇过头又一次躲过飞来的鞋子。
“你就不能别当着人面说别人坏话吗?”王丁苦笑地看着地上的两只鞋。
“不能,因为这样比较有趣。”盗有道义正言辞地拒绝道,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从那次的宴会来看,你们的关系应该很差才对啊。”
“哼,因为我们彼此代表的势力是不同的。我代表的是王爷一派,他代表的是贵族世家一派。你觉得我们能表现得关系好吗?”王丁讳莫如深地说道。
“这么看来还真有必要去一趟了。这次我真走了,你们继续!”盗有道到最后还不忘戏弄他们一番。
“把鞋子给我拿回来!”王夫人拉开床帘对着王丁气呼呼地喊道。
王丁把鞋子捡起放回原处,抬头问道:“还要继续吗?”
气血瞬间上涌,王夫人的脸色变得涨红,抄起一本书朝着王丁砸去,然后立马拉上床帘,对他说道:“不许上床,自个去书房睡去。”
王丁岂能不知自己的娘子说得是气话,将书放在怀中,双脚一蹬钻进床中,无赖般说道:“娘子,你不会真希望你夫君感冒吧。”
砰!!
“别闹了,你怎么会让盗有道去找我爹啊?”王夫人皱着眉头问道。
王丁将脸上的书拿下,放在一旁,“你是担心盗有道还是担心你爹啊?”王丁打趣道,“我让盗有道去找你爹,其实也是给你爹一个选择的机会!我那位老丈人可比我们更懂这些弯弯,我猜他其实巴不得盗有道他们去找他。”
“《变革》我可不记得朱玉写过这本书!”王夫人疑惑地看着这本书上作者一栏。
“你还关注他的书?”王丁好奇地问道。
“你别忘了,你那位老丈人可是很欣赏朱玉的,朱玉的每一本书我敢保证他那都有,但是这一本我从没在他的书架上见过。”王夫人拿起这本至少有三百页的书放在腿上,翻开了起来。
“嗯,我还记得你差点就嫁给他了。”王丁回忆道。
“又帅气,又有文采,而且还风趣幽默带着一点点江湖气息,你说哪个女孩能抵住这该死的魅力啊。”王夫人感叹着那段青葱岁月。
“最后,你还不是嫁给了我。”王丁颇为得意地说道。
“要不是他拒绝了我爹,我想嫁给他也不错,左宰相夫人一听就觉得很有排面。”王夫人笑嘻嘻地看向自己的男人,此时自己的男人目光终于彻底从书中挪开了,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眼中散发着浓浓的醋意。
看到他吃醋后,王夫人心满意足地接着说道:“看把你吓得。骗你的,当时我爹当着我的面跟朱玉说得时候,我可是很果断地就拒绝了。谁叫在那之前我遇到了个笨蛋。”王丁被她灼热的目光吓得撇过了头去,两人关系最先是以王夫人的主动告白而捅破窗户纸的。
“如果之前没喜欢上我,你会不会喜欢上朱玉?”王丁不死心地问道。
“那当然!”王夫人想都没想就说道,“你不知道,那时候朱玉在我们这群女生群里可抢手了,不过向他告白的都被他拒绝了。”
“为什么?”王丁问道。
“因为那家伙有喜欢的人了,我去问过了。”王夫人将王丁手中的书拿走和其余的书一起放在床头,“好了,别看了,再看下去眼睛就要坏了。”王夫人吹灭了灯芯,搂着王丁躺下。
“对了。”黑暗中,王夫人瞪大了眼睛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怎么了,我可不搞了。”王丁萎靡地说道。
“你说什么。”王夫人重重地拍了下王丁的肩膀,然后向他煞有介事地问道:“你觉不觉得盗有道有点像朱玉啊?”
王夫人的话让王丁瞪大了眼睛,细细想来,还真得有种莫名的像,不是外貌,而是那性格和气质。
自由散漫却事事了然于胸,脸上永远挂着一张自信、气死不偿命的笑脸。
“现在想想还是当初的选择好。”王夫人小声说道,双臂紧紧地搂着王丁。
“知道就好!!”王丁温柔将其搂在了怀中。
“阿丁,你刚才是不是吃醋了?”王夫人呢喃道。
“睡觉。”王丁拒绝回答。
……
第一百二十六章 西都城中的老狐狸
“怎么李明曦没来成,倒换成你来了。”褚春生双手交叉撑着自己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盗有道。
盗有道在他的书房中踱步,摆弄着他那些名贵的花瓶,不过,他的眼神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褚春生。
此时的褚春生像极了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嘴角、眼角无不散发着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深恶意,全然没有了之前他面对宇文炎时的那唯唯诺诺。
放下手中的花瓶,从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书摊开放在手心中,边走边翻阅着,来到褚春生的面前一屁股坐下。在翻书声中,盗有道声音传来,他哂笑道:“宇文炎在你这插得眼可不少啊,一路走来就有五个。”
“是王丁让你来的,还是李明曦让你来的。”褚春生单刀直入,丝毫没有留有一点周旋的余地。
砰!!
单手将书合上,盗有道向身后它原本的位置扔去,跟这种人聊天,盗有道可不敢掉以轻心,一不小心就会被吃掉,“我想知道,你说得王丁是什么意思?”
“哼!”褚春生冷哼一声,像看傻子一样轻蔑地看向盗有道,“需要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啊,盗有道。在这西都里你们最该拉拢的人就是我的这个女婿,况且我的外孙不是还在你们手里呢!”
“消息挺灵通的。”盗有道夸奖完后,一脸坏笑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应该也知道这次我来得目的了吧?”
“每天一大早起来辛苦了一天,结果发现宇文炎毫无波澜,是不是有点大失所望。”褚春生嘲讽道。
盗有道能从褚春生的眉宇间看出那藏不住的得意样,他苦笑地挠着头,“是啊,大失所望。不过,要是这次我从你这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你觉得那位王爷大人会怎么想呢?”
“你在威胁我?”褚春生笑眯眯地问道。
盗有道屁股离凳,身体向前倾去好让他看仔细点,“不明显吗?”说完,重新坐回板凳上,将褚春生藏起来小册子扔到桌上,“既然看了,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反正我们彼此看谁都不爽。”
褚春生笑着摇了摇头,纠正道:“我可没有看你不爽,只是你这小子真得让人嫉妒啊,嫉妒得都想杀了你。”褚春生翻开书签夹着的那一页,“你们这种理念、思想让我们这群人怎么可能容得下你们。”说到这,褚春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那就没得聊喽?”盗有道无所谓地问道,仿佛真就这么结束了似的。
“别急,我不是还被你威胁着吗?”褚春生反问道,“说说,你们想要什么?”
“保持中立,在我们和宇文炎没有得出胜负之前,不要乱战队,特别是军队。”盗有道答道,在宇文炎的军队的高层中至少有五成的人就是他们这群贵族的人。
“我们能得到什么?”褚春生严肃地问道。
“让你们至少活着,过去你们犯的错该罚的还是会罚的。”盗有道回道。
“可以。”褚春生仿佛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不讨价还价一下吗,至少让我有点谈判的感觉啊!”盗有道大失所望,不过眼中却越发地重视起这人来,这人有着绝对的精明和果断。
“我不是已经被威胁了,况且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褚春生笑问道,似乎已经看清了事实。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盗有道审视着这名老者,白雪鹤发,都藏不住他眼中那抹精锐,这眼神在他之前的眼中从未见过,“老狐狸,说得应该就是你这种人吧。”
对于盗有道的评价,褚春生不置可否,拨弄着胡须,笑道:“功高震主,有什么就要装傻、装怂才行。作为投名状,我可以给你们一个信息,那就是有人在帮你们。”
“怎么说?”盗有道对这消息便没有表现出多大的震惊。
“虽然我有独家的消息渠道,但是我的消息速度绝不可能比宇文炎快。如果宇文炎知道了小丁在你们那的话,王丁那小子绝对不可能还能安稳地待在西都府长的位置,所以肯定有人替你们满了下来,我猜那人是......”
“周炎是吧?”盗有道抢答道,之前他就有所怀疑这个人的立场,现在经褚春生一说,他可以肯定了这人应该就是朱玉埋在宇文炎身边的暗棋,只是令盗有道疑惑的是宇文炎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但他为什么还这么做?
“宇文炎和周炎,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盗有道盯着褚春生问道。
“毫无关系,白的令人觉得有关系。”褚春生笑道。
“那就没事,就当那人傻吧!”盗有道挖讽道,但两人心里都知道肯定有东西藏着。
“临走之前,问你一件事,常、于两老是不是被关在中军地牢里。”盗有道问道。
“没错,我当年就说该杀了他们的。”褚春生轻描淡写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只是不知是对这两人,还是对宇文炎。紧接着,他又说道:“不过,你想进那扇门可没那么简单,关他们的门需要用周炎或宇文炎的令牌才能打开。”
“你是说这个吗?”盗有道亮出令牌回头笑看着褚春生。
盗有道正是因为这块令牌才会对周炎起疑的。如果说周炎放走唐尧等人是因为过去的兄弟情义的话,那么将这块令牌留给他又说明了什么,总不会是忘记了吧?
这一夜的盗有道是忙碌的,看着盗有道消失在黑夜中,褚春生负手立于窗前,看着天边皎洁的月光,脸上满是惆怅,感慨道:“成也朱玉,败也朱玉啊!”
前往地牢的途中,盗有道稍微做了点伪装,用顺来黑布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如鬼魅般走在漆黑的街道上。
把守中军军营前的护卫们,之前还看他在十米开外,可转眼之间还没等他们呵斥离开并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正当他们准备呼叫御敌的时候,周炎的令牌却已从他的手中亮起。
盗有道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别废话,我奉周炎大人来此办事,不要伸张。”说完,抬腿踏入营中,待他们回头看去之时,他已经在走廊的尽头了。
守门见状,相视一眼,然后笔直站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之前倦意全然消失。
盗有道轻车熟路地绕了几圈后,找到地牢。
来到地牢中,盗有道将令牌亮给值班的几人,说道:“我奉周炎将军的命令,特来办事,不得伸张,现在给我把门打开。”
他们之中领头的小队长接过令牌仔细检查后,狐疑地抬头打量着蒙着面的盗有道,说道:“令牌是真的,但我怎么没见过你啊,你真的是我们中军的人吗?”
盗有道没有废话,直接出手,快速地从他手中抢过令牌,然后另一只手伸到他的脖子前,冷冷地问道:“中军的人,你都认识吗?”
“住手!”这名队长喝止了身后准备动手的其他人,他知道眼前这人刚才要想杀他,他早就死了,他盯着盗有道的眼睛回道:“不全认识,但你这样的高手我应该都知道。”
“我?你不可能知道。”盗有道故弄玄虚道,“知道我身份的人只有周炎和王爷,殷波、玄燕、休业那些人也不知道我身份,至于为什么。”
砰!!
砰!!
砰!!
......
盗有道消失在他的身前,出现在他的身后,对着他得意地说道:“原因很简单,因为你们都不配!”
这名队长听到身后传来盗有道的声音,木讷地转过头去,只见跟他一起值班的其他人皆翻着白眼呆立在原地,抽出一半的刀无力地落回了刀鞘中,紧接着下一秒,他们全部倒地。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这名队长颤抖地问道。
“放心,只是让他们晕过去了罢了,毕竟知道我的人越少才越安全。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把他们全部杀掉。”盗有道用沙哑的声线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用了,我把门给你打开。”这名队长沮丧地说道,从腰间拿出钥匙,打开通往牢房走廊的大门。
“很好!”
这名队长只感觉后颈一疼,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他便已瘫倒在地。
“一个时辰后,你们会醒来。到时候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也从未来过,这里也从少过人,知道了吗?”盗有道沙哑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无法做出回应,只能看着他迈出脚步踏入漆黑走廊。
盗有道拨弄着手中的石子,朝着牢房中人的脖子精准掷去,不管之前是睡是醒,但现在盗有道可以保证他们肯定都睡了。
在此起彼伏的鼾声中,盗有道站在地牢的最深处,看着面前的铁门,扔掉手中的石子,拿出令牌塞进门把手的缝隙中。
待令牌塞进去之后,能感觉到一股明显的吸力,紧接着能门栓在弹簧的作用下落下的声音,房门嘎吱一声露出了一条缝。
刺鼻、潮湿、腐烂的气味喷涌而出朝着盗有道扑面而来,盗有道赶忙勒紧布条捂住自己的口鼻,“看来是找对地方了,这味道没个几十年还真没那么冲。”说着,盗有道憋住气推开门,踏步往里走去。
砰!!
门被重重地关上,盗有道扶着门大口地喘着气,这味道还需适应,刚才他感觉自己差点去见阎王了,这股味道太上头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是破绽,是限制
砰!!
砰!!
砰!!
……
反反复复,开开关关,盗有道始终无法迈出这一步,他扶着门心有余悸地望向他身后的房间。
“臭小子,要进来就进来,不进来就把门给我关上,滚蛋!”恼羞成怒的声音从房中传来。
盗有道深呼吸一口,从地上捡起石子,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口鼻,然后扭身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扔去,“叫什么叫,没看到有人在睡觉吗,老不死的。对了,还有一个还活着吗?”
砰!!
“嗯,还活着,请放心。”回话的那名老者笑看着身旁被砸的老者,此人额头结结实实地挨了盗有道一石子,他对他嘲笑道:“你的脾气该收收了。看,吃亏了吧!”说着,伸出干枯的手将石子从这名老者皱褶的额头上扣下,随手一扔。
“小兄弟,可否告诉我们,我们被关了几年了?毕竟在这暗无天日的房子里时间总是让人难以捉摸。”老者抬头看向盗有道。
盗有道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两位老者轮廓在眼前清晰了起来,两人矮小枯瘦的像个营养不良的婴儿,盗有道敢保证任何尺寸的枷锁都锁不住这两双手,除非特别定制。
身上的衣服早已腐烂殆尽,全身被污垢和长发所覆盖,皮肤紧贴着骨头能清晰看到隆起的血管其上在搏动,只有那两双眼睛还依旧夺目。
“差不多三十年了。”盗有道回道,“现在轮到我问你们了,谁是谁?”
“我叫于服。”这名老者回道。
“老子我叫常聪。”被盗有道用石子砸中额头的老者怒气冲冲地说道。
“不知阁下该如何称呼?”于服礼貌地问道。
“盗圣,盗有道。”盗有道泰然自若地说道,丝毫没有一点羞耻心。
“呵!!”常聪不屑地看着盗有道,冷笑道:“盗圣?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未免太自大了点吧,连楚君都不敢称自己为盗圣,你敢!”
盗有道以同样的眼神回敬他,哂笑道:“至少我不会被挑断手筋脚筋,然后关押在这猪圈中整整三十年。”
“你?”常聪的脾气一点就燃,他欲要起身,结果身体刚踉跄几下屁股都还没离地,就被盗有道给踩了回去。
盗有道踩着他易碎的胸膛,感受着他激烈的心跳声,玩味地俯视着他,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常杰应该是你们常家的人,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会投靠宇文炎!”
常聪浑身以肉眼可见的在颤抖,盗有道继续挖苦道:“看来,你们常家被灭是有道理的,脾气大没脑子。”说到这,盗有道扭头望向于服,“看看你们于家找了个什么盟友,怪不得会被全歼呢?”
于服苦笑着说道:“还请您高抬贵脚,我这个老伙计看上去快没命了。”说罢,扭头望着面色发绀的常聪。
“咳咳咳!!”常聪咳嗽完后,一脸愧疚地看向于服。
虽说常、于两家是死敌,但是他从没想过会是以这种方式害得于家家破人亡。
常杰,常家家主常荣的儿子,为庶出长子,有点才华但也恃才傲物、放浪无形。以为庶出,所以常杰没有继承权,但褚春生看出了他有野心,因此褚春生向宇文炎建议由他来游说这个人,用利诱将其收为帐下。
褚春生跟他接触的过程中,发现这人不是有野心,而是狼子野心,做事狠辣全然没有任何情义可言,只要谁敢挡住他得权的脚步,那他们就该死。
不过,这恰恰是褚春生想要的,褚春生化名潜伏在常杰的身边充当他的谋士,借用自己的势力替他杀掉了他的嫡长子弟弟、便帮他接手了整个常家军,顺势在其中打压异己。
待宇文炎挥军东征之时,常杰按照约定在常家生死一战中叛变了。常家军五十余万人不战而降,而常家也于这一刻消失在了沧西这片土地上。
原本准备包夹宇文炎军队的于家,也只能退守大本营,负隅顽抗,直到最后拼死一战打了个精光,被宇文炎带军全部剿灭,百万于家军全部阵亡。
于服对他说道:“老常啊,这件事过去了。在没输之前,谁都想不到我们两家竟然会输,而且还输得那么彻底,几千年的底蕴让我们变得太自大了。”
听完于服的感慨,常聪脸上露出落寞之色。不过,盗有道却适时地打断了他们的自怨自艾,“别伤感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打败宇文炎的。”
“打败宇文炎,就凭你。”常聪这次的语气不再是单纯的嘲讽,他的话中盗有道能听出他对宇文炎深深的忌惮,但盗有道明白是来对地方了。
“盗兄弟,老常这次说得没错,你应该也有伤在身吧?可即使伤势痊愈,你也很难是宇文炎的对手,因为他练得是我们两家的顶尖武功蚕凫功!!”于服十分郑重地说道。虽然武功被废了,但是看人的本事他还是依旧毒辣的。
“你们两家的武功,那你们为什么还会输?”盗有道反问道。
于服与常聪相视一眼,凄凉地说道:“此武功在宇文炎练成之前,此武功上千年无人能成,吾等也已苦练数十年,可最后却不及宇文炎三天所学。”一想到此,于服和常聪就羞愧难当,是他们的错。
于、常两家千年前可以说本是一家,他们有着共同的祖地,蚕凫功就刻在他们祖地的山洞岩壁上,是一副长百米,宽五米的巨作。
蚕凫功出现的时间比他们先祖来到沧西这片土地上的时间还要久远,他们姓氏也正是从其中所得。在蚕凫功中两大家领悟到了各自的武功,但都没有领悟到完全的鱼凫功,可这并没有妨碍两大家决裂。
宇文炎之所以能进入他们的祖地,是他二人的骄傲和自大所使。他用上万两黄金和万亩的土地作为交换终于换来了进入祖地观摩壁画三天的机会。
于服和常聪之所以答应宇文炎进入祖地,是因为他们不相信一个人能够在三天之内就能领悟其上全部的内容,毕竟他们在这待了足足数十年之久而加上先辈更是有千年之久,可他们依旧收获甚微。因此,他们的骄傲自大使得他们轻视了当时作为少年的宇文炎的天赋。
当宇文炎重新站在他们的面前,所使出的每一招就像是一记记巴掌响亮地打在他们的脸上,打得他们体无完肤。
先前的黄金和土地也在他们倒下的时候,重新被宇文炎拿了回去。
“告诉我,你们记住了多少壁画的内容?”盗有道脸色凝重地问道。
“全部!”于服得意地摸着自己身后的墙壁,随后,于服面带耻辱地自嘲道:“这算是我们最大的耻辱,记住了全部却毫无用处,壁画依旧是壁画,不是蚕凫功。”
盗有道没有理会他们的忧愁,他往前走去,“天才?说实话,在我面前还没人敢说自己是天才!”说着,用手掌触摸着墙壁,闭上眼细细地感受着墙壁上的纹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盗有道也顺着纹路不自觉地走完了一圈,站在门前睁开眼,呼吸着门外的新鲜空气,嘴角扬起了心酸的笑容,腹诽道:“原来那不是破绽,是限制。这次看来是真死定了!”
“喂,是你们自己走还是准备让我拖着你们走?”盗有道回过头向两人问道。
“斗胆问一句,去哪?”于服问道。
“于宁,于景业的女儿在我们这边。”盗有道说道。
听到这两个人名,于服不敢相信地攀附着墙壁颤巍巍地站起,欢喜地说道:“没想到我于家还没有绝后。老常,一起走吧?”
“小子,告诉我常杰现在在哪?”常聪凶恶地问道。
“他现在是宇文炎手下的东军首领,现在应该正奉命剿灭我们。”盗有道回道。
常聪扶着墙踉跄地爬起,“我再问一句,蚕凫功你领悟了多少?”
“我说全部,你信吗?”盗有道回道。
“不信!”常聪和于服两人同时摇了摇头。如果真如盗有道所说的话,那么他们宁愿直接死在这里,因为出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不信就算了。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砰!!
铁门重重地被关上,盗有道随手扯过两条白布让他们披上,省得他们出去吓人,但虽不知披着白布更吓人。
盗有道持着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地带着他们离开中军军营,消失在漆黑的街道上。
“唐哥,盗有道那家伙来了!”卢晶对着隐藏在黑暗中唐尧说道。
“嗯,我到了!”盗有道出现在卢晶的身后,左右两只胳膊各夹着一人,这两个人没走几步就因为伤势外加营养不良倒了下来。
卢晶急忙地回过身,只见两条笔直的白布朝他扑来,他慌忙抱住,手中骨骼般的触感让他惊慌地抬起头,只见两个形如骷髅的脑袋正瞪着凹陷的大眼睛盯着他。
唐尧抱住向后倒去的卢晶,对着盗有道问道:“这就是那两位。”
“不像吗?”盗有道反问道。
“你确定他们没死吗,盗有道?”缓过神来的卢晶擦着汗问道。
“真是无理啊,小辈!”于服笑眯眯地说道,干瘪的脸庞上充满了深深的恶意,至于常聪则是冲着卢晶冷哼一声,表示着心中的不满。
“看来没死。”盗有道调侃完后,向唐尧问道:“没被跟踪吧?”
“别小看我们,别忘了,我们以前是干什么的。”唐尧说道。
“天一亮,带他们离开,最好在我大婚之日前赶到。”盗有道嘱咐道。
“他们受得了吗?”唐尧狐疑地看向这两人,五天之内他们肯定能赶到根据地,但只怕赶到时,他们的命早就没了。
“放心,我两的命硬着呢,请诸位随意折腾。”于服自我调侃道。
三十年都这么熬过去,他们二人可不允许自己在这时候死掉。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决战之日
噗!!
一盆冷水毫不客气地往那名值班队长脸上泼去,冰冷刺骨的寒意直穿云霄,本还昏睡的他猛然睁开眼,刚要张口大骂就见面前站着两人正冷冰冰地看着他。
相比冰水,他们的眼神更具寒意,在他们的眼中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谁把你们打晕的?”玄燕开口问道。
这名队长扫视了眼身后还在昏迷中的其他人,然后对着玄燕和休业摇了摇头,“不能说。”
砰!!
玄燕手中握着的水瓢砸向他的脑袋,水瓢顷刻间四分五裂,“不说,我就让你死。”审视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意告诉他自己没有在开玩笑。
这名队长摇晃着混乱的脑袋,可依旧倔强地回道:“按照规定,玄燕队长您无权从我嘴中知道这件事。”
这句话彻底惹毛了玄燕,飞刀从袖中滑入手中随即掷向他,“按照规定,我现在也能杀了你这个玩忽职守的人。”
砰!!
休业的刀替他挡下了这枚飞刀,休业站在他的身旁,侧头俯视着他,说道:“那人带走了两人,我数了下人数,除了最后一间,其余无一间少人。所以想活就告诉我,那人拿得是王爷的令牌还是周炎的?”
他仰着头艰难地吞下一口口水,胆颤地回道:“将军的,那人很厉害,在眨眼之间就干掉了我们所有人,我从未在中军见过他。”
“这就够了,走吧,玄燕。”休业将刀插回腰间,转身朝着地牢外走去,他已经猜到是谁干得了。
玄燕看着休业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情,她一脚将身前这人踹开,然后急忙追上休业。
“周炎派来的那人是谁?”玄燕傻白甜地问道。
“盗有道!”休业回道,“我们必须马上向王爷汇报,地牢深处铁门里的关着的人我想已经被盗有道带走了。”
“等等!”玄燕急忙喝止道,“你怎么知道那人是盗有道,有可能是其他人啊?”说这话时,玄燕自己也没有任何底气。
站在地牢的出口,休业停下了脚步,转头凝视着着急辩解的玄燕,“除了盗有道,我想不出还有谁能拿走周炎的令牌,而且你不觉得自从周炎接触了盗有道他们之后就变得很奇怪吗?”说完,休业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休业的手被玄燕拉住,他站在原地没有回头看向玄燕,身后玄燕卑微地请求道:“先不要告诉王爷行吗?”见休业没有回答,她继续说道:“等周炎回来,我们再说,可以吗?”
短短的几秒钟,休业的内心是在愤怒地咆哮着的,这样的语气他还是第一次从玄燕的嘴中听到,他心灰意冷地说道:“我明白了,你还是选择相信他。”说着,休业回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就等他回来吧?”
听到休业的保障,玄燕露出赏心悦目的笑容,“谢了,休业。”说完,急忙离开,她准备先去找盗有道问个清楚,到底是不是他干得!
看着远去的玄燕,休业的眼睛逐渐变得阴暗了起来,开心的事永远不属于他,紧握着腰间的刀,他大步朝着玄燕消失的方向而去。
此时,宇文炎的书房中依旧灯火通明,消失了二十余天的殷波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宇文炎的面前,静静地等候着。
殷波的这份报告,写得很详细,宇文炎看得也很仔细。
当看完最后一页后,宇文炎露出了诡异的微笑,看着书中末尾的盗有道三字,冷笑道:“原来如此,差点就真被你骗过去了。”
话音刚落,宇文炎猛然抬起头,“殷波这件事你干的不错,等我登上帝位后,不会亏待你的,现在你先下去休息吧!”
“多谢,王爷!!”殷波急忙抱拳欢喜地感谢道。
殷波推开门,脸上的喜悦急转而下,他眼神复杂地盯着不合时宜的休业,他不善地问道:“你来这干什么?”
休业丝毫没有理会殷波,他略过殷波,向着屋内的宇文炎抱拳,“属下,有要事禀报。”
“你!!”殷波指着休业,愤怒地说不出话来,之前的喜悦一去不复返,留下的只有怨恨。
宇文炎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面,适时地打断道:“进来吧,殷波把门给本王关上。”
“小的明白。”殷波回头应道。
休业毫不给面子地从他身旁挤进屋内,自始至终都没正视过他。
吱呀!!
房门随着殷波阴郁的眼神而关上。
宇文炎心情愉悦地问道:“这么晚,来找我。说吧,出了什么事?”说罢,往椅背上一靠,双手交叉于腹前,静待着休业的回答。
休业郑重抱拳,禀报道:“有人持着军长的令牌将地牢铁门后的两人带走了。”
咻!!
宇文炎依旧躺着,眼睛依旧闭着,可他的手指上却多出了一条细线,缠住了休业的脖子,“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杀意透着细线传递给休业,休业暗自心惊,他早有防备,但还是躲不开,他艰难地喘着气向宇文炎如实地说出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宇文炎的背渐渐离开椅背,手中的细线在即将要了休业命的时候被他卸掉了,他审视着跪倒在地不停咳嗽着的休业,“看来你很恨周炎啊。”从他的话中,宇文炎能听出他对周炎的恨,恨得很彻底。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说得事。
“你觉得是谁带走了那两人?”宇文炎反问道。
休业平息下呼吸后,抬头笃定地回道:“盗有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宇文炎捂住额头,“你觉得他背叛本王了。”说出这话时,宇文炎的内心是无比痛苦的,二十余年的心血很有可能就要付诸东流了。
“属下,认为是的!”休业不知死活地回道。
砰!!
捂住额头的手砸向桌面,桌上的书四散而飞,桌子沿着中线被一分为二倒在他的脚下,宇文炎怒目圆睁地坐在这片残骸废墟之中,指着休业,笑道:“很好,有你这样的属下真是周炎的一生之幸啊!!”宇文炎咬牙切齿地说出了最后几个字的。
休业沉默不语,他知道宇文炎是在羞辱他,但是他不在乎,他现在只想让周炎快点去死,他已经忍受不了玄燕对周炎的好了。
内心在经历反复的纠结后,宇文炎最终还是不打算杀了休业,“知道周炎什么时候回来吗?”
“属下不知。”休业回道。
“那就叫人立刻去找周炎,命他马上回来。”宇文炎命令道。
“属下明白。”休业回道。
“明白了的话,那就给我快滚。”宇文炎厌恶地说道。
房中又只剩下了周炎一人,他心累地靠在椅背,扶着把手,碾踏着那两本书,“你怎么那么傻,本来全是你的。”
砰!!
脚下的两本书变成了漫天碎屑,宇文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神通红,嘴里嘀咕着:“朱玉干得漂亮,又输了。”说完,迈开步踩着碎屑朝书房外走去。
与此同时,玄燕也跑来兴师问罪,她霸气地推开门,无视身前的李明曦与之擦肩而过,来到瘫软在椅子上的盗有道面前,质问道:“你是不是去过地牢?”
屁股都还没坐热的盗有道显然懒得理会玄燕,他将怀中的令牌扔给玄燕,然后扭过身去,瓮声翁气地说道:“替我还给他,谢谢!”
玄燕看着手中的令牌,这一刻她心中最后的希望都没了。
玄燕刚要开口,令牌却凭空而起朝着她身后飞去,转头看去只见宇文炎已经带着大队人马杀到。
令牌随着细线来到宇文炎的手中,宇文炎对着身边带队守卫长说道:“把这里给围了,一步一岗,一只苍蝇都不准进也不准出。”宇文炎已经烦了,他不想在继续玩下去了。
“王爷,放心。”守卫长领命。
宇文炎死死地握住令牌朝着屋内走去,先是对李明曦说道:“你的大婚在即,所以最近几天就不要出去了,安心待在院中休息做好准备。”
说完,不给李明曦任何说话的机会,径直走到盗有道身前,与玄燕并排而站。不过相较于玄燕的气势,宇文炎的就让人难以忽视了。
盗有道勉为其难地睁开眼,打量着这个孔武有力遮住灯光的壮汉,这时他还不忘打趣道:“哟,怎么有闲心来我们这了,我们这可不是失物招领所,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找到的!”
玄燕震惊地看着一副若无其事的盗有道,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站在他身旁的她却知道此时的宇文炎有多可怕,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且准备侵蚀万里的火山般。
“哈哈哈......”震耳欲聋的笑声,响彻整个别院上空。
盗有道掏着耳朵,讽刺道:“房子大就是好啊,可以为所欲为,不怕扰民。”
宇文炎停止了大笑,张开手,由气凝成了的细线迅速缠住盗有道的上身,强行将他从椅子上剥离,但是即使如此,盗有道依旧不为所动面带微笑,只是这笑容也开始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宇文炎俯下身子,冷笑道:“要不是你把他们救出来,我差点都忘记那两个人还活着了,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什么?”于、常两家祖地上的壁画早就被宇文炎给毁了,所以要想知道他的武功只能从这两人身上得来。
“全部,你信吗?”盗有道答道。
“我信!那你觉得我对你的伤势又有多少了解呢?”宇文炎反问道,笑容充满了恶意和嘲弄。
盗有道眯起了眼睛,右手轻轻一挥,缠在身上的细线便全部化为了虚无,“看来,该打了!”盗有道身上也爆发出了一股可怕的压迫感,直面宇文炎。
宇文炎便没有意外,“不,还没到时候。”宇文炎转头看向紧张地关注这一切的李明曦,“等五天后,他们的大婚之日才是我们战斗之时,到时候好好表现,我会用你的脑袋鼓舞我军的气势。”
“你就那么肯定你能赢吗?”盗有道问道。
宇文炎笑了,他轻蔑地打量着盗有道,哂笑道:“别逞强了,你自己的身体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几天安分点,好好想想怎么打败我,不要惹得我提早出手。毕竟对于现在的你,多活一天是一天。”
将想说的话都说完后,宇文炎也不再多做停留,大笑着离去。
“你还不走吗?”盗有道盯着玄燕头上的发簪,对她说道:“周炎到底想干什么,不仅你想知道,我也想。”
盗有道重新瘫倒在椅子上,“等他回来,你自己去问他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女方代表齐聚西都
盗有道今天哪都没有去,虽然周围站满了明晃晃的守卫,但丝毫不妨碍他惬意地享受这美好的日光,双手枕着后脑勺扭头对着身旁的李明曦调侃道:“风和日丽,阳光明媚,适宜婚嫁。宇文炎到挺会选日子的吗?”
“吃你的东西,少说话!”李明曦将苹果削成块塞进他的嘴中,堵住他这张欠扁的狗嘴。
随着李明曦、宇文耀两人的大婚临近,西都变得越来越热闹,街上的乞讨者、流浪汉、难民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骑着骏马、坐着精致马车的达官贵人们,他们在街上闲逛着打量着这座充满喜庆的城市,就仿佛这才是真实的沧西一般。
相较于西都的热闹、喜庆,位于谷江县的根据地则充满了肃杀之意,每人的面上带着视死如归的决意。
蓝庭的消息在二十余天前就送到了他们的手中,在经过一夜的商讨后,黄土和李发财两人一致决定迎战,除了老幼之外,其余人皆要参战。
晴朗的天空下,是一座座墓碑,有的墓碑上刻着名字,有的墓碑上则只有统称,这里是为牺牲了的战士们而设的墓地,今日这座墓园中来了一位残缺的外来客。
清酒缓缓倒在墓碑前,粗糙的手摸索着墓碑上的名字,辛酸地笑道“本来以为会在战场相遇,可没想到最后会在这见到你。”
“你是谁?”黄土站在这人的身后问道,从这人进入根据地开始就有人向他禀报了这个行踪可疑的人。
“黄将军,还记得我吗?”此人拄着拐杖缓缓地站起身,转过身来对着黄土和身旁的于宁自我介绍道:“第七连队副队长徐龙,这小子当年就是我们连队的。”说着,徐龙踢了踢胡畅的墓碑。
于宁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如树皮般粗糙的皮肤是这个人给人的第一眼印象,随后就是那具残缺的身体,右臂、左腿只有空荡荡的衣袖在随风飘扬,潦草的头发盖着的也是一只空洞的眼眶。
“我认识你,为什么在这时候来?”黄土严肃地问道。
“来帮你们!”徐龙咧嘴笑道,他似乎等这一天等了许久,神情中充满了狂热。
“别说笑了,快走,这场战不属于你。”黄土呵斥道,他需要人,但他也不希望有人白白送死。
徐龙摇了摇头,表示拒绝,“将军,我们可不是常家军那帮叛徒。作为于家军,这一天我们等了足足三十年之久,不是将军你一句话就能让我们离开的。”
“我们?除了你,还有谁?”黄土皱着眉头问道。
徐龙骄傲地仰起头,“十万于家军,随时准备应战,我们的首领是于景江!”
“大少爷!”黄土惊呼道。
于景江,于景业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但在外人眼中断然不敢相信两人竟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相较于于景业的体弱多病、温文尔雅,于景江则恰恰相反,身强体壮、热情豪迈。
当年断后的本是黄土,可是却被于景江抢先了一步,他不愿相信自己已经败了,他带着自己的亲信部队向数倍于他的敌人发动了自杀式的冲锋,最后的结果自然不用多说。
那一战之后,黄土就再也没听到过于景江的消息,他们都以为他已经战死沙场了。
“没错,大少爷还活着。我们这三十年,一直在南部活动等待反击的机会。在二十天前,武空霖的大规模行军引起了我们的注意,随后我们通过内应得知了你们的存在,于是便赶了过来。”徐龙解释道。
“你们十万军行至何处?”黄土问道。
“武空霖后方百里,只需半日急行即可威胁其后方。”说到这,徐龙画风一转,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于宁笑道:“但是我们缺一个主帅。”
黄土瞄了眼身旁还有点迷茫的于宁,向徐龙问道:“大少爷呢?”
徐龙摇了摇头,“大少爷没办法当主帅,而现在唯一有资格当我们于家军主帅就只有小姐您了。”说完,徐龙恭敬地向于宁微微一鞠。
本来黄土也是有资格担任他们主帅的,但是来到这之后,这个想法就自动被打消了,因为徐龙发现黄土已经变了,不再是于家军的人了,他有了更大的目标。
“我?”于宁指着自己不确定地问道。
徐龙微笑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没错,就是小姐您,只有您才有资格统领我们于家军,而且大少爷想见您这个侄女!”
“可是我根本不懂得带兵啊。”于宁说道。
“没有人天生就懂得打战,况且黄将军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吧?”徐龙笑看着黄土。
“答应他,我们需要这十万人配合。”黄土对于宁说道。
“好,我去做你们的主帅,什么时候出发?”于宁问道。
“事不宜迟,越快越好,最好赶在武空霖和常杰部队合并之前离开谷江县。”徐龙答道。
一个时辰后,于宁在了解了黄土给她的任务后,便马不停蹄跟着徐龙离开,他们打算在天黑之时跨过武空霖和常杰两军设置的封锁线。
黄土站在根据地里看着远去的两人,对着身后举着大刀走来的王猛问道:“王哥,没受伤吧?”
“放心,没有?”说着,王猛朝着地上吐了一口痰,仿佛有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可发。
与黄土并肩而站,将大刀往地上一放,王猛重重叹了一口气,“战都还没开打,一群人就觉的要输了。当逃兵都好,结果却准备通风报信,一个个都是白眼狼。”
“听说,连五队、六队那两位......”
“都被我斩了,这两个人最该死,竟然准备将我们全部的布防都给送出去来邀功。”王猛咬牙切齿地说道,一想到这,他就恨不得再砍他们一次。
“敌人将近有一百万,其中一半都是经过正规训练的士兵,他们怕也难怪。”黄土嘴上虽这么说,但对于他们的死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惋惜。
“怕什么,该怕的应该是他们,一群匪兵罢了。”陈切格走来,热情、活力理想主义在他身上涌出。
“你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啊。”王猛嘲笑道。
陈切格往王猛身边一站,看着前方变成芝麻大点的两人,:“本来还想道个别的,看来是来迟了。”说着,转过头向两人问道:“我们总队长的大婚之日是不是也快到了。”
“就这几天吧!”黄土回道。
“我们婚庆队伍应该也快到吧?”陈切格笑道,这场婚礼注定结不成。
“嗨,早知道我也去了。”王猛一脸后悔地说道。
“放心,过几天我们这肯定也很热闹,到时候别一股脑往前冲,死太快。”陈切格提醒道。
“这句话对自己说吧。”王猛回击道,相较于自己,王猛更担心这家伙,深怕这家伙到时候脑子一热,大喊着理想就往前冲了。
“对了,怎么没见到李副总队长啊!”黄土疑惑地问道。
“他啊?不知道又跑哪去帮忙了。”陈切格紧接着又说道:“你们说我们这个副总队长都这么干了,为什么都没有瘦下来啊?”
“我这是虚胖。”浑身脏兮兮的李守财从路的远方走来,来到他们跟前说道:“前方斥候传来消息,武空霖的部队和常杰部队开始动起来了,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不然于宁有可能出不去。”
“王哥你带人马上发起突袭,打一波就退,然后敌退再打。”黄土说道。
“打哪?”王猛言简意赅地问道。
“打西北面,迫使常杰的部队不能快速与武空霖的部队联合作防。”黄土答道。
“好,我马上去集结部队。”王猛应道。
黄土和王猛两人快步离开,李守财对着陈切格说道:“切格,我们走,要打了。”王猛一旦发起进攻,相持的平衡点将会顺势打破,全面战斗很快就要开始了。
......
“这就是西都吗?我都怀疑我是不是离开沧西了。”唯一没来过西都的愚翔站在城门打量着这座热闹的城市,嘴角中满是讥讽。
“我们走吧。”掩盖在斗篷下的周炎说道。
“嗯!”愚翔点了点头。
愚翔、周炎等六人牵着驴抱着鹰消失在了人海中。
第一百三十章 褚春生的劝谏
这一天紧赶慢赶还是来了,整个西都锣鼓喧天,许久未露面的宇文耀顶着一双浮肿的黑眼圈骑着红艳的俊马来到李明曦院子的门前,一旁的众人无不忧心起门后那位公主殿下婚后的幸福生活。
病恹恹的宇文耀在侍从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下马,来到门前僵硬地作揖,用尽力气喊道:“我,宇文耀,沧澜王世子,奉陛下之意前来迎娶长公主殿下。”
砰!!
门被推开,一名身材高挑挺拔,身着金丝彩凤红长裙,头顶红盖头的妙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侧身坐在胖达的身上,胖达迈着猫步向轿子走去。
轿子前浓妆艳抹的老女仆接手了胖达的工作,搀扶着他缓缓走进轿子中,将他小心安置好后,掀开轿子前的帘子对着宇文耀等人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出发了。
宇文耀身旁的管事见状,高声大喊道:“启程。”说罢,扶着暗自生津的宇文耀骑上他的骏马,宇文耀回头望着身后被帘子挡住的妙人,心想这女人玩起来肯定很爽。
可他却不知帘子后他的佳人也露出渗人的笑容,在不为人知的轿子中,他搔首弄姿,自恋地赞叹着自己逼真的演技。
在锣鼓的伴奏下,他们出发了,周围的人也纷纷跟去,不愿错过。顿时变得门可罗雀,胖达吧唧着嘴不屑地转身朝着门内走去。不一会儿,她便背着另一人走出门。房门重新关上,胖达背着那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轿子中的他摊开四肢,掀开红盖头绝望地望着红彤彤的轿子顶,这颠簸的感觉加上没停过的锣鼓声让他意外地想吐,他摸着自己的肚子,暗自庆幸道:“幸好起的晚没有吃东西,不然不全浪费了。”
嘟嘟嘀嘀的不知敲、吹了多久,正当盗有道准备罢演之际,这场游行终于结束了。兜兜转装,环城一周后又重新回到了王府,守在轿子前的老女仆对着轿子内的新娘说道:“公主殿下,到了,该下来了。”
干枯的乌鸦声这时候也变得如此美妙,他赶忙将红盖头重新盖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后,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拨弄两下后才堪堪牵住了这位老仆的手,虚浮的双脚在接触地面的刹那就软了。
一个踉跄,冲到了宇文耀的怀中,他急忙按住自己红盖头,佯装娇羞地向后退去。宇文耀色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装作老绅士般问道:“娘子,没事吧?”
忍了许久,最终还是在这句话下破功了,胃酸翻涌而上。
宇文耀见他拍扶着波涛的胸,忍不住又咽了一口口水,赶忙关切地问道:“娘子,是否需要休息一下?”
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立手示意宇文耀不要再说下去了,他温柔地对着宇文耀摇了摇头,拉着宇文耀的手向王府内走去。
踏入王府大门的那一刻,锣鼓接着奏了起来,一路伴随着他们穿过丛丛殿宇,来到王府的后院,整个后院数十座院子此时已然全部开放,容纳了沧西各地的达官贵人们。
随着锣鼓响亮后院,人们知道这对新人已经到了,他们翘首以盼看着这对新人走进宇文炎所在主院之中。
主院之中绝大多数人都已到齐,宇文炎坐在主位上看着这对走来的新人,闹人寻味的眼神随着新娘的离近越来越明显,坐在宇文炎右侧的褚春生用喝酒掩盖着扬起的嘴角,心中笑道:“还挺像回事的吗,盗有道!”
这对新人在宇文炎面前站定,一旁等候多时的司礼见状,大嘴刚一张就被宇文炎大手一挥深深地堵了回去。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宇文炎冷笑道:“李明曦在哪,盗有道?”
语惊四座,本来还在不断道喜的宾客们纷纷收起了笑脸,其中最震惊的莫过于身处在自己娘子身旁的当事人宇文耀,他一脸难以置信,不知该笑还是该怒地看向身旁的这个人。
红盖头下的人清清嗓子,用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夹子音说道:“公公,莫要说笑?”
呕!!
突如其来的呕吐将众人从盗有道那恶心人的夹子音中抽了回来,宇文耀扶着自己的侍从大口的呕吐着,他难以接受,更不愿承认自己刚才竟然对一个男人有了感觉。
连隔夜饭都吐完后,宇文耀回头指着盗有道,恼羞成怒地大喊道:“盗有道,我要杀了你。”
盗有道也不装了,顶着红盖头,转身正对着宇文耀摆出了一个妖娆的姿态,还不忘造作地朝其勾了勾手,继续用夹子音恶心道:“刚刚不是还色眯眯地盯着人家的胸看嘛,怎么现在就这么对待人家,你还真是薄情啊,夫君。”说着,从胸部掏出两个大馒头啃了起来,正好补充能量。
噗嗤!!
盗有道的整活终于得到效果,一些人终于绷不住笑了,但与此同时,被调戏的那位也忍不了,踉跄地冲向一旁,从侍卫的腰间拔出大刀,转身便冲向盗有道,大喊着:“我杀了你。”
摇摇晃晃的宇文耀调动着全身不协调的各个关节和肌肉向盗有道挥出全力的一刀,盗有道从容向后退去,大刀划过红盖头将其掀起。
一刀不成就没机会了,面带微笑的盗有道往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腕将其直接扭断,刀从宇文耀手中滑落,落入盗有道的手中。
盗有道反手便将刀架在了跌倒了的宇文耀脖子上,掏着耳朵,对着尖声惨叫的宇文炎不善地说道:“闭嘴,吵死了。再叫的话,我就拿刀把你的嘴巴给堵起来。”
宇文耀听话地闭上了嘴,委屈地转头看向宇文炎。
宇文炎对于宇文耀投来目光视而不见,他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盗有道,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自己左侧一旁的空座位,“周炎这家伙看来已经背叛本王了,老褚头,......”说到这,宇文炎转头盯着右侧的褚春生问道:“你的女婿背叛了本王,那么你呢?”
褚春生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肥肉塞进嘴中,洗洗抿着,享受着满嘴的油香,“我与王爷相识应该有三十七年之久了吧?那时王爷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但那时我就知此子以后必定非同寻常。”
细线缠住褚春生的脖子,宇文炎脸色阴沉地凝视着眼前脸色逐渐发绀的褚春生,“老褚头,你想说什么,想死就别废话。”
褚春生看来是说到宇文炎的痛处了,褚春生摸着脖子上的细线,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王爷果然没让人失望,于、常两家千年未参透的至高武学,王爷仅用了三天就领悟了。那时我更坚定了我的选择,你就是统一沧西、结束纷争的男人。”
咳咳咳!!
褚春生抿了抿嘴,“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为了制衡、打败于、常两家,我联合在场各家尊你宇文家为首,让宇文家在不到三年之内就成为了沧西第三大家,可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闭嘴。”宇文炎命令道,他不想继续听下去了,褚春生这个老混蛋正在无情地揭露他最不想回忆起来的事。宇文炎虽叫他闭嘴,但是缠住褚春生的细线却反而松了。
褚春生贪婪呼吸一口,毫不畏惧地说道:“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阻止你去游学,让你遇到了朱玉。当你回来我再见到你时,我发现你变了,你开始变得急功近利,似乎想要证明什么。当我遇到朱玉后,我明白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曾经被他打败过。”
在场众人心中震惊无比,他们齐齐看向宇文炎。
宇文炎低声狞笑着,细线消散在空中,低着头用充满杀气的眼睛凝视着褚春生,“说下去,说完就是你的死期,谁来都救不了你。”
褚春生拿起筷子夹起一根辣椒含在嘴里,边咬边说道:“我当时就该不计一切代价杀了朱玉,即使统一沧西会延后,也应该杀了他。”
褚春生不停夹起食物送进肚中,将嘴巴塞得鼓鼓的,“朱玉的存在让你恐惧,让你不服,让你刚愎自用,这三十几年你无时不刻都在想着打败他,为了打败他,你正准备毁掉你自己好不容易才统一的沧西。”
吃撑后,拿起酒壶对嘴就是猛灌。
此时的褚春生早就没了一名贵族该有的风范,敲打自己的胸将食物咽下,然后继续吃,“你为了证明你比他强,所以你要趁着朱玉还活着的时候向其发起进攻。”将筷子一扔,打了个饱嗝,拍着自己快要撑破的肚皮,“为了多活几年,好久没这么爽快地吃过了。”
褚春生从座位站起来到场地中央,对宇文炎作出自己最后的劝谏:“此时出兵征讨朱玉,迎接吾等的决然只有失败。王爷须知朱玉已然命不久矣。只要等他离世之日,王爷您在出兵,整个沧澜必定都能入王爷您彀中。”说到此,他向宇文炎跪下,抱拳激动地说道:“如果王爷肯答应延后出兵的话,吾等依旧会全心全意站在王爷这一边,助王爷夺得沧澜。”
热闹在这一刻从王府消失,剩下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宇文炎。
“哈哈哈……”宇文炎忍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现实有多荒诞就有多荒诞
宇文炎笑得扭曲,双手不停地敲打着把手。砰!!把手化为木屑飞溅在空中,而他顺势离开椅子,庞大的身躯将褚春生笼罩在了自己的阴影之下。
阴郁、凝重、充满杀意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刚才笑过的痕迹,他凝视着跪在地上的褚春生,哂笑道:“老褚头,你已经多久没这么跟我说过话了,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
褚春生苦笑着摇了摇头,果然还是没用。
宇文炎俯身仔细地观察着面前这位瘦削的老人,“老褚头你老得不成样子了啊,你觉得我会接受你的建议吗?你说对了,我就是要在他死之前亲手杀了他。”说罢,宇文炎向褚春生挥手拍去。
砰!!
耳边劲风炸裂,褚春生转头望去,只见盗有道已经和宇文炎对上了。
趁着褚春生耳膜还没破裂,盗有道赶紧结束相持,像拎小猫一样拎着褚春生向后退去。
与宇文炎保持十米开外距离后,盗有道才放心地将褚春生往地上一扔,擦掉嘴边的血迹,低头看着他咧嘴说道:“你真是吃饱了撑得,明知不可能还要试一试,你这样可不仅得罪了他,还得罪了我。”
褚春生满不在乎的一笑,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如同怨妇般看向宇文炎,“我今天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毕竟看着三十多年的成果一朝而逝,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老褚头,我成全你。”宇文炎冲向他们,细线从指尖发出先行一步袭向褚春生,另一只手潜伏在身后伺机而动。
“我说过谁都救不了他。”宇文炎对盗有道提醒道,细线猛然九十度大转弯,缠住盗有道的左臂。
盗有道见状,回身一脚将褚春生踹出战场,然后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宇文炎挥来的拳头。
砰!!
看着嘴角溢出鲜血的盗有道,宇文炎冷笑一声,粗壮富满肌肉的手臂居然灵活的像只巨蟒,扭转缠绕住盗有道的右臂,于此同时肌肉开始发力,挤压着盗有道的手臂。
“缠丝蟒手?”盗有道打量着自己不断变形的手臂,随着挤压的不断进行,他发现由丹田而出的内力已经彻底走不通这条手臂了,肌肉的挤压彻底阻断了他右臂的供血和经络,他抬头看着宇文炎,赞许道:“我还以为这武功就是个垃圾呢,原来是之前遇到用它的人是个垃圾啊。”
“你的神之右手彻底行不通了吧?”宇文炎嘲讽道,“接下来,这根线就会缠住你的脖子,将你生生勒死!”宇文炎竖起自己的食指,细线从指尖发出射向盗有道的脖子。
砰!!
盗有道的左臂使出了天罡煞炁,想试着能不能绞断手臂上的细线,但果然如盗有道所想不行,这根细线虽也是由内力所组成,但他更接近于实物,连接更缜密,即使是天罡煞炁也无缝可钻。
宇文炎见到盗有道使出天罡煞炁,瞳孔骤缩,这混乱的内力透露着难以言喻的危险,但是……
“看来没用,既然如此,那就乖乖去死吧,盗有道。”细线开始缠住盗有道的脖子,宇文炎的食指向掌心方向勾去,细线开始收紧。
“谁给你的自信,王爷大人?”盗有道笑道,左臂上的细线消散在空中,左臂使出天罡煞炁·百华朝着宇文炎的手臂砍去。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当众人以为盗有道都要死的时候,他活了。这一斩击宇文炎没有自信敢硬接,他立马收手向后撤去。
砰!!
盗有道的腿踹在宇文炎的胸上,宇文炎气血翻涌张嘴就是一口老血,而他整个人则不出意外地倒飞了出去。
呸!!
朝地上吐出一口血痰,盗有道甩着右手,神态嚣张地嘲笑道:“哪个笨蛋给你做的资料,连这种话都信。神之右手一听就是瞎编的,……”说着,盗有道插着腰,仰起头骄傲地告诉宇文炎:“我这可是神之身!”
刺啦!!
兵器贯穿身体所带来撕裂声在身后响起,盗有道脸色瞬间反转暗了下来,皱着眉头扭头看去,满脸是血的宇文炎喘息着、狞笑着看着盗有道,似乎这样的挑衅还不够刺激,他扭转手中的刀用褚春生痛苦的神情来衬托着自己逐渐变态笑容。
宇文耀其实早就想干掉这个老不死了,相较于周炎对他的恨铁不成钢般的愤怒,褚春生对他则是一种伶视和不屑。
“杀人都不会杀,不要以为把人捅穿了,那人就会死,刀在往左偏点才行。”盗有道在他耳边贴心地说道。
宇文耀张大嘴抬头看向身后的盗有道,连大脑都没反应过来盗有道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及时行乐的他再一次被恐惧所包裹,身前的褚春生吐着血冷笑道:“废物的种果然也是废物。”
“哦!”盗有道轻蔑地打量着宇文耀,“怪不得呢,我好像又明白了什么,果然现实才是最荒诞的、最精彩的。”
对于这问题敏感让宇文耀终于聪明了一回,他捉住了问题的关键,声嘶力竭地咆哮道:“你什么意思臭老头,我可是沧澜王世子!”
褚春生回应他的只有呵呵两声。
“我杀了你。”宇文耀恼羞成怒,欲要拔刀再砍,让这个死老头彻底闭嘴,把他剁成浆糊。
“这可不行,拔出来,人可就真死定了。”盗有道握住宇文耀善存的一只手,轻轻地按下。
咔嚓!!
“啊啊啊!!”宇文耀惨叫着,现在一双手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只能无力地摆动着。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答案,那就自己去问他。”盗有道拎起宇文耀朝着冲来的宇文炎扔去。
宇文眼中只有盗有道,对于飞来的宇文炎,宇文耀给他的答案就是腹部一拳。
砰!!
肚子已经没什么可以吐的了,他只能干呕几声,吐出几口胃酸后,抬起头用震颤的瞳孔凝视着他,颤抖地问道:“是真的吗?”
“谁叫擅自动手的?”宇文炎问道,对于宇文耀的问题,他选择视而不见。
“是真的吗?”宇文耀努力站起,用胳膊紧紧夹住宇文炎的手臂,大声质问道:“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你的儿子?”
宇文炎冷漠地审视着宇文耀,这还是宇文耀第一次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重要吗,无知地过往这一生不好吗,非要刨根问底,让我杀了你,你才得偿所愿吗?”
宇文耀无力地瘫倒在地,身上的痛苦被精神上的痛苦所取代,他变得癫狂,嘴里念叨着我是谁,声音渐渐变大,对着宇文炎、对着褚春生相继咆哮道:“我是谁?告诉我,我是谁?”
“你是你母亲杨氏与一个低贱的无名男宠所生得孽种。”褚春生断断续续地说道,眼中是一如既往的不屑。
得到答案后,宇文耀又陷入了惶恐中,他匍匐在宇文炎的脚边,捉住他的裤脚,哆哆嗦嗦带着可伶的希望用祈求的语气问道:“爹,不是真的,对吧?死老头说得不是真的,对吧?”
宇文炎对着这个当了自己二十几年儿子的家伙,投以更加不屑的目光,冷笑道:“老褚头你说得对,废物的种就是废物。”说完,无情地将其踢向一旁。
从沧澜王世子变成一条落难狗就是一瞬间的事,宇文炎边走边说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本王就全部告诉你。你的母亲杨氏是本王的正妻,可本王对其一点兴趣都没有,一次都没有碰过她,结果你那个不守妇道的母亲竟私通男宠行交姤之事,还好巧不巧的怀上了你。不过在得知你母亲怀上你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愤怒,毕竟本王从未正眼看过你那个母亲,不过本王给她了个承诺,允许她生下你,保你日后享受荣华富贵,而代价就是你母亲所在的王家、你的亲生父亲和知道所有这事的人都要死,现在该死的就只剩最后一个人了。”宇文炎站在褚春生面前,盯着这个命不久矣的老头子,当年宇文炎就是让褚春生来负责此事的。
宇文耀听完宇文炎的话后就跟死了没什么差别,眼神变得黯淡无光,他的婚礼变成了他的笑话,心中癫狂地大笑道:“笑吧,笑吧,……”
“还有谁打算站出来准备劝谏本王的,本王好给你们个痛快。”宇文炎向着在场众人问道,身上蔓延出的杀气在告诉他们要慎重地作出选择。
“你这算是威胁吗?那我也来。”盗有道并肩站在宇文炎的身旁,清了清嗓子,“各位家中前来帮忙的主母或是夫人,现在可都在我手上。”说到这,盗有道脸上露出坏笑,对着这群面色逐渐难看的男人们高调地宣布道:“没错,正如你们想的,我把她们全给绑了。”
话音刚落,人群便开始骚乱了起来,他们面面相觑,慌张、惶恐充斥其间,你一言我一语的低声议论着,但始终都在不断地犹豫、徘徊着。
“你想靠这群人打败朱玉,我只能说你在想屁吃!”盗有道不屑地说道。
“我该杀了你先!”宇文炎回道。
“长公主殿下到!”尖锐男高音响起,身穿红樱铠甲、扎着马尾辫的李明曦在士兵的簇拥下英姿飒爽地从院外走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所有的可能之中必有一定
李明曦的出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她从身后福伯手上拿过精致的木盒,单手将其高高举起,对着这群人厉声喝道:“玉玺就在其中,见玺如见陛下,汝等还不赶快下跪叩迎。”
话音刚落,原本平静下来的气氛又重新变得骚乱了起来,他们来回观望着宇文炎、盗有道、李明曦几人,心中迟迟没有个定数,直到最后他们竟将目光投向了已是弥留之际的褚春生身上。
看着这群蠢货,褚春生真心难以理解自己怎么会和这群人为伍,他苦笑着建议道:“跪下叩迎陛下,至少跟着她你们还能活命。”
褚春生吐着鲜血,捂着自己胸口,艰难地抬头看向宇文炎,哂笑道:“你们要是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对于他来说夺得沧澜只是其次,向朱玉证明自己才是主要,这家伙已经魔怔了。”
他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们没想到这位最支持宇文炎的人竟在最后一刻毫不留情的背叛了他。
长期以来积累的威望再加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加持,随着一人跪下其余人也纷纷跟着跪下,他们双膝跪地大声喊道:“恭迎陛下,谨遵殿下指令。”当然他们倒向李明曦真正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宇文炎侵犯了他们的利益
随着这群贵族世家的下跪,周围的杂役、侍从、仆人也盲目慌乱地朝着李明曦方向跪去,很快偌大的院子里站着的就只剩下了宇文炎、盗有道、李明曦三人。
“看来你这三十多年做人做得还挺失败的吗?要不你也跪下算了。”盗有道转头对着他提议道。
宇文炎眯着眼扫视着全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木盒上,“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送上了门来。”
“你还挺自信的吗?”盗有道笑道。
“沧澜皇位我要定了。”宇文炎对着李明曦笑道。
“痴心妄想!”李明曦怒视着宇文炎,这神态让宇文炎和褚春生为之一愣,随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褚春生是苦笑摇头,宇文炎则是仰天大笑。笑后,宇文炎夸奖道:“这眼神可比你那个父皇李照民要有气派多了。”他从李明曦愤怒的眼神中看出了朱玉的影子。
越看越像,宇文炎笑着说道:“我从未把李照民放在眼里过,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遇到了朱玉,没有朱玉,他连屁都不是。”
“宇文炎,你,放肆!”福伯站起指着宇文炎怒骂道。
“聒噪,一个阉人也敢如此跟本王说话,我看你是活腻了。”宇文炎甩出细线,掠过李明曦,袭向福伯。
李明曦急忙扭头看去,福伯便没有坐以待毙,他运转内力使出童子金身全力护住自己对抗着脖子上逐渐收紧的细线。
宇文炎不慌不忙地勾动着手指,玩味地看着正在全力抵抗着的福伯,在他眼中福伯就是只坠入蜘蛛网中不断挣扎的飞蛾。
福伯裸露的皮肤变得金光闪闪犹如真正的黄金,其全身更是被金色的内力所包裹,可即使如此看似强大的防御却也依旧挡不住宇文炎的细线。
内力奋力的向外张想挣断掉这根细线,但似乎没有一点效果,以脖子为分界线,护在周身的内力在此向内凹陷,细线依旧有条不紊地向脖子进发。
细线以缓慢的速度穿透这层内力,虽肉眼可见细线在移动,可福伯却毫无办法。细线终究突破了福伯的这层内力,福伯无奈地扬起头,细线已然勒住了他的脖子。
宇文炎依旧慢条斯理、不急不缓,他在享受着折磨福伯的过程,看着他张大嘴呼吸着,看着他的脖子变回原来的肤色,看着细线嵌进肉中,看着鲜血滑落沾染衣襟,最后看着他跪倒在自己面前。
“盗有道!”李明曦着急地喊道。
“看来也不行啊。”盗有道大手一挥,细线消散在空中。
“福伯,没事吧?”李明曦关心道。
“咳咳咳……”剧烈咳嗽几声后,福伯摇了摇头,继续咳嗽起来。
宇文炎对于盗有道的介入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不爽,看着盗有道横在自己面前的手好奇地问道:“你这招到底叫什么?”
“盗生气,我自创的。”盗有道得意地扬起手在宇文炎面前炫耀着。
“盗生气!”宇文炎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皱着眉头转头看着自恋的盗有道,“盗有道,我最后给你个活命的机会,投靠我,之前的事,我既往不咎。”
盗有道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相较于效忠你而言,我更想打败你。”
砰!!
两人不约而同释放出自己的内力,在两人之间相撞,他们笑看着对方,眼中闪烁着无尽的战意。
“看来你也等不及了,果然相较于收服你而言,我也觉得杀了你比较好,毕竟我可不相当李照民那种蠢蛋。”说到这,宇文炎转头对着李明曦,不屑地说道:“李照民有今天这样的结果,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甚至还觉得理所当然。”
李明曦凝视着宇文炎,这一路上她听到了许多对于她父皇形形色色的看法,要是放在最初她还会为之争辩、发怒、动手,但是现在她不会这么做了。
李明曦从盗有道的身上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抛开表象去看本质,剖析造成这种结果的所有根本可能,寻找其中的一定。在这个过程之中,一切都会变得清晰,所有的情绪将会归于理性的平静。
之前他认为自己的父皇是因为害怕朱玉夺权或是害怕朱玉实施他的变革威胁到他而对其出手,但是现在她发现了另一种被她忽视掉的可能,一种可能性更大的可能,那就是……
“看到你,我终于明白我父皇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多傻事了?”李明曦说道。在场众人震惊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李明曦。
“公主!”福伯赶忙喊道,但李明曦便没有理会他,她继续说道:“因为我父皇和你一样都想打败朱玉,都想证明自己比他强。”
李明曦的话属实让宇文炎也没想到,她竟然把自己和李照民归位同一类人,不过,细细想来却发现自己好像真和他是同一类人,都想赢,都想赢朱玉一次。
“哈哈哈……”宇文炎盯着李明曦,“你说得没错,但是这一次最终的胜利者只会是我。”
第一百三十三章 蠢货找死,谁都没办法
看着这群跪着的人,盗有道替宇文炎感觉不到一点希望,“真的吗?我属实看不出来你能赢。”
盗有道的疑惑只会让宇文炎心中一阵得意,他对着奄奄一息的褚春生问道:“老褚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输定了?”
“你赢不了了,西军和北军是我们世家的军队,只要我们不愿意,你根本就无法调动他们。”褚春生气若游丝地说道。
盗有道哦了一声,眼睛眯了起来,“原来你在打这个主意,你这家伙还真是为这群蠢货操碎了心啊。”
褚春生微微一笑,“我必须为我们世家的利益着想,如果真如你所说去对待他们的话,那还不如杀了他们算了。”褚春生让他们主动投诚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尽量保全西军、北军两军的人员架构,使这群人至少还有两支军队能作为保障,让盗有道等人不敢对其轻举妄动。
褚春生想得很好,但是他还是低估这他要保护的这群蠢货的作死能力,西军、北军暗地里早就被他们败光了。
“哈哈,老褚头我看你是真得老了,西军、北军早已经是本王的军队了。”宇文炎戏谑地看着褚春生,“每一次他们来向我求情所付出的代价就是调职或是离开。”
褚春生为了让宇文炎安心且信任自己,所以他便没有往军队中安插自己的亲信,这也使得他对军队消息的来源是来自于其他世家,可他万万没想到这群混蛋却合起伙来把他给蒙在了鼓里。
“这个世界还是趁早毁灭吧。”盗有道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蠢货有那么多,他转头对宇文炎说道:“我收回之前的话,这群人杀杀掉得了,活着也是浪费和祸害。”
噗!!
忍无可忍的褚春生到底还是被气死了过去,在最后一刻他用尽全力悲愤地喊道:“你们这群蠢货都该死,都该死!”这群蠢货为了钱,把命都给卖了。
褚春生向后倒去,盗有道用腿架住了他的后背,看着这个面色沧桑的老者,真心为他感到不值,伸出手按住他的颈部,微弱的跳动让盗有道松了一口气,抬头对着宇文炎说道:“放心,没被气死,只是气晕了过去罢了。”
“哼!!”宇文炎冷笑道:“该说的都说完,那就动手吧。”说完,轻轻拍手。
隐藏在人群中的中军士兵猛然冲出,手持短刃从四面袭向李明曦。
“公主,小心。”福伯大声喊道,金光护体向着袭来的敌人迎击而去。
王丁派来保护李明曦的护卫也抽刀迎上,但作为是精锐中的精锐的中军士兵仅凭数人就挡住了二十余名护卫,甚至还打得他们节节败退。
捉住机会,其中一人冲出直指李明曦而去,李明曦看着这名朝她袭来的中军士兵,他的嘴角挂着不屑,似乎觉得杀她是如此的轻而易举。
“就凭你还想杀我,该笑应该是我。”李明曦一只手拿着木盒将其护在怀中,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宝剑向其挥去。
短刃从她耳边擦身而过,她的宝剑劈中身前的人,鲜血随之喷涌而出,那人瞪大了眼睛面露悔意,他轻敌了,飞溅的鲜血点缀在她的脸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仿佛在说杀死他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可……
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地捉住李明曦持剑的手,他的轻视让他付出了生命,但是作为中军、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到死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杀死目标的机会。
另一人突破了福伯的防守,出现在了李明曦身后,他冲向李明曦,猛然跃起,反手持着短刃,朝着李明曦的后背刺去。
“殿下,小心!”福伯着急地大喊道,他想前去营救,可是身边的人不允许他这么做,他们死死地缠住福伯,即使脖子被扭断,他们也会死死地挂在他的身上。
李明曦着急地拽着自己的手臂,想挣脱开这双逐渐冰冷的手,可无论她怎么用力也无济于事,后背的寒意越来越重,无计可施的她只能喊道:“盗有道!”
“原来还是需要我的啊!”盗有道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依旧如此的玩世不恭。
同样在半空中的另一人慌忙抬头看去,盗有道出现在他的正上方,挡住了他的太阳将其笼罩在影子下。
“马上就能成功了。”他看着与刀刃近在咫尺的李明曦,心中对自己打气道:“就差一下。”
太阳若隐若离,一抹寒光在他眼中闪过,他抬头望去,盗有道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具极速下降的“尸体”,他的胸口插着一把散发着恶意的刀,这把刀的刀尖此时正对着他。不过在死之前他成功了,他看向自己手中的短刃,这一刹那瞳孔不自觉地张大、震颤,不敢相信地念叨着:“怎么可能!”刀柄还在手中,其上的刀刃却消失了。
呲!!
随着他的倒下,周围的同伴也相继跟着倒下,皆是一刀致命。最后,带血的没有刀柄的刀刃也掉在了他的面前,心中腹诽道:“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个怪物。”
将褚春生从这人的身上拔起,然后塞给福伯,“带着李明曦走。”说完,对着跪在地上的这群蠢货喊道:“给你们十个数,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十!”
“九!”
“八!”
……
经历“十”、“九”的愣神后,他们连滚带爬朝着院外蜂拥而出,全然没了贵族该有的风范,狼狈像条丧家之犬。
“发射信号弹,今天西都看来还不够红,我要用他们的血染红整个西都。”宇文炎对着身后候命的中军士兵说道。
“是,王爷!”那人应道,从怀中拿出特质的烟花管,将引线拉出,璀璨的烟花咻得一声直窜云霄。
砰!!
烟花下,李明曦回头望着盗有道,盗有道盯着宇文炎说出最后一个字:“一!”
砰!!
接着“一”的尾声是两人全力一击的碰撞,还没来得及离开院子的人,接下来他们是死是活就只能看命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娘家人赶到
砰!!
周遭的行人慌忙地向巨响发出的方向看去,一抹烟花在王府的上空绽放,这特质的烟花即使是在白天也是如此的耀眼,三十里之外亦是可见。
“原来是烟花啊。”行人松了一口气,快步穿行过被重军把守的王府,从禁闭的大门内,能听出里面很是热闹,但这热闹绝对不属于他们这些平民。
这群人眼中的烟花,在王丁看来却是不一样的讯息,他心知李明曦、盗有道已经对手了。
王丁望着天空中消散的烟花,对着身旁的副官说道:“马上关闭所有城门,调集所有府兵,我守西门,你守北门,不准让西军和北军入城。”
“大人斗胆问一句,为何?”副官抱拳疑惑地问道。
王丁睁着眼说瞎话,“那群世家反了,这烟花就是讯息,西军、北军是世家的军队,绝对不能让其进城。”
“属下明白,誓死与北门共存亡。”这位副官慷慨激昂地保证道,行了一个凌厉的军姿后,转身快步离开。
看着这名跟着自己已有数十年的副官的背影,王丁低声抱歉道:“不要怪我,小吕。”
王丁脸上的忧愁只存在了几秒后,坚定的表情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他对着身后的随从说道:“跟我来!”
李明曦和宇文耀的婚礼之后就是东征,因此两军的宴会上没有一丝酒的影子,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的激情澎湃。
他们席地而坐,拿着大块撕扯下来的烤肉就是啃,对着场中比试摔跤的人狼哭鬼叫地起哄着、喝彩着。
直到那璀璨的烟花出现在空中,身处两地的两军之首,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食物,猛然站起身对着身边将军们喊道:“宴会结束,集结部队,马上进城!”
将军们先是一愣,然后立马放下手中的烤肉,嘴上的油光随手一抹,站起身抱拳齐声喝道:“明白!”他们不需要问为什么,因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欢闹的氛围随着将军们的四散离去而渐渐消失在整个军营中,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催促、麻利的脚步声以及凝重的氛围。
不到半个时辰,西军和北军就来到了西城门前、北城门前,看着禁闭的大门,两军军长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和凝重,自问道:“难道王丁也反了?”
西军的军首,肖立骑马上前,站在城门前对着站在城门上的王丁,大喊道:“王丁,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打算背叛王爷吗?”
城门上的王丁眺望着这名老友,他们二人曾经皆是宇文炎的护卫,“肖立念在旧情上,我劝你马上退兵不要管这件事,静候吾等消息。”
“放你娘的狗屁。”肖立直接破口大骂,“王丁看来你是真得反了,给我攻城!”肖立大手一挥,身后的战争机器立马开始运作起来,士兵护送着攻城锤向城门冲去。
肖立要是真信了王丁的鬼话的话,那他就不会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了。召集令一发,除非见到军队的掌权者宇文炎,否则谁都挡不住他们前进的步伐。
王丁盯着肖立,心想看来还是不行啊,他大喊道:“御敌,誓死不能放他们进城。”
“是!!”守城的士兵大喊道,手中的弩箭朝着来敌倾泻而去,攻城的西军顿时倒下一大片,但他们依旧前仆后继冲向城门,不死不休。
西城门开战的消息传到了北城门上,镇守北城门的吕副官看着城外乌泱泱一片的军队,陷入了纠结之中。
北军军首吴奇跟他说得与王丁跟他说得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意思,他不知道到底该信哪一方,现在的他只要迈错一步,迎接他的就是万丈深渊。
同样得到消息的北军军首吴奇继续喊话道:“西城门已经开打,如果你们不识时务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说着,扬起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做好进攻的准备。
就在吕副官还在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人从容地从他身边走过,那人左手持弓、右手拿箭来到城门上最靠近吴奇的露台,将箭搭在弦上拉动弓弦瞄准他。
“不要!!”吴奇回过神来急忙喊道。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箭快速脱离弓朝着吴奇射去。
吕副官见状,急忙冲上前趴在露台上察看吴奇的状况,只见吴奇手持宝剑怒视着前方,身下是被他斩断的弓箭,他举起剑挥向他们并大喊道:“攻城,敢反抗者杀无赦。”
“你这个混蛋。”吕副官抽出腰间的剑扭身劈向身后这个不听话的士兵。
那人用弓挡住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剑,他对着一脸错愕的吕副官,咧嘴一笑:“吕叔,好久不见。”
“小丁少爷!”看到王小丁,吕副官心中不知该喜还是该哭。
王小丁对于身前的剑选择视而不见,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吕副官,在他耳边说道:“相信我,胜利的一方会是我们的。”说完,拍了拍他的后背。
王小丁代替了还在蒙圈中的吕副官,对着城门上的这群士兵高声喊道:“迎敌,胜利终将属于正义的我们一方。”
城内不知情的百姓们陷入了惶恐中,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好好的大喜之日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侥幸逃过了盗有道和宇文炎的战场,但他们还是免不了一死。此时的王府已被中军所包围,他们麻利地屠杀着四散逃窜的人们。无论躲在哪,他们都能将其揪出来,然后干净利落地捅死。
王丁派来保护李明曦的亲信护卫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渐渐地就只剩下了数人。精疲力尽、满身伤痕的他们将李明曦死死地保护在了中心。
围攻他们的这群中军士兵也看出他们已经力竭了,于是他们放慢了攻势。
他们像鬣狗般围而不杀,慢慢地折磨着他们,一点一点地在他们身上添加伤口,直至他们彻底无力反抗后,一举杀掉。
李明曦将其看在眼里,她无数次握紧手中的宝剑想冲出去,可每一次都被福伯给拉回来了。福伯心知她要是出事了的话,那么一切都真得完了。
“不用在折磨他们了,送他们走吧。”休业出现在这群人的身后说道。
开战至今,他都没有亲自出手过。至于原因吗?一是他们太弱,二是盗有道还没死。
见休业既然下达了命令,他们也只能无奈地停止了戏耍,一个个亮出自己的短刃,狞笑着看着这群待宰的羔羊。
砰!!
十几条鬣狗扑向李明曦他们,这一刻,死亡离他们是如此的近。
砰!!
先是两人凭空被打飞了出去,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他的双手捏住两个幸运儿的脑袋。落地的瞬间,将他们连头带人重重地砸在地上,并迅速抬起手朝着两边拍去,又是两人被打飞了出去。
“愚翔!”李明曦惊呼道。
愚翔回头笑道:“总队长,我可没见过有人是穿着铠甲来参加自己婚礼的,不过这次婚礼还真热闹。”
“小心!”李明曦喊道,此时休业已经来到愚翔的身前,他毫不犹豫抽刀砍向愚翔。
“放心,这次为了打倒宇文炎来得可不止我一个。”愚翔淡定地说道。
解决完其余人的邢正义,快步来到愚翔的身前,挡下了休业的居合斩。
在邢正义的剑下,可怕的反震顺着太刀传到休业的手上。
休业急忙松开手向后退去。
站定后,休业张开手,在空中旋转的太刀重新回到手中,他一脸忌惮地看着邢正义。
“你还真是没用,还是看我的吧,休业!”殷波像一只猴子一样从人群中窜出,手持他的镰刀掷向李明曦,他这个位置那两人都妨碍不到自己。
镰刀上出现了一人,那人顺着镰刀上的铁链手持匕首冲向殷波。待殷波看清是蓝庭时,蓝庭已经来到他的身前,挥动匕首向他扫去。
殷波见状急忙向后仰去,可还是没有完全躲开,匕首划过了他的鼻尖,鲜血瞬间灌入鼻腔。
砰!!
蓝庭扭身侧踢将其踢进人群中,之前他有多嚣张现在他就有多狼狈。殷波赶忙捂住自己的鼻子,抬头凝视着蓝庭,只见蓝庭捉住铁链扯过镰刀将其重新还给殷波。
砰!!
休业滑步来到殷波身前,接住了镰刀,将其甩在殷波的身旁,“别丢人了,快站起来。”说完,双手持刀,凝重地看向这三位不速之客。
“明曦姐姐,盗有道呢?”黄花从人群跑来问道。
“花花,你怎么也在这,愚翔这是怎么回事?”李明曦回头向愚翔兴师问罪道。
“明曦姐姐,这次我可不是偷跑出来的,是我爹让我来的。”黄花说道。
黄土之所以会同意让黄花跟着他们前往西都,是因为至少在西都还有一群高手保护着她,而留在根据地他则根本无暇顾及。
“那你也不应该来这啊,这里很危险的。”李明曦心疼道。
“我是专门来帮忙的,告诉我,盗有道在哪,我去帮他?”黄花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愚翔、邢正义、蓝庭三人汇聚到李明曦四周,愚翔扭头也问道:“盗有道,在哪?”
砰!!
巨响从宫殿后传来,抬头望去,只见水柱直冲云霄化为点点细雨,这下不用李明曦说他们都知道盗有道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