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活着，只要活着
随着阿福母亲的晕倒，她的脚步也跟着停滞，这使得搀扶着她的阿福和黄花脚下也跟着一绊向前倾去。
就在三人即将倒地之时，黄土冲到几人身前张开双臂，抱住前倾的三人，脸色复杂地凝视着晕倒的阿福母亲，周遭的人也开始跟着窃窃私语了起来。
“怎么办？”其中一人发问。
“还能怎么办，有没有得只能看命了，不过......”说话的那人走上前来，向黄土提议道：“村长，阿福这一家我们不能留啊，留下来会害了我们的！”
说话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阿福看那双怨恨的眼睛，但他只是叹了一口气，他们还想活下去，所以......
“阿福，你别怪我们，别忘你爹老福就是因为这病死的，你们不走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
“没错！！”一旁村民赞同道。
应接不暇的赞同声让阿福无助地低下了头，黄土抬起手，喊道：“好了，不要吵了！”
村民见自家村长发话了，于是便闭上了嘴，聚精会神地看着黄土，等待着他的指示：“这件事情我们做不了主，要做主的是......”说着，黄土把目光看向了盗有道，村民也跟着也看去。
一下子聚焦过来的目光弄得正在看戏的盗有道不好意思了起来。
阿福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三步两脚快速冲向盗有道，二话不说跪倒在盗有道的身前，对盗有道恳求道：“不要赶我们走，我们还想活，请你救救我们吧，拜托了！”说完，对盗有道重重一磕。
看着阿福一气呵成的动作以及发红的额头，盗有道调侃道：“没想到，还那么有活力啊。”说着，上下齐手摆弄着阿福的身体。
阿福敢怒不敢言，浑身扭动，扭捏着说道：“您，想干什么？”说完，闭上了眼睛。
“想干嘛？”盗有道三指并拢朝着他右上腹往胸肋上扣去，顿时，剧痛瞬间涌来，阿福疼得张大了嘴，盗有道则从竹筐中抓起一把黄花蒿塞进他的嘴中。
“吃下去，觉得苦的话，就喝水。”盗有道老有兴趣地打趣着阿福扭曲的脸，一副想吐却又不敢吐的样子，逗笑了盗有道：“虽然苦，但是可以治你病，你也得了，小屁孩！”
阿福神情一愣，露在嘴边的黄花蒿尽数被抿进嘴里，皱着眉咀嚼着，阿福知道自己不能死、也不能病倒，因为他现在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
“救救她们！”阿福吐着染成绿色的舌头再次请求道。
“百分百治好，我不敢保证，但是尽我所能。”盗有道保证道。
“谢谢您。”阿福又向盗有道磕去。
不过，这一次盗有道没有让他得逞，用手捂住他的脸，将其抬起往一边挪去，然后从竹筐中拿出一捆艾草，扔向之前说话的那蠢蛋：“接着！”
他接住艾草迷茫地看向盗有道，盗有道向他科普道：“就是因为你们这种笨蛋存在，所以世界才会那么多灾多难。疟疾是不会人传人的，你们应该害怕的不是他们，而是这无处不在的蚊子。”
啪！！
盗有道展示着手心中躺在血泊中惨死的蚊子：“看来有人有可能已经中招了。”盗有道的话让人群瞬间陷入了慌张中，不管男女，一个个都慌忙翻着衣服查看着自己的身体，生怕自己身上有蚊子包。
看着自己的村民，作为村长的黄土站了出来，他抱拳朝盗有道屈身恳求道：“还请您能出手相助，我们只是一介农夫，救不了阿福他们和我们自己。”
“不是帮你们了吗？”盗有道指着那捆艾草：“往每个火堆里放上一捆，然后以防万一，......”盗有道取出自己要用的东西以后，将竹筐也一同扔向他们：“里面剩余的黄花蒿，你们也分着吃了吧，记住生吃，煮熟没用。”
盗有道话刚一落，村民们便蜂拥向黄土，他们如饿狼般看着竹筐中的黄花蒿，要不是竹筐在黄土的手中，他们早就扑上去抢了。
“把你娘带过来。”盗有道对着身旁狂喝水的阿福说道。
看着一大一小两位患者，盗有道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黄花喝着水走来，鄙夷看着盗有道问道：“你行不行啊？”
愁眉苦脸的盗有道抬起头，环抱于胸的双手中的右手竖起食指，对着黄花一本正经地说道：“对于我这种男人没有不行。”
黄花疑惑地看着盗有道：“那就是行了。”
“真得。”阿福在一旁欢喜地大喊道：“只要您能救活我娘和我妹妹，您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看了眼满心雀跃的阿福，盗有道立马又皱起眉头，对他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尽人事、听天命’，可我不信命，所以你做好准备。”
“什么意思？”阿福原本喜笑颜开的脸瞬间暗淡了下来，黄花和李明曦也紧盯着盗有道。
“你娘和你妹妹能活过明天就有机会！”盗有道对阿福说道。
阿福微张着嘴，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冲向盗有道拉住他本就不多的衣服，泪流满面地大声喊道：“救活他们，救活他们，求求你救活他们......”说着说着，瘫倒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我尽力。”盗有道将阿福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扯开，对黄花交代道：“把他带到一边去，你们两个别在碍事，让我想一下！”
黄花冲着盗有道做了个鬼脸，不过还是按照盗有道的吩咐拉着阿福朝着一旁走去。
两人走后，李明曦凑上前来小声问道：“盗有道这两人到底是怎么情况？”
“在鬼门关前就差临门一脚了。”盗有道看着脸色苍白宛如死人的两人冷笑道，“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以怎样的毅力才能活着来到这里的。”
李明曦疑惑地看着盗有道，盗有道解释道：“这两人中，妈妈晚期，女儿中期，不过都差不多了，离死都不远了，而这位妈妈按理来说早该死了。凭我们现在带的草药，怎么配也就那么回事，所以现在不是看我，而是看她们自己想不想活过来，只不过怎么让她们吃进去也是个问题。”
“撬开她们的嘴不就好了吗？”李明曦问道，两人像看傻子一样互看着彼此。
“你自己试一试，能撬开算我输。”见盗有道说得如此自信，李明曦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这个方法肯定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嗨，我不是也在想吗？别看他们现在身体好像松松垮垮的，其实她们正在经历惊厥，牙关紧闭，想安然无事地撬开，简直不可能，要不我们把她们牙齿打掉怎么样。”
不着调完以后，盗有道继续皱着眉拄着脸苦思冥想。
噼里啪啦，艾草的油脂和芳香物质在火焰的炙烤下，挥发成气体，弥漫在空气中。
盗有道拱了拱鼻子，眼睛向头顶瞄去看着遇冷又重新液化而形成的雾，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想到了办法。
“盗有道，你准备干什么？”李明曦看着盗有道在那拿着木棍捅着竹筒，于是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在制造工具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盗有道一节一节地凿穿竹子里的竹节，他准备通过加热黄花蒿的方式，将其中的成分气化然后让她们吸入鼻中，重新液化，而之所以说是死马当活马医，那是因为盗有道对这方法毫无把握。
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黄花蒿治疗疟疾的方法是‘青蒿一握，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粗略的意思就是榨汁生喝，所以从方法就显而易见加热对于黄花蒿的药效铁定有减无增，甚至是使之毫无药效。
盗有道这次并没有将黄花蒿捣碎，而是直接扔进竹筒里靠着火焰慢慢炙烤蒸发，盗有道拿着两根凿穿好的竹筒，对着一旁紧盯着这的两小鬼喊道：“过来，帮忙。”
早就是热锅上蚂蚁的两人立马跑向他们，盗有道将两根竹筒扔给这两个小鬼，并对着李明曦说道：“你负责，小的；我负责，大的，你们两拿着竹筒把底插在火堆旁的木炭中。”
“嗯。”三人郑重地点着头，开始行动了起来。
火焰烤着竹筒，加热着竹筒中的黄花蒿，烟雾从竹筒中一缕缕升起，盗有道和李明曦两人赶紧将一大一小两个病患抱起靠近烟雾。
四人紧盯着撩动的烟雾，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至少还有呼吸。
“啊啊啊......”小婴儿虚弱的哭声响彻了这片安静的竹林。
看着哭泣的婴儿，盗有道笑道：“还真是意外之喜。”急忙对着手足无措的李明曦喊道：“不用了，快给她喂生汁，然后给她一小节参片含在嘴里，快！！”
没有育儿经验的李明曦，手忙脚乱地照着盗有道的吩咐来做，可是最后结果却是一事无成，一件事都没做完。
“我来吧！”黄土走过来从李明曦怀中接过小婴儿，一蹦一跳，摇摇晃晃，对着她扮着鬼脸，不一会儿的功夫，小婴儿就停下了哭泣，可脸上依旧充满了痛苦。
李明曦见状擦了一把汗，赶忙和黄花准备起药来。
“啊啊啊......”随着汁水入口，小婴儿又哭了起来，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苦了，还不懂得良药苦口的她挥舞着小拳头，抗拒着。
“呜呜呜......”浮夸玩味的声音从竹林中传来，黄土脸色巨变，警觉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身后的村民也纷纷站起身来，握紧手中的镰刀。
第七十七章 觉得自己聪明的都是笨蛋
幽深的竹林中，一帮人大步朝这走来。
逐渐临近，橘红的火光照在他们诡异的脸上，为首的人身披玄甲，瘦削的身体和脸上阴损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名小人，而不是将领，身后的七八名持枪士兵跟着他冷笑着看向黄土等人。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吴钩？”黄土问道。
吴钩是负责谷西村等一带地区的卫兵所所长，是当地名副其实的一霸，即使是县令长官都拿他没办法，况且他们还是沆瀣一气的一伙。
算上今天，吴钩已经带兵追了他们五天，前三天紧追不舍，直到第四天黄土他们才趁着夜色的掩护摆脱了他们，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给追到，在黄土他们以为活下去的这一刻。
“放过你们，......”吴钩不屑一笑，缓缓走向黄土，拿着手挑弄着黄土怀中的小婴儿，小婴儿反射性地握住吴钩的手指，吴钩微微一笑，盯着神情狰狞痛苦的小婴儿，笑道：“根据沧澜王发布的最先命令，你等农夫胆敢擅自离开自己所属耕地村庄超过十里且不上报官府报备，就等于是逃犯，格杀勿论。”
吴钩抬起头冷眼相看，用阴森且不容拒绝的语气问道：“我的弟弟是你们杀得吧？”
“他活该！”黄土言简意赅地回道。
吴钩的弟弟吴用就是负责谷西村瘟疫的官员，当时村民以为他的到来是来拯救他们的，可结果却是来杀他们的，他的处理方式很简单，只要是感染的人那就杀，杀光就不会有了。
由于得了瘟疫的人都被村民们给隔离在了谷西村后山的老木屋中，一般情况除了送饭外，绝对不去。
所以直到当火光冲天之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乡里乡亲出事了，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听到的只有噼里啪啦的惨叫声，而给吴用那帮人带路的村民也惨死在了他的手中，而吴用给他们的理由是这人也是风险所以要杀掉，以绝后患。
如果仅仅如此，愤怒还不足以使他们爆炸，因为他们明白木屋中迟早会死的。可吴用偏偏作死，没困难制造困难，没火星制造火星，好色又变态的他打起了黄花的主意，公然想要从黄土的眼皮子底下抢走黄花带回府中欲行龌龊之事。
在扭断他脖子之前，黄土对着他的耳边说道：“你们也是风险，所以也要死。”
愤怒占据制高点，待清醒散开后，剩下的只有几具凉透了的尸体。
吴钩若有所思地看着紧张地握着黄土衣服的黄花：“我那弟弟的确是个混蛋，他被杀我其实一点都不意外，但是作为哥哥的我不给他报仇，又说不过去，毕竟也叫了我几十年哥了，况且把你们的人头带回去，我还能加官进爵，你说我何乐而不为呢，这不是一箭双雕吗！”说完，将手从小婴儿的手中一抽，对着她瞪大了眼睛、扬起乖张的嘴角做出可怕的鬼脸。
“啊啊啊啊......”
吴钩盯着黄土饱含愤怒的眼睛：“其实我还蛮欣赏你的，做事胆子够大，本来给你机会来我手下做事，可你偏偏不知好歹，现在没机会了，放心，我会把你们父女的脑袋埋在一起的，不过要先在城门上挂上几天，等烂掉后，再说。”
吴钩从一言不发的黄土身边穿过，来到铁锅旁，用手指点了点烧开放凉着的油水，然后含在嘴里吸吮着。
“唔唔唔！！”恋恋不舍地把手指从嘴中拿开，看着这群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村民，舔舐上唇冷笑道：“油还挺多的吗，不过这样也好，做个饱死鬼，总比做个饿死鬼要好很多。”
“你才这...几个人，我们两...个人一...刀，就能把你们全...部砍死了，你有什么好...嚣张的。”老乐拿着自己祖传的菜刀断断续续地对吴钩说道。
“还挺聪明的吗？”吴钩踢翻铁锅，油水浇灭底下的火堆：“都出来吧，让他看看我带了多少人？”
早就埋伏在村民四周的吴钩手下，听到吴钩的命令后，纷纷从密集的竹堆中走出，枪尖对准村民的后背，冷笑看着惊慌失措的村民们，眼中的充满了戏耍的恶趣味。
吴钩不屑地看着老乐：“我可从不干没把握的事，你说我的兵一人一个能分到吗，一、二、三、四、......”
吴钩慢条斯理地数着，手指最后停在了盗有道的脑门上：“二十四，算上我刚好一人一个头，还真幸运啊。”
看着被铁锅盖住的火堆，盗有道将阿福的母亲交还给阿福，然后抬头打量着这个叫吴钩的人，看着看着，盗有道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耸肩狂笑不止的盗有道，刺激着吴钩，吴钩拔出佩戴的宝剑，抵在盗有道脖子边上，杀气十足地问道：“你笑什么？”
瞄了眼离脖子只有两公分距离的宝剑，盗有道又笑又不笑，如此反复许久，待吴钩脸色比这黑夜还要黑后，他才强忍着笑意：“你这种人，最多就是狗头军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哦，不对，不应该用这个形容词，那我想想应该用什么好？”
“你想死直说。”吴钩扬起手中的宝剑挥去。
吴钩的手下等待着盗有道人头落地，作为他们行动的口哨；村民张开嘴惊讶地看着还在剑光下笑的盗有道；李明曦则是为这位人渣感到悲哀，毕竟遇到了个大混蛋。
宝剑挥过头顶，月光反射进吴钩的眼中，吴钩无意地看向宝剑，顿时瞪大了眼睛，一个人侧身挂在竹尖上背靠皎月，眼睛如鹰隼般注视着自己的后背。
“看到了。”盗有道低沉的冷笑在耳边响起。
那人抬起手向后扬去，竹叶轻抚着手背，待手心没过竹叶后，骤然间，竹叶脱枝纷飞，手心中托着片片竹叶，朝着吴钩拍去，而这一切吴钩都在自己的宝剑上看得一清二楚。
啪！！
吴钩和众人齐齐看向声音的源头，手心的竹叶化为粉末，被裹挟着袭向吴钩的胸口。
吴钩见状，转身，扎起马步，双手持剑，举过头顶，大喝一声劈去。
砰！！
“啊啊啊啊......”吴钩惨叫着回头看向盗有道。
盗有道收回脚，看着单膝跪地、右肩扭曲畸形的吴钩，笑道：“不要谢我，我可是救了你的命的。”
“就该让这个渣滓杀了你以后，我再出手才对。”那人搭着竹尖，借着自身的重量，压低竹竿。
看着像猴子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愚翔，盗有道不屑地说道：“你觉得他能杀我吗？”
“不能。”愚翔双脚着地，站稳后，松开手。
唔~~
竹子迅速归位，愚翔侧眼俯视着身旁的吴钩：“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杀了他？”说话之间，言语间尽显厌恶。
“杀他，说实话太便宜他了，所以慢慢来，有时候活着才是痛苦。”盗有道笑道。
“你们不能杀我，......”吴钩强忍着剧痛，流着冷汗，带着无尽的恨意看着两人，聪明的他岂能听不出在这两人的眼中，他是多么微不足道、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一个人。
“为什么不杀你？”盗有道问道。
“我是第四十四卫兵所所长，六品军官，你们杀我，就是杀官。我来这很多人都知道，所以我一旦死了，你们也别想有活着的机会，沧澜王是不会放过杀他士兵的人的。”吴钩越说越有自信：“放我走，我保证以后绝对不打扰你们，这件事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必要时，我还可以给你们打掩护，你们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说完，希冀地看向两人。
“烂透了。”愚翔和盗有道异口同声说道。
两人面面相觑，盗有道突然深情地喊道：“你果然是我哥哥。”
“滚！！”愚翔毫不客气地骂道，“说你为什么说烂透了？”
盗有道微微一笑，对着同样等待答案的吴钩说道：“因为我不相信你的人品，就如我所说的，你的人品也烂透了。”
“我说完了，现在换你。”
“因为我是起义军第三支队队长。”愚翔玩味地笑看吴钩，而听到这消息的吴钩则彻底没有了血色。
“你这消息，还挺劲爆的，可别忘了我们这还有个政府军的人呢。”说着，盗有道转头看向李明曦，只见李明曦低头咬着大拇指，若有所思。
看到这一幕，盗有道脸上露出了变态的微笑，就仿佛知道李明曦在想着什么事一样。
盗有道猥琐的目光将李明曦从思考中拉了回来，她抬头看着盗有道疑惑地问道：“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你认真起来的样子挺美的。”盗有道调侃道。
“难道我平时不美吗？”李明曦凑到盗有道面前，低头上瞄着盗有道的眼睛，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别有风味，别有风味罢了。”盗有赶紧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说你是什么第三支队队长吗，你的人呢？”
“起义军第三支队队长！”愚翔纠正道，然后扫了眼村民：“他们在我身后，我因为当心这群村民的安全，所以先一步赶来了。”
沙沙沙！！
踩着枯叶，急促的脚步声从竹林深处传来，之前的惨叫声，让他们意识到自家队长已经有可能跟敌人发生战斗了。
“队长，我们来了！”一名萝莉甩着双马尾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她手持着与身材不匹配的长枪，冲入敌阵中。
“哦，原来是金屋藏娇啊！”盗有道搭在愚翔的肩膀上对着他耳朵低声说道，表情极尽猥琐。
“变态，快放开你的脏手。”身形矫健的萝莉在刺穿两人后，用带血的枪尖直指盗有道。
“谁是变态，变态明明是他才对，萝莉控！”盗有道倒打一耙道。
“果然你还是去死吧！”愚翔朝着盗有道使出开山掌。
啪！！
“打不着。”盗有道与愚翔五指并拢，亲昵地搂在一起。
“变态，还不放手！”萝莉打得眼前的敌人节节败退，欲要冲向盗有道，去拯救自己的队长。
“不准说我变态！”盗有道喊道。
“不准吼她！”愚翔喊道。
“变态！”盗有道嫌弃地看着愚翔，不过表情中似乎还有着一丝羡慕。
第七十八章 顽强的母爱
随着愚翔所带领的起义军第三支队的强势介入，很快就解决了吴钩一伙人。在之后的商量中，黄土和村民们经过深思熟虑后，接受了愚翔的邀请，明天一早就跟随愚翔他们回到他们的根据地去。
竹林回到了往日的宁静，强忍着内心兴奋的村民们开始睡去；吴钩活下来的手下被五花大绑起来放在一旁由愚翔的两名手下看管。
“你为什么还不睡？”愚翔睁开眼睛看着嘴角上扬的盗有道。
随着愚翔睁开眼睛的还有李明曦，愚翔和李明曦相看一眼，然后同时看向盗有道，盗有道微微一笑，半开玩笑道：“我失眠了。”
盗有道看着翘着屁股的吴钩：“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钩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他的胸膛被洞穿，鲜血从中如粘稠的糖浆般往下滴落，而刺死的人正睡在愚翔的身边。
“我这次出来的任务是收拢难民，收拢到我们的起义军中，两天前我就注意到了这支难民队伍，本来那时就想上去邀请他们加入，不过就在那时，我们派出的斥候发现了吴钩他们，所以我们准备等一等，想放长线钓大鱼，结果没想到钓到了你们两条大鱼。”
李明曦警惕地凝视着愚翔，毕竟凭现在盗有道的身体状况，李明曦实在不敢保证盗有道能完全压制住愚翔。
愚翔感受到了李明曦的敌意，他伸了个懒腰，扭头向李明曦宽慰道：“放心，我不会对你出手了。”
“我不是想听这件事。”盗有道扭头看着愚翔似笑非笑地说道。
“那你想听什么？”愚翔疑惑地问道。
盘坐的盗有道扭过头来，指着靠在愚翔身边、怀中依旧抱着那不成比例的长枪、头一点一点、呼呼大睡的萝莉：“我想听你和她之间的故事，对于你怎么追踪黄土他们的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喜欢八卦！”
愚翔半张脸抽搐着，盗有道认真的点让他措手不及，他选择闭眼拒绝回答，可是盗有道明显不想放过他。
“你要是不告诉我的话，我就把你们根据地的事告诉官兵。”盗有道赤裸裸地威胁道。
愚翔斜视盗有道，盗有道对他微笑着，洁白牙齿熠熠生辉，他指了指一边的萝莉：“到时候，可不仅仅只有你遭殃。”盗有道威胁的意味可谓是十足：“多么好的姑娘啊，花样年华就要被我辣手摧花，......”说着，伸手摸向她的脑袋。
砰！！
咻！！
幸好盗有道反应的及时，不然脑袋就要被刺穿了，盗有道侧着头用余光往后脑勺看去，青黑的断发在月光下随风飘荡，散发着寒光的枪尖只离自己的后脑勺不到一毫米。
眼珠随着枪身向上看去，沿着手臂来到娇小精致的小脸上，然后对着愚翔问道：“她是故意的吗？”说着，扬起自己的左臂，天罡煞炁、百华竟出，势有一种要一绝生死的态度。
愚翔见状，赶忙收起看热闹的笑脸，抱住她对盗有道解释道：“她有梦游症，一旦有陌生人碰她，她身体就会主动向其进攻。”
她似乎也知道抱住自己的是愚翔，紧绷着的身体放松起来，靠在愚翔的怀中，只是那双手依旧紧握着长枪，不肯松手。
愚翔轻柔地抱着她靠坐在粗壮的竹竿上，她则往愚翔的怀中拱去，尽量地缩在他的怀中，只有这样她的脸上才能出现些许安全感。
盗有道生无可恋地翻着白眼，他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猝不及防地吃到一波狗粮。
噗！！
不知道是害怕盗有道会发疯，还是害怕会吵醒熟睡着的人，李明曦刚发出一声笑，就急忙捂住自己的嘴，不过盗有道秃了一块的脑袋，依旧在无时无刻刺激着她的笑点。
盗有道黑着脸，颤抖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回头对着李明曦问道：“会不会理发？”
笑得浑身颤抖的李明曦摇着头：“不会，但是让我剃光我还是行的。”
“那就来。”盗有道掏出一把匕首扔给李明曦，看着这把匕首，愚翔黑着脸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腰带，暗骂道：“什么时候被他偷走的？”
“你可想好了，出事了，我可不负责。”李明曦不自信地说道。
“我这头还能差到哪去，快剃，至少比现在要好。”盗有道快自闭了，要不是她是个女的，盗有道才不管他是故意还是意外，反正先揍一顿再说。
“那我开始了。”李明曦撩起一缕黑发。
头发一缕缕落下，盗有道心疼地闭上了眼：“如果你不说的话，我让你们以后的日子过的不得安宁。”说完，盗有道睁开眼，笑容越来越变态。
见盗有道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愚翔只能认了，毕竟他还真担心这个混蛋会干出怎么缺德事来。
愚翔看着怀中的少女说道：“她叫于宁，我之所以会参加起义军，正是因为遇到了她。”
望着一脸认真给盗有道理发的李明曦，愚翔说道：“我爹让我跟着你们，说跟着你们，我能变强。”
“的确！！”盗有道嘲讽道：“跟着我你的确能变强，毕竟你还弱着呢！”
李明曦手上一停，匪夷所思地看向愚翔，心中猜想着愚仁这么做的原由，不过她便没有打断愚翔的话，因为她知道愚翔应该也猜不透他爹愚仁的意图。
盗有道嚣张的嘴脸让愚翔又气又郁闷，可奈何毫无办法，谁叫人家说的是事实。
愚翔只能尽量撇过头不去看盗有道小人得志的嘴脸：“可是当我去找你们的时候，却发现你们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对了，你们去哪了，怎么会出现在这？”
盗有道悠然自得地指着身后的李明曦：“人家为了我殉情，......”
话还没说完，一把锋利的匕首从发梢间穿过，来到盗有道喉结，温柔地抵住，李明曦阴森地对着盗有道的耳边低语道：“别添油加醋，敢乱说，我跟你同归于尽。”
“出了点事，我们掉下了山谷，今天才刚从那里跑出来。”盗有道指着沼泽的方向对愚翔极简地说道，说完，无辜地看向李明曦。
“原来从山谷里传来的声响真得是你们，不过，还挺厉害的吗，竟然能从沼泽里跑出来。”愚翔夸奖道。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沼泽？”李明曦问道。
“因为他们是愚家，开山一族。”盗有道替愚翔回答道。
“没错！”愚翔骄傲地说道，他们开山一族对于沧西开路早已做足充分准备，不仅每一条山路他们一族都走过，而且连夹在群山间的山谷他们族中的高手也下去探查过，可以说没人比他们更懂沧西的群山。
开通沧西是他们族中历代来的终极目标，这个目标不知何时起，但都想在此生完成，而作为下一代继任者的愚翔，从小除了基础学习之外，所研究的所有案例最后都会引申到沧西开山之上。
“继续说你的事。”盗有道对愚翔说道，将话题重新拉回主题上，虽然只有道有道认为这是主题。
“那时没找到你们，于是我就打算先进沧西再说，在出口处等你们，结果刚出出口没多久，就见于宁保护着一群难民朝这里跑来，她与身后的官兵且战且退，全身都是刀剑伤，......”
“好了，我知道了。”盗有道替愚翔把后面的故事补全：“于是，你动了恻隐之心，出手救了她，并帮她打退了追来的官兵，然后名义上保护难民的你跟着她回到根据地，假装对其理念产生认同，顺势加入起义军，凭自身武艺担任起义勇军第三支队队长，然后名正言顺将其收入麾下！”
盗有道说得很对，但是愚翔听起来怎么怪怪的：“怎么叫名义上，怎么叫假装，怎么叫名正言顺，你这用词很有问题，我是真的......”
“别，解释就是掩饰，反正我是不会信的，男人吗，都懂。”盗有道冲着他挑了挑眉，一脸猥琐样。
本以为会憋屈到爆炸的愚翔，却一脸想笑却不敢笑地耸动着肩膀，盗有道太熟悉这表情了，这就是妥妥的幸灾乐祸：“你笑什么？”
精心地剃掉最后一缕头发后，李明曦拍着盗有道光溜溜的脑袋说道：“好了。”
“哈哈哈哈......”黄花和于宁肆无忌惮地拍着盗有道的脑袋，黄花更是大胆对着盗有道的脑袋哈着气，然后用袖子一擦，一个清晰的镜子就出现在了面前，她和于宁对着镜子做着鬼脸。
盗有道端着一盆水，唉声叹气地看着水中的倒影，这造型说自己不是和尚，都没人相信，主要是剃得真心太干净，一点都不留。
“娘，你看就是这位光头大人救了我们！”阿福指着盗有道喊道。
“哈哈哈......”本来就在憋笑的众人，这下彻底撑不住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笑声有多大，盗有道的脸就有多黑。
“小福，夫娘过去。”阿福娘抱着女儿在阿福的搀扶下朝盗有道走去。
“跪下。”阿福娘拉着阿福跪在盗有道的面前：“多谢恩公相救，请饶妇人我本能磕头，我想请求恩公一件事。”
“说吧！”盗有道说道。
“恳请恩公，收阿福为奴，只求给他一技之长。”说完，急迫转身向黄土跪去：“恳请村长，收小女阿娣为义女，长大之后给花儿为奴。”
黄土愣了一下打趣道：“阿福妈，不吉利啊，说得像交代遗言一样。你现在好了，阿福也懂事，我们大家帮衬一下，一切都会好的。”
抓住黄土伸来想扶起自己的手，阿福娘笑道：“村长，就是交代。”
松开停在半空的手，对身边的阿福说道：“小福，回去娘还有事跟你说。”起身之后，先后对着盗有道和黄土鞠躬：“拜托了。”
待阿福搀扶着他的母亲离去，黄土才回过神来，他向盗有道抱拳急切地问道：“少侠，阿福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光返照。”盗有道看着他说道。
一切都准备好，但是没有一人说离开，他们安静地等待着。
“啊啊啊......”怀中的小婴儿阿娣率先啼哭，母亲在耳边渐渐消失。
“娘！！”阿福抱着倒在怀中的母亲，眼泪流满整张脸。
第七十九章 差远了，公主殿下
阿福娘埋在了这片刚经历过厮杀又重新回到持久宁静的竹林中，在下葬的时候，盗有道为阿福娘行梵文佛经为其超度，流利的梵文和顺畅的经文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要不是昨天他还是一位长发飘飘美少年，众人还真以为他是一位不知何方来的得道高僧。
盗有道虔诚地念完最后一词后，对着身旁抱着妹妹对着墓碑痛哭不止的阿福缓缓说道：“你娘想让我收你为奴，可我最讨厌的就是什么奴隶，所以这没必要。不过我可以给你保证，你想学什么，在我在的时候，我都会倾囊相授于你。想好，我只教一种，想全学我本领的话，我肯教，你也指不定能学会。”
婴儿早忘，或者说又再一次获得了熟悉的温暖，让她重新获得了安全感，她用小手一抓一抓地擦拭着她哥哥脸上滑落的泪珠。
“我想学医！”阿福擦着眼泪坚定地回答道。
“学医！”盗有道拍着自己的光头脸色苦恼地说道：“我的武功更厉害不想学吗？”
阿福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他担忧地问道：“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但是说实话，行医我也是半斤八两，做个江湖郎中还行，真要教，我可没那个本事，不过教会你一剂两挤赚钱良方，倒是可以。”盗有道的医术都是从书中所得，而真正上手操作的加上李明曦也就四人，治疗外伤和筋脉内脏损伤他可以说是行家中的行家，但是论起伤寒杂病他又只能照猫画虎。
阿福的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默默不语地低着头，看着怀中对他笑的妹妹，妹妹也看着愁眉苦脸的哥哥，她似乎能感同身受，张嘴：“啊啊啊......”哭了起来，疯狂的想要抱住自己的哥哥。
“小孩子就是有活力，恢复的不错”盗有道心想，他突然对阿福来了一句：“认字吗？”
阿福抬起头摇着头说道：“我只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
“你认字吗？”盗有道又向黄花问道。
黄花玩着手指，眼神飘忽，左看右看就是不看盗有道。
盗有道怎能不知这代表着什么，抬头看了眼明亮的朝阳：“先认字，再学医，你们两个一起。”
“我才不学医，我要学武。”黄花不服道，黄土在其身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可眼中依旧只有溺爱。
啪！！
一巴掌拍到她额头上，盗有道嫌弃地说道：“学武之前，也要认字，况且学武学医两个不冲突，练伤了还能自己治。”教训完黄花，盗有道转过头去对众人说道：“趁天还早，不热，还不走。”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我都快等不及了。”盗有道腹诽道。
“盗有道！”愚翔冲着朝竹林深处走去的盗有道喊道。
“干嘛？”盗有道回头不解地问道。
愚翔指着他反方向说道：“走错了，这边。”
“哦！”转身往回走去，经过李明曦和胖达身旁的时候，特意叮嘱道：“不准笑，也不准说，都给我忘掉。”
“嗯~~”一人一熊强忍着笑意点着头，态度十分的敷衍。
走出竹林，来到大路边上，将吴钩的手下往树底下一扔。
盗有道走上前威胁道：“被救后，你们要是敢说我们去哪了的话，或者是带人去挖坟的话，你们的脑袋就会像这棵树一样。”
盗有道伸出左手如一阵风从这群人的人头边擦过。
砰！！
盗有道透过刚打出来的树洞，看着这棵树后的另一棵大树，对着树旁这几位吓破胆的问道：“你们说你们的脑袋，有这棵树硬吗？”
他们快速地摇晃着脑袋，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那你们知道怎么做了吧？”盗有道笑道。
“嗯！”他们又开始拼命地点着头。
这一整个动作下来，弄得他们头昏脑涨，大脑缺血，不过能保住性命就是好的。
“为什么不把他们全杀了。”于宁这个小萝莉一开口就是如此虎狼之词。
这个问题问得他们浑身一颤，他们无辜地看向盗有道，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了盗有道的身上，盗有道也不负众望：“怎么能那么残忍呢，有时候担惊受怕地过日子才是最痛苦的，当然如果你们没做亏心事的话，你们也不用害怕。”
说完，盗有道拍了拍一人的肩膀：“好自为之，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相见，说实话，我还是蛮希望再见到你们的，毕竟......”
砰砰！！
一个个张着嘴翻着白眼倒在地上，盗有道起身转头说道：“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众人听话地跟着盗有道离开，而于宁和愚翔则掉在了末尾，愚翔来到她身边，于宁紧握着手中的长枪，眼神紧盯着盗有道的后背：“队长，你感受到了吗？”
虽然一闪即逝，但是对于常年身处在被杀和杀之间徘徊的于宁来说，这种感觉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浓重的杀气，背负着几千条人冤魂般。
“没事，那人不会出手的，要是想杀人的话，我早死了。我们走吧。”
“嗯！！”
两人快步跟上大部队。
“队长，我还是想刺死这个变态。”谁叫这人敢跟自己的队长这么暧昧，即使是男人，也要扼杀在摇篮之中才行。
“我也想。”愚翔拉住了说做就做的于宁：“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次愚翔被盗有道给骗了，如果愚翔和于宁一同出手的话，盗有道必定只能落败而逃，身受重伤的盗有道现在全身唯一还算完好的应该就只有这一身皮囊了，至于体内则早已千疮百孔。
这里距离起义军的根据地至少还要走上半个月，在这一路上，他们碰到逃难而被追杀的难民越来越多，走投无路的他们尽数被愚翔吸纳。
盗有道麾下的学习班人数也从两人增加了几十人，欢腾的他们跟着盗有道边走边学。白天盗有道对他们谈天说地，讲述着各种趣事和怪谈；晚上他们围着篝火，拿在树枝，在盗有道一笔一划地指导下，认真地在地上描写着字。
孩子们的家长都很放心将自己的孩子交给盗有道，这人看上去很不靠谱，但是接触下来后，他们又发现这人又特别靠谱，虽然有些方面还是依然不靠谱，可无关大雅。
孩子们也很喜欢盗有道，甚至连黄花现在也整天围着盗有道转，听他夸夸其谈。盗有道对每一个孩子都做到了尽量的因材施教，他懂得他们的乐趣，或者说盗有道活得本就少年。
带着孩子们在睡前打坐冥想一阵后，盗有道就让孩子们各回各家睡觉去，而他则自己一人坐在火堆前，看着明晃晃的火堆。
“没想到，你还挺会教人的吗？”李明曦坐到盗有道身边打趣道。
“熟能生巧，以前常干，讲了一天，渴死我了。”盗有道从火堆上取下烧开的开水，端着竹筒闻着蒸腾的白雾，让其浸润自己的鼻腔、润湿自己的喉咙。
“看了那么多天，有什么收获吗？”盗有道惬意张开双脚，仰望着深邃的星空。
“果然还是被你看出来了，真不知道你这双眼睛是怎么长得。”李明曦侧身盯着盗有道的眼睛，盗有道的眼睛反射着星空的光芒，却感觉比星空还要深邃，就仿佛一切都逃不脱他的眼睛，皆会被其吸引。
“我之前跟他们的保证，我不打算食言。”李明曦低声说道。
“讲讲你怎么想得。”盗有道直截了当地问道。
“每过一天，我们遇到的难民数量就会多一倍，这群将近千人的难民又尽数被起义军所收拢，其中可以作为战斗力的约有一半，五百人，其余的人也可尽数作为后勤人员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按照这样的速度计算，起义军不到半年就可形成一支不容小觑的军队，并且这样的军队向心力将会异常的凝聚！”李明曦根据这几天所看所听分析道。
“我打算掌控这支军队，来作为作为一个筹码，得到一个能跟宇文炎谈判的机会。”李明曦直白地对盗有道说道，她没有想瞒着盗有道，因为根本瞒不住。
“那你就等着失败吧。”盗有道喝着热水肯定地回答道。
“为什么？”李明曦不解地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在宇文炎的治下沧西反而倒退了吗？”盗有道问道。
“因为他穷兵黩武。”李明曦答道，在宇文炎一统沧西后，他反而没有削减兵力，其现有的兵力总数甚至超过了之前军阀混战的时候各方军阀兵力的总数。尤其是现在，从难民的口中，可以得知被捉回的难民。凡是十二岁以上、六十以下的男性全部被强制充军，而妇女，丑的、力壮的当婢女卖掉；美的、年轻的送入青楼；老有余力就继续压榨；老而无力就直接杀了；牙牙学语的婴儿则直接让其自身自灭。
“穷兵黩武！”盗有道重复一句后，笑道：“你想得也太简单了，一个能统一几百年乱战的人，怎会像你想得这么不堪，岂会不知这是在自绝后路。”说着，盗有道往竹筒中加了一把清茶，然后倒入清水，放在火堆上继续煮，而在等待时候，则惬意地躺了下来：“小看了一个人，把那个人加进去，丢掉你原来对他的印象，别忘了他可是连你那个父王都敢动的人，且还无人敢说不是纷纷臣服。虽然我没见过他，也不知此人是否如你说，但你要清楚一件事，这种人跟我一样危险。之前他是老师，他会对你温文尔雅，倾囊相授，可作为敌人，你小看他，就等着被他吃掉吧。”说完，转头看向李明曦，指着她的心，露出了笑容。
李明曦为之一震，汗流浃背，喘着粗气。
“接下来你自己想吧，我喝茶了。”盗有道双手包着布捧起茶杯，抿上一口。
呲呲！！
嗦着嘴，让茶水在口腔中翻滚，水温降下后，惬意地咽下。
“我真怀疑你是朱玉派来的人，你怎么比我更了解他？”李明曦想通了，宇文炎忌惮着朱玉，深深地忌惮着。
“因果，一个人做出一件事，必定有影响他的原因。试着分析，然后选出最有可能的一条，组成一条因果链，知道的信息越多，这条因果链就越准确，然后看透他。”盗有道嚼着茶叶得意地说道。
“不过......”盗有道憋了眼李明曦：“你的失败跟这毫无关系，即使他穷兵黩武，能赢的这场战斗的也只有朱玉。”
“不要问我为什么？”盗有道重新躺下枕着头闭上眼：“明天去采药、去摘野菜、去做饭、去教书......，多做事，少说话，好好想，实践中出真理。”
李明曦对着撇了撇嘴，背对着盗有道躺下。
盗有道睁开眼：“差远了，公主殿下！”
第八十章 变态、懒鬼、混蛋
不能完全了解盗有道的意图，但是李明曦还是愿意照着盗有道说得去做，采药、摘野菜、做饭.....，不知何时起她对盗有道的话变得深信不疑。
跟着一帮农妇们采药、摘菜，竹筐只装一半，而人却早已灰头土脸，野菜、杂草更是傻傻分不清，好不容易分清可框中的草药和野菜也已惨不忍睹，不知遭受了何种摧残。它们要么有叶无根；要么无叶有根，总之就是没有一株是完好无损的，草药还好，药效有就行，可是断手断脚的野菜就真得让人难有食欲。
对于传说中的公主殿下，消息灵通的农妇们早有耳闻。
李明曦身上有着她们心目中自己的样子。纤细的双手，雪白的脸蛋，精致的五官，每一样都是可望而不可得的，不过她们也发现她们有，而李明曦没有的东西，她们懂得分辨野菜、野草，懂得锅碗瓢盆，懂得八卦，而这一次这帮女的话题中心自然是李明曦与盗有道。
露骨粗鄙的话随口就来，弄得李明曦脸红如蜜，连说不是，慌忙逃路。
众女看着落荒而逃的李明曦，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其豪迈丝毫不输男人，或者说这群悍妇本就是家中说一不二的老大，至于男人，喝！！
待到午饭时，盗有道从李明曦的手中拿过碗，然后将自己的饭菜放在了她的手中，李明曦无神的眼睛重新恢复光芒，转头疑惑地看着正在大快朵颐的盗有道。
“快吃，吃完帮我熬药！”盗有道吐着舌头舔着粗糙的碗壁将挂在其上的残根、残叶和米粒吸入嘴中，见一滴不剩，才善罢甘休。
“哦。”李明曦端起明显比自己之前那碗卖相好看许多的菜粥，学着盗有道的方式直接对嘴喝，当然最后那几个动作，她是不会学的，毕竟她还做不到像盗有道这样厚脸皮。
第一口入口，李明曦并被震惊到了，这碗跟她之前的那碗绝对不是一个档次，浓稠的米香在嘴中回绕，细抿之下还有粒粒腊肉，李明曦将浮在粥上的菜叶吸入嘴中，直到这一刻她才见识到了这碗粥的庐山真面目。
菜叶底下浓稠的白花花的米粒中除了几片绿叶外，剩下的都是诱人的腊肉，这个碗中的腊肉至少相当于是二十余碗的量，李明曦眯着眼地看向盗有道，似乎在说你是不是就干了什么缺德事。
盗有道心领神会，解释道：“没办法，我太受欢迎了。”盗有道的菜粥之所以会如此丰盛，当然是因为负责打饭的大妈的孩子现在是他的学生，不对他好，对谁好。
吃完饭，盗有道带着李明曦跟一帮孩子，开始分拣起捡来的草药，这次采摘来的草药主要是两种：黄花蒿和艾草，当然还有一些黄连、茅草根之类的清热解毒草药。
懵懂的孩子们，两只手各拿着两株草药对比着。
分出来的黄花蒿交给孩子们榨汁，艾草分出一半用于驱蚊，剩余的一半则跟黄连等一些其他草药，往锅中一扔，来个大锅炖。
“对，就是那样，小飞、小翔加大点火力，用大火煮，水开后等你们数到一百后，再转小火慢煎，数十个一百就可以关火了。”盗有道躺在草席上晒着太阳对着这群孩子发号着施令。
小飞掰着手指认真地数着、复习着盗有道教的知识，而小翔，则时刻拿着木柴紧盯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只要火小一点，他就立马添火。
眯着眼抬头看着头顶的阳光，对着身旁的李明曦说道：“你去看一下黄花蒿捣的差不多了没，如果看不到叶子和根了的话，就差不多了。然后去看一下小飞，他还数不到一百，一般到五十就开始乱了，然后叫小翔数，这孩子现在连二十都数不到。”
李明曦白了盗有道一眼，但还是按照盗有道的吩咐，朝着孩子们走去。
无论何时，盗有道都能找到偷懒的办法，喜欢在明媚阳光的不只是猫咪，还有盗有道，盗有道打着哈欠眯上眼，嘴里说着小憩一会儿。
咕咚咚！！
黄花蒿的原汁如顺滑的牛奶般一滴不剩地落入盗有道打着哈气的嘴中。
嘴巴一闭，眼睛一瞪，喉结紧跟着一动，只听咕咚一声，盗有道连滚带爬地冲向不远处的水桶。
咕噜噜！！
噗！！
咕噜噜！！
噗！！
......
直到苦味渐消，盗有道才放下水瓢，眼角挂着泪转过头来，看向黄花，吐着舌头，大喊道：“你不知道很苦的吗，笨蛋学生？”
黄花傲娇地双手叉腰，冷哼道：“你口口声声说为人师表，为人师表，你这就是为人师表的样子吗，都不怕教坏我们。”
面对黄花的反将一军，盗有道若无其事地挠着下巴，眼珠在眼眶中打转，大脑飞速运转，无耻地说道：“我这不是想让你们早点独立吗？”
咻！！
寒光从耳边划过，枪尖正对着眼角，眼角的泪水在张力的作用下散为无数泪滴，消散在空中，盗有道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对着身后的愚翔大喊道：“愚翔，管好的你的女人，你管不了，我来替你管。”
“哼，没人能管束我。你不仅是个变态，还是个懒鬼，所以你还是去死吧！”枪尖横扫向盗有道。
“喂，淑女一点好吗，小心没人药？”盗有道歪着脑袋瞄着停在头顶上的枪尖。
“要你管！”于宁持枪猛然下劈。
砰！！
枪尖触地，平整的地面滚石分溅，盗有道单脚踩住枪尖，俯视着于宁威胁道：“臭丫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我把你亲爱的队长灌上春药然后扔到青楼里去，让他生米煮成熟饭。”
“你敢！”于宁怒目圆睁，枪尖向上挑去，小小的身躯爆发出强悍的力量，硬生生将盗有道甩飞出去。
余力未消的枪尖直指盗有道，于宁严肃地说道：“你不仅是变态、懒鬼，还是个混蛋，去死吧！”
说着，冲向李明曦，张开你追我逃的厮杀。
盗有道像跳绳一样抬脚、低头上下躲着于宁进攻的同时，他还不忘对着路过的李明曦交代道：“蒿汁，水，一比二加。”说着，又像不倒翁一样左摇右晃躲着枪尖，继续补充道：“还有药水煎完后，给没病的人发去，一天一碗，预防为主。”
“那你干嘛？”李明曦问道。
“没看到我还正忙着吗？”盗有道像一棵海草一样随枪尖飘摇，无论于宁怎么甩着枪尖，盗有道都能轻松地擦身而过，永远都是可惜了一点。
李明曦着实没有看出一点忙的感觉，反而感觉盗有道好像是在找借口偷懒。
于宁看着枪尖不断从盗有道身边穿过，脸上表情逐渐变得恼羞成怒了起来，鼓起嘴，放弃突刺，舞动长枪往其腰部扫去。
盗有道后退一步，从容不迫地低头笑看枪尖从自己衣前滑过，而片叶不沾身。
“都打这么多天了，还只有这几种花样，......”盗有道踏步向前走去：“小鬼们，给你们现场教学一下，要想进步，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事后不知改进却只想放弃或差不多，这种注定难成大气。”
“上！”盗有道低头躲过，抬头，向前跨出一步。
“上！”继续刚才的动作。
“下！”右脚抬起，枪尖从左脚内侧滑过，右脚往前踏一步。
“下！”这次是左脚。
“左！”枪尖从下向上滑去，盗有道则事先向右上方走上一步。
“右！”......
“左！”......
“右！”......
如此往复，盗有道重复着类似的动作，即使于宁招式有所改变，轨迹变得多端，但其袭来的方向却永远都在盗有道的预料之中，现在于宁已然退无可退，盗有道出现在了她跟前，她退一步，盗有道便进一步。
要问于宁为什么不放弃长枪近身格斗？原因很简单，她慌了，被盗有道的气势所击溃，她如今的脑袋一团糟，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她从未有过一天觉得自己是如此无用，以前即使失败，受到的挫折也没有像今天这么大，持枪的手在颤抖。
居高临下俯视着于宁，盗有道笑着扬起手，携着内力朝于宁的脑袋上拍去。
看着即将要捂住自己的大手，于宁闭上了眼，撇过头去。
啪！！
清脆的掌声在面前响起，从掌缝间四散而出的劲风，吹着于宁的脸，及腰的长发随风而起，盗有道这个讨人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哟，英雄救美，你这是不是还要好好谢我？”
于宁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夹在两人之间，这两人如两座山峰般隔川相望，一座巍峨，一座猥琐。
身处在两者阴影下的于宁，往身后退去，靠在可靠的大山上，两人相视一笑，笑中充满了诸多情绪。
“别沮丧，如果你沮丧了的话，才正合了他的心意。”凝视着似笑非笑的盗有道：“这家伙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打击别人，在别人最擅长的领域打败他，是这家伙最乐意做的事，不过......”
“不过什么？”盗有道笑容更甚。
第八十一章 破绽
众人对盗有道与于宁的打斗早已习以为常，这几天这样的战斗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每一次最后都是愚翔出手来收拾残局，当和事老。
之前的几次，于宁可谓是无往不利，追得盗有道四处乱窜，打得盗有道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东躲西藏。
可就在这次，前半段的剧情就如众人所预料到一样，依旧是你追我跑的戏码，可后面他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心想怎么会那么简单。
盗有道脚尖轻触地面蜻蜓点水般躲着枪尖一步一步向于宁逼近着。
李明曦和愚翔的眼中没有任何惊讶，反而苦恼地摇了摇头，他们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跟盗有道战斗绝对不能拖到持久战中。
速战速决不一定赢，但是与盗有道打持久战绝对百分百会输。
愚翔之前几次出手收拾残局可不是为了盗有道，而是为了于宁，有过与他战斗的愚翔岂能不知盗有道在打着什么坏主意，这家伙肯定又在分析于宁的枪法。
学会，超越，嘲讽，盗有道三件套！
见盗有道来到于宁跟前，愚翔知道该结束了。
走向于宁，站在她的身后，朝着对面的盗有道使出开山掌。
啪！！
看着笑着与自己击掌的愚翔，盗有道又气又想笑。
......
于宁等待着愚翔的回答，不过什么？
“说实话你不用太难受，你至少是三场后才被......”
“哪有这么安慰人的！”愚翔话还没说话完，于宁便小声嘀咕着，语气中透露着深深的不满。
愚翔听着于宁的抱怨，一脸宠爱地微微一笑：“我跟他打得第一次我的招式就被他给看穿了，你知道那时候，我真得是欲哭无泪，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这个混蛋真得是个天才。”说着，抬头无奈地看着被夸笑了的盗有道，嘴里说着不好意思，但是脸上丝毫没见到谦虚的态度。
“我这么夸你了，你也该说说，于宁招式里的问题了吧？”愚翔问道。
“虽然你夸我，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盗有道低头看着怒视着自己的于宁：“有这么一个把柄在手，我何乐而不为呢！”
垂下的枪尖抬起，于宁做势向后退去，欲要继续发动进攻。
一把被愚翔给搂进了怀中，拦下她，愚翔笑着说道：“你这家伙忍得住吗？”
“你这么说了，我还就偏不说了。”盗有道傲娇道。
“果然跟她说一样，不仅爱炫耀，还很傲娇。”愚翔心想，随后冷笑道：“不说？我可是听说你在跟我打之前就受伤了，而且那时伤得还不轻。你知道吗？当我听到这消息时，我心情可是很复杂的。”
盗有道将目光转向偷看自己的李明曦，李明曦见盗有道突然看向自己，立马慌张地回过头，佯装淡定地给患病的难民喂着药，只是那双不断扫向盗有道的眼睛暴露了她慌张的本质。
盗有道动着嘴皮子无声地骂着，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也会被别人给卖了。
作为李明曦忠实“狗腿子”的黄花，立马护在李明曦身前，对着盗有道怒目圆睁，张开嘴，露出尖锐的虎牙。
“叛徒，果然为女人和小人难养也！”盗有道嘴上说着，但脑袋却怂了，转回头嚣张地看着愚翔：“怎么，知道我厉害了吧，知道什么才是天才了吧，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了吧？”
愚翔强搂着于宁，生怕冲动的她听不下冲上去再战。
“的确很强，不过你这家伙也挺能演的，你说现在我和于宁两人一起上，你的身体扛得住吗，我全知道了。”愚翔阴险地冷笑地看着阴晴不定的盗有道。
“这个臭女人，怎么什么都往外抖，就盼我死是吧？”盗有道咬着牙关说道，很显然李明曦把他卖的彻彻底底。
“所以还是快说吧？”愚翔胜券在握高高扬起他的脑袋轻蔑地俯视着盗有道，跟着愚翔一个神态的还有于宁，她仰着头，眼神中的得意样有增无减。之前失败的沮丧，似乎烟消云散，仿佛盗有道的吃瘪就是治疗沮丧最好的良药。
盗有道从于宁的手中拿过长枪，照着于宁的招式，在空地上挥舞起手中的长枪，只是渐渐地味道就变了，枪法不再有规矩可言。
于宁静静地看着，眼神逐渐从凝重变成了惊艳，这家伙的确是个天才，她的枪法被打碎了，重新融入进了他的枪法中，形成了独属于他自己的枪法。
看着七零八落、不伦不类的枪法，于宁越看越发觉打不过，她的枪法被盗有道这套全面遏制，盗有道的一招一式仿佛就是专门为了争对她而创作般。
砰！！
一个回马枪，枪尖没入树干中。
于宁回过神来，看着转身笑看自己的盗有道，眼神中充满了不甘。
“是不是很厉害？你所学的枪法的确精妙，即使你舞得死板了点，但是依旧很有威力，可是......”盗有道握住枪尾，将长枪从树干中拔出，松手让长枪飞向于宁：“握住，然后立马攻向自己！”
于宁握住枪杆，抢还未动，盗有道便说出了她的下一步：“下劈！！”
举起的手停在空中，于宁惊讶地看着盗有道。
一笑过后，盗有道终于正经了起来：“我学你的枪法用了三次战斗，验证一件事额外花了半次战斗，也就是说我用三点半次的战斗把你看透了。”随之，盗有道说出杀人诛心的话：“如果你遇到跟我一档次的高手的话，你会输的很难看，毫无胜算。”
于宁放下枪，无力地靠在愚翔的怀中，她十几年来的努力被盗有道一句话给否定的一无是处。
盗有道并没有怜香惜玉，况且要怜香惜玉也轮不到他：“你精妙的枪法弥补了你招式上的死板，但我想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自己有这么一个坏习惯。”说着，走近，弯腰，竖起食指放于于宁的鼻尖：“眼睛看着手指，向我攻来。”
瞪着斗鸡眼的于宁，双手握住长枪，依旧抢还未动，面露惊讶，红着眼望向微笑的盗有道。
盗有道对她说道：“看来，你知道自己问题了？”站起身来：“没错，这就是你的破绽，每一次进攻之前，眼睛总会不自觉地往进攻的方向瞄去，虽然动作只有一下，但是想发现还是很简单的，我第一次跟你打时就察觉到了。”
盗有道抓住愚翔的衣领，向其背后的小树林走去，把于宁晾在原地，她两眼放空傻愣愣地看着天空。
“没看到她现在需要有人陪吗？”愚翔甩开盗有道的手诘问道。
盗有道靠在树干上摇着头说道：“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对她了解多少，比如她几岁了？”
“你什么意思？”愚翔皱着眉问道。
第八十二章 男人之间秘密，呸
带着千人的队伍，为了防止被追兵追上，于是在李明曦的建议下，他们跟着当地熟悉地形的难民，挺近了荒无人烟的山林中。
男人不自觉地将妇女、孩童和老人围在了他们身后，他们熟练地挥动着手中的镰刀或砍刀，硬生生在杂草灌木中开拓出一条从无到有的山路。
盗有道带着孩子们，穿梭在草木之间，给孩子们科普着路上遇到的各种动植物，当然这其中肯定也有他所不认识，比如他现在手中的拿着的：“这是什么？”
“这是酸枣。”李明曦骑着胖达走了过来，从盗有道的手中拿过酸枣，送进胖达的嘴中，胖达来者不拒，舌头一卷，吞入肚子中。
“看来不酸啊。”盗有道看着胖达索然无味的样子笑道。
李明曦摸了摸胖达的脑袋：“连咬都没咬，当然不酸了。”
胖达还以为李明曦在夸自己于是抬起头带着笑脸欢喜地嗷嗷叫了几声，以表谦虚。
“对了，你怎么知道这东西，看上去它可不多见啊？”盗有道打量着手中的酸枣笑问道。
李明曦也从人高的树上摘下一颗，往衣服上擦拭一下，含在嘴中，捂住嘴吐出枣核，咽下枣肉，脸色毫无变化：“正是因为不多见，我才吃过。”
“看起来也不酸吗？”盗有道将手中的枣扔进嘴中。
噗！！
“难吃！！”盗有道浑身颤抖着，眼神忌惮地看着地上还剩半个的酸枣，眉头紧皱着，那股酸到骨头里的酸味到现在都没有消失，他难以相信李明曦竟然能若无其事地咽下这玩意。
看着平静如水微笑着的李明曦，盗有道嘟囔道：“果然是女人，就是能吃酸。”
“来，一个人一个，尝尝味道。”盗有道将树上的酸枣一一摘下，细心地分给每一个孩子。
孩子们忌惮地看着手心躺着的酸枣，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先生盗有道，盗有道义正言辞地说道：“你们知道什么是人云亦云吗？”
孩子们摇了摇头，盗有道见状，解释道：“它的意思就是说‘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一丝的主见’。酸枣真得酸吗？所以想知道酸枣是不是真得酸，只有自己吃过才知道。好了，现在尝尝看，切身体会是最好的老师，只有这样才会印象深刻。”
盗有道虽说得很有理，但李明曦岂能不知这家伙心底打着怎样的想法，从那双含着笑意的双眼中能看出盗有道正在等着看这群孩子的笑话呢。
“先生说得有道理，我们吃！”阿福响应道，眼睛一闭，心一横，其余的孩子见状也不甘落后纷纷跟着将手中的酸枣扔进嘴中。
看着这群被酸得东倒西歪的孩子们，盗有道幸灾乐祸地大笑着，果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可就在这时，一颗青色的酸枣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入盗有道的嘴中。
咔嚓！！
嘴巴反射性闭上，汁水在口腔中四射，盗有道的脸瞬间扭成一团，黄花正得意地双手叉腰，笑看着盗有道。
盗有道嘴里流着口水瞪着她，心想‘克星，老子的克星’！
闹剧过后，孩子们继续围着盗有道在山林中转悠着，接下来的环节是孩子们提问的时间，充满好奇心的他们拿着千奇百怪的植物甚至昆虫来向盗有道求证或提问，当然他们之中拿着的一些动植物，盗有道肯定也没见过。
不过盗有道自有办法，对于本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这群难民们，后山就像是他们的后院，山中的一切他们都了然于胸，所以放着这样的老师不用岂不是太浪费了。
盗有道与其中一位开路的老者交换了工作，他拿着砍刀麻利地在前方探路，而拘谨的老者则带着孩子们认识这片生他们养他们的大山。
孩子们簇拥着老者问东问西，环视着这群欢腾的孩子，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天真，苦难便没有冲垮他们的笑容，心情沉闷的老者被这群烂漫的笑容感染，脸上扬起久违不见的笑容，这一刻他又享受到了天伦之乐。
初为人师的他逐渐放开，熟练地讲解着孩子们手中的每一株动植物，他们讲解更加详细、更加生动，毕竟都是他早就熟记于心的东西。
李明曦跟着盗有道一起开路，只是她的速度明显跟不上盗有道，盗有道熟练地操着砍刀，一刀刀劈开前方的拦路虎。
“等等我，盗有道！”李明曦放下手中的活追上盗有道，跟在盗有道屁股后面，李明曦好奇地问道：“盗有道你怎么好像什么都会啊？”
吐掉嘴中含着的枣核，咽下因酸而生的口水，自恋地说道：“因为我是天才。”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啊，盗有道？”李明曦小声地问道。
“生气？”盗有道将砍倒的灌木丛往旁边推去，转头笑问道：“我为什么生气？”
“因为我跟愚翔说了你的事。”李明曦低头小声嘀咕道。
“就因为这事啊。”盗有道回过头继续挥舞着砍刀：“我一点都没有在意，毕竟我不觉得你是想害我才告诉愚翔，况且我有那么小肚鸡肠吗？”
“有！！”李明曦脱口而出。
“你这句话就有点让我生气。”盗有道笑道，“如果你就因为这事担心的话，那你可以放心了，我没生气。现在帮我把这些砍到的树枝往旁边挪去。”
“我不！”
盗有道回过头，李明曦转身朝着远处跑去，她对着盗有道摇着手，露出灿烂释怀的笑容：“你让胖达帮你吧，小杨婶让我跟她们一起去摘野菜和做饭。”
盗有道摇头一笑，拍着胖达的脑袋：“干活！”
接下来，盗有道又开拓出了一里多长的路，胖达跟在身后认真地抱着着树枝往两旁挪去。
盗有道一刀挥下，站直，伸着懒腰对着身后等候多时的人挑衅道：“怎么有事吗，小矮子？”
于宁重重地将长枪往地上一杵，指着盗有道质问道：“你这个变态，到底跟队长说了什么？”自从愚翔跟盗有道聊过以后，于宁就发现愚翔看自己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起来，虽然说不上变态，但是总是感觉怪怪的。
“变态，我又怎么变态？”盗有道将砍刀往肩膀上一扛，半侧身仰起头眯着眼审视着于宁。
“盯着女人的眼睛一直看，你不是变态还是什么，况且你还和......”说到这，于宁停了下来怒视着盗有道，一想到他和队长在树后说悄悄话，她就恼火，而且事后还不告诉她，还跟她说这是什么男人之间的狗屁秘密。
从队长自那以后怪怪的眼神，于宁笃定一定是盗有道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好破坏她在队长心目中的形象。
第八十三章 不靠谱但又可靠
黄昏幕布不知不觉地覆盖天空，盗有道拍着胖达的脑袋：“走，吃饭去。”经过于宁身旁对她说道：“想知道就在吃饭的时候找我，带上你的队长。”
“盗有道。”于宁叫住身后的盗有道。
“干嘛？”盗有道不耐烦地问道，他对食物没有任何抵抗力。
“你是路痴吧？”于宁问道。
停下脚步，盗有道带着杀意向下移去盯着脚边的胖达。
胖达知道盗有道这是在怀疑，可她根本不会说话啊。
见胖达拼命地摇着头，盗有道这才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问道：“是不是李明曦跟你说的？”平静的底下蕴含着惊涛骇浪。
于宁不屑一笑，他的路痴是人都能看得出来，指着开垦出来的山路，不屑地说道：“你没发现你的山路好像方向有点不对吗？”
经她一提醒，一人一熊眺望着远方，不知何时起，盗有道的山路竟脱离了主流，划了个弧线又重新回到了大部队的右侧。
胖达见自己的努力变成了无用功，她不满地对着盗有道抱怨了起来。盗有道一把握住胖达嗷嗷叫的嘴巴，心想‘怪不得一里远还能闻到菜香，原来是饶了一个大弯’。
“小盗先生，你怎么开路开到这里来了，你该不会是路痴吧？”胖胖的小杨婶对着盗有道挥着手大喊着打招呼道。
小杨婶可谓是一呼百应，顿时做饭的那帮妇女齐齐向这看来，眼睛散发着渗人的光芒，似乎又有了饭后谈资。
嘴角不自觉地抽搐着，盗有道知道他完了，一世英名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路痴一辈子都洗不清。
低头不语地吃着丰盛的晚餐，给他打饭的大妈，眼含笑意地给盗有道的碗中一勺接着一勺地舀着浓稠的米粥，嘴里说着：“辛苦了，小盗先生，你多吃点。”盗有道强撑着笑容以作回应，转身抬腿的一刻，身后传来了蛙叫般的笑声。
一想到这......
咔嚓！！
后槽牙咬断竹条，盗有道对着身旁的李明曦问道：“现在让她们闭嘴还来得及吗？”
李明曦优雅地放下手中的碗，经过一个早上的练习，她对自己下午采摘的野菜感到十分的满意，她捧着碗，看着手中的白玉珍珠翡翠粥笑道：“来不及了，以小杨婶她们的嘴巴，你的事情应该是传遍了。”
李明曦可是知道她们的厉害的，她和盗有道两人的关系在这片营地中可是传出了七八个版本，其中初版就是从小杨婶她们嘴中的传出的。
李明曦倒是很佩服小杨婶她们的脑洞，在她那版中身为宫廷教师的盗有道与李明曦公主暗生情愫而私奔，其中的细节可谓是让人难以不信服。
噗！！
将嘴中的竹屑往地上呸呸，然后痞气十足地杵着自己的膝盖，端着还剩半碗的粥侧仰着头一饮而尽，然后脸色阴森地低语道：“那群女人不会忘记了吧，她们的孩子可是还在我手里，就让流言四起吧，我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哈哈哈哈......”说着，忍不住仰天大笑了起来。
砰！！
“那么好还给我送橘子。”盗有道剥着手中的青橘皮，抬头看着端着碗与坐着的他齐身的于宁。
“你也来了，看来该聊聊了。”盗有道细心地将青橘上的橘丝去掉，然后取下果仁递给李明曦。
李明曦受宠若惊地接过，狐疑地看着盗有道。
“一闻就很酸，还是你吃吧，我用这个就好。”将橘子皮放在鼻尖，闻着青橘的清香。
“快说。”兴师问罪的于宁坐在盗有道的对面质问道。
盗有道闻着橘子皮无所谓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讨论了一下你的身高、年龄和体重。”眼睛瞄向坐在于宁身边的愚翔，调侃道：“结果这家伙除了知道你是十六岁以外，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如我呢。”
说着，盗有道从上到下扫视着于宁，嘴里报出各种参数：“身高四尺，体重应该才七十斤有余，至于胸围，算了没意义，说腰围就行......”
“什么没意义？”于宁怒起将手中的粥甩向盗有道。
“真浪费，还是觉得我没吃饱，特意关心我。”盗有道拿着于宁的碗，碗中的粥一滴不剩。
看着盗有道淡定的样子，于宁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向愚翔质问道：“队长，你怎么也跟这个变态学坏了。”说着突然双手捂住自己的胸，一副恶狠狠地说道：“不准用那眼神看我。”
“盗有道把话说全。”愚翔抬头凝重地望着于宁：“这件事跟你有关，你认真听。”伸手将于宁拉回座位上，将自己的粥递到她的手中。
“其实这件事应该问你本人，但是为了防止你又当我是变态，所以我才迂回问了下这个笨蛋，可结果这个笨蛋一问三不知。”说到这盗有道还不忘挑拨离间道：“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人家不是很关心你啊，连身高体重都不知道，哪像我一眼就知道。”
愚翔猛然转过头盯着盗有道，嘴皮微动压着喉咙：“盗有道想打架就直说，别惹事！”
“哎哟，......”盗有道摆好挑衅的姿势，刚一开口，一瓣橘就塞进了他嘴中，不同于酸枣的酸瞬间让盗有道浑身一抖，摆好的造型也瞬间土崩瓦解。
“你还是闭嘴吧。”李明曦将手中的最后一瓣橘递进嘴中。
瘫倒在地的盗有道抬起头看着于宁，不过这次枪尖指着的却是愚翔，她一字一字地说道：“队长才不是你这个变态，你要是敢教坏队长。”枪尖一甩，划过一个圆弧。
砰！！
愚翔浑身一震看向于宁的背影眼神变得更加的忌惮，而盗有道则连动都不敢动，因为枪尖现在所处的位置略微的有点危险。
枪尖慢慢倾斜向下移，冰冷的触感让盗有道神经紧绷，于宁盯着同样看向自己的盗有道，冷冰冰地说道：“说不说？不说，下场你知道的。”说着，又下移几分。
“我说，我说。”盗有道惊呼道。
于宁见状，不屑一笑，将枪一拔，盗有道啪的一声摔坐在地上。
“快说！”于宁坐回愚翔的身边瞪了愚翔一眼，愚翔瞬间正襟危坐，不敢丝毫放肆。
“能缝吗？”盗有道狼狈地爬起看着自己的裤裆对李明曦问道。
李明曦头一甩，无情道：“自己缝。”
“那先放着吧。”盗有道抬头看向于宁：“你几岁了，说实话？”
“十五！”于宁认真地答道。
愚翔惊讶地看向于宁，眼神似乎再问她：“你不是说自己十六的吗？”
“过三月就十六了，四舍五入一下不就十六了吗！”于宁傲娇地解释道。
“虚岁还是周岁？”盗有道接着问道。
“周岁。”于宁回答完后，反向质问道：“别像审犯人一样，有什么事直说？”
“我在想你的身体还能不能长高。”盗有道说道。
于宁瞪大了眼睛，不解且震惊地注视着盗有道，似乎听懂了盗有道的意思可又好像没听懂，内心的欢喜不经涌现，欢喜过后，却又流露出深深的担忧，就在这时一只手握住了她颤抖的手。
愚翔对着她露出安心的笑容：“放心，没事的。”说罢，转头看向盯着裤裆看的盗有道，说道：“这家伙虽然满嘴胡话，但是做事还算靠谱，至少没让人失望过。”
“没想到你还挺了解我的吗？”盗有道深吸一口手中的橘子皮：“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师傅会让你如此早就练如此繁重的武功，但是我想他应该不是想害你。”
盗有道的话让于宁低下了头，伤心的往事浮现心头。
“这种拔苗助长让你的身体承受了超出你本该这个年龄所应该承受的压力的范围，即使你营养能跟得上，可你的身体跟不上，或者说是过度发育，让你本该在十八岁左右才闭合的骨骼线过早闭合，从而停止生长，这样的好处就是让你能够更好的承受压力，这也算是你过早获得力量的代价。”盗有道给于宁讲述她为什么会长不高的原因。
“那要怎么办？”愚翔神情严肃地问道。
“全身检查！”盗有道答道。
“那你快做啊！”愚翔似乎比于宁还着急。
“哦，我没说全，要脱光衣服全身检查。”此话一出，坐着的其余三人脸色皆是一变，盗有道解释道：“放心，我对你的五短身材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喜欢胸大的，所以我不会替你做检查。”
“你说什么？”愚翔一掌拍碎屁股下的石块，跨步向前，推着盗有道的胸口，瞪着铜铃的牛眼怒视盗有道。
盗有道对他微微一笑：“检查身体要用内力，顺着周身检查骨骼缝隙是否真正闭合，一旦闭合，就彻底无望，不过如果没有的话，那还有救。”
愚翔向后退去，盗有道接着说道：“我之所以不出手，其实除了那个原因以外，还有两个：一、我的身体，现在的内力可不好使，一不小心的话，她就会死；二、当然是为了你。”
“我？”愚翔不解地指着自己，一脸困惑。
“真是榆木脑袋，以后多看点书，比如《楼边俏佳人》这种，我这可是给你们制造二人世界。”盗有道猥琐地冲他点了下头。
全场鸦雀无声，愚翔和于宁尴尬害羞地不敢对视，李明曦则是无奈地低下头，捂住自己的额头。
此时三人心声：“不靠谱！”
第八十四章 你知道人的味道吗？
吃过晚饭的孩子们重新聚集到盗有道身边，只不过这次他们之中多了两名新同学，孩子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两名熟悉的新同学，争先恐后地拥上前去问道：“队长、副队长，你们怎么也来了？”
愚翔揉着身前黄花的脑袋：“当然跟你们一样是来学习的啦。”
“啊？”黄花侧过头狐疑地注视着喝粥的盗有道，满是怀疑地嘟囔道：“他有那么厉害吗？”
盗有道虽然没听清黄花在说什么，但是他依然能从黄花的眼中看出满满的不相信和嫌弃，当然盗有道也不会惯着她，笑眯眯地踏步上前，扬起手，朝着她的额头拍去。
啪！！
“啊！”黄花向后扬去，捂着自己的额头，含着泪怒视着盗有道。
“像我这样知识渊博的人教你，你是走了大运，还敢质疑。”盗有道自吹道。
“盗有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可没时间陪你胡闹？”于宁一脸不耐烦地质问着盗有道，而盗有道则直接一个反手顺势也给她额头来了一巴掌：“教你们打坐。”
“打坐？”愚翔拉住于宁疑惑地看着已然盘坐下的盗有道。
“没错，凭你现在的内力，去检查，也无亚于让她去死。”盗有道回头看着愚翔，不客气地说道：“你对内力的掌控比你爹差远了。”
这还用说，他爹的开山掌可是能将力把控到分毫之间，做到指哪打哪的地步。
愚翔拉着于宁学着孩子们一样盘坐下，众人纷纷闭上眼，只听盗有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万法尽源，皆为一气，以身为天地，容天地之气，还天地之气，达空然之身，......”
越往后听去两人的内心越是震惊，盗有道正在教授他们一种新的运气法门，两人不约而同欲要睁眼，可盗有道似乎早有察觉：“别睁眼，给我仔细听着、记着，我只说一次，这次说完我就不说了，所以便宜你们了。”
这是盗有道的功法《盗有道》其中的一门运气法门，游历南疆的三年，盗有道除了寻找风铃踪迹之外，他干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夜黑风高的晚上潜入各大宗门偷学他们的传世武功。
孩子们陆续散去被父母叫回去睡觉，留下来打坐的很快就只剩下了盗有道、愚翔、于宁三人，其中盗有道嘴角流着口水，只是看他的表情明显是又在做噩梦。
又是倒吸一口冷气，麻了的双腿给他的主人使绊，盗有道整个人向后扬去，倒在地上，看着身后像两大护法一样护在两边的愚翔、于宁二人，侧头对着李明曦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李明曦看着满头大汗的盗有道心疼不已地说道：“半个时辰不到。”
“有进步，有进步，竟然能睡半个时辰了。”盗有道揉着自己的双腿自嘲道。
黄土从远处走来，看着打坐的愚翔和于宁眼神露出震惊之色，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常，李明曦看黄土朝这边火急火燎走来，急忙问道：“黄村长，发生什么事了？”
黄土朝着李明曦抱拳，如实说道：“我们在巡逻的时候发现了几名不同寻常的难民，所以想请众位去看看，拿一个主意。”
“难民还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吗，可别搞歧视啊。”盗有道调侃道。
“小盗先生去了您就知道了。”黄土苦笑道。
“那就去看看，至于这两人看来还需要消化一段时间才行。”盗有道拄着双腿站起身。
愚翔和于宁进入了深沉的冥想中，外界的干扰信息对他们的影响变得微弱或消失，不过这时候他们的意识却是最敏锐的，只是他们的精力全专注在了一点。
黄土似乎也知道两人现在的状况，所以也不再多做停留，带着李明曦和盗有道快速离开。
一群人手持镰刀或自制的长枪将三人围在圈中将突然造访的三人逼退到树干旁，盗有道三人推开人群。
看着缩成一团背靠背蹲在树旁的三人，李明曦眼神凝重了起来，而盗有道则笑嘻嘻地蹲下身子打量着这三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响起：“果然不同寻常。”
“的确是不同寻常的三人。”盗有道摸着下巴似笑非笑地说道。
李明曦望着他们来时的方向，黑漆漆的树林，只有树梢间几双猫头鹰的眼睛在左右摇晃寻找着猎物：“他们是从根据地方向来的。”
“是吗？”对于路痴的盗有道来说，这一点他倒真没想到，
“这位大人，我们是从那条路绕过来的。”中间的那人指着盗有道开垦出来的无辜地解释道。
李明曦没有看向那条路，而是复杂地看着这人，因为她知道有个小肚鸡肠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即使他没错。
“啊咧，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盗有道握住这人的手指，向外掰去，笑容中充满了邪恶。
那人疼得直呼大叫，嘴里喊着饶命：“大人，我真得不知道你们说得什么根据地啊，饶命啊，饶命啊！！”
“你这虎口上的老茧还真厚啊，试一试，这个。”盗有道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把形似狗腿的刀，将刀柄放在他的手中，抬起头对他笑道：“你看刚刚好。”
那人与他另外两个同伴脸色骤变，阴沉地看似要下雨，三人不自觉地摸向自己后背，其左手边的那人阴沉的脸色又多了一丝震惊，因为他同伴手中的刀是他的。
“一看你们的手，我就知道你们的手不是握锄头，是握刀。”盗有道笑道，“只有握刀的手，老茧才会是这么长，至于握锄头的手吗？”
盗有道随手拿过围着的其中一人的手，展示到：“更加均匀。”
“大人，你冤枉啊，我们三人都是砍柴工，这把刀也是我们逃命时用来保命用得。”那人狡辩道，两同伴跟着点头哈腰忙说：“是啊。”
“没事，那你继续听我分析。”盗有道的指尖轻触着刀刃：“很锋利，这种刀如果我没猜错的应该是用百炼钢打造的吧，这种钢市面可很少见，一般都是作为军需品禁止流通的。”
见他欲还要狡辩，盗有道顺着手臂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捏了捏他的健硕的肌肉，笑道：“还挺结实的，你这种身材在逃难的人中可很少见，特别是一下子还见到了三个。”
然后盗有道又低下头打量着他们的裤子：“虽然有点脏，但是看得出来还是新的，看上去材质还不错嘛，正好我的裤子破了，咱们来换一条吧？”说着，盗有道伸手扒向人家的裤子去。
那人给两旁的同伴递了个眼色，抽出自己的刀扔向身旁的同伴，他的同伴接住刀起身与背后的同伴挥刀砍向两旁，而那人则手持刀眼神狠辣地挥向盗有道的脑袋。
“绑那么紧干嘛？”盗有道皱着眉头正面迎着刀锋不悦地看向他。
那人大喊道：“去死吧，混蛋！”
砰！！
手从下向上扬去，捏住他的下巴，将其举起，砸向树上，后背的传来的冲击使得手中的刀脱落。
盗有道的手在底下张开，刀柄落入手中，刀尖在其库腰间轻轻一挑，裤子不费吹灰之力从他的腿上脱下。
剩余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懵了，手中的刀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周围的人们冲上去，将其手中的刀卸下，压住。
松开手，人从树上缓缓滑落，盗有道捡起地上的裤子，在自己的裤子上比对一番后，抬头与其对视：“真是的，不暴力不合作啊，刚刚好。”
“说说看，你们都带了什么情报回去？”盗有道笑道。
“你以为我们会说吗？”那人冷笑道。
“有骨气，我看你们谁能熬得住，正好我有一肚子气，没地方发！”盗有道拖着那人往树林里走去，对着其余人说道：“把另外两人眼睛蒙起来也给我压过来。”
众人忌惮地看着盗有道的背影，那人在他的手中无用地挣扎，直至拖着两条白花花的大腿，拖出一条路，遁入黑暗之中，不一会儿，连连惨叫从黑暗的深处传来，吓得众人不经胆寒，其余两名被蒙着眼的同伴更是浑身战栗，死活不敢向前走去，拼命挣扎地向后退去。
声音平息，从黑暗中走来，来到跟前用点点豆豆的方法选择了下一位人选，将选中的人拖入树林中，那人拼命地喊着不要，可依然没有摆脱之前那人的命运，惨叫声、癫狂的笑容和咀嚼的声音一同传来，渐渐又平息了下来。
盗有道擦着嘴角再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在微弱的红光下，嘴角泛着淡淡的红汁，他来到最后一个人面前，用鲜红的双手捂着他的脸，嘴角扬起：“第一人的心脏有嚼劲，第二人的肝绵软肥美，就不知道你的脾怎么样？”说着，拿刀抵住他的腰。
脸上粘稠的液体，盗有道散发着血腥味的声音：“你知道吗，我已经好多天没吃肉了，人肉很柴不好吃，不过内脏却是大补，不仅营养丰富，口感多样，你知道脾的味道是怎么样的吗？我告诉你，那味道介于肝与心脏之间，味道和特别，只有吃过才知道。我跟你吃这些，还要讲究一个氛围，堵住嘴巴，现杀现吃，最好是挖出一个洞直接在里面吃，别拿出来，这样才能保持味道最鲜美，当然要让你们看着，眼神中的无望也是增加风味不可多得的一个调味剂，......”
“我说，别吃我，别吃我，......”那人冲着盗有道求饶道，他不怕死，可面前这人追求的不是杀人，而是欣赏他人死的过程，他就是个恶魔。
“那还真可惜，快说吧，不然的话，......”
咕咚！！
第八十五章 时间已经不等人了
“我们是奉胡畅将军之命，化妆成难民混入其中，借此侦查起义军根据地位置和兵力等信息。”那人低头丧气地说道。
“胡畅是谁？”盗有道问道。
“胡畅将军是沧澜王麾下五大将中常杰大人的手下，他这次正是领常杰大人的命令，来歼灭起义军的。”那人解释道。
五大将是沧澜王的直系部下，可以说是沧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替他掌管着沧西东西南北中五地兵力，其中常杰的管辖地就是沧西东部地区。
“除了你们，还有谁？”盗有道继续问道。
“胡畅将军总共派出了十组侦查部队，但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组掌握了根据地的情况并带了出去。”那人颤颤巍巍地说道。
“麻烦了诶！”盗有道挠着脑袋转头苦笑道。
众人见盗有道看向他们，吓得向后退去，惊恐地看着盗有道。
“你们不会真以为我吃人了吧？”盗有道似笑非笑地说道。
“什么，你骗我？”那人恍然大悟道。
砰！！
一拳将其打晕，盗有道不屑地说道：“笨蛋，我不是说了吗，人肉又柴又硬有什么好吃的？”
“那你嘴巴上和手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李明曦问道。
在李明曦说话的时候，醒来的胖达也找了过来，握住盗有道的手用舌头舔着，盗有道阴阳怪气道：“还是胖达聪明，哪像你们，嘴巴张开。”
一枚红彤彤的水果落入李明曦嘴中，酸甜的汁水让李明曦眼睛一亮，连忙问道：“这是什么？”
“杨梅。”盗有道吐掉果核，将手中还剩下的一粒杨梅塞进胖达的嘴中，然后推开她，站起身：“你知道为什么要蒙住他们的眼睛吗？”
李明曦对他摇了摇头，盗有道笑着解释道：“当人们突然丧失一个感官能力时，那么他其他的感官感觉，触觉、听觉、嗅觉等等就会突然被放大变得异常灵敏。这种感觉就好像你闭着眼摸自己的手你会发现它是如此的陌生，而陌生与未知往往是令人最恐惧的，而在这时加以引导，他们的心理防线就会很快崩溃。”
“你是在哪学的这些？”李明曦皱着眉头问道，她怀疑盗有道就是太杂学了，所以才变得如此稀奇古怪。
“书上看来的。”盗有道笑道，这些内容他是在南疆一个严苛重罚的国家的刑部询问录中看到的一种刑法，此刑法重神轻身，根据其上记载用此刑法询问后的犯人多有癔症。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黄土皱着眉头说道：“如果胡畅突然发兵，我猜只需不到一千兵马就可立马击溃我们。”
“黄老大，你说笑吧，我们这就有将近一千人了，再加上根据地其他的同伴，一千人怎么可能？”其中一人咧着嘴笑道，其他人的脸上也带着不信。
“没错，敌人只需要一千兵马突袭，我们就很难防御。”李明曦跟着赞同道，临时拼凑出来的部队即使有五千人，也远不及正规军一千人，正所谓术业有专攻。
见李明曦也这么说，众人脸上终于出现慌乱，小声议论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盗有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一边洗着手一边说道：“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发生在对方突袭的情况下，只要做好准备，请君入瓮，全歼，也不是没可能。”
拿起脸盆将染红的清水倒掉，盗有道甩着手，侧头阴沉地说道：“这件事谁都不准说出去，记住你们已经是逃犯了，如果因为这件事再引起混乱的话，对于我们来说就是雪上加霜无疑是自取灭亡，现在我们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扭成一股绳，他们不见得比我们团结，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战斗的理由，他们没有。”
盗有道拿着一根绳子走来，将打晕的那人五花大绑起来，当着众人的面将其倒吊在树上：“现在继续巡逻，当做无事发生，虽然这不可能，但是还是尽量吧，谁要是敢说出去，引起恐慌。”说到这，盗有道带着杀气扫视了眼众人：“我必让他尝试一下十八般酷刑，保准让他欲仙欲死。”说完，邪笑着转过身。
众人背后皆是一凉，可脸上却挂着不服。
黄土凝视着盗有道的背影，对着身边的人说道：“我们继续巡逻，小盗先生说得对，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没错，回去也是死，倒不如这样死。”其中一人赞同道。
“对！”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
盗有道将绳子在树上绑好，对着身后的李明曦说道：“看着，我先去换件裤子。”说着，拿起地上的裤子抖掉上面的灰尘，走到树后。
看着盗有道矜持的操作，李明曦小声嘟囔道：“又不是没见过，装什么装。”
凉风嗖嗖，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树梢下挂着的人更是随风左摇右晃，绳因重量而发出吱啦吱啦的声响，孤影在地上画着圆周运动，盗有道在树后久久未出且没一丝声响。
李明曦见状胆怯且又急切地呼喊道：“盗有道，盗有道，......”
同样久久未得到回复，李明曦搂着胖达，一人一熊警惕地向树后靠去，一阵狂风突袭，倒吊着的人晃得更加厉害，李明曦鼓足勇气伸出头向树后看去，只见眼前一黑，不知道何物捂住了她的脸，李明曦正准备大叫，却立马就被捂住了嘴。
正当她惊恐万分之际，盗有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叫，别人还要睡觉呢！”
平复下来的李明曦迅速摘下捂在脸上的黑布，看清是盗有道换下来的裤子之后，脸色暗了下来，眼神变得不善，朝着地上连吐舌头，把裤子扔向盗有道，生气道：“你去哪？”
盗有道对着旁边指了指，李明曦转头看去，只见盗有道的脚边躺着两团肉球，而这正是之前的两人。
两人满头大汗，以奇怪的姿势用怨恨的眼神仇视着盗有道。
盗有道一边帮他们把关节复位一边对他们笑道：“放心，很快就好。”说着，盗有道一左一右将两人最后一个关节掰正。
两人瞬间瞪红了眼睛，脖颈青筋暴起，迎面而来的却是两记重拳。
砰！！
盗有道重复之前的操作，绑好，倒挂，与他们另外一名同伴作伴。
一切做完后，盗有道和李明曦一人一边靠在胖达的背上。
看着天边的月光，李明曦问道：“盗有道你到底有没有吃过人？”
“没有。”盗有道闭着眼回答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人肉的味道的？”李明曦问道。
“我听别人说过，那人是从南高町上侥幸逃下来的，整个人神经叨叨、骨瘦如柴像极了死人，他津津有味地给我们讲述着人肉各个部位的味道和口感，只为满足我们的好奇，赏他一碗饭，你知道最后怎么了吗？”盗有道苦涩地笑着。
“怎么了？”李明曦还想听，她想知道这个人的结局，她即想他还活着，又想他死。
“自尽了。”盗有道回忆着那时场景：“不过死法很特别，吃撑了吐，吐了继续吃，直至撑死，他其实从未想过活下来，他只想吃饱一次在去死，离开南高町也只是想吃饱一次罢了。”
南高町的贫穷可以说是世人皆知，可贫穷到什么程度却又像谜一样让人无从得知，这主要是源于它那独特的地理位置，南高町就像是大陆上的一处孤岛，高耸于大陆之上，与南疆、中州、东海接轨之地皆是层层山峰常年被白雪覆盖，难以攀越，入南高町的危险程度更甚于入沧西。
“南高町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李明曦感慨道，南高町实在是太神秘了，即使是想找到一本描写南高町的书都难，贫山废土就是他们对南高町常用的形容。
“你说我的国家会到这一步吗？”李明曦杞人忧天地问道。
“谁知道呢？”盗有道答道。
两人的谈话到此结束，耳边传来胖达的呼噜声，两人彻夜无眠。
咕咕咕！！
鸡鸣日出，打坐了一夜的愚翔和于宁两人睁开眼，吐纳几番后，相看一眼，盗有道的心法的确精妙，只是一夜他们便感悟良多，这种精进不在于量而在于质，假使以前只能将内力控制到手，那么他们现在便能将内力控到手掌的每一块肌肉上，虽然还无法精确把控每一块肌肉的量。
“醒来了。”盗有道对着来到其身后的两人说道，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树上倒挂着的三个人蛹，因为脑补充血以及彻夜未眠的原因，这三人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如兔。
见其中一人又想睡，盗有道小手轻轻一拍，重新将其唤醒，而那人则早已放弃挣扎，继续睁着生无可恋的眼睛，失焦地看着前方。
“他们是谁？”愚翔问道。
“侦察兵。”盗有道答道。
“官兵！”听到侦察兵三字，于宁立马提枪刺去，看着银光散散的枪尖，三人的眼中毫无波澜，心想与其被眼前这个恶魔折磨，倒不如死了算了。
在即将刺进一人眉心之际，盗有道出手了，他轻描淡写地握住身旁飞速驰来的枪尖，对着面露失望之色的三人笑道：“别急呀，留着可能还有用处呢？”说着，松开枪尖，大手一挥，三人从树上掉下，躺在结实的大地上，不知他们是晕还是睡，反正脸上看上去是蛮幸福的。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愚翔凑近看了眼被蹂躏的不成样的三人，然后转头凝视着盗有道。
“怎么会出现在这？当人是走来的了，至于从哪个方向来。”盗有道随手往前一指。
“盗有道，你就不能把话说完吗？”于宁欲上前教训盗有道，可到底还是被愚翔拉住了，愚翔脸色凝重地求证道：“是从根据地来得。”
“有时又挺聪明的。”盗有道还不忘嘲讽道。
“我们要快，接下来几天的路，我们要在两天、三天之内走完，必须尽快赶回根据地，这三人只是其中一组，有可能已经有人带消息回去了。”李明曦揉着眼睛快速说道。
“什么！”愚翔、于宁惊呼道。
第八十六章 反！！
“快、快、快......”
迷茫慌张的人群从愚翔身前如群蚁般而过。
他们从李明曦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他们意识到时间已经不等人了，必须尽快赶回去。
前头开路部队挥舞着手中的砍刀，将挡住去路的杂草灌木齐腰砍断，不作任何停留，继续向前挥舞着，让脚下勉强看上去像一条路。
身后位于腰下的残枝很快就被紧随而来的大部队一脚一脚踏平。
人们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愿意相信愚翔他们。
三天，月生而息，日出而行，奔赴五百里，终于在深夜之际到达了目的地。
一片漆黑，为有三、四盏微光和路边刚开垦出来的田地能证明此处有人，那三、四盏微光聚集到一起，对着有异动的方向喊道：“谁？”
“我，愚翔！”愚翔从阴影中走出，看着左持武器、右提灯笼正在巡逻的几人。
几人见是第三支队队长，立马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武器，走上前去热情地问道：“愚翔队长，你们都去哪了，这么多天都没见到你们，我们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呢？”
话音刚落，身旁的同伴就朝他的后脑勺来上一掌，骂道：“你怎么说话的，有愚翔队长和于宁队长在怎么可能会出事。”说到这，立马变换为笑脸：“那个愚翔队长，你们出去那么多天肯定收获颇丰吧？”
“总队长在吗？”愚翔问道。
“在啊，不过这时候应该睡着了吧？”那人嘟囔道。
“那行，我先去找总队长，你们协助于宁安顿好其他人。”说完，愚翔马不停蹄地从几人之间穿过，朝着总队长的住处走去。
“人，很多吗？”几人不约而同提起手中的灯笼往树林中探去。
只见乌压压的一片人影，人头攒动看不见尽头，见灯光向他们照来，纷纷看去，几人震惊地咽下一口口水。
咻！！
藏起来的盗有道从他们身前的灌木丛中窜出，在昏黄的灯光下，低头露出诡异渗人的笑容，嘴角流着鲜红的杨梅汁，眼神打量着他们的脖子，舌头轻舔着嘴唇。
砰！！
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几人拿着手中的灯笼怼着盗有道，双脚双手并驾齐驱短促地摩擦着地面向后快速退去，眼中充满了惊恐。
“哈哈哈......”盗有道没心没肺地捧腹大笑。
李明曦含笑来到盗有道身后，鼓起嘴，扬起手朝着盗有道挥去。
啪！！
“都什么时候还玩！”
盗有道踉跄地向前倒去，扑倒在几人面前，几人余怕未消急忙拖着屁股向后挪去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警惕地看着盗有道。
抬起头，擦掉嘴角的杨梅核，对着他们报以笑容：“苦中作乐，苦中作乐罢了。”
“你还是闭嘴吧！”于宁举起长枪用枪尾按住盗有道的脑袋，让他的脸重新回到大地的怀抱中去。
对于盗有道这人，于宁的态度逐渐跟愚翔一致，她无奈地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对着地上拍着胸脯的几人说道：“没被吓死就快点起来，去叫人。”
“是。”几人听后麻溜地爬起，转身往根据地内跑去。
盗有道反手握住枪尾，将其从自己的头上拿开，扬起头将脸上的沙土一吹，笑道：“差点闷死了。”
砰砰......
看着身前跳动的石子，之前离开的几人竟带着一大帮人火速朝这赶来，微弱的火光挡不住他们脸上的热情。
人群从于宁和盗有道身边穿过，其中一人来到于宁面前对着她抱拳，憨厚可掬地笑道：“于宁队长，愚翔队长叫我跟你说一声，叫你带盗有道和李明曦两位去议事堂找他。”说完，此人胖胖的脑袋开始东张西望寻找起他话中的两人。
寻找半天不见人影后，他笑问道：“那两位呢？”
“我是李明曦。”李明曦骑着呼呼欲睡的胖达从远处漫步走来，头一甩一甩的。
一见李明曦，从她的气场和其不同寻常的坐骑就可看出，此人身份肯定非比寻常，于是类推那位盗有道肯定也非凡人，因此，他变得拘谨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位盗有道大人呢？”
“我在这？”盗有道举起手向他打招呼。
“啊！”他向后退去，低头看向正对着他笑得盗有道，脱口而出：“你不是俘虏吗？”说完，看向三人似笑非笑的脸，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赶紧说道：“那个，我先去忙了，你们自便。”说完，慌忙跑路。
盗有道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子，转头看向已经指挥起工作的那人。肥胖的身材，可谓是难民中少有，可却挡不住他凌厉的作风，在他的指挥下，人们开始井然有序地展开工作。
“原来还是有实干的吗？”盗有道赞许道。
“他叫李守财，我们的后勤全归他管。”于宁介绍道。
“李守财，怎么听起来像是个地主的名字啊？”盗有道调侃道。
“没错，人家就是个地主。”于宁笑道。
不过说这话时于宁的眼神中没有带着轻视，反而是带着敬重。
看着于宁的眼睛，盗有道嘴角扬起：“说说看这人，这人肯定很有意思。”李明曦也好奇地看向李守财。
见三人看向自己，李守财害羞地对三人憨厚一笑，随后转身马上继续投入到工作中去。
哪里缺人，他就顶哪里。
三人收回目光，于宁边向议事堂走去边说道：“路上说。”
李守财，李守财，虽取了这个名字却跟它活得大相径庭，作为富三代的他有着祖上留下来的百亩良田，可这人乐行善事，凡是有请于他之人，他皆会尽全力去帮他。
起初见他如此败家，众人皆以为其家家产将会在他一代败光，可结果却目瞪口呆，他不仅没有败光家产，反而还实现了增长，百亩良田在他的经营下竟增长到千亩。
自他当家起，凡是遇到灾荒之年他皆会出钱出力救济灾民，这一次也是如此，只是这一次的灾荒来得太突然且还伴随着凶猛的疫情，可李守财依旧愿意出手救济他们。
只是令他没想到沧西朝廷反而倒行逆施，在如此灾年之下行重赋，任由粮价飙升，被压垮的民众越来越多，本该能供百人一年的粮食储备，也仅在半月内就被吃光。
可即使如此，李守财依旧没有打算放弃这群苦命的人，他分批低价出售手中的良田给那群囤货居奇的地主，以购价格日升的粮食。
直到当他准备出售最后百亩祖地之时，沧西朝廷给他发来了密函，可这才是绝望的开始。
“患病者死，无病者遣回原村，不从者贬为犯人，稳住其人，待沧西东军前去处理。”李守财如实将得到的答复告诉了他们。
这下他们彻底绝望了，心中、嘴中漫无目的地低喃着该怎么办，几千人的声音嘈杂却一致，直到听到一个不一样的声音响起：“反！！”
几千人惊讶地将目光看向中心，李守财胖嘟嘟的脸上充满了狠厉，不响的声音响遍全场：“待这是死，回去也是死，逃也基本上是死。我们做错什么了？我们只想吃饱饭，踏踏实实地活着，过好每一天。他们放弃了我们，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拥戴他。”
李守财站起身来，大喊道：“我们已经被逼到绝境了，我不想放弃你们，所以你们也不准放弃你们自己。狗急跳墙，何况使我们。沧澜王一伙已经好久没听到我们这群下等人的怒吼了，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我们也是有活下去追求美好生活权利的，这群少部分的人敢拦住我们大多数的利益的话，那就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刀也是很锋利的。”
捡起劈柴刀，一刀斩断身旁的枣子树，枣子树倾倒摔进火堆中，火焰熄灭，点点火星随微风飘向空中。
不一会儿，平和的火星重新躁动了起来，从一点变为零星最后化为一片：“反了！！！”
声浪掀翻天地，让熄灭的火堆重新灌入空气，火焰重新升起，炙烤着青色的枣子树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这一夜，李守财带着众人席卷了周遭百十来个地主家，然后带着粮食消失在了世人眼中。
第八十七章 前菜
“这个根据地就是他们那帮人率先建起来的。”于宁说道。
边吃杨梅边吐杨梅核，做事两不误的盗有道调侃道：“那么说起来他应该才是总队长才对啊。”
“他是副总队长，毕竟实力太弱了，不能服众。”于宁理所当然地解释道，全然没发现自己的理由是多么的幼稚。
听到这个答复，李明曦和盗有道不约而同一笑，盗有道毫不客气地说道：“实力？人家可不弱，想搞垮你们几个笨蛋对他来说很容易。”
“不可能。”于宁反驳道：“我用一成的实力就能打败他，难道他在隐藏实力？”最后，还自我怀疑了一下。
“所以你才是笨蛋啊。”盗有道笑着推开门。
屋内的长桌上已然坐着五人且背后各站着一人，从座位上看这十人应该就是起义军从三到八五个支队的正副队长。
见门被推开，他们齐齐转头看向推门而入的盗有道。
盗有道扫视了眼在座众人，不等身旁的愚翔介绍，自己便主动介绍了起来：“我叫盗有道，未来的盗圣，记住了。”说着，嚣张地径直走向对面长桌端空着的椅子，往上一坐，将脚交叉放于桌上，十指交叉放于腹前，眼神不咸不淡地看着在座众人阴晴不定的脸色。
脾气好的，脸上还挂着嘴角抽搐的微笑，至于脾气不好的，则早已青筋暴起，双掌高高举起。
砰！！
“你算什么东西，敢做我们总队长的位置，还不快滚下来，不然老子把你给剁了。”说着，这名络腮胡大汗从腰间抽出大刀往桌上一放。
“剁我？我骨头可硬了，你剁得动吗？”盗有道挑衅道。
砰！！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不愧是盗有道，一出场就得罪了所有人，五位队长加上五位副队长，眼神冷冽地盯着依旧淡定的盗有道。
盗有道吐着杨梅核，往嘴里抛着杨梅，一副有恃无恐地看着他们，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在告诉他们要战便站。
“气死爷爷，别以为你是愚翔找来的，我就不敢动你，吃你爷爷我一刀。”络腮胡大汗抓起大刀，朝着盗有道天灵盖劈去。
愚翔没有打算出手，他知道要镇住这群以实力为尊的莽夫，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实力征服他们。
盗有道撇过头，看着这位坐在左边第二位的人，到此还不忘嘲讽道：“嗓门那么大有什么用，到底连前三都不是。”
络腮胡大汉见盗有道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顿感羞辱，怒气上头，满脸涨红：“你给我去死！”
即将见到鲜血飞溅的场面，可他们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笑意，反而紧皱着眉头，全因为盗有道还在笑，甚至还抽空扣了扣自己的鼻子。
络腮胡大汉已然有点散失理智，先前还打算到最后一刻收刀的他，此时却加大了手臂的力量，憋足劲，这一次谁的面子都不会给，盗有道的头他要定了。
砰！！
大刀脱手而出，旋转着插入身后三米远的墙壁上，大汉握着满是鲜血的手，惊愕地看着盗有道身后的男人。
身后的男人揉着杂乱的长发，打着哈气，耷拉着眼皮，衣着更是凌乱，里衣、外衣，交互地显露着，一看就知肯定刚从睡梦中被叫醒。
盗有道靠在椅背上向后扬去，看着与自己不成多让的懒散男，打招呼道：“你是总队长，还是二队长？”
刚才就是此人出手，用带剑的剑鞘替盗有道挡下了那一击。
那人将剑往背后一插，抹着嘴角的水渍，说道：“我是总队长，二队长出去还没回来，......”似乎清醒了，这位总队长睁开眼瞪着盗有道，警告道：“这个位置是我的，如果你想坐，可以跟我打一场，赢了就归你。”
“那还是算了吧。”盗有道起身让座，十分怂蛋地把位置还了回去，经过左边，握住原本属于二队长的椅子的椅背，拖着这把椅子向长桌的另一端走去。
一只血手张开挡住了盗有道的位置，络腮胡大汉看了眼自家的总队长，然后对着盗有道低声嘲讽道：“怂包，这次要不是总队长出手，我非把你的头砍下来。”
“抬稳了。”盗有道低语道。
“什么？”络腮胡大汉目光不善地紧盯着盗有道，另一只手握紧拳头，任由鲜血从其虎口挤出，只要盗有道敢再惹他一下，他敢保证自己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打爆他的脑袋。
“叫你手别动。”盗有道摆弄着络腮胡大汉鲜血淋漓的手，将指缝对准自己的嘴后，笑道：“这样正好！”说罢，两枚杨梅核从嘴中相继射出。
砰！！
砰！！
两声之后，原本还有四分之三刀身露在外面的大刀现在只剩下了刀柄。
络腮胡大汉余光向后瞄去，汗滴从鬓角滑落，久久不语。
盗有道怎会放过嘲讽的机会，他说道：“第一个核打掉你的刀身，第二个核朝着脖子打去，当然我会故意把它射偏，饶你一命。”说到这，他用舌头吸溜了一口。
砰！！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络腮胡大汉往椅子上倒去，盗有道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拖着椅子畅通无阻地向前走着。
“你们都坐啊，我只是想给你们一个下马威而已。”盗有道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把凳子往总队长位置的对面一放，坐下，双手十指交叉垫在自己的下巴下，手肘杵着桌子，笑看着众人：“除了你们总队长之外，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所以不用气馁，反正无可救药。”
砰！！
“欺人太甚，众位一起上，让他看看我们的厉害。”说话的人是名身材瘦削、眼眶凹陷的男子，从他的座位上看应该是六队长，他无能狂怒得到了在场其余人的眼神赞同，可是谁都不敢吱第一声，毕竟就刚才盗有道表演的吐杨梅核就已经极具威胁了，更不用说这看似还是盗有道随性而为的招式。
嘎吱！！
椅子与地板的摩擦声，众人齐齐看去，只见总队长跨步上前往椅子上一坐，四肢黏贴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说道：“打架明天起来再说，现在快点开始正题，愚翔你把我们召集起来到底要说什么重要的事，不重要的话，我让你有好果子吃？”说完，打着哈气不善地看向愚翔。
其余人也恋恋不舍地将目光移开盗有道，转投愚翔。
第八十八章 真正的对手李守财
“我说完了。”
听完愚翔所带来的消息后，在场陷入一片沉寂中，敲桌子声、跺脚声在屋内有节奏地响起，就是没说话声。
“哼！！”
打破僵局的没想到是那位络腮胡队长，包扎好伤口的手往桌上一砸，鲜血重新渗出绷带，可他却反而热情高涨地大喊道：“怕什么，不就是什么胡畅吗？我们现在可是也有几千人，还怕打不过他们吗？”
其余的五、六、七、八队长似乎也有了主心骨，连连附和着，一副就是这样的样子。
“勇气可嘉的笨蛋。”不和谐的声音插入其中。
原本就余怒未消的众人立马转头怒视着盗有道，络腮胡大汉咬牙切齿道：“盗有道你到底想干嘛，别以为你可以真得乱来？”
盗有道扣着耳朵，斜视着他：“你叫什么名字，大胡子？”
“我叫王猛。”络腮胡大汉像说仇人的名字一样向盗有道说道，“我回答你的话，那么该你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盗有道身体前倾向王猛，边掰着手指边问道：“一，你知道胡畅的情况吗；二，你知道他有多少兵马；三，如果打起来，我们粮食能撑几天；四，我们怎么打；五，......”盗有道将小拇指往手心一掰：“算了，你先回答我这些问题以后再说吧，大胡子？”显然盗有道知道了人家名字也不想说。
盗有道的问题问愣住了王猛，王猛尴尬地撇过头，不服道：“我不知道，那你知道？”
“不知道。”盗有道理所当然地说道，脸上没有一丝羞愧。
王猛不屑一笑，心想原来也只是只纸老虎罢了。
盗有道岂能看不出他现在的想法：“所以，我绝对不会怎么都不知道，就说打，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更是笨蛋会做的事。”
说到这，盗有道轻蔑地扫视其余四名队长，嘲讽道：“让我绝望又好笑的是竟然还有四头猪无脑赞同。一个个莽夫分不清打战和打架，打架不一定死人，但打战一定会死人，一死还是一大片，那时候很多人的脑袋都跟你们挂在一起，所以说打就打，就是儿戏。”
盗有道的话让在场安静了下来。
砰！！
总队长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将硌背的宝剑往桌上一扔，他看着盗有道，懒散地问道：“那就让有办法的来说，你闭嘴，吵得我睡不着。”说完，张开四肢伸着懒腰，然后继续瘫倒在椅子上。
盗有道笑着回道：“我虽然不知道，不过，有人知道。”说完，起身，拉住李明曦的手将其拽到椅子前，而自己则退到椅后，捉住椅背向前一推。
还蒙圈着的李明曦，双膝一弯，向后扬去坐下。
盗有道按住她的双肩，揉捏着，而头则伸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舞台，我已经给你搭好了，现在就看你把不把握得住了？”
李明曦受宠若惊地转头看向盗有道，而盗有道则已经抬头看向对面的总队长：“介绍一下，这位叫李明曦，我现在是她的打手。你们如果不服她，就先打过我再说。”
“哦，李明曦！”这位总队长终于愿意舍得离开椅背了，不过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他往桌上一趴，把脸埋在双手中，露出一只眼饶有深意地打量着李明曦：“那你说？”言简意赅，生怕多说一个话，让自己醒来。
李明曦深呼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对着在场各位问道：“我想知道现在根据地的粮食储量和人口，不知各位谁能跟我说一下？”
在场众人神情皆是一愣，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向李明曦这边，愚翔尴尬地笑道：“这件事要问老李，他负责这些。”
“李守财原来不在啊？”总队长大人抬起头环视四周后，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副队长真不在现场。
待确定后，他继续将头一埋，瓮声瓮气地说道：“怪不得那么乱呢，于宁你离门近去把他喊回来，趁现在我先眯一会儿。”
于宁转身离去，就这一段时间，她似乎明白了盗有道的话，这群人根本就没有领导和组织能力。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于宁就把李守财带了回来。
满头大汗的李守财，搓着黑漆漆的手，看着众人凝重的脸色，苦笑道：“看来是出大事了？”
总队长先是瞄了眼李守财，然后起身，拍了拍自己的椅子：“你坐！”说着，提剑往墙角随意一靠，抱剑而眠。
愚翔把事情始末重新给李守财讲了一遍，待愚翔全部说完后，李守财对其点了点头以表谢意，随后露出凌厉的眼神像一发利箭射向李明曦。
李明曦坦荡与之对视，气氛顿时变得凝重，两人之间的长桌仿佛变成了战场，两人的眼睛则像两柄剑般在这战场上交锋，靠在墙上的总队长睁开眼，调侃道：“还挺激烈的吗？”
“在我把这些信息告诉李小姐您之前，我想请问我们凭什么信任你，毕竟这些信息要是泄露了，可也是会死很多人的，甚至比跟胡畅打还要死更多。”李守财率先发动进攻。
盗有道将手杵在椅背上，笑道：“聪明人？”
“这就算是聪明人了，小盗先生，未免太小瞧聪明人了吧？”李守财看向两人，玩味的眼中带着审视。
“是不是聪明人，我们拭目以待。”盗有道冷笑道。
“我是沧澜国君李照民的女儿，沧澜长公主李明曦。”李明曦自报家门。
“国君”、“公主”，这两个平日里不常听到的词让他们大脑陷入了宕机中，他们不敢相信地看向李明曦，的确很漂亮，虽然没有昂贵的首饰打扮，但气质依旧高贵，让人有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还是那句话我们凭什么信你，空口无凭？”李守财便没有被吓到，他要确凿的证据，他提出疑问：“一个公主，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这，或者说来我们这有什么目的，毕竟我们更像是你们眼中的乱民。”
“朝廷想要收回沧西，给这带来长久的和平，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李明曦答道。
愚翔瞄了眼坚定的李明曦后，低下头，在来的路上李明曦告诉了他，这个打算，并求他暂时不要说出自己本打算与宇文炎合作的事。
不过李守财似乎依然不信，见李守财一脸狐疑，在座的部分队长又开始有了其他想法，他们眼含笑意地看向李明曦和盗有道，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嘘~~”李明曦长呼一口气，尽力压住内心因不被信任而带来的愤怒，她没想到最大的障碍竟是这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胖子。
可李明曦没有办法，她轻咬嘴唇，她的确没东西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李守财，告诉她。”靠在墙壁上的总队长发话了。
李守财回头望向总队长，总队长睁开眼，看向李明曦：“她应该没有骗人，况且如果挡不住胡畅那波人的话，那么我们也没什么未来了，倒不如信她一回。”
“我明白了。”李守财回头看向李明曦，解释道：“算上你们来的人，我们根据地已经有一万一千五百四十人，其中能作战的人员约有五千余人，粮食按一日两餐来算，只能坚持三天。”
“什么？”听到这消息，在场众人惊讶地看向李守财，从未过问过后勤的他们从未想过他们的粮食竟然已经到了如此紧迫的地步。
“怎么可能，老李，你在说笑吧，我们不是有带粮食回来吗？”八队长觉得李守财在开玩笑。
“是有带粮食回来，可是入不敷出，你们出去除了带粮食回来之外，可别忘了还带回了人，这反而让粮食消耗的更快。”李守财看着在场众人，脸色严肃地说道：“这场战，他们不打，我们也要打，不然我们就等着吃土吧！我们需要他们的物资和打败他们后的气势。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最近粮食用量有变化吗？”李明曦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没有。”李守财平静地回道，然后看向战场几人告诫道：“各位队长，我希望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出了这扇门后，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李明曦凝视着李守财，腹诽道：“这人不算是聪明人，那还有谁算是聪明人，盗有道吗？”当她问出这个问题时，她还以为她会从李守财的脸上看到不解疑惑，不过显然没有。
李守财立马理解了李明曦想知道什么，越到这个时候越要做到若无其事，因为如果突然削减粮食用量所造成的只有猜疑和人心涣散，到那时不用胡畅来攻，自己自然就会土崩瓦解。
“看来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了，你们有多少关于胡畅的信息。”李明曦问道。
“没有，一点信息都没有。”李守财说道。
听到这个答案，李明曦捂住了脸，这场战比她想象中还要难打。
“我有！”
第八十九章 洪水，这才是真正的洪水
砰！！
门被撞开，从门外摔进捆在一起的三人。
蹲下身子，打量着这三个被虐待得面目全非的人，盗有道回头对李明曦打趣道：“看来我还是很仁慈的，至少不提倡体罚，不过没想到二队长竟然是你，蓝庭。”
上前，将地上碍事的三人踢到一旁，居高临下笑着俯视着盗有道：“我也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没死，你这家伙真是怪物啊！”
盗有道对他微微一笑，像是见老朋友一样带着不怀好意。
蓝庭也回以笑容，接着抬头看向坐在座位上的李明曦：“你想要的消息，我有？”
在李明曦的注视下，蓝庭走上前，从怀中掏出手绘的山地地形图铺在长桌上：“我们已经没有三天时间，因为明天一早他们就会发动进攻，他们已经来到了这。”
被绑在一起的这三人是三天前蓝庭打探完消息回来的路上碰到的，只是一个照面，身为曾经影卫的老大的蓝庭便发现了他们与普通难民的不同。在经过一段惨无人道的审问后，他们终于熬不住了，道出了他们的真实身份，正是胡畅手下的斥候。
“这三天来，我一直盯着胡畅部队的动向，就在今天，他的三千兵已经来到山口。”蓝庭指着地图上山脉向外展的地方说道。
“三千人？”李守财狐疑地看向蓝庭。
“没错，三千人。”蓝庭肯定地说道：“其中一半是被强征入伍的难民，而所带的粮食应该够他们一个星期的量。”
“原来如此。”李守财点了点头，抬头看向李明曦，凝重地问道：“我还是叫你李小姐吧！李小姐，现在情况紧急，你也知道了大致的信息，所以该说说你的看法了吧。”
李明曦盯着地图，将手指向胡畅驻扎的山口旁的峡谷，对着众人说道：“我本来打算化整为零，通过不断的骚扰和游击，让他们疲于奔命，并借机形成包围圈围住他们，将其一网打尽，不过，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集中兵力借助地形优势，击溃他们的主力。”
“怎么把他引到这？”蓝庭问道。
“假装兵败引起入瓮。”李守财提议道。
“不保险，虽然据我所知李守财此人好大喜功，但是这家伙至少是名将军，穷寇莫追这个道理应该还是知道的。”蓝庭摇头道。
“那就再来一重保险。”盗有道提议道。
“怎么说？”蓝庭问道。
盗有道露出狡黠的笑容：“他们知道我们的位置不就是因为有探子吗？所以......”转头看向相拥捆在一起的三人，脸上的笑容更加邪恶。
“你是想让这群探子带假消息回去，引他们去那边。”李明曦接着说道。
“没错，毕竟从地图上，现在对方能攻进来的方式应该就只有这一条路了吧？”说着，盗有道看向李明曦，对于地图这东西他没有多大的信心。
李明曦点了点头，顺着说下去：“我们有五千余人可以参与战斗，其中四千人守住正面，一千人守在山谷两端。”
“为什么还要守在正面？”其中有人质疑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李守财替李明曦解释道，“这四千人还要大张旗鼓地去弄，能引起多大的动静就引起多大的动静，让胡畅他们知道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让他们觉得我们会负隅顽抗。”
“派谁去？”蓝庭看向这三人，这三人见蓝庭看向自己，眼神连忙躲避，浑身更是瑟瑟发抖。
“当然是我们捉到的那三人了。”盗有道来到蓝庭身边对他嘲讽道：“你这三人派去，不用看，都知道有问题。”
见事情已经弄得差不多了，李明曦大手往地图上一拍：“既然已经计划好了，那么就执行。四、五、六、七、八五位队长和副队长你们带领四千人守在正面，不需要主动出击，只需要守下来就行，能不能办到？”
寂静一阵后，没人敢保证的时候。
砰！！
第一个回应的还是络腮胡队长王猛，王猛起身朝着墙壁走去，握住刀柄，鼓足力气往外用力一拔，保证道：“能！！”
咻！！
大刀从墙壁上拔出，王猛回头盯着李明曦说道：“正面我们会守住的，交给我们，如果出事，我第一个提头来见你。”紧接着，对着其余几人喊道：“还不快跟上。”说完，朝门外走去。
“五大三粗，但至少明事理，算是个有用的笨蛋。”盗有道评价道。
李明曦面露微笑，随后她继续交代道：“李副总队长依旧统筹后勤兼无关人员妇女、小孩的撤离，于宁你协助其转移；蓝庭你继续带领你的人侦查敌人的动向，一有异动立马来报；愚翔、总队长你们两和我去山谷埋伏；至于你盗有道......”李明曦转头看向盗有道，盗有道接着李明曦的话说道：“那三个人交给我，我来解决。”
说完，盗有道笑道：“散会。”
随着议事堂人去楼空，整个根据地开始沸腾了起来。
听着传来的动员声，看着攒动的火苗和其下面红耳赤的人，而他们只能身处在昏暗的树林中，月光穿过浓密树叶，艰难地照在他们的脸上。
皎洁的月光让他们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可一道黑影的出现又重新将其熄灭，遮住月光，将三人置于他的阴影之下，脸上挂着依旧让人讨厌的笑容。
此情此景，他们知道是时候了，他们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都忘了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没动手，是在跟我们说吗？”三人心中不敢确定地自问道。
“放心，我不杀你们，我这次是来劝你们弃暗投明的。”
话音刚落，中间的男人不屑地冷哼一声，睁开眼挑衅地看着盗有道：“弃暗投明？别忘了谁才是叛军，是你们，你才应该弃暗投明才对！”
看着这名倔强的同龄人，现在细看之下竟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盗有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小丁，要杀要剐随便你。”他丝毫不惧地说道。
“我说了不杀你就不杀你，所以别用死来展示你的骨气，那只会让我觉得好笑。”紧接着，盗有道说道：“王小丁，我问你，我们怎么就是叛军。”
“你们非法聚集，违抗命令，持械反抗，寻衅滋事，企图颠覆沧澜王，如果你们不是叛军，谁是？”王小丁底气十足地冲着质问道。
盗有道擦着自己的脸：“真是的，说话就说嘛，干嘛那么激动呢？”甩着手，玩味地看着王小丁：“谁是叛军，不是显而易见吗？宇文炎啊。”
王小丁往身后一靠，不屑地嗤笑道：“我太傻了，跟你们这种叛军怎么可能说得通。”
“那我们来讲道理。前面你说，那么现在我来说说为什么宇文炎是叛徒？你也算是跟着这群难民来到这的，你见过他们生活，你说他们活得怎么样？”盗有道反问道。
“朝不保夕，在夹缝中寻求活着。”王小丁心中立马有了答案。
王小丁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错怎么算都不在他们身上：“可是......”
“可是他们也不能反啊，是吧？”盗有道笑着替他补充道，随后连连诘问道：“他们不是小偷、不是强盗、更不是土匪，他们只是想活下去的一万一千五百四十人。你们的政令是什么？患病者杀，无病者遣回，不从者贬为犯人，哪一条让他们看到活路，一条都没有。你们胡畅将军多少兵？”
“一千五百人。”王小丁不知为何就说了出来。
“一千五百人，那应该是半个月前的事了，现在我告诉你他有三千人，哪来？”盗有道指向身后的火光：“捉来的，才十几天你们就能扩充一千五百人，你扪心自问这一千五百人需要多少难民才能招够。”
“你们的沧澜王加上所谓的王公贵族有多少人？”盗有道咧着嘴冷笑道：“有一千人吗？我看还不到，为了维护这一千人不到的狗屁统治，而枉顾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的生命，谁是叛军，不是一目了然吗？一支军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吗？是为了保护绝大多数的人的根本利益，而你们算什么，你们才是土匪，强盗，帮凶，一群助纣为虐的蠢蛋，打着正义的旗号罢了！”
盗有道的话字字诛心，王小丁被说得低下了头，木楞地看着地面。
盗有道怒极反笑：“你知道我最惊讶的是什么吗？”
王小丁缓缓抬头无神地顺着盗有道的目光看向树林外，火把攒动，却异常沉寂，彼此对着身边的家人喃喃低语像是在交代着什么，弥漫着离别与肃杀。
王小丁心中大惊道：“这群人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盗有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王小丁木讷地回道。
“没错，但还有一点！”两人目光相视，盗有道对他郑重地说道：“绝望，对你们所拥戴的人的绝望，这样不得民心的统治，你觉得能长久吗，你觉得能消灭得光这群人吗，你觉得他值得你保护吗？”
第九十章 摇摆
耳边的窃窃私语从未停过，但是更让人心烦的是那躁动的内心。
矛盾，抗拒，逃避。
王小丁的信念正在动摇，心中的理性推着他向事实靠近，而十几年的礼法和教育则不断地拉着他回来，告诉他这是大逆不道的。
这过程‘不是东风压过西风，就是西风压过东风’，直到最后东风全面压境，西风无力抗衡，而他选择闭上眼，侧过头，这一次他害怕了，不敢面对盗有道。
只要是活着的人就不可能一直睡着？颓废之后的平静被窃窃私语后的低泣所震醒，缓缓睁开眼，攒动的火把一分二，底下的人两副模样。
向山下走去的人面容坚毅，悲伤的眼神中带着决绝；向山上而去的妇女搀扶着老人牵着孩子，咬着牙齿，泪眼婆娑。
奔溃，无愧可逃。
“你想要我们干什么？”王小丁喃喃自语道，身旁的两位同伴平静地看向王小丁，对于王小丁的决定，他们没有感到意外，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一抹黑影衬着月光从王小丁身前滑过，绳子从王小丁的双手、双脚落下，王小丁揉着双手看向盗有道。
“其实很简单，让你带回去一条新的路线。”说着，盗有道拎起王小丁身旁的两人。
王小丁见状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盗有道理直气壮地答道：“当然是当人质了，不然的话，你突然又投敌了怎么办？”
听完盗有道的解释，王小丁嗤笑道：“你还真是个混蛋啊。”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也不是最后一个。”盗有道像拎猫咪一样提起两人的后领转身向树林外走去：“跟上。”
房间中，盗有道含着毛笔头写写停停，几分钟后，放下手中的笔，吹干纸上的墨水，将这张纸和地图塞进王小丁的怀中：“地图上画圈的就是你要引他们去的地方，至于另一张上的是一些信息，给你一炷香时间。”
“那么急吗？”王小丁问道。
盗有道回道：“人家已经打到自家门口了，就驻扎在山口。”
话音刚落，王小丁便将手中的地图还给盗有道：“看完了。”
“那么快，可别记住了还又走错了。”盗有道用自己的经验说道。
“放心，我不是你。”王小丁看着另外一张上的内容，看到第一行的瞬间，猛然抬起头：“这是真的，她是公主？”
“没错，是不是很意外。”盗有道坐在椅子上看着地图：“教你一个说谎的技巧，可信度高的谎话，一般都是七分真，三分假。”
砰！！
将地图合上折好放在桌上，盗有道嘴里嘟囔道：“算了，反正看懂，照样不会走。”吐槽完自己后，看向王小丁问道：“看得差不多了吗？”
“不是一炷香的时间吗？”王小丁疑惑地问道。
“我的一炷香就那么长，况且看那么仔细干什么，有破绽的话才更像真话。”盗有道从他手中抢过纸条，揉成纸团往火堆中一扔，纸团眨眼间化为灰烬。
送他出门后，王小丁欲言又止地看向盗有道，盗有道笑道：“放心，你那两个同伴不会出事的。”
王小丁摇了摇头：“我想问得是我把他们引进山谷后，你们能不能放过他们一条命。”
“说实话，现在我向你保证其实说什么都不像是真得，但是我还是给你一个保证，能不杀就不杀？”盗有道对他说道。
王小丁盯着盗有道的眼睛，郑重抱拳，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待王小丁离去后，盗有道将门关上朝着山谷的方向走去，走出两三米之外，停下，扭身朝着反方向走去，嘴里念叨着：“应该是这边吧！”
“说服他们了？”李明曦回头看向朝自己走来的盗有道，盗有道摘下衣服上挂着的细枝往旁边一扔：“我出马，手到擒来。”
盗有道站在李明曦的身边，看着山谷的地势调侃道：“不怎么深，但两边还挺陡峭的吗？”
愚翔和总队长两人正带着两队人马缓步爬过去。
“这样更好，越陡峭越让人放心。”李明曦冷笑道。
平静的山口，被火焰照亮，人群从山内蜂拥而出。
哨塔上的哨兵，先是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见所看非虚之后，立马跑向主帅的营帐。
“报~~”拉长的报告声传入帐篷，睡着的胡畅猛然睁开眼，麻利地披上盔甲，带上宝剑，推开帐帘。
前来报告的哨兵单膝跪地，对着胡畅抱拳道：“将军，山口有异动。”
胡畅一边故作淡定地打着哈欠一边说道：“走，跟本将军去看看。”
“是！”哨兵迅速起身向前带路。
来到拥挤的哨塔上看着大张旗鼓的工事搭建，胡畅忍俊不禁道：“果然都是一群泥腿子，什么都不懂，是怕我们瞎吗？”
“大人看来我们是被他们发现了，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其身边的一名副将问道。
“怎么办？”胡畅面露不屑，转身爬下哨塔：“发现就被发现了呗，什么都不用做，让将士们睡个好觉，明天一举给我歼灭他们。”
“是！”副将应道，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兴奋。
一面热火朝天，一面寂静如常，直到红日的出现才迎来转变，随着红日一起出现在地平线上的还有步步逼近的敌人。
“快起来，准备迎战！”王猛的大嗓门瞬间让原本昏昏欲睡的人们清醒，一夜劳作的疲惫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精神紧张地看着朝自己而来的敌人，颤抖地拿起手中的武器或农具。
胡畅骑着马来到前头部队之后，抽出腰间的佩剑，向前一挥大喊道：“给我进攻！”
听到自己将军的命令，作为先前部队的一千人将长戟竖于身前，森严地冲向起义军。
王猛首当其冲，拎着手中的大刀，大喊着：“兄弟们，跟我冲。”
混战一触即发，听着传来的叫杀声、怒吼声、惨叫声......，埋伏在山谷两边的士兵心情越发的紧张和兴奋，李明曦转头向盗有道问道：“那个探子不会逃了吧？”
盗有道淡定地闭着眼靠在岩壁上，自信地笑道：“放心，他不会，我终于想起来那家伙像谁了。”
“哈...哈...哈...”王猛大口呼吸着，手中的大刀插在敌人的尸体。
“王猛队长没事吧？”
王猛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强撑起笑容：“是你啊，刚才谢谢你了，不然我应该也要倒在这了。”说着，伸出手。
黄土握住王猛的手将其拉起，笑道：“不用谢，队长可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战友。”在刚才战斗中，王猛可谓是冲得最前面的一个人。
一路死在王猛刀下的敌人不下十人，不过也正因为他的深入使得他很快就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而这时正是一路跟着杀进去的黄土解了他腹背受敌之险。
“说得没错，兄弟，我们是战友。”王猛将大刀从敌人的身体上拔出，忧愁地看着这具尸体下的人，这人正是他的副队长，：“老冯替你报仇了。”
看着战场的惨状，这是一场一比四伤亡比的战争，敌人虽然暂时撤了，但是王猛都知道这才是刚开始。
“收兵！！”王猛对着战场上浑浑噩噩的人们喊道。
人们看向王猛，低头如行尸走肉般跟着王猛回去，这一天他们绝对不会忘记，有可能是噩梦，有可能是谈资，有可能是骄傲。
随手撕下一件布条，包扎出血的伤口，王猛抬头扫视了眼在场的几人，来的人少了很多。
“四千人一起冲，还打成这样，我们真得能赢吗？”六队长沮丧地说道，五队长跟着附和道：“是啊，连老七、老八都死了。”
“说什么狗屁话。”王猛从地上起身，一脚踹翻没防备的五队长，就当他要踹向六队长的时候，进攻又开始了。
看着卷土重来的敌人，活下来的人们开始畏缩，兴奋过后的恐惧占据了上风。
王猛知道此时必须要有人先冲出去，用身先士卒的气势鼓舞他们，拿起身旁的大刀，踉跄地向前走去，没走几步，就跪了下来，鲜血顺着小腿流向地面。
“谁上？”王猛向众人问道。
可无一人应答，纷纷低下头，不愿做出头鸟。
“一群孬种。”王猛嘲讽道。
“我上！”黄土提刀从王猛身后走来，他对着王猛说道：“队长，我来。”
“兄弟，抱歉了，不能跟上你了。”王猛苦笑着低下头。
“没事，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能活下来。”黄土打气道，说罢，黄土走上高坡，大吼道：“兄弟们，敌人也就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跟我们没什么不一样，我们只要一个缠住，一个照着敌人的脖子砍去。最后还是那句话......”黄土用最大的力气怒吼道：“兄弟们，想让家人活命就跟我冲。”
说罢，黄土就举着大刀朝敌人冲去。
砍掉长戟，一刀袭向敌人的脖子，见冲上去的是自己的村长，谷西村的村民们大喊道：“村长，我们来帮你，兄弟们杀啊！！”
渐渐，恐惧又落于下风，只不过这次战胜它的不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