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最好的一次机会
赵将年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靠在青山书院的门沿上,路过学子纷纷避而远之,他闭着眼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紧随其后跑出来的盗有道和风铃停下了脚步,看着赵将年,风铃疑惑地问道:“赵将年,你怎么还在这里?”
赵将年睁开眼,眼神掠过风铃,看向其身后的盗有道,说道:“盗有道,打一场!”
盗有道眼含笑意看向他,嘴里不留情地说道:“看来要七十七胜了。”
“不一定。”
见盗有道已经答应了下来,赵将年并不再多做停留,跃上屋檐,直奔青山私塾而去。
“每次都这么自信,不过这样也好,打败了才更有意思。”盗有道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赵将年跪倒在自己脚下时的样子。
“看看人家赵将年,盗有道?”风铃不满地说道。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看着认真做事的赵将年,风铃对盗有道就气不打一处来,最主要的是盗有道还丝毫没有一点羞愧.
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还打算慢悠悠地走回去。
怒其不争的风铃拉住盗有道的手,扯着他追向赵将年。
看着牵着手远去的两人,风啸天的内心已然毫无波澜,他似乎已经死心了,或者说是对盗有道放心了。
回到青山私塾,吃过钱来精心准备的午饭后,盗有道终究还是逃脱不了下地干活的命运。
在忠实小迷弟盗离的帮助下,盗有道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收割完了风铃交代下来的加倍任务。
回到院中,在放下最后一捆水稻后,盗有道抬起头,带着灿烂笑容对盗离伸出了大拇指以示表扬,毕竟这么好的免费劳动力可是很难找的。
“盗离,你大师兄我以后还要多靠你啊。”盗有道恬不知耻地说道。
“放心吧,大师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盗离拍着胸脯义正言辞地说道,脸上充满了兴奋。
“果然是我的好师弟。”盗有道紧紧抱住盗离深情并茂地喊道。
“大师兄!!”盗离更是眼含热泪地真心回应道。
对于这无可救药的孩子,风铃只能为他的未来默哀。
“别给我辣眼睛了,盗有道滚上来,趁天还没黑。”赵将年不合时宜的出现打断了两人你侬我侬的恶心场面。
盗离显然很怕这个不苟言笑的二师兄,急忙松开盗有道,低头胆怯地望着赵将年。
盗有道站了出来,护在盗离的身前,嚣张跋扈地看着赵将年,歪嘴邪笑道:“就那么想输吗,我的二师弟?”
一旁旁观的风铃看着满脸崇拜的盗离,心中继续感叹道:“这孩子,完蛋了。”
“少废话!”赵将年喊道。
见赵将年如此心切,于是盗有道对众人喊道:“清场!!”
众人心领神会,麻利地抱起农具和稻草往两边退去。
虽然这样的比试每月都有一次且结果也是一层不变,但他们仍然对其兴趣盎然,毕竟每一次的精彩程度只会有增无减。
看着从未败过的大师兄和不断进步的二师兄,他们由衷的骄傲和崇拜,而其中极端代表就是盗离。
虽然他们没有像大师兄、大师姐、二师兄那样出众的天赋,但是他们依旧憧憬着自己未来能够像他们一样战斗。
“你先出手还是我先出手?”盗有道吊儿郎当向赵将年说道,眼中写满了随意。
赵将年没有回答盗有道,他左脚往前踏去,压低重心,右臂向后扬起且五指并拢掌心朝下指向盗有道,随后张嘴一呼一吸,气凝于手。
盗有道看着赵将年的架势,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哦,......”
砰!!
感叹词刚说完,赵将年动了,他屏气凝神,转瞬间平移到盗有道身前,蓄势待发的右手如强弩上的弓箭般朝着盗有道的胸口射去。
“百华·弩炮!!”赵将年低声喊出招式的名称。
“真是的一上来就用大招,一点意思都没有。”
盗有道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是身体却很诚实,丝毫不敢怠慢,以争锋相对的速度,袭向赵将年的手。
“什么!!”盗有道刚嘲讽完就立马被打脸了,他的手连赵将年的手都还没碰到,就被附于其上紊乱的内力给弹飞了出去。
盗有道意识到来不及了,赶忙双手格挡,并向后快速退去,看来这次马失前蹄了。
“来得及吗?”压低重心的赵将年抬起头对盗有道笑道。
“啧!!”看着赵将年小人得志的样子,盗有道无话可说,七十六胜一负。
砰!!
盗有道狼狈地从众位师弟师妹们惊讶的目光中穿过,他今天的脸可算是丢大了,赵将年的这一招的威力出乎了他的意料。
要是最后一刻赵将年没有收力的话,他的手有可能就要废了,或者说更准确点说是肯定废了。
一路滚到山路旁的那棵大树,树上红叶纷纷落下,盗有道仰望着这棵光秃秃的大树,拨落头上的红叶,笑道:“都没仔细看,原来你是个外歪脖,你觉得怎么样,毕竟你看了他三年。”
最后一片红叶似乎也为了回应盗有道落下来,盗有道伸手捉住这片红叶,自问自答道:“看来是很满意。”
“盗有道,你没事吧?”
风铃打断了盗有道的自言自语,盗有道将红叶放进怀中,扶着树干站了起来,对着一脸担忧的风铃笑道:“没事,大师姐,就是有点轻敌了而已。”
“真是的,终于吃亏了吧。”
盗有道在风铃的搀扶下来到赵将年面前,他微笑地看着赵将年,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下,赵将年笑道:“七十六负一胜!!”
“下次,我让你一米都进不了,不过......”盗有道伸手握住赵将年的右臂,笑道:“以后少用这招。”
赵将年嘴角抽动地看着盗有道,心里暗骂着小心眼。
盗有道一脸关心地紧捏着赵将年的右臂,笑看着他逐渐扭曲的表情,谁叫这家伙让他丢了那么大的脸,而且还开发出了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
赵将年这招原理其实很简单甚至说是十分粗鄙,一般来说,功法的存在其中一个作用就是为了理顺调和体内的内力,可是赵将年却反其道而行之,主动打乱内力将其浓缩凝聚于一端从而达到惊人的破坏力,而这所带来的副作用就是经脉肌肉所承受的压力将会倍增,一不小心,就会敌人未死身先废。
在赵将年即将破防之前,盗有道松开了手,拍了拍他胳膊,对着厨房喊道:“胖子,你的赵将年赢了,快说有什么表示?”
钱来穿着围裙走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锅铲对众师弟师妹们大笑着喊道:“今天晚上举办庆祝会,庆祝二师兄初次胜利,等一下给我嗨起来。”
“好耶!!”众人欢呼道,当然除了还没没从震惊中缓过来的盗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大师兄竟然输了。
坐在书房中看着窗外富有活力的孩子们,风啸天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这三年有重新让他有了活着的感觉。
院中生起篝火,盗有道坐在赵将年的旁边,艰难地啃着烤鸡腿,满嘴流油地问道:“你这招叫什么,没有的话,我可以帮你取?”
“吃这个还用筷子,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赵将年撕下鸡翅膀并对盗有道调侃道。
“你懂什么,这叫优雅?”盗有道嘴硬道。
“优雅,我真没想到这个词能从你嘴里蹦出来。”赵将年吐槽完,继续说道:“我这招叫天罡煞炁。”
“还真是直白。”盗有道扔掉筷子,抓住鸡腿啃了起来,这样才爽吗?
“大师兄,终于输了吧,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以后要多学习学习我们二师兄才行。”来人搭在盗有道的肩膀上对他阴阳怪气道。
“小展鹏,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盗有道把鸡腿骨塞进了他的嘴中,一把将其重新推进人群中。
展鹏,就是青山书院继赵将年、钱来之后,第三个加入青山私塾的学子,是一个单纯的纨绔子弟,顺便一提还是个十足的弟控,以自己的天才弟弟为豪。
不得不承认越发单纯的人对于莫须有的荣耀反而越在意,他是两年前来到青山书院的,出于不知哪来的学院荣耀感,报道的第二天就带人打上了门来,叫嚣着让青山私塾倒闭关门,当然结果显而易见他失败了。
吐掉嘴中的鸡骨头,展鹏对着盗有道叫嚣道:“等着,以后等我弟来,让他像二师兄一样收拾你。”
“随时恭候。”说话的同时,盗有道将手中的东西扔进了展鹏的嘴中。
展鹏下意识吞进了肚中,他捂着嘴狐疑地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没什么,鸡屁股而已。”盗有道嘴里叼着鸡脖含糊地说道。
“哦,那没事了。”展鹏舒了一口气,心想反正来了之后也没少吃,然后指着盗有道继续叫嚣道:“给我等着,盗有道。”说完,又重新加入了狂欢的队伍中,开心地舞了起来。
忙完的钱来走来,坐在盗有道身边,火光映射着钱来邪恶的脸庞,他小声对两人暧昧地说道:“酒,我准备好了,等一下喝一杯!”
看着钱来藏在怀中的酒壶,三人相视一笑。
“盗有道,你来一下?”风铃对着盗有道娇羞地挥了挥手。
“老地方见!”钱来起身拍着盗有道的肩膀说道,并在临走时给了盗有道一个加油的眼神。
盗有道走向风铃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大师姐?”
“跟我来!”风铃拉着盗有道的手往屋内走去。
两人来到风铃的卧室,朴素的房间布置让人根本联想不到这是间女子的闺房,唯一能证明的也只有房中那幽幽清香,所以盗有道每次来都会多呼吸几口,毕竟真得好好闻。
“你试试。”风铃将一件崭新的黑衣的递给盗有道。
盗有道接过衣服,问道:“怎么想到给我做衣服了,我衣服不是还有吗?”
风铃见盗有道如此不知好歹,生气地撅起嘴气,不满地说道:“你也不看看你长高了多少,之前的衣服还怎么穿啊。”
“哈哈哈,没那么糟吧,只是......”盗有道看着手中精美的衣服说道:“做我的衣服太浪费布料了。”
“终于有点大师兄样了。”风铃笑道。
“放心,孩子们的衣服我也快做好了,毕竟你是我们的门面担当,还是要有点形象的,不然我们青山私塾还不被别人看不起,所以你快试试吧?”说完,风铃欢羞地转过了身去。
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和穿衣声在身后响起,待安静下来后,风铃问道:“怎么样?”
“嗯,很合适。”盗有道张开双臂打量着自己的衣服,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果然还是大师姐了解我。”
“你说什么啊,盗有道!”风铃吱吱呜呜地说道,随后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娇羞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盗有道,那个你知道吗,我我......”
可是突然风铃神情凝滞,她凌厉地转过身来,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后和窗外若隐若现的黑影,满腔的羞涩瞬间转变为无尽的怒火。
“盗有道!!”
这一刻,宴会来到了高潮,同时也迎来了落幕!!
第三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巨变
后山,裸露的青石台上,钱来、赵将年举杯而饮。
一道黑影翻着跟斗从钱来头顶闪过,嘴边的酒杯也顺势被夺,钱来无奈地放下手,重新拿出一盏酒杯倒酒,并对身后的人说道:“盗有道,悠着点,小心又喝大,上次你出事,我和将年可是差点被大师姐给杀了。”
“知道了,知道了。”盗有道极尽敷衍道。
上一次饮酒还要追溯到一年前,盗有道伙同钱来、赵将年背着风铃偷摸着在福满楼饮下了人生的第一杯酒。
一杯之下,先前自诩千杯不醉的盗有道直接被放倒,最糟糕的是他还发酒疯了,嘴里喊着热,不顾两人的阻拦脱光衣服,冲向窗边一跃而下跳入水中,游累之后的他爬上岸,竟还当着往来路人的面尬舞了起来。
这一刻,盗有道瞬间社死,风啸天也随着他的愿,整整关了他一个月的禁闭,而风铃也彻底严令禁止盗有道碰酒并且将盗有道可能接触到酒的途径全部扼杀在了摇篮里。
不过好了伤疤忘了疼说得大概就是盗有道,一杯下肚,浓烈而温醇的酒香翻涌而上,环绕在口腔中,盗有道的脸瞬间红透半边天,即使这样,他依旧强装酒中豪杰举杯大赞道:“好酒!”
说完,盗有道打了个酒嗝,吹得自己踉跄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过这显然没有影响到盗有道的兴致,他拿着空酒杯对钱来大声吆喝道:“再来一杯。”
钱来边倒酒边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着盗有道身上的新衣:“大师姐给你做的吧?”
盗有道展示着自己的新衣,笑嘻嘻地说道“没错,好看吧!”说完,又是一口闷,下肚的刹那,盗有道直接趴在了地上,无病呻吟着,这次总算有点进步了。
钱来可不像盗有道这样粗鲁,他小口细抿着,看着杯中逐渐下降的液面,笑道:“你身上这块布可是花了我不少钱哦,说实话,盗有道,你这家伙是真的不知道大师姐喜欢你吗?”
“大师姐,喜欢他?”赵将年这个只喝酒的闷葫芦开口惊讶地问道。
钱来鄙夷地看了眼赵将年,得意地冷笑道:“看来都是一群笨蛋,铁定一辈子打光棍,哪像胖子我。”
赵将年见钱来竟炫耀了起来,连忙泼冷水道:“也不看看是谁,被红娘连拒了数十次。”
“我会减肥的。”钱来一饮而尽眼神笃定地说道,这是红娘拒绝他的最后一个理由。
不过相较于自己的终身大事,钱来更加在意盗有道的,毕竟他不愁嫁。
钱来看着把脸埋在地上的盗有道,嫌弃地问道:“盗有道,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听到有人叫自己,盗有道抬起脑袋,眼神迷离地看着对方,举起手中的酒杯,傻笑道:“再来一杯!”
看着聚精会神倒满一杯洒出半杯的盗有道,钱来腹诽道:“看来,这家伙没救了。”
仰面躺着,吹着凉风,望着天上星河,这次他离千杯不醉又进了两步,至于剩下的九百九十七步只能来日方长了。
听着觥筹相击之声,时间缓缓流逝,惬意地合上双眼,一声急促不安的鹰唳响彻云霄,盗有道嘴里嘟囔道:“傻鸟,迟早把你毛给拔了。”
话虽如此,盗有道却还是睁开了眼,看着歪歪扭扭朝这飞来的小颉,盗有道咧着嘴吐槽道:“看把自己肥的,飞不动了,傻鸟!”
小颉穿过月光,盗有道脸上的笑容却暗了下来,鲜血在皎洁的月光下,如细雨般缓缓洒下,一道从左翅划到腹部的伤痕赫然映入眼帘。
盗有道消失在石台上,双手抱住小颉,内力朝前迸发而出,推着两人重回青石台上。
“怎么回事,小颉?”盗有道阴沉地问道,钱来和赵将年两人也赶忙放下酒围了过来。
小颉在盗有道的怀中忍着剧痛,张开翅膀,奋力地指着山下,对盗有道拼命地嘶喊着,眼神叫声充满了急促。
三人见状,同时看去,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山下的火光有点大,隐约能听见的欢呼声也消失了。
赵将年脸色巨变阴沉,从青石台上跃下,飞奔回去。
“钱来,照顾好小颉。”
说完,不等钱来回复,盗有道也跟着直冲山下。
钱来抱着已经虚脱、奄奄一息的小颉,喃喃自语道:“我们也回去。”
冲天的火光如一条恶龙般盘旋在空中,四周飘散着无尽的灰烬,刺鼻的稻香扑鼻而来,炽热的温度让盗有道和赵将年内心越发的冰冷。
“绝对不要出事!!”这是这时两人共同的心声。
从旁边的树林中钻出,两人看着眼前的火海以及倒在血泊的人,内心最后的希望也消失了。
“谁干的??”
“大师兄,......”花花看着远处的人,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没办法抬起自己的手,她真得好累啊。
“花花!!”两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花花倒在血泊中,鲜血止不住从伤口往外冒。
两人惊慌失措地飞奔而去,跪倒在地,赵将年手足无措地抱起花花,花花艰难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大师兄,快去救大师姐。”
“盗有道!!”带着哭腔的呼喊声从山路的尽头的传来。
“等我回来,赵将年照顾好花花。”盗有道红着眼说道。
耷拉着头看着远去的盗有道,花花心中淡淡地说道:“真得好帅,从一开始就觉得好帅,就好喜欢。”
“二师兄,我现在是不是很丑!!”花花强撑者笑容问道。
止不住的鲜血源源不断经过赵将年的手流向大地,赵将年努力保持着平静说道:“不丑!!”
“二师兄最会说假话了,二师兄,你知道吗,这几年花花过得真的好开心啊。”
“没事的,花花,你一定没事的。”赵将年抱紧花花保证道,花花听着心跳声,笑着闭上了眼,她真的好累啊,好想睡。
啊!!!
赵将年仰天长啸,钱来站在倒下的牌匾前,看着院中的惨状,双眼流着泪,问道:“将年,这是怎么回事?”赵将年同样流着泪看向他。
耳边传来赵将年的怒吼,双眼流着泪,冲向那群该死的人,嘴里永无止尽地念叨着:“杀了你们!”
“盗有道!!”哭成泪人的风铃望着盗有道喊道。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要碰到了。
“滚回去!”沙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盗有道惊讶地转头看去,眼前蒙着面的黑衣人竟悄无声息地踏进了盗有道的身旁,他没给任何机会,贴身扭到盗有道面前,五指向掌心收拢朝盗有道的腹部如打桩机般轰去。
砰!!
内力四散而开,新衣瞬间被搅成粉末,盗有道疼的张大了嘴,鲜血上涌从嘴中吐出,飞向远处。
黑衣人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
“处理好,记住,别放过一个。”扯着风铃的领头男背对着黑衣人轻飘飘地说道,话中丝毫没有一点愧疚。
“知道了!”黑衣人应允道。
“盗有道!!”风铃哭喊着被带走。
瘫坐在地的盗有道抬起头,身后的歪脖子树轰然倒塌,他轻轻地在左手腕划过,鲜血如溪流般缓慢地流出。
黑衣人皱着眉头看着盗有道,他没看懂盗有道到底想干什么。
盗有道漠然地站起身,任由鲜血滴落在地,直到血液从鲜红转为无色,无色的液体还未落地便消散在空中。
砰!!
一声巨响,带着火星木屑从远处飞来,点燃了盗有道周身的空气,蔓延到身后的断树,盗有道站在火中,哭红的双眼充斥着漫无边际的杀意,漆黑的瞳孔仿佛要吞噬整个黑夜。
振臂一挥,身前的火焰瞬间荡开,盗有道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般往前走去,火焰逐渐被其右臂吸附裹挟,化为杀戮的业火。
如果赵将年在场的话,他立马就能看出盗有道用的就是他之前的那招天罡煞炁,只是威力较之前更强。
躲在暗处瑟瑟发抖的人,终于忍不住尖叫着滚下山去。
这段小小的插曲就仿佛从未发生过,黑衣人不敢有丝毫懈怠,做出全力迎战的姿态,双脚摊开,内力从五指汇于掌心,压缩成一点。
“杀了你!!”
盗有道挥手带着火焰劈向黑衣人,黑衣人扎实马步迎上。
砰!!
巨响如平地惊雷,响彻百里,紊乱的内力和压缩到极致的内力相撞,撕扯、爆发在手臂与掌接触的一瞬间进行,双脚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脚下的土地凹陷龟裂,可怕的气浪推着土地往外而去,吹灭身后熊熊燃烧的大火。
手臂在颤抖,在崩塌,在出血,两人已经到了极限。
“给我去死啊!”盗有道大喊道
砰!!
同一时刻,两人不甘心地向后退去,盗有道的前臂九十度外展脱臼,而黑衣人的掌心血肉模糊深可见骨,他捂住自己的脸,转身逃去。
盗有道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手臂板正,吐掉嘴中血水,欲要上前追去的时候,钱来站在漆黑的院前,冲盗有道大喊道:“盗有道,师傅要见你,他快不行了。”
盗有道停下脚步,转头迷茫地看着钱来,两行泪从脸颊滑下,嘴里陌生地嘟囔道:“老师!”
第三十三章 他们怎么敢
跌跌撞撞地来到风啸天面前,盗有道歪着脑袋不敢直视,他害怕。
剑直穿风啸天的胸膛,将其钉在地上,赵将年、钱来两人跪在他身旁哭得泣不成声,风啸天对着盗有道轻声笑道:“盗有道,叫我声师傅吧?”
盗有道流着泪笑道:“做我的师傅,师傅您只能排老二!”
“够了,我是个不称职的师傅,能做老二就不错了,孩子们都是因为我的错才出事的,我对不起他们。”风啸天激动地说道。
“师傅,少说话,你会没事的。”盗有道赶忙捂住从剑锋涌出来的血。
风啸天用最后一丝力气,将盗有道拉到身边,搂着他脖子低声嘱咐道:“盗有道,没心没肺地活下去吧,不要......”
手无力地从盗有道身上滑落,他撑不住了,盗有道不愿相信地低头看去,伸手摸向他的脉搏,死一般的寂静
“啊!!”盗有道趴在风啸天的身上大哭了起来,哭到虚脱。
七天后,这桩惨案传遍整个青山城和周边,青山私塾一夜之间彻底消失在了这世上,唯有烧焦的房舍和那五十五座坟墓证明着他们存在过。
前四天他们不眠不休徒手为他们的师弟师妹和师傅挖了五十五座坟墓,后三天,他们不吃不喝地靠在写有五十五人的墓碑上,呆呆望着前方,心如死灰。
风铃终究没有找到,她给大家做得衣服被完好无损地保存在箱柜中,三人取出放在了来不及穿的他们的身边。
红娘从临时搭建的茅草房里走了出来,她心疼地望着三人,这七天她一直陪着三人,这七天三人没跟她说一句话,这七天饭菜凉了热、热了凉,直到馊了扔掉。
“小离,醒了,他要见你,道有道。”红娘对盗有道说道。
盗有道迷茫地抬起头看了眼红娘后,起身踉跄地朝屋内走去,赵将年、钱来起身跟去,他们心底里其实害怕见到盗离。
脸上的剧痛让盗离清楚地知道他还活着,惊恐万分的他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地环视着四周,眼中充满对一切的不信任和畏惧,就如同刚出生的幼猫般。
当见到盗有道踏入的那一刻,他就如同见到了自己心中的神,他连滚带爬扑向盗有道,盗有道木讷地被推到在地,盗离趴在他怀中哭泣地述说着:“大师兄,他们一上来就拿刀砍我们,一下子就死了好多人,师傅也被他们偷袭打伤,我也被他们砍到了,展鹏哥他们死死的压着我,不让我说话,我真得好怕,对了,其他人还好吧?”
盗离情绪逐渐缓和下来,眼神穿过站在门口赵将年、钱来、小颉、红娘,看到那数不尽的坟墓以及烧焦了的家,盗离意识到了什么,情绪再次崩溃,失声大叫着晕了过去。
低头望着盗离脸上被泪水浸透映出红印的绷带,盗有道似乎终于回过了伸来,他对身后众人凄凉地笑道:“我第一任师傅叫我不要给他报仇,我第二任师傅也想,可是这次我的仇不止他一个,五十五人,他们怎么敢!!”
将盗离重新放回床上,盖好被子,盗有道的杀气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他冷笑道:“我要杀光他们,全部,一个都不放过,谁拦我,我杀谁!”
这就是风啸天最担心的,三人之中最护短、最爱孩子们的不是钱来、也不是赵将年,而是他们这个混账大师兄。
“我陪你!!”赵将年、钱来两人异口同声说道,身上杀意与盗有道不逞多让,红娘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这种杀气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青山书院,梁管事躲在书房中,整整七天没有出来,吃喝拉撒全在里面,即使乌烟瘴气,他的门窗却依旧紧闭,他浑身冒汗却裹着棉毯,目光呆愣地看着桌前明晃晃的烛火,脑海中不停重放着七天前的那场战斗。
“我只是让他们教训一下,他们怎么敢......”梁管事惊惶地还未说完,只听一声巨响!!
砰!!
盗有道三人踏入青山城那一刻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幸存的三人成了现成的热闹,中途盗有道、钱来两人和赵将年分开,前者来到青山书院,后者去找另外一人。
一切可能的嫌疑三人都不会放过,他们会像一群鬣狗一样死死地咬着他,直到将那群人咬食殆尽。
在路人的见证,青山书院门口刻着所谓仁义道德的院训石碑被盗有道一拳轰碎,碎渣没有飞溅开来,反而如炮弹般齐齐轰向青山书院。
大门、牌匾、围墙挡住了大部分飞来的石块,可还是有少部分冲向门内,直指那群可笑的小丑。
原本还在门内笑看道有道的那群垃圾,现在纷纷抱头鼠窜。
眼看石块离自己越来越近,一些人直接放弃了抵抗,抱头大叫着蹲下身子,而就在石块即将穿透他们身体之时。
方博良手持宝剑,一剑刺去,剑气将飞来的石块击成粉末,其余没威胁的石块从他们身边插身而过,砰砰的打在身后的影壁之上,影壁苦苦支撑片刻后,轰然倒塌,方博良手持宝剑严阵以待。
砰!!
方博良闷哼一声,双脚用力抓地却依旧向后滑行了数米,靠在残缺的影壁上才堪堪停下。
听到隔壁传来的响声,捕快们纷纷看向自己的老大,吴捕头端正地坐在板凳上,扫了眼手下投来目光,坚定地说道:“我们不管,青山书院的事轮不到我们管,让道有道他们自己去解决,五十五口人命,梁庸该有个解释。”
听完,老大的话,众手下又低下头,仿佛若无其事地干着手头的活,充耳不闻窗外事。
吴捕头望着西边那座青山头,感叹道:“风师傅,作为老师你是称职的,孩子们都是好样的。”
自从第一年,吴捕头受风啸天之邀与青山私塾孩子们共同过年后,其后的每一年,无论大小节日其必有吴捕头和其妻儿的身影甚至是这帮手下。
他本打算这一年让他的孩子入学启蒙,孩子们虽小不谙世事,可他的婆娘却已经七天以泪洗面,而他也不知如何安慰,他也早已心如刀绞,只是强撑着。
七天前的那一幕,去过的人,吴捕头打赌没有一个人会忘记,一帧一画都将深深地刻印在脑中,特别是那三张血红的眼睛下挂着泪的脸,绝望到疯狂。
吴捕头闭上了双眼,可一闭眼,漆黑的眼前便浮现出孩子们天真的笑容,他在心里发誓道:“孩子们,吴叔一定会查清楚到底是谁干的,让他们血债血偿。”
第三十四章 蠢人贵在不自知
扬起的斗篷,裸露着满是伤痕的上半身,盗有道的眼神刺痛着方博良,他强撑着凝视着他,问道:“盗有道,你想干嘛?”
“明知故问,把他交出来!”盗有道平静地说道。
眼中的杀意使得方博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这时他才发现平时爱笑的道有道是多么可爱,他咽了一口口水,欲要解释:“盗有道,你应该知道不可能是他。”
七天前,梁管事惊慌失措地跑回来,方博良便意识到了不对劲,现在看来的确跟那件事有关,可即使如此,方博良也不会将他随意交给盗有道,因为书院有书院的规矩。
“你在解释吗?”盗有道反问道。
砰!!
手与剑身相击,剑身弯曲,方博良撞破影壁向后飞去,虎口被剑上传来的巨力撕裂,剑顺势脱手而出。
盗有道在空中接过剑,用之前方博良击碎石块的招式,刺向方博良,这招便是青山剑法中的重山式。
感受着这如山般的剑气,方博良心中五味杂陈,他极力向后退去,可是依然躲不开,太磅礴了。
砰!!
方博良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满了惊惶,剑尖抵住他的眉心刺去,可下一秒剑身却在他眉心一寸寸绷断,四射而开,直至剩下一剑柄。
剑柄顶住他的脑袋,盗有道眼神直视方博良,刺眼的目光让方博良羞愧地撇过脑袋,盗有道将手中的剑柄向身旁扔去,在砰的一声后,他缓缓说道:“老头,把他交出来,不然,我杀光整个青山书院。”
方博良转头欲要辩驳,可是与之对视的一瞬间,他放弃了,心想多么悲凉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如同死寂一般的戈壁,仅剩的一丝理智也犹如丝线般吹弹可破。
“叫梁庸,过来!”方博良喊道。
“不用了,我把他带过来了。”
钱来拽着梁管事的头发,不管他死活地拖着他朝这走来,梁管事拼命地挣扎着,水迹跟着滑出一路。
砰!!
钱来将梁管事扔到盗有道面前,盗有道低头看去,梁管事蹬着双脚向后退去,嘴里嘟囔着:“别杀我,别杀我,......”
“告诉我,你都干了什么?”盗有道问道。
“我只是想让他们教训一下你们,让你们知难而退,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干。”梁管事全盘托出,这七天对他来说每天都是煎熬,盗有道在那场战斗中所表现出来的强大让他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是谁?”
“黑风寨,我托中间人找的,他们老大说是三年前那个阿虎的死敌,我都说了,放过我吧,好不好?”梁管事痴心妄想道。
盗有道蹲下了身子,流着泪看着他,梁管事吓得急忙蜷缩在一起,他笑道:“放过你,谁放了他们,五十五人就这么没了?”
“老头,他是你青山书院的人,你来解决。钱来,我们回去,等赵将年。”转身之时,贴着方博良耳朵警告道:“一定要选好,别给我找到借口,杀人!”说完,两人毅然朝书院外走去。
“关门,封院!”方博良见两人走出大门后说道。
见四周的人依旧不为所动,他重复道:“都没听到吗,我说‘关门,封院’!”
众人这下才回过神来,跑去将千疮百孔的大门关上,门外的民众看着这掩耳盗铃的操作,纷纷面露讥讽,嘲笑四起,市井粗鄙之语此起彼伏。
“这群刁民!!”之前不敢吭一声的丢人玩意,现在开始狐假虎威了起来,方博良给瞪了他一眼,训斥道:“闭嘴,还不是你们干得好事,一个个都是废物。”说着,看向地上狼狈不堪的梁管事,梁管事见方博良怒视着自己,急忙蜷缩得更紧了。
被骂的那人还不服,嘴里小声嘟囔道:“又不是我干得。”
听到他的抱怨,方博良深吸一口气,反手一个巴掌呼啸而去,直接打得他在空中翻滚两周半,咬牙切齿地说道:“真是给老爷蒙羞的东西。”
回到福满楼,原本两人说要等得赵将年,却早已出现在了后院,赵将年看着两人说道:“我那没消息,你们呢?”
“没杀了他们吧?”道有道答非所问道。
“没有!”赵将年说道。
“可惜!”
回到青山城,他单独一人去找了赵将新一伙人,见面也如想象中那般不和谐,只是这次赵将年让这群自比天高的人认识到了彼此之间的差距,单方面的碾压,拳拳到肉的摧残。
自取其辱的赵将新又一次晕了过去,而重伤的刘通则在赵将年的严刑逼供下发下毒誓,向他保证到这件事绝对与他们无关。
丢下一句希望如此后,赵将年转身离去。
在晕倒前的那几秒钟,刘通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未来赵将年的威名必将远超大越赵家。
“什么时候出发?”赵将年问道。
“马上,钱来你留下来照顾小离!”盗有道答道。
“我知道了,你们多注意。”钱来失落地说道,但是他深知凭自己现在的实力只会给两人拖后脚。
他没有两人如此卓越的天赋,习武也顶多只能自保罢了。
咚咚!!
“进来。”钱来喊道。
红娘端着三碗面走了进来,依次放在三人面前,对三人说道:“把面吃完,再走!”说着,红娘锁上了所有门窗,而人则挡在门前。
三人互相看了眼,心领神会地端起面来,狼吞虎咽起来。
在三人面前,一碗厚实的面却只需三四口。
将汤一并喝完后,盗有道、赵将年迅速放下手中的碗,起身欲走,可红娘又叫住了他们,她拿出一件衣服递给盗有道说道:“这是风铃单独存起来的衣服,我修了一下,是你的吧,盗有道。”
盗有道接过,这件衣服正是那天他脱下的,袖子和裤脚都被红娘加长了,盗有道摸索着衣服,回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淡掉的杀气又一次浓郁了起来,或者说是又一次浮现了出来,可红娘依旧温柔淡定地说道:“穿上试试,盗有道。”
从屏风后出来,红娘打量着盗有道,笑道:“感觉怎么样?”
“有点长。”盗有道推开门,对着身后的赵将年说道:“走,赵将年!”
青山书院,全院的师生聚在一起,忐忑地望着被守卫严密把守着的书院主楼,书院的骨干们全被方博良聚集到了这里。
方博良坐在主位,扫视着在座的众人,凡是目光所及之处,皆羞愧难当地低下了头,作为曾经书院一把手的梁管事,局促不安地坐在方博良的左边,低头不停抖着腿、摩挲着手。
砰!!
梁管事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摆在其面前的短剑,方博良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自缢吧,别让我动手。”
颤抖地握住短剑,抬起头看着一言不发的众人,心想这就是走茶凉的感觉吗,他低声说道:“不!!”
说罢,抽出短剑,颤巍巍地对准方博良,大声质问道:“我梁庸为了书院,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几十年如一日,你们可以说我愧对任何人,但却唯独不能说我愧对书院,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书院,我没有错,方博良你敢说,路青山有管过书院吗?”
方博良一言不发地,静静地看着梁管事,梁管事癫狂地继续说道:“都是盗有道的错,都是风啸天的错,都是青山私塾的错,对,都是他们的错,他们活该,他们都该死,方博良去让路青山出手,把盗有道、钱来、赵将年全部做掉,这样就没事了。不是吗?然后,让我继续执掌青山书院,让你们赚的盆满钵满,你觉得怎么样?”
梁管事希冀地笑着看向朝自己走来的方博良,方博良赤手握住剑身,鲜血从手心缓缓滴落,方博良对他说道:“放开吧?”
梁管事见方博良似乎采纳了自己的意见,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缓缓松开手,心中冷笑道:“让我丢这么大的人,盗有道、赵将年、钱来你们都给我.....”
想到这戛然而止,梁管事不敢相信地看向之前还一脸温和的方博良,他的手接替方博良的手捂住了自己被刺穿的脖子,他口吐鲜血,无声地问道:“为什么?”
“如果老爷不在意的话,他就不会派我来了,你越来越放肆了,梁庸,你差点害死了所有人,包括老爷。”方博良细声细语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第三十五章 都是蠢货
方博良重回座位上,任由一旁的梁管事在那苦苦挣扎,伸手期盼着在座有人出手相助,可回应的他却只有默不作声,呼吸越来越急促,视线越来越模糊,脑袋越来越昏沉,留在身上的血液越来越少,他无力空洞地说道:“可恶,我没有错,我都是为了......”
砰!!
不甘心地倒了下来,睁着眼死死地盯着他们。
“出去以后,对外说‘梁庸勾结匪徒,自知羞愧难当,遂自缢以谢其罪’,还有你们谁还参与了这件事?”方博良平静地说道,语速依旧不急不缓,可是配合这氛围,那浓郁的杀气不言而喻。
众人惊恐地抬起头,拼命地像拨浪鼓一样摇晃着脑袋,似乎只要方博良不喊停,他们便是摇到死也不会停。
方博良心累地靠在椅背上,说道:“最好没有,不然的话,我们就要大祸临头了,到时候,杀多少人就不是看我们的了。”
无论重温多少次,那令人胆战的眼神依然让方博良后怕不已,他相信这人一旦杀疯了的话,大越将无人能敌。
“死不足惜!!”
黑风寨,大越近几年来群盗股匪中响当当的一伙势力,距离青山城足有八百里之远,加之大越又是丘山之国,道路七拐八折,所以即使快马加鞭,也需四五日才能赶到,可是盗有道和赵将年两人还是觉得太慢。
两人穿梭在重山密林之中,以日月星辰为引,以最短直线距离冲向黑风寨,逢山开山,遇水过水,所经之处豺狼虎豹皆不敢亲,只因深深畏惧盗有道之恶。
两天之后,月末残缺,两人站在他们自以为的天险之上,背衬黑夜俯瞰着山沟中狗牙交错的山寨,灯火通明,通宵欢淫,直至日出将歇。
寨墙之上,坚守了一夜的守卫,哈欠连天,刚伸完腰,睁开眼,睡眼惺忪地往旁看去,只见盗有道、赵将年两人从两旁大步走来。
眼前持枪而立的兄弟们手臂一个个像青枝般被折断,妄图拉响警报。
盗有道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他惊恐地看向自己敲钟的右手,它如麻花般扭成一团,张嘴欲要痛苦嘶喊,身体却如烂泥般倒下,寨墙上的全部守卫在这一刻全部解决。
盗有道与赵将年相视一眼,转身齐肩走向寨内,还醒着的人趁着还没叫出声先来一脚,睡死过去的人为了保险起见也来上一脚,一路走来从容淡定,只是脚两边的人越积越多。
昏暗的房间,充斥着刺鼻不可描述的味道,拉开窗帘,耀眼的阳光射入房中,终于看清了床上赤裸交横的三人。
被两女四肢紧紧缠住的陆博,不悦地睁开眼,看到坐在窗边迎着寒风的两张陌生人脸,立马起身,问道:“你们是谁?”
盗有道审视着这个精壮的男子,潦草的发须配着一双精明市侩的细眼,简直不伦不类,盗有道嘴角微微扬起,笑道:“杀你的人。”
被动静惊醒的两位世俗女,袒胸露乳地爬起,娇嗔着埋怨着,待看到房间中多出的两人后,又故作矜持地大叫着,叫得让人心烦。
“吵死了!”拔起放在床边的刀,一刀砍掉右边人的脑袋,左手也同时捏断左边人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半边人。
嫌弃地一脚踢开碍事的人,扯过底下被染红的蚕丝被,披在身上当做临时衣服,手持大刀走下床,来到两人面前,凝视着他们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
“走进来的,一步一步走进来的。”盗有道回答道。
“说吧,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或者说就是来要我命的。”陆博冷笑道,他意识到门外那群废物已经被解决掉了。
“告诉我,九天前,你在青山城都干了什么,都看到了什么?”盗有道缓缓地说道。
“哦,是因为那件事啊,没错是我干的。”陆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股内力凝聚于刀锋朝两人斩去,大喊道:“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择日不如撞日,下去陪他们吧!”
赵将年举枪从盗有道身边而出,枪尖直指袭来的刀气,盗有道提醒道:“留活口,这家伙在吹牛!”
“我知道!”赵将年淡淡地回道,手中长枪打散袭来的刀气,并迅速收枪,枪尖点地一跃而起,飞向陆博。
陆博脸色一凝,迅速横刀于肩。
砰!!
枪头和刀锋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刀背上传来的巨力让陆博暗自心惊,单膝跪地、双手持刀才勉强抗住赵将年的凌空一击。
枪头划过刀锋,单手持枪尾,向后扬去,当笔直的手臂与肩同高之时,落下,枪尖自下而上瞄准咽喉。
陆博没有丝毫犹豫思考的机会,他只能拼命地防守,只求赵将年有一丝松懈让他抓到机会,不过这时他已经开始后悔激怒这两人了。
右手持刀将刀尖狠狠插入地面,左手顶住刀身。
砰!!
枪尖与宽厚刀身相撞,身后的陆博浑身为之一颤,就当以为挡下的时候,赵将年往前踏出一步,笔直的手臂弯曲,借着向前的冲力,肌肉隆起,枪尖刺进刀身之中。
砰!!
刀尖应声而断,陆博连人带刀被赵将年钉在了墙上。
“啊!!”之前莫名的意气风发现在已然全无。
将刀挑飞,陆博从墙体中缓缓滑落,可是当他落地的一瞬间,原本看似放弃抵抗的他立马俯身冲向赵将年,顺势拔出断在地面中的刀尖,冷笑着捅向赵将年,扬起的嘴角似乎在告诉赵将年他还嫩着呢。
赵将年冷漠地看着他,扬起自己的手臂。
砰!!
“抱歉,我等不及。”盗有道出现在身旁对手已挥到一半的赵将年说道,他的脚踩着陆博的脸重新把他按回墙中。
双手无力地垂落在地,手中的刀尖从手中滑落,这下看来是彻底服气了,盗有道抬起脚,走前去,捉住他的头发,把他从墙中扣下。
看着血肉模糊的陆博,盗有道想起了大当家阿虎,于是盗有道说道:“还真是一模一样的蠢,乖乖地投降不好吗,非要这样才敢认输,何必呢!”
“他们不是我杀的,我带人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那了。”陆博老实地回答道。
“看清楚是什么人干得了吗?”盗有道问道。
陆博摇了摇头,抬起头流着血水,说道:“没有,我见有人替我们解决了,就直接转头就走了,毕竟钱已经收了。”说到这,陆博祈求道:“饶了我吧,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
“换的回来吗,一个都换不回来!”盗有道举起手中的拳头。
砰!!
第三十六章 刚分手了
坐在来时的崖壁上,俯瞰着山门大开的黑风寨,一名名衙役押解着陆博的手下从里走出,赵将年站在盗有道的身旁问道:“你的手没事吧?”
盗有道看着自己血淋淋的右手,笑道:“哦,没感觉了,看来你的天罡煞炁还需要好好完善一下。”
陆博,盗有道终究还是没有下杀手,那一拳打在了他的脸旁,生生吓傻了他。
盗有道云淡风轻的描述让赵将年内心五味杂陈,赵将年接着又问道:“为什么不杀了他?”
“没必要亲手杀他。我要留着,我害怕杀多了以后,到时候自己会杀不动。”盗有道解释道,眼中闪烁着埋在心底深处的杀意。
赵将年眼神复杂地凝视着盗有道,脸上虽然重新又挂上了笑容,可是不管怎么看,都已经没有从前样子,那个没心没肺的少年已然一去不复返。
“接下来,该怎么办?”赵将年感叹道。
“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为止!”盗有道坚定地说道。
“我陪你!”赵将年还是那句话,没有一丝的犹豫。
盗有道抬头望着赵将年,笑问道:“你不去参军了吗?”
“你不去当盗圣了吗?”赵将年反问回答了他的问题。
收到赵将年的回答,盗有道收回了目光,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说道:“三年,我们一起找三年,三年一到,各奔东西!”
“好!”
......
三年后,南疆之北,中州、东海、南疆三交之界,三不管之地,盗有道四人一鸟来到了他们的最后一站。
只听一声巨响,紧闭的大门被撞开,盗有道踩着一人从屋内飞出,盗有道手拿画像,俯身对向他,冷冷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有没有见过。”
脚底下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那人连忙摇头,哭诉道:“这位少侠,我真不认识啊,我最多就是个中间人可以啊,而且这么漂亮姑娘,我不会没有印象的。”
砰!!
一脚将其重新踢回屋内,盗有道将画像重新夹进书里放回怀中,回头对着屋内站着的三人一鸟说道:“没有,收队走人!”
围观的路人赶忙让道,心有余悸地看着屋内横竖七八躺着的二十余号人,来这仅仅四天,享誉南疆的大越三侠就已一天一家的速度挑翻了这里的四条地头蛇。
可没迈出多远,盗有道等人就被一群凶神恶煞的混混团团围住,他们终于放弃了内斗,也终于明白了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的道理,但他们却没明白有时候实力的差距不是人多就能弥补的。
“胖子,动手,我饿了。”盗有道说道。
钱来看着面前严阵以待的混混们,手中的镶金玉坠扇往前一扫,横于胸前,轻轻往地面一点,磅礴内力如海啸般朝四周荡开,人群如骨牌般一一向后倒去。
紧接着,正欲起身的他们赫然发现起不来了,就仿佛身上背着一座无形大山般,这股力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甚至口吐白沫,而当有人开始昏厥的时候,盗有道终于开口了,他边走边说道“够了,在这样下去,就真要死人了!”
看着对自己内力熟视无睹的盗有道,钱来顿感无趣,将扇收回,与众人跟上盗有道。至于趴在地上这群人,则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没人再敢对盗有道等人有任何非分之想。
林间,熊熊燃烧的火堆旁,四人一鸟围在四周,赵将年率先开口说道:“三年了,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三年的时间,他们每天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足迹遍布南疆各地,可即使如此,却依然没有一点风铃和凶手的消息。
“那伙人不是我们的南疆的势力,我也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还有我爹要我回去执掌福满楼。”钱来一边在烤鸡上撒着佐料一边说道。
“二师兄、三师兄,不能放弃,只要继续找下去,我们一定能找到的。”盗离激动地说道,他脸上的伤疤至今依旧隐隐作痛,他绝对不会忘记那群人对他做了些什么。
“好了,小离。”盗有道打断道,他看着众人,胖子终于不是胖子了,变瘦了,成了微胖型男;赵将年也终于因为不睡觉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变成了三人之中最矮的一个;至于他自己,除了长高了点,相貌沧桑了点,眼神复杂了点以外,其他的都没变,依旧还是个少年,可能吧?
“接下来,你们准备干什么?”盗有道问道。
“参军!”赵将年目标不变地回道。
“我准备去中州,开分店。”钱来将烤鸡分好递给众人。
“我要继续跟着大师兄,我一定要替他们报仇。”盗离接过鸡腿恶狠狠地说道,叼着鸡屁股的小颉也急忙抬头赞同地叫着。
听到这一人一鸟的发言,盗有道无奈地摇了摇头,抬头向钱来问道:“还有酒吗?”
钱来看了眼盗有道,从背包中拿出一瓶酒扔给他并商量道:“只能喝半瓶!”
“半瓶不够,要一瓶才行!”盗有道扭开瓶盖,在众人密切的关注下,仰头全然当白开水一样往嘴中灌,一口尽兴后,夹起一块钱来撕好的鸡肉送入嘴,然后继续喝。
“多吃点主食,不要把酒当饭吃,盗有道。”钱来既无奈又心疼地看着盗有道。
自从那件事后,他就离不开酒了,没了酒他就根本睡不着,虽真正地从一杯就倒练到了千杯不醉,但盗有道却越发的讨厌它。
“知道了,胖子,这酒度数不够啊!”说完,又开始喝。
看到盗有道这副模样,钱来叹了一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明天,起来就走。”盗有道含糊其辞地回道,嘴里一刻没停过。
“拿去。”钱来把一块玉牌扔给盗有道,盗有道伸手接住,抽空看了眼,钱来解释道:“这令牌保管好了,只此一个,丢了的话,恕不补办。有了它,以后天下所有的福满楼都会对你免费开放,所以悠着点用,别把我吃破产了。”现在钱来倒希望盗有道能做到这一步。
“谢了!”盗有道把玉牌随手挂在腰上,拿着空酒瓶对钱来笑嘻嘻地说道:“再来一瓶吧?”
一把夺过空酒瓶,钱来对贪得无厌的盗有道喊道:“没了!”
“真是的,没了就没了吗,那么凶干嘛,你这家伙真的是越来越像红娘了。”吐槽完,盗有道便往身后大树一靠,惬意地闭上了眼。
第三十七章 楚长生,女的
沉重的喘气声响起,零星的火星在木炭上闪烁着,盗有道陡然睁开眼,脸上写满了惊吓二字,他捂着满头大汗的脸,嘀咕道:“都说再来一瓶吧?”
理顺气息后,盗有道抬头看着熟睡的众人,瘫坐地上,背靠大树,望着还没亮的天空,嘴里嘟囔道:“到底该怎么办?”
说完,牙齿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鲜血从唇边流下,将嘴唇的鲜血舔进嘴中,他起身朝着远处走去。
接下来的旅行,他想一个人走!
赵将年、钱来睁开眼,相视一眼,接着又闭上了眼,在心里说道:“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盗有道。”
清晨的林间,惊醒一片晚起的鸟儿,盗离大声地问道:“大师兄,走了?”小颉也跟着在底下又蹦又叫。
“嗯!!”钱来打理着行囊点了点头。
“去哪了?”盗离急忙问道。
钱来指着东方说道:“往那边走了!”
嘎!!
小颉立马展翅高飞而去,盗离愣了一下,也大叫着追去:“小颉,等等我!”
等两人走远了,赵将年才揭穿道:“他不是往西走的吗?”
钱来背起行囊,笑道:“我往北走,南疆没有线索,那么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中州了。”
“嗯,我会尽快执掌大越军机部的,看看我们三人谁先找到。”赵将年说道。
“这都要比,还真像你啊,将年。”钱来笑道。
说完,两人便背道而驰,向自己认定的路走去。
四人一鸟在聚首之时,就不知是何时了。
......
几月后,盗有道出现在了一座山间小镇上的一家酒馆中,盗有道在酒客们的叫好声中,又干翻了一个人。
将手中的酒壶放在桌上,盗有道打了个饱嗝,喊道:“还有谁?”紧接着继续吹牛道:“盗帅楚君算个屁,我以后可是要当盗圣的人,都给我记住了,本大爷叫......”
“呜呜呜......”四周的酒客纷纷发出嘘声,打断这人自不量力的宣言。
盗有道才懒得搭理这群人,重新抬起酒壶,只听咕嘟几声,酒壶中剩余的半壶酒也没了。
砰!!
盗有道重重放下手中的酒壶:“嗝,爽!!”
“好酒量,小哥!”周围人又纷纷夸赞道,众人虽不信他能超过盗帅楚君,但是他们愿意相信此人肯定能成为一代酒鬼王。
盗有道将最后一点钱拿出来,重重地放在桌上,喊道:“老板再来一壶,打包走人。”
“好咧,客官。”酒馆老板打好酒,喜滋滋地跑来,放在盗有道的手上。
见酒到手,盗有道也不在这多做停留,毕竟喝足了就该睡了,至于睡哪里再看吧,天为被、地为床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
随着盗有道离去,酒馆顿时少了一丝热闹,酒客们狂欢过后,又陷入感慨之中,其中一人说道:“年纪轻轻,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是啊。”说完,立马有人附和道。
盗有道哼着歌,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路上,走到一半时,盗有道停下了脚步,看了眼两旁房门紧闭的商铺,脸上扬起诡异的笑容,踮起脚尖,小碎步跑到陋巷中,解下裤腰带对准墙脚发射。
随着热气腾腾的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盗有道脸上写满了舒畅,快结束的时候,抖两抖,重新系上裤腰带,对着身后来人说道:“从酒馆出来跟我一路想干嘛,我可没钱喽,小丫头片子。”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盗有道双手插着裤裆,回头戏谑地看向她。
少女双手叉腰,轻蔑地看着盗有道,哼哼地说道:“不错嘛,竟然能够发现我,看来你还是有点本事的。刚才我没听清,现在给你个机会告诉本小姐你叫什么名字,胆敢侮辱盗帅楚君!”
盗有道小拇指扣着鼻孔,打量着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语气轻浮地说道:“叮铃铃,叮铃铃,不让人发现都难啊,笨蛋!”
“嗯嗯......”少女鼓着嘴,辫子上的铃铛晃晃作响,她指着盗有道说道:“我楚长生以盗帅楚君后人的身份,挑战你,告诉我,你的名字,你这个小弟弟?”说完,瞄了一眼不该瞄的地方。
盗有道捕捉到了这一闪而逝的目光,额头青筋暴起,他破防了。
“小弟弟!?”他一边解着裤脚带一边对这个叫楚长生的笨丫头大声说道:“你看到了什么,我小心告你诽谤,你给我等着,......”说着,盗有道欲要拉开裤子,以征清白。
“啊,登徒子!!”楚长生捂住脸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
盗有道抿了抿嘴,将头往旁边一瞥,默默地拉上了裤子,他不是怂了,他只是不想犯罪罢了。
楚长生见盗有道认怂了,立马放下手,得意洋洋地翘起鼻子,说道:“嗯,怎么不脱了,看来我说的没错吧。”
盗有道看着这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重新系上裤腰带,他犯不着跟这个臭丫头争论这个话题,反正公道自在人心,未来老婆知道就行了。
“喂,你干嘛?”楚长生见盗有道欲要翻墙逃跑,急忙追上前去,捉住盗有道的裤子。
“盗帅楚君的后人,果然有点东西。”盗有道感叹地转头看去,只见哗啦一声,春光乍现,裤子被楚长生一把扯了下来。
看着白花花的屁股,脸上的红晕蔓延全身,楚长生大叫着把盗有道往身后甩去,在空中翻滚的盗有道洒下了不争气的眼泪,他没想到有一天是自己被人看光了。
“卧槽,就不怕我酒兴大发吗?盗帅楚君肯定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这个女流氓,你还看!!”盗有道背对着楚长生把裤子提起,并急忙打上死结。
听到盗有道竟然说自己是女流氓,楚长生立马不答应,对着盗有道喊道:“我要挑战你,快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小弟弟?”
“挑战就挑战,我叫盗有道,不准叫我小弟弟。”盗有道彻底被激怒了,虽然不知是不是无能狂怒。
“盗有道。”楚长生细品了一下,吐槽道:“好难听的名字啊!”
“你的也差不多,楚长生,谁会给女孩子起这个名字啊。”盗有道反击道。
“不准说我名字的坏话,盗有道!”楚长生喝道,脸上全是不高兴。
“够了,快说,挑战什么?”盗有道的肺都快要气炸了,举起手中的酒壶狂饮,心想‘快点结束,此地不宜久留’。
楚长生仔细思考一番后,笑吟吟地拿出一块银子,对着盗有道说道:“你不是说自己没钱吗,那咱们等一下就比谁先拿到这块银子,要是你拿到了的话,这银子就归你,要是我拿到了的话,你就给我当一个月的仆人,怎么样。”
虽然听上去好像有点不公平,但是盗有道已经等不及想快点结束了,打了酒嗝,迫不及待地喊道:“好,就这样,快点。”
“真是的,干嘛那么急吗!”楚长生有点委屈地扁着嘴说道。
楚长生将银子朝两人之间扔去,当银子来到两人中间之时,楚长生喊道:“开始!!”
楚长生率先而动,盗有道将手中酒壶一扔,紧跟而动。
在月光下,两人交错而过,来到原先对方的位置上,楚长生转过身来,摊开手,仰着头,得意地说道:“我赢了。”
盗有道看着手中的铃铛,又看了眼楚长生手中的银子,嘟囔道:“看错了。”
看到盗有道手心上的铃铛,楚长生一愣,急忙摸了下自己绑着铃铛的辫子,果然在辫尾摸了个空。
楚长生气鼓鼓地走向盗有道,从盗有道手中拿走铃铛,重新仔仔细细地绑在辫子上,心想‘怎么被他解开的,明明之前绑的很紧啊’。
绑好铃铛后,楚长生甩着辫子发出叮当的响声,对着盗有道笑吟吟地说道:“记得,做我一个月的仆人。”
“知道了,知道了,......”盗有道无所谓地说道,说着说着,人就倒在了楚长生的怀中,舒服地打起了呼噜。
“好重啊,真是的,不管你了。”楚长生拖着盗有道朝自己临时住得地方走去,嘴里不停地抱怨着。
第二天清晨,清醒过来的盗有道挠着脑袋跟在楚长生的后面,嘴里碎碎念道:“昨天,我到底喝了多少啊,怎么就把自己稀里糊涂地给卖了,还有走了大半天,我们去哪啊,楚长生?”
“别吵,跟我来就是了。”楚长生推开身前挡路的灌木丛说道。
见她要卖关子,盗有道也便不再追问下去,越往里走,瀑布声越响,人为生活过的痕迹也越明显。
打量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老林,盗有道心里吐槽道:“是哪个笨蛋把家安在这的?”
“有人?”盗有道望去,树梢间赫然有几位少年来回穿梭着朝这而来,几位少年自以为潇洒地落在楚长生面前。
盗有道不屑地看着这几人,心中腹诽道:“真好笑,这轻功使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楚长生,这就是那个诋毁祖师爷的家伙吗,没想到还真被你找到了,看来跟你一样也是个说大话的人。”领头的少年来到跟前打量着盗有道,盗有道眼中的不屑不减反增。
“嗯,你这是什么眼神,找抽是吧?”说着,少年便抡起手欲往盗有道的脸上扇去。
盗有道见状,嘴角微微扬起,他正愁没地方发火呢,没想到立马就有好心人送上了门来,而且还是盗有道最喜欢打击的类型。
啪!!
盗有道的嘴角从上往下弯去,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比盗有道矮一个头的楚长生挡在他面前,握住了少年的手腕,说道:“楚南,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处男,名字真不错!”盗有道添柴加火地说道。
楚长生回头惊讶地望着盗有道,盗有道对她贱贱一笑,刚准备放过盗有道欲显大度的楚南,立马脸拉了下来,对楚长生低沉地说道:“松手!!”
“不可能。”楚长生坚定地说道,楚长生怀疑盗有道就是在故意激怒这个笨蛋。
楚南的内力明显比楚长生要来的雄厚,在内力较量的过程中,楚长生逐渐落于下风,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松手,脸色涨红,死死地支撑着。
“再不松手,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楚长生!!”话是这么说,可手上其实却早已经暗自加大了内力,压得楚长生连连向后退去。
“小姐还是算了吧,别撑着了。”盗有道拍着楚长生的肩膀,反过来替楚南说话道。
就在楚南刚想耻笑楚长生到底找了个垃圾货色的时候,顿时脸色巨变,难以置信地看向盗有道,盗有道对他只是微微一笑。
砰!!
下一秒,处于优势的楚南弹飞了出去,他的小伙伴们看呆了。
只有楚南自己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内力突然之间消失了,就仿佛被别人盗走了似的。
“哇哦,飞得真远!”盗有道搭在楚长生的肩膀像兄弟一样打趣道。
第三十八章 除了让人看,其余的百无一用
楚长生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余光斜视着身旁的盗有道,困惑地腹诽道:“难道是这家伙出手帮我了,可是他不是连我都打不过吗?”
狼狈地坐在地上的楚南,擦掉嘴角的血迹,面露狰狞地对自己的这帮跟班们喊道:“给我动手,打伤了算我的。”
楚长生见状,立马张开双臂护住盗有道,脸色愠怒地说道:“我看你们谁敢?”
见楚长生如此坚决,他们胆怯了,毕竟他们可不是像楚长生、楚南这样的直系子弟,他们心知一旦真动手弄伤了楚长生,可不会真如楚南一句算我的,就简单结束了。
就在这帮人减退两难之时,一名俊俏的中年男人从一旁的树后走出,威严地审视着在场的众人,当看到盗有道手搭在楚长生肩膀上时,眼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见到来人,楚长生立马喜笑颜开,撇开盗有道的手,笑嘻嘻地冲上前抱住来人的胳膊,亲昵地叫着小叔!!
来人宠溺地揉了揉楚长生的脑袋,盯着盗有道,似笑非笑道:“长生,介绍一下!”
“嗯。”楚长生搂着来人胳膊得意洋洋地向他介绍道:“小叔,他叫盗有道,就是最近那个一直贬低我们先祖的那个人。我厉害吧,一出手就把他给逮到了。”
盗有道放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心想能够悄然声息来到我身旁,看来是个高手。
“盗有道,好难听的名字。”来人说出昨天楚长生说出的话。
“哦,那敢问这位大叔,叫什么名字啊?”盗有道眯着眼说道。
楚长生见盗有道对自己小叔如此不敬,立马呵斥道:“盗有道,他是我的小叔楚歌,如今楚家的第一人,以后见了他,给我放尊重点。”
“楚歌,楚家第一人,......”盗有道重复道。
“嗯嗯嗯......”楚长生像小孔雀一样仰起头,而就在这时,盗有道接着说道:“没听说过啊。”
楚长生的小脑袋停在了半空中,脸上挂满了寒霜,她拍着楚歌的胸脯,据理力争道:“那是因为我们楚家是隐世家族,不然的话,哪还有中州盗门的事!”
“好了,长生。”楚歌走向前伸手说道:“楚家,楚歌!”
“盗圣,盗有道!”盗有道伸手桀骜不驯地回道。
两手相握,盗有道轻轻哦了一声,笑看着面前的楚歌,两股内力在手中相互较量着,楚歌看着盗有道脸上扬起的笑容,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楚南被弹飞,他便知道是盗有道干得好事,毕竟楚长生的实力他还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此子实力竟以达到了如此地步。
楚歌的内力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就在他以为还要相持很久的时候,盗有道的内力竟然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砰!!
望去,盗有道脱手,向后弹去,只是脸上依旧挂着若有若无的笑脸,翻滚几圈后,毫发无损地坐在地上,继续笑看着楚歌。
“小叔,你干嘛啊?盗有道你没事吧。”楚长生埋怨道。
看着从身边跑向盗有道的楚长生,楚歌张了张嘴,又无趣地闭上了嘴,他感觉自己被调戏了。
楚南捂着胸口来到楚歌的身后,低头小声说道:“三叔。”
“楚南啊,你难道不知道长生是你的妹妹吗?”楚歌回头冷眼看着他,楚南赶忙答道:“楚南,知道。”
“知道!”楚歌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最好知道,在我看来,你还差得远了,楚南!”
“至少比她楚长生要好。”楚南小声嘀咕道。
“不,你比长生差远了。”楚歌平静地反驳道。
楚南惊讶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三叔,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质问道:“为什么,我明明比楚长生强,三叔你就是偏心。”谁不知楚家最疼楚长生的就是楚歌。
“至少,长生知道什么是家族,知道什么是荣耀。”楚歌缓缓解释道,眼神中的失望与不悦逐渐加深。
楚南脸色羞红,看着被打倒在地的盗有道,嘴硬道:“可是,三叔,你也不看看楚长生带回来的是什么货色,这个叫盗有道就是个跳梁小丑罢了,说不定就是随便从路边逮住一个人就带回来了。”
“楚南,你说什么?”正扶着盗有道的楚长生,一把将盗有道推开,指着楚南大喊道。
楚长生话音刚落,楚南身体便向下坠去,他抬头望向楚歌,楚歌正冷漠地看着他,而手则牢牢地按在他的肩膀上:“蠢货,怪不得你爹会把所有精力放在你弟楚北身上,你的确不值得培养。”
楚南,眼中闪过愤怒,刚一张嘴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张着的嘴又紧紧的闭上了,他微薄的内力在楚歌面前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在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作为楚家第一人,自己三叔的实力。
“喂,他们两人真得是亲戚吗?”盗有道重新爬起来问道。
楚长生先是点头表示他们是,然后又像只傲娇的小猫咪一样双手叉腰,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过那又怎么样,谁让他欺负我,小叔最喜欢我了。”
“又有人来了。”盗有道心想。
楚长生一脸敌意地看着从林中走来的人,那人朝楚歌鞠了一躬,缓缓说道:“三叔,还请手下留情,我哥就是这样,嘴臭。”
盗有道看着这个皮肤白皙的小正太,哪壶不开提哪壶地向楚长生问道:“这小屁孩是谁啊,看上去不好惹的样子。”
楚长生虽不甘心,但还是如实说道:“他叫楚北,楚南的弟弟,楚家新生一代的第一人。”
“你们楚家第一人还真多啊。”盗有道打趣道。
“哼,那当然了,也不想想我们楚家在江湖上是什么地位,现在后悔招惹我们楚家了吧?”一说到楚家,楚长生的脸上就写满了骄傲。
盗有道笑着说道:“可惜,我一个都没听过。”
“哼,那是你孤陋寡闻。”楚长生换了个理由反击道。
“不过,处男、楚楚北鼻,这一家子人取名是多没有文化啊,还不如让我取呢。”盗有道吐槽道。
“楚楚北鼻,是什么东西?”楚长生疑惑地问道。
“多看点书,是不良人的《夜歌长生》里的一个角色,......”
“再敢乱说,就别怪我不客气。”
楚北手持短剑顶着盗有道的下颚,盗有道仰着头,举起双手,敷衍道:“不愧是楚家新生代第一人,不过原来你也知道楚楚北鼻啊!”
“小北,把手中的短剑放下。”楚歌对着身后的楚北郑重地嘱咐道,紧接着,他松开手,对跪着的楚南说道:“这都承受不住,你还有什么资格顶嘴,带着你这帮人回去。”
“我知道了,三叔。”楚南盯着楚北的背影,抱紧拳头向后退去。
楚北眼神飘忽不定,收起手中的短剑,对盗有道警告道:“不准瞎想。”
盗有道没有说话,只是暧昧地看着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盗有道放肆的目光看得楚北浑身不舒服,慌里慌乱地向楚歌和楚长生说了再见后并急忙跑走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如此慌慌张张。”说着,看向盗有道,楚歌质问道:“你对楚北做了什么?”楚歌现在对盗有道可谓是一万个不放心,在他看来盗有道接触楚长生肯定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全然忘记了是楚长生先找上门的。
“没什么,只是发现了一个同道中人罢了。”盗有道笑道。
“小叔,你干嘛这么凶啊。我跟你说哦,盗有道跟我比试比输了,要给我当一个月的仆人,所以你尽管使唤他,不要跟我客气。”楚长生欢呼雀跃抱着楚歌的胳膊邀功道。
砰!!
楚长生没有等来期待已久的夸奖,反而大脑瓜被重重地弹了一下,楚长生眼角含着泪,捂着脑门,撒娇道:“小叔,你干嘛啊?”
“还敢说,擅自出走,小心被你大伯家法处置。”楚歌心平气和地骂道。
对于楚歌的训斥,楚长生最擅长的就是用撒娇耍赖来蒙混过关:“我不是有小叔你吗,有小叔在的话,肯定不会让长生受欺负的。”
“话说得倒是没错,可是如果哪天小叔不在了的话,你该怎么办呢?”楚长生的恭维显然让楚歌很是受用。
“怎么会呢,小叔肯定会长命百岁的,长生可不想小叔像他们一样那么早就......”楚长生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把头贴在楚歌的手臂上,眼神中透着忧伤,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楚歌暗道自己嘴欠瞎说什么,急忙赔礼道:“是啊,可是等长生嫁人后,小叔就不能陪你了。”
“为什么?”楚长生问道。
“因为有人会吃醋的。”楚歌温柔地摸着楚长生的脑袋说道。
“小叔!”楚长生亲昵地叫着,甜甜地说道:“我才不会让小叔离开我呢,以后长生一定给你养老送终。”
楚歌捏着楚长生的脸颊宠溺地说道:“小嘴抹了蜜似的。”
盗有道终于忍无可忍,拍着手,打住道:“好一副叔慈侄孝的场面,不过,麻烦两位能不能体谅一下我这个孤儿啊,很让人恼火诶!”
“盗有道,你是孤儿啊。”楚长生一脸歉意地看向他,看得盗有道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起来,盗有道连忙摆手道:“我是孤儿,但是我可没有说我童年过得不幸福哦,别瞎想!”
“好了,先回家族吧!”楚歌收起来之前的玩态。
往林中逐渐深入,百米长的瀑布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瀑布旁的古色古香的建筑群也跟着显现在眼前,从房屋的规模来看,住在这里的人不下百人,盗有道心里吐槽道:“原来笨蛋那么多啊!”
将屋子建在瀑布旁除了优雅别致外,简直一无是处,而且还有一堆坏处。
永不停歇的奔腾声在耳边萦绕,盗有道生无可恋地问道:“在这地方住你们是怎么睡着的。”
“心静自然静,长生你先带盗有道去住下,然后来你大爷爷那一趟,我在那等着你。”楚歌富有深意地看了眼盗有道。
“盗有道别傻站着,快跟上。”楚长生拉着盗有道往家中走去,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如果你真不睡着就戴耳塞。”
“你可真好,笨蛋!”盗有道在心里默默说道。
第三十九章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把盗有道安置好后,在临走前楚长生一再叮嘱他不准惹事,即使出事了也要等她回来再说,并保证她会替他出头的,俨然一副大姐头的样子。
交代完一切后,楚长生才放心离去,待她到她大爷爷住处时,楚歌俨然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
见楚长生走来,楚歌连忙说道:“长生,把你跟盗有道见面过程跟你大爷爷说一下。”
楚长生的大爷爷叫楚项,是楚家当代话事人,虽然不是家主,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威严和地位。
楚长生朝楚项鞠了一躬,礼貌地、亲昵地喊道:“大爷爷好。”
楚项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世外高人,银须鹤发,道骨仙风,他面色祥和地说道:“长生,以后想出去玩,跟大爷爷说一声就好,不用偷偷跑出去,害得大爷爷担心坏了。”
“大爷爷,长生才没去玩呢,长生去把那个污蔑先祖的人给捉回来了。”楚长生像只花栗鼠般气鼓鼓地反驳道。
“哦,是吗?那快跟大爷爷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楚项笑道,一旁的楚歌看得心服口服,心中对自家老爷子的佩服油然而生,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谈话的艺术真是高啊!
“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楚长生把自己与盗有道相遇相识一五一十地全盘供了出来。
“什么,你跟他睡过一个房间?”楚歌捉住重点问道。
“嗯,他醉成那样不能放他不管吧。”楚长生天真地说道。
“你们两个一起睡?”楚歌强撑着问道,接下来的回答将直接影响到楚歌对待盗有道的态度,他做好宰人的准备。
“你想什么啊,小叔!”楚长生显然听出了楚歌话里的意思,鄙夷地看着楚歌,解释道:“他睡床上,我趴桌子上,不过这家伙睡觉真不老实,醉成那样还一直说梦话。”
楚歌赶忙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膛,嘴里念叨着:“还好,还好......”
“哼,还是老样子,沉不住气。”楚项拿起茶壶平静地说道。
楚歌眯着眼看着在那牛饮的老爷子,心中鄙夷道:“自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还在说我。”
“长生,果然是大爷爷的好孩子,懂得照顾人了,不过下次啊,这种男人直接扔到街上让他自生自灭就好了。”楚项放下茶壶心平气和地说道。
“我懂了,大爷爷。”楚长生俏皮地应道。
“好,你先去吃饭吧,我跟你小叔再说点事。”楚项笑道。
“那我先走了。”楚长生转身蹦蹦跳跳地跑开,伴随着铃铛声消失在门后。
楚长生走后,楚歌立马换了一张脸,一脸凝重地问道:“爹,盗有道到底该怎么办,这家伙不简单,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接近长生,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我出手把他擒住,先给来一顿酷刑再说?”
阿嚏!!
盗有道搓了搓自己的鼻子,看着歪脖子的鸽子,皱着眉头说道:“不会是你在骂我吧,你吃虫,我吃你,说白了我们都是食物链中的一部分,大自然的规律而已,所以你还是安心去吧!”说着,把手中的鸽子扔进了烧好的热水,涮一涮,开始拔毛。
对于楚歌这公报私仇的提议,楚项淡淡地说道:“凉拌炒鸡蛋!”
“啊?”
“啊个屁,叫你多出去走走,偏不听。”楚项抄起桌上的茶壶就往楚歌的脸上扔去。
楚歌连忙接住,毕竟砸坏这个老爷子又要心疼半死,将茶壶恭敬地重新放回桌上,不解地问道:“爹,我不出去,还不是害怕长生受欺负吗,你又不知道大哥想当家主想疯了?”
听到这意料之中的理由,楚项只能怒其不争地拿手指点了点他,欲说还休,抄起桌上茶壶又喝了起来,喝舒坦后,说道:“直系一群废物也就罢了,可没想到旁系也是一坨屎,家主之位想给还给不出去,每一个看得顺眼。”
“爹,杀伤面有点广吧。”楚歌无奈地说道。
“实事求是而已,唯一一个还能看上眼的,结果是个为情所困的笨蛋,当时叫你争,你又不争,现在整天后悔。”楚项输出直接点满。
楚歌瞪了大眼睛,心虚地反驳道:“爹,别扯上我好吗,而且我不后悔。你倒是说,什么个凉拌炒鸡蛋法?”
楚项啄了一口壶嘴,然后一副了然于胸地说道:“盗有道这个名字,我两年就听说过了。”
“啊?”
“啊什么啊,所以叫你多出去走走。”骂完后,楚项继续说道:“两年前,盗有道和另外两人就被南疆那边的人称为大越三侠,起初还只是少有名气的少年豪侠,可仅仅过了两年,这三人的名号就响遍了整个南疆,一开始传入我耳中的时候,这家伙就已经叫嚣着要超越咱们老祖宗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楚歌疑惑地问道。
“我害怕你们出去丢人现眼吗?况且年轻气盛,有点追求总是好的,我又不是老顽固。”楚项无所谓地说道。
“说得好像我是一样。”楚歌腹诽道。
“所以啊,就晾着吧,毕竟人家三年扫荡南疆半个黑道,还是要给点尊重的吗!”说着,楚项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爹,你去哪啊?”楚歌迷茫地看着从身边经过的老爷子问道。
“去找我的小白鸽去,不知道又飞哪去了,顺便看看那个盗有道。”楚项口是心非地回道。
“爹,爹,爹.....”横版拉长的楚歌从门外跑了进来,而这人就是楚歌的大哥,早几分钟出生的楚长。
“毛毛躁躁的,准没好事,说吧,又要告谁的状啊?”楚项打趣道。
“爹,我这哪是告状啊,我这是严守家规。”在吃饭的时候,楚长从自家儿子楚南那听到楚长生擅自离家后,便立马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爹,长生擅自离家,你说该怎么办?”
“凉拌炒鸡蛋,就这点事,还拿出来说话,闲的没事干,就去减肥。”楚项边说边向外走。
楚歌来到自己大哥的身旁,莫名其妙地问道:“哥,你知道爹为什么没当上家主吗?”
“为什么?”楚长傻傻地问道。
“违法乱纪的事做多了,家规上除了那些大是大非的以外,其他的他基本上都犯过。”说完楚歌急忙向老爷子追去,他害怕以老爷子性格等一下真会跟盗有道干起来。
楚长站在原地用他待机已久的大脑缓存了一下后,思路清奇地想到‘那不就是说只要楚长生家规犯多了,她就没资格当家主了吗?’
“好!等我把那妮子犯得家规一一罗列出来后,召开家族会议,让她彻底绝了家主之位。”
这个笨蛋赫然忘记了楚家第一条家规:女子不得为家主!
第四十章 被人质疑厨艺才是最伤心的
木材在火焰的炙烤下水分慢慢蒸发,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声,路过的仆人们看着在屋前烧烤的盗有道,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而其中不乏一些眼尖的仆人看着那一地的白羽毛吓得冷汗直流。
“都围在这干嘛,没事做了吗,还不快散开。”楚歌的声音响起,围观的仆人立马低头散去。
“嗯,还挺香的吗,小哥,烤了什么好东西啊?”楚项自来熟地走上前去打招呼道。
盗有道转过头看着这个老头,瞅着他贪食的样子,丝毫不客气地说道:“没你的份,一边去,老头,这么点东西我自己都还不够吃呢。”
趁着盗有道转头的空档,楚项算是看清了插在木头上烤着的东西,他热情的笑容瞬间冷淡下来,对着身旁走上来的楚歌阴森地问道:“老三,他烤的是什么,是不是我看错了。”
“爹,你先冷静一下。”楚歌急忙安抚道,趁着楚项还没暴走,楚歌大声问道:“盗有道,你烤的是什么?”
“怎么,......”盗有道边洒着从厨房顺来的佐料边说道:“连鸽子都没见过吗,你们真够可伶,算了,赏你们一点,接着。”
盗有道扯下一边熟透的翅膀,扔给楚项:“老头,看你老,请你吃个翅膀,至于你吗,就只配这个。”盗有道将肥的流油的鸟屁股扔给楚歌,便笑道:“试试,别有一番风味哦。”
“谁想吃啊,我是问你,鸽子哪来的?”楚歌拒绝了盗有道的好意,将鸟屁股重新甩回给盗有道。
“淡了点,再烤会儿。”盗有道砸吧着嘴转过身继续烤着,并耐心地解答道:“你说这鸽子啊,当然是我自己抓的了,这只鸽子肯定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所以,你就把他给烤了。”楚歌大喊道,他可以粗步判定这只倒霉的鸽子就是老爷子的小白鸽,因为小白鸽就喜欢在陌生人的脑袋上留点东西来宣誓自己的主权,他曾经也在老爷子的淫威下屈服过,那算是他一生的耻辱。
噗!!
将嘴中啃得精光的骨头往地上一吐,楚项伸指就要点向盗有道,楚歌见状,慌忙一把抱住自家老爷子,往后拖去:“爹,冷静一下。”
“给老子松手,我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兔崽子,就这么把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给烤了,我要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社会毒打。”楚项撒泼似地说道。
“爹,注意一下形象,你不是还有我吗?”楚歌说道。
“你们算什么东西,敢拿来跟我的小白鸽比!”楚项无情地嘲讽道。
楚歌早该预料到会是这种答案,他习惯了:“爹,你不说了吗,凉拌炒鸡蛋,凉拌炒鸡蛋啊。”
“给老子放手,我让他凉拌炒鸡蛋,老子现在要铁锅炖大鹅。”楚项对着盗有道的背影大喊道。
“别冲动,爹,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楚歌死命拖着楚项往远处走去。
躲在两旁的仆人们看向还在淡定自若烤着鸽子的盗有道,神情从原先的不屑和看戏变成了深深的忌惮,因为这种人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惹不起的贵客。
“这一家子真是欢乐喜剧人啊,不过楚家第一人看来那个臭丫头说错了。”盗有道笑道,那一指要不是楚歌拦着的话,盗有道就真的要好好想想应对之法了,毕竟那一指凭一闪而逝的气势,盗有道便能确认足以断金碎玉,不过这也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楚家还是有东西的,盗有道没有白来。
昨天晚上是真得喝醉了,但是第二天起来没跑,动机就不单纯了,坏水盗有道有的是。
“看上去应该好了。”盗有道又抓起一大把佐料撒上去,闻着味说道。
楚长生提着饭盒从另外一条道走来,一脸疑惑地看着远去的骂咧咧的大爷爷和小叔,心想不会是......
“盗有道,你又背着我干了什么?”楚长生跑到盗有道的背后大喊道。
盗有道拿着筷子啃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道:“笨蛋,不要老说这种会引人误会的话好吗?”
“不准叫我笨蛋,盗有道,亏我还好心给你带吃的。”楚长生直接将饭盒甩向盗有道,眼看饭盒在空中解体,盗有道连忙接过盒底。
砰、砰、砰......
像八臂罗汉般一一重新组装起来,眨眼间,一个完整的饭盒又重新出现在了盗有道的手上:“要珍惜粮食,种地很辛苦的。”
盗有道打开饭盒,将菜码放整齐,看着丰盛的晚餐,盗有道笑道:“伙食还挺不错的吗?”
咕咕咕!!
不争气的声音从肚子上传来,盗有道随声看去,对脸红的楚长生笑着问道:“大小姐,你不会没吃饱吧?”
羞红的脸快速降温,楚长生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傻傻得先当心起盗有道有没有吃饭,就在她委屈地想要发火的时候,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盗有道对她说道:“一起吃吧!”
“只有一双筷子和一碗饭。”楚长生小声地说道。
“我自己带了一双,而且我晚上不吃饭,只喝酒。”盗有道把饭放在楚长生的手中,拿出自己筷子和酒向她展示。
楚长生看了眼盗有道,又看了眼手上热乎的白米饭,食欲战胜了一切,她笑吟吟加入了盗有道的饭局里。
这时楚长生才注意到盗有道手中烤了什么,她边吃边随口问道:“你这鸽子是哪里抓的。”
“哦,你说这个啊。”盗有道含着翅膀笑嘻嘻地介绍道:“这只鸽子想在我头上干些坏事,所以被我打下来了。”
楚长生这个干饭人突然停滞了下来,张着小嘴,嘴中米饭配着青菜,难以置信地看着还在肆意啃食的盗有道,盗有道见她看着自己,于是问道:“想吃吗?”
楚长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盗有道见状,也不吝啬,直接扯下一只腿放在她的碗中。
看着碗中色泽诱人的腿,楚长生可是想吃很久了,毕竟这家伙仗着有她大爷爷做靠山,可以说是在楚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夹起缓缓送入嘴中,狠狠咬上一口,味觉瞬间发出警告,在盗有道期待的目光中,喷了他一脸。
将脸上的米粒和口水抹下,盗有道无语地看着楚长生,楚长生将嘴里的东西吐干净以后,急忙端起盛好的汤,结果刚一入口,还没来得及回味,又朝盗有道脸上吐去,她想起来了盗有道有喝过这汤。
盗有道舔了舔嘴唇,起身朝屋内走去:“你先吃着,我去洗洗!”
第四十一章 坚持就是胜利
吐着舌头,一一尝过桌上的菜后,楚长生才发现除了青菜以外,其他的都被盗有道给祸害完了,看着坐回桌前的盗有道,问道:“盗有道,你想吃死人啊,那么咸。”
“有吗?”盗有道夹起一块排骨送入嘴中,吐出骨头,嚼着肉说道:“刚刚好啊。”
“你舌头不会喝酒喝坏了吧?”楚长生狐疑地问道。
“怪不得上次买的糖葫芦不甜呢。”盗有道没有否认道,其实他早发现,只是没办法。
“拿过来。”见盗有道又要喝酒,楚长生一个箭步上前,夺过酒壶,对盗有道严令禁止道:“接下来一个月在我这你不准喝酒,还有把青菜给吃了。”
砰!!
一盘青菜扣到盗有道面前,吓得盗有道筷子一松,刚夹起的肉又掉了回去,还没等盗有道回夹,面前的菜就被楚长生端走了。
除了青菜,其他的菜包括那只烤乳鸽都被楚长生一股脑塞进了饭盒中,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就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盗有道深情地望着离他远去的酒,夹起一根青菜,凝视着它,深思熟虑许久后,眼睛一闭塞进嘴中:“好难吃啊!”说着,端起剩下的青菜,不假思索的扫进嘴中。
鼓着嘴咀嚼着,眼神逐渐变得深邃了起来,心中腹诽道:“这一幕我好像经历过。”
没过一会儿,楚长生便穿着围裙,端着两碗面走了过来。
“快吃!”楚长生将其中一碗放在盗有道面前说道。
看着面条上浮着的几根青菜,盗有道心悸地舔了舔舌头,抬头对楚长生可伶兮兮地说道:“没肉!”
“爱吃不吃!”楚长生没好气地说道,不管盗有道,自己先吃了起来。
盗有道见楚长生吃得津津有味,又低头看了眼自己干瘪的肚子,他妥协了。
面条呼呼地挂着汤水不停歇地像传输带一样往嘴中送去,楚长生见状,笑道:“慢点吃!”
咣当!!
干净如新的碗出现在了桌子上,见盗有道全吃光了,楚长生连忙问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盗有道小拇指剃着牙齿,看着楚长生那开心不得了的样子,于是笑道:“太淡了,没味道。”说着,将牙缝里的菜抿进了嘴中。
楚长生眼中的期盼瞬间泯灭,重新端起碗,闷闷不乐地嗦着面,只是眼睛幽怨地、直勾勾地盯着盗有道,就仿佛盗有道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盗有道被她傻乎乎的样子给逗笑了:“不过我想应该很美味,下次等我舌头好了,我还想再吃一次。”
“对哦,我差点忘了。”楚长生一本正经地憨憨道,紧接着,她放下筷子,看着盗有道傲娇地说道:“不过,谁还要下次再给你煮啊,想得倒美。”说完,把碗筷一收,头一扭走了。
临走时,还刀子嘴豆腐心地对盗有道说道:“明天,我让张爷爷来给你看一下,他的医术可是很高超的,从小我只要生病,张爷爷总能一帖药就给我治好,当然药很苦,但是你舌头坏了,那也就没事了。”
“傻乎乎的,越看越像。”盗有道望着远去的楚长生嘟囔道。
虽然有点任性、骄横,但是内心却是心思单纯的傻姑娘。
“看来今天要睡不着了。”盗有道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回到屋内,缩在床角闭上了眼。
美好的画面在梦中一张张闪过,直至在突如其来的大火中消失殆尽,化为漫天的灰烬。
呼......
满头大汗的盗有道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苦笑着自嘲道:“这次还睡得挺久的吗,有进步。”
爬下床,走出门外,来到井边,摇起一桶水,借着残缺的月光看着水中狼狈的混蛋,盗有道真想给他一巴掌。
双手捧起水,往脸上泼去,泼了几下有点清醒后,盗有道便一头扎进了桶中。
水中的气泡慢慢消失,窒息感紧随其后涌上心头,在最后的那一刻,盗有道抬起了头,用袖子随手擦掉脸上的水迹,嘴里肯定地说道:“喝酒。”说着,盗有道便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一名身穿夜行衣、蒙着面的神秘人在盗有道屋前轻盈地落下,撞破房门,冲进房内,刚要说出准备好的台词,却只见空荡的床以及空荡的房间,来人郁闷地惊呼道:“人呢?”
那人正在厨房中翻箱倒柜,锅碗瓢盆被乱糟糟地摆满了一地,盗有道摇着屁股,声音从柜中传来:“被那个笨蛋大小姐藏哪去了,怎么一瓶都找不到啊。”
盗有道不得不佩服楚长生的细心,在厨房里翻找了半天,结果连烧菜的料酒他都没找到,他抬起头看着像遭了贼一样的厨房,下定决心道:“我就不信找不到了。”
厨房没有盗有道就换个地方找,他今天即使不喝,也非得找到不可,他莫名的好胜心被点燃了。
盗有道前脚刚走,后脚神秘人就来了,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神秘人骂道:“我勒个去,小兔崽子不把自己当外人是吧,别让我逮到。”
砰!!
听到响声,楚北悠悠地从床上醒来,透过朦胧的床纱望向窗旁的书桌,书桌上坐着一人,桌前放着一个上锁的箱子,只是箱上的锁已经被翘,箱中码放整齐的书也少了一本,而少的那本则正在桌上那人的手中。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原来最新一版出了啊,借我看几天吧?”盗有道从书中抬起头,看向一脸懵圈的楚北。
楚北脸布寒霜,将挂在床头的短剑取下,寒光缓缓而出射向盗有道,盗有道将放在末页的书签取出,夹在看到的地方,然后合上,自觉地塞进怀中。
盗有道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楚北,邪笑道:“本来以为终于有位志同道合的同志了,不过现在看来是我错付了,看来我还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看着穿着肚兜的楚北提剑走下床,站在盗有道对面,脸上在月光下散发着寒气,眼中却燃烧着羞怒,而盗有道却反而严肃地说道:“发育倒挺快的,你还能藏多久,如果在用.....”说着,把目光转向挂在衣架上的绷带上:“如果你继续再用那东西,对你身体的发育会有影响的,我有个小弟就是一直不睡觉,现在变成了矮冬瓜。”
“不用你管,不过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秘密,那就休怪我了。”楚北剑指盗有道冷酷地说道。
“声音蛮好听的吗!”盗有道称赞道。
楚北先是一愣,羞红悄无声息地爬上耳梢,带着这表情,眼神却坚决地手持短剑刺向盗有道。
“我刚才的话可是为了你好。”盗有道扬起右手扫去,只听咣当一声,楚北握剑的手向后甩去,她震惊地看着手中的短剑,刚才与之相击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钝口。
“抱歉,力气用大了。”盗有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楚北没有丝毫犹豫,短剑反手而握,如起舞般旋转,剑刃穿过盗有道两指,刺向他的大动脉。
就在楚北以为成功的时候,盗有道的手却率先握住了她的手,稍稍向下按去,短剑便脱手而出。
楚北吃痛地扔掉左手的剑鞘,伸手欲重新夺回短剑,不过却始终慢盗有道一步,盗有道对着剑身轻轻一拍,短剑如听话的小鱼般游向剑鞘并钻进剑鞘,带着剑鞘重新挂在了窗帘上。
“我不是说了吗,该睡觉时要睡觉,这样子才能长高。”盗有道散漫的声音响起。
楚北转头看向盗有道,盗有道正微笑着朝她伸出手,这下楚北终于害怕了,就在她要惊叫之际,一股困倦袭来。
“真是的,这届孩子真难带,一个个都早熟的要死。”盗有道将楚北放回床上,盖上被子,缓缓从窗户退出房间。
盗有道走后,神秘人又紧随其后静悄悄地潜了进来,看着房中细微的打斗痕迹,神秘人快步上前,见到床上安然无恙的小孙女后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骂骂咧咧地说道:“给我等着,盗有道,新仇旧账一起算。”
兜兜转转,盗有道来到一间书房中,看着琳罗满目的书,盗有道嗤之以鼻,因为没有言情的小说的书架是不完美的。
当然盗有道还没有肤浅到这个地步,最主要的原因是书架上的书堆满了灰尘,轻轻一碰,白猫就能变成黑猫,不过其中一本倒是干净异常。
盗有道好奇地伸出手,结果书没拿下来,书架倒先动了起来。
伴随着年久失修齿轮的嘎吱声,书架从中间对半而分向两旁退去,一间密室就这样呈现在了面前,盗有道抿了抿口水,内心毫无波澜地吐槽道:“太敷衍了吧。”
不过,他终于发现酒了!
盗有道欢喜地跑上前去,抄起精美的酒壶,捅破壶口泥塑的一瞬间,酒香便立马蔓延了整个房间,盗有道一闻便知是好酒,于是急不可耐地仰头就喝。
趁着喝酒的功夫,盗有道逛起了密室,密室不大,也就放了几坛美酒以及一本书一枚戒指。
盗有道戴着戒指,边喝着酒边看着书,心想这应该就是那个老头用的指法了。
“平平一指,什么怪名字。”盗有道吐槽道。
“哪有你的名字难听,盗有道!”神秘人这次终于赶上了,撞破大门冲了进来。
第四十二章 滑不溜秋的泥鳅
两人懵懵懂懂地眨巴着眼睛,心中皆是万马奔腾,盗有道先喝一口小酒压压惊,随后开口说道:“老头,在自己做贼,我还真是活久见啊。”
望着密室中东倒西歪的空酒壶,这可是连他自己都不舍得喝的美酒啊,额头青筋浮现,扯下面巾,全身内力涌动,楚项指着盗有道大骂道:“小子,你果然不安好心,竟然敢窥伺我楚家秘宝,今天我非得要好好教训你,顺便为我孙女、小白鸽和我的酒报仇。”
话落,楚项便朝盗有道一指刺去,盗有道见状,将手中的《平平一指》扔向楚项,然后从旁抽出一张纸,拿起毛笔奋笔疾书。
楚项对飞来的书熟视无睹,指尖上的内力直接将书撕成了粉碎,盗有道惊讶地抬头望着漫天飞舞的残页,将手中的纸吹干对折放进怀中。
面对近在咫尺、直指眉心的食指指尖,盗有道笑着把头一歪,躲了过去。
将酒壶中的最后一滴酒送入嘴中,盗有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一地的残页,盗有道调侃道:“还真是不客气啊,说毁就毁,够狠!”
楚项则一脸无辜地装糊涂道:“我毁了什么,明明是你干的,现在你的罪行多加一条,毁坏楚家孤本秘籍。”
原本还想赞许这个老头有魄力,现在看来是盗有道眼瞎了,跟他简直就是一丘之貉,恬不知耻。
在狭窄的房中,一个人追,一个逃,逃得那个人还不忘继续挖讽道:“老头以后别那么懒了,脏了就要打扫。不然的话,一眼就看出来了。你知道吗,你这么做我可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本来计划了一大堆,结果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让我这脆弱的虚荣心怎么安放啊!!”
盗有道的手掌竟穿过楚项的手指,朝着他的胸口击去,楚项见状,眉头一皱。
手已另一种角度击在楚项的胸口,而楚项则临时抬脚踹去,两人同时向后退去,这下盗有道也皱起了眉头,低头看着胸口纹理清晰的鞋印,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这招他太熟悉了。
借着后退的势头,盗有道顺势撞破窗户,来到屋外,看着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人,盗有道笑道:“需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盗有道!”楚长生从人群冲出,这次她是真得生气了,而盗有道则从怀中取出之前写好的那张纸,将其附上内力甩向她。
盗有道的操作让楚长生猝不及防,她停下了脚步,不自觉地伸手接住,这是一张对折了三次的纸,内容被藏在里面。
楚长生傻乎乎抬起头看向盗有道,看到与自己小叔战得游刃有余的盗有道时,眼神中所有的杂念都立马被羞恼所冲淡,原来盗有道之前输给她是故意的、是另有所谋的。
砰砰砰!!
拳拳到肉的对拼,楚歌的神情愈发凝重,他内心有种感觉在告诉他他正在被盗有道牵着鼻子走,一招一式仿佛都是在他的安排下进行。
楚项跃出窗户对着楚歌喊道:“闪开,让我来,臭小子,吃老子一指。”
磅礴的指力朝着盗有道袭去,其途径路上的楚歌见状,急忙让开。
“大爷爷,不要。”楚长生终究还是心软了。
可是刚说完,楚长生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盗有道竟然用同样的方式回击了楚项,唯一的区别就是盗有道的是两指,楚项的是一指。
咔嚓!!
食指和中指向上九十度弯曲,听声音在场的人就一阵胆寒,可是盗有道却宛如没事人一样,将右手一收,张开左手掌心,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展示一下我的绝学吧,盗生气!”
指尖洞穿掌心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反而是指尖上的内力在缓缓流逝,流向盗有道的掌心中,而这一次楚项的脸色和眼神终于表现出了一致的惊讶。
咔嚓!!
左手将右手上脱臼了的两根手指板正,并顺势甩向借力而来的楚歌,两指划过楚歌的脸庞,身后的大树应声而断,楚歌也随即停下了即将轰在盗有道脸上的拳头。
“走了,有缘再见,大小姐,还有那个不算利息哦。”盗有道歪着头对楚长生笑道。
盗有道旁若无人地跑向墙角,三下两下便跃上屋檐,转身便往远处逃去,这时楚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见盗有道要跑远了,欲要追上。
“算了,老三。”楚项却在这时阻止道。
“为什么,爹?”楚歌困惑地问道。
“你追不上的。”楚项直白地说道。
楚歌欲言又止,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经此一役,他必须承认盗有道比他强。
楚项叹了一口,转身朝屋内走去并对众人说道:“都散了吧,老三跟我进来。”
楚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揉着自己的胸,骂骂咧咧地说道:“那个臭小子,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尊老爱幼啊。”
“大爷爷,对不起。”楚长生含着眼泪低着头站在楚项的面前,一旁楚歌看得心疼得要死,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会放过盗有道。
“哭什么啊,小长生,你大爷爷我可没有不生气哦。”楚项笑道。
“真的吗?”楚长生抬起头问道,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真得,你大爷爷我还蛮开心的呢!回去吧,盗有道不是给你写了东西,看完,早点睡。”
楚项的话反而让楚长生更加自责,眼泪滚滚落下,擦着眼泪抽噎地说道:“我就是个笨蛋,呜呜呜...,我讨厌盗有道,呜呜...,明明我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要这么干......,我都说给他找张爷爷给他治病了,呜呜呜呜呜,他好坏啊,呜呜呜......”
楚项和楚歌两人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楚长生,脸色阴沉了下来,对盗有道挫骨扬灰的心都有了。
连哄带骗才终于安抚住楚长生,将她送走后,楚项便彻底瘫坐在椅子上,指着地上对楚歌说道:“老三,把那边的跌打酒拿来。”
楚歌从地上捡起只剩半个瓶身的跌打酒:“爹,我帮你帮?”
楚项连忙摇了摇手,接过楚歌手中的半瓶药酒:“你去把地上碎掉的纸捡起来。”
拿手蘸了蘸,扯开衣服,抹在发红的胸膛上,嘴里念叨着:“看来是真的要服老啊,不过,盗有道,我早该想到了,盗这么难听的姓氏,天下也没几个有了,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南疆,那家伙不是一直在中州吗?”
“爹,收拾好了。”楚歌将捡起的纸放在桌上,忍不住问道:“爹,你真的不生气吗?”
“生气?”楚项凝视着楚歌说道:“的确很生气,老三,楚家太安稳了,安稳的就像是一滩死水,是时候刚改变了,就用盗有道这条滑不溜秋的泥鳅来改变。”
楚歌从自家老爷子的话中听出了深深的恶意,他有点怀疑盗有道之所以能跑掉,是因为自家老爷子有意为之的结果。
“对了,老三,如果让你学平平一指你需要多久?”楚项话锋一转。
“啊!”楚歌思考一会儿后,说道:“入门应该需要十天半个月,精通、大成就不知道了,怎么了爹?”
楚项叹了一口气,把桌上的碎纸屑推到楚歌面前,说道:“把它拼好给我,偷不偷看就看你自己了,不过跟你说个事,盗有道从入门到精通只用了一壶酒的时间。”说完,便起身离去。
“早点睡,明天一早起来开家族会议。”
楚歌定睛凝视着这堆纸屑,默默地伸手将其拥入怀中,小心地用衣服兜着往住处走去,他今天晚上注定睡不着了,那两指的威力依旧历历在目。
另一个睡不着的人,此时正坐在书桌前,借着月光看着盗有道给她写的东西,这是一张欠条,上面写着他盗有道欠她楚长生二十九天整仆人时间。
将手中的纸揉成团,死死地捏在手里,咬着嘴唇想着盗有道的那张贱脸,随后,又松开手缓缓张开捏成团的纸,细心铺好,重新折好放进怀中,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新的纸,也写了起来。
“盗有道我能抓你一次,我就能抓你第二次,给我等着。”
书桌上压着一张纸,而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一间空荡的房间。
翌日清早,楚氏宗祠没了往常的威严和宁静,大堂上闹哄哄的,今天不管是直系还是旁系都聚集在这,等待着坐在首位的那位打人发话。
“其他孩子呢,怎么只有小北来了?”楚项开口问道。
“爹,太早了,孩子们还睡着呢!”楚长小声地说道。
听着宗祠外的鸡叫,抬头望着晒屁股的朝阳,楚项笑道:“不早了,去叫,不来的话,就逐出楚家,给你一盏茶的时间。”
“爹,你别说气......”楚长看着楚项投来的目光,咽了一口口水,急忙改嘴说道:“我去叫,你等等。”
不一会儿,一帮孩子们便被赶鸭子上架般来到宗祠,看着这群睡眼惺忪的孩子们,女孩们倒还好,但男孩们就一言难尽了,楚项不苟言笑对他们说道:“去打盆凉水把脸都洗了,看看自己的样子。”
看着水中的自己,男孩们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帮女孩看自己会笑以及为什么自家老爷子会嫌弃地转过头去,全因为他们脸上画着各式的小猪、老鼠和王八。
龇牙咧嘴地将冷水往脸上泼去,看着在手心荡开的墨,这帮男孩们开始寻找起罪魁祸首,可是面面相觑却发现好像都遭了毒手,而早到的楚北,则站在一旁暗暗地握紧了拳头,昨晚盗有道调戏她的场景,她是绝对不会忘记。
“不用找了!”楚项喊道:“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叫盗有道,不过昨天已经逃了,今天叫你们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家族会议开始!!”
第四十三章 盗国开始
会议一开始,楚长便率先发难,明里暗里数落了楚长生一顿,试图想用这件事彻底让楚项绝了立楚长生为家主的打算。
“说完了吗?”楚项面无表情地问道。
见楚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楚长心里一咯噔,不情不愿地说道:“说完,爹!”
“好,让我来说一下。”楚项端正地坐了起来问道:“长生人呢?”
“啊!”楚长嘟囔道:“可能还没醒吧,爹,我可派人去叫了。”
“爹,不好了。”楚歌和一名仆人从门外跑了进来。
“干什么,别忘这里可是宗祠,老祖宗们都看着呢,这么火急火燎的让下面的老祖宗们怎么想。”楚项不温不怒地说道。
楚歌举起手中的信说道:“爹,长生也跑了,说是追盗有道去了。”在来宗祠的路上,放心不下楚长生的楚歌又折了回去,结果果然出事了,床上明显没人睡过,桌上又留下了一张纸。
“哦。”楚项接过纸,逐字读着,读完后,大笑了:“这才像是我楚家的儿郎吗?”笑完,低头看着底下一众困惑的人说道:“我今天叫你们就是为说一件事,家主戒指被盗有道拿走了,只要你们有人能把戒指从盗有道手上拿回来,谁就是下一代家主,直系、旁系、男的、女的我都无所谓,散会!”
“爹,不合规矩啊!”楚长追了出去,结果刚一踏出门就被楚项给扔了回来:“别给老子扯什么规矩,现在老子在祖宗面前说得就是规矩,要想当家主就自己去争,老子从昨天就气得睡不着觉,一想到被那家伙超过,我就不爽。”
楚歌苦笑地看着宗祠内历代祖宗的灵位,楚家最大逆不道的应该就是自家老爷子了,心想怪不得之前会被逐出家门,不过有这样的人在至少还能保楚家一片安宁。
“大哥,老爷子动真格的了。”楚歌对着地上的楚长说道。
楚长咬着手指,扫视着周围的旁系,大多数还没反应过来或者无所谓,可是少数有实力的却已经开始动心了,他们第一次感觉家主的位置离他们那么近:“不合规矩,不合规矩,老三我帮你。”
“我还是算了吧,大哥,我也不合规矩。”
楚歌走了,有实力的旁系也走了,剩下的人也都走了。
宗祠又一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以后开会能那么全就难了。
而被楚家通缉了的盗有道,此时正躺在竹筏上,哼着歌晒着太阳,右握鱼竿,左拿书,生活好不惬意。
竹筏随波逐流,往哪个分叉路去,全凭运气。
一路漂去,山峦渐渐高耸,幽深的山谷逐渐打开,猿声如泣不绝如缕。
盗有道看着纹丝不动的鱼线,抬头对着不见猿影的猿猴们大喊道:“臭猴子,别叫,没看到我在钓鱼吗?”
仿佛真起到了作用,猿声停了下来,正当盗有道为自己的霸气而自得的时候,猿声骤然而起,较之前更加猛烈,回声响彻山谷直冲云霄。
不仅如此,猿猴们还明目张胆地钻出树丛,站在崖壁上对着盗有道边叫边摇着他们诱人的红屁股,回头看向盗有道的脸上也充满了嘲讽。
可就在盗有道准备拿起竹竿当标枪的时候,放在一旁的鱼竿动了,盗有道急忙将竹竿一扔,一把抓起鱼竿:“算你们命好,臭猴子,本大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你们一命。”
黑影一步步逼近盗有道,正在与鱼角力的盗有道念叨道:“不会是要下雨了吧。”说着,抬头望向天空,结果天空没见到,只见一艘巨船缓缓向他驶来,竹筏在巨船扬起的波浪下分崩离析,盗有道见状,对着挂在鱼钩上的小鱼吐槽道:“我去,搞我吧。”
站在船头的少年弯腰饶有兴趣地望着水面散开的竹竿,无趣地瘪了瘪嘴,咧着嘴笑道:“真没意思,好歹叫一下再死啊。”
站在少年身后的短发少女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却被身旁的老者给拉住了,老者对她摇了摇头,短发少女见状,最终还是妥协了,撇过了头去。
“啊!!”
少年期待已久的惨叫声来了,只是这是从他自己嘴里发出来的。
众人瞪大了眼睛看向少年,少年嘴中塞着一条鱼,鱼尾拍打着少年的两颊,不过更惨的还在后面。
盗有道为了提高自己的成功率,用的是地雷钩也就是一杆多钩,广撒网式钓鱼,其余的钩子,要么从嘴里钩住嘴角,要么钩住衣领,要么钩住盔甲,......
幸得身旁的中年男人察觉不对,手疾眼快,一把抓住鱼线,不然的话他嘴中的鱼钩就不是戳出一点血来那么简单的了。
快速移动的鱼线划破这名中年家将的手掌,鲜血染红鱼线,而鱼线则在他的肉里越陷越深,他流着汗大喊道:“还不快把人,拉上来。”
船头下,盗有道靠在船体上,无奈地举起手中的书,翻开湿哒哒的书页,看着滴水书页上糊成一团的内容,气愤地嘀咕道:“才看到一半呢,快点拉我上去,我倒要看看是那个混蛋干得,敢惹本大爷。”说着,还给了他们一点提示,扯了扯手中的竹竿。
一声闷响的惨叫传来,上升的速度也跟着提了起来。
盗有道逐渐在船头冒出头,站在船头的士兵也早已严阵以待,长枪对准盗有道的脑袋,而那名大叔也不负所望地喊道:“快杀了他。”
“杀了我,你们配吗?”盗有道回头望着朝他刺来的长枪笑道,盗有道来了一记竖版的鲤鱼打挺,双脚高高扬起蹬向船头。
砰!!
行驶中的巨船在盗有道的脚下猛然一停,船上的人们在惯性的作用下纷纷向后倒去,手中的鱼线荡着血滴脱手而出,而盗有道则顺势跃上空中,一个空翻来到他们家少爷的上空,在他们少爷惊恐的眼神中,笑着双脚朝下。
砰!!
“啊!!”嚣张无知的少爷惨叫道。
小鱼从人家的嘴中逃了出来,盗有道若无其事地蹲在人家的肚皮上,当着身旁那名大叔的面,把鱼钩从小鱼的嘴中取下,朝水中一扔。
盗有道闻了闻自己的手,嫌弃道:“太臭了,别对着我。”
说着,盗有道把脚下少年的脑袋往身旁大叔的方向按去,而嘴中鲜血则夹着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而自始至终盗有道都从未想过要从这名少年的肚子上下来。
“一条大鱼本来都上钩了,结果被你们一搅和,没了,打算怎么赔我啊?”盗有道睁着眼说瞎话道。
看着自家翻着白眼,不省人事的少爷,大叔回过神来,大喊道:“竖子,尔敢。”抬起他那异于常人的硕大的手掌,朝着盗有道的脑袋拍去,这一掌的威力足以能把盗有道的脑袋当成西瓜一样拍碎。
可是......
第四十四章 认错不代表我原谅你
汗水悄无声息地从这位中年大叔油腻的脸上滑落,或者说是从在场众人的脸上滑落,左手拿着的书依旧湿哒哒地滴着水,而与水一起滴落的还有掌心上流出的鲜血。
左手食指轻而易举地穿过被内力附着的手掌,戳进本就被鱼线勒出血痕的中,盗有道轻轻按着他的掌心说道:“把我船毁了,把我大鱼弄丢了,现在又想把我杀了,是不是有点没有道理啊,大叔?”
等了半天也仅听到口水的吞咽声不见人话传来,于是盗有道接着问道:“动手时,有没有想过你想杀的人,你惹不起。”
杀气油然而生,席卷整个甲板,甲板上的士兵紧紧握住他们手中的长枪,上过战场的他们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露怯,一旦露怯必死,可即使在战场上待过的他们也未曾见过有如此可怕杀气的人,他们不经想问眼前这位年轻人到底杀了多少人。
短发少女挣脱开老者的手,艰难地走上前,强撑着弯腰抱拳道:“小女子李明曦,不知这位少侠,尊姓大名?”
将手收回,在脚底下这位少爷名贵的丝绸上擦掉指上的血迹,而一旁的大叔则早已呆若木鸡,望着自己的掌心发呆。
盗有道转头毫不避讳地盯着李明曦傲人的胸部,笑道:“小女子?可不小啊!我叫盗有道,还有我不是少侠,叫我盗圣。”
肆意的眼光,轻浮的语气以及桀骜不驯的性格,都是李明曦之前从未有过的体验,从前的人见从来都只是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冒犯。
李明曦并没有因为盗有道的调侃而感到脸红,她依旧楚楚大方地说道:“盗公子,此事是我等有错在先,李明曦在此向你赔个不是,盗公子要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能帮到的在下一定办到。”
盗有道终于舍得挪窝了,他向李明曦走去,走到一半,左右脚突然不协调,向前倒去,不过显然盗有道动机不纯,他眯着眼,张开双臂,洋溢着笑容,扑向男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盗公子,你没事吧。”李明曦双手抱住盗有道的胳膊,止住了盗有道继续前扑的趋势,近在咫尺却宛如远在天涯,盗有道不死心地还想往前划去。
见彻底无望了,身体也就笔直地回到原位,看着那张无辜的脸上的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盗有道心知自己的小九九被看穿了,他切了一声,无所谓地说道:“没想到你力气还挺大的吗,不过不要叫我盗公子,你可以叫我盗有道或者盗圣大人。”
李明曦彻底确认了眼前这个人最大的特点,那就是恬不知耻。
“说正事。”盗有道将杀气一收,李明曦终于松一口气了,可是紧接着,杀气又朝她压来,而且这杀气较之前还要强好几倍。
李明曦被这股杀气压得双手拄膝,嘴里喘着粗气,胸前更是花枝乱颤,可这次盗有道却是目不斜视地盯着她眼睛问道:“一个错字就想抵掉吗,如果我只是普通的渔翁的话,可就真死了,那时候我想你们应该不会开口说我错了吧。在打比方,如果我把整艘船除你以外的人全杀光,然后再跟你说声我错了,你会怎么办,能原谅我吗?”
“盗有道,如果你真得想要一个交代的话,等在下的使命完成了,在下的命就随你处置。”李明曦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看着摇摇晃晃的李明曦,盗有道收了杀气,问道:“这艘船现在你能做主吗?”
浑身一松的李明曦反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望着盗有道,眼前的这个人太复杂了,先前的对他打下标签太片面了,或者不够真实。
“这艘船现在我能做主!”李明曦肯定地说道。
“好。”盗有道转身朝着注意了很久的躺椅走去,舒舒服服地躺下,拿起一旁果盘中的一串青葡萄,边吃着边说道:“给我弄点吃得,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然后其他人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别挡着我晒太阳。”
李明曦对着身旁的老者说道:“福伯,你去叫人准备?”
“嗯!”福伯点了点头:“小姐,你要小心。”
李明曦点了点头,看了眼惬意地吃着葡萄吐着葡萄皮的盗有道,然后来到那名被遗忘了的中年大叔面前说道:“杨教头,带宇文耀去疗伤吧。”
这位被称为杨教头的中年大叔站起身来,凝视着李明曦的眼睛,什么也不说话,只是单纯地看着。
“你要想报仇就祈祷着我们能顺利上岸,这条船上没人是他对手,你应该清楚。”李明曦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在小王爷没醒来之前,一切行事都听公主殿下的。”杨教头抱起这位宇文小王爷跑进船舱中,他不得不承认在这艘船上盗有道现在就是个大爷。
“与其相互猜疑,还不如这样比较好”李明曦对着身后看向自己的盗有道解释道。
“你留长头发应该更好看!”盗有道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一句。
李明曦听傻了,她转过身去,说道:“你难道不好奇我的身份吗,我可是公主啊。”
“不好奇,至少现在不好奇。”盗有道啃着苹果说道:“不过,说真的你留长头发要更好看。”盗有道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为什么你觉得我留长发比较好?”李明曦笑着反问道。
盗有道肆意地打量着李明曦,从上扫瞄到下,随后,又从下扫描回上。李明曦绝对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美女,可是她吸引人的不是她那精致的五官,而是那股由内而外散发的华贵以及那骨子里的英姿飒爽,而之所以说她留长发好看,只是因为......
“我觉得好看。”盗有道及其主观地说道,这是一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李明曦摸着自己短发,苦笑道:“是吗?”
“饭菜准备好了。”福伯走来小声的在李明曦的耳边说道。
“看来饭好了。”盗有道自觉地从躺椅上下来,朝着船舱中走去,路过李明曦的时候,笑着向她发出邀请一起共进这顿早中晚餐,而对这位福伯,盗有道就直接面无表情地略过。
福伯的脸色像吃了苍蝇一样憋屈,盗有道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要是放在从前早被他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可奈何现在寄人篱下自身难保,不过他心想这种日子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而他也将会更上一层楼。
第四十五章 诱饵
虽说盗有道邀请了李明曦,可是当她真正上桌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筷,李明曦与周围的侍从们瞠目结舌地看着在餐桌上化为饕餮的盗有道。
盗有道左右开弓,风卷残云地洗劫着餐桌,每道菜上来基本上都待不到十秒就被拿下。
“你难道不怕我们给你下毒吗?”李明曦无奈地放下筷子问道。
盗有道鼓着嘴抽空说道:“你不是也想吃吗,况且我可是很有信心能在毒发之前,把你们全干掉的,然后拿到解药的。”盗有道用最朴实无法的语气说着最骇人听闻的话。
一盘盘撤下,一盘盘端上,就这样扫荡了将近半个时辰后,盗有道终于停了下来,满脸油光地瘫坐在椅子上。
“嗝,好久没吃那么饱了。”盗有道填饱了肚子之后便又开始喝起了酒,可就在这时,船舱中却传来了急促的鸟叫声,而且这个鸟叫声盗有道甚是熟悉,不就是他的小弟吗?
“你们还养鸟?”盗有道放下酒壶问道。
“嗯,是一只受伤的苍鹰,不过一般他都不会叫的,不知今天怎么了。”李明曦回答道。
“是吗,带我去看看!”盗有道喝着酒起身说道。
“好。”李明曦起身带着盗有道往船舱深处走去。
路上,盗有道了解到这只苍鹰之所以会受伤,全是因为自己作的,他竟然单挑了两只比他大了不止一圈且更具爆发力的金雕。
这事发生在李明曦等人乘船安全撤离出敌人势力范围不久之后,正当他们松一口气的时候,三声迥异的鹰唳从深山中传来,而他们原本放下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空中霸主的威严就是这么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三只雄鹰钻出丛林直冲云霄,这时他们的心又放了下来,因为从局势上看,不是冲他们的。一只较为狼狈且色泽较暗的苍鹰正对峙着身前两只闪闪发光的金雕,就在众人以为那只身形气质都要输一筹的苍鹰要被金雕撕碎的时候,他却向这群无知的爬行动物展现了其真正空中之王该有的英姿。
之前的偷袭彻底惹恼了小颉!!
碰撞声加上穿透人心的鹰唳不断响起,率先败下阵来的是两只金雕中体型较小的一只,他的俯冲被小颉用急停躲过,而小颉则顺势用利爪将他的左翅撕裂。
他惨叫着从空中掉落,而他的同伴则抓准机会张开双脚,死死地扣住小颉的翅膀,俯冲着他向水面袭来,就在他以为即将胜利而欢呼雀跃的嘎嘎叫的时候,小颉给他上了一节课。
小颉张着嘴痛苦的叫着,他硬生生挣脱开了金雕的束缚,金雕大惊失色,张开翅膀奋力向上飞去,准备重整旗鼓在继续战斗,可是小颉没有给他机会。
反向压住这只金雕,张开血肉模糊的翅膀,空中散落的棕褐色羽毛上闪烁着暗红色的反光,金雕用他面瘫的脸表现出来大惊失色,可是小颉没有任何心软,因为这就是战斗。
羽毛漂在水面泛起红晕,渲染着水中依旧金闪闪的翅膀,巨船从上驶过,金雕在浪花中被卷入水底,而小颉则伤痕累累地站在了甲板上,即使如今如此的狼狈,可他的眼神依旧让人望而生畏,最后冲着周遭的人发出一声鹰唳后,便因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宇文耀想收服小颉,他配吗?”盗有道嘲讽道,世上没人能收服小颉,因为他是盗有道的小弟,是盗有道的兄弟。
推开门,看着关在笼中的小颉,盗有道对他笑道:“变廋了诶,肥鸟,不过怎么秃成这样了。”
原本还准备继续呼叫着的小颉停了下来,呆呆望着盗有道,眼睛变得湿润了起来,当盗有道走向他时,他又转过了头去。
盗有道蹲在笼子旁,不停地逗弄着小颉,取笑道:“怎么变得那么丑啊,小心以后找不到老婆哦。”
“嘎嘎嘎......”小颉扑倒牢前对着盗有道大叫着,似乎有着数不尽的抱怨。
盗有道隔着牢笼看着小颉,等小颉申诉完后,盗有道握住铁笼门上的锁,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说道:“这牢笼可真碍事啊,是吧,小颉!”
砰!!
铁笼门上的锁被盗有道扯了下来,变成了一团废铁,铁笼门缓缓打开,气还未消的小颉一步一步走出牢门,踩着盗有道的膝盖跳到了盗有道的肩膀上,然后继续撇过脑袋。
“等一下,给你弄点好吃的,太瘦了。”盗有道一边站起身一边对着肩膀上的小颉说道。
盗有道转身对着门口的李明曦笑道:“能不能给我小弟,也弄一点吃得,公主殿下。”
看着眼前的桀骜不驯的一人一鸟,李明曦越来越好奇盗有道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盗有道被李明曦安置在了客房中,盗有道靠着船窗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对着身旁狼吞虎咽的小颉说道:“慢点吃,记住,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亏待自己的胃,死也要当个饱死鬼。”
小颉才没工夫听盗有道瞎掰,他要快点吃完这盘,然后继续干下一盘,盗有道见状摇了摇头,谁能想到他与小颉会在这里见面,只能说缘分妙不可言。
喝完瓶中的酒,盗有道便靠在墙角眯起了眼睛,而小颉这时则边吃边警惕地看着四周,大哥睡着了,那小弟就要把风了。
既然有人睡得着,那么就肯定有人睡不着,昏迷的宇文耀醒来,他照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肿成猪头的脸以及肚皮上鞋型的淤青,他含糊不清地、激动地问道:“人呢,那个混蛋,人呢?”
“小王爷,你说的那个人就在船上。”杨教头心虚地说道。
“好,很好,杨力这件事你干的不错,没杀了他是对,我要让他生不如死,他现在关在哪?”宇文耀拿着剑问道,他现在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给他来两剑了,至少也要扒他一层皮才能解气。
看着宇文耀跃跃欲试的样子,杨教头小声说道:“小王爷,他被公主殿下安置在了你的隔壁。”
“很好,这件事李明曦干得不错。”说完,宇文耀便提着剑朝门外走去,全然不管话还没有说完的杨教头。
杨教头见状,暗道不好,急忙追出去。
可奈何这间房间的隔壁只有左边一间,一出门左转就到了,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犹豫的机会。
砰!!
一脚踹开门,宇文耀耀武扬威地走了进去,刚要破口大骂,结果先是看到被他关进笼中的苍鹰,后又看到缓缓睁开眼的盗有道。
小颉扇动着翅膀跌跌撞撞地飞到盗有道的肩膀上,用硬邦邦的头蹭了蹭他,而盗有道则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宇文耀在心中暗骂着李明曦是个贱人,而手上则不敢有丝毫怠慢抽出镶着各色宝石的宝剑,对准盗有道颤抖地威胁道:“不准过来,你知道我是谁吗,本小王爷要你死你就得死,站住不准过来。”
盗有道缓缓走上前,用左臂夹住宇文耀拿不稳的剑,微笑地说道:“肥嘟嘟的了,为什么还是可爱不起来,想杀我随时欢迎,先从这里开始。”
盗有道指着自己的左臂,笑看着他,眉宇间充满了真诚,就仿佛手臂真让他砍了也无妨似的。
可是就是这样,宇文耀反而抖得更厉害,盗有道也就罢了,站在盗有道肩膀上的小颉也是一脸的无所谓,甚至他似乎还希望宇文耀动手,这一人一鸟可怕的战力依旧还在他的脑中萦绕着。
“不动手吗?不动手,我就动手了。”盗有道犹如魔鬼一般不停地蛊惑着。
“啊啊啊啊......”
宇文耀最后还是吓破了胆,他松开手中的剑,往后跌去,可是屁股还没有着地,肥嘟嘟的脸就被盗有道及时给捏住了,将其高高举起。
宇文耀流着口水拼命地扒拉着盗有道的右手,而盗有道则嫌弃地说道:“还真是够丑的,小王爷。”
见无法挣脱开盗有道的手,宇文耀只能向一旁的杨教头,伸出手呜呜呜地叫着,杨教头看着在盗有道手中被随意揉捏的宇文耀,张口欲说又止,神情十分为难。
盗有道看出了他的难处,于是好心替他解围道:“不用指望他了,你也不想想他打得过我的话,我还能在这吗?”
盗有道的话彻底断了宇文耀最后的希望,宇文耀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他,这一刻他明白了一些事,在盗有道这种疯子面前,身份根本一文不值,只有自身绝对的实力才能得到对方的认可。
可惜领悟的太迟,夹紧尾巴做人也来不及了,盗有道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那就是拿这百无一用的家伙来当诱饵去钓只在书中见过的鳄鱼。
说干就干,放下宇文耀,在落地的一瞬间,宇文耀立马转身往外跑去,当然怎么可能逃得掉,盗有道一把拽住他的后领,拖着他朝船头走去,守夜的亲兵们见盗有道如此对待自家小王爷皆是敢怒不敢言,羞愧地转过头去。
船舱中的另一房间,李明曦趴在桌前,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喝完最后一口,放下,对着身后守候着的福伯说道:“福伯,你觉得盗有道怎么样?”
福伯听出了李明曦的话中意思,直白地问道:“公主,你莫非是想要拉拢盗有道。”
把玩着茶杯,李明曦眼神犀利地说道:“没错,谁都知道沧澜王之所以说愿意助我讨伐,只是想要师出有名,所以我们要拉拢一切中间势力,像盗有道这种立场模糊的江湖人士就是很好的选择。”
福伯深知李明曦的性格,看似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实则认识的人都知道她是个极具主见的人。
福伯弯腰恭敬地说道:“公主自有决定,老奴只需保护好公主就行,不过公主一定要记住一点,那就是盗有道此人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用不好后果将不堪想象。”
“嗯,我知道了。”李明曦转身给福伯递上沏好的茶水说道:“这一路走来,多谢你了,福伯。”
福伯受宠若惊的接过茶杯,低头卑微地说道:“折煞,老奴了,公主殿下。”
“我爹是沧澜王,盗有道你不能这么对我,......”
宇文耀惊恐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李明曦急忙起身打开船窗,窗户正对着甲板,甲板上盗有道肆无忌惮地将宇文耀五花大绑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李明曦咽了咽口水,她真得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盗有道这人到底谁能驾驭的住!
砰!!
在李明曦思考的时候,宇文耀被盗有道一脚踹下了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