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千万别笑死了
一个接着一个像挂腊肉一样被盗有道绑住手脚用内力凝成的细线吊在了房梁上。
“盗有道,放我下来。”于宁挣扎地说道。
“闭嘴。”盗有道在底下从容地挠着耳朵,缠住他们的细线缓缓伸长从背后伸出将他们的嘴也给捂了起来。
黄花、于宁两人见状冲着盗有道就是一阵呜呜呜,虽不知道她们具体说了什么,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盗有道抬头看着这两个仍然不安生的家伙,贱兮兮地说道:“别晃了,再晃也塌不了。”说完,嚣张地坐下,抬起腿放在桌上,怡然自得地哼着歌,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盗有道,听说了没?”陈切格殷切地迎了上来。
“什么?”盗有道问道。
“那个,就是那个我提议的,在军队中认字的政策,你觉得怎么样?”陈切格这哪里是殷切,这分明是在等着被夸。
盗有道也不客气直接对其视而不见,将他的头往旁边一推,疑惑地盯着他身后这位文静的壮汉问道:“你哪位?”
原本要用两只手拿着的书在这人的手上只用一只手就可,他合上书,刚要自我介绍,就见李明曦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对着盗有道霸气十足地说道:“闹够了就快把他们给我放下来。”说完,给了盗有道一个‘要是不照做后果自负’的眼神。
咻!!
细线消散,四人先皆是一愣,随后用能动的手脚在空中翻身平稳落地,黄花、于宁永远是最积极的两人,刚一落地就朝盗有道冲去,不过这一次看来他是没机会出手了。
“你们两个还不给我快坐好,我可没时间跟你们在这浪费时间。”李明曦不喜不怒地说道。
砰砰!!
盗有道旁空着的两张椅子上瞬间有了人,这两人身板挺直与椅背平行,双手更是工整叠在一起放在桌上,一下子从坏孩子变成了好学生。
“你们两个站着干嘛,是不是觉得被吊着还舒服点。”李明曦对黄土和愚翔两人也丝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两人虎躯一震,黄土来到黄花身后捉住衣领一把将其拎起,对着愚翔示意道:“这位置给你!”说着,看向黄花,“至于你,去外面待着。”
“我不嘛?”黄花撒娇道。
“这可由不得你,看看你自己,跟盗有道待得现在一点女孩子样都没有了。”说着,黄土不管不顾地向门外走去,任凭黄花在手中挣扎。
“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也不想想她身边有几个女的是正常的。”盗有道反驳道。
“冷静,冷静,冷静啊。”愚翔死命地拉住于宁。
“盗有道,你是不是也想出去待着。”李明曦脸色阴沉地看着他。盗有道见状,立马扭头,扣起了鼻孔,心中腹诽道:“我又没说错。”
嘶!!
黄花落地后,马上向前拉开距离,卸掉手中的内力,看着破掉的衣服对黄土埋怨道:“记得给我买件新衣服!”
黄土将手中被黄花用百华割掉的衣领一扔,快步冲向黄土,“你这丫头到底跟盗有道学了什么,一点好的都没学。今天,我非好好打一顿。”
盗有道将小拇指上的鼻屎一弹,扭头看向黄土,心中冷笑道:“教了什么,等一下你不就知道了吗?”虽然盗有道撒谎成性,但是答应的人他可从没骗过人。
眼见黄花近在咫尺,黄土自信地说道:“看你怎么跑?”
黄花淡定地露出微笑,怎么逃?这不是很简单吗!
疑惑在黄土的脸上一闪而逝,可就是这不到一瞬的时间,黄花却从眼前消失了,她如一阵风般划过手指间、穿过耳边、来到身后。
两人同时转头,黄花对着震惊的黄土露出灿烂的大白牙笑道:“爹,凭你的速度可捉不住我,之前只是没用全力罢了。”
“少得意。”黄土迅速转身朝黄花扑去,这次速度较上次明显快了很多。黄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前脚刚向后退去,黄土立马后脚就跟上,步步紧逼丝毫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我看你往哪跑,臭丫头?”黄土的嘴角得意地上扬,心想你还嫩着呢?
“谁说我逃了。”黄花满脸的恶意,她转身抱住李明曦便大喊道:“明曦姐姐救我,我爹要杀我。”
“谁要杀你了,你快给我松手。”黄土拽着黄花的双腿大喊道,他今天的脸可算是丢大了。
“我不要!”黄花死死地抱住李明曦,将头更是埋进了李明曦的胸中。
盗有道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咕咚!!
突然间,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变得贼眉鼠眼了起来。
“看什么,队长?”于宁咬牙切齿地问道,小手有力地掐住愚翔腰间的肉,“轻轻地”一扭。
“没什么!”愚翔倒吸一口冷气,憋住强撑着。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那位文质彬彬的男子把书盖在了脸上,但偏偏没盖住眼睛,眼珠子露在了书外。其他人则是装模作样地将头一转摆出一副我没看的样子,但那双乱转的眼睛又骗得了谁?
至于始作俑者盗有道此时的表现却最像一名正人君子。他将头一撇,右鼻孔挖完、挖左鼻孔,对李明曦那杀人的眼睛选择了掩耳盗铃。
黄土默默地放下黄花转过身去咳了一声,“还不快松开。”
“哦。”黄花这次终于听话地松开了李明曦,抬头本要道歉,可是看到这令人羡慕嫉妒恨的胸,顿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欲言又止,最后只能乖乖地低下头任凭处置。
李明曦瞪了盗有道一眼收回目光,摸了摸黄花的脑袋,头发与初次相见时相比柔顺多了,“想待着。”
“嗯。”黄花点了点头。
“那就待着吧,去找位置坐下。”李明曦温柔地说道。
“嗯。”黄花蹦蹦跳跳地来到一张椅子前坐下。
“总队长,这......”
“不用说了。”李明曦打断了黄土的话,“你也快坐下,在这么下去,保不定有人要笑死了。”说着,往椅子上一坐对着门外喊道:“要不要我叫人把你抬进来。”
“不饶您费心,现在对老夫来说,能走一步就是赚一步。”死气沉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配上已经漆黑的夜,要不是知道是个人的话,还以为是哪只野鬼来了。不过,这种人离死也差不多了,保不齐下一秒就嗝屁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民主、革命
耳边只能听到木棍敲击地面所发出的“哒哒”声,随着这声音的临近,来人终于出现在了视线中,就如他死气沉沉的声音一样,与其说来的是人,倒不如说就是套了一件衣服的衣帽架,佝偻而又枯槁。
“哟,还真让你活下来了。”盗有道玩味地看着来者。
“借你吉言,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了。”褚春生艰难地抬起腿迈过门槛。
回过神来的王丁赶忙起身扶住他的老丈人,小声询问道:“您怎么来了?”
“我也想知道你怎么来了?”李守财凝视着褚春生,神情一改刚才随和的样子,严肃的吓死人。
褚春生对于李守财如虎般的凝视视而不见,他喘着粗气笑道:“老夫是来旁听的。”
“旁听?你觉得我会信吗!”李守财冷笑道。
“好了,不要说,他的旁听是我同意的。”李明曦打断了李守财的问话,她对李守财保证道:“放心,不会出事的。”
“这种人如果不能为我们所用,就不得不不妨。”李守财盯着褚春生郑重地说道,他从未轻视过这个快要死的男人。
褚春生勉强平复住呼吸,带着哮喘音说道:“李副队长,谬赞了。老夫如果有这么大本事的话,诸位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哼,两码事。”陈切格轻蔑地说道:“助纣为虐,即使你有通天的本事,你迟早也要亡。”在说最后几字时,陈切格格外用力,字字铿锵有力。
褚春生听了只是呵呵一笑,毕竟人之将死就何必在乎这些,倒是他身后的王丁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一脸尴尬地站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啪啪!!
盗有道适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敲着桌子抱怨道:“我来这不是来吵架的。快点搞完,快点吃饭,好吗,各位?”
“切,不是来吵架的,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信吧?”不和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盗有道也不惯着这声音,直接拍桌子扭身对着于宁就叫嚣道:“怎么还想打架是吧?”
砰!!
“打就打,谁怕谁?”于宁拍桌子而起,在气势上她绝对不会输。
见这家伙竟然还敢站起来,盗有道不知她哪来的自信,他扶住把手站起身,坦然自若地走到她跟前,不屑地俯视着她,嘲笑道:“想干什么,自找其辱吗,矮冬瓜?”
砰!!
“盗有道,你站那么近干什么?”愚翔审视着他,醋意大发。
“怎么对自己那么不自信?也对,毕竟是个笨蛋,怎么能跟我这个天才比,智商、身材都不占优。”盗有道火力全开,前面的话他说错了,开什么会,开打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什么?”愚翔起身站在于宁身后,现在只要一个契机,一个火星,立马爆炸。
刚缓和下来的局面又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一旁本来也想来凑上一脚的黄花被黄土死死地捂住嘴按在了椅子上。
“嗨!!”李明曦捂着自己的额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开始后悔让这家伙那么早回来了。
另一边,周炎也加入了战场,他对陈切格的言论颇为的不满,“虽然他的确做错了很多事,但是他毕竟是我爹。所以,你在他儿子面前这么说,你也是想打架对吧?”周炎来到陈切格跟前将其彻底淹没在了自己的影子下,眼神紧盯着他。
自知说话有欠妥当的陈切格学着盗有道开始装聋作哑了起来,撇过头去避开周炎的对视,自顾自地玩起指甲。
砰!!
“够了,这已经不知道是我第几次说够了,我不想再说下一次了。谁要是还敢闹,整个人民政府的茅房我全包给他。”李明曦咬牙切齿地审视着在场众人,谁要是敢反对,她马上让他滚去扫厕所,不过,显然没人愿意。
“我有问题?”盗有道盯着于宁举起手问道。
“什么?”李明曦不善地看向他,她随时做好打断他问题并让他去扫茅房的准备,毕竟从这家伙嘴里说出的话没几句是能听的。
“那个“人民政府”是什么东西,或者说在哪里?”盗有道冲着李明曦得意地挑了挑眉,似乎在说:“我这个头起得还不错吧?”
“咳咳咳!!”李明曦懒得搭理这个家伙,轻咳几声,掏出准备的草稿,正是开始了今天严重被耽搁的正题,她对着其他同样有这疑惑的人说道:“人民政府就是这里。”李明曦指着地看向众人,见他们还是一知半解,李明曦进一步解释道:“我们所建立的新政权是前所未有、独一无二的,所以为了与过去划清界限,同时也为了告诉某些人以及我们的人民我们的态度,改变是必然的,名字只是第一步。”
“人民政府!”李守财摸着下巴回味着。
“这个名字我赞同,我早就想把大门上那牌匾拿下来了。人民政府这个名字,好!”陈切格兴奋地点着头。
激动的他显然没有注意到周炎投来的目光,不过这一次周炎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随后对着李明曦也表示了自己的态度,“我也赞同。”
“赞同!!”
“我也赞同!”
......
在一片赞同声中,盗有道却突兀地举起了手来,“那个......”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那,只见他说道:“那个我有一点小意见。”
“说!”李明曦十分明事理地说道,虽然这家伙说得话没几句能听的,但是至少都不是屁话,当然敢是屁话就让他扫茅房。
“我建议是在前面多加两个字“沧西人民政府”,毕竟这只是刚刚开始,不是吗?既然要划分,那么军队应该也要有一个新名字,同理来告诉他们与过去的不同,比如‘人民民主革命军’!”盗有道意气风发地看向众人,他对这群人现在的表情十分满意,一脸的震惊。
“‘民主’、‘革命’!!”陈切格准确地捉住了关键词,其余几人也是跟着念叨着。
“‘民主’、‘革命’!!”褚春生盯着盗有道嘴里低喃道,“好一个‘民主’、‘革命’,盗有道你还真是个危险的人,让人着迷、让人恐惧、让人只想除之而后快。”褚春生在心中说道。
砰!!
“‘民主’、‘革命’;‘民主’、‘革命’;......”陈切格越发这激动,敲着桌子不停地重复着。其他人虽没有像他一般表现出来,但从他们的眼神中可看出他们此时的激动不成多让,“多么强而有力的两个词,精准而又致命地概括了我们将要奋斗的一生。”
“盗有道,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陈切格急切地问道,他只是想向盗有道确定,确定是不是他所领悟的那层意思。这在常人看来可能是多么的无所谓,可对于他来说却是无比的重要,因为他的一生将会以此为准则。
“不是我说的,是我看到的,从这张纸上。”盗有道从底下拿出一张纸,而这张纸赫然是李明曦刚才拿出来放在桌上的草稿,只是不知何时到了盗有道的手中,上面重点滑出了“民主”、“革命”两个词。
李明曦惊讶地低头看着身前空无一物的桌面,心想只是一个一不留神竟又被这家伙给得逞了。
即使盗有道没对着自己眨眼睛暗示,李明曦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就是这样她才更生气,明明比谁都明白、比谁都有能力、比谁都可靠却偏偏不愿意承担,现在也是一样。
“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李明曦无奈地伸出手。盗有道不想承担,所以他现在正把全部的功劳推给她,让她来承担,“还不快还给我。”
“辛苦你啦。”折好的纸贴着桌面飞向李明曦。
砰!!
纸被李明曦按在手心下,她没有看,无须看,因为这两词已经像碑文一样牢牢地刻在了她心中,她对着众人说道:“‘民主’、‘革命’,我的理解是......”
第一百六十七章 贵族可不是一体的
李明曦激情而又虔诚向众人阐述着‘什么是民主’、‘什么革命’,而众人则双拳紧握压抑着心中那涌动的热血。
“民主将会成为我们制度的核心,革命将会是实现该目标的最高行为,而我们将会以此为准则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国家,民主共和国!!”李明曦抛出了一个更加重磅的炸弹。
“民主共和国。”众人心中赫然惊呼道,这又是一个多么令人振奋人心的名词,相比于“民主”、“革命”,他显得更加具体和有目标。
在众人还未从余波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盗有道欣慰地看向李明曦,面带微笑,心中念道:“看来你早有答案了。”他抬起手正准备鼓掌时,掌声却先行一步而起。
褚春生拍着手用比乌鸦还难听的语调赞美道:“民主共和国,这真是让人又激动又好奇,连老夫都恨不得再多活几年。”
“还是算了吧,这个新生的国家可容不下你这种旧时代的产物。”陈切格针锋相对道,他厌恶得不是褚春生个人而是这整个腐朽的贵族阶层。
砰!!
这次轮到王丁拍桌,他怒视着陈切格警告道:“陈大人,不管他是不是我岳父,但你如此羞辱他,你觉得合适吗,或者说,你觉得与你、我现在所信仰的想合适吗?”
“我们这可不兴‘大人’这一说。”陈切格与王丁四目相对,“所以请容许我姑且称呼你为王府长,王府长我敬重你,但我绝对不会敬重你旁边的这位,因为我们是敌人。”
“曾经!”王丁纠正道。
“不,一直都是,只要他们没死。”说到这,陈切格转头看向周炎,“宇文炎死了,所以当他的儿子来质问我时,我无法反驳,他的事应留给后人说。”回过头,陈切格继续盯着褚春生说道:“可他没有,他所代表的的阶级还在依旧是个毒瘤,而他也必须为他过去做出的事的负责到底。”
王丁缓缓说道:“他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褚春生,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我不信你不知道那些人在干什么,别给我抓到,我不会放过你们的。”陈切格笃定地说道,气氛又变得紧张了起来。
“够了!”李明曦对陈切格说道:“我说过谁让我再说一次‘够了’我就让他去扫茅房,陈切格接下来一个月这里的茅房全都由你负责,李守财你监督。”
见李守财对着自己点了点头,李明曦又对着陈切格继续说道:“这个惩罚,你接不接受?”
停顿许久后,陈切格不服地说道:“接受。”
“最好接受。”李明曦说道。
“你太偏激了,你这样子很容易会出事的,做事要徐徐图之。”陈切格身旁的那位文质彬彬的男人对他说道。
“不用你管。”陈切格态度及其的恶劣。
陈切格的不满,李明曦看在眼里,她将目光对准褚春生说道:“你难道不准备解释一下吗,解释一下今天我让你来这的目的。”
褚春生见状一笑可紧接着嘴角扬起的嘴角便弯了下来,因为怀中的东西不知何时已然消失,而坐在他对面的盗有道却露出了小人得志的笑容,双手从桌下缓缓升起,一左一右各拿一本书,一本厚、一本薄。
“什么时候干得?”褚春生笑道。
“在你听入迷的时候。至于什么时候发现的?一开始就看出来了。”盗有道看着这两本书,“你要哪一本,薄的还是厚的?”
“厚的留给你,听说你回来,我才专门拿来让你拜读的,希望你能多提点意见。”褚春生真诚地鞠躬说道。
“那你可是找对人了。”盗有道将厚的那本塞进自己的怀中,左手则将薄的这本往生着闷气的陈切格怀中扔去。
“这是什么?”陈切格看着上面的纸上的人名皱着眉头问道。
褚春生还没开口,盗有道倒先说话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那群想造反的贵族名单吧?”说完,看向褚春生。
“没错。”褚春生看向陈切格怀中的那本名册,意味深长地说道:“有想造反的,自然就有没想造反的,没想造反的自然就找上了我。”
“为什么会找上你?”陈切格从书中抬起头问道。
“因为他们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参与这个计划的。至于理由吗?”褚春生眼神中带着不屑和愤怒,抬起手竖起他干枯的手指说道:“一,虽然在你眼中我们可能都一样,反正都是该杀的,但是我得告诉你我们之间也没好到哪里去。我从未认同过沧澜城里的那帮好吃懒做的贵族,在我眼里他们跟屎没什么差别,只是享受先辈的荣光罢了。沧西的事就应该交给沧西自己人来解决,而你名册上的那群人不仅求了外人,而且竟然还敢把沧西的控制权如此轻描淡写地给了出去,给到一群屎的手上,你觉得他们该不该杀?”说到这,褚春生的愤怒浑然可见,他伸出第二根手指,这一次的理由简短多了也没了那么多愤怒,“二,沧西已经经不起再乱了,再乱下去沧西就真没了。”
砰!!
说完,褚春生杵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撑起身,“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也就不在这让各位看着烦了。”他按住周炎的肩膀撑着缓缓转过身去,“在这群笨蛋中,我名号还是很好使的,所以随便用。”
佝偻的身躯随着拐杖声一起消失在黑夜中,陈切格将名册合上往桌上一扔,嘟囔道:“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原本就心情沉重的王丁见陈切格还敢这么说刚要站起身呵斥,盗有道却又抢先了一步,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认真严肃地回道:“我觉得是真的。”
“为什么?”陈切格反问道。
“直觉。”盗有道拍着胸脯重复道:“以及直觉。”
李守财抢先一步从桌子上拿到名册,他一边打量着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是真是假,验过便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总队长?”说着,将手中的名册传给了周炎,他的中军有活干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知道自己是个笨蛋还不算
“这件事李守财你来负责。”李明曦交代道。
“明白!”李守财应道。
“今天,除了这些事外,我还有一个决定要向大家宣布。”李明曦看向众人坚定地说道:“我准备动身回沧澜城。”
此话一出,在场除了李守财和盗有道两人以外,其余人脸色皆是一愣,随后惊讶、疑惑浮现在脸上,他们不敢相信地看向李明曦。
“什么时候?”李守财问道。
“等我处理完手上的一些事后,大概七天后。在七天里,我会将手头上的事情向你过渡,所以这几天有的忙了,做好随叫随到的准备。”李明曦说道。
“嗯,替我向老大问好,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李守财调侃道。
趁着黄土还没缓过来来不及阻止自己的时候,黄花大喊道:“等一下!”
砰!!
黄花撑着桌子向李明曦倾去激动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回沧澜城,什么老大,明曦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其余人也齐齐看向李明曦,眼神中透露着对黄花问题的赞同,“对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明曦缓缓地说道:“朱玉快死了。”
“快死了。”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惊呼道。
朱玉!!在场的人谁不知,虽然大多人都没见过他,但是他的著作和他的理论却深深地影响着他们。
“可...可是他快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不是你的......”黄花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词来形容他们的关系,感觉怎么用都是错的。
“仇人?”李明曦摸了摸黄花的脑袋摇了摇头,“我和他的关系就像你和盗有道一样,你们既是冤家、也是兄妹、又是师生。”
“才没有呢?”黄花明白了李明曦的意思,她转头看着对她咧嘴笑的盗有道,用赌气的语气说道:“我们是仇人。”
砰!!
黄花被盗有道一掌拍回了座位上。
“你怎么会这招?”愚翔皱着眉头地看向盗有道,但他不惊讶盗有道会这招,只是心中有点嫉妒这个怪物。
“很难吗,不就是在原先的基础上加了点技术吗?”盗有道对着黄花又是一掌,然后一脸得意地看向愚翔。
“我爹可没有用技术。”愚翔嘴硬道。
这下轮到盗有道摆手露出一副嫉妒又羡慕的样子了,“你爹根本不是人,是怪物。”
“你还有脸说别人。”愚翔冷笑道。
“盗有道。”黄花捂着额头看向盗有道。
正当她准备爬上桌子冲向盗有道的时候,李明曦把她按住了。李明曦转头对着盗有道黑着脸警告道:“你是不是想给陈切格作伴啊,盗有道?”
盗有道摇着头十分肯定地说道:“不想!”说完,还不忘转过头一脸嫌弃地看着陈切格,嘴角扬起不屑的笑容。
陈切格则懒得理他转过了头去。
“不想,那就给我闭嘴,不准动也不准说,就给我老老实实坐着把会开完。”见盗有道冲着自己点了点头,李明曦重新坐回位置,“我说到哪了?”
周炎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快死了?我想你应该明白自从我们掌管了沧西便封锁了全境后我们就与沧澜那边彻底失去了联系。所以,你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我这来的。”李守财转过头对他说道,“我刚才嘴中的老大指的也是他。我比你爹还早认识他的,只是三十年前他懂得道理,三十年后我才懂。”
“果然如此。”周炎低声笑道,从刚才众人的表情里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一二,只是他还有一个问题,他转头看着李守财问道:“他怎么会没有杀掉你?”
“我猜他早就忘掉了我这个人了吧,毕竟我可是老实本分地当了二十多年的地主老爷。”李守财自嘲道:“谁又能想到我这个二十多年的老地主最后竟然会闹起革命来反对自己。我说过‘我花了三十多年才懂得了朱玉三十多年前就懂得的道理’,而帮助我懂的人就是你爹,他可以说是推着我一步步去懂,这一点我无意冒犯。”
“我知道。”周炎脸上露出哀伤。
会上一直没说话的黄土看向李明曦开口说道:“七天时间,调动不了多少人马。”
李明曦拒绝了黄土的建议并打趣道:“我是回,不是攻,也不是受。”盗有道惊讶地看向她,李明曦回瞪了他一眼,这句话是她从这个混蛋嘴里学来的。
“明曦姐姐,你说什么啊?”黄花羞红着脸说道,显然她也明白李明曦说得是什么意思。
“看来那家伙也对你说过。”李明曦突然说道:“盗有道,这七天的茅房你来扫。”
“啊!为什么?”盗有道问道。
“没为什么,只是觉得你和茅房很配,一样臭。”李明曦的怒视让盗有道无法反驳,盗有道只能低头嘟囔道:“又不是我跟她说得。”
“不是你说的,但应该也八九不离十吧?”陈切格幸灾乐祸地笑道,眼睛弯成了一条缝,终于有了一位志同道合的人了。
盗有道心虚地无视掉陈切格。虽然盗有道没当着黄花的面说过这些荤段子,但是不代表他没干过其他混蛋事,比如经常半夜跑出去喝个烂醉。当然,盗有道是绝对不会跟黄土说他的女儿有潜力当个女酒鬼的,除非他不想活了。
不过也幸好黄土是个好男人,他很显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迷茫地看向其他人,但其他人似乎也不想跟他说是什么意思。
“君子不应说如此粗鄙、污秽的话。”这位文质彬彬的男子端起茶杯优雅地饮着,但是不管怎么看都很变扭,精致小巧的茶杯和硕大无比的手掌在一起就如同美女与野兽般。
“他是谁啊?”盗有道向陈切格问道。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陈切格故意卖关子道。
“好了,继续。”李明曦郑重地说道:“这次我之所以回去,不仅仅是因为我与朱玉之间的私人关系,更是因为我们的利益。”
“我们的利益?”黄花疑惑地说道,她不是很明白朱玉的死跟他们的利益有什么关系。
李明曦环视着众人说道:“没错!虽然我们在座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他,但是我想诸位对他的认识应该都不会少。”众人点了点头,而李明曦心情复杂地继续说道:“他是个伟大而又令人敬重的人。我相信只要他还活着,整个沧澜就不会出现问题,但如果他死了,我也敢肯定沧澜即将会面临一场灾难,甚至有可能是灭顶的灾难。”众人沉默了下来,他们仿佛也已想象到了一场可怕的灾难将会来临。
黄花变得更加迷茫,一肚子的疑惑让她忍不住发问道:“为什么?他死了不是才能更好吗?这样子,我们不就少了一个敌人吗?”
“笨蛋,平时叫你多看书就是不看。现在好了,不仅丢了自己的脸,还丢了为师的脸。”盗有道捂着额头及其失望地说道,只是那表情有多欠打就有多欠打。
“你还好意思说。”黄花懒得搭理自己这个混蛋师父,她看向李明曦撒娇道:“明曦姐姐,到底为什么啊?”
“以后还是要多看书,当然你师父推荐得那些就算了,连我都看不下去。”李明曦这是也不忘编排一下盗有道,她提问道:“说说你对朱玉的了解。”
“他写了《变革》。”黄花懵懂地说道。
“嗯,还有呢?”李明曦点了点头。
迟疑片刻后,黄花接着说道:“他还把你爹弄残了。”说完后,她小心地观察着李明曦的表情。
“然后呢?”对于这件事,李明曦即不能说是原谅又不能说是不恨。她对他的感情复杂的如一缕绳,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
黄花歪着脑袋睁着大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后,不出所望地摇了摇头,“没有了。”
啪!!
盗有道心累地捂住眼睛靠在椅背上,他都不眼看了,自己这个徒弟真的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黄土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读书的料了。
李明曦苦笑着点了点一脸不忿的黄花的额头,“多读书,他能帮你看得更远,捕捉未来,理清过去,站稳脚下。”
“我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你快说嘛。”黄花都快哭了。她可伶兮兮地盯着李明曦。她越发感觉自己好像真得是个笨蛋,至少她觉得周围这群人就是这么看自己得。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又多一条非去不可的理由
“他不单单只写了《变革》,他还写过很多,那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写这些书?”李明曦反问道,她想让黄花参与其中,一步步自己说出答案。
歪着头迟疑了片刻后,黄花不确定地答道:“因为他也有这个打算,对,他之所以会对你爹出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是不是,明曦姐姐?”
“看来还不算太笨。”盗有道笑道。
黄花瞪了下盗有道,但紧接着她又陷入了疑惑中,她煞有介事地摸着下巴沉思着问道:“可如果这么说得话,那他不就是我们这边的了吗?”
“可以这么说。”李明曦笑道。
得到肯定回答的黄花难以置信地长大了嘴巴,而李明曦则转过头对着众人说道:“先不说南禾就单是北沧的那位其野心我想众位应该也知道吧,然后,再加上一群不安分的贵族。等朱玉死后,沧澜的未来犹然可见。”她不得不承认朱玉对于这个国家重要性远大于一个皇帝,“朱玉死的那一刻就是沧澜最危险的时刻。”
沧澜早已暗流涌动,之所以没有爆发,正是因为朱玉还活着。他在宰相的位置上坐了二十余年,而这二十余年无论是他的手段还是计谋都已经在敌人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
“你准备怎么办?”周炎问道。
“回沧澜,从他手中接过棒子。”李明曦回答道。
“当皇帝吗?”朱玉严辞犀利地问道。
话音刚落,众人齐齐看向李明曦,李明曦她自己却被逗笑了,她歪着嘴反问道:“你觉得他会给我机会吗,如果猝死的话,我想还有可能?”
“的确,他们在立法,立新法。”李守财证明道。
“哦,新法。”盗有道玩味地看向李守财,这句话成功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李守财解释道:“这件事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在信中也只提了一两句,但现在我大概能猜到里面会有什么东西了,就如同他所说将权力关进牢笼里一样。”
盗有道与李明曦相视一笑,他说道:“看来这一次非去不可了。立法,怎么能少了我们呢?可别忘了法律其中一个重要作用就是保障参与者的利益!”
“又多了一条非去不可回去的理由。”李明曦正式下令道:“这次跟我一起前往沧澜的人有盗有道、周炎,......”
“等一下。”周炎打断道:“你需要换个人,我不能陪你出沧。”
“给我一个理由?”李明曦言简意赅地问道。
“很简单我是他的儿子。在这种时候我待在沧西才是最安全的,无论是对军队还是对贵族都是一种威慑。”周炎解释道。
“军队!”李明曦皱起了眉头,一旦事情上升到军队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必要时候,李明曦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现在一切无事,但我害怕肖立他会搞事情。当然如果我不走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越过我去参加造反的。”周炎说道。
宇文炎时期的五军军长,吴奇、常杰两人被杀,武空霖被捕关押,而唯二还在原位上的就是周炎和肖立。
周炎自然不用多说而肖立之所以还能是西军军长则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安抚军心以免挑起哗变;二是宇文炎的百万军队需要他协助处理,因为在宇文炎军队的威望上,周炎、黄土、王丁都不及他一人。
当然为了防止肖立起兵造反,他们也在原先军长之上又设立了两个职位三名人士,一名总军长、两名副总军长,其中总军长由总队长共同担任,两名副总军长则分别由两方代表黄土和周炎担任。
“如果是肖立,我也觉得他干得出来,毕竟他对王...宇文炎的忠诚无人能及。”王丁面色凝重地强调道。
“好,你留下来。”李明曦随即看向另一人,“王猛你带上五百名护卫跟我去。”
“明白!”那名文质彬彬的男子点头说道。
“王猛!!”盗有道和黄花低声念完第一遍后,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大喊道:“你是王猛??”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是一年呢!”王猛对两人微笑着说道,书生及其不和谐地出现在他的身上。
身形的确像他只是运城了一些,声音变得温文尔雅没以前那么响了,盗有道的脑海中正努力地把络腮胡安在他现在的脸上,“你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
“如果能当这样的傻子又有何妨。”王猛依旧彬彬有礼,而将其看在眼中的盗有道和黄花则十分笃定这家伙肯定读书读傻了。
“好了,叙旧等我说完再继续。”李明曦接着对众人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周炎你就和王丁、于宁、愚翔他们一切对这件事进行调查,查明后交由李守财进行审理,然后按法处理绝不姑息。等我走后,李守财暂代我的位置统筹全局,陈切格辅之但茅房还得给我扫,黄土军队的事我就不用多说,发现的话也一样绝不姑息按军法处置。好,就先这样子,详细的事我一个个找你们谈的,散会吧。”
“等等。”黄花赶忙指着自己激动地问道,“我呢,明曦姐姐,我要干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给我老老实实地留在这里哪都不许去。”黄土严肃地说道。
“花花,这一次听你爹的。这一趟路很危险,虽说我们没有敌意,但不代表敌人没有恶意。”李明曦也劝道。
见这两人都不同意,黄花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混蛋师父身上,可显然她还是低估了盗有道的混蛋指数。当她的目光刚投向盗有道时,盗有道便及时地扭过了头去与之完美错过,时间把握的恰到好处。
黄花对这群人彻底绝望了,她跳下椅子往外跑去,边跑还边喊着:“你们给我等着。”等黄花跑远了,盗有道才回过头来对着看向自己的黄土咧嘴一笑。
一脸愁容的黄土对着盗有道点头表示感谢。
第一百七十章 在那之前不需要这些
会后,盗有道怎会轻易地放过王猛,见王猛起身要走,盗有道起身立马跟上并喊道:“等等我。”
王猛斜视了一眼与他并肩而行的盗有道,他心知来者不善赶忙加快脚步逃离,但在盗有道面前玩速度那不就是班门弄斧吗?
王猛快一步,盗有道就快一步;王猛慢一步,盗有道就慢一步,死死地黏住他,可就在盗有道准备借机阴阳怪气的时候他被人叫住了,而王猛趁此机会脚底生风迅速消失。
盗有道恼怒地回过头看向叫住自己的王丁,恶言相向道:“干什么,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忙着欺负人?”王丁调侃道。
盗有道便没有第一时间应他而是细细地打量着他,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嫌弃地看着盗有道这副贱样,王丁皱着眉头语气忌惮地问道:“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盗有道扬起头极其嚣张地说道:“没,我只是突然想到你来找我是干什么的了,所以快求我吧!”最后这一句,盗有道说得格外讨打,那真的是比狗还狗。
对于盗有道的贱样,王丁既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对着盗有道那朝天开的鼻孔说道:“他们的地址我早就从总队长那问来了。”
盗有道的脸快速垮下,尴尬地板起脸语气不善地问道:“那你想干嘛?”
“我想让小丁跟着你出沧去,带他见他的爷爷和奶奶。”王丁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那你呢?”盗有道玩味地审视着他。
“我!”王丁停顿了一会儿后,自嘲道:“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想见到我的,知道他们安好我就心满意足了。”王丁走到盗有道的身侧按住他的肩膀,郑重地嘱咐道:“帮我照顾好小丁。”
“你这算是求我吗?”盗有道问道。
王丁与之对视笑道:“算是吧!”回过头看向走来的人,“看来还有人在等你,那我就先走了。”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家三代一个德性,三头倔驴。”盗有道打趣道,回过头看向王丁嘴中的另一人,真没想道自己有一天会那么受欢迎,只是可惜来找自己的却都是男人。
盗有道没好脸色对着径直走来的黄土问道:“你又想干什么,手下败将?”
“你知道我来这是为了什么。”黄土回道。
“怎么还想打架,我看还是免了吧,你知道你打不过我的。”虽然是个事实,但是从盗有道嘴中说出却意外地让人想打他。
黄土怒视着盗有道,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不要跟这个混蛋计较。在吐纳几次后,他闭上眼缓缓地说道:“黄花的性子你应该也清楚,虽然你是个混蛋还有点贱,但是你毕竟是她的师父,所以你应该也会明白作为一名父亲我的心情吧?”
“你想让我怎么做?”盗有道终于正经了起来。
“让她留在沧西,我不想让她这么早就去冒险。”黄土带着请求的眼神看着盗有道。
盗有道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谢谢!”黄土感激道。
“轮到我了!”盗有道突然说道。
“什么?”黄土满脸的疑惑。
盗有道一脸认真且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把名字改回来,毕竟‘黄士’可比‘黄土’好听多了。”
“我可不那么觉得,我需要与过去做一个了断,过去的我效忠的是贵族,现在的我效忠的是人民。”黄土感慨道:“这个名字会提醒着我谨记过去、珍惜现在和未来,而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化为一抔土囊为我们的民主、共和国做出一份贡献。”说到这,黄土别有深意看向盗有道,“盗有道你到底又有什么信仰?”
盗有道对着黄土眨着眼睛,嘴里愣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场面尴尬了起来,劣势来到了盗有道这一边。
“我干嘛告诉你。”盗有道最终极其无赖地说道。
话音刚落,盗有道便消失在了黄土面前。
看着屋顶上远去的背影,黄土露出得意的笑容。
盗有道穿梭在屋顶之上,朝着后院而去。他的脸上充满了失落和怒火,因为他发现什么信仰,什么公平正义、什么秩序公良,只要敢妨碍他报仇,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摧毁,而如果这个世界要毁灭的话,那也要等他报完仇才行。
盗有道眼神变得阴戾了起来,他不想让人看见他现在的这副模样,他选择了一座杂草丛生的空院落下。站在空院之中,盗有道不再压抑身上的杀气,杀气伴随着内力喷涌而出,席卷整个院落。
顷刻间,草丛树梢间的蛙声蝉鸣皆尽,围墙上漫步的橘猫毛发炸起弓起身向远处狂奔而逃,门后趴着睡觉的细犬猛然起身呜咽着夹紧尾巴而跑。
陈旧的门却被推开发出老旧的呜呜声,盗有道面容狰狞地转头喝道:“谁?”可怕的气流朝其疯狂地涌去。
拱开门而入的正是许久未见的胖达,胖达敏锐的感官瞬间捕捉到了这股可怕的杀气,不过她便不害怕,因为她没有从中感受到恶意。
砰!!
强劲的气流吹得胖达在地上连滚数圈摔坐在门上,皮糙肉厚的胖达瞪着她的小眼睛懵圈地看向盗有道,摇了摇头后才反应过来对着盗有道一阵哇哇叫,生气地拍着地板发泄着对盗有道的不满。
盗有道收起内力对着胖达不悲不喜地说道:“谁叫你这时候来找我的,活该!”
听盗有道还敢这么说,来到跟前的胖达更加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了。后脚撑地站起身来,前脚像人的双手一样插在腰上对着盗有道一顿嗷嗷。
胖达的口水喷的盗有道满脸都是,只要盗有道敢狡辩,胖达立马嗷嗷伺候便在嗷嗷的同时向其步步紧逼,直到最后盗有道投降,“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刚才对你乱发脾气是我的部队,我向你道歉,对不起!”说完,盗有道落寞地低下了头。
胖达懵懂地看着盗有道,她能体会到盗有道情绪的低落。在迟疑了片刻后,她双手举起朝着盗有道扑去,“嗷!!”
“你想干嘛,笨熊?”
砰!!
盗有道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向压在他身上的胖达,胖达二话不说伸出舌头对着盗有道就是一阵舔。
“别添了,笨熊,再舔,我就要破相了。”盗有道推开胖达喘着粗气坐起看着这个笨蛋。
见盗有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胖达也赌气地转过头去,气鼓鼓地含着自己的手,一副不要理我的委屈样。
盗有道搓着发红的脸看着胖达生气的样子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踹了踹胖达的屁股,对着转过头来的胖达问道:“饿不饿,想不想吃好吃的,想吃的话就跟我来。”说完,盗有道起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留下胖达一只熊含着手傻愣愣地坐着。
就在胖达以为自己没得吃了的时候,盗有道的手从门后伸出对着胖达勾了勾手。胖达见状立马放弃了矜持,赶忙放下嘴里的手,屁颠屁颠地跟上,毕竟有吃的不吃那才是真笨熊。
第一百七十一章 喝酒不要贪杯
盗有道回到了别院中,背靠胖达席地坐于残亭之中。胖达含着甘蔗酣睡着,靠在她身上的盗有道则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褚春生给他的书,他的身旁还有一小火炉,炉上正烧着水。
水刚一冒泡,他便伸手取下了水壶,放上一张网,然后在其上扔上几颗松果,而这一过程盗有道眼睛始终都停留在书上。书虽只看了不到十分之一,但他可以肯定这本书注将千古流传,不过在这之前,“还差点火候。”盗有道评价道。
“什么还差点火候?”李明曦从院外走来。
盗有道将手中的书放下,从冒着蒸汽的水壶中将加热好的酒壶取出倒上一杯热酒递给李明曦,“小心点,有点烫。”
李明曦便没有听盗有道的话,她接过酒杯便仰头一饮,经过加热的烈酒酒香更加浓郁,也更加猝不及防。
“咳咳咳!!”烈酒加热以后依旧还是烈酒。
盗有道欣赏着李明曦的窘相,笑吟吟地给自己倒上一杯,一抿而尽,伸手抓起一粒花生米弹进嘴中,“已经有多久没回到这了?”盗有道一边拨弄着网上的松果一边问道。
“自从你走后就没怎么来了,太忙了。”李明曦直接将床搬到了书房中去了,一年过去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变。
“再来一杯!”李明曦将酒杯递给盗有道。
“不要贪杯。”盗有道提醒道。
在饮之前,李明曦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还差点火候?”
“嗯,就是这本书。”盗有道把酒壶从书上拿开,将其上的水渍随手拂去后扔给李明曦,而他则继续喝酒。
李明曦疑惑地看着手中的书,她知道这本书是褚春生给他的,看封面应该还没有取名,“这本书有什么问题吗?”
“你自己看。”盗有道现在可没功夫说这些,扔掉小气的酒杯拿起酒壶对嘴狂饮,边饮边将烤的差不多的松果用棍子拨下,然后取出一瓶新酒扔进水中继续放火炉上加热。
看着盗有道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李明曦又气又无奈。她摇着头地翻开手中的书。先是总论,待看完上面几页的内容后,李明曦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中不禁疑惑道:“这真的是褚春生写得吗?”这个疑问的产生是因为这本书所讨论正是他们所要实施的制度,且是以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切入。
李明曦呆愣在原地,她一页一页翻动着,一字一字阅读着,如饥似渴地摄取着。盗有道预料到了李明曦会是这么一副模样,毕竟谁能抵挡这本书的魔力。
见酒煮的差不多了,盗有道便放下手中的松子,取出水中的酒,刚要举杯欲饮就被李明曦一把夺去。
咕咚咕咚!!
溢出的酒水从嘴角滑落,顺着粉嫩的脖颈浸湿她的衣领。看着豪迈的李明曦,盗有道识趣给她递上了自己剥好的松子。李明曦将空酒瓶往他手中一放,接过松子一把塞进嘴中,她现在只感觉口干舌燥、饥肠辘辘。
“让开。”李明曦挤开盗有道往胖达身上一趟,她聚精会神地看着,疯狂地汲取着书中的理论,这本书给她打开了一条新的方向。
“再给我来一壶酒!”李明曦兴奋地说道。
“你喝得了吗?”盗有道笑看着已经面颊微红初显醉态的李明曦。
“少废话,我现在不仅渴得要死还饿的要死。”李明曦蛮横地说道。
“那你先吃点这些。”盗有道将花生米和剥好的松子放在李明曦面前。随后,拿起火炉上的铁网往余烬中扔进两个红薯后重新盖上铁网取出第三瓶酒放在水壶中用燃尽余温继续加热。
夜晚重新回归了宁静,时间在宁静中悄然而逝,待回过神来时,酒已经喝了六壶,松子也全部剥完吃掉,只剩下两个黑如煤炭的红薯安静地躺在泛着火星的灰烬中。
“怎么看累了?等我一下,红薯烤好了。”盗有道拿着木棍将红薯从火炉中拨弄下来。
面色潮红的李明曦摇摇晃晃地朝盗有道走去,轻轻地打了一个酒嗝,捂着嘴问道:“你说还差点火候差在哪了,盗有道?”在她的心中这本书足以能够媲美《变革》。
“与其说差点火候,倒不如说还能变得更完美,红薯好了,还没醉吧!”盗有道剥掉焦黑的表皮露出诱人的橙红色,醇厚的香气随之扑面而来。
“嗯!”盗有道转过身将弄好的红薯递去,“你想干嘛?”
此时,李明曦正俯下身子一脸傻笑地看着盗有道,她对着盗有道咧嘴傻傻一笑,酒气便扑面而来,“我想看看你的脑袋是怎么长得?”说着,就伸手去扒盗有道的脑袋,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可是当她捧住盗有道脑袋时,盗有道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她欲吐还休的样子让盗有道心中不经想到,“该不会......”
话未说完,只见李明曦往盗有道怀中一到,随后一阵呕声从怀中传来。这一刻,盗有道心如死灰地叹了一口气,将手中两个红薯两三口吃完,鼓着嘴生无可恋地扬起头,“这是我最后一件衣服啊。”在来之前他唯二的两件衣服中的一件终于被他折腾破了。
第二天清晨,李明曦面色狰狞地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四周,扶着昏沉的脑袋从床上爬起,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心想我昨天好像穿得不是这件衣服吧?
疑惑了一秒后,迟钝的大脑才反应了过来,李明曦瞪大了眼睛,羞红一路从脖颈蔓延至脸上,她慌忙穿上鞋踉跄地朝门外跑去。
推开门,只见一名穿着过去王府下人服饰的人正背对着她将洗好的衣服挂在临时搭建起来的竹架上,他对着身后呆愣着的她说道:“醒了,醒酒汤煮好放那了,记得趁热喝。”
回过神来的李明曦一脸娇羞地问道:“我的衣服是你换的?”
“嗯!”盗有道回过头看着羞涩地低着头的李明曦打趣道:“害羞什么,反正不是早就被我看光了吗。”
“笨蛋!”李明曦嗔骂道,娇羞地走向桌子,端起素面旁的那碗黑不拉几的汤药,色香味已然不占两。
把衣服晾好后,盗有道接着洗起内裤来,边搓边调侃道:“喝不了还喝那么多,害得我还要洗衣服。对了,刚才我是开玩笑的,衣服是我拿来的,但不是换的。”
李明曦停顿了一下后,放下碗,不知为什么一阵失落浮上心来:“那是谁?”
“黄花。”盗有道加大了手中搓衣的力度,嘴里吐槽道:“真是不肖徒弟,给师父洗个衣服都不肯。”
听到是黄花给自己换的衣服,李明曦松了一口气,不过随后便一脸幽怨地看着盗有道的背影,颇有些落寞地拿起碗。
盗有道疯狂的摩擦自己的内裤,“对了,之前就想跟你说了。那时候你在我的眼中只是位病人,所以你可以放心,那时候我对你一点想法和感觉都没有。”
“摸我的感觉怎么样?”李明曦突然问道。
盗有道回过头,一脸鄙夷地看着李明曦,不屑地说道:“想套我话,不可能。”说完,顺势用力把内裤沿着搓衣板往下一搓,只听撕拉一声。
拿起看着撕开的大洞,盗有道气愤将其往盆中一扔,站起身端着水盆朝着亭子走去,“记得,把面给吃了。”
看到盗有道倒霉,李明曦便开心,剩下的一半苦涩的醒酒汤也变得好喝了起来,喝完汤,哼着歌端起碗。
盗有道将盆中的水往湖中一倒,左手拎着水盆,看着自己的右手,自嘲道:“笨蛋!”
第一百七十二章 贱人贱样,偏偏喜欢
时间来到一周以后,福伯从门外走来站在李明曦的身后恭敬地禀报道:“公主,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差您和盗有道了。”
整理好衣领的李明曦转过身来问道:“那家伙又跑哪去了?”她这七天忙着处理交接的事情,所以根本顾不上盗有道这家伙,况且这家伙也不是她能管得住的主。
“公主,您这次是冤枉他了,他这七天哪都没去,一直都待在宇文炎的那间书房中没出来过。”福伯微笑着回道。
“他该不会看了七天的言情小说吧?”李明曦十分肯定盗有道能干得出这种事来。
“老奴不知!”福伯继续摇了摇头,“没人见他出来过,他没让人进去过,放在门口的饭也基本没动过。”说到这,福伯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这几天府上的人都在传府上半夜会闹鬼,但根据老奴的所知,这只鬼应该是个酒鬼、饿死鬼。”
“走,去叫他。”李明曦已经猜到盗有道在干什么了。
书房便没有如福伯所说的一样大门紧锁,反而门户大开。
看着坐在门槛上大口喝粥的盗有道,李明曦面容肃穆地问道:“怎么样?”盗有道曾说过褚春生的书还不够完美,但现在李明曦有理由相信这本书已经越发趋于完美。
“还差得远呢!”盗有道用筷子挠了挠发痒的脑袋,及其不负责任地说道:“不过,起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应该还是可以的。”
往房中探去,桌上是垒成山的书,桌旁是成堆的酒壶,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身前乱糟糟的头发、布满血丝的眼睛以及那憔悴的脸庞;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酸臭味,缓缓说道:“辛苦了。”看向盗有道的眼神温柔似水。
盗有道将咸鸭蛋、咸菜、花生米一股脑地倒进粥中做成一份独家的大杂烩,“我乐在其中。”说完便狼吞虎咽了起来。
席卷完碗中的每一粒米后,盗有道才舍得将碗方希。看着手中干净如新的碗,盗有道嘟囔道:“没吃饱。”说着,抬手随手一擦。擦完嘴后,皱着眉头嗅了嗅自己的衣服,然后一脸嫌弃地拿开,“洗个澡应该还来得及吧?”盗有道笑问道。
李明曦摊开手要道:“那就要看你的了,我可事先说明一点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你拿什么来换。”
“包你满意。”盗有道将两本书放在了李明曦的手中。
“跟老奴来吧,盗公子。”福伯向前带路。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盗有道就行了。”盗有道说道。
福伯微笑着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尊卑有别,不可失礼。”
“现在还讲这一套未免有点过时了吧,福伯?”盗有道玩味地看着身旁这个身体略微佝偻却十分健硕的老者。
“新时代不属于我,我之所以会在这,只是因为这里有我想保护和效忠的人罢了。”福伯回头眼睛坚定地注视着李明曦的背影。
“这样的理由就很好。”接着,盗有道说道:“既然尊卑有别,那你还是叫我盗圣吧?”
盗有道的话惊得福伯差点脚底打滑,看了眼身旁的盗有道,不屑从眼中一闪而逝,他大笑着往前走去与盗有道错开身位,“老奴我不出意外应该还有二、三十年活,‘盗圣’这个称呼以后会有机会的,但是现在还是盗公子比较好。”
“真没意思。”盗有道快步跟上福伯的脚步。
大门前赫然只剩下了李明曦一人,她低头凝视着手上的两本书,一股混合着檀香的高档墨香钻入鼻腔。李明曦学着盗有道的样子迫不及待地横坐在门槛上,两本书都是如此的秀色可餐让人难以抉择。在思忖了片刻后,她还是先选择了褚春生的那本。翻开书,此时书上每一页都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粗看之下让人毫无阅读下去的兴趣。
如果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话,那么李明曦相信凭这本书的价值足以买下整个沧澜,不,应该说足以买下整个天下。此时,李明曦看书的状态像极了盗有道的吃相,一副饿死鬼缠身。
越看心中的惊涛骇浪就越高,“还差点火候?盗有道这就是你说得还差点火候。”李明曦低声嘟囔道,她的眼睛快速地左右来回着,逐帧逐字地仔细阅读着。
曾说过褚春生的这本书是以另一种角度来诠释他们的制度,这个角度便是最不起眼也是最没人谈论的经济。盗有道在这七天内在经济的这个基础上进行了更加深入的总结便由此提出了一系列的猜想,而这些猜想和可能的验证方法被盗有道写在了第二本书上。
沉浸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中时,时间总是过去的很快,等李明曦从书中被叫醒的时候,盗有道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怎么样,帅吧,是不是有点情侣装的感觉。”说着,冲着李明曦贱贱地挑了挑眉。
李明曦无语地看着这个自恋的家伙,心中不经得意地说道:“废话,两件衣服我都是让同一个师父一起做得,能不像吗?”心中虽这么想,但嘴上绝对不能这么说,她可不想再在这件事上认输了,她不咸不淡地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两个时辰了吧。”盗有道一副无所谓似的说道。
“未时了?”李明曦不敢相信地看向盗有道。
“差不多吧。”盗有道大大咧咧地回道。
李明曦恼羞成怒地质问道:“你洗个澡怎么洗了那么久?”
盗有道咧嘴一笑,“男人也是需要的保养的吗,我在洗澡之前顺便剪了头发,吃了点东西,当然这加起来也只用了一个时辰。”
“那还有一个时辰呢?”李明曦气急败坏地接着问道。
“那不是看你看得那么入迷,不忍心打扰你吗?”盗有道嬉皮笑脸地说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家伙是故意的,他的那双眼睛都快笑弯了过去。
“那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了?”李明曦咬牙切齿地盯着盗有道,过去的种种不满随着怒火涌上心头。
盗有道也不负所望,作死地说道:“这不是见到未时了吗?我想你应该也饿了,该吃午饭了。”
“我让你吃。”
话音刚落,李明曦抄起两本书就朝盗有道扔去。
只是简单固定了下的两本书在空中欲离欲合吓得盗有道瞪大了眼睛,不敢丝毫懈怠快速出手,只见一阵幻影在空中划过,左右相向而飞的两本书同时回到了盗有道手中。
看着手中安然无恙的两本书,盗有道松了一口气,拿起书对着李明曦大喊道:“这可是我的劳动成果,很辛苦的啊?”
“我去你的劳动成果。”李明曦冲上前来一把抱住盗有道张开小嘴朝着盗有道的脖子就是狠狠咬去。
这一瞬间,盗有道的眼睛瞪得比之前还要大,痛苦地表情逐渐在脸上凝聚,慌张地大声求饶道:“快住口,轻点啊,流血了,流血了,流血了!!”
鲜血沿着殷红的嘴唇从嘴角滴落,李明曦将心中的恨、愤怒、嫉妒全都贯注在了这一口之下。随着牙齿一点点咬进盗有道的肉中,盗有道也停止了哭爹喊娘,站在那任她咬个爽。
李明曦的嘴唇从盗有道的身上离开,鲜血使得本就艳丽的嘴唇变得更加鲜艳,她用只能让盗有道听到得声音说道:“我不会让你得偿所愿的,混蛋。”说完,从盗有道身上跳下径直而去。
“福伯,我们走。”李明曦对着躲在暗处看戏的福伯喊道。
盗有道伸手摸了下伤口,皱着眉头看着指尖上的血,露出了无奈的苦笑,“造孽啊!”说着,回身跟上他们。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准备出发!!
“一、二、三起!”年老点的脚夫对着年轻点的脚夫喊道。
两人憋足气合力将身前的箱子抬起,年轻的脚夫咬着牙嘟囔道:“还真重啊,不知道装了什么?”
“少废话,不要瞎猜,小心脑袋没了。”两人踩着摇摇欲坠的踏板如履平地般走上船,将这箱货物放在指定的位置上。
砰!!
“没那么严重啦,大家不都说这次掌权的老爷很开明吗?”年轻脚夫笑嘻嘻地说道,显然他没把年老脚夫的话听进耳中。
啪!!
“少废话,快干活。”年老的脚夫朝着年轻脚夫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然后一边踹着他一边骂骂咧咧地走下船。
一声高昂的鹰唳从空中传来,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敢出现在城中的鹰也只有小颉了,小颉从高空俯冲而下,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盗有道,而是落在之前搬运上来的箱子上,歪着头盯着木板间的缝隙,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早知道就不藏这了,压死我了。”躲在箱中的黄花将压在身上的东西推开,翻过身来,刚想喘口气就发生了刚才的事。
透过缝隙,两眼相对,一阵错愕后,小颉眯起了眼睛,表情欠缺的鹰脸上亦能看出一丝贱样。眼见这个臭鸟准备告密,黄花立马使出百华将其置于小颉的脚下,用充满杀气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另一只手则是对着他抹了抹脖子让他好自为之。
小颉自然感受到了脚下的杀气,他识趣地闭上了嘴,脑袋一撇避开黄花的眼神,随后翅膀一张朝着盗有道的方向飞去。
“还算聪敏。”黄花哼道,透过一侧的缝隙盯着盗有道,怨念十足地说道:“给我等着,盗有道!”说完,视线便被搬来箱子挡住了。
小颉落在了船檐上,船檐下的盗有道若有所思地看向小颉飞来的方向,看着那堆逐渐增高的箱子脸上不经扬起了坏笑。
“你笑什么?”愚翔在这笑容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他心知盗有道这个混蛋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只是不知道针对得是谁。
“没什么。”盗有道看着脚夫们忙碌的身影,“看来你们的工作任重而道远啊。”人们脑中陈旧固化的思想还需要时间来剔除取代。
“接受新事物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愚翔说道。
盗有道回头看着这个跟王猛不遑多让的傻大个,“王猛还真说对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愚翔皱起了眉头他便不觉得盗有道在夸自己,“我本来就不傻好吗,只是......”愚翔自嘲道:“以前懒得用脑罢了。”
“听说你和于宁订婚了。”盗有道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这就是你大半夜跑到祖爷爷他们那去把他们气得半死的原因。”要不是真打不过,愚翔早就动手了。
虽然福伯说盗有道没有出去过,但那仅限于白天。至于半夜那就是另外一说了,有时没了灵感的盗有道便会偷溜出去在街上闲逛,其中有一次就三更半夜带着三壶酒跑到了于服、常聪两人住得地方,将其叫醒陪自己喝酒。
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这两个老家伙竟然不知死活地在他面前炫耀起了愚翔与于宁即将到来的婚事,并且还不忘阴阳怪气了盗有道一波。当然,心眼堪比针眼的盗有道怎能容忍,他们既然敢气他,他就敢气死他们。所以,盗有道趁着酒兴当着他们二人的面将蚕凫功从里到外全部演示了一遍,演完也不忘对他们再阴阳怪气一波。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后面的酒局变得异常诡异,心情舒畅的盗有道哼着歌喝着酒,而另外两人则一边死死盯着他一边把酒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送。
“谁叫那两个老家伙恶心我。”盗有道毫无愧疚地说道。说完这句,瞄向愚翔一脸狐疑地问道:“不会开席了吧?”
“放你娘的狗屁。”愚翔忍不住爆粗口道。虽然两位老爷子的身体每况日下,但是他相信只要他和于宁还没有孩子,他们就绝对不会死,有一个后代算是他们现在还活着的唯一执念了。
盗有道挠着自己的耳朵,不假思索就说道:“行过房了吗?”
愚翔瞪大了眼睛,黝黑的皮肤逐渐变得暗红,他难以置信盗有道这家伙竟然敢大庭广众之下问出这样的问题,“你想干什么?”内力从里向外涌出,这种人不是想不打就不打的。
“没什么,有过了吗?”盗有道戏谑地看着他。
“没有。”愚翔忍不住对着盗有道使出了开山掌。
凌厉的掌风朝着盗有道的面袭来,掌心临近盗有道之际时,盗有道快速地侧过了头,手掌从脸边划过。盗有道趁机上前一步,伸手搂住愚翔的脖子将他耳朵侧向自己。
小颉侧着头看着底下的两人,从两人迥异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愚翔肯定又被整了。随着谈话的进行,盗有道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而愚翔脸上的愁云越聚越多。
等盗有道说完,愚翔阴晴不定地看着他,一脸的怀疑,“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盗有道脸上的笑容盛开到了极致,“不信?有机会碰见苗老头你自己去问他。”看着盗有道如此自信的贱样,愚翔不信都难,毕竟这家伙虽是个混蛋,但也是个有令人嫉妒的有实力的混蛋。
盗有道颇为同情地拍了拍愚翔的肩膀,“再忍忍,再过一年就好了。”愚翔鄙夷地看着他,如果盗有道脸上的笑容没那么灿烂的话,他就真信他是为自己着想了。
就在这时,王丁和王小丁这对父子也登上了船,环视四周寻找着盗有道,看见盗有道的身影后便大步朝其走去。
“于宁没来送你吗?”王丁对愚翔问道。
愚翔摇了摇头,回道:“我让她去忙了,我不在的时候就拜托您多多照顾了。”愚翔朝其轻轻一鞠。
“她可不需要别人照顾。”王丁笑道。
“我是说她那臭脾气,你要多担待一点。”愚翔苦笑道。
王丁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看着愚翔,饶有兴趣地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只在你在的时候才会这样。”
“什么!”愚翔脑筋一下子没转过来,什么叫只有他在的时候才会这样,难道他不在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吗?
“反正跟我一起工作的时候,我是没见过她乱发脾气,是个很乖的姑娘。”王丁拍着他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你就会懂了,这个女人啊,在嫁人之前和嫁人之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生物。”
“喂,是不把我们两个单身汉当人了是吧?”盗有道凝视着这两个有妇之夫,将两本书往王丁的怀中一拍,“这两本书替我交给褚春生,告诉他别死太早。他如果太早死了的话,这个世界可就会少了不止一点乐趣了。”
话说得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想打他,但王丁却从他调侃的语气中听出郑重,他看了眼手中的两本书,将其慎重地塞进怀中,对着愚翔最后交代了一句,“东边就交给你了。”
“嗯。”愚翔对着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儿子就交给你了。”王丁对盗有道说道。
盗有道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一年未见的王小丁,“他可不需要交给别人。”此话一处,王丁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盗有道便没有就此收手,本着‘得罪一个也是得罪,得罪一群则是得罪’的原则,继续编排道:“虽然不需要交给别人,但也应该找个人来照顾他了,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我这么受欢迎的。”
“你什么意思,盗有道?”这下轮到王小丁黑脸了。
“放心,不劳你费心了,他娘已经在给他找了。”王丁笑道。
“我怎么不知道?”王小丁顿感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恶意。
“我以为你娘告诉你了。”王丁无所谓地说道。
“你们怎么能这样?”王小丁质问道。
“哼!!”王小丁的质问让王丁忍不住露出冷笑,他斜视着自己的儿子歪着嘴嘲笑道:“谁叫你自己不争气都二十老几了还没见你带回来过一个女的,我看你是连女的手都没牵过吧?”
“果然是亲生的,够歹毒。”盗有道添油加醋地评论道。
“谁说没有的?”王小丁嘴硬道。
“谁?”王丁一脸的不信。
“我娘。”王小丁用全部的底气说出了这两个字,随后,底气全无地小声嘟囔道:“我之前不是一直都待在军营里吗?哪有机会早女人啊!”说完,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王丁。
“那这一年呢?”王丁无情地揭穿道。
最后的那一丝倔强也被扑灭,王小丁失魂落魄地低下了头。
“准备启航了。”李明曦带着李守财一众人走来,她对着王丁慰问道:“接下来就要辛苦你们了,王府长。”
“谈不上辛苦,为人民干活,维护沧西,铲除叛逆,吾等义不容辞。”王丁以宣誓般的口吻说道。
李明曦点了点头郑重地嘱托道:“沧西就交给你们了。诸位,就此别过吧,再不走就要天黑了。”
“保重!!”
......
李守财等人一一走下船。轮到王丁时,王丁忧心忡忡地漫步到踏板前,思虑片刻又折了回去,将还迷糊着的王小丁一把搂进怀中,对他叮嘱道:“照顾好自己,替爹向你爷爷奶奶说声对不起,爹爹对不起他们。还有,趁着这个时间赶紧找一个。你知道的,在你娘面前你爹说不上话的。”说完,重重拍了拍王小丁的背后,毅然转身离去。
王小丁迷茫地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心中不经疑惑到这还是他认识那个老爹吗?
“你们全家都是倔驴,活该!”盗有道骂道。
啪!!
“少说两句。”李明曦将手抽回走到王小丁身边对他说道:“这十几年,你爹一直都很关心你。”
“我当然知道,只是我们两个......”王小丁苦笑着摇了摇头。
“废话。”盗有道不屑地说道。
啪!!
“给我闭嘴,盗有道。”李明曦一巴掌将盗有道给扇趴了下去,而脸朝下趴在地上的盗有道举起手对着李明曦做了个“明白”的手势。
第一百七十四章 崇高的墓园,神圣的殿堂
“起帆!!”
唰!!
主帆和前帆同时落下,迎风而鼓。收起船锚,船只缓缓驶出港口。这次出沧走的是水路,由西都南边的橘洲港出发驶入沧澜江的分支西都河,然后向南进入沧澜江后一路向东通过龙门峡出沧。
港口上站满了送行的人,盗有道蹲在船头上,侧头看着趴在船沿上对着岸边疯狂招手的愚翔,于宁最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来了。
“你的宝贝女儿呢?”盗有道戏谑地抬起头看着身旁同样是孤家寡人的黄土。
“不知道。”黄土言简意赅地回道,他总感觉又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从今天一早起来他的右眼就一直再跳没停过。
“对了,你怎么也在这艘船上。”盗有道像聊家常一样随意问道,脑袋左摇右晃,饶有兴趣地看着港口的这一幕。
黄土回道:“顺路!东军和南军合并成了一军,但还缺一名军长。所以在未选出合适的军长之前,需要有人去稳定军心,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对了,你有兴趣吗?”
“我?”愚翔被逗笑,“还是算了吧。”
“也对。”黄土自己也被这话给逗笑了,跟着盗有道一起眺望远方,只见一只肥硕的鹰叼着一块肉抓着一根竹竿背对着余晖朝他们飞来。
当小颉飞到盗有道头顶上方时,盗有道向上张开手,一根鱼竿从空中落下正好落在他的手中,而小颉也缓缓收起翅膀落在盗有道的肩膀上。
“少吃点,也不看自己都肥成怎么样了?”盗有道捏了捏小颉的小肚腩,随后鹰嘴夺食硬生生从小颉的嘴里抠出了一点鸡丝来。
将鸡丝挂在鱼钩上,道有道屏气一甩,鱼钩滑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入水中,现在只等鱼儿上钩了。
接下来的几日,一路走走停停,李明曦趁着这次回去的机会对地方进行初步的走访和探查,结果总体来说还算比较圆满,但是正如盗有道所说‘未来的路任重而道远’,陈旧固有的思想依旧还在乡间城中传播。
专门拿出一天时间从沧澜江驶入罗河,来到了他们最后的一站,一切的开始——谷江县。随着谷江县的临近,整条船上的氛围也越发的凝重,神情肃穆的李明曦带着同样神情肃穆的黄土和王猛两人来到船头,站在盗有道身后。李明曦对他无情地嘲讽道:“别钓了,反正都是徒劳,还不如跟我上岸走走。”
“少废话。”盗有道盯着泛着微波的水面,就如同赌红了眼的赌徒一样脸上全是恼羞成怒的涨红,“你们先去,等我钓上来以后,再去找你们,老子我就不信了。”从开始到现在,盗有道在不断地刷新他空军的记录。
“看来是不可能了,那我们走吧。”黄土小人得志地说道。
看着盗有道盘空荡荡的水桶,李明曦点了点头,“嗯!”
砰!!
船锚放下,船只缓缓靠岸,数个踏板并排放下,李明曦被左右护卫护送着走下船来到岸上。环视着空荡荡的码头,李明曦对着面前面容瘦削饥黄的中年男子说道:“太过了,老(lao)胡。”
“您的安危不可不小心,总队长。”这名本称为‘老(lao)胡’的中年男子,正是谷江县县令胡鑫,是沧西第一位被选举出来的县令。
“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心了。”李明曦调侃道。
“小心使得万年船。”胡鑫回道。
“但有时候做事就得要大胆,你不大胆就做不成,比如我们现在正在干得事。”李明曦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她希望他能明白这一点。
“所以我才干不出像总队长你们这样的事。”胡鑫自嘲道:“我这人天生胆小,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那种,但总队长可以放心,一旦我认定的事,在下就绝对不会背叛他。”胡鑫眼神坚定地看着李明曦,这正是他的生存之道,不同于陈切格。
“如果我们不相信你的话,你觉得我们会把这里交给你治理吗?”李明曦用反问的语气表达了他们对胡鑫的信任。
胡鑫微微一笑抱拳鞠躬,中气十足地保证道:“定当不负所望。”
李明曦看着胡鑫郑重地点了点头,“走吧,我们之所以开放码头就是为了让人们多一条出路、多一口饭吃,可不能再像宇文炎时期那样了。”在宇文炎掌权的时候,为了更好的管理地方也为了保证他日后的东征,他封锁了整个水路,不准任何人使用。
“你他娘的,这是你逼我的。”盗有道彻底破防了对着水面大骂道。
将鱼竿连同钓起臭草鞋往甲板上一扔,挥手朝着水面劈去,在百华的斩击下水面一分为二。盗有道回手甩出细线缠住飞在半空中的鲫鱼,轻轻一扯收回手中。
将手中巴掌大的鲫鱼往水桶中一扔,盗有道恬不知耻地对着后厨的方向喊道:“老乐,把这一条鱼给我做了,我要一鱼十吃。”将水桶往护卫的手中一扔,骂骂咧咧地踏着踏板走下船,对着李明曦撒气道:“走吧,还愣着做什么。”说完,挤开两人自顾自地离去。
看着盗有道落魄的背影,听着盗有道如怨妇般的叫骂,众人的脸上不厚道地扬起了笑容,有说有笑地跟上盗有道的步伐,而躲在箱子中的黄花看到盗有道走后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下终于轮到我了。
站在山脚下,望着山腰,李明曦无数次幻想过这是一座怎样的墓园,自己会是以怎样的心情来到这,自己会是以怎样的姿势去祭拜他们,但她真正来到这时,她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心碎,令人窒息的心碎,灵魂被抽离身体。
“走。”李明曦艰难从嘴中说出这一字。
踏出第一步,发软的双腿便不听使唤地向前倒去,就在众人惊慌之际,她死死地抱住了盗有道的胳膊并伸手对着身后的人摇了摇手,“没事,我不会倒下去的。”李明曦抬起早已哭花的脸,哭红的眼睛异常坚定地看着这座庞大且庄严的墓园,这座墓园在阳光下就如同一座散发着神圣光芒的殿堂让人忍不住想膜拜,让敌人忍不住胆寒。
“他们绝对不想看到我们又倒下去,上山!”李明曦松开盗有道的手臂,这一次走得格外坚定。
第一百七十五章 承诺、保证
李明曦低头肃穆地站在墓碑前,这座墓碑是她祭拜的第二百二十三座。严肃的氛围弥漫在墓园中、隔绝在树林外,此时盗有道正和一群断手断脚的老者趴在树林中的草地上,翻动着泥土找寻着什么。
“这条肥。”盗有道将蚯蚓从泥土里提起,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这个笨蛋!”出现在盗有道身后的李明曦抬起脚踹向盗有道。随着盗有道脸朝下倒去,在场趴着的老者们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抬起头迷茫地看着李明曦。
李明曦摇头苦笑道:“您们怎么也跟这家伙胡来啊?”
一名左前臂缺失的老者将右手的蚯蚓往旁边的木桶中一扔,笑呵呵地说道:“总队长你这就说错了,怎么能是胡来呢?我们这群老家伙可是好久没那么开心过了,好久没那么过瘾了。”
“您们不需要这么做。下山吧,沧西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沧西了,该轮到你们去享受了。”李明曦苦口婆心地劝道,可换来得却是老者们一致地摇头。
“总队长,没人了。我的家人都在这里了。”其中一名断了一只腿的老者神情凄凉地笑道。
“家里有人还活着的,我们还不肯让他待在这呢。”另一名被削去半张脸的老者用另外半张脸神气地补充道,那神气的表情让人心疼。
“总队长,沧西会变得更好是吧?”众人带着希冀的目光看向李明曦。
李明曦毫不犹豫地点头保证道:“一定,不仅是沧西整个沧澜都会变得更好,我向你们保证。”
“那就值了。”老者们看着树林外的墓园、看着自己残缺的手臂低喃道,脸上挂着令人心痛的笑容。
就在沉寂的氛围开始蔓延的时候,盗有道站了出来。他抬起脸来,用满是泥土的脸迷茫地看着众人,咽下了一口口水。
咕咚!!
盗有道低头看着手上少了半截的蚯蚓,它依旧还在蠕动、扭转。伤口清楚暴露在视线中,盗有道似乎能看见伤口上的齿痕。
面无表情地将其扔回到土里,盗有道从地上爬起,一言不发地径直走向一旁,僵硬地弯腰拿起树下的一壶酒,大喝一口,随后只听一阵漱口声传来。将嘴中的烈酒往外一吐,盗有道伸出舌头酒水顺着壶口倾泻而下,浓烈的酒水清洗和麻痹着舌头上的苦味。
看着盗有道的窘样,众人一笑而过,他们将目光重新聚集到那条被扔回泥土里的蚯蚓身上。只见这只蚯蚓扭动着自己那只剩半截的身体奋力往泥土里钻去,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逃得还挺快!”盗有道饮着酒走来。
“这一桶还要吗,盗先生。”一名老者将装满蚯蚓的木桶提起递给盗有道。
看着这名慈眉善目的老者,盗有道真心怀疑这个老家伙是故意在恶心自己。木桶里那蠕动纠缠着蚯蚓看得他一阵反胃,原本快消失的味道配合着这蠕动的画面又重新在脑海中浮现。
呕!!
随着一声干呕,盗有道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只留下了一道飞速穿梭在树梢间的狼狈身影。
“哈哈哈!!”老者将蚯蚓尽数倒回土壤中,他们扶着彼此相继踉跄而又坚强地站起身。
之前那名断臂老者微笑着说道:“总队长,我们这群老家伙除了会种田就没其他本事了,可是就凭现在这副样子就连这些都做不了了。”说到这,在场的老者们都露出苦笑,不自觉地看向自己残缺的部位。
“不过,我们一点都不后悔。在我们活不下去的时候是你们救了我们,给我们指明了一条活路。我们也相信在你们的带领下,整个沧西会变得更好,后辈会活得更好。”老者逐渐变得激动了起来,踉跄地走上前握住李明曦的手老泪纵横地说道:“我们能看到,但是他们看不到了。这里埋着我的三个兄弟和我们的七个娃,他们都看不到了。活着的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要把我看到得全部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死得值不值,让他们瞑目。”
深吸一口气,李明曦含着泪哽咽地向老者交代道:“我明白了。请一定要告诉他们!我只恨我自己不能时刻都在这,所以一定要告诉他们。”李明曦反手握住老者的手背。
“总队长,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里有我们陪着他们就够了。死前都没人伺候,反倒死后有,他们该知足了。”老者看向树林外墓园,眼中充满了温柔。
离开小树林的盗有道踩着屋顶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船上,站在船尾对着后厨喊道:“老乐,我饿了,把我的鱼给做了。”
“好嘞。”老乐探出头对着盗有道笑道:“你先去玩着,等我做好了端给你。”盗有道对于老乐的表现只能说上道。
离开船尾向船头走去,盗有道看着被搬下船的物资,脸上露出了别有深意的微笑,而小颉则适时地飞到盗有道的肩膀上。
“人呢?”盗有道问道。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小颉歪着脖子摆出一副懵逼的样子企图蒙混过关,但盗有道是谁?他可是他的老大,老大又怎会不知自家小弟是个怎样的货色。
砰!!
“傻鸟,想清楚了谁才是你的老大?”盗有道掐着他的脖子,充满杀气地斜视着他,“快说,人在哪?”小颉浑身一颤,立马倒戈,缓缓抬起翅膀指向一边。
“叛徒。”黄花边咬牙切齿地说边转身准备逃跑。
“想逃。”盗有道对着那慌张的背影不屑一笑,提起小颉就往那扔去。小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男人,心想不愧是他的大哥果然比他还无耻。
嘎!!
感受着脑后袭来的劲风,黄花不慌不忙歪过头去。小颉刚好从她耳边呼啸而过,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女人,心想不愧是他老大的徒弟一样的小心眼,“嘎!!(你就不能接一下吗?)”说着,飞进船舱准备与墙壁来个亲密的接触。
砰!!
听到响声的人无不为他心疼地耸了耸肩。
小颉从墙上滑落,摇晃着脑袋踉跄了几步后,转身就朝着窗外飞去,此地不宜久留。见小颉逃走,黄花这才想起自己也要快跑,刚要迈开脚就听身后传来了盗有道的声音,“来不及了,我的宝贝徒弟。”
盗有道侧身对着黄花横扫而去,黄花见状也不废话,使出百华迎上,她知道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即将对招之际,老乐端着砂锅从一旁走了出来,欢喜地喊道:“啊哈哈哈,鱼汤来了!”
砰!!
第一百七十六章 给你个承诺:下次
盗有道对老乐说道:“老乐,你不上道啊。”
老乐疑惑地看向盗有道,不解地问道:“爷,不是你说的吗?把你的鱼给做了,这是啊!”说完,一脸肉疼地看着地上被打碎了的砂锅,砂锅都比这条鱼要贵。
“乐伯,你还不懂他的意思吗?”黄花轻蔑地看着自己这个师父,极其无礼地说道:“这家伙的意思是‘我是这么说,但你千万别当真’。”
老乐皱起眉头转头看向黄花,对着戴着头盔、穿着盔甲、画着两撇八字胡的她狐疑地问道:“小花?”
“嗯!”黄花兴奋地点了点头。
就在黄花为自己的变装洋洋得意的时候,盗有道适时地出来泼冷水道:“老乐是老花眼,看不清。”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黄花回呛道。
“你真是小花?”老乐不确定地再次问道。
“嗯,福伯,我真是黄花。”黄花应道。
“你怎么在这啊,你爹知道吗?”老乐心切地问道。
“不知道。”黄花言简意赅地说道。
“不知道!听福伯的话,等一下下船马上回西都,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别让你爹担心。”福伯劝道。
“我不嘛!”黄花抱着福伯的手臂撒娇道:“我也想跟你们去沧澜城吗!”
盗有道小声说道:“连个撒娇都不会。”话音刚落,黄花便投来了死亡凝视。
“好了。”老乐推开黄花,揉着手臂,苦笑地看着黄花的这一身盔甲。
“你答应了?”黄花立马转变脸色希冀地看向老乐。
黄花是老乐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心中感慨道:“真的长大了,都成大丫头了。”随后,慈祥地对她说道:“让我在想想。”
一看有戏,黄花立马乘胜追击扑向老乐,“乐伯,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别,都是大姑娘了要注意了,可别到时候让哪个浑小子给吃了豆腐。”老乐用打趣的口吻提醒道。
“乐伯。”黄花红着脸娇羞地喊道。
“可以了。”煞风景的盗有道再次出口,先是对着黄花一阵输出,“大姑娘?疯起来的时候,我是一点都没看出姑娘样来。”说完徒弟又接着转头对老乐说道:“老乐,我饿了,快去做饭。”
“盗有道!”
“好嘞,我的好姑娘。”老乐拦腰抱住黄花,抱着她转身朝厨房跑去,“看你都瘦了,这几天肯定没吃好。走,咱们去厨房,乐伯给你做好吃的去。”要是继续再让这对活宝师徒待在一起,指不定船都会被他们给拆了。
“没意思。”盗有道双手枕着后脑勺,无聊地转过身去。
还没等盗有道把鱼给钓上来,老乐就把四菜一汤给送来了,而跟着老乐回来的黄花则一改常态,一脸温顺地站在盗有道身旁。
盗有道把酒杯放在嘴边迟迟不动,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他抬起头狐疑地看向拿着酒瓶的黄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快说,你是不是在酒里下毒了?”在黄花的软磨硬泡下,福伯终于答应不告诉她爹了,但他同时也告诉她要想真正保密就得让盗有道保密。
强忍住嘴角的抽搐,黄花露出僵硬的微笑,咬着牙后跟,一字一字从嘴里蹦出来,“没下毒,你快喝吧?”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盗有道她这个师父,她就是服不了软。
“那你想干嘛?”盗有道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想去沧澜!”黄花说道。
盗有道放下酒杯,拿过黄花手中的酒瓶对嘴饮上一口后,回道:“不行!”说完,又大口饮上。
“为什么?”黄花大喊道。
“太危险了。”打了个饱满的酒嗝,放下酒瓶,夹起一片猪肝塞进嘴中。
“那乐伯为什么能去?”黄花不服道。
“做菜这事可马虎不得。”说着,夹起腊肠送进嘴中,满嘴油光地继续说道:“福伯可不仅管着我们的胃,他还管着我们的命呢,在菜里下毒可不是只是说说而已。”
见这家伙油米不进气得黄花直跺脚,做了许久的心理斗争后,黄花心一横,跪倒在地,抱着盗有道的大腿,楚楚可伶仰视着他,“我的好师傅,你就答应我吗?我保证以后我都听你的,为你马首是瞻。”感觉这么说还不够真诚,举起手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对天发誓。”
盗有道俯下身看着自己可爱的徒弟,“不用,太乖了我还不适应呢!”说着,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腿递给她,“要不要?”
黄花朝着鸡腿恶狠狠地咬去,一口将其从筷子上咬下,用手握住一端的骨头,将鸡肉从鸡腿上撕扯下来,就好似吃得不是鸡腿是盗有道。
“你到底要怎样才答应我啊?”黄花鼓着嘴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盗有道低沉地说道:“这次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我就不!”黄花站起身喊道:“你不答应我也没关系,大不了,我自己一个人出沧。”话刚说完,黄花的余光就注意到了回来的李明曦等人,她立马指着盗有道威胁道:“不准说!”说罢赶忙转身推开两名守卫插入其中并对着示以眼神警告,告诉他们不要多事。
两名守卫也很识趣地将头往两边一撇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三人一高一低一高如山峦般起伏的脑袋正好凑成了一个凹字形,看得盗有道忍俊不禁。听到踏板上传来的吱呀声,盗有道提酒回身欢迎道:“回来啦!”
李明曦走上甲板走向盗有道,一把将酒瓶从盗有道的嘴边夺走,仰头就喝,一点淑女样都不顾。看这势头下去,盗有道估计以后又要多出一个女酒鬼来了。
“别光喝,来点猪肝,明目的。”盗有道端起猪肝递上筷子。
放下已空的酒瓶,随手一擦,李明曦大气地说道:“换双筷子,我嫌脏!”盗有道听后将筷子一转,“拿这头不就好了,刚才喝酒时,怎么不嫌脏。”
李明曦接过筷子跟着盗有道一样席地而坐,一口一口有条不紊将菜送进嘴中。盗有道看着像是在跟在菜赌气的李明曦,笑问道:“谁惹你了?”
“没人惹我,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而已。”李明曦回道,她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好,辜负了为他们而死的人们。
“有句话说得好‘治大国,若烹小鲜’,有时要猛火快炒;有时又要小火慢炖,一步步来,不能操之过急,小心因噎废食。”
李明曦放下筷子,整张嘴鼓得像花栗鼠一样让人都忍不住想伸手去捏她。
舀起一碗清水葱花豆腐汤放在她面前,盗有道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马上,一秒钟我都不想浪费。”李明曦瓮声瓮气地说道。
“那你们两呢?”盗有道抬头看向黄土和愚翔。
“我们就在这下船。”黄土回道。
“那行,有个人要给你。”盗有道表情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
噗!!
鸡腿骨被用力地吐到了水中,泛起一层淡淡的油花。黄花回头大喊道:“盗有道,你给我等着。”说完,翻过船沿朝岸上逃去。
“黄花!!”
在众人心中还在惊呼眼前人的时候,盗有道犹如一阵风般从他们身边吹过,眨眼间便出现在了黄花的上方,“对不起了,宝贝徒弟。等下一次,为师再带你出沧。”
看着水面上的倒影,黄花刚想说不要、刚想要回身反抗,可太晚了也太快了,盗有道已经出手完毕。黄花只感觉后颈一麻,脑袋瞬间一片空白,眼皮不争气地落下。盗有道抱住失去意识的黄花,脚尖轻点水面,一个后翻回到船上。
“接着。”
黄土急忙接住飞来的黄花,低头看着怀中一脸不甘的女儿,“谢谢!”他知道是他让盗有道做出了这种选择。
盗有道随口敷衍道:“不客气。”说完,转身向船尾走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聪明的熊猫
随着船只不断在浓雾中前进,四面八方而来的瀑布声越发的轰鸣,穿着蓑衣独坐船头的盗有道抬起头,看着远方江面上逐渐升起的红日,低喃道:“看来,该吃早饭了。”
红日下,浓雾散去,船被笼罩在阴影之下,抬头望去宏伟的龙门峡就如一座大山般立在面前。敬畏油然而生,盗有道取下叼着的馒头,感慨道:“真是让人热血沸腾。”龙门峡,难以想象的建筑,由血与肉所浇筑,横立在大地上,俯瞰之下仿佛是古人在对着天竖中指,告诉老天你困不住他们。
船锚被抛下,岸上的守卫将绳索绑在钩爪上便用弩炮射来,船上守卫急忙将绳索从钩爪上取下将其固定在船身上。“收起船帆,把绳子给我拉紧了。”精壮的中年舵手用他那豪迈的声音喊道。船正是进入龙门峡的暗流区域,水底下汹涌的暗流正不断地冲击着船底,企图将其裹入旋涡之中。
砰!!
“不好!!”
暗流汹涌超出了舵手的预料,他被甩了出去。船舵疯狂打转,船开始偏离航道朝着龙门峡主体撞去,绳索开始绷紧、随后绷断。
砰!!
“其实我早就想试试了,怎么开?”盗有道一只手握住船舵,牢牢将其抓在手里,低头看着狼狈且错愕的舵手。船没有再继续大变向,回过神来的舵手从甲板上爬起,“这位大人,先向右慢慢打。”
“奥!!”盗有道将手中的馒头塞进嘴中,双手握住船舵向右打去,船只重新回到正确的航道上去,“对了,不要叫我大人,可以叫我盗圣。”
“知道了,爷!”掌舵手学着老乐的称呼应道。
盗有道看了他一眼,笑道:“随便吧!”
砰!!
在盗有道的操纵下,船成功地安稳靠岸。
“呼!!”盗有道甩着手转头对舵手说道:“还挺难的吗?”
“爷,你太谦虚了,你就是个天才,天生适合掌舵。”舵手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他已经深深被盗有道所折服,回想起盗有道的操作,没有一丝慌张,一切都是从容不迫、胸有成竹,丝毫不像是一名新手。
“别夸他,这种人不经夸。”李明曦踩着台阶走来,王猛、王小丁两人护在其左右。
“怎么了,说实话还犯法了。”盗有道笑道。
“大人,受惊了,请大人惩罚。”掌舵手朝着李明曦跪下。
“我们这可不兴这一套。”膝盖刚弯,就被盗有道捉住衣领一把拉了起来。
“他说对了,我们可不兴跪拜、喊大人这一套。”李明曦附和道,“龙门峡这边的水域状况本就复杂,出现失误可以理解,不过一定记住吃一堑长一智。你是舵手,你掌管着全船人的生命,这一次的失误有盗有道来给你补救,可下一次就不一定那么好运了。”说完,皱着眉头对骄傲过头的盗有道冷笑道:“没有在夸你。”
“我明白了,总队长。”舵手掷地有声地应道,他绝对不会让这样事再出现了。
“龙门峡守军,曹深,拜见总队长。”一名中年大叔带着两名手下出现在台阶下向李明曦抱拳禀告道。
“什么时候能出沧?”李明曦问道。
“自从收到消息后,末将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放水送船出沧。”曹深铿锵有力地回道,军人的大嗓门在他这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早饭吃了吗?”李明曦问道。
“啊!”曹深愣了下,随后面色涨红,支支吾吾尴尬地回道:“还没,末将没想到总队长会那么早就来。”
“那就先吃早饭,我也还没吃,一起。”李明曦走到他身边微笑着邀请道,她的笑容既让人感到亲和又让人不敢拒绝。
“末将,末将,......”曹深酝酿了半天,抱拳低头说道:“末将,惶恐。”一年前,在赢得谷江大战后,黄土第一时间就派人连夜前去接收了龙门峡,以防龙门峡守军私开龙门峡来个破釜沉舟。可等他们接收龙门峡后却便没有大刀阔斧地将龙门峡守军换掉,因为龙门峡守军是一批工程兵,而这正是黄土他们这群农民兵所不能比拟的。所以结合周炎的意见、审查以及综合讨论后,他们决定在保留原有人员的基础上,增加兵力,从而完成平稳过度的同时减轻他们的工作负担。
李明曦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这位忐忑的守军将领,“我记得你叫曹深,曹将军你不需要惶恐。你应该也有学习《变革》吧?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的信仰、理念、思想,同时也知道我们的底线。战争已经结束,该惩罚的人也已经得到了惩罚。一切都已尘归尘、土归土,你无错便无罪,所以无需惶恐。来吧,趁着吃饭的时间,跟我详细聊聊龙门峡,我想应该没人比你更懂她了。如果还惶恐,那就把我的话当成命令吧?”说完,潇洒地回头朝着船舱中走。
靠在栏杆上目睹着这一切的盗有道微微一笑,回过头向对侧栏杆前走去,途径舵手时拍了拍他,鼓励道:“这里就交给你了,加油干,大叔!”说罢,越过栏杆,跳到船尾,向乱成一锅粥的后厨走去,“老乐,还有吃的吗,我没吃饱!”
用过早饭后,李明曦将曹深送到踏板前,嘱咐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你们的任务比任何一支军队都要重要。”
“末将,绝对不负使命。”曹深应道,心中满怀着热血与激情。
李明曦点了点头,下令道:“放水,出沧!”
“遵命!”
人头攒动,龙门峡上的士兵如蚁穴中的蚂蚁般有条不紊地来回移动着,打开一个个机关,最后只听砰的一声,第一道水闸开始放水。
原本还在好奇怎么出沧的人们,现在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仰着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正在升高的龙门峡,这一段经历足够他们吹一辈子了。
嘎吱!!
链条带动着齿轮转动。砰,第二道水闸开启,而第一道水闸则顺势关闭。降落到一定高度后,第三道水闸打开,第二道水闸则顺势关闭。砰,船顺着水流从第三水闸使出龙门峡,来到旷别已久的沧澜江中游。
盗有道哼着歌,吃着馒头,拿着水桶、小马扎、鱼竿继续着自己的被鱼钓旅程。李明曦站在盗有道身旁,看着眼前一泻千里的江水,感慨道:“两年了,终于又回来了。”
“你说这里有没有鳄鱼。”盗有道牛头不对马嘴地问道,他对鳄鱼依旧心心念念。
李明曦翻着白眼看着他,“没有,要想钓回你南疆钓去。”
盗有道哈哈一笑,“我还没玩够呢,不回去。”
听盗有道这么说,李明曦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会永远待在她身边,他不属于她,他所要找寻的人也不是她。委屈、不知名的火在心头涌起,可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祈求,带着祈求的颤音,艰难地说道:“盗有道,......”
“嗷......”身后传来意外熟悉的叫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去,只见一只体态丰腴的熊猫一屁股往地上一坐,指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对着两人又是一声,“嗷!!”
“胖达!!”盗有道嘟囔道,显然他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盗有道大喊道:“笨熊,你怎么在这?”
“嗷!!”胖达得意地仰起头胖乎乎的手指着船舱,似乎在告诉他们自己这几天一直都待在船舱里。得意完后,胖达指着肚子对着两人一阵嗷嗷叫,告诉两人快拿东西来她快饿死了。
“不愧是我看中的熊,果然聪明!”盗有道笑嘻嘻地摸着胖达的脑袋。李明曦捂着额头彻底无语了,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啊,想着想着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一脚踹翻盗有道,拎着胖达的耳朵往船尾走去,“吃吃,就知道吃。待家里不好吗,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偏偏给自己找罪受。”李明曦训斥胖达的样子像极了母亲训斥自己的孩子。
盗有道从甲板上爬起,松了一口气,转身继续自己的被钓之旅。
第一百七十八章 命,不公平的命
沧澜城,沧澜的帝都,依旧如往常一样照常开始、照常运行。
咳咳咳......
昏暗的房间,朱玉放下手中的信,拿起手帕擦拭掉嘴角流出的鲜血,对着身旁站着的小吴说道:“传令下去,不得阻拦,全面放行。”
“嗯。”小吴接着说道:“季将军又来信了,还是老样子。”
咳咳咳!!
一阵剧咳后,朱玉放下手中染红的手帕,“告诉老季,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给老子死盯住北边。要敢回来,第一个砍他脑袋一定是老子。”
“我知道了,那我先下去了,你好好休息。”小吴心疼地看着朱玉,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任何东西了,一阵风、一缕光、甚至一粒米、一口水,一点变化都会要了他的命。小吴恨不得遭受这种罪过的是自己,这一切的错全都是因为他。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愿意代替他去死,为过去的错。
“小吴!”朱玉轻声吩咐道:“把魏应理和杨公义叫来。”
“要是他们不来怎么办?”小吴问道。
“那我就去找他们。”朱玉回道。
小吴看着朱玉的表情,他知道他没有开玩笑,“大人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来的,你好生休息。”
吱呀!!
咳咳咳咳!!
单单只是开关门跑进来的一点风就让朱玉咳个不停,随着一声声咳嗽,泡沫般的血飞溅得满桌都是。他颤抖地拉开抽屉,抽屉中只有一个精致的小盒,打开盒子,浓郁的药香瞬间充满整个房间。即便只是深吸一口这药香,朱玉便感到胸口前所未有的通畅,看着盒中静静躺着那枚药丸,自嘲道:“真是太浪费了。”说完,取出药丸将其含进嘴中。
药丸在嘴中化开,一股暖阳从腹中升起向四周散开,全身冒起热气,皮肤变得涨红,佝偻的脊背也重新笔直了起来,仿佛生机正在回到这具残破的身体里来,但朱玉明白这只是昙花一现,现在所有的生机只是这枚丹药暂时给的罢了,药效过后就是他的死期。不过,不管是回光返照还是昙花一现对他来说都足够了,只要能撑到她回来就行。
不用人搀扶地从椅子上站起,迈着许久不用的两条腿走到窗前,推开窗户闭着眼享受着阳光和春风,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接触过他们了,“快回来吧,小丫头,让我看看你成长到什么地步了。”
船舱中的李明曦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朱玉的呼唤,放下手中的笔,透过船窗看向沧澜,不过很快,她的目光就被某个混蛋所吸引了。
钓不到鱼的盗有道此时正惬意地躺在椅子上享受着灿烂的阳光,至于钓鱼?盗有道将其交给了胖达。叼着一根甘蔗的胖达憨憨地捧着竹竿,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就在这时,鱼线绷直、竹竿弯曲,咔嚓,嘴中的甘蔗应声而断,胖达牟足力气拿起竹竿向上一甩,一只目测足有五斤重的青鱼被拉出水面,直指盗有道而去。
啪!!紧接着,对着盗有道的脸颊便是一阵疯狂摆尾。
盗有道被这意想不到的袭击打翻在地,摘掉自制地眼罩,盗有道难以置信地看着还在挣扎的青鱼,被扇红的两颊莫名的开始发烫,一边念着不可能一边转头看着若无其事啃着甘蔗的胖达,这无心的嘲讽更为致命。
取下鱼钩将青鱼扔进桶中,抢过胖达的甘蔗将鱼竿重新塞进他的怀中,盗有道啃着甘蔗,恼羞成怒地说道:“意外,一定是意外,笨熊,有本事你就再给我钓上一条来。”
胖达拿着鱼竿看着这个气急败坏的傻瓜,心想很难吗?
鱼钩刚进入水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又钓上来了一条十斤重的草鱼,草鱼从盗有道面前划过,尾巴溅起的水甩了盗有道一脸。
胖达将竹竿一扔,叼起掉在甲板上的甘蔗,从张着嘴傻愣着的盗有道身下走过,这一姿态仿佛在告诉盗有道钓鱼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
“不可能,”盗有道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但很快盗有道便走了出来,他自我安慰道:“肯定是这只笨熊找到了鱼窝,对,肯定是这样。天赐良机,这一次我一定能钓到。”
两边的护卫看着重整旗鼓的盗有道心中无不暗自摇头,因为他们知道盗有道钓不到鱼,单纯就是因为命,他命中无鱼。
注视着这一切的李明曦幸福地摇了摇头,笑骂道:“笨蛋。”
这个笨蛋从早晨又钓到黄昏,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就如即将到来的黑夜一般黑让人害怕,“老乐,你这家伙什么意思,纯心刺激老子是吧?”
“爷,我这不心想改善一下伙食吗?”老乐揉搓着胖达的脑袋,称赞道:“不愧是胖达,比那些笨熊要聪明多了,都学会自己钓鱼了。”
胖达也意识到老乐是在夸自己,她一边啃着竹子一边对着老乐嗷嗷以作回应。就在这一人一熊牛头不对马嘴商业互吹的时候,一旁的盗有道可忍不住了,他感觉这两个家伙正在指桑骂槐,手稍微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手中的筷子便应声而断。
“给老子滚,别打扰老子吃饭。”盗有道用喷火的眼睛看着这两个家伙,他已经没有借口了,就是单纯地钓不到。
砰!!
砰!!
一人一熊连滚带爬迅速消失在盗有道的视线中。
盗有道拿起手中断成两截的筷子,看着摆在面前的四菜一汤,纯白的豆腐鱼汤,清炒的时蔬,......样样都透露着一个字“淡”,两个字“太淡”。
“吃得倒挺素的,来一口。”王小丁拿起汤勺舀起一勺鱼汤就喝,喝完还不忘刺激道:“最近吃得有点辣,喝点鱼汤洗洗胃。”说着,不怕自己的肚子反倒拍起了屁股。
“找揍是吧?”盗有道端起鱼汤直接对嘴吹。
看着这个小心眼的家伙,王小丁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一脸认真地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盗有道放下还剩半碗的鱼汤。
“什么?”王小丁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错,就是现在。”盗有道从地上跳起,对着王小丁就是一脚,这一脚明显带着私人恩怨。
砰!!
王小丁直接被踹飞了出去,精准地掉在了主船身侧的救生船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盗有道朝着他脑袋落来。
砰!!
盗有道双脚着地对着及时起身的王小丁笑道:“真是可惜啊。”
王小丁嘴角抽搐,心中暗道:“这家伙果然是故意的。”
“把绳子给我解开。”盗有道抬起头喊道。
“等等!!”王小丁着急地喊道,但是时间不等人,绳索已经被解开,船快速下坠,站着的盗有道轻蔑地看着一脸惊恐的躺着的王小丁。
砰!!
小船坠入水面,激起层层浪花,而盗有道依旧稳如泰山地站着,压得浪花无可奈何。
“拿着。”盗有道将船桨扔给王小丁,而他则拿着另一根船桨捅向主船,砰!!
“出发。”
第一百七十九章 忘了,但也没全忘
“嘿咻、嘿咻......”盗有道、王小丁奋力地摆动着双臂。
看着逐渐远去的两人,李明曦皱起了眉头对着身边的王猛问道:“他们是不是走反了?”话音刚落,就见小船急忙调转船头朝着正确的方向划去。
“果然是个笨蛋。”李明曦对着身旁的王猛笑道:“今天就不赶路了,靠岸休息吧。”
“好。”王猛回头喊道:“靠岸。”
“多亏总队长有先见之明,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被你带到哪去了呢?”王小丁边划边吐槽道。
“少废话,不就是多走几步路吗?”盗有道的嘴也是依旧的硬。船桨在两人的手上舞个飞起,小船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岸上驶去。
砰!!
小船飞上沙滩,王小丁也被惯性给甩了出去。“快起来,我可不等你。”盗有道迈着雀跃的步伐从他身边走过。
王小丁抬头看着这家伙的背影,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敢肯定这一跤摔得绝对不是什么意外。
“快点。”盗有道回头喊道。
“你这家伙认得路吗,别到时候又迷路了。”
砰!!
王小丁还未来得及站稳就又一次趴了下去。
“话还真多。”盗有道收起手朝着斜波下走去。
噗!!
将嘴里的泥沙吐掉,王小丁气笑道:“还真是个混蛋。”说完,爬起身来追上盗有道。
“盗有道,你紧不紧张?”王小丁离谱地问道。
“我紧张个屁,又不是我爷。”盗有道看着身后越发手足无措的王小丁,幸灾乐祸道:“放轻松,大不了就不认你呗?”
“你放屁。”王小丁现在的一切忐忑与不安基于的都是渴望。
“到了。”盗有道停下脚步,眼前的院落跟两年前相比没什么变化,看着院中亮着灯光的房间,笑道:“看来还没睡。”
“等等。”王小丁小声喊道,他还没有准备好。
“我才不管你呢,我快饿死了。”盗有道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越过有人高的栅栏跳进院内。王小丁见状,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咚咚!!
“谁啊?”熟悉的声音从门后响起,门后的王伯拿起油灯朝门走去,王婶摸着王伯的背紧跟其后。
推开门,在昏黄的油灯下,四人大眼瞪小眼,神情快速变化。
抓住盗有道的手,王伯将他拉进房中,随后只听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了,只留下了懵懂的王小丁一人在风中凌乱。
王伯放开盗有道,径直走向凳子一坐,气呼呼地倒上一碗水,指着盗有道气得愣是说不出话来。王婶的眼睛在门与王伯之间来回移动,急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砰!!
把碗一放,胸口顺畅一些的王伯盯着盗有道呵斥道:“臭小子,你怎么把这个家伙给我带来了,是想气死你王伯是吧?”
“你认识他?”盗有道露出一脸的无辜。
“废话,我儿子我能不认识。”王伯胸口像鼓风机一样一张一合,喘息声更是如牛饮般。
“好了,好了,我们不见,我们不见,......”王婶轻拍着王伯的背,眼睛违心地看向紧闭的大门。
“我还是死了算了。”王伯喘着粗气说着气话。
“别说傻话。”王婶安抚道。
手心手背,对她来说两人就是。王婶谁都不舍但只能忍痛割肉,她强忍着眼泪带着哭腔对盗有道说道:“小盗,带他走。”
“带谁?”盗有道明知故问道。
“都给我滚。”王伯拿起碗气急败坏地朝盗有道扔去。
盗有道张手轻松接住飞来的碗,“谁说他是你们的儿子?都二十多年没见了,可不止你们老了。”说到这,盗有道露出大白牙对着已经猜到答案的二老说道:“门外那家伙不是你们的儿子,他是你们的孙子。”
站在门口的王小丁双拳紧握,用通红的眼睛盯着紧闭的房门,神情像极了委屈、无助的孩童一样。房中传来的爷爷的咆哮,让他在这几分钟时间里产生了无数次逃跑的念头,但他不怨爷爷,他知道他们的痛。父亲在他上船的前一晚借着酒劲将过去的一切全部告诉了他,说到最后,父亲哭了,埋下头带着颤音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砰!!
房门重新打开,两人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孙子。王婶光看还不过瘾竟直接上手,“鼻子就比你爹和你爷的好看,眼睛也好看,嘴巴像你爹,......”王婶如数家珍般地说道。
房门重新关上,不过这次没有人再被关在门外了。
四人坐在四方桌的四面,继续大眼瞪小眼。直到不争气的肚子开始出来抗议这凝重的氛围,盗有道委屈地看着二老,哀求道:“能不能给我烧点吃的,我还没吃晚饭呢。”
“哦。”王婶慌忙站起身,忐忑地看着王小丁,温柔地问道:“那个小丁啊,你吃了没,要不要奶奶也给烧完面吃。”
“我,我就不......”
砰!!
下一秒,王小丁便捂着肚子趴在了桌上。下手的盗有道冷漠地看着他,“看来是快要饿晕了。”说完,抬起头对着王婶笑嘻嘻地说道:“我的那份多加点辣。”
“还是小盗懂事。”王婶欢喜地摸了摸盗有道的脑袋,迈着欢快的步伐向厨房走去,孙子来了,她可要好好展现一下厨艺。
“你干嘛?”王小丁吃痛地咬着牙问道。
“笨蛋,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盗有道轻蔑一笑。王婶都这么看他了,这家伙还敢说不吃,那不是找抽还能是找什么。
就在王小丁准备抗议吃不吃与找不找得到女朋友是两码事的时候,王伯发话了,犀利地嘲讽道:“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跟你那个笨蛋爹一样。”
王伯一开口王小丁顿时便没了脾气,而王伯也不打算就此收手,他继续挖讽道:“王小丁,你爹还真会取名字。”
“王子孟,够了,也不想想你自己给孩子取得是啥破名字,还敢说老四。”王婶提着刀探出头说道,很明显这是一次警告。
看着神伤的王小丁,王伯又心疼了起来,他也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当着孩子的面这么说他的父亲,毕竟孩子是无辜。
“臭小子,有人找你找到了这里来。”王伯转移话题道,他将盗有道留下的玉佩从抽屉里取出,扔给盗有道。
盗有道伸手接住玉佩,狐疑地看着王伯。
“在看完你给得玉佩后,那人请我俩如果再见到你时,叫你务必去福满楼一趟,说有要事相告。”王伯说道。
“钱来?”盗有道皱起了眉头,他清楚这家伙除非万不得已,不然绝对不会来找自己,“王伯,那人什么时候来的?”
“一周前吧。”王伯回道。
“哦,我知道了,送你啦。”盗有道将玉佩往王小丁怀中一扔,心中暗道:“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已经把福满楼开到沧澜城去了?”
王小丁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意弄得措手不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盗有道,心想这家伙有那么好心吗?
“拿着吧。”王伯劝道。这枚玉佩绝对意义非凡,他至今还记得来人在看到这枚玉佩时的神情,震惊过后是拘谨的恭敬,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卑微了起来。况且,即使没有这非凡的意义,他还是会让王小丁收下,因为这枚玉佩的主人是盗有道,这个谜一样的、实力强劲的少年。
“面来了。”王婶端着两大碗面走了进来,一人一碗放在他们面前。
“这玉佩最有用的就是可以当做免费饭票来用。”盗有道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端起碗,看着浮在上面的红油忍不住深吸一口,“对,就是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