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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桃林沟上清风观
桃林沟,位于三晋之地,漾泉市所属,每到时节便开满漫山桃花,异常美丽,其便因此而得名。
山半腰间,有一座清风道观,本是隐居于此的子孙庙,建国后土地收归国有,便规划到了山脚下不远处的一个村子治下。
道观不大,只有一间正堂和两间偏堂,中间的庭院也只有几十见方,却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由于近年来市里大搞开发,这桃林沟便成了市民闲暇时游玩散心的地方。
甚至还在山上盖了游乐场,滑雪场,以及真人CS等娱乐场所。
以至于让这原本宁静祥和的山里变得有些乌烟瘴气,可道观的清净,谁还会在意呢。
“贫道在意!”
只见一个穿着素色道袍,却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轻道士对眼前的工程队领队说道。
这年轻道士极其俊秀,尽管此时他被二十多名壮硕的大汉包围,却依然以一副彬彬有礼的姿态示人。
“哈哈,你在意有个屁用,附近这块地又不是你的,一边待着去!”
工程队的领队大笑后,伸手想要把年轻道士拨到一边,却发现以自己肥硕的身材竟然无法推动对方分毫。
“哟,清风小道士,这是练过啊,怪不得敢出来耍横呢!”
遇到硬茬子了,领队顿时便醒悟过来,可随后他便不屑的一笑,伸手拍了拍道士的肩膀讥讽起来。
“先生切勿妄言,贫道只是发表自己的意见而已,岂有耍横之说!”
被唤作清风的道士微微一礼,态度依旧淡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气质,令不远处围观人群中的小女生们顿时为之倾倒。
“少跟我来这套,在你这小破道观旁建饭店是经过审批的,你要是还在这影响进度,小心我报警把你抓局子里去!”
领队用手指点着清风的胸膛,随后示意手下拿出几份文件给其观看。
“唉~!”
看了看几份文件,清风轻叹一声不再言语,负手摇头便回身走进道观。
虽说他自小被师父抚养长大,没有正式上过学,但并不代表他不懂法律。
文件上白纸黑字已经写的很清楚,又盖着公章,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强行阻止的。
尽管只需三两下,他就能轻松收拾掉这些破坏道观附近安逸环境的人,可那又能怎样,他再厉害还能快过子弹嘛。
“师父,山里终归是待不下去了,弟子又该如何是好!”
走进供奉三清道尊和历代祖师的正堂,清风点燃三支清香后喃喃自语起来。
这是自从师父三年前去世后,清风第一次陷入迷茫,师祖曾留训,门下弟子不得入世,不得为官。
不当官好说,反正他想当也没那个机会,但不得入世着实是太难了。
随着现代科技越来越发达,想要隐世谈何容易,更何况那些风水好的地方早就被开发成旅游景区了,他又能搬去哪里。
“师父,你说我们修道到底是为了什么,长生真的存在吗?”
清风轻叹起来,怀念的看着师父的牌位,他与师父虽是师徒,却情为父子。
自小他便跟在其身边练功学道,替人寻龙点穴,讽刺的是在师父仙去后,却连个埋骨之处都没有,理由竟是不得宣扬封建迷信。
清风那时很是疑惑,为什么请他们堪舆的那些人家里有人逝去,就可以入土为安,反而他的师父就不行了。
等长大后清风才算明白,原来是他没有上下打点,可是知道又能如何,他连吃饭都快成问题了,又哪来多余的钱财。
在正堂陪了师父一会,清风来到了一旁的侧堂,这里是他日常习法休息的地方,里面摆满了各种道家用品。
只见清风走到一张案桌前,取出一张黄色符纸,提起一旁的符笔凝神静气片刻,随后骤然下笔书写起来。
三息过后,一张崭新的静心符便书写完毕,虽未发生任何奇异现象,但清风在这过程中却是又变得心如止水。
这并没有什么神奇之处,换做任何人来,经过十几年如一日训练,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但清风却是做的十分认真,并且对自己的信仰坚定不移,因为他曾经两次见过师父施展真正的符法。
一次是在给山下一大户迁祖坟的时候,那棺材埋得位置实在太好,用清风学到的东西来讲就是极阴养尸地,主家不听劝告非要祭拜,结果同时碰到了月华照耀和猫跳尸。
好家伙,当下棺材里的粽子就起尸了,把十多岁的清风吓得尿了裤子,他师父虽然也害怕,但福至心灵下竟一把扯掉了清风的裤子,蘸着童子尿就给粽子捆了个结实。
而后其一脸肉疼的从怀中取出一张驱邪符,劈头盖脸就给那粽子当头贴了上去,那时的清风只见一道赤红色的光芒闪过,粽子便躺在地上不动了。
第二次是在师父仙逝的前一年,村子里有个小姑娘想不开自杀了,也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恶毒方法,死前还穿上了一身红衣裳。
结果头七夜一个小伙子就闹撞邪了,疯言疯语的把自己的十个手指全咬掉吃了,而且力气大的惊人,七八个小伙子都招架不住。
也是那次,清风的师父受了重伤,临危之际以自身精血画出一道驱邪符,才把那红衣厉鬼打得魂飞魄散。
否则以他老人家那身浑厚的气血,就是再活二十年也毫无问题,武道暗劲宗师岂是等闲之辈。
连续书写了十几道静心符后,清风整个人处在了一种玄妙的状态,借此机会他笔锋一转,在一张符纸上艰难地开始画起驱邪符。
整整僵持了五分钟,清风额头上的汗水不停滴落,但他根本顾不得理会,只需再来一笔,他就能画成这道清风观唯一留传,师父一生也只画成过两次的驱邪符了。
“嗤~!”
可惜最后一刻,清风却是手上一抖,精气神萎靡的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好一会才爬起身来。
“又失败了吗?”
清风摇了摇头,却丝毫不显失望,要知道这可不是外面的那些假道士骗人,想画多少就画多少。
自天地灵气尽失后,那些不依靠法力就能画出灵符的家伙,哪个不是选好特定的日子与时辰地点,做足准备才在天地伟力的帮助下成功的。
相比起来清风能在如此简单的条件下,把真正的符法画到几近成功的地步,已经可以说是天纵奇才了!
第二章 祖师堂内显玄机
书符行法不可急功近利,清风见不成也就打坐休息了起来。
待精力恢复后,他就在道观不远处的一片菜地里劳作了一下午,直到太阳快要落下才回返观中。
先是炒了一道青菜就着下饭,清风随后便取出《老子》,《黄庭经》等经文,借着烛光做起了晚课。
道观虽在几年前就通上了电,但观内除了根热得快用来烧水喝外,并无任何其它现代电器。
更不用说电视电脑,手机爱派等用来娱乐的设备了,在清风的记忆中,上次看电视还是大年三十的时候。
非是观内要保持古老的生活方式,而是自从师父仙逝后,前来问道仆卦的人便越发少了起来。
再加上大量人口进城务工,师祖又不许借道门之法敛财,能赚到的钱自然也就寥寥无几。
幸好山下村里不少老人从前都受过师父的恩惠,并且还懂得知恩图报,而清风自身也勤劳肯干,不然观里的香火都早断掉了。
做完晚课后,洗漱干净的清风躺在床榻上,脑海里则想着明日要找些活计填补开支,把事情规划了一番后,不一会就慢慢闭眼睡了过去。
夜越来越深,不知何时刮起了狂风,顷刻间大雨便伴着雷鸣声倾盆而下。
“轰隆!”
一道惊雷震天响起。
道观旁的工棚里,睡梦中的工人被吵醒不少,但多是骂骂咧咧几句后一翻身就又睡了过去,却也有三两个摸索着爬下床去,准备出门解手一番。
释放过后,几个工人返回工棚刚要入内,便见一道闪电又劈了下来,打碎了不远处道观屋顶上的瓦片。
暗自庆幸了一番,几人迅速闪进屋内,至于道观里劈到了什么人或物,又跟他们有何干系。
“啪嗒!”
清风在睡梦中被惊醒了过来,听着屋外急促的雨声,和坠落在地的碎瓦声,他便知道这年久失修的屋子怕是又漏水了。
赶紧起身穿好衣物,清风跑出偏堂逐一检查起来,以防其它屋内的经书香烛等一些事物被打湿。
“坏了!”
最后见到是正堂的瓦片掉落,清风慌忙推门跑了进去,果不其然,数位祖师的牌位正在风雨中飘摇。
顾不得其它物件,清风先是上前一把将祖师的牌位揽入怀中,接着迅速捞起木架上的一把桃木剑插到背后,而后急忙用衣袖擦拭起牌位上的水迹来。
“罪过罪过,列位祖师勿怪!”
将擦干的牌位移到一处干净的位置,清风找来香炉,点燃几根没被打湿的细香诚心拜道。
随后这才起身,看向屋顶上出现的那一处大洞,心里盘算起修补这些需要多少钱财。
屋外的天上依然雷声阵阵,就在这时,一道闪电突然就从顶上破洞处蹿了进来,击在清风头顶处的房梁上。
清风着实被吓了一跳,他就算习武多年,也全然没有反应过来,这要是劈在他身上,还不立即化为灰飞了。
躲开破洞处的清风正要再次向祖师爷告罪,却被紧接着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
只见闪电一道接着一道,猛然朝着刚才的位置从天上劈了下来,到最后甚至直接形成了一道锁链,紧紧连接在道观的房梁上。
而那房梁上则缓缓飞起一镜状物体,吞鲸般的将那雷电组成的锁链纳入其中,并且绽放出奇异的光华。
“这,这不是自家的照妖镜嘛!”
正堂内的清风用力仰着头,看着浮空的镜状物体喃喃自语起来。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房梁上确实摆放着一面从师祖那辈传下来的镜子,甚至在他幼时还当玩具把玩过,可从没人告诉他,那镜子竟然可以吸收雷电啊。
不一会,那镜子像是吃饱喝足了一般,主动停止了吸收雷电,闪动着璀璨却不刺眼的光华慢慢悠悠的从空中飘落下来。
清风见状赶紧上前一步,将那面照妖镜紧紧握在手里,虽不知为何会产生如此奇异景象,但要是不小心把镜子损坏,那可就是大罪过了。
仔细观察一番后,清风发现这镜子的样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先那怎么也擦不掉的锈迹消失的一干二净不说,背面还显现出三个古老的文字。
可惜清风并不认识这古老的文字,但依据从师父那里传下来的故事,祖师爷曾凭借此镜降妖伏魔,那肯定是照妖镜无疑了。
正要将镜子妥善放起,准备检查一下房屋在雷霆下有无损坏,清风却骤然发现自己的双手紧紧粘在了镜边上,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而与此同时,正对着自己的镜面则是放出一道光华,由慢到快迅速旋转起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便由此产生。
清风只觉眼前一昏,就瞬间失去了意识,丝毫不知在他昏倒后,那面神奇的照妖镜竟陡然将他吸了进去,而后瞬间绽放光芒,消失的无影无踪。
月光隐匿在乌云之后,山林之间微风徐徐,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远处隐约传来野狼的嚎叫。
一盏幽幽灯火后,两道身影在曲径小路上并肩而行。
“师弟,你我初来乍到,切不可再如此莽撞,生意丢了是小,师门名誉是万万不可受辱的!”其中一人边走边对身旁之人循循善诱道。
“知道了,这些有钱人的毛病也是真多,吃个饭还要洗手,抠鼻屎不行,挖耳屎也不行!”
后者虽应了下来,但话语里却充满了不服,说完还向路旁狠狠啐了一口。
“你......”
前者还想出言劝导几句,却是突然一怔,仔细打量了前方一会,而后面色一变对后者说道:“不好,前方有情况,快跟我来!”
“怎么了?”
后者连忙追上脚步,顺着前者方向瞧后也是一惊,原来在他们暂居地的大门前,竟躺着一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影。
“道友,醒醒!”
迷迷糊糊间,清风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轻松呼唤着,缓缓睁开眼睛后,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倚在一身着道家法衣的方脸男子怀中。
方脸男子身旁也站着一浓眉大眼的青年,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只是那不停扣嘴挖鼻的小动作实在让人觉得反胃。
“道友,你可终于醒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昏倒在这义庄门前!”
扶着清风的方脸男子眉毛皱起,用关切的语气询问起来。
“我......”
清风正要回话,却感到一阵头疼欲裂,竟是再度昏厥了过去,软软倒在了对方的怀中。
第三章 破旧义庄识二道
不知过了多久,清风缓缓从昏睡中醒来,先是慢慢坐起身适应了窗外有些刺眼的阳光,这才观察起自身的处境。
破旧的桌椅,古朴的环境,虽然简陋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褪下的衣物也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旁,看来他昨夜晕倒前所遇到的并非歹人。
清风下床穿好道袍后,坐在长凳上静静思考起来,虽不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显然和那面师祖传下来的照妖镜有关。
而且他脑海中时刻有一种莫名的提示,只要能量充足,他随时都可返回到之前自己消失的地方。
“梆!梆!”
“道友可醒来了?”
贴着窗纸的木门被轻叩两下,随后一道中正圆润的声音响起,虽有地方口音,但也勉强能够听懂。
“还请稍等一下!”
看到窗纸后隐约站着的两道身影,清风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起身开门相迎。
屋门打开后,只见院内杂草凄凄,砖墙开裂,虽经过打理,却也掩饰不住其中的破败。
而门外站着的,正是昨夜救了他的二人,只是此时他们身上穿的已然不是道家法衣,而是换上了类似中山装与大褂的服饰。
“两位快请进!”
来不及多想,清风当先一让身子,邀请两人进屋坐下,昨晚如果不是碰上他们,那结果可就难说了,林中的声声狼嚎他可是听的很清楚。
“昨晚多谢你们相救,不然我这条命可就难保了!”
二人刚一落座,清风就对两人行礼感谢起来,师父曾教导他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呢。
“道友无须多礼,行善积德乃是我道家弟子本分而已!”
那方脸一字眉的男子此时手上正端着一瓷碗,见清风弯腰便连忙伸手阻止。
清风原先还不以为意,但一接触脸色就是一变。
要知道他自小就随师父练功习武,以达所谓国术明劲巅峰,寻常二三十个大汉都近不得身,如今竟被单手托住,这可真是难以想象。
“道友昏厥了一晚,想必腹中早已饥饿,我和师弟特意给你留了一碗白粥,赶紧趁热吃吧!”
方脸男子将清风拦住后呵呵一笑,十分客气的将手上的瓷碗递给了清风。
“多谢二位道兄,还未请教尊姓大名?”清风接过瓷碗后面露感激的问道。
虽然感到对方衣着和说话方式都很奇怪,有些半文不白,但他并未多嘴,正所谓入乡随俗,万一不小心得罪了人可就不好了。
听到清风的话语,方脸男子突然腰板一正,很是正式的拱手说道:“在下茅山上清派弟子林九,道号一眉,这是我的师弟麻麻地!”
麻麻地此时正在一旁抠抠这里,挖挖那里,听到林九的介绍后也是正色拱了下手,算是见礼,但很快就原形毕露的又掏起了耳朵。
“啊?”
清风有些愣神,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门派划分,虽然他很少接触现代事物,但基本常识还是懂的,对方不会在忽悠他吧。
“喂,你怎么都不自报家门,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茅山派!”
见清风走神,麻麻地突然敲了下桌子,有些生气的看着清风问道。
“师弟,不可无礼!”
林九先是皱眉训斥了麻麻地一句,随后歉意的对清风拱手道:“道友勿怪,我和师弟下山不足三月,他性子着实有些莽撞了!”
清风这时也是刚回过神来,听完林九的话后,急忙摆手开口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我自小跟师父在观中长大,并未听过门派师承!”
“至于姓名,我俗家姓赵,你们叫我清风就好了,认识我的人都这么叫我!”
对方所说的下山,清风也不疑有他,只当是和自身一样,自小在山中修道罢了。
“原来是这样,麻麻地你还不快跟清风道友道歉!”
林九听到清风的解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而后又是对一旁的麻麻地斥责道。
“哦,不好意思啦!”
麻麻地听后也知道自身有错,便开口对清风道起歉来,只是话语中还带着一丝不情愿的味道。
“你...”
林九自然不会听不出麻麻地话里的不情愿,于是想要再训斥一二,只是却被清风出言拦了下来。
毕竟清风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这师兄弟两人之间产生不必要的隔阂。
“敢问林道兄,这里是什么地方,距离三晋省漾泉市又有多远?”
吃完碗中白粥,清风希冀的看着林九,虽说脑海里那莫名的提示,告诉他只要能量充足就能返回,但他还是觉得等问清楚自身所处地点后,出门买张车票回去要更快,更方便一些。
更何况那脑海中离奇出现的声音,究竟是什么还没弄清,清风又怎敢把希望寄托在上面。
“这里?这里是月光镇十里外的义庄!”
林九说完想了片刻又道:
“三晋省我倒是知道,距此地怕是有数千里地,这漾泉市就不曾听闻了,清风道友何故如此发问?”
“数千里?”
清风闻言一阵发懵,那面照妖镜怎么把他变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他平时最多也就去市区里逛过而已,哪出过这么远的门,兜里的几十块钱怕是连路费都不够。
“对了,清风道友昨晚为何昏厥在这义庄门前,我观道友虽持有法剑却并无法力护身,又是如何躲过这深山野林中的鬼魅野兽的?”
林九被清风提醒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用很是奇怪的表情看着清风,越想越觉得疑点重重,目光中不免带上了一些审视的味道。
“义庄?法力?鬼魅?这什么跟什么?”
清风听到林九一连串的问话,更是有些头大,这些话他倒是都懂,但放到一起他怎么就这么不明白呢。
可既然对方问及了,清风自然不能装聋作哑,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对林九和麻麻地解释起来。
“两位道兄,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昨夜我本在观中熟睡,但一阵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后,就莫名出现在了这里!”
其中与照妖镜相关的事情,则是被清风下意识隐瞒了起来,虽然他不经常与外人接触,但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那东西明显不是凡物,绝对称得上是一件法宝,要是对方听后起了贪念,以他的实力还真逃脱不了。
第四章 懵懵懂懂见真法
“这...!”
林九听后沉吟了起来,故事的确是十分离奇,以他如今的修为,常人是否说谎他一听便知。
对方话中虽有隐瞒,但也无甚大碍,只是有些东西还是先确认一下的好。
“道友得罪了!”
只见林九猛然出手抓住了清风的胳膊,而后咬破自己食指在清风眉心一点,快速画了起来。
“太上敕令,邪魔避散,今我行法,无所遁形,现!”
林九边画还边念着咒语,最后更是大喝一声在清风脑门上拍了一下。
一道显眼的赤红色符咒顿时显现,只是很快就慢慢消散,而清风依然还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对林九所画的符咒没有丝毫不适。
“我挑,师兄你干嘛呢?怎么突然用显形雷击法,难道他是妖怪变的不成?”
后知后觉的麻麻地这时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脸诧异的指着清风大声说道。
“不,不是!”
林九听后先是摇了摇头,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而后快速放开了清风的胳膊。
“清风道友勿怪,实在是道友所说之事太过离奇,在下不得不出手查验了一下你的真实身份!”
林九起身郑重的对清风稽首行了一礼,面露尴尬的道起歉来。
清风则是没有回话,其实在林九刚有所动作时,他便反应了过来,只是还没等回击,就感到全身一阵酥麻,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了。
那一瞬间,清风还以为自己要完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得罪了对方,可在看到那道符咒,和听过对方的解释后,他便顾不得考虑别的了。
活动了一下身体,清风仔细看了看林九的双手,在确认他没有使用任何科技设备后,脸色忍不住激动起来。
“道兄你刚才用的可是道术?”连忙上前两步,清风抓着林九的双臂惊喜道。
也不怪清风如此失态,要知道自天地灵气消散以来,道家正法也同时绝迹于世间。
他师父一生所施展的两次符法,也是机缘巧合和拼尽性命才勉强成功的,哪有像这般轻松写意。
“确实是我茅山道术,清风道友何故如此激动!”
林九见到清风的模样很是不解,这道法虽然很少在人们面前显露,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物。
如今各家各派都有弟子行走世间,百姓们都早已习以为常了,身为道家弟子,怎么还能露出这般姿态。
“我...”
清风闻言立马语塞,俊秀的脸庞憋的通红,那可是道术啊,他追寻许久也不得入门的道术,怎么在对方的话语中竟是如此正常不过。
“师兄你这还看不出来,连师承都没有的家伙,根本就是个假道士嘛,见到我茅山正法被震住岂不正常!”
麻麻地扣着鼻子嘁了一声,语气中满是掩盖不住的自豪感,与对清风没见过世面的鄙视之意。
“我不是假道士!”
清风闻言不由反驳了一句,他清风观世代修道,为村民看风水寻阴宅,开方抓药治病救人,怎么能是假道士呢。
“还说不是假道士,那敢问你修的是什么道,习的是什么法,降服过何种鬼魅啊?”
麻麻地听后不屑的挖了挖耳朵,开口对清风连连发问起来。
清风不知该如何回应,师父倒是给他传下过一套呼吸法,以及一道驱邪符法,但他至今也没练成,更何况驱鬼抓妖呢。
“麻麻地!”
林九听后不满的瞪了麻麻地一眼,而后对清风躬身拱手道:“道友勿怪,林九代师弟赔礼了!”
清风见状赶紧抬手扶起对方,表示并未将麻麻地的话语放在心上。
所谓修道先修心,要真因为几句话就变得怒发冲冠,他这近二十年的道也就白修了。
先前那般失态,也是因为意外见到了真法之故,待心中默念了七七四十九遍静字诀后,清风的情绪便慢慢平复了下来。
林九起身打量了清风一眼,见其穿着也不像是有钱的人家,便关切道:
“清风道友,照你所说两地相隔千里,你能一夜之间来到这里,想必也是机缘所致,不如就暂且留在这里,待筹够路费再走不迟!”
“不是吧师兄,我们也没有多少余粮啊!”
还没等清风回应,一旁的麻麻地就立马抱怨起来,显然对林九私自做出的决定很不满意。
“你是师兄还是我是师兄?”
林九脸色一沉,两条眉毛顿时连城了一线,一股长辈般的威严油然而生,让人不敢辩驳。
“你是师兄你最大喽~”
麻麻地闻言缩了缩肩,心中虽然依然不满林九的决定,但嘴中还是应了下来,显然平时没少吃对方的苦头。
“既然如此,清风就打扰二位道兄了!”
清风见两人又因自己争吵,连忙出声谢了起来,其实他此时最佳的处理方式,应该是当即起身告辞。
只是他身上的钱根本就不够返程的路费,现在动身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到达,还不如就地挂单再想办法来的方便。
而且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如今见到真法显现,他内心中难免泛起一丝波澜。
“哼!”
听到清风真的留了下来,麻麻地清了清嗓子,隐约夹杂着一声轻哼,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倒也说不上什么打扰,这义庄荒废多年,也是无主之地罢了,道友自可决定去留,只是夜间多有邪祟,道友还需小心为上!”
林九先是瞪了麻麻地一眼,而后对清风郑重的交代了一番,便带着师弟起身告辞。
将二人送出屋外,清风坐在凳上有些恍惚,如今既然见到了真正的道术,那对方所说的邪祟想必也不是危言耸听,只是这世道何时变得这般复杂了。
就算是师父,一生中也不过是经历过两次灵异事件而已,更多的则是从师祖那里听来,犹如神话般降妖伏魔的故事罢了。
“这究竟是哪里?”
轻拂过那一柄祖传桃木法剑,清风喃喃自语起来,他虽不多接触外物,但并不代表他愚笨,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格格不入,仿若两个世界一般,他又怎么感觉不出来呢。
第五章 天人合一踏道途
日落西山,余晖挂在天边渐渐隐去。
清风用衣袖擦掉额前的汗水,看着眼前整洁了不少的院落吐了口气,虽然林九麻麻地二人没说什么,但他总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事情才行。
经过一天的劳作,义庄中那遍地的杂草已消失不见,破损的院墙也修补完好,起码像是个人住的地方了。
“道友辛苦了,快些擦擦吧!”
林九手持一条干净的粗布毛巾,从一旁走来递给了清风,另一只手还端着一碗从缸中打来的清水。
“多谢道兄!”
清风擦过汗水后将毛巾往颈后一搭,接过清水一饮而尽,丝毫不在意这水是刚刚从小溪里打来,没有经过消毒的溪水。
虽累得满身大汗,但清风却得到了对方的友谊,就连先前还对他满是意见的麻麻地,也不再刻意刁难了。
“未想到在干活上,道友还是一把好手啊”
林九看着已经换了一番模样的义庄,不禁出言夸奖起来。
他们师兄弟二人来到义庄也有些时日了,但说要收拾还真不知道如何下手,没想到这清风竟然只用了一天,就打理的井井有条,简直勘称奇迹。
“呵呵,从小做多了就顺手了,哪有什么好不好手的,道兄你怎么过来了”清风摆手笑问道。
“饭已做好,特来叫你和师弟用餐,麻麻地去哪里了,我不是叫他和你一起收拾的吗?”
林九说完四处看了看,却找不到麻麻地的身影,脸色当即一变道:“这个疲懒货,肯定又是躲到一旁偷懒去了,这次我非得狠狠教训他一顿不可!”
“道兄误会了,是我让他去休息的”
清风闻言连忙解释起来,他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可千万别又变得糟糕了。
“唉,也罢!”
林九摇了摇头,自己的师弟是什么性子他还不了解嘛,不过人家都不计较,他也就不做恶人了。
唤来刚刚睡醒的麻麻地,三人前往前院吃饭,饭菜十分简单,一碟青菜,一碟豆腐,配上一碗米饭也能吃得八分饱,由此可见这师兄弟二人日子过得也非常拮据。
吃过晚饭,清风脸皮微红的向林九讨要了一些笔墨朱砂,以及黄纸等书符画篆的物品,便返回自己屋内静坐起来。
原本清风是想与二人一起做晚课,顺便讨教道法的,但又想到自己终归外人,人家岂可将门内道法私传,便绝了这个心思。
“装模作样,师兄你把这些东西给他不是浪费嘛!”
见清风回到屋内,麻麻地将房门一关,回身对盘坐在垫子上的林九抱怨起来。
“师弟切勿妄言!”
林九睁眼责怪的看了麻麻地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清风道友虽无法力,但言行举止可比你更像我道家传人!”
“嘁,那又如何,假道士终归是假道士,就算熟读万藏道卷,也只是个居士罢了!”麻麻地扣着鼻子毫不在意道。
“就你这般还想独自出山,他那柄桃木法剑你可瞧得了,质量虽非上乘,但也是经手几代的物件了,其上香火正气十足,这代表什么?”林九狠狠瞪了麻麻地一眼道。
“代表他们家几代人都是假道士,祖传招摇撞骗呗!”
麻麻地锤了下手,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不学无术,不学无术!”
林九听后气的差点一口血逆了上来,指着麻麻地一顿斥责,而后咬牙克制道:“这代表清风道友祖上是我正宗道家弟子!”
“哦,这样啊!”
麻麻地被骂的缩在一边,眼睛转了转不甘道:“他祖上是道家弟子怎么了,他又不是啊,连传承都断了的家伙还不是假道士!”
林九闻言顿时一叹便不再多言,师弟说的没错,不得真法终归不入道途,只是可惜了清风道友这等良材。
麻麻地见林九不再言语,立感无趣,当下熄灭烛火盘坐在一旁打坐起来。
月光映入屋内,隐约可见两人五心向天,眼睛似眯非眯,随着呼吸道道气流缠绕在二人周身,时而隐匿时而浮现。
另一处屋内,清风也盘坐床榻上,按照师父传下的那套呼吸法轻轻吐纳着,不知为何,这次静坐让他感到格外的神清气爽,不知不觉间就比平常多延续了半个时辰。
待清风睁眼起身时,他的双腿也早已麻木,揉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来到桌前,清风摊开符纸,研好朱砂磨,向往常一样书写起静心符,直到最空灵的状态时,他笔锋一转,驱邪符的符头便已落在符纸上。
一笔一划如行云流水,眨眼间符胆也悄然成功,这一刻清风仿若福至心灵,笔随意动迅速落下,而符尾则跃然纸上。
刹那间,房门紧闭的屋内刮起一道小旋风,吹的清风衣袖刷刷作响,桌上符纸乱飞。
而那道书写成功的驱邪符则是巍峨不动,横在桌上发出闪闪豪光。
清风梦寐以求的符法终于练成,但他却顾不得丝毫高兴,因为在他成功的那一瞬间,一道气流竟顺着笔杆而上,钻进他体内四处乱窜着。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内正打坐的林九二人突然齐刷刷的睁开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看着清风的房间。
“什么情况这是?灵气暴乱啊?”麻麻地张大嘴不知所措道。
林九则什么话也没有说,迅速起身夺门而出,这哪里是灵气暴乱,分明是符篆书成的气息啊。
可清风道友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又怎么会画出符篆来呢,除非是...一个让人不敢置信的想法出现在林九的脑海里。
屋内,随着那股气流四处乱窜,清风可谓是苦不堪言,那东西在他的体内毫无规律地移动过,就像是一只不停打气而鼓包的皮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房门被猛的一脚踢了开来,林九犹如一道雷蛇就闪到了清风的身前。
“凝神静气,默诵黄庭,气随意动,收归紫府””
只见林九手掐法印,并做剑指点在清风眉间,口中喝声如黄钟大吕,指引着清风归气辟府。
清风在浑噩之间也来不及多想,下意识便按照林九的指示做了下去,全力引导着那股气流往眉心下三寸冲去。
“轰轰轰!”
三道震天响后,清风只觉眼前一片清明,竟是从未如此清晰的看过这个世界。
第六章 师兄弟间矛盾生
一眼看去,清风发现面前的林九头顶淡紫祥云,徐徐瑞气升腾翻滚,而其身后的麻麻地则是赤色夺目,犹如一轮明日照耀在上。
更神奇的是,在两人祥云之上还浮着一方玉印,其上有瑞兽钮,下有篆体阳刻“九老仙都君印”六字,煌煌正气不可侵犯,护着二人周身,抵御外邪入侵。
不知为何,清风自然而然就知晓了这是二人的气运显化,并且明白了一系列与之相关得知识。
“清风道友,你怎么了?”
林九见清风站在那里静静不动,急忙出声问道,生怕出现意外。
“啊!我没事!”
回过神来的清风,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子晃了几步差点跌倒,眼中的奇景也是瞬间消失不见。
林九见状则上前几步,一把将清风扶住,缓缓靠坐到了木凳之上。
“清风道友无事就好,你可真是把贫道吓坏了!”
林九见清风无甚大碍,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后捧起桌上的那道驱邪符观察起来,一边看还一边啧啧称奇。
麻麻地这时也凑了过来,在看到那道驱邪符后却是立马神情大变,出声对清风质问起来:
“好你个清风,明明有法力在身还装作普通人,老实交代,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边去,这是天人交感,灵符自成,不懂就不要瞎说!”
林九说着用力把麻麻地拽到一旁,怒其不争的瞪了他一眼。
“天人交感?这不可能!”
麻麻地听后思索了片刻,猛的瞪大眼睛惊叫起来,一副活见鬼了的表情。
清风则是扶着额头,强忍着头疼向林九看去,希望能从其口中得知天人交感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九也不隐瞒,当即轻咳一声,缓缓解释道来:
“天人交感,灵符自成,是我们所有符篆派内流传的一个飘渺传说”
“说是一个毫无修炼根基的人,只要一心向道,全神贯注书写符篆,就能得到上天的认可,沟通四方神灵,从而打开天宫踏入仙途!”
“原本我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言,根本不可能发生,没想到今天还真出现在了眼前,清风道友,你还真是一个不世奇才啊!”
林九说完仔细打量起清风来,似是要把其看个通透一般。
“为什么道兄会觉得不可能发生?”
清风揉着眉心发问,所谓天宫是道家术语,也可以称之为泥丸,紫府,上丹田,他修道这么多年,自然不可能会误以为是仙界的天宫。
“哎,试问一个普通人哪里会得到真正的符法呢,就算机缘巧合得到,误打误撞下天人合一,灵气反哺自身,清风道友也能想到后果吧”
林九沉声叹息,示意的看了看清风身上那已经被血浸透的道袍,意思十分明显,寻常人就算得了机缘,在无人护持的情况下,也绝对是十死无生。
清风瞧了瞧自己的道袍,瞬间就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只是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对,他师父当初也是普通人,不也两次画成过驱邪符么,怎么没碰上这样凶险的事情。
师父的事情有些奇怪,清风也不好多说,想到他刚才所看到的奇妙景象,便不由再次对林九问道:“那这天人交感具体有何作用?”
“这也就是我说道友奇才的原因了,自古以来,我道家修炼便分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练神返虚,炼虚合道四个境界!”
“而贫道修道二十多载,至今也不过是堪堪达到炼气化神而已,而道友你经历天人交感,紫府已开,可以说是一只脚已经踏了进来!”
“并且据传言说,天人交感之后还会得到天赐神通,不得不让人羡慕啊!”
林九话毕后面露笑意,起身对清风拱手贺道:“清风道友,从此你就算是踏入道途了,恭喜啊!”
清风见状连忙站起身来回礼,如此说来,他能看到二人的气运显化,就是所谓的天赐神通了,虽然目前他只是勉强了解了一些状况,但说到底终归还是件好事不是。
“哼,走狗屎运而已啦!”
麻麻地嘴上十分不屑的说道,可任谁也能看出他那嫉妒的表情,他不如师兄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连个原先他认为是假道士的人都比不过了,如何不让人气愤。
“啰嗦什么,还不快去烧水,让清风道友好好清洗一番!”
林九眉头一皱,对师弟麻麻地的表现很不满意,简直有失茅山弟子的体统。
“谁爱烧谁烧,反正我不烧!”
麻麻地这次也格外的强硬,挖着耳朵转身就走,丝毫也不给林九面子。
“放肆!”
“道兄且慢,我自幼习武,用凉水冲洗一番就行了,怎可劳烦他人!”
清风一把拽住林九的衣袖,阻止了他想要追上麻麻地的动作,以防两人因为自己的关系,感情进一步恶化。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师兄弟两人虽然感情深厚,但习性与处事却相差甚远,就算没有他的出现,也会在某一天分道扬镳。
不过这个恶人可不能由他来做,毕竟都是道家弟子,说不得他在中间还得充当一下调和剂呢。
“唉~,道友勿怪就好!”
林九缓了几口气,说到底他也只是刚下山罢了,年龄比清风大不了几岁,在外人面前被师弟驳了面子,难免会感到有些难堪。
“不管怎样,清风今日多谢道兄又一次救命之恩了!”
清风对林九拜谢道,而后只是又小聊了几句,便将对方送出门外,虽还有很多不解想要询问,但以他现在的状况,确实是有些不合时宜。
忍着头痛来到院中,清风用缸中的清水洗漱起来,在凉水的刺激下,脑中的痛感终于缓解了几分。
“天人交感,灵符自成,那股气便是法力吗?”
慢慢检查了一阵自身,清风却发现之前还如老鼠般疯狂乱窜的气流,已经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宁心静气时,竟感到眉心下灵台紫府处,有一小镜时隐时现,正是那面意外将他带到此处的照妖镜。
清风尝试着用意念向其沟通,但得到的回馈依然是能量不足,索性也就作罢,当下将衣物洗净晾了起来,回到房中睡了过去。
第七章 寻缘问根正一道
夜晚很快过去,大日又一次撕开这漆黑的天幕,开始绽放出无限光明。
掀开身上的薄被,清风先是眨巴了几下眼睛,才慢慢下地伸了个懒腰,穿回已经干透的衣物。
或许是因为昨晚灵气入体的缘故,清风感到自身的体魄更加强健了几分,一股从骨子里透出的麻痒感,让他忍不住来到院中活动起来。
“咔啦,咔啦~”
随着一套不知名的拳法施展开来,清风身上层次分明的传出声声异响,在有些清冷的庭院中回荡着。
“吱呀”一声,缓缓收势吐气的清风扭头看去,原来是林九从对面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道兄早安!”
清风当先对林九施礼,后者也还礼道:“道友早安,昨晚可休息好了,是否还有不适?”
“多谢道兄挂怀,清风已经无碍”
清风轻轻点了下头,向手捧几本书籍,对他迎面走来的林九谢道。
“如此便好,我准备去厅内做早课,道友若是愿意的话,可以一同前去!”
林九拍了拍手上的书籍对清风发出邀请,清风仔细一看,原来是几本道经。
“自然愿意,只是道兄不等令师弟一同前往吗?”
清风虽然对林九的邀请有些心动,但还是略带顾虑的看了下麻麻地的房门,担心引发更大的矛盾。
“这...也好,我去唤他!”
林九沉吟一番后点头道,而后迈步准备向麻麻地屋前走去。
“哼,不用叫啦,我已经醒了!”
没等林九走几步,屋门却是刷的一下被打开,麻麻地冷着脸从内走出,一马当先的向厅内走去。
清风只好笑着摇了摇头跟在他身后,其实从本性上来讲,这麻麻地的心思并不坏,只是不太懂得人情世故罢了,行事如同孩童,好恶全都写在了脸上。
或许是自己的突然出现,让对方感到地位受到了挑战,才在言语上激烈了几分。
来到正厅,三人先是在林九的带领下敬香礼神,而后依次席地而坐。
“不知清风道友早课所诵何种经文?”刚一落座,林九便向清风问道。
“道兄勿怪,除《老子》《黄庭经》外,还有我师所授杂篇,并不知具体名称!”
听到清风的回答,林九目光不禁微微一凝,饶有兴趣道:“哦?道友可否先行诵读一二?”
“自无不可!”
清风一礼后,当即开口诵道:
“琳琅振响,十方肃清。
河海静默,山岳吞烟。
万灵镇伏,招集群仙。
天无氛秽,地无妖尘。
冥慧洞清,大量玄玄也。
常清常静天尊。
万物消疵痢,三圣降吉祥。
步虚声一彻,朗诵洞玄章。
神威如在天尊。
安人各恭敬,道场众等,人各运心,恭对殿前,礼告祈请如法。
道经师宝天尊。”
诵读完毕,清风向林九看去,却发现对方正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就连一旁的麻麻地也满脸异样的表情。
“道兄何故如此表情,可是清风所诵经文有不妥之处?”清风愣了一下后向林九请教道。
“没有,只是好叫道友知道,你刚才诵读经文唤作《澄清韵》,乃是我正一道早晚课首章!”林九闻言回道。
“何谓正一道?”
清风不解的追问起来,先前不是说其师门为上清茅山宗嘛,怎么又成了什么正一道了。
“唉~,自古求仙问道之士多如江鲫,逐渐形成了诸般道统,符箓派便是其中的一大主流,其中包括龙虎宗、茅山宗、阁皂宗、太一道、净明道,以及神霄、清微、东华、天心等诸小派”
“后来随着各符箓派的互相参学交融,便慢慢合而为一,谓之正一道!”
“而在这正一道中又以我茅山宗,龙虎宗与阁皂宗为首,故又称为‘三山符篆’!”
林九将正一道与茅山宗的关系娓娓道来,语气中满是对自家宗门的骄傲,但提及龙虎宗时却是又带着一丝不甘之意。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我清风观就应属这正一道了?”
清风听后问向林九,心中却还带着一丝疑惑,既然他清风观有道统传承,却为何从未听过师父提及,是他老人家也不知道,还是故意隐瞒不说呢。
林九对清风的问话肯定道:“当然,道家各派行事,练法,书符,斋蘸自有特殊法门,这点是绝无作假的!”
“其实在昨晚我便有所怀疑,因你所画‘驱邪符’乃是我符篆派正法,轻易不会外传,那些江湖术士只得其形,不过是贻笑大方罢了!”
清风听后点头施礼,算是谢过对方答疑解惑之情,一颗道心越发圆满,能知道自身道统归属,也算是一门幸事。
一个时辰后,早课完毕,在林九的认真讲解下,清风所学杂篇一一印证,最后经过查缺补遗,终于习得了完整的《正一早晚功课经》。
“道友且慢!”
在清风准备回屋时,林九忽然出声,脸上还带着犹豫之色。
“道兄有话不妨直言”清风见对方神色迟疑,便当先开口说道。
“请与我入屋一叙”
林九见状也不再犹豫,当即伸手做请,邀清风入内详谈。
片刻后,麻麻地一脸不爽的端来一壶香茗,给清风与林九二人倒上,而后退向一旁默不作声。
“实不相瞒,此番请道友入内一叙,贫道却是有一事相商!”
杯中茶水浅尝即止,林九将茶杯放于桌上,而后面带诚恳的对清风说道。
“道兄请讲!”
清风闻言也将手中茶杯放下,看着坐在对面的林九严肃道。
“不知道友可愿入我茅山宗修道习法?”林九出声询问,语气格外的庄重肃穆。
清风听后先是一愣,而后心中如打鼓般跳动起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实从最初对方施展道术时,他便有了这个念头,只是事关道统,他就强忍着没有提及此事。
试问谁会将宗门秘法,教授于一个认识不到三天的人呢,换做是他也绝不会做出这般荒唐的事来。
“是何缘由让道兄做出如此决定?”
清风看着林九的眼睛问道,虽说他内心向道之心坚决,但若对方言语存有骗人之意,他也会咬牙出言拒绝。
第八章 细说缘由张天师
林九面对清风的咄咄目光,没有露出任何慌张神色,依旧保持着一副从容端正的模样,缓缓开口道:
“其因有三,一来道友在无秘法传承下修成符法,实乃旷世奇才,贫道不忍如此人杰,因传承断绝而泯然众人!”
清风点头应是,算是认同了这个理由,从昨夜对方的表现来看,自身的情况在这里的确实属罕见,被如此看中也属正常。
“二则是道友归根结底也是我正一道一脉,十几载念经修道,已经打下了牢固的基础,日后一旦踏入道途,必定事半功倍!”
林九说完心中泛起一丝庆幸,若是这清风祖上传下的是别家道统,想必他如今就不会提及此事了。
毕竟门户之见自古有之,带艺拜师者多数得不到倾囊相授,最终碌碌无为一生,将其收入门中那才是毁人前程。
“可日后之事谁又能断定呢,正如道兄先前所讲,正一道脉并非一家,我若想修行,并不是非选茅山宗不可”
清风说完轻品了一口杯中茶水,对方言语虽诚恳,也无丝毫虚情假意,但这还不足以做为邀请一个认识不到三日之人入宗的理由。
“唉,道友确实不是非要入我茅山不可!”
林九叹息一声,起身便对清风歉意的一礼道:“其实邀请道友的最大缘由,乃是贫道的私心作祟!”
“愿闻其详!”
清风闻言目光一凝,欲听听对方如何解释,要知修道之人灵台清明,林九之前言语中多方试探,查探跟脚的行为自然是瞒不过他的。
“先前与道友说过,正一道中以我茅山,龙虎与阁皂为首,三家本应互不统属,但道友却不知,自宋以来,这正一道却是被龙虎宗所掌控!”林九面露不服道。
“这是为何?”
清风很是好奇,从之前他了解的信息来看,三宗在地位上应是平起平坐的,龙虎宗又有何种手段能压服另外两家。
“哼,还不是靠着那‘扶龙庭’邪术!”
这时,一旁已经许久没作声的麻麻地,突然出言插话道。
“师弟切勿妄言,‘扶龙庭’此法虽另走偏锋,但还称不上是邪术!”
林九先是瞪了麻麻地一眼,而后主动对面露疑色的清风解释起来。
“‘扶龙庭’本是观气望运之法,但仙路艰难,便有天资聪慧之士揉以仆测镇运法门,成了一门寻蛟化龙,妄图借气运以成仙的修炼之路!”
“而龙虎宗张家,在此法造诣上堪称首尔,被数朝冠以‘天师’称谓!”
清风听后顿时明白了龙虎宗强盛的原因,只是这又有何关系,人家扶人家的龙庭,你们修你们的道,两者根本互不干扰。
林九可能是猜到了清风的想法,当即又摇头叹息道:“道友可知,修道离不开‘财侣法地’四大条件,而我茅山宗乃第一福地第八洞天,又有数千年底蕴,门下弟子众多,在财侣地上是得天独厚的”
“但在这法上,却是彻底遗失了最重要的一部分,也是成仙的关键‘上清大洞经篆’!”
清风闻言心头一颤,成仙,多么遥不可及的词汇,茅山宗竟有成仙的办法,遗憾的却是已经遗失了。
“不,也不能说是彻底遗失!”
“正一三宗同属符篆派,在修行之法上并无太大不同,而最初几代祖师也是互通有无,互相参悟研习”
“所以龙虎宗做为南方道脉实力最强的宗派,有很大的可能存有我宗‘上清大洞经篆’!”
“只是过了上千年,历代祖师每次上门提及,那龙虎张家就满口语焉不详,从不承认此事!”
林九话毕便对清风打了一个稽首,面色诚恳且郑重的说道:“这便是贫道邀请道友入我茅山宗的缘由,以道友资质,他日定能功参造化,寻回本门遗失秘法!”
“那你们可曾想过,龙虎宗内并没有‘上清大洞经篆’,要是有的话,他们何须去扶龙庭呢?”
清风凝起了眉头,思索了片刻后问向林九,毕竟若有更好的成仙之法,谁会去走一条不知能否成功的路,龙虎宗难道全是傻子不成。
“自然是想过的,若不然两派之间岂能千年间相安无事?”
林九闻言苦笑道:“可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茅山宗也要去试上一试,只是如今龙虎宗势大,已经兼并融合了诸多小派,硬来是肯定不行的”
“只有等一甲子一次的正一道法会上,我茅山博得头筹成为正一教主,才能名正言顺的要求取回本门秘法!”
“原来如此!”
清风点头应道,对于林九的想法已是了然于胸。
说来还是他经过了那所谓的天人合一,以一介凡人之身书写成了灵符,才让对方认为他有旷世之资。
能够在短时间内修为大进,于那正一道会上力压各派,取回茅山成仙秘法,所以才会出言邀请他加入茅山。
不然,谁又会对一个刚刚相识,从未了解过道德品行的人如此上心。
哪怕是自家师父,也是待他十五岁,心性逐渐稳定时,才开始传授他那道驱邪符的画法。
“喂!你这家伙怎么磨磨唧唧的,到底入不入我茅山宗,倒是给个准信啊!”
在清风思考之时,早已不耐烦的麻麻地终于忍不住了,竟直接拍了下桌子,大大咧咧的往凳子上一坐瞪起了眼睛。
“道兄请喝茶!”
清风见状反而莞尔一笑,倒上一杯茶水给麻麻地递了过去,心道以对方的性子,能安静那么久,着实难为对方了。
麻麻地也是丝毫不嫌杯子是清风用过的,直接端起茶水灌了起来,喝完放下杯子再次瞪着清风。
“不瞒二位道兄,清风初次得见真法时,已是心痒难耐,但顾忌道家规矩并无开口”
“此次能得林道兄主动相邀,在下倍感荣幸,只是能否取回秘法,清风却不敢作保证,只能说尽力而为”
“如此,林道兄依然坚持心中所想吗?”
清风起身一礼,郑重的向林九阐述了自身的想法,尽管他内心中十分想得到茅山宗的正统修炼之法,但他还是要先把话说清楚才行。
哪怕他完全可以先行答应下来,得到想要的东西后再推脱个一干二净。
可他却是不屑这样做的,因为师父曾教导过他,不管为人还是修道,首先要对的起的,就是自己的良心。
第九章 开坛做法禀宗门
清风说完静静看着林九二人,毕竟此事关乎茅山宗传承,本以为对方听后会再三考虑,没想到林九反而却是一副放松下来的样子。
“实不相瞒,若道友毫不思索应下,贫道还真会有些迟疑,可如今看来,却是贫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林九说着便对清风打了一个稽首,话语中满含歉意。
“清风惶恐,此番能被道兄引入宗门,实乃天大的福缘,又怎敢受这一礼,道兄难道要折煞小弟不成!”
清风见状则是连忙侧身一步,伸手扶住对方轻笑道。
林九闻言也不再坚持,当下起身与清风相视而笑,好一副温良恭俭让的君子相交之景。
只可惜,良好的氛围马上就被破坏的一干二净,只见麻麻地掷下手中茶杯,不满的冷哼一声站了起来。
“古里古怪的,你们两个以为唱戏呢,现在可是中华民国了!”
随后麻麻地扣着耳朵,慢慢走到清风身前,拍了拍清风的肩膀道:“小子,既然入了我茅山宗,那就是自己人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
清风余光中见到那蹭在道破上的碎屑,嘴角不由有些轻微抽搐,虽知对方绝对是故意的,但还是依然行礼道:“清风多谢师...师...”
说到这里,清风却是一阵语塞,他这时才想起,尽管被林九邀入茅山宗,可日后彼此间又该如何称呼。
“日后便以师兄弟相称就可,我和麻麻地刚刚下山入世,还未达到授徒的资格!”
发现了清风的难处,林九走上前先是瞪了麻麻地一眼,而后替清风拍了拍衣服出声说道。
“既然如此,清风就见过两位师兄了,这几日承蒙两位师兄照顾,师弟感激不尽!”
清风听后赶紧整理了一下道袍,面容郑重的对林九和麻麻地二人拱手拜道。
林九和麻麻地二人也是躬身还礼,宗门法度之下,就连麻麻地也是不敢再邋里邋遢的模样。
落定了称呼,三人如今自然已经不是外人,当下便坐于一桌攀谈起来。
清风更是向新认的两位师兄连连请教,对于他来讲,二人所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神秘,那么的诱惑人心。
而二人对于清风也是有问必答,不过相比于林九引经据典,如沐春风的教导,麻麻地却是逊色了数倍,时不时还会被林九出声训斥几声。
吃过了午饭,几人依然还在继续着,直到黄昏十分才总算停了下来,经过了一番教诲,清风这时方知他先前的认知是有多么的浅显。
这茅山宗历史悠久,经过数千年的发展传承,不仅融合了诸多小派,还同龙虎宗一般已然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至如今光记录在案的就有一百零八个门派传承。
其中上茅山三十六派弟子驻守祖庭,镇压宗门气运,而下茅山七十二派弟子则入世修行,斩妖除魔。
若是再算上那些得了家传的后辈弟子,以及得了茅山术法皮毛的江湖术士,那茅山弟子可就多达数万人了。
而林九他们所在的上清茅山派,便是茅山宗最为尊贵的祖脉,统领茅山宗一切事物,也是上清茅山宗全称的由来。
常人想要拜入上清派,按照正常情况,除了长达十数年心性品德上的考验,基本道家典籍经卷的理解外,还需经过受篆传道,才能算是正统的茅山传人。
清风因自小跟随师父诵经修道,并且情况特殊,可以免去前期的步骤,但受篆则是必须亲身经历的,不然林九也不敢私自将门内秘法传授与他。
而受篆则是一项十分庄重的仪式,需有临坛三巨匠,经度籍三师在场,同时还需有籍师五个同门作保方可进行。
这样一来,清风除了跟随林九返回茅山祖庭外,就只有等祖庭专门下山来人才可受篆了。
“呵呵,看来师弟我还要叨扰二位师兄一段时间了!”
想到林九与麻麻地二人并不富裕,清风深觉自己给他人添了负担,歉意的笑了笑后给二人各自敬上了一杯茶水。
“师弟说笑了,既属同门又哪里来的叨扰一说,师弟大可放心住下就是,今夜我便起坛作法,将师弟情况禀于宗门,想必只需月余,宗内人马就可抵达!”
林九接过茶水抿了一口,而后对清风宽慰道。
麻麻地脸色一变本想要说些什么,却在林九咄咄逼人的目光下闭上了嘴,只能没好气的接过茶水喝了起来。
清风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心中却在盘算着自己应该干点什么,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白吃白喝吧,他可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天色入夜,清风被麻麻地唤出门外,而庭院中早已设好了法坛,上面摆着香烛法器与一盆清水,林九也是换上了一身道家法衣与法冠站在坛前。
“师兄!”
清风怀中激动的心情走到林九身边行了一礼,这可是他生平里第一次看到真正的起坛作法啊。
“清风你在旁仔细看着,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记下来日后问我,我现在准备起坛了!”林九点了下头后对清风特意交代道。
在清风应声走到一旁时,只见林九迅速书起笔书写了一道符篆,拿起后手上一震,符篆便无火自燃起来。
林九一手持符篆,一手掐指诀,嘴中咒语配合着脚下游龙般的罡步颂唱道:
“琼轮光辉,全盈不亏。玄景澄彻,神扃启扉,中有高尊,琼冠羽衣,愿降灵气,赴我归期。”
“敕!”
待咒毕步停,林九大喝一声将符篆掷入盆中,而符篆入水即化,升起腾腾雾气,同时一道肉眼可见的月华被接引而下,其中有一人影渐渐清晰起来。
“大师兄!”看到雾气中形成的那人后,林九连忙躬身行礼叫道。
“林九?你联络宗门有何要事?”被唤作大师兄的身影摸着胡须,语气分外的严肃。
林九闻言迅速起身,一脸郑重的将清风之事禀告完毕,而后将清风麻麻地二人唤了过来。
那大师兄诧异的打量了清风几眼,但看到麻麻地那一副邋遢的样子后脸色一黑道:“麻麻地,瞧瞧你那不修边幅的样子,见到我竟不知行礼,简直目无尊长!”
“大师兄勿怪,麻麻地在这有礼啦!”
麻麻地听后撇了撇嘴,放下抠鼻子的手后微微躬了下身子,样子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哼!这就是林九你教的好师弟?事情我会上报的,以后没有要事不得联系宗门!”
大师兄厌恶的看了麻麻地一眼,扭头对林九质问了一句,而后衣袖猛地一挥,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你...”
见到雾气散去,法坛也恢复常态,林九回头怒瞪了麻麻地一眼,想要训斥几句却不知说什么,只好气呼呼的返回了自己的屋内。
看着被摔闭的房门,清风顿时也打消了上前请教的心思,当即跟一脸得意畅快的麻麻地告辞,回屋歇息去了。
第十章 葛家有子名长寿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小小的月光镇上迷漫着喜庆的气息。
街道上穿着绫罗绸缎所制华服的人们,时不时热情洋溢地停下来,拱手向他人寒暄问好,而后催促着身后捧着礼盒的下人加快脚步,免得误了时辰。
“师兄,前面应该就是葛老爷家的大宅了!”
避让过一顶快速擦肩而过的软轿,清风指着前方一座灯火通明,明显接了电线的大宅子对林九提醒道。
“嗯,师弟千万要注意,这次一定不能出现纰漏,让外人小瞧了我们茅山宗!”
林九挺直了身子,一脸郑重地凝眉对清风交待起来,显然他心里也是有些紧张。
“是,师兄!”
清风闻声应道,当即整了整身上衣物,紧跟上穿法衣戴法冠,一身道家高人气度十足的林九而去。
此时距离林九禀报茅山宗那晚,已经过去了大半月。
清风在这些日子里,除了像一块干枯的海绵,不停向两位师兄虚心请教汲取水分外,还主动包揽了义庄全部的活计,以报其一日三餐及留住之情。
并且在闲暇之余,还跟在接了生意的林九麻麻地身后,十里八乡的来回跑着,系统地学习斋蘸,堪舆,红白二事等各种科仪知识。
幸好在这之前师父曾也教导过他一些,才没有给两位师兄添了乱子,对于清风的求教,林九也是毫不懈怠地倾心相授,为其指出了不少错漏之处。
而麻麻地随着时间,对清风的态度也是慢慢改变,总算是拿出了一副师兄该有的模样与气度。
此次来到镇里,也是自林九‘一眉道长’的名气越来越大以来,逐渐被镇中的大户人家所接受的第一单生意。
所以林九格外的重视,若是办的好了,自此茅山传人的名号将彻底在此立足,可若是出了纰漏,那就是丢了宗门的脸面,也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为了将这种可能降到最低,林九还特意令麻麻地留在了义庄,以防他邋里邋遢的样子惹恼了人家。
麻麻地自然是不愿的,他早就听说人家葛老爷是镇中有名的富商,那宴席上的酒菜还能差的了,顿时就跟林九吵闹起来。
最后若不是林九真生了气,麻麻地还真消停不下来。
经过一队喜庆的唢呐乐队,林九带着清风向候在大门前的接待之人报了名号,自有葛府下了将二人引进门去。
“一眉道长到~!”
穿过一个小花园,前方引路的下人疾走几步,向大厅内的人们高声通报道。
“快请快请!”
清风跟着林九踏进厅内,只见厅里满是衣着华丽的富贵之人,一体型富态的中年男子带着众人向两人迎了过来。
“葛老爷,葛夫人!”
面对一众好奇的目光,林九和清风当先向对方见礼问好,而葛老爷葛大富也是笑着拱手回礼。
“葛老爷,不知我叫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林九直奔主题的问道,此次他和清风前来,乃是为葛家幼子测字纳福,错过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请!”
葛大富闻言忙向旁一引,只见那里已经摆好了法坛以及各种法器。
清风见后便当先走了过去,替林九先行整理了一番,每种科仪的法坛,所需物品都是不同的,自然不能弄混。
“道长,这是我小孩的生辰八字,请您过目!”
葛大富按照事先吩咐,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红纸条,恭敬的递了过去。
林九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随即便皱着眉伸手掐算起来,而这时清风也是摆好法坛,凑到一旁看着。
“道长,到底我孩子的命运怎么样啊,好不好啊?”
葛大富见林九皱眉,而且好久没有说话,当即着急的问了起来。
林九轻叹一声,将对方生辰八字往清风手上一递,示意让清风也上手看上一看。
这些日子清风也算学到了不少东西,只是在实践上还差着火候,所以林九在这方面就刻意培养着他。
看了眼生辰八字,清风开始按照天干地支及日月星辰之法,慢慢用手掐算着。
只是越掐算,清风心中就越发紧张不安,这孩子的生辰八字可真是不好,他又该不该在这种场合下说出来。
“你们要先听我说,还是先听我师弟说?”
林九见清风掐算完,于是便向满脸着急的葛大富和葛夫人开口反问道。
“这有分别吗?”葛大富迷惑不已的说道。
“唉,你先说!”
林九摇了下头,对身旁的清风说了一句便闭口不言,明显有考较之意。
清风闻言面色一顿,心中立马艰难抉择起来,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拱手违心道:
“恭喜老爷,贺喜夫人!您的小孩福禄双全,将来定能出人头地,一生平安!”
葛大富听完高兴坏了,忙将手中红包向清风递了过来。
林九则是刷的一下看向清风,眼中全是疑惑与失望,丝毫没注意到清风暗暗打来的手势。
“我要澄清一件事情,刚才那段话只属于个人意见,与本道长无关!”
林九的言语立马让满厅宾客们议论纷纷,奇怪这师兄弟两人怎么唱起了反调,而清风却轻轻一拍额头,变得满副愁容。
“大师,究竟我小孩的命怎么样啊?”
葛大富着急了起来,刚才还说的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卦了呢。
林九闻言皱起眉头,思考了一番向葛大富问道:“他取了名字没有?”
名字和命运有时息息相关,虽起不到决定性作用,但名字的好坏也是会影响人一生的。
“取啦,叫葛长寿!”葛大富不知林九要干嘛,只好老实回答道。
“名字倒还不错,不过与他的本命刚刚好相反!”
听后孩子的名字,林九终于放松了一些,只是说出的实话却让葛大富惊恐不已。
清风在旁更是连施眼色,让他不要再往下说,后见林九领悟不到自己的意思,便暗暗走到其身旁。
“师兄,别说了!”
清风对林九轻声提醒了一句,但林九却不理会清风,径直向葛大富孩子面前走去。
第十一章 三月初三渡难关
只见林九抬起右手立在孩子眉间,并作剑指掐了几个玄奥的指印,而后向孩子面部轻轻印去。
“他生于葵丑年三月初三,所谓三月三,渡难关,难关难关,依我看他是难过二十三!”
检查了一番,林九用肯定郑重的语气对葛大富说道。
整个大厅里的人闻言都乱糟糟起来,除了被话中的内容所惊外,也是因为他们第一次见到,敢在别人满月酒上说这么不吉利话的道士。
“这个小孩生于阴年阴月阴日,所谓阴盛自必阳衰,二十三正好是他的一个难关”
“而每逢初一及十五月圆之时,也是每月阳气最弱的时候,因此这两天也要特别注意,以防不测!”
不等众人消化完,林九再次说了句雪上加霜的话。
“你他奶奶放屁!”
这次葛大富直接暴怒了,一点也不顾及形象的破口大骂,直接把葛夫人怀中的孩子惊的哭了起来。
而厅内还有不少人是抱着孩子前来贺喜的,这一哭犹如导火索,所有孩子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你干嘛啊,把孩子都吓哭了!”葛夫人立马边哄孩子边训斥道。
“小孩并不是他吓哭的,各位,你们看看外面的月亮!”
林九虽然被骂,但却没有生气,反而抬手劝阻葛夫人后示意众人道。
众人往门口走了几步,抬头向天上看去,果然一个浑圆明亮的月亮正挂当头。
“大师,那该怎么办啊,你可要想想办法啊!”
葛大富当场慌了,担心孩子安危的他对林九又是拱手,又是作揖了起来。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林九心里暗道一声,而后看向一旁的清风开口说道:“师弟起坛!”
“是!”
清风无奈应了一声,走到法坛前点燃香烛,开始敬香礼告三清祖师及过往四方神灵。
而后在众人目光之下,林九上前朝着法案恭敬的拜了拜,而后迅速的拿起符笔点墨,行云流水一般的书写了起来,同时口中还诵着法咒。
“一笔天下动,二笔凶神恶煞走千里,三笔祖师剑,四笔斩威灵,五笔圣母令”
几句下笔咒念完,林九刚好把一张驱煞镇宅符书写好,而后拿起符咒绕香三圈,以敬神明,手结法印又念出了一段敕符咒。
“各路神兵来报道,十万火急如律令,敕!”
咒毕,只见林九提起一口内气,纵身一跃便将符咒贴到了有三米多高的门檐上,而后施施然的飘落了下来。
这一瞬间,所有嚎哭的婴儿全都寂静了下来,一个个陷入了沉睡之中。
“哗——!”
“儿子真的不哭了!”
围观的人们再次哗然,葛夫人瞧着怀中不再哭闹的孩子,有些高兴的向葛大富道。
葛大富只是沉着脸不说话,林九的先前对孩子的测字结果,还沉甸甸的留在他心里,又怎能高兴的起来。
而清风在一边,却是已经将法器符纸等物收拾妥当,回到林九身边默默等待着。
常言道说好不说坏,人们只喜欢听自己想听到的话语,看来今晚这满月酒是吃不成了。
“做父母的,最好能替他积些阴德,希望他能够撑过二十三,之后他就可以一帆风顺了!”
林九见葛大富苦闷着不说话,只好出声劝慰道。
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若葛氏夫妇能多积阴德,福泽连绵下,其子未必不能躲过命中一劫。
“对不起,也许我说的话不太好听,但是红包还是免不了的!”林九面容有些尴尬的对葛大富说道。
没办法,财侣法地是修道者的刚需,在师门时他还不须考虑,但如今下山历练,却是处处需要自己负责了。
“啊,红包啊,给你!”
葛大富此时正忧心忡忡,闻言当即一愣,而后不情不愿的从怀中取出一封红包交与林九。
“咦,他们几个要不要也算算啊!”
收了红包,林九目光在厅内一扫,却看到了一旁几个在妇人怀抱中的孩子,当即上前几步询问起来。
“哎~不用了,不用了!”
几个妇人闻言就往后退,一个个生怕林九看到自家孩子的面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而厅内众人看向林九的眼神里,也满是忌惮的神色,清风甚至还在烦杂的人群中,听到几句责怪的话语。
林九脸色不由一僵,但瞬间便恢复如常,淡淡看了众人一眼后就转身从容而去。
“师兄,请!”
清风早已猜到了会有这种状况,所以在林九转身前就来到门口侯着,就像原先便说好要走的一般,不至于丢了面子。
“葛老爷,我还忘了补充一句话,你的长寿仔,是属于少年老成的!”
即将踏出门槛时,林九忽然转身对葛大富说道。
“哦~,总算听你说句好话了,你是说我儿子以后会是成熟稳重那种类型啊”葛大富闻言稍微缓了口气道。
“不是,我是说你儿子以后会老的特别快!”
林九说完扭头就走,留下厅内目瞪口呆的一干人等,清风则失态一笑,连忙疾走几步追了上去。
“师兄!”
出了葛府大门,清风将手中红包向林九递了过去,如今他吃穿用度都由对方负责,要钱没有丝毫作用。
况且他终归是要到自己世界的!
其实原先在义庄时,清风听麻麻地说民国后便有所怀疑,而自跟随林九到处跑后,他就从周边村民的衣着打扮上,得出了事情的真相。
同时也知道了灵台中,那面祖传宝镜能够穿梭两界的真实作用。
“你今夜为何在葛府上不说实话?”
林九站定身子后并没有接过红包,而是面带不满的向清风问道。
清风闻言一愣,见到林九一脸郑重后,当即开口说道:“师兄,今夜你却是做得有些不对!”
“哦,我哪里做的不对了?”林九负手严肃的质问道。
“那孩子的命格不好我也知道,但师兄你实在不该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毕竟在场之人都是镇上显赫的人物,实话实说岂不是让葛家丢了面子”
“师兄你完全可以在人前说一番好话,过几日再去告诉葛家真相,何至于让人们如此忌讳!”
清风叹息了一声后对林九解释道,而这方法,却是从他那老好人一般得师父身上学来的。
林九听后沉默了片刻,突然接过红包拍了拍清风肩膀,满意的笑了笑。
“今夜有同道中人在场!”
林九说完便向街边一家卖粥的小摊走去,留下愣在那里的清风。
“原来如此!”
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清风就想明白了林九那样做的原因,连忙几步追了过去。
第十二章 宗门长辈下山来
时间飞逝,转眼间一月已经过去。
自葛家归来后,清风依旧如同往常一般诵经习道,并和林九在这月光镇周边的十里八乡上下忙活着。
而上清茅山宗的名号,也是渐渐随着两人的活动传了开来,越来越多的人知晓义庄中的道长,乃是真正有本事的人,从而主动上门相邀。
可清风三人的生活条件却并没有提高多少,一日三餐大多时候还是青菜豆腐,盘中少有肉食。
只因林九从不肯多要酬劳,除了像葛长寿那样的富贵人家,多数生意也就是收个成本费用,甚至碰上贫困之人还免费施药,帮忙诊断病征。
为此麻麻地曾数次大动肝火,怒骂林九是一个迂腐之人,而两师兄弟的理念也是越发不合起来。
清风是看到眼里急到心里,只是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就连如今这般情况,也是他在中间极力周旋才得到的。
这日做完早课,清风正在房中研习阴阳风水学说,林九忽走入屋内,手拿一只纸鹤道:
“师弟,我得到师门来人传讯,他们距此地已不足百里,太阳落山前便可抵达!”
“真的?”
清风闻言先是一怔,而后急忙放下书籍起身,心中已是激动不已,他为这一日可是等待了许久。
因林九不敢先行将修炼之法私传,所以哪怕清风这些日子学到了不少东西,也还是无法真正体会到其中的玄妙之处。
就算是符篆之道上,他也只能在书写驱邪符时才能成功,换做另外任何一种符篆,都进入不到那种天人合一的状态。
而那能观察他人气运的天赐神通,清风也曾暗自试过几次,可每次头昏脑涨,几近昏厥的结果却着实让他不敢多试。
“呵呵,师兄怎会骗你”
林九见状不禁笑了起来,对他来讲能看到清风失态一次,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是清风失言了!”
清风也察觉到了自身的情况,连忙颂了一声三清宝诰,把心态调整了过来。
“师弟一会和我去镇子一趟,此次师门来人共有六人,其中五人乃我门内长辈,万万不可失了礼数!”
林九郑重地对清风交待了一声后便出门而去,清风也是检查起义庄有无不妥之处,避免惹来林九一顿不必要的训斥。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清风对林九的性格已经很是了解,其虽满身正气但却很好面子,而且还有些小脾气,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不然绝对会遭到对方报复。
在镇里逛了半天时间,清风和林九买齐了所需的全部物品,开始返回义庄准备起来。
清风也是这时才了解到,拜师是要向宗门交法信的,而且花销还不少,只是已经被林九包揽到了自己身上而已。
待太阳落山前,义庄终于收拾妥当,干果香茗样样不少,而清风也在林九麻麻地的带领下,衣着整洁得等待着师门中人的到来。
“来了”
清风闻声向远处看去,只见林中小道的尽头处出现了几道模糊的身影,他们身着杏黄色法衣急速向这里行进着。
“林九见过三位师叔祖,两位师叔!”
待这些人抵达义庄门外,林九连忙上前几步,先行向三个头发花白的老道,和两个中年道士施礼起来。
麻麻地此时也是不敢怠慢,紧跟在林九身后行礼问好,那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早已收起,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阿九免礼吧,此次我等可是专程为你禀报之事前来,这位便是那天人合一,灵符自成的小友吗?”
老道中一手持拂尘之人开口问道,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了清风的身上。
清风见状自然是上前见礼,只是此时他还没有正式入门,只能尊称对方为前辈。
“嗯,模样倒是端正,举止也有理有度,只是阿九你之所言,我等还需验证一番才可”
老道一行人对清风的初见印象还算不错,可想要入茅山宗并不是如此简单就行的,更何况此次还破了以往的规矩。
“阿九自然明白,所以才将此事上报宗门决断,屋内已备好香茗,请几位师叔祖和师叔入内歇息”
林九听后当下一礼,把众人请进了义庄之内,各自上座后奉上茶水干果招待起来,随后退到下首慢慢等待着。
“四目见过两位师兄,多日不见师弟我甚是想念啊!”
这时,来人中唯一的年轻道士起身凑了过来,对林九和麻麻地躬身见礼,但目光却是一直停留在清风的身上。
“我当是谁,原来是四目师弟啊,你这眼镜怎么又换了,师兄我差点没认出来!”
麻麻地挠了下耳朵,轻声对年轻道士四目调笑着,娴熟的样子显然不止一两次这么做了。
“麻麻地住口,师门长辈在此怎能如此不懂规矩!”
林九赶紧瞪了麻麻地一眼,对四目行礼道:“师弟见谅,不过师弟你怎么突然下山来了?”
“嘿嘿,自然是练气初成通过了宗门考验,不然宗门哪可能放我下山,这不是听到师兄你的消息,特意顺道来看望一下嘛”四目有些自得的笑道。
“原来如此,那就恭喜四目师弟了,不知师弟以后要落居何处,我们也好多走动走动”
林九说完看了还看了麻麻地一眼,目光中怒其不争的意味十足。
“暂且还没想好,不过有了落脚点后,我自然会通知师兄你的”
四目对林九笑了笑,而后对清风见礼道:“道友安好,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难怪九师兄如此看重于你!”
“清风见过师兄”
清风闻言连忙向对方还礼,他早已从林九那里得知,如果入门他在同辈之间就是最小的,见了谁也要称师兄。
“师弟不用多礼,门中师兄弟自小都跟九师兄亲近,你拿我当自家人就行了,不过日后见了大师兄可就得注意了,他那人...”
四目为人很是洒脱,还没说几句就把清风当成了自己人,甚至还想提点清风几句,不过刚开口就被林九一声咳嗽制止了。
“嘿嘿,过后再说,过后再说啊!”
四目闻声缩了下脖子,拍了拍清风肩膀不敢再言语,看来对林九很是敬重。
而清风也不多问,只是暗自断定这宗门内部也不是犹如铁板一块,想到那晚圆光术中言辞犀利的大师兄,他眉头就不由皱起。
第十三章 传道受篆入茅山
这边师兄弟闲聊,互相倾诉着下山以来的见闻,而那边几位宗门长辈在休息喝茶之余也没闲着,商讨着此次收徒事宜。
清风为了避嫌,本想暂且退出门外等待,但刚有动作便被林九等人拦了下来。
“师弟听着就是,几位师叔祖既然当得你面商讨,就不会当你为外人!”
清风闻言也就放松下来,干脆大方得体的立在左右,见哪位长辈放下空杯,就主动上前为其续茶添水。
三个老道士见状俱是满意的看了清风一眼,其中持拂尘者更是善意的对清风点了点头。
“这位师叔祖是我和师兄所拜师祖的亲兄弟,与我们这一脉走的最近,师弟可要记住了!”
待清风退到一边,麻麻地忽然走到他身边贴耳轻声提醒道。
“多谢师兄提醒”
清风听后微微躬身做谢,明白了在宗门内也是有亲疏远近的道理。
就好比这麻麻地,平日里虽邋里邋遢,怪癖甚多,且言语上对他还曾多有刁难,但毕竟是和林九从小长到大的师兄弟,拜师一事乃林九促成,他自然会想方设法帮趁着。
就是不知,他清风每次归来为其带着的肉食,又在其中起到了多少的作用。
“如此就这般定下了,先验明正身,确认天人合一是否属实,再考核道藏经意,若真乃良才美玉,哪怕天人合一之事不实,也可收做外门弟子!”
终于论出个章程的众人结束谈话,把清风与林九几个晚辈全都叫上前来。
“清风小友,你之来历阿九已向宗门详禀,一夜跨越千里之事虽少见,但也并不是什么大惊小怪之事,不过我等还需检验一下,以确认小友并非被妖孽占了躯壳!”
坐在最中间手持拂尘的师叔祖对清风言道,话语中有一种让人如沐春风但却不容置疑的感觉。
“清风依师叔祖决断!”
清风站在堂中恭敬一礼,对这些长辈们的决定并无反感之意,这个世界可谓是鬼魅横行,对方如此行事完全是能够理解的。
更何况他清风行的端做得正,又何须遮遮掩掩,大方让他们查看又能如何。
经得清风同意,那两位中年师叔便主动起身走了过来,并各自从随身法袋中取出数样法器。
“师侄勿怪,此为滴血验身法!”
左边师叔手持银针对清风一礼,而后在清风还未反应之际挥动衣袖,便取下他眉心血一滴,往符篆上实验起来。
没等清风查看时,右边的师叔就告罪一声,扬起手中八卦铜镜的同时大喝着道家九字真言。
‘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字字如雷轰鸣在清风心间,让他不由气血激荡神魂震颤。
“呔!”
在清风混混沌沌,不知自身处在何地之时,又一声如黄钟大吕的喝声传入心间,将他心神拽了回来。
清明过来的清风仔细一瞧,那八卦镜浑浊的镜面上映出三道身影,竟皆同他面孔一般无二。
“禀三位师叔,清风小友确为我人族血脉,无一丝异常!”
先前的那位师叔将手中符篆转交于老道手中,而后面的那位师叔也散去映像,将八卦铜镜收起回身道:
“禀三位师叔,清风小友三魂七魄俱全,神魂清澈无垢,无任何他派术法痕迹存在!”
清风虽早已数次见林九施展过道术,但此次再见仍是难以平静,想到马上就能正式拜入茅山,心中更是激动起来。
“如此就好,听闻清风小友天人合一灵符自成,不知可否为我等演示一二,让老道我也开开眼界!”
听了两人的禀报,三位师叔祖皆是站起身来看向清风,表明此次收徒之事正式开始。
“自无不可,师叔祖请看!”
清风行礼后便向大堂一侧走去,那里林九早已给他备好了符纸朱砂墨等物,为的就是在宗门来人面前展示。
只见清风走到案桌前执起符笔,先是静立片刻,后在睁眼之际便点墨快速书写起来。
与寻常道士画符不同的是,他此时既不念咒,也不踏罡,可无形中偏偏就有灵气自动汇于,而后传导入符纸之上,化作符篆铭文。
而在旁观的众人眼中,清风此时却是隐隐与天地相合,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甚至感觉不到那里还有一个人存在。
“好好好,果然如古籍中记载一般,我上清茅山宗当兴啊!”
上前捧起清风所书驱邪符,三个老道士齐声大笑起来。
确认了天人合一,清风拜入茅山宗也成了板上钉钉之事,至于考较道藏经意都成了次要,两个中年道士只抽问了几句,便自此闭口不再提及了。
次日,义庄大堂内又换了一番模样,新买的的供桌最上方,立着三清道尊神像,而后依次向下,摆放着茅山列祖列宗的排位,轻烟渺渺香火不绝。
“时辰已到,拜请三清道尊!”
“恭请祖师爷!”
众人闻言当即下拜,而后三位老道起身祷告,燃烧祝词。
“清风上前拜见祖师!”
清风闻声便整理了一下道袍,上前礼香后拜于茅山祖师牌位下。
“今有居士清风,根骨绝佳,品行端正,自幼修持......欲拜入我上清茅山宗门下......请祖师明鉴!”
在清风拜下后,一师叔祖做为高功道士再次念起祝词,所用词句听的清风在心中都不好意思起来。
“受篆开始!”
一系列程序依次做完,终于轮到了清风最期待的一刻,因为只有受了篆,才算是成为茅山正式弟子,得赐正统修炼秘法。
“授清风《太上三五都功经箓》,《正一盟威符箓》,《法文秘要》,《九真妙戒》......”
拜了经度籍三师,清风起身接过十数本书籍,其中从秘传符篆到戒律典籍样样俱全,同时还有十几件师门所赠法器。
最后,师叔祖们郑重的取出一张符篆,令清风上前画押签字后,还印上了数枚法印,谓之‘传度合同书’。
只见此符篆签成之际,陡然化作两点灵光,一点遁入天际飞向冥冥之中,一点则进入清风体内消失不见。
第十四章 存思服气铸神灵
刹那间,清风只觉福至心灵,仿佛周身天地已尽在掌握之中,端得是神妙无比。
与此同时,天赐神通法眼自开,只见一方铭刻‘九老仙都君印’六字的大印凭空显化,浮于他头顶之上。
清风自知,这乃是他正式拜师后,被茅山宗门气运庇佑所致,自此一般的诅咒邪法已不可近得他身。
“恭喜师弟从此名录天曹,仙道可期!”
见灵光溶于清风体内,林九麻麻地同四目三人齐声对清风贺道。
“三位师兄此话怎讲?”
清风闻声连忙收起神通,刚才只那么一会,他便感到脑海发晕,再久非要闹出笑话不可。
“师弟可知世间符篆派如此繁多,为何就我茅山龙虎阁皂三宗能立于巅峰?”林九出列笑问道,发自内心的替清风高兴着。
“可是刚才那道符篆之故?”
清风突然想起了那点遁入冥冥之中,不知去往何方的灵光。
“师弟果然聪慧,我三宗各有祖师得道成仙,后于上界任大天师之职,代天刑罚斩妖除魔,可谓是功德无量”
“而这功德福泽后辈,只要得受我茅山法篆,名讳便可在上界职司备案,依秘传敕令可总统天地神鬼,诛伏邪魔,斩灭妖精”
“还可征灵召气,制御山川,涤荡气秽,章奏传驿,以达通神仙!”
林九向清风解答之时,周边几位师门长辈,与麻麻地四目二人俱是露出了自豪之色。
“可是道藏经卷中记载,于上界凌霄殿前通明宫中值守的四大天神?”
清风听后惊呼一声,未想到刚拜入的宗门竟有如此来历,哪怕是在地处偏僻的清风观时,他可也没少听过几位尊神的神话故事。
“然也,不过其中缘由甚多,我们今后再行论述!”
林九点头后便退到一旁,在场众人中可有不少师门长辈,他不好乱了礼数。
清风应声行礼,静静立在堂中等候三位师叔祖发话,只是心中奇道,既然三宗皆乃天师所传,为何只他龙虎宗一家能自称天师。
虽疑惑不已,但清风并没有开口发问,林九师兄突然闭言不语有些蹊跷,肯定是有不能当面直说的缘故,他自然不好去打破砂锅问到底。
“清风,如今你已拜入我上清茅山宗门下,可愿随我等回祖庭修道习法?”
持拂尘的师叔祖问向清风,目光中满是和蔼之意,如同看待自家子侄一般。
“回禀师叔祖,清风暂且俗世缠身,脱身不得,待日后诸事处理完毕,自会请几位师兄带我回祖庭修行!”
清风闻言心中一紧,连忙躬身解释起来,他毕竟不是此世中人,生怕被人发现后当成域外邪魔给解决掉。
“也好,年轻人受不了山中的清闷实属正常,而我茅山本就是入世修行的门派,你跟阿九在外多积累些善功也有益处”
“不过切记莫要耽误了自身修行,距离下次我正一论道法会,可只有三十载岁月了!”
那师叔祖手抚白须笑了笑,竟任由清风这等良才美玉流落在外,不愧是亲师叔祖当面。
因清风乃是林九邀入宗门,天然就有几分优势存在,这师叔祖便力排众议,将清风的师承划到了林九这一脉上。
哪怕清风未来的师父及师祖都已羽化,让这份传承变得有名无实,可谁让这师叔祖是在场众人中辈分最高,资格最老的一位呢。
“多谢师叔祖恩典!”
清风听后顿时放下心来,当下对其行礼谢道。
“呵呵,如今时间已然不早,我等现在便出发回返宗门吧!”
师叔祖笑着甩了下拂尘,而后对与他一起下山前来的几人说道。
众人此次本就以这师叔祖为首,自然不会反驳他的决定,尽管那两个较为年轻的中年道士有些异议,想要再在这繁华之地停留几日,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见师叔祖等人要走,身为晚辈弟子的清风林九等人自是出言挽留,但也只是让众人多留了片刻,在镇中最大的酒楼吃了一顿午饭而已。
“阿九,我兄长一脉如今也就剩下你们三人了,你身为师兄可要把师弟照顾好了,修炼一事上你也要多加上心才行!”
临别之际,师叔祖将林九叫于一旁交待起来,而林九则是再三保证,才总算让对方放下了心。
出了镇子,长辈们便各自从随身法袋中取出两张符篆,念动咒语贴于双腿之上,几息之间就已消失在清风等人的视线中。
“师兄,请问这存神如何...呃...”
送别了宗门长辈,又得见符篆秘术的清风刚回到义庄,便急不可耐的翻看起修炼秘法,可书中内容晦涩难明,道家术语极多,哪怕他习道十数年也不敢独自修习。
无奈下,清风只好前去寻林九请教,可谁成想到一进门,他便把对方惊了一跳,慌乱间将手上数枚银元洒落在地。
“咳~!”
只见林九先迅速捡起银元,而后干咳一声面不改色的向清风走来道:“清风师弟有何事要问?”
“请问师兄,这书中所讲存神该如何才能成功,而服气具体何解,五脏聚的又是哪位尊神?”
清风收回目光镇定自若的问了起来,全然当做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
“师弟若想修炼万不可急于一时,还是等到夜晚子时的好,那时万物归于平静,是最适合初次行功的,且有我和麻麻地护在左右,也出不了什么危险!”
林九只看了清风手上书籍一眼,便面色郑重的对清风交待起来,话语中满是关心之意。
“多谢师兄提醒,是师弟我太过着急了一些,还望师兄勿怪!”
清风闻言轻笑着拍了拍自己额头,对林九躬身谢道,随后告辞就返回自己屋内,再度看起师门所赐予的各种典籍。
上清茅山宗传承悠久,除立宗根本符篆一道外,在炼丹,阵法,风水等门类上也是独具特色,看的清风是如痴如醉,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
若不是麻麻地来唤他吃饭,清风还不知要看到何时才能停止,虽还有许多不解之处,但他对茅山基本修炼之法还是有了初步的了解。
无外乎存思服气铸神灵而已,老话讲‘真传几个字,假传万卷书’,只是不知其中关窍,他又哪敢自作主张的去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