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再回金陵
大夏元年五月初三。
傅小官一行离开了西山乘船抵达了金陵。
他没有去临江,胖子去了。
他带着其余人在金陵港登陆,迎接他的是燕师道和蕫康平。
转眼就是四年未曾相见,燕师道更显沉稳,蕫康平已有了两分老态。
他们都是五十来岁的人了,曾经为了虞朝,而今为了大夏,真正算得上是兢兢业业在自己的岗位上奉献了一辈子。
“燕总督好、岳父大人好!”
傅小官走了过去,一脸的微笑:
“辛苦你们了!”
燕师道的眼圈儿一红,辛苦吗?
确实是辛苦的,但有陛下这一句话话,这所有的辛苦也都是值得的。
“陛下辛苦,敢问陛下是回陪都宫殿还是……圣国公府?”
“就回圣国公府吧,”说着这话他转头看向了蕫康平,“岳父大人,今儿晚上就去你家吃个饭?请岳母大人做一道红烧狮子头可好?”
蕫康平笑了起来,这个女婿,他没有变。
“好,呆会回去我就叫你岳母安排。”
“燕总督,你给燕老带句话,明儿我去燕府拜访他。”
燕师道点了点头,疑惑的问道:“明儿你不去宫里?”
“这次我真的是出来玩的,宫里的事有你们,我去干啥?”
“可……这陪都的官员都知道陛下你来了金陵,不去见见总不太好吧。”
傅小官一叹,“行,那就明儿早上,在承天大殿和大家见一面。”
一行人上了马车向金陵城而去。
傅小官邀请了燕师道和蕫康平上了他的龙辇,这时候蕫康平才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你的密旨已经执行下去了,粮草分为两路,一路走的是长安去刺勒川,一路走的是忻州入敕勒川……你这分明是要和辽朝一战,怎么还有闲暇游山玩水?”
“等对辽之战结束了也好啊!”
蕫康平不得不担心,因为中央财政拨了足足千万两的巨款从五个道调集粮草去刺勒川!
这显然是一场大战。
他并不担心大夏会战败,他只是觉得在而今这种局面,皇帝理应坐镇中央调度指挥。
这小子可好,居然大张旗鼓的跑出来游玩。
傅小官一脸苦笑,“你说得没错,本来我也应该在明年,不,最好是后年再出来的。可每一年都有每一年的重要事情,我答应过贾南星要带他出来走走,看看大夏的壮美山河。”
他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有些落寞,“水云间给贾南星诊断了数次,得出的结论是……他恐怕难以活过明年。”
“也就是说我若是不趁着他现在还有点精神出来走走,明年……他恐怕就彻底走不动了。”
“你们也别担心,现在的大夏,内政有四位总督,中央有三省六部。军事上面有国防部,我走之前也基本上确定了这一仗如何去打,我离开观云城不会出多大的事。”
傅小官没有说他离开观云城的另一个原因——他很想看看大夏没有他,或者说没有皇帝,中央以及地方各部门对内对外以及军事上的运行会不会出现大的问题。
这是一次检验,关系到他以后的退隐。
燕师道的神色也颇为紧张,“我听说你要去前线?”
傅小官点了点头,“我带着贾南星游山玩水走得很慢,等我到了辽朝,那时候已经不再是前线了。”
“另外给你说个事,你得物色一个道台,明年初我准备将燕熙文调到身边。”
燕师道一怔,这当然是好事,燕熙文现在就是道台,这去了陛下的身边也就是进入了大夏的权力中枢了。
“这……多谢陛下,只是、只是我怕熙文的年龄、资历还有本事,会不会误了陛下的大事?”
“我对燕熙文颇为了解,他是稳重之人,大夏已经进入了发展的阶段,需要的就是他这样稳重的官员。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只是他的婚事……也真的该操心操心了。”
“哎,这事儿把他爷爷都急得睡不着觉,人家说女大不由娘,这儿大不由爹,别管他的了。”
一路上这车厢里的气氛温馨和谐,极少说得国家层面的大事,更多的是生活中的小事。
比如燕北溪的身体,比如燕青依而今带着个孩子日子过得怎样等等。
傅小官也知道了长公主和虞问天重建了红袖招,对此他没有发表看法,只是有些遗憾。虞问天是个天生的将军,可惜他终究卸甲。
他在金陵城里买了一栋宅子,不大,但一家三口过得其乐融融,这样挺好,改天去红袖招找他喝一杯,他真的就愿意这样过一辈子吗?
还有一件大事需要他出马呢!
一万禁卫停在了金陵城外的营地,傅小官一行十余辆马车入了金陵城。
金陵城的百姓并不知道他们曾经崇拜的定安伯、而今他们更加崇拜的大夏皇帝傅小官回来了,夕阳下的金陵城依然那么繁华,比之观云城并不多让。
这里毕竟是江南,天下本就应该最富庶的地方。
车队来到了圣国公府,上一次虞问筠她们回来放在府上的下人并没有遣散,再加上今日本就得了礼部的消息,这府上收拾得一尘不染。
傅小官再一次的踏入了这道门——这是自己从临江至金陵的第一个家,这里承载着他许多的记忆和梦想。
他喜欢这后院的玄武湖和湖边的陶然亭。
一切依旧,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这很好。
贾南星也极为喜欢这个地方,因为他从虞朝皇宫告老之后就是在这里开始给傅小官当的门房。
门房外的那把躺椅依然在。
他颤颤巍巍的坐了上去,躺了下来,“陛下,您先去喝杯茶,老奴就在这儿先躺躺。”
傅小官笑了,他告别了燕师道和蕫康平,带着苏苏等人穿过主院径直去了后院的陶然亭。
一杯新茶,一段旧事,在这里傅小官对徐云清徐徐道来:
“……当初离开临江是迫不得已,若是那时候知道这身世……”
“若是知道,你会怎么选择?”徐云清好奇的问了一句。
傅小官端着茶盏沉默了许久,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如果,他不知道要是在临江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会作出怎样的选择。
会继续留在虞朝吗?
若那时候文帝将自己接回去,那么自己就不会在虞朝留下多少印记。
有利有弊。
没有这些印记,占领虞朝的难度会大许多。
也有可能没有大夏,这地方依然是五国并存,偶尔打打。
谁知道呢?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那些不为人知的事
晚上在蕫康平家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丈母娘对女婿的态度比曾经有了一些变化,她有些拘谨。
大夏一统已经足足一年了,可她在真正看到傅小官的时候还是难以相信——曾经那个翻墙来把女儿蕫书兰给骗出去的临江小地主……他当了武朝的皇帝,现在又一统天下当了大夏的皇帝!
当年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若不是长公主来到府上相劝……自己虽然无法阻止,但恐怕也不会给这小子好脸色。
曾经在她的心里,燕熙文才是乘龙快婿。
当然在后面她就已经对傅小官改观,觉得这个女婿比燕熙文懂得来事,但那时候她想破了天也不敢把这个女婿往皇帝那个位置上去想。
所以这就是命——傅小官的命,女儿蕫书兰的命,以及蕫府所有人的命!
她当然亲手为傅小官做了一道红烧狮子头,在看到傅小官依然爱吃之后,她的拘谨才清减了许多,她慈爱的看着他,觉得他哪里是什么大夏皇帝,他就是她的女婿。
在蕫府吃过晚饭之后,徐云清带着傅小官和三个儿媳妇去了一趟徐府。
陪都金陵的礼部尚书徐怀树知道陛下今儿来金陵的事,他也知道妹妹徐云清同行,只是他没有料到这晚上妹妹就带着陛下和那些娘娘们来了。
徐怀树和徐云归兄弟二人着着实实吓了一跳。
“臣、叩见皇上、皇后和娘娘们!”
兄弟二人正要在门前跪下,徐云清抬手拉住了他们:“别矫情,进屋子里去!”
徐云清所说的屋子不是这徐府的正堂,她径自往偏院的那佛堂而去。
徐怀树掌着一盏灯笼,连忙吩咐了弟弟徐云归再去取一些灯笼和座椅来,因为佛堂很黑,也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徐云清推开了佛堂的门,落了一地的灰。
她用袖子扇了扇,接过徐怀树手里的灯笼说了一句:“取一些香蜡纸钱来,我给菩萨烧一炷香。”
傅小官不明所以,他和苏苏她们站在外面。
“父亲当年供奉的这菩萨很灵的。”
“我曾经死过,又活了过来,全靠菩萨显了灵。”
“你外公告老之后,就一直在这佛堂诵读经书……我求他求佛保佑你,那时候你在临江,眼见着就越长越歪了。”
“你能够长得如现在这般端正,其中就有你外公求佛的功劳。”
“呆会你们回去,今儿晚……我在这里求一晚的佛。”
傅小官一愕,“娘,熬夜对身子不好,再说……佛在心中儿子以为就是最好的信仰。”
徐云归带着一群下人慌慌张张的举着灯笼搬着座椅来了,片刻,徐怀树带着他的夫人和孩子拿着香蜡纸钱也来了。
院子里顿时乱哄哄的,徐云清微蹙了一下眉头,对徐怀树又吩咐了一句:“这些留在这,你们所有人,全部退下!”
“太后娘娘……”
“这是哀家的懿旨!”
一群人跪倒在徐云清的面前,一番叩首之后尽皆退去。
灯笼照亮了佛堂,徐云清拿着一把浮尘仔细的清扫着佛像上的灰,徐新颜想要帮忙却被徐云清拒绝了。
“你们站在外面,这灰尘太厚……这是娘欠了菩萨的,娘自己来还。”
她一边清扫一边说道:“你外公一直信奉菩萨,这尊菩萨还是从白马寺里请回来的。”
“泰和四十年,虞朝兰庭集中秋诗会,武朝太子武长风随文行舟前来……”
徐云清点燃了一炷香,“娘就是在那时候和你爹在兰庭集相遇的。”
“他生得倒是英俊,但弱不禁风。”
“诗会结束,他本该回去,却为了娘留在了稷下学宫……留下来了半年。”
徐云清忽然笑了起来,似乎回忆着那一段青葱岁月的美好时光。
“那段日子娘觉得很幸福,他很傻的,以为娘不知道他是武朝太子的身份。当然,娘看中他的也不是他那身份……而是娘死过一次,知道他就是娘的丈夫。”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和自己的丈夫谈恋爱……其实那时候娘也有犹豫,因为那段历史娘并没有经历完,总觉得结果不太美丽。”
“结果真的很不美丽。”
徐云清点燃了纸钱,火光映红了她的脸。
她的神情有些沮丧。
沉默了许久,才又说道:“你爹的身体很不好,我逼着他练武,结果……你和你爹的天赋差不多,都不是练武的料。”
“你当初在临江长歪了,你爹很失望。可后来你发生了一些变化,这让他看见了希望。所以他让你去了武朝,然后确定了你的本事,想要将武朝的江山交到你的手上,于是有了大雪崩这件事——”
“其实那时候你爹的病就已经很严重了,水云间知道他的病,从你爹小时候他就知道。说是……先天性的心脏有问题,没法治。也正因为如此,奚太后才一直在等着,等他死。”
“大雪崩之后你做错了一件事,你不应该再回虞朝,你应该回武朝,因为这是你爹留给你的武朝。”
“你在虞朝浪费了两年多的时光,却也让你爹多活了三五年……他没有办法咽下那口气,他想要看着武朝的江山彻底的掌握在你的手里……哪怕是武大郎握着,他也并不放心。”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我没有看错你爹,你爹也没有看错你,你不必有任何的内疚,这就是他的命。”
傅小官垂首,他仔细的听着,心里却充满了内疚。
当初为什么要逃避?
那就是在逃避!
若是当初就接下了武朝,就着手建设武朝,那么武朝无论是军事还是经济都会比现在更强大。
有些事终究是遗憾。
这些遗憾再也无法去挽回去弥补。
“刻在夫子庙下的字,是你爹写的。那首诗是你写的,娘当年就是用那首诗让你爹死心塌地的爱上了娘。”
“那首诗除了你爹没有任何人知道,它应该在天机阁的第十八层里藏着。你爹藏的,他说那首诗属于他一个人。”
“这就是我和你爹的故事,你爹去了,你得对胖子好一些。”
“告诉你件事,一件绝对不能外传的事……胖子,没有生育。”
傅小官大吃一惊,“那傅府……?”
“所以胖子不愿意回去,所以胖子不能当武朝的皇帝……他这次回去了,恐怕会、会杀很多人。”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圣国公府,陶然亭。
傅小官遣去了所有人,独自一人坐在这里。
胖子没有生育,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许多事情。
胖子坚决不当皇帝,因为他清楚若是他当了皇帝,这帝位的传承就会出现问题!
胖子玩世不恭、他欺负了人家尚若水,还祸害了人家慧皇后,想来是出于某种变、态的心里。
自己这前身如此不堪,可就因为自己是徐云清和武长风的儿子,所以他巴心巴肝的把自己当亲儿子在养。
他从来没有主动的提起要免去这太上皇的头衔,他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亲儿子。
他去大鲜卑山里找苏长生,他不允许苏珏和高圆圆出手,他是在求死!
他达到了目的,却坚持回来,仅仅是为了再看自己一眼,是为了自己能够给他送终——这估计是他唯一的心愿!
因为那颗神丹,他活了下来。
他不让自己一行去临江傅府,他是要去把那些姨娘和孩子全部杀掉!
因为那不是他的孩子。
他从来不愿意回去,是因为他本不忍心杀她们的。
他是个可怜之人,他在这个世界唯一拥有的就只有自己。
哎……傅小官一声叹息,这不孕不育之症他确实没有任何办法,又不是老中医。
胖子养育了自己十六年,他当得起太上皇这个称号,他若是以后寿终正寝,当葬于帝陵。
可他真的能够忍心杀掉那些姨娘和孩子么?
……
……
五月的金陵很美。
哪怕是这样的早晨。
傅小官在陶然亭中打坐了半个时辰,他的境界而今进入了二流,明显的能够感觉到体内的真气更加雄厚了一些。
对于花了一颗神丹救胖子一命,他没有丝毫后悔。一条命,还是胖子的命,显然比自己入那圣阶重要了不知道多少倍。
用过早饭,傅小官带着贾南星去了陪都的承天大殿,
这是他第一次站在承天大殿的龙台上。
下面的那些文武大臣许多都认识,曾经他就站在下面,还是最后的那一排。
看着那个位置他笑了起来,那地方站的陪都商业部部长李财。
知道陛下来了金陵,今儿要参加早朝,这陪都的官员们早已来到。
对于傅小官,许多的官员心里有一种说不明的情绪——他毕竟覆灭了虞朝,可他同时又抹去了武朝,弄了一个大夏……这是极为高妙的一手!
以至于这些原本忠于虞朝的官员对他居然生不起丝毫恨意,反而在这一年许的时间里,他们接受了大夏中央朝廷的各种政令。
在执行这些政令的过程中,他们渐渐领会了傅小官的施政方针——总的说来依然是商农并进,只不过在由傅小官亲自掌舵的情况下,这政策推行的更猛烈一些。
当然,也有许多他们不能理解的政策,比如义务教育、比如养老院和孤儿院、还比如他要求陪都政府下设科学院、医学院等等。
这些是偏于教育和科研方面的,这在以往,或许有个雏形,却远远没有而今这样具体。
稷下学宫依旧存在,但金陵已经在建设另一所最高学府——金陵大学。
这是一所不小于稷下学宫的大学,它将开始全新的课程,据说就涉及到科学和医学以及农学等等等等。
这些都是巨大的变化。
金陵的官员们而今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变化,再加上从观云城定期来的报纸,尤其是刚收到不久的九国朝拜的报纸,这令他们更加振奋,也让他们渐渐为自己是大夏的一员而自豪。
这些,就是潜移默化。
所以傅小官这个时候站在这早已空了许久的龙台上,这些文武大臣们看向他的视线是炙热的。
“我这一次,真的是出来走走看看,不是视察,更不是考核你们的工作。”
“但我还是想要进来看看你们,毕竟我和你们中的绝大部分人,曾经一同为虞朝奋斗过,”
“我知道你们中的许多人对虞朝依然留恋,我不会怪你们,因为我……也对虞朝非常留恋。”
群臣顿时面面相觑,这话也只有他才敢说,因为而今是大夏了,若是他们这些当臣子的说了出去,恐怕会落过念旧朝想复辟之大罪过。
“当年我离开虞朝的时候就说过会再回来,这仅仅是因为我深爱着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还有这片土地上勤劳的人们。”
“而今,我以大夏皇帝的身份回来,并不是向你们耀武扬威,更没有清算某些人某些事的想法。”
“过去的一切,便让他过去,我们要面对的是大夏的将来!”
“大夏即将开启和辽朝之战,我现在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消灭了辽朝之后,大夏将开辟出陆地和海上两条丝绸之路,它们……是两条黄金大道!”
“金陵所辖五道在地里位置上得天独厚,长江之船可入海,长安……长安都城建成之后,那里,将成为这个世界的中心。”
这话一出群臣哗然!
“丝绸之路是什么?”
“恐怕是贩运丝绸的道路。”
“陛下说那是黄金大道!”
“外国人非常喜欢咱们大夏的丝绸啊,这玩意儿如果是能够运得出去,恐怕利润极高!”
“那陛下说长安都城将成为世界的中心是什么意思?”
“……这,难道陛下有意迁都长安?”
“可长安不通航路啊!”
“以大夏之国力,重启南北大运河也不是什么难事。”
群臣窃窃私语,傅小官会心一笑,先把饼画在这里,这些东西将在第二个五年规划纲要中提出来。
这些大臣们在讨论,商业部长李财去蹙眉在思考——陛下从没有说过不能实现的话,他这一次定然也不是无的放矢。
那么这里面就存在着巨大的商机!
丝绸之路,显然主要是围绕着丝绸来做文章了。
李财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要振兴金陵五道之商业,那么就得大力发展丝绸以及丝绸相关的产业,在长安和金陵同时布局,占得陆地和海上两条丝绸之路的先机!
傅小官过了片刻举起了手,群臣们再次看向了他,一个个视线更加炙热。
“能不能乘着这东方,就要看你们能不能抓住这个机遇。”
“而今蒸汽机的技术已经成熟,这个东西可以节省大量的人力物力,更能够提升生产效率。”
“我希望你们能够解放思想,牢牢记住……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老成谋国
傅小官在承天大殿呆了一个时辰。
他就做了一件事,给这些官员们灌输了重视科学的这么一个观点。
这些官员依然太迂腐,至少比观云城的官员思想上落后了一大截。
他们根本就还没有意识到科学技术的进步会带来怎样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这第一次工业革命在观云城所辖四道已经开始展开,但这金陵却似乎还不知道,弄得傅小官只好借着这个机会来手动开启。
当他说到司马家的织布机而今已经换成了蒸汽动力,每日产量比以往提高了三倍之后,这些大臣们才知道自己又一次落后了。
这个东西本应该自发的开启,傅小官现在才发现了一个问题——科学的发展超过了思想的转变。他一手推动了科学的进步,却没有推动这些官员思想的进步!
也就是说,他忽略了人们视野和思想的局限性。
那么大夏其余各道恐怕都存在这个问题,这就是个大问题了。
大夏周刊看来也有些问题,回去之后得叫他们增加一个科技版面。
傅小官带着贾南星离开了承天大殿回到了圣国公府,他写了一道圣旨,让天机阁送去了观云城——科普,迫在眉睫!
徐云清回来了,昨儿她当真守了一宿的佛,这时候在休息。
贾南星又躺在了门口的那张椅子上,继续当着他余生中的门房。
秦秉中去了秦府,终究是故宅,想要再去看。
苏苏和徐新颜还有南宫飘雪去了那片贫民区,说是去看看建设和销售的情况。
傅小官想了想,带着北望川去了燕府。
燕北溪在他的菜园子里除草。
依旧是那一畦地,里面生长着绿油油的青菜。
燕北溪穿着一身麻衣带着一顶草帽,他在小心翼翼的寻找着混杂在青菜中的野草。
当门房带着傅小官走来之后他才直起了腰,回头看着傅小官咧嘴一笑,扛着锄头捶着背从菜园子里走了出来。
“老了,真的老了,这干一会儿农活就觉得腰酸腿疼受不了……陛下请坐,我去洗洗手就来。”
傅小官看着燕北熙有些佝偻的背,才觉得当真是岁月如刀,还是一把锋利的杀猪刀。
当年就在这个院子里的书房中,燕北熙还是虞朝宰相,二人坐而论道。
那时候的燕北溪虽然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可他的腰很直,他的精神极好。
而现在……燕北溪就连走路都有些蹒跚,步履更没有了往日的坚定,显得有些飘忽。
他坐在了凉亭里,自个煮上了一壶茶。
片刻,燕北溪走了回来,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看,我这地种得如何?”
傅小官看了一眼,“以我专业的角度来说,植株太密。”
燕北溪楞了片刻,看着那些菜苗很是不舍得。
“那要怎样才能让它们长得更好?不拔掉,多施肥如何?”
傅小官给燕北溪斟了一杯茶笑了起来:“就那么大一块地,要想菜长得好终究得有取舍,想要所有的菜都能茁壮生长只有一个办法……将那地再扩大移栽,否则,就得拔掉其中的一半!”
“至于多施肥这不是解决问题的主要方法,植株太密就会影响到植物的根系,这根系若不发达,无论如何它们也是长不好的。”
燕北溪端着茶盏想了片刻,“那我明儿将这畦地再扩宽一些,再移植一下。”
“你自个种来自个吃,不需要种的多好,再说……你本是善于取舍的人,怎么对这菜还纠结起来了?”
燕北溪笑了起来,那张满是沟壑的脸上充满了阳光,“老了,老了这心终究硬不起来。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种下去的菜,这要拔掉一半……它们还没长开啊,多可惜。”
“……辽朝那边准备好了?”
燕北溪没有再去讨论他的这菜园子,问到了这个问题。
“嗯,大致下个月吧,这仗就要开打了。”
“我还是不明白为了一个西夏去远征辽朝,虽然扩大了大夏的疆域,但辽朝的文化习性信仰等等和我们相差太大……真的容易同化么?”
“占领辽朝主要是两个方面的考虑,其一是辽朝过去还有许多国家,我不是说要一路打过去,我想的是以辽朝为一个节点,开辟出和那些国家做生意的道路,它叫丝绸之路。”
“当然,丝绸之路不是单单指贩卖丝绸,大夏所有的商品都可以走出去。如此一来,可以促进大夏制造业的进一步发展,也能使大夏的国库更充盈。”
“这其二嘛……大夏疆域再拓宽一点,便于移植更多的菜,这样所有的菜也都能长得更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燕北溪哈哈大笑起来。
“是这么个道理。”
“那现在问题来了,谁能去担任辽朝总督?”
燕北溪愕然的看了看傅小官,他没有料到傅小官居然会向他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要总领辽朝那片新的疆域,这个人必须得非常清楚大夏各项政策,他还必须得具备强大的统筹领导能力。
辽朝太远,许多政策都需要主动去发起和执行,那么这个人还得具有高屋建瓴的意识。
他端着茶盏仔仔细细的想了半晌,这才说了一个名字:“宁玉春!”
在傅小官的心里,这个人选有两个,一个宁玉春一个秦墨文,他不知道如何取舍,故而问起了燕北溪。
“为啥不是秦墨文?”
“宁玉春在曾经的沃丰道跟了你半年,你离开之后他在沃丰道是干得相当不错的,只不过是因为你的影响力太大才导致了沃丰道的逐渐衰败。”
“秦墨文在治理能力上面或许和宁玉春不相上下,但宁玉春在军略上面胜过秦墨文。辽朝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北方,单单凭着军队的镇压是不够的,各地方也得有城卫团练等等维持城市秩序。”
“宁玉春懂得带兵用兵,在辽朝那个地方就显得更为重要了。”
“辽朝……估计那地方的反抗会很强烈,要想那地方安定下来,就得以仁政配合刀枪,不见点血恐怕难善了。”
这就是老成谋国,傅小官听了燕北溪的分析拿定了主意。
“我准备把熙文带回观云城,如何?”
“……我倒是觉得卓相老了还不至于退,你若是不忌讳,莫如让熙文去领一段时间的太临城总督。”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步子有点大
这个中午傅小官在燕府吃的饭。
陪坐的是一个女子,她叫燕青依。
当年虞朝的皇后,而今那身份自然是没了,还成了带着一个孩子的寡妇。
这是傅小官请燕北溪叫她来的,她而今就带着那才一岁左右的儿子就住在燕府。
燕青依的心里很是忐忑,因为作为前朝的皇后,按照过往,她还有她的儿子是没可能活下来的。
她极为不安的坐在一侧,却见爷爷的脸上云淡风轻,又瞅了瞅傅小官,他的脸上淡然自若。
就在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命运的时候,傅小官看着她说话了:
“青依,你不用担心什么。你是小楼的堂妹,也就是我的堂妹了。”
“你应该知道我曾经和虞问道是很好的朋友,我们之间的事是国事而不是私人恩怨,我们没有人恩怨。”
“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薛家的那处院子至今空着,我就赐给你。你愿意住在燕府你就住在燕府,等孩子再大一些你愿意搬出去就搬出去……”
“另外……你才十七岁,这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一个人拉扯孩子不容易,我的意思是若是有合适的人,你可再嫁!”
这话一出,不单单是燕青依大吃了一惊,就连燕北溪也吓了一大跳!
三从四德,这是女子千百年来必须遵从的规矩!
从一而终,这才是一个有教养的女人要做的!
可现在陛下居然开了金口说你可再嫁——这不是让别人瞧不起戳自己的脊梁骨么?
他居心何在?
他这是要陷我于不守妇道之险恶境地!
他、他人面兽心!
傅小官没有料到他的一番好意在燕青依的心里却成了罪大恶极的恶人。
他就看见燕青依的脸刷的一下白了,那眼睛里居然满是愤怒,紧接着燕青依起身就走了,还流下了两行清泪。
傅小官这就很无辜了,他看着燕北溪,“我真的是为了她好!”
燕北溪这时候明白过来了傅小官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这事你别放在心上,我会慢慢的劝导她。”
“这是一种传承了千年的思想,就像你说的樊笼一样。人们定义了女子三从四德这个标准,于是所有违背这个标准的行为就会受到所有人的谴责和批判……”燕北溪为傅小官斟了一杯酒,“青依也是受的这种教育,你也莫要怪她,她对以后的生活如何选择……多了你的这句话,她也多了一个选择,就随她自己吧,来,咱们喝一杯。”
所以《婚姻法》这个东西得弄出来?
一夫一妻制……这个算了,自己就娶了十个,何况而今的大夏女性人口远远高于男性。
傅小官和燕北溪并没有喝多少酒,却说了许多话。
从圣学到理学法典到宪法,“这是一种巨大的进步,只是老臣说句不当讲的,这步子迈得太大了一点。”
“宪法老臣看过了五遍,它的精神是好的,但你考虑过没有,究竟有多少人能够接受?”
“皇权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它都代表着最高权力,它是人们的信仰,人们按照皇权的指示而行事,就像航道中的灯塔一样。”
“那宪法中变相的否定了皇权,推行人人平等,但这人人能平等么?”
“你统领着整个大夏,你掌握着大夏的前进放向,你凌驾于所有人之上,这是理所应当的。那些大臣们听从你的旨意而行,他们又凌驾于下面的官员之上,就算是一县之县令,他治理一县之地,百姓们是跟着他的政策在走,他又凌驾于百姓之上。”
“所以我就不太明白,人生而平等这个提法就已经不对,生在百姓家的孩子能够和生在官宦世家的孩子去比么?”
“你弄的这个义务教育极好,至少给了那些孩子们一个平等的接受教育的机会。”
“他们或许能够通过读书改变命运,成为朝中的一员,或者成为一方富贾,这样他们的阶层才会发生变化,才能平等。”
“否则……面朝黄土背朝天,终究是个农人。不是我看不起农人,而是事实上农人的阶层是根本没法和官宦阶层想比的。你觉得呢?”
所以宪法推行了很久了,但根本没有出现傅小官所希望的情况——百姓们依据宪法来提起诉求,来要求官府实现那宪法中的承诺。
他们哪怕知道宪法的内容,也根本不敢发出自己的声音。
这是一个封建制度的国家,你却要谈人人平等……自己这个步子确实跨得太大,就算没扯着蛋,它也形同虚设。
但傅小官并没有后悔弄出这个东西来。
“你说的对,我希望的是有更多的人去熟读宪法,去理解它,或许数百年之后它会点亮许多人的思想,那就够了。”
燕北溪微蹙了一下眉头,他很清楚那东西若是真点亮了老百姓的思想将会出现怎样的结果——
他们会推翻皇权,会打破这固有的阶层,会依据宪法来革命,革了士大夫和皇权的命!
大夏是姓武的,他当真会希望百年之后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大夏轰然倒塌么?
“来,我们喝酒,这事儿不要去想太远太多,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
……
……
所以傅小官是故意的。
他留下这宪法,就是给未来留下了那么一种不确定性。
燕北溪又来到了院子里,看着那一畦地里的菜。
他想起了曾经和傅小官的夜谈,他说他想要的是一个理想的国度。
他没有办法建立起那个理想国度,所以他用这宪法为火种,希望的是未来的某一天,有人能够通过这宪法来推翻这个固化的国,来重建一个理想国度。
所以有些事得舍弃。
他敢舍弃这至高无上的权力,他敢舍弃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偌大国家,我这一园子的菜又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呢?
燕北溪开始拔菜。
他将这地里长势没那么好的菜拔了,于是这密密麻麻的菜地变得稀疏了许多,阳光终于落在了地里,这些剩下的菜想必能够长得更好。
对了,他既然邀请了自己去大夏的各处看看,那便在这风烛残年随着他去看看。
第一千零四十章 秦淮夜
五月的夜风轻拂着秦淮河畔的杨柳。
秦淮河水轻轻的拍打着岸边,发出啪啪的声响。
傅小官带着苏苏和北望川来到了这里,他回头看了看黝黑的夫子庙,视线投向了秦淮河的画舫上。
和当年并没有两样。
那些画舫依旧亮着大红的灯笼飘荡在湖面,随风而来的有歌声也有行酒令的吆喝声。
金陵,没有变。
也或者说金陵没有变得更坏。
这个地方在未来的岁月里只会越来越好。
这秦淮河上的画舫,恐怕也会越来越多。
红袖招同样飘荡在湖面,它并没有融入那一片画舫里,它孤独的漂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红袖招变了。
它的主人不再是胡琴胡大家,变成了一个男人——虞问天。
傅小官看着红袖招有些走神,因为要说起来,当年创立红袖招的还有母亲徐云清。
那时候的红袖招生意很好,现在呢?
苏苏手里抱着一大桶从五芳斋买来的桂花糕也看着秦淮河在没心没肺的吃着,她不知道相公带她来这地方干什么。
她已经是孩子他妈了,但她仅仅十九岁,依然如少女一般。
想着今儿晚上相公没有吃多少东西,苏苏剥了一块桂花糕塞到了傅小官的嘴里,“那五芳斋的铺子扩大了不少,还是在长街,老板娘还是那个姑娘,味道没变,你尝尝。”
傅小官吃着这桂花糕觉得味道果然没变。
“那时候听说那老板娘买了咱们的股票,他相公将她给休了?”
“嗯,她带着一个儿子,不过请了不少人。这一大桶是她送我的,她还认识我呢。”
“我们聊了一会儿,她说后来卖了那股票赚了不少银子,她以前那相公想回来找她再续前缘,她拒绝了。”
“也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她说这辈子也不再嫁人,那些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还是自己赚的银子才实在。”
说着这话,苏苏看着傅小官吃吃的笑。
傅小官揉了揉苏苏的头,也笑道:“可别学那性子,太偏激了也不行。你的相公不就很好么?”
苏苏还是笑,只是这笑容里是幸福的味道。
这个人真的就是最好的么?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全部。
他很忙,他确实极少有时间像现在这样带着她夜游秦淮,吹吹晚风说说话。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他是这天底下最能干的男人呢。
这话是张沛儿说的。
张沛儿时常说他是天底下最能干的男人。
苏苏并不知道他是不是最能干的男人,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她的男人。
这就足够了。
“走,咱们去红袖招见个老朋友。”
“好!”
三人登上了一艘渡船来到了红袖招。
红袖招的生意不太好。
它虽然停泊在江面,可登船之后才发现似乎没有客人,因为未闻丝竹之声,连迎客的侍女都没有——这家伙难不成将红袖招给开跨掉了?
傅小官一行三人来到了二楼,在二楼的甲板上,他看见了那个人。
虞问天独自一人在喝酒。
面前的小桌子上只有一叠花生米。
他喝得很寂寞,直到他看见了傅小官。
他愕然片刻,豁然站了起来,捻过花生米的手在身上拍了拍,这才惊讶的问道:“你啥时候跑这里来了?”
“昨儿到的……”傅小官往里面探头一瞧,“你这生意做得……这不是要做倒闭了么?”
虞问天裂开大嘴笑了起来,“你瞧瞧,我三天没有开张了,今儿一家伙就来了个大主顾,今儿晚得算你包船。”
傅小官也大笑,伸出手按了按,“好好好,坐坐坐,既然包船,这酒就上西山天醇,这菜……菜就这样吧,花生米下酒挺好。”
虞问天是真不知道傅小官跑来了金陵,他此刻有些忐忑也很是高兴。
对于傅小官,他说不出是恨还是不恨。
按照道理,他是虞朝的大皇子,他应该恨死了傅小官才对。
可他心里丝毫生不起半点恨意,因为当年帝陵事变他失败了,是傅小官在宗人府里将他捞出来的。
这以后他才有了去东部边军当大将军和夷国一战的机会,才有了实现自己理想的机会。
他当了几年的大将军,在虞问道进攻武朝的时候,他收到过虞问道的密令——虞问道对他说让他率领大军去打夷国,虞问道甚至还给了他一道传位诏书!
诏书中说,若是他虞问道战死在武朝,虞朝之皇位便传给虞问天!
然而没有人知道他将这封传位诏书给烧了!
他看着那诏书,看了足足半个时辰,就这样丢入了火盆里。
曾经和四弟为了皇位斗了个你死我活,现在这传位诏书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却一把火将它烧了!
因为他很清楚虞朝接下来会面临的局面,他绝对不会想去和傅小官为敌。
所以他并没有出兵夷国,幸亏他没有出兵,否则恐怕东部边军又将全军覆没,他也没可能能在这样的夜里还能见到傅小官,还能这样随意的坐下来喝一杯。
虞问天给傅小官倒了一杯酒,二人同饮了一杯。
“其实你当初若是选择对抗,我也不会怪你。”
“没有意义,我想过,你在沃丰道的时候沃丰道很好,你走了沃丰道就垮了。”
“那年在沃丰道我们见的那一面,让我明白了你是真的为了这天下的百姓好。既然这样,这虞朝……不复存在也好。”
“现在看来我的选择是对的,没有让虞朝再遭受战火,平稳的过渡到了大夏,而今这五个道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是你的功劳,也是我所想要看见的。”
傅小官为虞问天倒了一杯酒,“可你这样过却不是我想看见的。”
“我老了。”
“你才三十多岁,老个屁!正当壮年就没想为老婆孩子再挣一个美好未来?”
虞问天端着酒杯沉默了许久,他的人在这无聊的红袖招,他的心却依然是在沙场。
他曾经对燕熙文说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他现在想要的生活,可这些日子以来他扪心自问,这当真是他想要的生活么?
“听说你要打辽朝?”
“对,可我缺了一个大将军。”
傅小官看着虞问天,眼里是真诚的期盼。
西夏军队和关小西的军队以及拓跋风的军队需要一个人去统领,这个人选,当然以虞问天为最佳!
“我授予你远征军大将军之权力,为我守住西夏,并打入辽朝!”
虞问天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倒在一旁的剑,他举起了杯子,“何时出发?”
“很急,明儿一早就得出发!”
“干杯!”
“我这就去为你打下北疆!”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自由之光
一人一剑一骑在这个夜里离开了金陵城。
红袖招这艘崭新的画舫再一次熄了灯,停泊在了岸边,这一停,就停了很久很久。
……
“陛下,这是西夏与国防部传来的最新情报,请您过目!”
刘瑾递过来两份情报,傅小官坐在陶然亭里仔细的看着——
“辽朝屯兵三十万于茂山关外,西夏和大夏联军共计三十万隔茂山关与之对垒。”
“西夏总督拓跋望于四月二十抵达兴庆府,宣布了西夏成为大夏自治区这一消息,西夏反响极大。”
“而今西夏大军军心不稳,拓跋望启程亲临前线,拓跋玉正在安抚百姓。”
“西夏战场现在需要一名统帅统领联军,如此才能有统一的战斗部署和目标。得国防部命令,关小西和拓跋风所部驻防第一防线,等待陛下派遣统帅前来。”
“辽军大军未动,但粮草运输极为频繁,其缘由为耶律丹归国一直在劝说辽朝皇帝耶律庆,但辽朝太子据说极有可能亲临茂山关战场督军。”
傅小官放下了这份情报,想了想对刘瑾吩咐了一句:“拟旨。”
“奴才遵旨。”
“告知国防部并通告关小西、拓跋风、拓跋望。朕已委任虞问天为远征军大将军,统领北部对辽之战。”
“在虞问天尚未抵达之前,若是辽军进攻,由关小西暂代虞问天行大将军之责。”
这道圣旨刘瑾又抄写了一份,傅小官用了随身印章,“发出去吧,用最快的速度。”
刘瑾告退,他又拿起了第二份情报,这份情报来自于国防部。
第二至第五路军已经抵达河北西路,四路大军集结完毕。
两万把毛瑟步枪和四十万发子弹正在送往下野的途中,预计五月末抵达。
贺三刀所部的两万海军陆战队已经熟悉了毛瑟步枪,舰船已经备好,等武器弹药送达即可出发。
卓部长和白玉莲大元帅合议,调潘沭阳所部第七军入离落高原,在此训练,并兼任守卫观云城之责。
调霍怀瑾所部第六军入刺勒川,在贺兰山一线训练。
另,苏长生送来了一封战书,扬言于七月半,与大夏大军在大鲜卑山下正面一战。臣等恐其有诈,但天机阁的情报里说,大鲜卑山里的四十五万大军依旧没有异动。
臣等不明白苏长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大鲜卑山之战,按计划将于六月初五开启。
傅小官蹙眉想了片刻,他也不知道苏长生这是唱的哪一出。
这战争的主动权当然不能掌握在苏长生的手里,那么就在六月初五打进大鲜卑山里,消灭了那四十五万大军,且看苏长生会有如何反应。
他提笔又写了一道圣旨:“即刻派海军第一军经海路,于津沽登陆,掐断苏长生所部之退路!”
……
……
五月已是初夏,但金陵的阳光并不是太强烈。
傅小官一行今儿个来到了金陵城郊外的藤溪山,这一行人里面有三个老人——贾南星、秦秉中和燕北溪。
傅小官推着贾南星,一左一右是秦秉中和燕北溪,他们缓缓的行走在登山的路上,一路蜿蜒,两旁都是盛开的各种野花,甚是美丽。
“宫里的花园倒是多,也被弄得极为精致,我倒是觉得像这样的野花,随性的生长,反而是最美丽最自然的风景。”
秦秉中捋着胡须一笑:“宫里,那叫规矩。该种什么花,那些花该长成什么模样,这些都在规矩之中。哪里像这野外可以如此肆意。”
“所以我认为规矩太多也不是个好事。”
燕北溪却不赞同傅小官这个观点:“无规矩难以成方圆,我倒是觉得无论是花也好,人也罢,皆需要规矩的约束。”
这话当然是对的,只是出发点不太一样。
“律法就是约束人们行为的规矩,我希望的是在律法的框架之内,人们能够自由自在,所以自由是相对的。就像宫里的那些花,只要没有长到花园的外面,那么随意它们怎么生长都可以,完全用不着让每一朵花都一个模样。”
“我们以理学教育学子教育百姓,其实按照我的看法,这是不对的。我们应该教授给学子给百姓的是律法,让所有人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是万万不能做的。至于其它,莫如放开手,那样百姓们的思想恐怕才会开出灿烂的花来。”
这番话有些绕,贾南星听不明白,但秦秉中和燕北熙听明白了。
陛下这是想要给百姓的思想松绑!
在这之前同样有律法,但束缚百姓的更多的是道德。
道德这个东西是一种社会意识形态,是人们生活中的行为准则和规范。它的形成来自于千年来人们渐渐形成的某种共识,它和律法不一样。
律法有具体的条款,有详细的惩罚措施。一旦触犯了律法,就要受到律法的审判。
“律法和道德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一个健全的社会,需要百姓有极高的道德水准,也需要百姓明白律法的界限。”
“我所谓的自由指的是人们思想上的自由,比如他可以指责律法不健全之处,比如他可以提出新的道德观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国家说什么,他们便觉得这就是对的。”
“自由的思想才能够迸发出更耀眼的火花,人类文明终究是要进步的,若是一个国家禁锢了百姓的思想,哪怕花团锦绣,也是藏在深宫之中,只有寥寥几人能够欣赏。”
燕北熙和秦秉中皱起了眉头,他们没有再说,而是在仔细的想着傅小官的这番话。
这能实现吗?
而今大夏的教材正在潜移默化的改进,比如学制开始改为小学中学大学,比如从小学开始增加了数学——比曾经的算学更深奥一点的东西。
比如初中增加了物理和化学……这是全新的学科,教材由陛下和科学研究院共同制定,已经推广到全国部分学堂,只是它们尚未纳入科考,似乎就是一种课外读物一样的东西。
陛下正在做的似乎就是在为百姓的思想松绑这件事。
但无论是燕北溪还是秦秉中,都看不出这其中的道理。
一行人来到了藤溪山顶。
视线豁然开朗,便觉得这天地之宽广。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死了一个宰相
辽朝,大定府,皇宫。
御书房里。
“陛下……!”
耶律丹忧心忡忡,“老臣句句皆是肺腑之言,西夏投降,大夏二十万大军陈兵于茂山关下,那二十大军皆是精锐啊!”
“当年傅小官就是带着十余万神剑军入的荒国,就在萧河原上,他以十余万神剑军一举消灭了荒国的五十万大军!他还以数千神剑军就打下了荒庭……”
“陛下!而今大夏四十万大军已经抵达了河北西道,他们早已知道了大鲜卑山里的雷霆军团,他们明摆着就是要用这四十万大军去打雷霆军团!”
“陛下,那四十万大军只需要牵制住雷霆军团,陆军第一军和他的骑兵军团出茂山关……咱们那三十万大军哪里挡得住!”
“他们将如洪水猛兽一般向大定府扑来,咱们已经没有更多的部队了,如何阻挡得了?”
“这、这是要灭国灭族啊陛下!”
耶律庆眉间紧锁,面色比外面那天色还要阴沉。
自从耶律丹回来之后,他就干着一件事——阻止辽朝和大夏开战!
耶律丹是耶律庆绝对相信的老丞相,所以当耶律丹将在大夏的见闻讲给他听了之后,这些日子他也在仔细的考虑。
从经济上、从军事上,他明白了耶律丹的苦心,因为哪怕辽朝拥有那四十五万雷霆军团,也确确实实不是大夏的对手。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么说……朕唯一的出路也和西夏一样?”
耶律丹一揖到底,“陛下,这是为了辽朝的亿万子民!”
就在此刻,太子耶律化冲了进来,“父皇,不可!”
耶律化怒目圆瞪的盯着耶律丹,他伸出手来指着耶律丹,勃然大怒道:“你这老狗!你究竟得了傅小官什么好处?”
“他大夏军队数千里而来,他是疲惫之师!我们辽朝在自己的家门口战斗,我们拥有亿万计骁勇善战的子民,为什么要怕他傅小官?”
“你这是妖言惑众,是在鼓动父皇放弃皇权,放弃辽朝的亿万子民!你、你这个丧权辱国的东西,本王定要将你斩之而后快!”
“闭嘴!”
耶律庆一声大喝,耶律化胸口激荡,他依然恶狠狠的盯着耶律丹,过了片刻才转头看向了耶律庆,“父皇,儿臣再次请求领兵于茂山关和大夏敌军一战!”
“你退下。”
“父皇……!”
“朕叫你退下!”
耶律化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突然一声苦笑,“辽朝,马背上不败的王朝……它、未战,却已经败了。”
耶律化拂袖而去。
这御书房里的空气似乎都被抽干了。
过了许久,耶律庆才说道:“朕这就给雷霆军团去一道圣旨,命他们……卸甲。”
“朕再给你一道圣旨,辛苦老丞相再去一趟观云城送上降书,朕愿意对大夏皇帝上表称臣!”
耶律丹老泪横流,他跪在了地上,“臣,替天下万民……谢皇上!”
……
……
耶律丹带着圣旨和降书离开了大定府。
太子东宫一行黑衣人也在一个时辰之后离开了东宫。
一道旨意送去了大鲜卑山里,数日之后,苏平安接到了这道圣旨,他仅仅是笑了笑。
他烧了这道圣旨,杀了送圣旨的太监,他去了大鲜卑山的深处。
又两日,耶律丹的车队在辽朝边境遇袭,耶律丹身死……死不瞑目。
……
……
以傅小官为首的大夏旅行团离开了金陵,往长安而去。
他的皇帝龙辇里坐着那三个老人。
“长安……就是以前的沃丰道。这个地方,我打算作为大夏的国都。”
燕北溪知道傅小官在大建长安,却没有料到他居然是想要迁都之长安。
“这……观云城不是挺好的么?”
“观云城是不错,但我还是觉得长安更好一些。倒不是抵御北方的强敌……这一仗之后,北方已经没有敌人了。陆上的丝绸之路将以长安为.asxs.,大夏的再次腾飞,将以丝绸之路为依托,打开国门,和外国开展商贸。”
“对辽之战结束之后,陆地上我估计再发生战争的时候不会多了。剩下来的战事将会发生在海上。”
“既然陆地已经太平,那咱们当然得开始赚银子。”
“火车这个东西可不是我忽悠你们,所以你们得努力多活一些时间,我估计在下一个五年规划结束之前,你们能够看到火车,也能够亲自去坐一下火车了。”
说到这傅小官笑了起来,“那玩意儿可比这马车平稳多了,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贾南星那双昏花的老眼泛出了一抹光芒,“陛下,它当真能够一天跑八百里么?”
“这第一代的火车差不多就这样,但以后它会跑得更快。”
“另外……我估计五年或者之后大家都不用再点蜡烛灯笼了。”
燕北熙一怔,“那点啥?”
“电……就是像天上闪电那种东西的电,将会出现。电这个玩意儿就很厉害了,未来的大夏几乎离不开电,但要普及我估摸着至少得二十来年,因为发电和铺设电路没那么简单。”
“有了电,照明这个东西就将换成电灯……透亮的那种,所以你们得努力活上至少十年!”
这话说得三个老头一愣一愣的,他们对电完全没有概念,难以想象电灯是个什么东西。
雷电倒是知道,那玩意一闪就没了,怎么收集?怎么利用?
不知道,但是凭他们对傅小官的了解,这位好像从来没有说过假话,若是真出现了这东西……要是能亲眼看看那会多好啊!
十年,这残身还能再活十年么?
一路而行,一路而谈。
大夏元年六月初三,旅行团来到了长安,却并没有在长安停留多久,因为傅小官收到了三份情报——
辽朝太子到了茂山关,虞问道也到了茂山关,两军第一战在三天前开启。
辽朝宰相死于辽朝边境,原因不详。
大鲜卑山里的那支雷霆军团出现异动,他们不是翻越大鲜卑上往南而来,而是往北而去,方向——辽朝都城大定府!
贺三刀的军队已经在来州登陆,方向同样是大定府!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这是什么情况?
苏长生带着大军跑回大定府是干什么?
难道是辽朝皇帝召他回去保卫大定府?
这没有道理!
因为这样一来,大定府就是主战场,一战之后无论胜败,大定府都必然被打得稀烂。
就算是要防守,地点也不应该选在大定府。
他这一跑回去,恰好遇见贺三刀,贺三刀只有两万人,他哪里干得过苏长生的四十五万雷霆军!
“传旨,着贺三刀所部原地待命!放弃突袭大定府!”
“用天机阁的信鸽传书,越快越好!”
“命令第二至第五军,全军急行军前往辽朝!”
“命令虞问天所部,朕给他一天时间歼灭敌军,向辽朝都城大定府挺进!”
“命令海军第一军向贺三刀所部靠拢,找到贺三刀之后,等待主力军团入辽朝!”
大夏元年六月初五,因为苏长生的异动,整个战局在顷刻间发生了巨大变化。
随着傅小官连续的命令传去,大夏对辽之战正式开启。
……
……
“来不及了。”
观云城,国防部战略指挥中心,卓一行死死的盯着沙盘,他的视线落在来州。
从来州直达辽朝都城大定府只有六百里地,以海军陆战队的行军速度,最多三天!
而苏长生所部从大鲜卑山至大定府有八百余里地,按照雷霆军团的行军速度,他也最多需要五天!
海军第一军尚未能抵达大鲜卑山下,左木所部恰好会在苏长生大军离开之后才抵达战略地点,他在苏长生的后面。
“确实来不及了。”
这两个来不及,指的都是通知贺三刀。
哪怕是天机阁的信鸽将消息传给贺三刀也需要三到五天,等贺三刀收到消息为时已晚。
“除非……除非是贺三刀能够在苏长生抵达大定府之前就占领大定府。凭着大定府的坚固城墙而守,只要他能守住五天,我军大军就能抵达大定府。”
一支孤军,一支仅仅只有两万人的孤军,怎么可能守住四十五万大军五天的猛烈攻击?
卓别离闭上了眼睛,白玉莲也觉得希望渺茫。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苏长生跑去了大定府?”
敌军根本不知道贺三刀这一路奇兵,苏长生的矛头本来一直对准着四十万陆军。根据天机阁送来的急报,雷霆军团一直在等的防弹夹,仅仅只装备了二十来万人……苏长生的意图是全军装备防弹夹,再和大夏的神剑军决一死战。
他却如此突然的跑回去了……,这特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除非是大定府出了巨变!”
白玉莲眉间一蹙,“会不会和耶律丹的死有关?”
“据崔月明的消息,耶律丹回国之后一直在劝说耶律庆投诚。耶律丹死在了辽朝边境,这说明他是从大定府而来,难道……”
卓别离眼睛一亮,“你说会不会是耶律庆同意了投降,派了耶律丹出使咱们大夏,却被人给截杀。”
“辽朝皇帝不想打这一仗,那么苏长生这些年费尽心血训练出来的雷霆军团就毫无意义,这显然是苏长生不愿意看见的。所以他回大定府并不是为了守卫大定府,而是为了……夺权!”
白玉莲豁然一惊,这是最好的解释,辽朝太子恰好又在茂山关战场,大定府本就已经空虚,苏长生四十五万大军可以轻易的取了大定府,他或者活捉了耶律庆,也或者一剑砍了耶律庆,整个辽朝就落在了他的手里。
他谋的是辽朝!
他想的是用辽朝来对抗大夏!
“我要去前线了!”
卓别离看向了白玉莲,过了片刻点了点头。
白玉莲转身出门,一刀一骑带着五百亲卫狂奔而去。
……
……
“兄弟们,给老子跑快点!”
贺三刀挥着大刀在马背上狂吼:“老子们要去打的是辽朝的都城!这打下来活捉了辽朝皇帝,这战功够老子们躺着吃一辈子了,冲鸭……!”
两万海军陆战队的将士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不知疲倦的奔跑在辽朝的国土上。
他们浑然不知有一支四十五万人的大军也已经翻过了大鲜卑山,也正在向大定府狂奔而去。
就在这支大军离开了大鲜卑山不久,某一个山头上出现了三个人——他们是胖子傅大官、还有一个戴着高高冠帽的大师兄苏珏,以及一个圆滚滚的高圆圆。
傅大官去了临江,临江傅府的门再一次关上,他没有去金陵和傅小官回合,而是来到了这里。
“……你们说他这是几个意思?”
苏珏和高圆圆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呀。
胖子想了片刻,“估计是小官的军队打进了辽朝,苏平安这是要回去援救。”
“走,咱们跟着去看看……再给你俩说一句,我和苏平安打,你们莫要插手!他毕竟是你们的师傅!”
苏珏正了正冠帽,“可你也是我们的师叔啊。”
高圆圆一声叹息,“上次你差点死了,幸亏你没死,不然……我们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小师弟。”
胖子裂开嘴笑了起来,他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记住,道院就靠你们来发扬光大了,走吧。”
三人追着苏长生的大部队也狂奔而去。
偌大的大鲜卑山空落落再无一个人影。
傅小官的旅行团也加快了步伐,马车一路再没有多做停留。
他们来到了刺勒川,他们没有急匆匆去往西夏,而是在这广阔的大草原缓缓而行,非常悠闲,还很惬意。
这一天是大夏元年六月初八,虞问天接到了傅小官的命令。
中军大帐,虞问天对关小西和拓跋风以及原西夏名将拓跋恭下达了命令:
“全军整军,晚饭多煮一些,让将士们吃饱了,咱们夜里出茂山关!”
“记住,等明日天黑时候,我要耶律化的尸首!”
“战斗结束之后,拓跋恭所部负责清理战场押运粮草,关小西和拓跋风所部随本将军奔袭大定府!”
“末将领命!”
拓跋恭有些疑惑,他的黑骑只有五万,这里一共是二十五万大军,这一宿就能将对面的三十多万大军给消灭了么?
大夏的军队当真有这么厉害?
这一仗打了之后自己的任务就变成了押运粮草,他们居然要直捣辽朝都城……这、是不是有些狂妄?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内乱
茂山关辽朝大军中军帅帐。
辽朝太子耶律化看着面前站着的三名大将军,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怎么?你们就那么害怕大夏的军队?”
说完这话,他的脸色忽然变得狰狞起来,声音陡然大增:“他们有三头六臂?他们是不死之身?本王来到这前线已经足足五天了!你们要的粮草武器,本王亲自给你们送来了!”
“你们还想怎样?难道本王的话就这么不好使了?”
三名大将军低垂着头,等耶律化这一通怒火发完,左路大将军栋威这才低声的说了一句:“殿下……陛下、陛下未曾下旨。”
“哦……原来你们在等父皇的旨意?”耶律化深深的看了栋威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回殿下,正是。”
“好!”他背负着双手走了两步,过了十息才忽然说道:“耶律寒,本王现在任命你为左路军大将军,栋威,陛下的旨意你恐怕等不到了,交出你手中的兵权吧,本王饶你一命!”
栋威骇然一惊,抬起了头来,这帅帐中走进来了十余个冷冰冰的带刀侍卫,这十余个侍卫站在了他的两侧,手握住了刀柄。
“殿下,要臣交出兵权同样需要陛下的旨意!”
耶律化眉头轻蹙,他仔仔细细的看着倔强的栋威,又裂开嘴笑了起来,眉头一扬,轻飘飘说了两个字:“砍了!”
“锵……咔嚓!”
栋威的头颅落在了地上。
耶律化的视线看向了另外两名大将军,“现在本王的话还好不好使?”
中路和右路两名大将军此刻被吓得面色惨白,两人连忙抱拳一礼:“臣,尊殿下旨意!”
“这不就对了,本王命令!”
三名大将军肃然而立,“臣,听殿下命令!”
“耶律寒,你帅本王亲卫去接管左路大军,不服从者……斩!”
“本王给你一宿的时间,务必接管左路大军兵权,明日一早,三路大军出茂山关……”
“和大夏军队决一死战!”
三名大将军抱拳一礼:“臣,遵命!”
“你们下去吧,把那尸首拖出去喂狗!”
帅帐里安静了下来,耶律化独自坐在了桌前,阴恻恻一笑:“大夏的军队不是传说无敌么?本王还真想见识一下。”
“父皇,你已经快七十了,你老了啊,这大辽的江山怎么能葬送在你的手里?你居然想卖国,你卖了这个国,本太子这么些年的太子岂不是白当了。”
“今晚的大定府一定会很热闹,父皇……孩儿送你一个惊喜,你可别被吓死了!”
……l
……
夜色笼罩在辽朝大地。
贺三刀带着两万海军陆战队一路奔来,他们绕过了沿线的城镇,行走在辽阔的寂寞荒野里。
现在他们抵达了大定府外的一处山丘。
贺三刀看着夜色里那显眼的城笑了起来,“叫弟兄们原地休息,吃饭,辛苦了这么多天,今儿晚上咱们就睡在辽朝的皇宫里……”
“老子把丑话说在前面,睡觉可以,不允许动任何一个女人一根汗毛,否则,老子没那功夫把你们送去国防部受审,老子一定会一刀砍了你的脑袋!”
“这是大夏军队的纪律,都记住了!”
“好了,吃饭!”
唐千钧带着队伍坐在夜色中开始吃干粮加罐头——罐头这个东西真好吃,还是猪肉弄的,要是能生一把火来烤一下味道就更香了。
这里距离大定府不过八百米距离,生火当然是妄想。
贺三刀提着望远镜飞到了一颗树上,一瞧……哟,这大定府是怎么回事?
里面、里面好像打起来了。
这是内乱?
陛下或者国防部没有说里面有人制造骚乱接应我们的啊。
……
大定府里正在发生一场血战。
老皇帝耶律庆得知雷霆军团正向大定府而来,他顿时明白情况不妙。
于是,老皇帝迅速调动了十万城防军入大定府,并命令五万禁卫军守在了皇宫所在的内城墙上。
他以为敌人将是苏长生这个孽子,却没有想到危险来自于这十万城防军——这是他的次子耶律树为统帅的军队!
耶律树带着十万城防军浩浩荡荡的进了城,他没有去守这座城,而是发起了对皇宫的攻击!
五万禁卫的头领是他的第五个儿子耶律帅。
此刻五万禁卫牢牢把守着皇宫城墙,耶律帅正和耶律庆坐在御书房里。
耶律庆仿佛老了许多。
“现在看来,耶律丹已经遭受了不测。”
“朕没有料到你二哥居然会在这时候反了朕。”
他一声苦笑,“也许他等着这一天等了很久,这一次朕匆忙之间召他入城,恰好如他所愿。”
他看向了耶律帅,“你也是朕的儿子,朕……能信你么?”
耶律帅躬身一礼,“父皇,你老了,大哥为了这皇位都熬到快四十岁了。你为啥就握着这皇权不愿意松手呢?”
耶律庆眉间一蹙,一股不好的念头升起,“这么说,你也在打着这皇权的主意?”
“父皇,以前儿臣未曾想过,但现在却忽然冒出了这么个念头……您想想,你现在只有依靠儿臣守住这皇宫,二哥的品性你是知道的,若是儿臣放了二哥进来,父皇啊,儿臣担忧你死无葬身之地啊!”
耶律帅踏前一步,他直起了腰,盯着耶律庆的那张老脸,“还请父皇写一份给儿臣的传位诏书,儿臣保父皇安享晚年,如何?”
耶律庆也看着他这儿子看了许久,忽然笑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一声叹息,这叹息里满是悲凉——
“你、你们,你们压根就不知道敌人是谁!”
“你以为控制了内城就有用?或者你以为和你二哥合力就有用?”
“哪怕是你大哥带着三十万边军回来,也毫无意义了。”
“苏长生……要说起来他才是你们的大哥,你们这点手段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雷霆军团拥有辽朝最精锐的战士,经过了苏长生数年的调教,他们装备着燧发枪,他正带着那四十五万大军在来大定府的路上!”
“要掌控辽朝的人是他!”
“你们还活在梦中!”
“现在不齐心协力的挡住苏长生,老子告诉你们,皇族的人……会被他杀的一干二净!”
耶律帅一怔,雷霆军团不是在准备着和大夏一战的么?
他不南下反而跑大定府来了……大事不妙!
“现在怎么办?”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闪击 上
“朕生了一群愚蠢的儿子,唯一有一个聪明的,却最想要朕的命,还能怎么办?你不是要皇位么?朕现在就给你!”
耶律帅这时候醒过神来了,苏长生大军逼宫,这辽朝任何一个人任何一支军队都没可能守得住。
这个时候谁特么当皇帝都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幸亏这传位诏书没有立下来。
他很是后怕的拍了拍胸口,笑着摆了摆手:“那我不要了,要不你给二哥?”
这城是肯定守不住的,必须在苏长生大部队到来之前跑路!
可现在有个问题,二哥的十万城防军围住了这皇城,该从哪里跑呢?
“要不,你召二哥进来?咱们不打了,共同抵抗苏长生?”
……
……
唐千钧也站在树梢上用望远镜看着城里。
他也看不明白呀,这么大一座都城,按理说这外面是应该驻扎有守城部队的,他们跑到这里却没有遇见一个,难道是守城的部队跑进去攻打内城了?
“这辽朝也是神奇,咱们都还没动手,他们怎么自己就先干起来了呢?”贺三刀死活就弄不明白了。
“要不……咱们趁着他们内乱打进去?”
“当然要打进去了,你去整军,记住,咱们每人只有二十发子弹,呆会杀进若抵抗不强烈就尽量用刀,等咱们占领了这大定府之后我怕会有敌军的援军前来,玛的,也不知道冯西魏无病他们现在打到哪里来了,我们可是孤军,估摸着得守住十天半个月的。”
“好!”
唐千钧飞了下去,海军陆战队以旅为单位开始集结。
贺三刀依然在树梢上举着望远镜仔细的看着,里面的战斗似乎进入了白热化。
没有枪声,但喊杀声震天,这是一件好事,说明敌人的战斗力很是低端。
他也飞了下去,站在了大军的面前,一声大吼:“所有人,跟着老子冲进去!记住,投降者不杀!”
话说辽朝二皇子耶律树此刻正站在内城城墙外百余丈的地方,他的脸上带着微笑,对身边的老军师说道:“没料到老五居然是忠君的,抵抗倒是激烈,按照现在这事态,月明先生,你觉得咱们多久能够攻入内城?”
他是崔月明!
他捋着长须淡淡一笑,“最多再一个时辰!”
他对耶律树拱手一礼,又道:“老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一个时辰之后,这偌大的辽朝就归于皇上之手了!”
耶律树开怀大笑:“这是先生之计,本王登基之后,先生就是本王的丞相……先生,你说耶律化,有没有可能带着队伍杀回来?”
“他杀回来又能怎样?陛下手里的二十万塑方军明儿一早便可赶到,再说,耶律化面对的可是大夏的军队,他恐怕正在茂山关和大夏军队打得昏天黑地。”
“他若是败了,这大夏的军队会不会来打本王呢?”
“陛下多虑了,大夏皇帝年仅二十余岁,等陛下登基,向大夏皇帝上表称臣,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大夏周边九国,不都是向大夏称臣的么?”
“何况咱们辽朝这么远,大不了年节时候给大夏上一份丰厚的贡品,这辽朝依然是陛下的辽朝!”
耶律树一想,这老先生所言有理啊!
那就这么办了!
“此地战局已定,老臣去巡视一番四方城门,可不能让老皇帝给跑了,毕竟陛下登基需要他亲笔的传位诏书,如此来路才正,才能服民啊!”
“先生所虑极是,拿本王的信物去吧。”
“谢陛下!”
施月明带着二皇子的信物去了大定府的城楼,他没有去巡视什么城门,而是将占领了城楼的两万大军给集合了起来。
“你们听好了,尊二殿下令,从此刻开始,你们所有人归老夫节制!”
这批守城的将军都是二皇子的亲信,他们知道这月明先生是二皇子最信任的人,再有二皇子给他的信物,居然无一人怀疑。
可就在这时候,天上突然飞来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这些将士们惊诧的抬头望着,便见这些人起落间径直飞了进去……“这、这是哪里来的人?”
“莫慌,友军!”
这些将士们就纳闷了,二皇子哪里来的如此强悍的友军呢?
再说今儿这事起的如此突然,这些人的装束一看就不大像辽朝的军队……难道二皇子从西夏借了军队过来?
这更不对呀,西夏都快被辽朝给打残了,怎么可能还有人借给他?
就在这时候,催月明取出了一面小小的神剑雄鹰旗对着天上挥了挥。
贺三刀飞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瞧见崔月明手里的这旗子,心里一喜,陛下牛笔啊,原来他早就算到我今儿会抵达大定府,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内应——陛下算无遗策,人家这大地主当得才合格嘛。
“唐千钧,你带着队伍直接入内城,我稍后就来!记住,别把皇帝老儿给老子弄跑了!”
地上的这些将士们一听,哦,果然是友军,于是一个个全都露出了欢喜。
贺三刀落在了催月明的面前,“贺三刀!”
“天机阁,崔月明!”
“干得漂亮!现在我们该怎么搞?”
催月明转身就对这两万将士吩咐道:“你们速速去维持大定府里的秩序,宵禁,所有人无论发生什么情况,皆不得出门!快去!老夫要带着友军去擒拿老皇帝了!”
“我等遵命!”
黑压压一群人乱哄哄的跑了。
“现在没空和你细说,跟我来,我们得去找二皇子聊聊!”
贺三刀一怔,“不是抓老皇帝的么?和二皇子聊个啥?”
“这大定府乱了套,老夫鼓动二皇子带着十万城卫军在攻打内城,可内城又有五皇子的五万禁卫,你来的太是时候了,你的海军陆战队去占领内城,咱们控制住二皇子也就控制住了这十万城卫。”
“你恐怕还没得到消息,苏平安的四十五万大军正向大定府奔来,恐怕明儿晚上就到,咱们必须控制住这二皇子和五皇子的十五万军队,用他们来抵抗苏平安的攻击!”
直到这时候,贺三刀才感觉到情况的严重性。
可他转念一想,这说不定也是陛下的布局,老子死命的守住这大定府,等魏无病他们一道……就将苏平安那厮给包了饺子!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闪击 中
太子耶律化哪里想到他的亲兄弟老二受了施明月的鼓动叛变了他。
他此刻依然在中军帅帐,直到子时,在得到耶律寒彻底控制了左路军之后才放下了心来。
“白羽卫还有多久能到?”他好整以暇的煮了一壶茶,抬眼看了看太子太傅郭玉珊,“明日一早,这三路大军就将出茂山关。敌人虽然只有二十万,却绝对不可小视。”
这时候的耶律化和前面的态度截然不同。
他的神色有些凝重,“按照我们的计划,这三十万大军出了茂山关,是要打破敌军的阵容,而真正的杀手锏就是那二十万本王苦心经营的白羽卫了……”
“二弟的二十万塑方军也应该抵达此地了才对。”
郭玉珊不知为何左眼皮子直跳,“白羽卫再一个时辰就能抵达,只是……这塑方军还没有斥候传来消息。”
他顿了顿,忽然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您说二皇子耶律树有没有可能打下皇城之后就、就自立为王?”
耶律化笑了起来,“太傅啊,莫非你也认为我那么愚蠢?”
郭玉珊意味深长的看了耶律化一眼,口是心非的回道:“臣不敢!”
耶律化喝了一口茶,“尝尝,这是本王出使大夏的时候从观云城买来的云雾……你不知道,观云城繁华啊,比咱们这大定府繁华了不知多少倍。”
他站了起来,脸上满是羡慕:“傅小官那家伙,本王是真打心眼里佩服的。他打下了偌大的江山,还将那江山治理得如此之好!”
“这样的人堪称人杰!”
郭玉珊这就有点纳闷了,小意的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要杀了耶律丹?”
耶律化抿了抿嘴唇,“因为本王登基,也会将辽朝治理得同样锦绣!对了,你刚不是担心老二自立为王么?五个月前,本王送给他了一个师爷,就是月明先生,他……是本王的人。”
郭玉珊吃了一惊,再看向耶律化的时候忽然发现这太子好像也不是那么傻了。
他居然懂得提前布局,还留有连我都不知道的后手……难道以前他是藏拙?
就在这时候,一斥候飞奔而来,帅帐外的守卫带着他走入了大营。
“报殿下!塑方军、塑方军……”
“塑方军到了?”耶律化一脸欢喜,“哈哈哈哈,如此一来,本王手里就是七十万大军!”
“大夏军队再厉害,他还能将本王这七十万大军打败?”
“不是,殿下,”
耶律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究竟是什么情况?你特么能不能说快点?!”
“殿下,塑方军去、去了大定府!”
“什么……?”
“哐当!”一声,耶律化手里的茶盏落在地上摔得稀烂。
他眉间紧蹙,他盯着这斥候,“这情报可准确?”
“回殿下,千真万确!”
“老二欺我……!”耶律化一把拔出佩剑,“你特么给老子去死吧!”
“咔嚓”一声,他砍下了这斥候的脑袋,他握着血淋淋的宝剑,吓得郭玉珊连退了三步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说,这是什么情况?”
郭玉珊哪里知道,心想这特么还什么情况,这是老二要自立为王了啊!
耶律化忽然站定,剑尖下垂,血滴落在了地上。
“哦,老二也想当皇帝,这么看来月明先生失败了。”
“老二这小子藏得深啊,平日里太子哥哥叫的如此亲密,原来是为了迷惑本王……”
“他当皇帝,老子在这给他守国门,这没道理啊。”
“来人来人……!去将三路大军的大将军给本王叫来!”
耶律化一声大吼,片刻之后,三个大将军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坐在了书案前,又取了个茶盏喝了一杯茶,忽然觉得这茶不香了。
“是这样,刚刚得到消息,耶律树叛乱,陛下落在了耶律树的手里……”
三位大将军大吃一惊面面相觑,这特么的,我们在前线拼死拼活,后方居然被耶律树给得了!
“殿下,咱们杀回去!”
“殿下,咱们先弄死耶律树再和大夏一战!”
“殿下,这前线打了也没鸟用了,下官也建议先回去拿回大定府!”
耶律化站了起来,面色阴沉,“好,全军听令,拔营,现在就出发,一应粮草镏重不要了,老子便宜了傅小官也不能便宜了耶律树!”
“速度,现在、马上、整军出发!”
“杀向大定府,活捉了老二,老子要亲口问问他皇帝是他能当的么!”
三十万人的大营啊,这突然而来的命令,一时间就像炸了营一样鸡飞狗跳起来。
也就在这时候,关小西的第一军刚刚跨过茂山关,他的斥候飞奔而来。
“军长、军长,紧急情况。”
大军停止了前线,关小西还以为是自己的军队暴露了,结果未曾料到那斥候说道:
“军长、敌军异动,正在集结,前军变为后卫,似乎、似乎要跑!”
关小西一惊,这特么还没打呢,再说敌人也不知道今儿晚上我们要发起总攻啊,他们怎么就要跑了?
“为啥?”
“这个……真不知道为啥。”
关小西就糊涂了,敌人要跑,那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时候呀。
“速速通知拓跋风军长,战术计划改变,请他的骑兵军团速速过茂山关,咱们去搂草打兔子,快快快!”
“传令官,速速告知各师,加快行军速度,老子要打一场闪击战!”
“虞定山、虞定河听令,你们两个团为先锋,速速前去咬住敌人,不要让他们有时间整军撤退!”
“末将听令!”
漆黑的夜里,陆军第一军中的两个团骑着战马飞奔而去。
紧接着,关小西率领大军也飞奔而去。
后面的拓跋风得到了消息,他仅仅迟疑了十息,一道命令传了下去:“骑兵军团,给老子全力冲锋!”
这个命令有些诡异,这还没过茂山关呢,怎么就发起了冲锋?
这是拓跋风在荒人里亲自选出的队伍,所有的将领对他的命令没有丝毫怀疑。
骑兵军团飞驰而出,一个时辰之后超越了关小西的第一军。
“关军长,这一战的战功……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拓跋风,你特么的无耻!”
“哈哈哈哈……咱们,大定府见,到时候请你喝酒!”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闪击 下
战马飞快的驰骋在漆黑的夜里。
风在耳畔呼啸而过,衣襟猎猎作响,身体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澎湃。
拓跋风非常喜欢这样的感觉。
在此刻,他忽然发现这样的生活才是他最喜欢的。
比当那皇帝还要喜欢千百倍——这难道就是傅小官所说的放飞自我的自由?
他一马当先,率领着这支才训练了半年的军队如滚滚洪流一般的奔行,他坚信,天下任何一支队伍在他的这支骑兵面前,都将如土鸡瓦狗——除了大夏其余陆军和海军。
这是他第一次率领部队出征,凭着他的眼光,他相信这一战之后,大夏陆地上恐怕数十上百年都不会再有这样规模的战斗了。
因为这一战,大夏军威将扬名天下!
就在他的前面,他不知道还有两支比他跑得更快的骑兵,那是第一军的先遣军!
……
……
茂山关的那一边,西夏自治区总督拓跋望正在虞问天的帅帐中。
斥候的话已经说完了十息,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辽朝大军在撤退?”
“回总督大人,正是!”
“关军长和拓跋风军长都追了过去?”
“是,拓跋风军长是骑兵,估计会跑到关军长的前面。”
这特么的,拓跋望就不明白了,辽朝军队这是怎么了?难道知道了大夏军队的到来就吓跑了?
也不对呀,大夏军队来到茂山关的消息恐怕对面早就知道,为啥早不跑晚不跑,恰好在这个时间跑呢?
虞问天也弄不明白啊,他想了片刻,对铁骑首领拓跋荒说得:“走,咱们也过茂山关去瞧瞧。”
“朕、我也去!”
“好!”
这一家伙,整个营地顿时空落落没有了一个人。
……
漆黑的草原上。
虞定山和虞定河兄弟俩带着两个团共计五千人在打马狂奔。
又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看见了前方的火光。
那火光冲天,一定是敌军在烧毁粮草。
“传令,准备战斗!”
兄弟俩此刻顿时激动,心潮澎湃仿佛打了鸡血。
这是他们加入神剑军的第一仗!
这是他们打出自己名头的关键一仗!
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早已忘记了对面是足足三十万大军!
以五千,战三十万,哪怕是彭于燕亲临,也得好生考虑一番。
可这兄弟俩却啥都没去想,唯一的想法就是用手中的刀剑,凿穿敌军的中军防御!
就像娘曾经交给他们的那样,骑兵,首重气势!
再而衰三而竭!
行军的速度被他们微微压慢了少许,火光渐近,更近,火光映红了他们的脸,他们看见前方三百米左右乱哄哄的敌军!
“冲锋……!”
锵锵锵锵……!
五千把刀顷刻出鞘,映着火光寒芒闪烁。
“报……敌袭!敌袭!”
正在中军的耶律化一呆,老子都要走了哪里来的敌人?
他豁然转身,举起了望远镜——
那火光中,不知道多少的骑兵正举着长刀飞奔而来。
他还没来得及发出命令,敌军的骑兵已经在运动中摆出了锋矢之阵型。
“迎敌、迎敌……!”
他发出了命令,传令官还没来得及将他的命令传递下去,虞定山虞定河的长刀已经劈下。
一篷鲜血挥洒,敌军的后军是步兵。
他们如箭一般的冲入了敌阵,就好像陷入了铺天盖地的潮水之中——这是三十万大军啊!
前后左右一眼望不到边!
被吓了一跳的耶律化站在了马车的顶上,“左路军,从中军切断,敌军这特么胆子也太大了,区区几千人就想来突袭本王,给本王消灭了他们!”
后军肯定是保不住了,在一阵慌乱之后,后军两万人已经彻底崩溃。
但左路军在这段时间里反应了过来,他们冲到了中军的后面,变成了前军,组织起了防御,向虞定山虞定河的骑兵围了过去。
“包围他们,一个不留全部杀掉!”耶律化拔出了剑一声狂吼。
薛定山薛定河两兄弟并肩而战,浑身上下早已被鲜血染透——不是他们的血,而是敌人的血。
直到此刻他们才发现敌人太特么多了!
“传令,结刀阵,杀穿敌军!”
以骑兵结刀阵,这是两兄弟根据母亲的教导捣鼓出来的全新战术,它结合了神剑军的磨盘阵,又结合了骑兵的冲锋势头,这对骑兵的要求极高,第一军仅仅只有他们这五千骑兵,这五千骑兵却将这刀阵练得滚瓜烂熟。
五骑为一阵,冲锋的速度会降下来,但前进的步伐却永远不会停。
长刀席卷,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他们穿着银甲,敌军的武器对他们没有多少作用。
耶律寒这就很心寒了——这特么怎么打,杀不死啊!
“砍他们的战马!”
可惜,战马没有批这银甲。
一时之间,许多的战马倒地,骑兵变成了步兵,步兵依然如骑兵一样在冲锋,似乎速度还更快了一些。
耶律化这就无语了,己方的刀剑分明劈在了对方的身上,怎么就没见砍死几个人呢?
那些悍不畏死的敌人似乎放弃了防守,他们居然用一命换一命的方式在进攻,可结果是自己的人死了,对方屁事都没有!
这……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了身边的郭玉珊,“这仗要怎么打?”
郭玉珊也没见过杀不死的人呀,他也满脸的迷茫。
“要不……让他们顶住,咱们撤退?”
若是还没有和这支军队战斗,耶律化估计会砍死郭玉珊,但这时候他是越看越心寒——敌人又突进了数十丈!
那人数却没减少多少!
这特么的,大夏的军队有这么厉害?
他们的盔甲都刀枪不入了?
他想起来老丞相耶律丹的拼命阻止,他想起了大鲜卑山里的那四十五万大军为什么不敢轻举妄动。
大鲜卑山的那些士兵在等一种盔甲,想来就是这玩意儿了。
他们知道寻常的武器对这盔甲没有效果,他们龟缩在里面并不是害怕,而是不愿意像自己现在这样,做的都是毫无意义的抵抗。
五千人,杀三十万,现在耶律化信了,也怕了。
“挡住他们,中军和右军,随本王回大定府!”
耶律寒就更郁闷了,你们上啊,三十万人,累都得累死他们!
他眼睁睁看着大军离去,眼睁睁看着自己才接管了两个时辰的左路军在敌人的面前一群一群的倒下!
“这仗打个卵,老子不打了,投降投降……”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傻眼了的二皇子
大定府。
御书房里,皇帝耶律庆和他的五儿子耶律帅大眼瞪小眼。
“父皇,你再不去出去召二皇兄进来,这内城,可就破了!”
“破了就破了,这是朕的江山,你管那么多做啥?”
耶律帅一怔,“我现在没想要你的江山了,我想的活下去啊!你七老八十倒是活够了,可我才二十五岁!”
耶律庆咧嘴笑了起来。
他居然在煮着茶!
老二包围了内城,老大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从前线赶回来?
从茂山关至大定府可是要跑足足十来天,他若是跑回来之后才发现这大定府已经落在了苏长生的手里,他会怎么想?
苏长生见到他回来,他会怎么做?
这辽朝,与其交给这些个不成气的儿子,还不如让苏长生得了去。
至少辽朝在苏长生的带领下,恐怕还有和大夏一战之力!
这就是老皇帝现在所想,只是他的三个儿子都不知道罢了。
打吧,等城卫军和禁卫军打得差不多了,苏长生也该到了。
然而事情的走向并不是像耶律庆所想——
……
……
施明月带着贺三刀和贺三刀的一千亲卫来到了二皇子耶律树的面前。
于此同时,唐千钧带着两万海军陆战队的成员,就在二皇子以及所有城防军和禁卫军惊惧的目光中如蝙蝠一般的飞到了皇城城墙上。
一时之间,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这、这是什么情况?”
施明月笑了起来,他拱手一礼,“二殿下,老夫给您介绍一下……”
他指了指贺三刀:“这位,就是大夏大名鼎鼎的海军陆战队军长,贺三刀!”
“这位,就是辽朝的二皇子殿下,耶律树。”
贺三刀乐呵呵伸出了手,他还以为施月明和这位二殿下早就说好了,哪里知道此刻的耶律树看着贺三刀就像看见鬼一样——
“你、你、你是大夏的军长?”
贺三刀就有点纳闷了,“对呀,二殿下,这内城很快就破了,呆会我们一起进去把你爹给抓起来!”
耶律树咽了一口唾沫,他明白了。
他看向了施月明,施月明笑了起来,“二殿下,识时务者为俊杰,您现在可以选择了。”
我特么怎么选择?
这周围都是那啥贺三刀的兵,一个个穿着盔甲提着大刀凶神恶煞的模样,这特么要是说半个不字……只怕立马就会脑袋落地!
贺三刀伸出去的手还举着的呀,他也听明白了,这是施月明的临时之计。
他将手里的长刀“哐”的一声插在了地上,吓得耶律树脸都白了。
他用握刀的右手拍了拍耶律树的肩膀,一把抓住了耶律树的右手,塞到了自己的左手,这握手算是完成了。
“按照咱们大夏的礼节,这手一握就是一伙的了,二殿下,你的部队依然围着这皇宫,交代他们只要别让你爹跑了就成,剩下的事交给我了!”
耶律树咽了一口唾沫,他忽然发现墙头的战斗声怎么没了?
他转头一看,手底下的城防军大统领袁彪正飞快的向他跑来——
“二殿下、二殿下……”
袁彪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欢喜,“恭喜二殿下贺喜二殿下!您的这支友军实在太厉害了,他们、他们是哪个方面的军队?您瞧,我们久攻不下的内城,已经破了!”
耶律树看向了城门,那城门正在缓缓打开。
这特么的!
这才多久?
半盏茶的时间,里面的这个方向就这样败了。
那么里面其余的三道城门,恐怕也被打开了。
“二殿下请!”
施月明伸手一引,耶律树深吸了一口凉气,他已经成了大夏的俘虏!
老子还有二十万塑方军明儿一早就到,这、这……这一切,全泡汤了!
贺三刀叫了一个排的亲卫跟着耶律树进了内城,他这才对惊诧的袁彪笑眯眯的问了一句:“兄弟,贵姓?在哪里高就?”
“啊、免贵姓袁名彪,舔为这大定府城防军大统领。兄弟贵姓?怎么如此面生得紧?”
贺三刀拍了拍袁彪的肩膀,笑道:“兄弟我叫贺三刀,刚到……我说兄弟,你可要守好这内城的门,别放一个人出来,否则老皇帝若是跑了,二殿下恐怕会唯你是问!”
“贺兄所言有理,那小弟这就去巡查一番。”
“嗯,等大局定了,我来寻袁兄喝酒!”
“谢贺兄!”
两人惺惺相惜的分别,贺三刀这才拔起他的长刀带着其余亲卫走入了内城。
内城的战局已定。
海军陆战队强悍的战斗力根本没有废一颗子弹,他们的长刀之下根本没有一合之敌。
城墙上的五万禁卫被他们飞上去就斩杀了两千,所有人就丢下了武器,直接就投降了——这仗是没法打的,人家飞天遁地还刀枪不入,若是再看不明白,那特么就是瞎了眼睛。
唐千钧命令一万将士收拾俘虏,他带着其余的将士去扫荡内宫,尤其是国库,这是军长大人再三交代的。
贺三刀在崔月明的带领下径直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此刻的气氛有些怪异。
耶律庆死死的盯着内城监军太监,“你说什么?”
“陛下……”跪在地上的太监嚎啕大哭,“他们、他们真的是从天而降,真的刀枪不入啊!他们登上城墙一家伙就砍了数千颗脑袋,简直就像恶魔一般,禁卫、禁卫全部投降了!”
耶律庆豁然站了起来,“是不是雷霆军来了?”
“老奴不知道。”
“他们穿的是怎样的盔甲?”
“是、是银色的盔甲!”
雷霆军!
苏长生的雷霆军居然这么快就跑到了!
朕还以为至少还要一天的时间呢。
他丝毫没有生气,他盯着耶律帅,“这就是雷霆军,老大,老二,还有你,根本就不知道雷霆军的强大!”
“你们啊……这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你二哥以为他调来了二十万塑方军就稳操胜券,朕告诉你,二十万塑方军来五千雷霆军都打不过!”
看着耶律帅难以置信的表情,耶律庆笑了起来,“时代变了,战争的模式也变了,现在不再是看谁人多,而是看谁的武器装备更先进。”
“你们……哈哈哈哈……一帮井底之蛙!”
贺三刀正好走到了御书房的门口,正好听见了这笑声。
他就觉得奇怪了。
他踏入了御书房,看着老皇帝,诧异的问了一句:“都啥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杀圣
“都啥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贺三刀扛着长刀惊诧的看着老皇帝,耶律庆也惊诧的看着贺三刀。
“你……你是苏长生手里的将军?”
“屁的个苏长生,老子是大夏皇帝傅小官手里的军长贺三刀!”
耶律庆猛的后退了三步,“什么?你说什么?”
“陛下教育我们要尊老爱幼,看你也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赖在这皇位上呢?你学学我们那陛下,他压根就不想当皇帝。”
“行了行了,把虎符拿出来,其实也没啥用,就是我得拿着这东西当个凭证……喂喂喂,你又是谁?”
耶律帅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刚才老头还说是苏长生的雷霆军,这特么才是一道雷霆啊!
人家大夏的军队居然都打进这内城来了,苏长生的雷霆军呢?他劈到哪里去了?
若是将这内城献给苏长生,耶律帅觉得自己恐怕还能留下一条命。
可现在被大夏的军队给瓮中捉鳖了,这命肯定是没有的了。
“我、我、我就是陛下面前的一个小官,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这话,耶律帅站了起来,正想要跑路,贺三刀刷的一刀就劈在了他的面前。
“嘿嘿,我说老弟啊,你不太诚实。小官能进这御书房么?小官能坐在这椅子上么?”他的面色忽然一冷,恶狠狠的盯着耶律帅,“再说,老子的皇帝才叫傅小官,你特么是那根葱也敢称自己是小官?”
话音未落,贺三刀的刀光一闪,耶律帅的右臂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他惊愕了三息,才看向了自己的胳膊,胳膊的刀口无比整齐,这时候鲜血正在狂涌,他才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
“闭住!”贺三刀一声大吼,“你再叫,再叫老子砍了你的脑袋!”
耶律帅连忙捂住了嘴巴,冷汗淋漓的看着面前的这个杀神——你特么不讲道理啊,哪里能这样乱砍人的?
耶律帅真的哭了,想着浑水摸鱼捡个皇帝来当当,这特么好了,皇帝没当上,命都快没了。
耶律庆退到了他的龙案边,龙案上放着一把剑。
他抓住了这把剑,忽然笑了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贺三刀突然感觉到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脚将催月明给踹了出去,一刀向这御书房的角落里劈了下去。
他不是劈向的耶律庆,他劈在了角落里的那道屏风上。
“咔嚓”一声,屏风被刀气劈碎,他连看都没有看,豁然收刀,长刀一卷,“锵锵锵……”一阵火花陡然绽放,一阵精铁交鸣之声在这御书房里回荡。
一把剑从那破碎的屏风后伸了出来,一个人出现在了贺三刀的视线里,他却没有去看这个人一眼,他咬紧了牙,浑身的内力在这一刹那关注在了长刀之上。
长刀气势陡然大增,整个御书房似乎只见那凌冽的刀光。
屏风后的那人忽然皱了一下眉头,他的剑在顷刻间连续刺出了十剑。
贺三刀辟出了九刀,他刺出了十剑!
九剑尽皆落在了贺三刀的刀身上,九道刀意在瞬间荡然无存。
那人递出了第十剑!
贺三刀退,一退三丈!
他在退的同时再次劈出了三刀,三刀斩在了那剑上,又是一阵剧烈的声响,然而那剑没断,那人依然握住剑,依然在向他急掠而来。
贺三刀退出了御书房的门,他突然一声大吼掷出了手里的长刀。
刀势如虹化为一道电光向那人的面门直奔而去。
那人再次蹙眉,不得不收回了剑,他一剑斩在了这长刀之上,长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阴恻恻一笑:“不错,一流境界的刀客居然能够接我圣阶这么多剑,还能逼迫我收剑,你叫贺三刀,我记住你了,可惜你没有了刀……那就去死吧!”
可接着他却一怔,甚至冲出去的身子陡然一顿,因为他看见贺三刀的手里握着一根漆黑的棍子,并且,他还在笑。
“这是个什么东西?”
贺三刀乐了,“知不知道有一种死的原因是话多,现在,你特么给老子去死吧!”
“砰……!”一声枪响,不是贺三刀开的枪,站在御书房中的耶律帅黄白之物流了一裤裆——辽朝圣阶高手的脑袋在他的视线中爆开!
脑浆喷了耶律帅一脸!
那尸体足足站了十息才噗的一声躺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死不瞑目,因为他的头都没了。
这……这、这是什么神器?!
耶律庆也被吓呆了,这可是辽朝的剑圣,这特么的刚出场就死了?!
这个人本来是用来预防苏长生的!
他不是剑道最厉害的圣阶么?
他不是说苏长生不足为虑的么?
你特么怎么连个一流境界的刀客都没打过?
你特么也挡不住子弹的?
这一枪是贺三刀的亲卫营长赵立柱开的!
赵立柱是种家的家将,被种瑜给要了过来,放在了贺三刀的身边,说是保护贺三刀的安全。
贺三刀当然明白种瑜的意思——她怕他偷腥。
这一枪开得好,他吸引了那名圣阶的主意,赵立柱的枪法极准,一枪爆头,太特么棒了!
“干得不错!”
贺三刀亲切的拍了拍赵立柱的肩膀,赵立柱乐呵呵的笑了,“还是姑爷教得好。”
“少拍我马屁,别在我夫人面前乱嚼舌根子……老子也没啥好嚼的。去,把里面那皇帝给我抓出来!还有那小个的,估计也是个什么人物。”
催月明这才稳住了神,才惊慌的仔细看了看贺三刀,还好,全须全尾。
“三刀,我真不知道里面还藏着个圣阶。”
“没事,正好试试这枪,圣阶又如何,还不是一枪撂倒。”
“皇帝老儿,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带我去国库瞧瞧!”
崔月明一怔,“不是,三刀,你现在要先把那些降军全部收拢重新编排守城啊!”
“哦……这事儿你去帮个忙,我先去帮陛下看看国库还有多少银子!”
崔月明看着贺三刀押着耶律庆走了,“这……难道是陛下的意思?”
“总觉得不对啊,陛下又不缺银子,再说……陛下就算喜欢银子也应该先干了正事吧,这银子又跑不了。”
“不行,我得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