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做贼心虚徐怀树
鄢良择一听,顿时瞪大了好奇的眼睛。
此中,定有奸情!
徐新颜一听,轻蹙了一下眉头,难不成相公曾经做过对不起这姑娘的事?
傅小官却哈哈大笑,“姑娘有趣得紧,鄢兄说姑娘曲儿唱得极好,今儿正好来了,姑娘可否为我等演奏一曲?”
樱花起身,再次一礼,她已然明白自己和傅小官之间,根本没可能。
若是傅小官能够稍有挽留,她想自己应该是会留下来的。
可惜,他终究未曾挽留。
也是,人家都成亲了,自己这倒是一厢情愿了。
想开此结,樱花反而轻松了许多,她的脸上浮起了笑意,“如此,小女子就为大家演唱一首傅公子所作的《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闭门》。”
这首诗是傅小官在武朝文会所作,而今也刻于千碑石甲字第一列。
鄢良择看过,徐新颜也看过,唯有傅小官,他几乎将这东西忘记了。
樱花坐在了琴台前,那两个提着灯笼的女子将灯笼挂在了门口,一人取了一把古筝,另一人取了一只长箫,坐在了樱花的两旁。
琴音起,筝音相随,箫声和之,此间顿时有如仙乐升起。
……
……
礼部尚书徐怀树乘着一顶小轿,嘴里哼着曲儿,晃晃悠悠来到了国色天香。
今儿个心里实在舒畅。
傅小官这外甥一举拿下了如此大的功业,自己在陛下面前也得了一句夸奖。
口袋里还有这外甥给的一千两银票,那个‘女儿’却并没有在徐府吃一顿饭。
这银子算是白得了,就当是外甥所给的封口费。
大半个月没有来这国色天香听樱花姑娘唱曲儿了,今儿得闲,自然是要来看看樱花姑娘的。
至于她唱啥,这并不重要。
下了小轿,徐怀树站在这国色天香的牌楼下鬼头鬼脑的四处瞧了瞧,可不能让家里那母老虎知道。
为了安全起见,他带着一顶暖帽,将帽子两边的耳朵拉下来了一点,尽量将他的这面孔多盖住了一些。
然后他抄着双手,弓着身子,埋头走入了国色天香的大堂。
就这形象,没有人知道他是礼部尚书徐怀树。
他快速的穿过了嘈杂的大堂,登上了二楼,紧张的心微微安定了少许。
二楼的迎宾小姑娘偏着脑袋一瞧——这人不像是个好人呀,穿着一身土蓝布衣裳,关键是还带着这样一顶帽子,怎么瞧都像饭堂里烧饭的李大爷——
这二楼可都是雅间,二楼的姑娘可都是国色天香排名前十的红人,可不是像这位大爷能够消费得起的。
于是这迎宾小姑娘走了过去,拦住了徐怀树,笑盈盈说道:“大爷,您……是不是走错了地儿?”
徐怀树一怔,你大爷的,老子有那么老么?
“大爷就是来这地儿的。”
“不知道大爷看上了哪位姑娘?”
“樱花姑娘。”
迎宾小姑娘一听,又偏了偏脑袋看向了徐怀树,徐怀树做贼心虚,偏偏扭过了头去。
迎宾小姑娘顿时了然,手里的手绢一舞,仰着下巴不屑的说道:“大爷啊,这樱花姑娘可是咱们这的头牌,您老懂头牌的意思么?”
徐怀树瞪了这姑娘一眼,老子可就是冲着这头牌来的,小丫头辫子这是狗眼看人低啊。
老子若是亮出身份,不吓死你丫的!
这身份当然不能亮,可徐怀树却知道这青楼的势力,不就是以为老子没银子么?
他抄在袖子里的手捏了捏两张银票,心里无比踏上,这银子果然是男人的肾,有了它傍身,这胆气可就十足!
以往口袋里银子不多,只有在大堂的某个角落叫一杯酒水一叠花生远远的看那樱花一眼,而今老子身上有千两银票,这自然得去雅间独享一番。
于是,他抽出了一张银票,露出了一角,“大爷我有的是银子!”
迎宾小姑娘一看,咦,看走眼了,她瞬间收敛了脸上鄙夷的神色,露出了一番大爷好有钱呀的表情,不过……樱花姑娘今儿可是被包了啊——
她灿烂一笑,伸出手儿一牵徐怀树的衣袖,娇媚的声音在徐怀树的耳畔轻萦:“这银子……奴家以为还是去玲珑阁比较好,玲珑姑娘可也是这里的大红人,比起樱花姑娘多了几分成熟风韵,可是温柔满怀,大爷若是品之,定然流连忘返,乐不思家呀。”
徐怀树一听,直接忽略了这玲珑姑娘,老子是个高雅之人,这小娘子难不成还以为老子是为了春风一度?
看来是这银子不够,这樱花姑娘这么贵的?
他并没有注意今儿个在鸿胪寺里,鄢良择邀请了傅小官。
于是,他又抽出第二张银票,在这姑娘面前一亮,“大爷就是要去寻樱花姑娘!”
迎宾小姑娘就难办了呀,脸上露出了一抹难色,这大爷看起来人傻钱多,可得想办法将他留下才行。
徐怀树一看却心里一惊,这特么还不够?
一千两银子呀!
这樱花姑娘是镶了朱玉的不成?
就在这时候,二楼的楼梯有脚步声响起,有说话声传来,徐怀树回头一瞧——
哎妈呀!
秦墨文还有霍淮谨以及宁玉春带着几个女子正往楼上而来,其中一位女子居然是三公主虞轻岚!
这如何得了!
可不能被他们看见了!
若是传了出去,虽说对自己的名声毫无影响,可若是被家里那母老虎给听到就不妙了。
于是徐怀树扭头就走,迎宾小姑娘跟在他的身后,“嗳嗳,大爷……”
你大爷的!
徐怀树整个人都不好了,秦默文一行已经上了二楼,这特么的难不成跳楼下去?
这把老骨头不经摔啊,徐怀树匆匆而行,忽然听见前面一处房间里传来了悠扬歌声,他没有迟疑,快步走到了这门前,迅速推门而进——
暂且躲躲,让秦默文这群人先过去。
至于这房间里是谁?
金陵城这么大,我特么虽然贵为礼部尚书,但没那么巧里面就是相识之人吧。
他踏入了这扇门,没来得及瞧一眼里面坐的是谁,连忙转身关上了门,这才松了一口气,回过身来想着对这里的人说一句抱歉——
然后歌声戛然而止,他瞪大了双眼:
傅小官!
这厮怎么在此?
第五百二十六章 赠枪
傅小官也瞪大了眼睛。
不是,这大舅怎的鬼鬼祟祟跑这里来了?
这舅舅和外甥在这种地方同堂虽然没啥关系,可傅小官却总觉得有些别扭,于是他看了看鄢良择,而鄢良择也正好看了看他。
两人都很是疑惑,彼此一眼,互相怀疑,却不知道徐怀树是为了躲人,正好撞了进来。
徐怀树也很尴尬呀。
这特么的,老子好不容易出来享受一次,怎的这么不顺心?
关键是傅小官这小王八蛋居然还带着徐新颜——无论如何,这姑娘而今可是自己名义上的女儿,父女二人在这种场合相见,可就不是个味道了。
他很想当着没看见转身出去,可外面还有秦墨文一行呀。
当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徐怀树顿时陷入了两难之境。
傅小官站了起来,哈哈一笑,向徐怀树走了过去,可就在这时候,那迎宾小姑娘推开了此间的门,吓得脸色惨白。
这大爷不懂规矩,这可是樱花姑娘的房间,若是惹得里面的客人不高兴,自己定然会被老鸨好一番责骂。
她进得门来,小意的一笑,一把拽住了徐怀树,“大爷,您走错了地儿,快随奴家出去。”
傅小官刚刚走到徐怀树面前,秦墨文一行也正好走过这里,偏巧秦墨文转头向里面看了一眼——
卧槽!
傅小官在这!
明儿他将起程前往关西道赴任,专程跑去了傅府想着寻傅小官再聚聚,却没料到傅府的人说这小子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让秦墨文很是遗憾,原本还想向傅小官多讨教一些民生之道营商之策,看来得等明年了。
这下正好,居然在这里遇见,于是,秦墨文带着一群人毫不客气的堵了进来。
徐怀树的心里是绝望的,但他这么多年在官场养成的随机应变在此刻顿时发挥了出来。
他直起了身子,捋着短须轻轻拍了拍这迎宾小姑娘的手儿,冲着傅小官一笑,然后转身对三公主殿下行了一礼,徐徐说道:“诗书礼仪为虞朝之国粹,今儿本官有暇,特意前来体会一番,见得此情此景本官有诸多感慨,诗书传四方当真不假!这词曲乃是诗词之最佳载体,当发扬光大!”
秦墨文等人一怔,徐尚书这是几个意思?
哦,他掌管礼部,自然需要了解礼乐文章,知民间礼节教化,徐大人此番用心当真良苦,当为我等楷模。
于是,秦墨文向徐怀树行了一礼,“徐大人这便是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令墨文佩服。”
徐怀树老脸一红,幸亏有暖帽遮掩,他回了一礼,连忙说道:“秦大人谬赞,食君俸禄当为君分忧,此乃本官职责所在……你们好生玩玩,本官就不打扰了。”
说着这话,他看向了傅小官,又一本正经的交代了一句:“小官啊,切莫饮醉,记得带上新颜早些回去。”
他转身就走,急匆匆就像火烧了屁股,傅小官直愣愣看着徐怀树消失的背影,心想这大舅当真是个神奇人物,我还没和他说上一句话呢,那么他撞进来究竟是为啥?
徐怀树一走,此间顿时热闹起来。
傅小官将众人领到了一张圆桌旁坐下,樱花吩咐两个婢女开了西山天醇,为所有人满上,侍候在一旁。
傅小官自然对鄢良择和秦默文等人介绍了一番,彼此对饮算是认识。
只是秦墨文等人心里觉得有些怪异——这谈判的结果而今朝堂之上尽皆知晓,傅小官可是狠狠的宰了夷国一刀,在他们看来这位夷国太子赔了夫人又折兵,定然是会怨恨于傅小官的,却没料到今儿晚上这位太子爷居然是宴请傅小官——这没天理呀!
难不成这位太子爷是个傻子不成?
他们自然忽略了这个傻子,一个个和傅小官觥筹交错,喝得不亦乐乎。
傅小官一看,鄢良择在这很是尴尬,关键是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和鄢良择交代,这么多人显然是不能直接说的,于是,他拍了拍鄢良择的肩膀:
“鄢兄何时归国?”
“明日一早启程。”
“……倒是匆忙了一点,不过早些回去更好一些,你随我出来一下。”
说着他站了起来,对秦墨文等人说了一句:“你们先喝着,我陪鄢兄说几句话。”
徐新颜也站了起来,紧紧的跟在傅小官的身后。
宁玉春一瞧,笑道:“这女子你们不认识吧?徐新颜,徐尚书的女儿,傅小官那小子的表姐……以我看,这小子恐怕会对他这表姐下手。”
秦墨文一声叹息:“这么漂亮的女子一个个就被那小子给祸害了,可怜我特么的年近三十还是孤苦伶仃一个人,来来来,喝酒喝酒,莫谈这等伤心事。”
傅小官带着满腹疑惑的鄢良择出了门,靠着围栏,他看向了鄢良择很是认真的说道:“鄢兄,把这账付了你先回去歇息,我有一个东西送给你……”
他从袖袋中取出了一把燧发枪还有一袋子子弹,“这个玩意儿你应该见过了,送你一把,可防身亦可杀人。”
鄢良择心里一喜,这可是大杀器!
他接了过来,“你就不担心夷国学了去?”
“你这话就不对了,而今你我两国已经缔结了和平友好之条约,便是同盟,这东西你只管去研究,但切记……前提是你能登上夷国皇位。”
鄢良择收起了枪和子弹,很是慎重的向傅小官行了一礼:“曾经误会过傅兄,本宫对你陪个不是。手里有了这杀器,请傅兄静待本宫的好消息!”
说着他从袖袋中取出了一叠银票递给了傅小官,“本宫就不陪你喝酒了,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祝鄢兄早日传来捷报!”
“待本宫登基,再邀傅兄于太临把酒言欢!”
“切记夷女之多艺!”
“哈哈哈哈,到时本宫自会安排绝色夷女,傅兄可要当心莫要闪了腰。”
傅小官将银票收起,抓住鄢良择的手握了握,“这点我倒是颇有自信。”
“那就好,本宫告辞!”
“慢走,不送!”
第五百二十七章 琉国使馆
站在二楼的走廊,傅小官满面春风目光诚挚的送鄢良择一行离开了国色天香。
鄢良择心中的欲望而今已被他成功勾起,夷国定然不会太平,就是不知道在那夷国的金殿之上,这枪声何时才会响起。
想来会很快,因为鄢良择没有时间去细细谋划。
要不要将鄢良择的这番可能告诉鄢晗煜?
傅小官沉思数息,放弃了这个打算,若是鄢良择真能登上皇位,对于虞朝是有利的,因为他在稳固了政权之后,定然会出兵征伐荒国。
而今虞朝最大的敌人就是荒人,当然,内部还有一个极大的隐患,那就是四皇子和西部边军大将军薛定山!
至于拜月教,在傅小官看来这不过是一群绿林中人聚集而起的乌合之众。
当苏墨手里的神剑三旅训练完成,用这只神剑去对付拜月教众匪,并不是什么难事。
大家都是武林高手,神剑三旅的手里还有大杀器,拜月教匪人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视线在楼下大堂的人群中逡巡了一番,没有看见徐怀树,于是,他转身带着徐新颜又走了进去。
宁玉春仔细看了看,问了一句:“人呢?”
“走了。”
“是不是我们来影响了你们?”
“想啥呢?他可是夷国太子,很忙的,来来来,咱们继续喝酒!”
傅小官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他在鄢良择的心里埋下了一颗不羁之心,他欢喜的和这群友人们喝着酒聊着天吹着他绝不会脸红的牛皮。
“我就闹不明白,这夷国割地赔款被你小子弄得如此狼狈,居然还会请你喝酒……不是,他人走了谁给钱呀?”秦墨文愕然问道。
“你担心个屁……”傅小官将一叠银票拍在了桌子上,“喝死你丫的也喝不完吧,新颜,点点多少收起来先。”
徐新颜瞅了傅小官一眼,拿起了这一叠银票,细细一数,低声说道:“三千二百两……放我这?”
“嗯,放你那,呆会我喝醉了你记得把钱给了。”
“哦。”徐新颜美滋滋收起了银票,对于她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巨款,傅小官将这么大一笔钱给了自己保管,难不成他心里已经认可了自己?
想来是的,他可是唯一一个看过我身子的男人。
男人!
樱花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徐新颜,心想这位美人儿想必又是傅小官的某个红颜知己了。
傅小官可没想这么多,他估计今儿会醉。
“你们是小瞧了这位夷国太子,这样给你们说吧,他所谋是夷国,至于割地赔款,不过是夷国损失几年的税银,丢去一片土地。我相信夷国国君之位会落在他的手上,因为这位太子爷行事果断,而且……足够狠辣。”
“你就不担心他以后会将沃丰原给抢回去?”
傅小官哈哈一笑,“他没那个胆子。”
他没有解释鄢良择为何没那胆子,他举起了杯子,对秦墨文说道:“这一别估摸又是一年不见,这杯酒就祝你在关西道生活愉快。”
“你丫就没安好心,那破地方怎能愉快?”秦墨文和傅小官喝了一杯,又道:“不过这些日子根据你的提示我倒是想了一些法子,你听听看可不可行。”
“这地方是谈公事的么?秦兄,还能不能好生喝一场了?莫要说你的那些法子,自个折腾去,别担心失败,大不了从头再来!”
霍淮谨巴掌一拍,“傅兄所言有理,来来来,墨文兄,咱俩也喝一杯。”
随后这酒就热闹了起来,秦墨文再没有提公事,大家聊着风月,喝着酒,樱花姑娘独自去了琴台处,自弹自唱了一曲《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
歌声响起,酒声渐静。
人们看向了樱花,樱花却似乎醉于这词曲之间。
这自然也是傅小官写的,词间词意洒脱,清旷豪放,意境深邃,各自听来自有体会。
秦墨文尤其如此。
他将前往关西道,并不是仕途坎坷,而是任重道远。
这是陛下对他的厚爱,关西道在虞朝十三道中位居第十二位,仅仅比岭南道好上少许。
他需要在关西道做出一番业绩来回报陛下之圣恩,可又担心自己无法承受这般重量,免不了患得患失忧虑无常。
此刻听得这首定风波,便陡然醒悟——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我也当有搏击风雨笑傲人生之轻松与豪迈,我也当顶风踏雨把歌而行,面对人生之风风雨雨,我当有不畏坎坷之超然情怀。
何惧荣辱?
莫谈成败!
一曲了,掌声一片,秦墨文拧着酒瓶就给傅小官满上,“三杯!”
傅小官一怔,“为啥我就要喝三杯?”
“不为啥,老子想通了,你这词,太好,喝!”
一片吆喝声起,傅小官和秦墨文连干三杯。
脸儿微微烫,心儿突突跳,眼见着会不妙,宁玉春此刻又来凑了个热闹,“小官大人,三杯!”
“滚犊子你!”
“哈哈哈……”宁玉春开怀大笑,不由分说为傅小官倒了酒,“我特么特别喜欢这句也无风雨也无晴,少年啊,你真有这么淡定的么?别废话,三杯,先干为敬!”
这能怎么办呢?傅小官自然也得喝了。
然后他看向了樱花,带着五分醉意。
樱花的脸儿一红,徐徐低下了头,心儿里就像藏着一只小鹿,正砰砰的乱撞——他喝多了就好了,呆会把他扶到我的房里去?
只是他身边的那漂亮姑娘却很是清醒,正看着他呢,可不太好下手。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傅小官说话了:“刚才我仔细的想了想,你说回国……”傅小官摇了摇头,“我倒是有个主意姑娘你听听。”
樱花嘴唇儿轻启,双眼有些迷乱,“公子请讲。”
“我是这么想的,虞朝和琉国而今尚未往来,姑娘莫如就呆在金陵,我寻个时间去和陛下说说,看看能不能在金陵给你弄一个琉国的使馆,这样方便于以后两国的往来,如何?”
樱花自然高兴,她兴奋的点了点头,只要能够留在金陵,这就很好了,至于其它……她抬眼瞄了一眼傅小官,发现这人有几分醉态似乎更帅了一些。
就在秦默文等人未摸着头脑之时,这雅间的门忽然开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观云台来信
傅小官回头一看——
贾公公!
贾公公佝偻着身子,脑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那双昏花的老眼一瞧……哟,这么热闹的?
他的身后跟着那迎宾小姑娘,这小姑娘今儿晚可不得劲儿——前面看走了眼,那装扮成老农模样的大爷居然是个大叔,居然是礼部的尚书!
说来也是奇怪,那位尚书大人明明是想要见樱花姑娘的,为何在见到之后却偏偏找了那么一番幼稚的说辞狼狈而去?
难不成这群人里面还有比他官儿更大的?
一定是这样!
迎宾小姑娘笃定里面那少年肯定是极大的官儿,看上去有些面熟,难不成是这虞朝的某个皇子?
想不起来,小姑娘一直在寻思能不能找个机会进去再瞧瞧,可她身份卑微,哪里能够随意进得了樱花姑娘的雅间。
可刚才发生的事又把她吓了一跳——这个老太监居然也急吼吼的穿过大堂直奔二楼而来。
和那位尚书大人差不多,拉都拉不住,这就让迎宾小姑娘郁闷了,人家尚书大人来还情有可原,尚书大人毕竟是个男人,你一个太监,跑这青楼来……难不成这就是姐儿们曾经笑谈的过过眼瘾不成?
你要过眼瘾随便在这楼里找个姑娘,偏偏这老太监也一口咬定要见樱花姑娘——
这自然让迎宾小姑娘对樱花姑娘无比佩服:头牌就是头牌,连太监都慕名而来,这是何等样伟大的成就!
这老太监看起来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儿,可她却拉不住啊!
非但拉不住,她还被这老太监给带到了这雅间来了,可别得罪了樱花姑娘,不然以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就在她无比忐忑的时候,便听见这老太监说话了:
“啊,诸位抱歉,打扰了诸位雅兴。可事发突然,请小官大人随老奴一行。”
傅小官的酒意顿时醒了三分。
贾公公既然找到了这里,定然不是小事。
他拱手抱拳一礼,“诸位,想来是陛下又要问问我新政的事情,我就先走一步,你们可得喝个痛快。”
众人心智傅小官肯定有要事,起身拱手辞别,傅小官带着徐新颜跟着贾公公匆匆而去。
这雅间里才想起了一片叹息之声。
秦墨文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这小子当真是很忙的,他念着虞朝,这是虞朝之幸,可惜我不能留在上京。你们是幸运的,能够在上京和他多多接触,收益良多啊!”
一番感慨,秦墨文独自喝了一杯,其余人等深以为然,无不佩服于傅小官之敏捷才思还有过人的治世之道。
此刻傅小官一走,这酒自然就喝不下去了,秦墨文懒洋洋伸了个懒腰:“要不,今儿就到这里,散了吧……”
他的双手忽然定格在空中,脸上的神色一滞,“哎呀我去,这小子就点了点银票没有付钱就跑了啊!”
……
……
贾公公和傅小官出了国色天香,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徐新颜,在傅小官的耳旁低声的说了一句:“倒不是陛下寻你,是武朝的消息。”
傅小官心里咯噔一下,“胖子、我爹如何?”
“无恙,细处咱们去您府上说。”
傅小官没有再问,只要胖子没出事那就好。
他和徐新颜登上了马车,贾公公驾着马车直奔傅府而去。
离宸轩里燃起了三盆炭火,傅小官和贾公公在茶台旁相对而坐,徐新颜想了想,这太监是个她都看不透的高手,而且这太监既然这么急急忙忙的找他,定然是有要事相商,自己在这里并不合适,于是她退了出去,回了栖雪堂。
傅小官煮上了茶,贾公公这才说道:“年三十晚,武照提前产子,于当夜率领三万血衣卫突袭了观云城皇城,这是刚刚送达的情报,请殿下一看。”
傅小官一惊,这么说武灵儿还当真怀孕了?并且还提前给生下来了?
“早产?孩子可还活着?这孩子的爹是谁?”
傅小官接过情报连问了三个问题。
“确定是早产,若是按照女皇陛下入镜湖别院的时间算,理应生在三月。而且这是路痴水云间亲口说的,错不了。水云间接的生,他的医术精湛,那孩子虽然不足月倒也无恙。至于这孩子的爹……”
贾公公抬眼瞄了一眼傅小官,傅小官的视线正好落在这纸上,神色自然,只是眉间略有些沉重,没有丝毫慌乱……这么看来,殿下是当真不知道了!
傅小官倒没有留意贾公公这句话并没有说完,他此刻正看着这份情报:
“年三十晚,陛下早产,休息半个时辰便披甲出征。
随行者以卓别离游北斗为首,统御三万血衣卫,以及一千娘子军,于丑时进入观云城抵达内城皇宫。
叛贼兵部尚书齐人率两万血衣卫与女皇陛下在城楼前一战,战至正酣,忽有一万便装血衣卫杀将而来,幸得两位圣阶高手出手,稳住了阵势,双方血战半个时辰,女皇陛下身先士卒终取得上风。
便在这时,宫门忽然大开,足足五万将士杀将出来,将陛下所率领的血衣卫和娘子军团团包围。
这是北部卫戍军,他们居然瞒过了天机阁的蚁群潜入了皇城,给了女皇陛下致命一击。
血衣卫拼死保护,游北斗劝女皇陛下暂时退去,然女皇陛下却高举长刀杀人敌阵。
三万血衣卫而今仅剩三千,他们跟随着女皇陛下,以卓别离为先锋,破开了敌阵,眼见即将抵达宫门。
那宫门忽然关上,陛下陷入绝境。
就在这时候,武大郎殿下赶到,我方三名圣阶大开杀戒,三千血衣卫以及一千娘子军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历时又两个时辰,将所有叛军斩尽。
天机阁阁主周同同翻越观云台而上,号令三千天机阁谍子,冲入皇宫,封锁了所有宫门,打开了皇宫的大门。
女皇陛下入宫,鲜血尽染。
武大郎殿下亲去了后宫,半个时辰之后,有枪声响起,奚太后殒命。
至此,以奚太后为首的叛党全军覆没。
天色已亮,禁锢在此的群臣参加了陛下数月未曾再召开的大朝会。
陛下在大朝会上晕厥,送入后宫,水云间亲临,言陛下伤势过重,有性命之忧,需静养数月!”
第五百二十九章 皇权
时间回到宣历十年正月初五。
这一天,距离奚太后授首已经过去了四天。
观云城皇宫外的尸体早已清理干净,可足足十万人的血,却将这里的一切都染成了褐色,甚至还能闻到弥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儿。
正月初一的大朝会并没有举行完毕。
女皇陛下晕厥被送往了后宫,但她却授权了左右二相,彻底清理朝中奚太后之党羽。
又是一番腥风血雨,那些投靠了奚太后的官员尽皆入了大狱,至今日,也就是正月初五,这场祸乱才算是渐渐平息了下来。
大雪纷飞,观云台别有一番景致,可卓一行和南宫一羽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景致。
“周同同在这观云城掘地三尺,杀了三千两百多人,理应洗净了奚贼余孽,只是……陛下产子这是事实,若真是傅小官……”
卓一行微微一笑:“绝对不是傅小官!”
南宫一羽眉头微蹙,“右相何以断定?”
“因为那个叫云娘的女子还有她的女儿笑笑,都死了。”
南宫一羽一怔,过了半晌,淡然一笑,“右相,好手段。”
卓一行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陛下早产,未能休息,强行战斗了一宿……水云间那厮说陛下之身体失血过多损伤严重,若不静养个三五年……只怕也就只能再活个三五年。”
南宫一羽双眼一凝,盯着卓一行:“如此严重?”
“……若非陛下武功根基不弱,恐怕会比这还要严重!”
“静养就能无恙?”
卓一行点了点头,“所谓静养,就是不得操心,不得劳碌,需要足够的休息与睡眠……可她是女皇,是陛下,掌管着这偌大武朝,哪怕你我二人齐心协力为陛下分忧,可终究有许多事需要她亲自定夺,这如何能够安然静养?”
南宫一羽视线投向了茫茫深渊,过了许久,忽然说了一句:“武大郎殿下,本就是陛下之兄长,而今,他正在皇宫,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女皇陛下愿不愿意交出手中权杖。”
卓一行沉默片刻,“老夫倒是担心武大郎愿不愿意接过这柄权杖。”
“右相所言何解?”
“陛下之所以登基为帝,并非陛下贪恋这帝位。她……有着一番良苦用心啊。”
南宫一羽仔细一思索,抓住了问题的关键——那孩子是傅小官的无疑,女皇陛下登基,为的是守住这武朝,等待傅小官归来。她担心傅小官不归,于是怀上了傅小官的孩子,并生了下来。
这是一个男婴,就算傅小官不再归国,这帝位终将传承到这婴孩的手里。
所以武照守的依然是武氏一脉的江山。
而武大郎是傅小官的大伯,却是亲手将傅小官养大,而今傅小官依然认武大郎为父。
若是武大郎登基为帝,为的同样是守着这江山,其目的和武灵儿一样,傅小官若是归国,这帝位自然就是傅小官的。
而傅小官若是不归,武大郎在虞朝虽然生了三个儿子,但其来路依然没有武灵儿所产这孩子更正,何况武大郎定然也是知道这孩子的来历,那么这帝位依然会落在这孩子的手上。
两人的目的一样,都有着武氏血脉,所以陛下想来是会愿意的,何况现在那孩子可才刚刚出生五天,他需要母亲的陪伴。
想明白了此中关系,南宫一羽开口说道:“莫如你我二人入宫去问问陛下的意思?”
卓一行狐疑的看了看南宫一羽,“你就有把握说服武大郎殿下?”
南宫一羽展颜一笑:“老夫无须说服殿下,只要陛下愿意,武大郎殿下就必须登基为帝!”
……
……
傅小官放眼望着漆黑的玄武湖,想了想那番惨烈的场景,过了数十息,展开了下一页纸:
“正月初五申时,左右二相于养心殿面见了女皇陛下,并提出了女皇陛下而今之身体状况,以及请女皇陛下禅让之建议。
女皇陛下深思半个时辰之后同意退位。
左相南宫一羽于养心殿之牌匾下取出了一张匣子,当着右相以及陛下之面打开,里面是一份传位诏书。
这是宣帝在傅小官至武朝时候便留下的传位诏书,却不是留给傅小官的,而是给武大郎的。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思之良久,若朕意外而崩,必是武朝大变。小官初临武朝,尚未接触朝政,对武朝有诸多不解,并不利于行事。故,朕若崩,请恭迎朕之皇兄武氏大郎归国,由武大郎继皇帝位,拨乱反正,待天下太平。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正月初五晚,左右二相以及周同同与武大郎殿下细谈一晚,武大郎殿下终究点头,于次日大朝会登基为帝,未改年号,称武帝,剥去武照一应身份,册封其子武天赐为富亲王,将镜湖山庄赐予武照,立门楣,御赐金匾富亲王府。”
这胖子老爹当皇帝了?!
傅小官忽然觉得果真是世事如棋,想着这胖子坐在那龙椅上憋屈的表情,他不禁裂开嘴笑了起来。
放下手中信件,他看向了贾公公。
“所以我就是那孩子的爹?”
贾公公很是尴尬的点了点头。
“武灵儿……当真是我妹妹?”
“此事……待查。”
傅小官皱起了眉头,“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回殿下,天机阁在关押萧氏的牢狱中发现了一些线索。”
“萧氏死了?”
“死于奚贼之手。”
“什么线索?”
“一个名字。”
“谁?”
“卓别离!”
事实是,那并不仅仅是一个名字,而是刻在牢墙上的一句话:卓别离,救我!
周同同对此的疑问是萧氏将死,为何会盼着卓别离救她?
卓别离曾经官拜武朝大元帅,因为卓一行刺杀傅小官一事而辞职,并于落梅山踏入圣阶。
萧氏在最后绝望时刻原本首先应该想到的是她的女儿武灵儿救她,可她却偏偏想的是卓别离!
在周同同看来,这破事儿恐怕又是一桩丑事,他原本是不愿意去追查的,可为了弄清楚武灵儿之身份,为了这富亲王的来路能够端正,他却不得不查,并希望所想是真实的。
“胖子就没有给我来封信?”
贾公公嘿嘿一笑,“武帝就带了个口谕。”
“如何讲?”
“陛下说……玩够了就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胖子的名字当真叫武大郎?”
第五百三十章 纠结的傅小官
贾公公自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瞅了傅小官一眼,未曾在傅小官的脸上看见异样神色,心想殿下大致还没有玩够。
他又从怀里摸出了一份情报递给了傅小官:“这是来自荒国的情报,请殿下看看。”
傅小官接过来一瞧:
“荒国国君拓跋风改荒都为荒庭,设立军械局于荒庭之东岑岭山下,招募工匠数以千计以攻克燧发枪之制造工艺。
岑岭戒备深严,蚁群极难侵入,而今不知进度如何。”
“另,荒国四十万天刀铁骑分四部训练,以拓跋风之弟拓跋坚为大元帅,其中第一军拓跋蓝策所部训练场地便在岑岭。
第一军弃马而改为山地训练,课目较之神剑类似。”
傅小官蹙眉想了想,这拓跋风倒是个人物,可不能让他把燧发枪给捣鼓出来了,至少现在还不行。
于是他拿起炭笔写了一封信,这封信是给神剑一旅陈破所部,既然奚太后已经挂了,那么武朝对虞朝之威胁便解除,神剑一旅也就没有必要前往祁山。
“神剑一旅原路返回平陵,遣三千人入荒国打草,军事目标有二:其一,毁灭岑岭军械局,其二,扰乱天刀第一军训练计划。”
“将这条子尽快送给陈破。”
贾公公接了过来,傅小官想了想,又写了一封信,这是给他胖子老爹的,除了恭贺胖子登基称帝之外,他再次提起了需要船匠百人——这事儿曾经写信给周同同说过,也不知道周同同给忘记了没有。
瑶县的船坞大致在四月就能建好,别到时候没有匠人那银子可就真丢水里了。
贾公公将两封信揣入了怀里,傅小官这才一声叹息,“你且去吧,我想静静。”
“另外还有一事,陛下请你明儿一早务必参加大朝会。”
傅小官一怔,“这大朝会不是才开过了没两天么?”
“殿下为虞朝谋得如此大的利益,陛下自然是要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奖励殿下一番的。”
这事……傅小官点了点头。
贾公公告退,傅小官望着这漆黑的玄武湖独自坐了很久。
对于武朝之事,傅小官很是惆怅。
倒不是因为胖子老爹当了皇帝,而是因为武灵儿生的那孩子——
这特么的,武灵儿的胆子可真是够大!
虽然他的灵魂来自于另一个世界,若要说起来,他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傅小官、武灵儿的哥哥。
可这身体却依然是那个流着武氏血脉的傅小官啊!
所以从法理而言,他的内心是无法接受这样的故事的。
现在木已成舟,幸亏那孩子没有先天智障,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可接下来自己要如何与武灵儿面对呢?
这特么究竟是妹妹还是老婆呢?
所以武朝是不能去的,去了见面多尴尬?
武灵儿抱着那孩子说叫爹……这特么想想都好可怕。
哎……傅小官一声叹息,老子一世英名,居然上了武灵儿这个疯女人的套!
但愿周同同能够从卓别离的身上查出一点什么吧,文帝已经死了,死人恐怕不会介意戴上一顶绿帽子的。
如果武灵儿是卓别离的女儿……这是最好的结局。
……
……
时宣历十年正月初十,宣帝再次举行了一场大朝会。
昨日傅小官与夷国使者谈判事宜,而今已经在群臣之中传播开来。
所以这场大朝会之议题就很简单——封赏傅小官。
当傅小官抵达承天大殿时候,偌大的广场上已经来了许多人,所议无不围绕着傅小官,尽皆在猜测着陛下会如何赏赐。
“这可是开疆裂土之功,小官大人定会再升一级官居二品!”
“听说政事堂秦大人发动谏院参了小官大人一本,被小官大人在政事堂当着陛下之面喷得体无完肤……这秦大人也是,小官大人是能招惹的么?前车之鉴近在眼前,他居然忘记了,哎……当真不智!依老夫看,这秦大人恐怕要给小官大人让路了。”
“难不成小官大人还有可能升任政事堂参知政事一职?”
“这可难说,不然这么大的功劳如何封赏?一亿八千万两银子啊,还有那么大的一片土地,昨儿个你们难不成没见户部尚书董大人走路都带风的?那张脸上的愁云消失不见,腰杆子笔挺,就连说话,声音都宏亮了许多。”
“本官倒是见燕宰乐呵呵一下午都没合上嘴,可高兴坏了。”
“小官大人还未满十八……本官倒是觉得没啥可能官居二品,倒是有可能封爵。”
“封爵?……这倒是极有可能,毕竟小官大人太年轻,若是官居二品,他以后再立下大功劳怎么搞?”
“码的,老子把西山股票买少了。”
“……这关西山股票啥事?”
“你们就不懂了,小官大人无论是加官还是进爵,都将获得偌大的名声,那么西山产业所出产的商品就会因为小官大人的名声而更加响亮并广为人知。如此一来,那些商品是不是会更好卖?西山股份获利是不是会更多?分红也好,挂牌售卖这股票也好,一定是会涨起来的!”
一群人顿时恍然,一个个后悔莫及。
葛忧双手拢在袖子里,摸了摸那张股票认购书,此刻心里大定。
当初用两百两银子买了一百股这东西实属冲动,以至于在礼部同僚们一番不看好的言语下,他是极想把这玩意儿找个人出手卖掉的。
他去了四通钱庄,话一说出口,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许多人围了过来想要收购,这就让他多想了数息,然后自然没有卖,而今看来这是对的,哪怕回去之后被老婆数落了足足半个月!
可惜银子太少,就买了一百股,也不知道以后能够赚回来多少。
葛忧如此想着,抬眼四顾,便看见小官大人走了过来。
小官大人是冲着徐尚书去的,夷,徐尚书跑什么呢?
就在葛忧惊诧的视线中,傅小官冲着徐怀树的背影一声大喊:“舅舅,站住!”
徐怀树悻悻然回头,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外甥啊,可有何事?”
“送你一份功劳,要不要?”
徐怀树眼睛一亮,“要!”
“知道国色天香的那个叫樱花的姑娘吧?”傅小官压低了声音猥琐的问道。
徐怀树心里一惊,难不成又是我走失的女儿?
“啊,不知道。”
“那姑娘是琉国公主,我朝并没有琉国使馆,所以你懂得怎么做吧?”
第五百三十一章 封爵
徐怀树顿时茫然,啥?国色天香那樱花姑娘是琉国公主?
公主怎可能沦落到那烟花之地?
他偏着脑袋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傅小官,这小子莫非是要挖个坑让老子跳进去?
“你怎么知道她是琉国公主?”
“我在观云城琉国使馆见过她。”
“那……她怎么会来了金陵还去了国色天香?”
傅小官哑然一笑,“说来你还不信,她没钱了。”
“琉国在什么地方?怎么我就没听过?”
“远着呢,海上的一岛国,航行至武朝都需要月余,和虞朝的航线还未曾打通。”
“当真?”徐怀树还是有些怀疑,他没听过那国家呀,何况还是在海上,能有什么用处?
“我骗谁也没可能骗你呀!你可莫要小看那岛国,那地方拥有极好的海港,以后出海是必然,而那地方的海港……我是打算去占据一两个的。”
“所以这事儿挺重要?”
对于出海徐怀树没有任何概念,但既然傅小官说要去占据一两个,那肯定就是个好东西,不然以这小子的性子,他是没可能动这种念头的。
“当然,你以后自然就会知道。”
徐怀树这才将这事放在了心上,这可是两全其美之事,一来这使馆是自己提出的,以后若真有了重大作用,这功劳自然少不了自己的。二来嘛……樱花以后当然是住在了使馆中,虽然再难听到她唱曲儿,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能够经常看到她了。
承天大殿的门在卯时准时开启,宣帝的龙辇抵达了门口,群臣鱼贯而行,傅小官依然走在最后。
国子监上官文修大人也放慢了脚步,等着傅小官,二人并肩同行。
“小官大人啊,稷下学宫的李春风托我带个话给你。”
傅小官这就很不好意思了,稷下学宫客座教授的银子领了不少,莫要说上课,若不是商业部需要人,他恐怕连稷下学宫的门都给忘记了。
“上官大人不说我也知道,您老转告李院长一声,明儿上午,我去学宫讲一堂课。”
“当真?”
“当真!”
“好,明儿老夫也去。”
“你去干啥?”傅小官转头瞧了上官文修一眼,上官文修老脸开怀:“听小官大人授课啊。”
“……”傅小官没了言语,心想我特么又不讲诗词文章圣学典籍,你这老头跑去瞎参和啥呢?
走入了承天大殿,傅小官还是站在最后一排。
许多官员似乎知道他就在那位置,回过头来一脸笑意的看了看他,拱了拱手,傅小官倒是没有再装什么孤臣,他也乐呵呵拱手回礼。
宣帝昨儿晚没睡多久,高兴啊!
昨儿晚上带着尚皇后在燕府痛快的喝了一场酒。
燕北溪邀请了董康平和宁太傅,陪坐的还有他的两个儿子燕师道和燕浩初。
七个人喝着酒一番畅聊,回忆过往时光,展望着未来美好,一不小心就喝到了近子时。
若不是宁老太傅大醉,他觉得还可以喝到天亮。
尚皇后自然也极为欢喜,她甚至也喝了两杯。
每每想起这女婿,尚皇后就乐得合不拢嘴——
好久未见陛下如此开心,虞朝这些年实在太难了。
而今最大的难题被这女婿迎刃而解,陛下终于开怀,燕宰那么大的年纪居然放酒狂歌,一向稳重的董康平居然击节而和,一个个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光。
这很好,这可都是那乖女婿的功劳!
宣帝此刻坐在龙椅上依然亢奋,脸色红润,精神极佳,龙气逼人。
“今日之大朝会……”宣帝发话了,群臣顿时安静,他站了起来,精神抖擞说道:“今日之大朝会,没什么议题,就是向大家宣布几个消息。”
“其一,傅小官,朕之女婿!在昨日的谈判当中,为虞朝谋得巨大利益。夷国赔偿纹银一亿八千两,割让沃丰原以西……”
群臣虽然昨日已经知晓,但此刻由陛下亲口道来,这便是坐实,这依然令他们非常震撼。
一个个顿时激动,彼此交头接耳,言语间无不兴奋激昂。
有钱了啊,这么大一笔银子能够做多少事!
吏部尚书寻思官员们的薪俸是不是能够涨上一点,礼部尚书想的是能不能申情一笔银子推行圣学,兵部尚书想的是士兵的福利以及抚恤终于可以发放,工部尚书想的是黄河终于可以着手治理,刑部尚书在琢磨着各道各州府各县郡的捕快是不是得增加一些,另外还得再造几处牢狱才行。
唯有户部尚书董康平,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岿然不动——老子手里握着这么大一笔钱,你们来求我啊!
哈哈哈哈,他在心里狂笑,这些老东西恐怕是会失望了,这笔银子昨儿晚上就已经作了安排。
稍顷,宣帝又开了口,“从洗马原至沃丰原,划为虞朝第十四道——沃丰道。”
“傅小官于国有不世之功,朕思之,赐傅小官子爵爵位,世袭罔替!”
此话一出,群臣顿时震惊,以至于这刹那间偌大的承天大殿鸦雀无声。
子爵!
四等爵位!
虽然有大臣料到傅小官会被封爵,原本想来也应该是个五等爵位之男爵,陛下却破格赏了个子爵,而关键的是世袭罔替这四个字——
傅府的门这一下子可就是镶了金边,只要傅小官的后人不干出大逆之事,几乎可以认为是与国同休之门第了。
这特么才是上京城的第一门阀!
哪怕是燕阀,在这以后,也无法与傅府相提并论。
何况傅小官还那么年轻,未来他就算是得到一等公爵似乎也不奇怪。
傅小官倒是有些诧异,子爵?好像没什么卵用啊,不过世袭罔替不错,这么说,我特么也是爵爷了?
他忽然想起了韦小宝,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
韦爵爷娶了七个老婆,我现在是三个还是四个呢?
陛下看着傅小官脸上的喜悦便更加喜悦,于是乎他再次脱口而出:“沃丰道新立,这第一任道台之职……”
他这么一顿,群臣顿时紧张,尽皆看向了他。
沃丰道新立,这可是需要一整班人马,道台只有一个,但知州却至少有三五个,下面的郡县官吏更是上百。
肥缺啊!
谁特么能够当上这第一任道台呢?
第五百三十二章 沃丰道道台
群臣们翘首以待,许多人连眼睛都绿了。
虞朝建国至今二百三十余载,这陡然间新增一道之地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这等机会若是错过,余生恐怕就再难遇见。
这道台之位砸不到自己头上,砸个知州也是极好的啊!
自己的官儿比那知州高,可若是为自己的儿孙谋到,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少奋斗几十年的大好事了。
燕北溪一怔,这事儿不是应该在政事堂讨论再定的么?怎么陛下此刻提了出来?
难不成陛下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秦会之同样是一惊,陛下没有迅速说出下文,想来陛下需要有人提议。
于是,秦会之上前一步,躬身一礼,“臣,举荐门下省给事中薛开琏薛大人任沃丰道道台之职。理由有三:其一,门下给事中为四品官职,担任道台算是平级调动。其二,薛大人乃泰和五十年榜眼,而今三十五,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其三,薛大人在政事堂任职多年,无论资历还是经验都足以胜任道台之职,请陛下参详!”
门下给事中薛开琏顿时向秦会之投来了感激的眼神,心里热切的期盼着陛下能够答应。
可宣帝一听,你秦会之来凑什么热闹?
我特么不过是酝酿一二,谁和你探讨这人选问题?
他的脸上倒是没有表露出不满,而是微微点了点头,“薛卿家还是不错的。”
薛开琏看向了陛下,眼神无比炙热,他甚至因为紧张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就连呼吸也在这一瞬间屏息。
说呀,陛下您倒是赶紧说呀,我行的!不就是一个道台么?我一定能够将那沃丰道治理成虞朝最繁华的道!
宣帝看了看薛开琏,露出了一抹笑意,薛开琏心里顿时一喜,是我,是我,一定是我!
“但朕以为,这沃丰道既然是全新的一道,那就要不拘一格降人才嘛。薛卿家在政事堂做得不错,还是不要外放的好。”
轰……!
仿若晴天霹雳在薛开琏的脑子中炸响,他在宣帝这句话还没说完时候脑子就陷入了一片空白,没戏了!
虽然门下给事中和道台同为正四品,但性质却完全不一样。
掌管一道,治理一道,这可是封疆大吏。
无论是燕宰还是参知政事秦会之,都是从一道道台回归庙堂。朝中一直就有这么个说法,若想官居二品,其履历就必须任过一方道台。
他薛开琏没有这一履历,便意味着他的政治生涯基本上就止步于这正四品的门下给事中了。
秦会之也是一惊,陛下就这样否认了自己的提议?
可燕宰却又没有题名,那么陛下相中了谁呢?
这满朝文武还有谁比薛开琏更有资格去当那沃丰道的道台呢?
傅小官自然没有考虑这破事,他得了个世袭罔替的子爵爵位这就够了,唯一可惜的是那么多的银子,陛下居然没有赏赐给他一文钱!
所以他现在想的是……那些燧发枪是不是得去找尚皇后聊聊价格了?
宣帝此刻开了口,“朕想来想去,这沃丰道是小官谈回来的,这全新的一道需要有一个全新的开局,一个好的开局可以让沃丰道迅速崛起,甚至成为其余十三道之榜样。
故而朕思之,这首任沃丰道道台之职,非傅小官莫属!”
此话一出,群臣顿时轰然,一个个震惊的看着陛下,又震惊的看向了傅小官——
傅小官一惊,啥?
我当沃丰道道台?
你这老丈人不是在降我的官职么?
再说我的妻子家业可都在这金陵,你一家伙把我打发到曾经夷国的领土上去,你这是几个意思?
就连燕北溪在听了这句话之后也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倒不是他想要将这沃丰道弄在手里,而是傅小官虽然商业才能极高,可治理一道涉及到方方面面,在他看来,这比推行商业繁琐许多,而傅小官却连治理一县的经历也没有,这可就有些儿戏了。
傅小官当场就要跳出来拒绝,宣帝又说道:“当然,朕知道而今之商业部初建,小官还有许多事情,故,朕决意:傅小官主领商业部,兼领沃丰道道台之职。按照商业部初建之模式,沃丰道下辖所有州府县郡之官员,一律由傅小官亲自挑选,吏部不得干涉,只管依据傅小官之题名造册即可!”
就这么定了?
还有如此大的权力!
居然由他来选官员,吏部都不得干涉!
这是何等样的厚重皇恩啊!
群臣还没反应过来,贾公公就已经拟定好了这份圣旨,宣帝极为干脆的取出印章,啪的盖了下去。
他心里哈哈大笑,傅小官,能者多劳,老子把沃丰道交到你手上这心里才踏实啊!
贾公公当场拿起圣旨,“傅小官接旨!”
傅小官这就很难受了,我特么就想当个小地主啊,弄个爵位给我这就很不错了,谁特么想去当那劳什子道台?
他一骨碌挤出人群,来到了前面,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没等贾公公宣旨便大声说道:“臣傅小官不想接这旨意啊陛下!”
傅小官这话一出,满堂朝臣顿时向他射来了鄙视的眼神——老子想都想不到,你小子居然还抗拒?这特么什么人啊?那可是道台!在沃丰道镀金两三年,回了这庙堂,你特么不过二十来岁,可就会官居二品的!
宣帝也是一惊,老子这金口都开了,你小子还想拒绝?
为了把你小子留在虞朝,老子花费了多少心思你知道不?
不行,这道台必须是你小子当了!
“不想接也得接下,谁叫你是朕的女婿呢?能者多劳,朕是相信你的,你可明白朕的良苦用心!”
宣帝说着居然走下了龙台来到了傅小官的面前,他亲手将傅小官给扶了起来,满脸和蔼笑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你可是朕的半子,你不为朕分忧,谁来为朕分忧呢?”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对贾公公说道:“宣旨!”
贾公公一脸懵逼,他不知道傅小官殿下究竟想不想当那道台呀,可这是在虞朝,明面儿上他可是必须听陛下的。
于是,贾公公捧起了圣旨,傅小官一脸的生无可恋,“陛下啊,臣,真的只想当条咸鱼啊!”
第五百三十三章 开口就是一个亿
这场大朝会就这样潦草的结束了。
傅小官当然是最大的赢家。
得了个世袭罔替的子爵爵位,还被陛下授予了沃丰道道台之职。
十七岁的道台……这在群臣的心中可就真成了羡慕嫉妒恨!
虞朝历史上一颗璀璨的星星已然冉冉升起,其势,已不可阻挡!
这一职位在所有朝臣看来,比之那正三品的商业部部长来得更有威力。
实权!
这朝中爬不上去的大臣为什么想要外放?
为的就是外放一方的实权!
一方道台,掌管数个州府数十上百个县郡,治下有百姓千万计。
一念之间,便左右着这数千官员的前途命运,一策之下,便定千万百姓之富贵贫穷。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它着实令人向往令人着迷。
可傅小官既不向往更不着迷。
此刻,他正坐在御书房里,满脸的不高兴。
“人生短短几十年,莫非你真没有了上进之心?”陛下坐在他的对面,语重心长的又说道:“难不成这个子爵就迷糊了你的眼?你就不能看的更长远一些为你的子孙后代再挣来一个公爵?”
“就算你对这爵位不感兴趣,而今傅大官……也就是武大郎,他登基为帝,守的是武朝江山,他是为谁守的?还不是为了你!朕是深知傅大官这个人的,说起来他比你更加懒散,更加想当一条咸鱼,否则十三年前他就不会不和文帝去争!”
“难不成你以为他现在转了性子?屁!他还是那个懒散的武大郎!但你不回去他就没办法啊,武灵儿早产,再加上那一夜的战斗,无法再打理朝政,如果傅大官不去接了那皇位,武灵儿只有死在那位置上。所以朕有时候是真搞不懂你,燕相说你是真的无志于江山,可你却又在想方设法的改变着这个世界……”
“朕当然是希望你能够永远留在虞朝,但朕也知道这不太现实。今儿朕是突发奇想,但朕想的是将那一道之地给你练练手,等以后你去了武朝,接手了武朝之江山,你才会更加明白如何治理天下。”
“这玩意儿不是纸上谈兵,是需要实实在在的去操作,去打理!朕知道你有这本事,朕也希望你能在沃丰道捣鼓出一番成绩,让这满朝文武知道朕赋予你这道台之职,不是朕任人唯亲,不是朕瞎了眼!”
傅小官撇了撇嘴,“我还能怎么办呢?你那圣旨都下了。”
宣帝顿时笑了起来,“这就对了,来来来,你说说有什么需要朕帮忙的地方,朕一定为你解决。”
燕北溪和董康平都看向了傅小官。
他们的心里对于傅小官担任道台一职持怀疑态度。
正如陛下所言,治理一道之地,这玩意儿真不是纸上谈兵,事涉方方面面,需要临危不惧之胆色,还要有随机应变之能力,以及八面玲珑之圆润,甚至还要有杀伐果断之决策等等。
傅小官而今所做的一切,都是限于商业行为。
在这一方面他的能力无话可说,但道台却不仅仅是推行商业。
傅小官可就没想那么多,他想到的第一个事情就是钱!
“臣之所想,这沃丰道可以设置成为虞朝新政特区。所谓新政特区,就是一应新政策,都在沃丰道先行验证,成为虞朝革新之窗口,为各项政策在全国实施而探路。”
燕北溪一听顿时一喜,这感情好啊,沃丰道乃是新道,新政验证就算出了岔子也不过是影响一道之发展,对于全国而言毫无损失。
若是新政推行成功,那就可以成为其余十三道学习的样板,在全国推行必将事半功倍。
这小子可以啊!
他不禁抬头多看了傅小官两眼。
宣帝也是如此想,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此策极善!”
“如此,臣以为,新政试点县郡之数量,在沃丰道不受任何限制,而臣需要中央朝廷的鼎力支持!”
“你需要什么支持?朕一应满足!”
傅小官一脸笑意的抬起头来,“臣需要纹银一个亿!”
宣帝的脸一瞬间就黑了,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
户部尚书董康平的脸色变得比宣帝还要黑——
这银子按照礼部交涉协议,今儿才会划到宝隆钱庄,老子还没看到一眼,你小子特么一家伙就要弄走一个亿!
想啥呢?
没门!
他正要开口,没料到傅小官却又说道:“这一个亿,臣必须要!至于这一个亿臣打算如何去花……不瞒陛下,臣打算将这些银子全部用来修路!”
“修路?!”
你特么是不是傻?
董康平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知不知道而今虞朝有多少地方急需这些银子?你小子居然说拿去修路,修路能挣回这些银子?这不是相当于丢在水里,还连泡都没冒一个么?荒唐!”
傅小官咧嘴一笑,这怨不得董康平,在这个世界所有人的眼里,恐怕除了商人,没有人会意识到交通的重要性。
“岳父大人稍安勿躁,请听小婿细细道来。”
“老子不听!……陛下,臣建议这沃丰道道台之人选,另寻他人,这小子……实在不靠谱!”
宣帝这心里也难受啊,你说你有那本事从夷国弄来了一亿八千两,老子把爵位也赐给你了,还把这道台都交给你了,你却要一家伙拿走一个亿,这不是剐了朕的心头肉么?
燕北溪此刻却开了口,“康平稍安,就让小官说道说道。”
“你们记住,要想富得先修路!”傅小官开启了侃侃而谈的模式,这银子不弄到手,想要在沃丰道作出一番建树也不难,却会耽误许多时日。
他可不想在那地方呆太久,还是这金陵窝着更为舒爽。
“岳父大人啊,要想招来金凤凰,总得先种梧桐树吧。修路一来可以解决许多百姓的就业问题,会增加他们的收入,让他们的口袋鼓起来。
其二,道路顺畅,这物流、就是货物的流通会更加快速,原来需要十天的运输时间,以后恐怕一两天就能抵达。
其三,交通便利之后,人们出行更加方便。这是朝廷之恩策,百姓们自然会记在心里。百姓对朝廷的认可与肯定,涉及到朝廷之长治久安,功在当代,而利在千秋啊!”
第五百三十四章 加班 (第一更)
这一天,就在这御书房中,傅小官又给宣帝等人上了一课。
这一课上的时间很长,就连午饭都是贾公公让御厨送到这御书房中来吃的。
傅小官并没有彻底说服宣帝,反倒是董康平明白了他此举的用意。
随后这事儿没有再讨论,因为陛下说他需要静静。
接着,就着一张地图,沃丰道被傅小官划分成了三个州府,分别是清州、沃州,以及祁州。三个州府下辖县郡并不一样,其中以祁州最大,反而最富饶的沃州最小。
而沃丰道之道府便设在了沃州,沃州不再设知州,由道台直接掌管。
傅小官而今光杆司令一个,这就需要很多的官员去填充。
他丫再次拒绝了从这朝堂之上选取官员,而是请了宣帝于五月初三开恩科取仕。
总之,这破事儿花费了傅小官极大的精力,让他再次感慨还是当一条咸鱼更加舒服。
至暮时,他才离开了御书房,来到了皇宫的大门外。
徐新颜瞧了瞧傅小官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疲倦。
她从暖炉上取了一盅老母鸡参汤,用勺子尝了尝温度,有点烫,于是她放在了小桌几上,弯下腰细细的吹了吹,这才抬起头来捋了捋耳际的发丝儿,声音极为轻柔的说道:“从书兰……姐姐那儿学来的,第一次做,你尝尝。”
傅小官脑子里还在想着沃丰道的事,没有注意她叫的是书兰姐姐。
这时候倒是有些饿了,于是他笑着说了一声谢谢,埋头喝了起来。
徐新颜极为期待的看着,心里有些忐忑。
要说在山里,她也是炖过这样子的汤的,食材取的是山上的野鸡,配的是山上的黄精黄芪,倒是没有像书兰……姐那般的细致功夫,可师傅她老人家曾经却极为喜欢。
傅小官喝了几口,赞叹道:“你这手艺不错啊,比之书兰也不遑多让。”
徐新颜更加欢喜,那双漂亮的眉儿顿时一弯,“你若是喜欢,以后奴家就多给你炖一些……当官,当真有这么忙的么?”
在山里听说的狗官,可不是像傅小官这样子的。
他们说那些狗官去了朝堂点个卯就走了,要么是去喝酒,要么就是去青楼,总之是没有在为百姓们做事的。
可傅小官这一天到晚的似乎很忙,或许像他这样子的才是好官吧。
“你是不知道,我们恐怕不久就得搬家了。”
徐新颜一怔,“难不成得罪了谁?要不要奴家去把他杀了!”
傅小官一口汤呛住,猛的咳嗽起来,吓了徐新颜一跳。
“不是,这以后呢,咱们别老是打打杀杀的……”傅小官取了一张手绢擦了擦嘴,又捂着咳嗽了几声,“不是得罪了谁,我现在可是爵爷了,这虞朝除了陛下,就没有我不敢得罪的人。”
“那是何事要搬家?”
搬家,这在徐新颜的心里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而且通常是坏事。
“今儿个陛下丢给了我一个道台,虽然说是兼管,可沃丰道距离这金陵足足一千五百里地,这怎可能兼管?反倒是得把重心放在那地方了。”
傅小官端起汤盅一口喝了个精光,砸吧了两下嘴,想了想又道:“还是不搬,路途遥远,这傅府的重心依然在这金陵,到时候我独自一人前去,你们就留在金陵。”
徐新颜沉吟片刻,“不,奴家随你去。”
傅小官一怔,看向了徐新颜,“你去干啥?”
徐新颜对视着傅小官的眼,“大师兄说过,你的安全,由我负责!”
……
……
是夜,傅小官召开了一场家庭会议,与会者除了他的三个夫人,还有苏柔苏苏以及徐新颜。
傅小官将今天大朝会之事详细的讲了一遍,说起了接下来的一系列计划。
距离真正成行还有一段时间,按照傅小官的估算,大致会在六七月。
可有些事情得先行。
比如夷国将撤出沃丰道所有的夷人,这需要大量的虞人去填充。
而傅小官在了解了沃丰原之后,便决定将傅三代的种子拨出一部分在沃丰原去耕种。
至于红薯这个东西,暂时得先行在平陵屈邑二县种植,西山依旧承担育种之责。
要耕种田地建作坊,这就需要移民,还是大量的移民。
他的视线放在了黄河两道,决定从这两个地方移民前往沃丰原。
当然,单单黄河两道远远不够,这就得让陛下下旨,通过一系列的优惠政策,促成虞人自愿移民去沃丰道。
有移民前往,那就得有官员安排。
他本人现在是肯定去不了的,一来商业部的规划他得仔细做出来交给李财去打理。二来五月初三恩科取仕,他作为主考官是要命题阅卷以及面试的。
这次恩科,为的就是沃丰道,他不敢大意,决定亲力而为。
一番细说,便到了戌时,听的人都没啥兴致,虞问筠甚至说明儿一早得回一趟宫里。
“父皇这就有点过分了,他怎能把你弄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可是在五六月就会生产的,孩子出来见不着他爹定然会伤心痛哭,我不干,得去找母后请父皇收回这破主意。虞朝那么多的官儿,派谁去不成?”
董书兰极为幽怨的和燕小楼对视了一眼,看向了傅小官:“若是、若是定要去,那也得等我和小楼有了孩子你才能去!”
傅小官这就纠结了,连忙劝道:“问筠啊,今儿在御书房里,相公我和陛下以及燕相还有董岳父谈了很久。计划是相公我做的,这执行若是换了人,只怕会大打折扣。那道台之职是兼管,相公我主要还是打理这商业部,所以沃丰道走上正轨之后呢,相公就会常驻这金陵了。”
他又看向了董书兰和燕小楼,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这不是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么,相公我加班加点的努努力,一定会让你们的肚子鼓起来。”
苏苏正吃着桂花糕,此刻一听,差点把嘴里的桂花糕给喷出来。
她不好意思的一笑,独自走了出去。
徐新颜瞅了他一眼,这人还是大才子,说话却没个臊,她也微红着脸儿走了出去。
苏柔收起了绣花针,看着傅小官眯着眼睛一笑:“既然要加班了,我也就不打扰了,你们……尽兴,小点声!”
第五百三十五章 梦里花落知多少 (第二更)
冬雨凉,断愁肠。
徐新颜和苏苏坐在宜两亭里,看着大红灯笼映衬下飘然而落的冷雨。
如丝、如絮,如千万条红丝,斜斜儿交织在一起,便织成了一张网,网住了万里愁绪。
“他……”苏苏摇晃着那双大长腿,视线从雨丝儿移到了脚尖,“他在那什么沃丰道呆的时间会很长,上京城是他的主要根基所在,三位夫人是没办法去的……你,你喜欢他吗?”
苏苏这话问得有些凌乱,就像这亭外凌乱的雨。
但徐新颜却听明白了,她依然望着灯笼下的雨丝儿,沉吟片刻,说道:“他……救我回来的那天,他看过了我的身子。按照我家乡的规矩,他若是不娶我,我……我是没脸面活在这个世上的。”
苏苏转头看了一眼徐新颜,嘴角儿一翘,又抬起头也看向了这夜空中雨,“你们那规矩挺好,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徐新颜垂下了头,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他……官儿太大了,我什么都不懂,为他做不了什么。”
巨大的身份差距这几天冲击着徐新颜的灵魂,对于傅小官三个妻子的进一步了解,她更明白了彼此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自己和他的三个夫人比起来,除了武功之外,似乎一无是处,就连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相貌,在他的三个夫人面前也相差无几。
卑微的身份让她的心里也愈发的自卑起来,她又看向了这漆黑的夜这冰冷的雨,觉得自己和他之间隔着的就是这样的雨幕,彼此或许能够看见,却永远无法看得清楚。
苏苏摇晃着小脚丫,忽然笑道:“你莫要想多了,他不是那样的人。正因为他的官儿太大,所以他对于你的身份地位反而不会在意。他在意的是感情,一份诚挚的感情。”
苏苏说着转头看向了徐新颜,打趣道:“其实你的机会就快来了。”
“妹妹这话怎讲?”
“他不是要去沃丰道么?你可以借着护卫他的安全一起去呀,这一去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回来的,他是男人,免不得会偷腥。嘻嘻,姐姐若是、若是送到他嘴边给他吃了……这好事儿可不就成了?”
徐新颜顿时羞红了脸,只是在这夜色下看不大清楚。
苏苏接着又说道:“这女人啊,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有时候总是得去拼一把的,姐姐若是不借着那时候去拼,等他再回到金陵,恐怕真就错过了。”
徐新颜仔细的琢磨了苏苏的这一番话,也看向了苏苏,忽然问了一句:“妹妹的心里也是有他的,为何妹妹就不去追求一番呢?”
苏苏缓缓转过来头,神色有些落寞,她看着这院中的角落,那里有一树梅,冷雨中有几片梅花凋落。
……
……
镜湖山庄,橘红色的灯光透过窗棂洒落在细雨纷飞的院子里,润湿了泥土,也洗去了绿叶的尘垢。
偌大的镜湖山庄在这雨中悄然无息的焕发出了生机,尤其是当这房中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这地儿更是生动了起来。
武灵儿慌忙从床上将这婴儿抱了起来,婴儿挥动着小手胡乱的抓着,两条小短腿一阵狂蹬,嘴里哇哇的哭着,武灵儿顿时手忙脚乱。
“我的小乖乖,你是不是饿了,来,娘给你喂奶。”
霓裳将炭炉里的火拨得更大了一些,转头对武灵儿说道:“殿下,小少爷是不是尿裤子了?”
“啊……我瞧瞧。”
“真尿了,哎呀,还拉了臭臭,我的天……快将那小棉裤烤热乎了拿来。”
“好的。”
“叫落英端一盆热水来,得洗洗屁屁。”
“奴婢这就去。”
三个女人好一番折腾,终于将这小屁孩儿搞定,小天赐双手捧着他的饭碗安静的吃着奶,武灵儿就这么低着头看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辉。
霓裳和落英就这么惊诧的看着武灵儿,曾经英姿飒爽性子急躁的殿下,而今为了这孩子把屎把尿居然耐心十足毫无怨言。
殿下变了。
她其实现在连殿下都不是了,要说起来,她而今的身份就是普普通通一女子。
当然,武帝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武帝曾经派了许多的宫女太监来,却都被殿下给赶走了,殿下说这是我的孩子,我要一手将他带大。
武灵儿并没有注意到这两个忠心手下脸上的异样,她伸出了一只手戳了戳武天赐柔嫩的脸蛋,笑道:“我的儿,你可要快快长大,等你长大一些,娘就带你去见你爹。”
“你爹是个了不起的男人,你以后可要像他那般,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来!”
霓裳撇了撇嘴,心想他爹现在恐怕还不知道在哪里快活呢,男人就不是个东西,种子一播啥都不管,可苦了殿下。
年三十晚那一战,娘子军几乎全军覆没,殿下似乎没有重建娘子军的念头了,这样也好,殿下而今一心扑在了小少爷的身上,就让她安心的陪伴着小少爷成长吧。
小天赐吃饱喝足,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脑袋一偏,睡着了。
武灵儿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盖好被子,看着这张甜睡的小脸蛋,满心欢喜的又笑了起来。
“娘欠你的,让你早出生了两个多月,早点看看这个世界也好。”
她整理了一下衣裳站了起来,对霓裳和落英说道:“好了,小少爷睡了,这一睡就是大天亮。夜已深,你们也去歇息吧。”
“嗯,奴婢告退。”
武灵儿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坐在了窗前,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雨,思绪儿却飘到了数千里之外。
金陵下雨了没有呢?
这么晚了,你应该已经歇息了吧。
我和儿子都很好,公公来过很多次,还派了卓别离守护着这地方……卓别离说等儿子两岁时候他就教他武功……公公说练武没啥用,我还是觉得练练比较好,可不能像你那般,就是个三流境界。
这一晚傅小官睡得不安生。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冬雨萧瑟,残红未褪的梅花,落了一地。
第五百三十六章 傅爵爷的忧愁 (第三更)
时间在傅小官的忙碌中悄然流逝,一转眼便是到了二月十五。
这一段时间里,傅小官去过了稷下学宫,本想着给学子们好生的上一堂课,结果稷下学宫数千计的学子尽皆蜂拥而来。
这群狂热的学子们挤爆了学宫偌大的礼堂,吓得李春风带着傅小官从后门夺路而逃。
这课,自然没有上成,但傅小官向这群学子们传达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五月初三,陛下开恩科取仕,沃丰道新立,傅小官作为第一任道台,将在这场恩科中取数以百计的人才于沃丰道赴任!
这一消息顿时惊爆了学宫所有的学子,随后随着陛下的圣旨传遍了天下,整个虞朝许多的学子们竞相向金陵而来——
小官大人亲自担任沃丰道第一任道台!
傅爵爷亲自命题亲自阅卷亲自挑选沃丰道所有官员!
没有年龄限制,不可能有徇私舞弊,绝对的公正严明!
能够在傅爵爷的手下做事,这是何等样的荣幸!
能够追随小官大人一展胸中抱负,开创一番盛世繁华,这是何等样的荣誉!
天下学子为之而舞,就连天下百姓,也为之而兴奋:
傅少爷担任沃丰道的道台,在傅少爷的治理下沃丰道一定会繁荣昌盛。陛下既然颁发了移民的旨意,我等是不是前往沃丰道,去谋一个无忧的未来?
从黄河两道开始,许多的百姓以傅小官未曾料到的速度携家带口离开了家乡,他们尽皆向大丘而去。
一时之间,虞朝之道路皆是车马行人,人群在某个地方汇合,脸上的喜悦表露无遗,彼此间不问姓名,却会拱手问上一句:“去沃丰道乎?”
“正是!兄台想必也是去沃丰道的?”
“你们分明是文人,不去金陵参加恩科跑沃丰道去干啥?”
“不瞒老伯,我等去沃丰道为的是营商。”
……
江南东道之萦丘,司马家收到了司马南传回来的一封信。
老家主司马一秋在仔细的看过了这封信之后,举行今年的第一次家族大会。
随后,司马一秋的长子、司马南的父亲司马晖带着次子司马韬以及手下十余名掌柜启程前往洗马原。
司马一秋的次子司马润,则带着他的儿子司马珏以及一名老管家去了金陵,他们是去四通钱庄,想要了解一下股票这个陌生事物。
而司马南的女儿司马澈在次日女扮男装带着个婢女,留下了一封信,偷偷的离开了司马家,直奔金陵而去。
虞朝五大商业世家在得知傅爵爷担任沃丰道道台一职这一消息之后,都派出了家族的主力干将,纷纷踏上了去大丘的路。
当这一消息传到傅小官耳朵里的时候,他很是吃了一惊,原本以为动员这些百姓迁徙会花费一番精力——毕竟背井离乡这种事情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没人愿意跑的。
可而今十三道居然都有许多百姓自发的向沃丰道转移,这虽然解决了傅小官的一个麻烦,可也带来了另外一个苦恼。
他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分配这些人,也就是说,他至今光杆司令一个,想要派个人去安置这些百姓都没可能。
这怎么搞?
坐在商业部的官署中,傅小官愁眉苦脸,李财手里拿着商业部接下来一年的计划书,抬眼看了看这年轻的爵爷,这天下还能有什么难题能够难倒傅爵爷的?
这份厚厚一叠的计划书,简直是一份商业瑰宝!
里面详尽的书写了三部商业律法的框架,以及紧接着在虞朝十三道州府一级建立商业局的规划,还有商业部以及下辖的商业局所要承载的职责与使命,商业纠纷仲裁、商业律法解读、商品市场监管,以及商业局的权利与义务等等等等。
可以说任何一个国家,拿着这本计划书,就能够快速的成立起这样一个部门,若是能够按照书中条例去执行,就能够规范商业行为,约束不正当竞争,营造出一个极佳的商业环境。
所以在李财看来,这不是一本计划书,而是商业圣典!
能够写出这东西的傅爵爷,此刻却是一副便秘的模样,李财很是好奇,于是问了一句:“爵爷,您这是先天下之忧而忧?”
“哎……”傅小官一声叹息,“我特么没料到那么多人跑去沃丰原啊!”
原来是这事,李财笑了起来,傅爵爷草草的抓壮丁组建了而今的商业部,他可没法子草草的又抓一批人去填充沃丰道。
“不就是安置嘛,夷人撤出沃丰道,那些房舍可没有长脚,最多也就是屋子里空了。沃丰道既然下辖三个州府,莫如大人您就委任三个特使前往。大人可是陛下的女婿,而大皇子而今就在沃丰原。大人修书一封给大皇子,请他派了军士协助特使,想来安置这些前往的百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傅小官眼睛一亮,“可以啊李财,这主意不错……商业局需要很多人,你记住一点,去各地商业局赴任之人,必须在商业部培训两个月。他们必须懂得这些律法,彻底明白为百姓为商人服务这个观点。”
“你要记住,商业部的人,是一群为虞朝经济服务的人!我们不是官老爷,这官职也不是铁饭碗,若是谁特么给商业部抹黑,你告诉他,老子会亲手拔了他的皮!”
李财连忙点头,“小官大人放心,谁特么敢摆架子,下官先拔了他的皮免得脏了大人的手!”
对于这商业部,傅小官一直在灌输着这个思想,他已经成功的将这群少年包括李财这个中年给洗了脑。
商业部和虞朝其余六部就有些格格不入,商业部的人看其余六部,尽特么的是尸位素餐之人,而其余六部看商业部,尽特么的是一群二笔少年。
若不是有傅小官这样的人物镇守商业部,李财毫不怀疑这群少年会被那些官员们给一家伙弹劾得永无翻身之日。
“去把公孙策、商梁和马行空三人叫来,这事儿得自己人亲自前去我才放心。”
第五百三十七章 陛下有请 (第四更)
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淡淡清辉洒向人间。
立春已经过去了十余日,但金陵却依然料峭。
苏珏从南山回来了,此刻和傅小官坐在了宜两亭中,徐新颜有些生疏的煮着一壶茶。
“道观弄好了?”
“哪有这么快?地基都还没打理出来。”
“我那地儿的房舍建起来了没有?”
“都已经搬进去住了。”
这就好,傅小官这些日子可没工夫去关注南山,董书兰和燕小楼似乎对肚子鼓起来更为在意,居然比以往懒了许多,最多也就是在金陵城的各处商号里走走,晚上是定要在家里歇息缠绵的。
也不知道这种子究竟生根了没有。
苏珏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傅小官,“这是师傅最近推测的,你看看。”
傅小官展开信纸一瞧:
“时逢丁未,五龙治水,三牛耕田,十二人分饼,主水灾、战乱,饥荒!”
就这么一行字,傅小官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啥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以我所想,这是师傅提醒你注意这些问题。”
这特么不科学啊,“有什么依据?”
大师兄抬起手正了正冠帽,指了指天上的星宿,“占星,依据天干地支推算。”
“这玩意儿靠谱?”傅小官是相当的怀疑。
大师兄双手一摊,“我哪知道?不过师傅他老人家会的东西颇多,占卜术算得上是他的一绝,我觉得吧,还是靠谱的。”
对于这古人的智慧,傅小官不大相信,所以他将这纸条塞入了袖袋中,没有再去追究这个问题。
昨日西山快运送来了二十来把燧发枪和子弹,这是他前些日子特意叫人送来的,自从听贾公公说这东西能够干死武林高手之后,他就决定把让身边亲近的人都带上这个玩意儿。
他的三个夫人也不例外。
只要不是二流以上的高手,他相信就算是有人威胁到了董书兰她们,她们也有反击之力。
他递了一把给苏珏,“虽然你现在已经是圣阶,带上这个玩意儿,面对圣阶的时候会更轻松一些。”
苏珏倒没有客气,他把玩了一会,将这枪和子弹收了起来,“师傅说这东西的诞生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若是这东西天下普及,武功恐怕就没多少作用了。不过你还是得练练,就算是强身健体也是不错的。”
傅小官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他倒是比以往略微勤勉了一些,但收效甚微,他也没多少在意。
苏苏这时候走了出来,俏生生站在了傅小官的面前,踮了踮脚丫子,“我也要那枪。”
傅小官笑了起来,“女孩子家家玩什么枪,弹琴不好么?”
说着这话,他依然递了一把给苏苏,“知道怎么用不?”
“不知道。”
这玩意儿简单,傅小官三两下教会了苏苏,她拿着这东西笨拙的装填好子弹,抬起来对着空中就是一家伙。
“砰……!”的一声,吓了徐新颜一跳。
苏苏似乎把这东西当成了爆竹,“砰砰砰……”她拢共开了二三十枪,算是彻底弄明白了,只是准头,反正对准了就好。
她欢喜的将枪和子弹收起,取出了一包桂花糕,坐在了徐新颜的旁边,两个美人儿自个吃了起来。
“听说你要去沃丰原?”苏珏问道。
“嗯,我也不想去呀,皇帝老丈人揪着我不放,这就没法子了。”
“何时动身?”
“等问筠生产了之后动身,大致在六月。”
苏珏蹙眉想了想,“剑林所在的剑山,就在长岭山脉里。甚至沃丰集上就有剑林的堂口,也有剑林的产业。而今这么一划分,说起来这剑山也就是虞朝的领土所属范围了,可剑林之中你是有仇人的。”
傅小官眉头一蹙,他倒是没有料到剑林的所在地居然就在长岭山脉,这以后岂不是还是邻居?
可这个邻居不太友好,姓左的父子俩都来杀过自己,当然这两人死了,但难保剑林还有别的人想要他的命。
“若是这样……”傅小官的指头在桌子上叩击了几下,“那我就得将剑林给铲除了。”
徐新颜一惊,苏珏倒是没有异样,“五皇子可也是剑林的弟子。”
“这我不管他,只要有剑林的人敢对我动手,我就会将剑林从江湖上抹去!”
对此苏珏并没有怀疑,傅小官手里的神剑完全有这个本事做到,哪怕剑林有圣阶的高手坐镇。
“不管如何,你去沃丰原,我都得随你同行。”
对此傅小官当然没有拒绝,身边跟着个圣阶,这自然安全许多。
就在此刻,贾公公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他躬身一礼:“殿下,陛下有请。”
傅小官一惊,“这么晚了,发生了什么事?”
“薛定山所部,没有去西戎!”
“他去了哪里?”
“剑南东道!”
傅小官倒吸了一口气,这狗、日的,果然还是反了,而且路线和自己预计的一模一样。
这时代情报传递的时间太长,从这情报传出,到金陵收到情报想来已经过去了十余日,那么薛定山而今究竟到了那里,就是个疑问。
“可知道虞春秋所部到了七盘关了没有?”
“据蚁群传来的消息,还需要三天。”
“来得及堵住七盘关不?”
贾公公沉吟片刻,“想来是来得及的,因为费安于正月十五就到了剑南东道,他有陛下密旨,定会拖延薛定山前行之速度。”
听到这个消息傅小官才放下心来,这位曾经种田的大将军可是个人物,他一定能够将薛定山拖住。
他随着贾公公离开了傅府直奔皇宫而去,他不知道的是,苏苏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于子时动身,背上了她的那张琴匣,带上了那把燧发枪,没有告诉任何人,悄然离开了金陵,向剑南东道而去。
傅小官坐在马车里,从袖袋中摸出了那张纸条:
“时逢丁未,五龙治水,三牛耕田,十二人分饼,主水灾、战乱,饥荒!”
那个未曾谋面的师傅,对这天下大势倒是了如指掌啊。
第五百三十八章 急报! (第五更)
御书房的气氛很是沉闷。
宣帝穿着一身素色麻衣,背负着双手站在那幅巨大的地图之前,眉间紧蹙,视线落在了剑南东道。
燕北溪、燕师道、燕浩初以及董康平还有宁太傅站在他的身后,也在看着这幅地图,一个个面色严肃,沉默无声。
傅小官踏入了御书房的门,径直走了过去,没有行礼,直接开口说道:“我要所有的情报资料。”
宣帝转身看了他一眼,去了龙台,取了足足十份情报递给了傅小官,“都是三百里加急送来的,其中有细雨楼的,也有剑南东道一路的告急文书。”
傅小官接过之后坐在了茶台前,一张一张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薛定山当真是个人物!
宣历九年十二月二十六,陛下下旨,着薛定山所部前往西戎剿匪。
这份旨意与正月十五送达西部边军,薛定山接了圣旨开始整顿军马,与此同时,镇西王霍东临也得到了陛下旨意,作为监军,他带着三千亲卫去了西部边军大营。
在霍东临的一再催促之下,西部边军三十万大军于正月十七离开了驻地,向西荒而行。
四日之后,也就是正月二十一,大军抵达界山,往西便是通向西戎岷山,往南,则是进入剑南东道。
是夜,薛定山邀请霍东临商议军略,霍东临不防,被薛定山埋伏之高手斩杀。
薛定山之妻席花送出了薛定山谋反的第一份情报:斩杀霍东临之高手,为拜月教匪!
四皇子虞问书,在此夜现身,出现在了薛定山的帅帐!
大军即刻拔营,丢弃一应粮草骝重,十五骑兵先行,十五万步卒随后,于正月二十三攻克剑南东道第一个州府——昌州。
大军并未停留,于正月二十五抵达蒲州,蒲州抵抗两日,于正月二十七沦陷。
叛匪所过之处,仅仅抢夺三日粮草,并不占城,一路如风卷残云而过,直至容州,遇到了第一次顽强抵抗。
时二月初一,费安在容州集结守备军三万余人,利用容州之坚固城墙,抵挡了叛匪三日进攻。
叛匪久攻不下,放弃了容州,往林州而去。
……
这就是至今为止的所有情报。
费安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傅小官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他好整以暇的煮上了一壶茶,对陛下和燕相等人说道,“莫要急,来喝杯茶。”
陛下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老子担心得要死,你丫还有闲情逸致喝茶!
燕相一看傅小官如此平静,心里居然安稳了几分,不知何时,他这堂堂一国宰相居然对傅小官这毛头小子无比信任。
于是他向陛下躬身一礼:“臣以为小官此言颇善,陛下,莫要急,来喝杯茶。”
宣帝走了过来,坐在了傅小官的对面,对其余人招了招手,董康平等也坐了下来,尽皆看向了傅小官。
傅小官没有说话,他真的在很认真的煮着一壶茶。
直到茶烟袅袅,他为大家斟上茶,这才徐徐开口:“薛定山已经输了。”
燕师道眉间微蹙,“从容州往林州,以骑兵的速度,最多四日。若是薛定山不打林州,直奔剑州,这最多也只需要十余日。他于二月初四离开容州,那么最快抵达剑州的时间是二月十六。也就是明天,他就能抵达剑州。而虞春秋所部,却还需要三天的时间,他比虞春秋至少早两日占领七盘关!”
傅小官淡然一笑,“燕大人忽略了费安。”
“费安手里没有骑兵,他追不上薛定山。”
“费安不需要追。”
“那如何能解?”
“我相信费安会在这里……”他站了起来,走到了地图前,仔细的看了几眼,手指落在了容林大道。
“费安只需要在容林大道阻断薛定山后至的十五万步卒,就能拖延薛定山骑兵的步伐。”
他转过头看向了宣帝等人,“薛定山所定计策是以战养战,十五万骑兵人吃马嚼需要大量粮草,而他的骑兵仅仅只抢掠了三日粮草,这在他的计划中,是每过两三日都得抢劫一次的。可容州他没抢到,那就一定会去抢林州。
他没有把握能够打下林州,因为容州之战早于林州数日,那么林州定然会有防备。所以薛定山最好的办法是去抢林州下辖的县郡。
而我相信费安从剑州而来,他经过了这些州府,肯定会有所布置,若是我所料不差,这些州府下辖之县郡一应粮草都会送往州府保管,相当于是坚壁清野。
薛定山在各县郡抢不到足够的粮草,他就不敢轻易前进。所以,虞春秋所部会比薛定山提前至少三天抵达七盘关。
而更有可能的是,虞春秋会率领轻骑先往七盘关,而红衣大炮等物质随后送到。这样一来,薛定山前锋仅仅只有十五万骑兵,他没可能打得下七盘关。他必须等到后续十五万步卒……这需要至少十天,而我相信这些步卒恐怕会被费安给活活拖死。”
傅小官走回了茶台前,喝了一杯茶,笑道:“所以,这仗你们莫要紧张,薛定山这是自取灭亡。”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宣帝等人此刻一听,心里安定了不少。
可战事的走向真会向傅小官所预测的这般吗?
这就需要等后续的情报了。
就在大家的心情放松了少许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居然在这御书房的门外响起。
“急报!前线急报!”
卧槽,这次连傅小官的心都提了起来,能够策马而入的急报,这就是十万火急的急报了,难不成老子预测错了?
贾公公一步跨到了门外,伸出一只手落在了急冲而来的马头上,一名军士从马上跌落下来,贾公公一把将他抓住,他递给了贾公公一份红头公文,然后倒在了地上。
贾公公将这公文送到了宣帝的手里,宣帝打开一看,脸色瞬间惨白。
傅小官心里一惊,便见那张公文从宣帝的手里飘落。
燕北溪一把将这公文抓住,落眼一看,差点晕厥。
宣帝悠悠一叹,闭上了双眼,“难不成这天要亡我虞朝?”
第五百三十九章 狼烟起 (第六更)
这是一封血书!
字迹潦草,但依然娟秀。
“臣席花罪该万死!
薛定山蒙蔽了臣,臣所见之西部边军三十万大军是假,其中一半来自西戎,他们装扮为步卒,而原本的十五万大军早已被薛定山藏在了林州。
林州知州李寻以及林州守备常宽已被薛定山收买,那十五万大军于一月二十五分散离开了林州,而今想来早已抵达剑州,甚至占领了七盘关!
臣请陛下速速召回虞大将军所部,否则,臣恐虞大将军落入薛贼之包围而全军覆没。
臣、席花泣血书于二月十二。”
……
傅小官皱着眉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如此看来情况可就不妙。
薛定山这厮果然老辣,此策定然谋划了许久。
七盘关落入薛定山之手已成必然,那么他的十五万前军只需要守住七盘关,等后军赶到,就可以两军合流,顺畅的出金牛古道穿越秦岭而至陕州褒城。
这之后,便再无天险,叛军可长驱直入至八百里春川。
到了春川,就到了虞朝腹地,此后的战略变化万千,就难以再预测叛军从何而至金陵。
这封血书发于三天前,如此算来,薛定山十五万后军极有可能就在明日抵达七盘关。
费安带着三万守备军以为拦住了十五万叛军,其结果反而是这十五万西戎步卒牵制住了费安。
就算是他察觉了不对,想要追赶已经来不及了。
那么现在这局面要如何处理?
傅小官站了起来,再次来到了地图前,视线落在金牛古道,从七盘关往褒城……一千里秦岭山道,这并不利于骑兵行军,算来最快也需要十余天时间。
若是将红衣大炮布置在秦岭山道两侧,定会给薛贼带来巨大伤害。
彭于燕手里有三千把枪,弹药充足,若是布置得当,极有可能能够将薛贼剿杀在秦岭山里,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才能将这一情报快速的送给虞春秋。
他转过身来看向了贾公公,“这件事恐怕只有劳烦公公了。”
贾公公一怔,咋找到我头上来了?
我虽然是个圣阶,可面对几十万大军屁用没有啊!
“我不是让公公去战场杀敌,而是要带一封信给虞春秋,除了公公,我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够跑得更快。”
贾公公沉吟片刻,躬身一礼:“请陛下指示。”
宣帝看向了傅小官,“你还有什么法子?”
“稍等!”
傅小官直接去了龙案,取了笔墨纸砚唰唰唰的写了起来,片刻,他拿起这字吹了吹,未待墨迹干透递给了宣帝,“请陛下用印!”
宣帝接过来一看,顿时一惊!
“一:大军速退,退至大雁谷!
二:于大雁谷两侧山崖各布红衣大炮三十门,大雁谷口再布四十门。
三:三千燧发枪军士绝不可退半步!务必拖延薛贼至少半日,给大军布置红衣大炮争取时间。
四:若大雁谷沦陷,请毫不犹豫炸毁谷口一线天!
傅小官!”
宣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有犹豫,他取了印章盖了下去,递给了贾公公。
贾公公转身出门,消失在夜色中。
宣帝缓缓坐下,心里极度不安。
“虞春秋的三千燧发枪军士可没有神剑军厉害。”
“臣知道,但是臣相信彭于燕,她训练出来的山地旅比之神剑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若依然不可挡?”
“臣需要亲自去一趟。”
“神剑被调往了边城。”
“臣知道,那是神剑一旅。”
宣帝眼睛一亮,“难不成神剑二旅这么快就已经成军?”
傅小官摇了摇头,宣帝顿时气馁,想想也是,神剑二旅才组建不过区区两个月,哪里能够这么快的投入战场。
“你独自前去于事无补,反增凶险。朕之意,南部边军还有五万,可增援陕州。”
“太远,也太慢。若是让薛贼杀入陕州,势必给陕州造成巨大损失。”
“那你还有什么法子?”
傅小官将杯中已凉的茶一口饮尽,他站了起来,对宣帝躬身一礼,咬牙切齿的说道:“臣此去,定将薛贼摁死在秦岭山里!告辞!”
他转身就走,留下宣帝等人面面相觑。
莫非……他还能有回天之力?
……
……
对于给虞春秋的那封急报,傅小官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时间,主要是时间!
按照薛定山的老谋深算,傅小官担心的是占领了七盘关的十五万大军,恐怕有十万已经行进在金牛古道之上。
若是如此,这十万叛军就将在这两天和虞春秋所部相遇。
所以虞春秋是来不及布置那些大炮的。
而今他之所愿,不过是虞春秋能够将薛定山所部拖在金牛古道,他需要至少六天的时间!
驾车的是苏珏,傅小官没有叫他出发,而是从马车里取了炭笔白纸又写了一张纸条。
他将这纸条递给了苏珏,看了看苏珏那高高的冠帽,问了一句:“大师兄,你那乌鸦没死吧?”
“上次差点被弄死……这是送给八师弟的?”
傅小官点了点头,“很急很急!”
苏珏没有再问,他取下冠帽,将这纸条绑在了乌鸦脚上,放飞了乌鸦——
“八师弟两个时辰之后会收到。”
“那就好,咱们回去。”
傅小官回到傅府并没有睡,他也没有去惊动三个夫人,他径直去了栖雪堂,从箱子中又取了两把燧发枪放在了身上。
徐新颜此刻也还没睡,她看着傅小官收拾着东西,问了一句:“这么晚你还要出门?”
“这次得出一趟远门。”
徐新颜微蹙了一下眉头,没有再问,她回了房间,片刻之后穿着一身劲装背着一个褡裢提着她的剑走了出来。
“你这是干啥?”
“陪你一起去。”
傅小官左右瞧了瞧,问了一句:“苏柔和苏苏呢?”
“柔姐姐最近胃口不太好,老是想吐,这些日子都睡得颇早。苏苏……苏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徐新颜说着这话,她和傅小官都没有发现苏珏老脸一红。
“我是去打仗,你去……会有危险的。”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傅小官抬起头来,看着徐新颜很认真的说了一句:“恐怕会和拜月教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