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1他就是画里的主角啊
宋零跟在小姨身边,她抚摸着双肩,总隐隐的透着一股寒凉。
宋零的第六感告诉她,小姨和季秦闻能正常沟通。
不然,一点声音都听不见的小姨,怎会去推季秦闻的轮椅。
诡异的是,季秦闻面上的皱纹,竟慢慢褪去。
以及他原本布满老年斑的双手,竟也慢慢淡化。
宋零心情复杂的在木遥遥身边,始终冷静不了。
她想要和小姨说话,也拿出了手机,在便签上打出了一行字,刚递出去,却被身后的宋桑拦住。
顺着骨节分明修长的手看去,宋零看宋桑,将手机关掉,“宋桑!”
她轻喊他的名字,在光线忽明忽暗的走廊里,能看到他的轻微摇头。
宋桑俯身凑在她耳边,言语轻轻,“姐,这个时候别说话。”
余下的话宋桑没说出来,而是抬手指指走廊拐角若隐若现的人影。
宋零会意,将手机紧握在掌心,紧张的点点头。
木远远再次回到画眉山庄,这次走得是后院,给他的感觉更加深刻。
他曾在这地底下生存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命相搏,才得来现在的光明。
他的手掌紧紧抓着肩上的背包带子,胸腔震动,压制住想要咳嗽的动作。
齐算在后面,不自在的搓搓手背,惶恐的看着画眉山庄,这是他一直想要来的地方。
来到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他能来到这里,全靠在等宋零姐的那点傻劲。
他想要伸手摸摸金碧辉煌的墙壁,也想要去看看挂在墙上的名画,《画眉》。
画眉山庄因一副《画眉》而出名。
《画眉》的内容是一只灰色画眉鸟,与其他的画眉鸟还要奇特,在生命尽头,奄奄一息时在柳树树梢上发出清脆的音声,展开翅膀欲要飞翔。
却被猎人的武器刺穿心脏,仍旧坚强的在树梢翩翩起舞,发出清脆的声音,听不到悲哀的声儿。
齐算儿时最爱这幅画,也最爱听姥姥讲述这副名画的故事。
宋桑折返回来,在齐算身边站着,见他仰视着墙上的《画眉》,眉头轻蹙,问,“小朋友,还不走?”
齐算莫名慌张,他满额大汗,看向在他身边站着的宋桑,声音多多少少有些不悦,“我都说了,我不是小朋友。”
“是吗?”齐算给宋桑的第一感觉就是一个小朋友,不光长相稚嫩,声音也还没有变过来,身形也很瘦,没有成年男人的壮实,他的声音也很轻柔。
齐算挠挠头,不想和宋桑探讨小朋友的问题,他仰视着墙上的《画眉》,正儿八经的问宋桑,“你听说过这幅画的来历吗?”
“没有。”宋桑听过,也亲眼见过,可他说了谎。
他的眸子静静的看向齐算,他唇角的笑意渐渐淡下去,他笑不出来,也不敢笑。
在他眼前的小朋友齐算,就是画里的灰色画眉鸟。
可惜,他却不自知,还到画前静静欣赏。
不知是惋惜画眉的哀伤,还是赞叹画眉的坚韧。
宋桑伸手揉揉有些肿痛的太阳穴,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画面是,当年从猎人手里救下他的人,是姐姐宋零。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宋桑的记忆还一直存在。
原来记得很多的事情,不是一件好事。
“好吧,”齐算悻悻然,他暗淡的视线缓缓从画上挪开。
他看向了在不远处等他们的宋零,摸了一下鼻子上的冷汗,从宋桑身边绕开,“我去找零姐了。”
0182比喜欢宋零还要乱
齐算来到宋零身旁,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心里却很毛躁,他能感受到,宋零姐不是很喜欢他。
“嗯。”宋零微微颔首,笑意也一闪而过。
季秦闻居住的家居式的客房,在顶楼的最后一间,站在阳台上能看到一楼的各个角落。
一目了然。
木远远到了客厅坐下,拿出药瓶,拧开盖子,倒出了几粒药在掌心,拿起了保温杯,抿了一口热水,将药粒吞服。
苦涩的药味遗留在唇齿间,他咂咂嘴,眉头紧锁。
室内的有淡淡的香气,季秦闻等人刚进到客房,外面就有服务生敲门。
“季先生,您回来了。”服务生很有礼貌的在外面等候。
季秦闻抬眸,转向了门外,看着有些难为情的在门口站着,“有什么事吗?”
“有,”服务生小声地回答,忧虑的目光竟移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木远远,缓缓的伸出手,轻轻的指了一下他,“季先生,秦总找他!”
“唰”!
服务生已经感受到了来自木远远的冷冽神色,他战战兢兢的,“秦总在会议室里,还请您过去。”
不知为什么,服务生看到季秦闻,以及木远远会产生莫名的害怕,恐慌。
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眼里流露出的惧色更加深刻。
“找我?”木远远拎起背包,将背包挂在肩上,狐疑的看向了季秦闻,“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他一来,秦舟就来找?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她看到你了,很正常。”季秦闻并不知秦舟突兀的来找木远远有什么事,也是茫然的看着他。
“先生……”
服务生还在等,声音小的可怜。
木遥遥过来,轻轻扯了一下哥哥的袖子,向他使眼色。
木远远望向妹妹,他的心情很复杂,妹妹听不见了,他有再多的顾虑也无人倾听。
他低下了眸子,略作思量,抬手揉揉木遥遥的额头,声音温柔,“好,我去!”
在他身边骇然出现了一行小字,木遥遥看的清清楚楚。
我的顾虑,就是现在不能面对秦舟。
等哥哥的背影渐行渐远,木遥遥的视线才慢慢收回,她问季秦闻,“我们是不是该去地窖了?”
“好。”季秦闻笑意满满。
喜色都写在脸上,在柔和的灯光下,能清晰的看见,银白色的头发正在向黑色前进。
紧挨着头皮的白发,有了黑色的痕迹。
宋零在一边目睹这样的事情,惊讶的瞪着季秦闻。
她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奇异的事情。
她不放心的走到了小姨的身旁,问,“季先生,您的头发……”
“怎么有了年轻的味道?”
宋零换了个说辞。
“呵呵,很神奇,是吧?”季秦闻打着哈哈,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绕圈子,换了一个话题,“你们都是要去酒窖的吧?”
宋桑点头!他没有异议,等木远远回来……
可能需要点时间,他妻子喊他过去,咳……
是他想歪了,为了明确知道是否还在乎孩子的木远远。
秦舟在这件事上可是花费了不少精力。
齐算早已经想要去看看这个长长的地道了。
而徒手刨这个地道的神人,就是宋零的舅舅。
他重重的点头,满眼都是希冀,忽而又变得绝望,他想亲眼看看。
不然,他的心老是乱乱的。
比喜欢宋零还要乱。
“好,那就先不用等木远远了,他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季秦闻话落,内心里和木遥遥沉重的解释,“还是不让你哥哥回到现场比较好。”
“好,”木遥遥微微颔首,她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别人也听不到她说什么。
仅有,季秦闻能听到她的心声,而她自己,也只能听到他说话。
0183他惧怕动物
宋零的关注点是季秦闻看向小姨,眼里流露出的欣喜和爱怜,甚至他的眼睛会笑。
而也在同时,她能看到小姨的轻微颔首。
她有些慌乱,小姨她……
一个疑问一直在心里徘徊,小姨和季秦闻,是不是真的能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
可是一个古老的传说,只有相爱的人才能拥有心有灵犀。
普通人的爱,哪怕是干净的,纯粹的,甚至你侬我侬。
可也没见谁能真正的拥有心有灵犀。
难不成,心有灵犀是真实的?
宋零的内心很多,都一一被木遥遥读取。
她惊到六神无主,木讷的看着小姨,眼角有些湿润。
季秦闻见宋零这样,掌心摩挲着拐杖,耳朵轻轻一动,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他看向门外,从门外进来的是周辰,幸福还在他的脸上有残留的痕迹。
周辰迈着步子到了季秦闻身边,双手温柔的搭在轮椅扶手上,“先生,我父母安好,真的太感谢您了。”
周辰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用这样的口吻和季秦闻说话。
他太开心了,与父母重逢的幸福是他期待了很久的。
“跟我还客气什么,”季秦闻也难得和周辰说话时语气轻和。
“真的很感谢!”周辰太过激动,可在看到了木遥遥的那一瞬,他小心翼翼的收起自己的开心。
这个时候,他的开心还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地道内。
睡意沉沉的宋尘又忽而感觉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他鼻尖动来动去,痒痒的,他打了个喷嚏,从睡梦中醒来。
在梦里打喷嚏,宋尘又还是第一次,他撑着地面轻轻的往后靠着。
昏暗的地道内,他看不到任何东西,在背着的包里摸索着,找到了手电筒。
打开以后,在地道内四处照射,看看有没有奇怪的坑洞出现。
刹那间,他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最不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了,尤其是猫科动物。
他忙用手电去挑开在胸前的毛茸茸尾巴。
他揉揉鼻子,原来刚才导致他打喷嚏的是这尾巴,昏暗的地道内,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竟也是来自这还在晃动的尾巴。
宋尘又蹙眉,缓缓挪开到一旁,拿着手电筒的手禁不住慌张的颤抖。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毛茸茸的小东西。
就算有人和他说,这个毛发摸起来很舒服,养小动物也很治愈。
可是,他还是不能接受。
他呆呆的看着毛茸茸的尾巴有老长时间。
直到这只卷缩起来的波斯猫缓缓睁开了眼睛,宝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地道内散发出奇特的光芒。
宋尘又咽咽口水,看着高贵的波斯猫伸了个懒腰,又用两只前爪轻轻揉顺了额前乱糟糟的毛发。
“你你你……”宋尘又再次咽了口唾沫,将手中的手电筒照向了眼前的波斯猫。
“哎呀呀,糟了糟了,”厉青闲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要怎样去变回人了。
她也呆呆的望着面上写着害怕的宋尘又。
“额……”她这时候该怎么办,在人类面前变回人,还是第一次。
哪怕最信任的遥遥,也没见过她变回人的那一瞬间。
厉青闲宝蓝色的双眸直视着宋尘又,前爪小心的撑着地面,后爪则是向后一踢,地面上的尘土向他飞去。
细细的泥土扬起来,宋尘又慌忙用手遮挡着眼睛,手电筒也在这会儿掉落地上,沾染上了泥灰。
0184你好胆小啊
宋尘又能感觉有人在触碰他的胳膊,他缓了缓,从胳膊下方的缝隙里看出去,没有看到那只波斯猫,舒了口气。
他看着厉青闲,心有余悸的问,“你有没有看到一只波斯猫?”
“我帮你赶跑了,”厉青闲回答的很轻松,好看的双眼眯起来,上下打量着宋尘又,嘻嘻一笑,“你好胆小啊,居然怕猫。”
厉青闲就站在他面前,而他坐着,正好能和厉青闲对视,手电筒静静地躺在地面上,向远处照出了一条长长的光线。
宋尘又额头上的冷汗未散,他撞进了那双宝蓝色的双眸里,有些发愣,怔怔的看着厉青闲,觉着力不从心。
他往后轻轻一靠,反问了厉青闲,“你不怕猫?”
“我不怕啊,我可喜欢猫了,猫猫那么可爱,你居然不喜欢?”想到宋尘又看见她原型的反应,有那么一瞬间,自己都有被吓到,原来真的有人害怕动物,可为什么又有人喜欢动物,喜欢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噢,”宋尘又闲散的应了声,闭上眼睛养神,真是有惊无险,他抬手摸摸胳膊上的小疙瘩,他忽地睁开眼睛,没带过敏药。
他忙起来去捡沾了许多泥灰的手电筒,掀开袖子,仔细的照着,胳膊上大片大片的红肿。
他的心口也痒得厉害,就连脊背上也开始剧痛,发痒。
瞬间面如土色,呼吸也有些困难,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口齿不清,静静地看向厉青闲,“厉青闲,你是不是带了湿纸巾?”
“对啊!”见宋尘又有这么大的反应,厉青闲有些呆住,听他这样问,也不问为什么了,忙去打开途中去超市现买的背包,往里面塞了好几包湿纸巾和几卷垃圾袋。
作为贵族猫,要时时刻刻保持着干净。
她拿出湿纸巾,小心递给了宋尘又,“呐,给你!”
“谢谢,”宋尘又快速的接过,先是往脸上擦擦,在柔和的手电筒灯光下,能看到有几丝轻盈的猫的毛发。
接着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拿来厉青闲手中的一整包湿纸巾,擦完脸上和手臂,以及轻理了身上的毛发后,那些过敏的症状都好了些。
可心理的过敏没有散去,呼吸还是有点困难。
他把湿纸巾还给了厉青闲,小声的再次道谢,“谢谢你的湿纸巾。”
“你……”厉青闲瞠目结舌的接过湿纸巾,咽咽口水,盯着面色灰白的宋尘又问,“你……对猫过敏?”
“嗯,”宋尘又也不隐瞒,低下了眸子,轻轻的解释,“我对猫过敏,我小时候碰到猫,差点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
知道他的人,从不会把猫带到他身边。
这一次,在地道里遇见贵族波斯猫,真的是意外。
然而没有更严重的症状,对他来说是幸运的。
他轻轻触摸着手臂上的过敏疤痕,侧眸静默的看向有些委屈的厉青闲。
“你怎么了?”他问。
“没事,”厉青闲不知道宋尘又会对她过敏,强颜欢笑的看着他,“我们出去吧,你先去吃点药缓解,或者到医院看看……”
“厉青闲,”宋尘又温柔的笑了,他喊她的名字,“我没事,我能挺住,阿信那里有我的过敏药,找到他就好了。”
厉青闲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知道宋尘又会过敏,不然一定离他远远的。
南宫信知道宋尘又过敏的事情,也怕他会忘记带药防备着。
他就带了些在身上,避免意外发生。
0185我就是那只猫
厉青闲低着头,没敢去看宋尘又,她低低的啜泣着。
“你哭什么?”宋尘又最怕有女孩子在他面前哭,手足无措的不知要怎么才好,怔愣着看厉青闲抬起头来,“你你你……能别哭了吗?”
他本就没事,现看厉青闲在哭,只觉着心脏有些疼痛。
他又不会哄女孩子。
厉青闲抬手抹抹眼角的泪水,担忧的问,“你真没事吗?”
宋尘又静默的看着厉青闲一眼,沉声道,“走吧!”
宋尘又不想往返回去,这样太浪费时间。
找南宫信要紧!
“哦。”厉青闲拿起手电筒跟在宋尘又身边,时刻注意着宋尘又的身体状况。
地道太窄。
宋尘又身高腿长,在窄小的地道里行动不便,加上对猫过敏,身体带来的不适应,让他有些虚弱。
他甚至害怕到会仔细的将手电筒往下照去,尽量远离波斯猫留下的毛发。
厉青闲仅有一米四,微微低着头就能正常行走。
见宋尘又这样,她的内心仍旧有些余悸,小小的步伐紧跟着他,仰着小脑袋看他,手中的手电筒光线乱晃。
宋尘又忽然停下脚步,她也忙停住,以为是宋尘又又不舒服了。
“宋尘又,”厉青闲低低的喊了他一声,再次问,“你真没事吗?”
厉青闲眨着小眼睛,很慌张,她不知道会有人对她过敏。
若早点知道,真的会,离他更远一点。
也怪她自己,贪婪的想要汲取到他身上的温暖。
“厉青闲,我再说一次,我没事,你能别自责吗,是猫让我过敏,不是你。”宋尘又轻轻侧眸,看向了两只小手紧紧握着手电筒的厉青闲,见她神色不对,说话的音量大了些。
“你能不能别疑神疑鬼,我要真是有事,就会躺在这里不能动弹,懂了吗,厉青闲?”宋尘又的双手忽然伸过来,轻轻的搭在厉青闲的肩膀上,也对视着她惊恐的双眼。
“我……我知道了。”厉青闲往后退了一步,呆愣愣的,她低着头,她在回想着宋尘又说过的话。
是猫让我过敏,不是你。
她的心抽痛了一下。
我就是那只猫。
让你过敏,真的很抱歉。
她抱着手电筒,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每踩一步,她的心情就很沉重。
“轰隆!”
一声巨响。
出现了巨大的深坑。
厉青闲就这样消失在宋尘又面前,他蹙眉,焦急的喊她的名字,“厉青闲,厉青闲。”
他站在深坑的边缘,边缘的泥土还在往下流动,没有在震动的地面,让宋尘又很不安心,他蹲在深坑边缘,扶着额头,忍痛看巨坑沉下去。
“厉青闲,”他再次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而是看到深坑底下的死寂。
“哎呀,”厉青闲灰头土脸的掉到了深坑内,她“呸”一声,将嘴里的泥土吐出来,拍拍身上的土,打开手电筒,却没有光线出来。
她拍拍手电筒,苦着一张脸,要不要这么衰啊!
忽明忽暗的光线从前面照射过来,厉青闲往前小心翼翼的走着,等走近了,看到一个宽敞却很潮湿的井底。
她惊讶的捂住嘴巴,眼睛瞪得老大,阴冷的风吹过来,她打了一个寒颤。
“谁?站住。”
一根带着倒刺的木棍从坍塌的墙壁后伸出来,拦住了厉青闲的去路。
厉青闲忙收住脚步,以为倒刺的木棍会碰到自己,仰着脑袋去看在头顶上方的倒刺木棍。
拍拍心口,暗自庆幸。
她从倒刺木棍底下走过,看到了在坍塌墙壁后面警惕的男人。
“你……”南宫信看向个子娇小的厉青闲,拿着木棍的手颤抖一下,见是一个小姑娘,就慢慢放下木棍。
0186帮的倒忙
南宫信放下木棍后,看着这个小小的女孩子,又望望她身后。
没有其他人的身影,见她浑身脏兮兮的,脸上沾到泥土后,能看到她脸上的泪痕。
他蹲下来,正好能与她对视,轻轻的一笑,却没放下警惕,“小妹妹,你为什么一个人到这里来?这里很危险的。”
“我来找人的。”厉青闲往身后看去,却没有看见宋尘又,她失落的低下了眸子,随后又伸出纤细的手指去擦掉在刘海上还挂着的一块泥土。
“找人?”南宫信狐疑,顺着她刚才看过去的方向,像在看是不是有人过来?
“嗯,”厉青闲点点头,脸上痒痒的,伸手去挠挠,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一直紧盯着,就往后急急的退了几步,“你你你……”
厉青闲最怕人类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也讨厌人类对她表现出怜悯。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南宫信拍拍膝盖,抬手揉揉还带着淤青的额头。
他看向眼前这个警惕的小姑娘,缓缓起身,不能起的太猛,头昏眼花的。
“你是南宫信?”厉青闲在微弱的光线下,看到了他带着一个灰蓝色的护腕。
尽管光线暗,看的不是很清楚。
等他走远了,逆光的方向泛着强烈的月光,看清了。
就是宋尘又给她看过的一张照片,上面有南宫信,他带着灰蓝色的护腕。。
“你认得我?”南宫信回头,见她这样谨慎的确认,他皱皱眉头,“你是谁?”
“你认得宋尘又,”厉青闲抬手指着刚才掉下来的深坑,向他解释,“我从那掉下来的,他就在上面。”
南宫信顺着小丫头的手指看过去,土墙上方哪来的深坑?
平平整整的,怎么看也不像有深坑的样子。
他蹙眉,他掉下来那会儿上方也有着深渊的坑,可没一会儿深坑就已经恢复得平平整整。
甚至连细小的沙土都不会掉下来。
“我是南宫信。”他颔首,俯视着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儿。
“你……”话到嘴边,厉青闲有点犯难,宋尘又不在,就算有过敏药,哪要怎么给他送过去。
“嗯?”南宫信狐疑的看着她,见她慌张的回头看严丝合缝的土墙,“小妹妹,你这样不太让人放心啊,我们正在找出口,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出口?”厉青闲头疼脑涨,人类的事情真麻烦。
她抓抓有些痒痒的脖子,“宋尘又遇见猫了。”
“那他呢?”南宫信一惊,急忙上前一步,视线混沌的盯着她。
“当时他在我身后啊,我怎么知道他没有跟着下来?”厉青闲真的很不喜欢人类这样,有点事情就大喊大叫,她往后靠着,却无路可退。
身后是冰凉的土墙,她环顾四周,明知道危险,愚蠢的人类还是会选择故地重游,远远哥哥从这里出去就已经不易,这些人还想来看远远哥哥曾经待着的牢笼。
“阿信,那边有个可以行走的小道。”
身后是蓝子罄的声音。
南宫信颔首,不想和一个小丫头在争论下去,尘又来找他了,只是途中遇见猫,过敏。
地道里怎么会有猫?
向蓝子罄打了个手势,南宫信转身离开。
可走到了一半,见小丫头还在那待着,声音尽量柔和一些,“还不走?”
“哦!”厉青闲对他们的好感度降低,郑三思让她来帮忙。
她能帮什么忙?
帮的倒忙。
也在这个时候,再一次看清了人类的嘴脸。
能让她一辈子值得信任的只有遥遥。
0187她惶恐不安,害怕人类
“阿信,在前面,我们找到了一条小道,有着古怪的潮湿味道,看看能不能出去”
蓝子罄在前面带路,向南宫信报告他们的发现。
“嗯。”南宫信沉闷的应一声,回头看向在他身边的小丫头,才到他腰间的位置。
而蓝子磬越往前面走,走得就很艰难,鞋面上沾染了厚重的泥。
蓝子罄尽管是带路人,向南宫信报告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泥坑,一脚陷了进去,他用尽力气,才从泥坑中出来。
他满头大汗,靠着冰凉的土墙心有余悸的盯着那个泥坑。
南宫信回头看小鼻子皱起来,眉头紧锁的小丫头,上前一步,微微蹲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她伸过手去,“来,我抱你过去。”
厉青闲害怕淤泥,尤其是这种不知多少年的,她鼻尖老是萦绕着古怪的气味,看向刚刚凶她的南宫信,她别过脸,“不要,我自己可以走。”
蓝子罄这时注意到倔强的小丫头,看到她时呆了一下,“这是哪家小孩子,瞎乱走到这里的?”
说话间,他的视线看向南宫信,“阿信,把她抱起来,赶紧离开这,这地方阴深深的。”
相比之下,蓝子罄的脾气还更加不好,他不喜欢有小孩子出现在案发现场。
他拧眉,不耐烦的看着还倔强的小丫头,朝她呵斥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娇气?”
蓝子罄说完就继续前往去带路,从鼻子发出不爽快的哼哼声。
这就是人类,厉青闲将这个人的面貌记住,如果不是来帮助郑三思的,她又怎么会到这里来?
厉青闲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视线从蓝子罄身上离开,一回头,却看见南宫信还保持刚才的动作。
南宫信知道蓝子罄,刀子嘴豆腐心。
他的手臂微微一张,唇角是浅浅的笑意,“走吧,前面不会有地道了,出了这个枯井,我们就能回去。”
“宋尘又呢?”厉青闲想起过敏的宋尘又,她回眸看向了掉下来的位置。
南宫信软声软语,“我先送你出去,你一个小孩子,跑到这个地道里来,很危险的,你家人会很担心你的。”
“你……”厉青闲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呆然的看南宫信,“你难道不知道不能随意抱女孩子的吗?”
厉青闲不喜欢有人抱她,自从被主人丢弃以后,再也没信过人类。
她往后退了一步,不愿意让南宫信碰到自己,她自己小心翼翼的踩进泥坑中。
要是没人在,她变幻原型,早就利索的飞奔过去。
南宫信缓缓起身,对这个倔强的小女孩有了一点新奇的想法,他走在她身后,见她很灵活的踩在泥坑边缘的空位置,眉头一挑。
“小丫头还挺利索!”在那边等着的蓝子罄对身边的两个伙伴低声一笑。
“行了,走吧,”南宫信可不想在这个枯井底下待着,枯井被人凿开,坍塌下来的墙边有着大量的碎石,白石灰,以及轻轻一碰就粉碎的白骨。
厉青闲仰着脑袋,看到了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的月光,轻轻的笑起来,她终于离开了昏暗的地道。
可下一瞬,就不开心起来。
宋尘又那家伙也不知道出来了没?
过敏有没有好一点?
厉青闲的手电筒坏了,怎么也打不开,走到漆黑的树林,脊背有些凉意,脖颈间时不时吹来一阵冷风,让让她胆寒。
南宫信环顾四周,取出口袋里的手电,打开后,照在厉青闲的身旁。
眼前本是一片黑暗,忽然光亮照下来,厉青闲的脚步一顿,她回头,看到了南宫信温柔的笑。
0188重要
走着走着,厉青闲觉着哪里不对,她忙停下脚步,轻声喊,“都停下。”
蓝子罄听到甜美柔和的声音,回头看小丫头,“怎么了?”
“先等下,这个地方……我有点熟悉,”厉青闲走到南宫信面前,仰头看他,“你的手电筒能不能借我一下?”
“好,”南宫信把手电筒给她,“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见她要走,南宫信跟上来,“小妹妹,你一个人不能乱走。”
这个人怎么老是一口一个小妹妹,厉青闲不太喜欢这样的称呼。
她没回应南宫信的话,而是往右边的小道走去。
这里太熟悉了,荒芜的院子,破败的大楼,以及枯萎的树木。
厉青闲一心想着遥遥,这是遥遥的家,曾经辉煌百年的木宅。
如今已没落成这个样子。
辉煌已去,何时复来?
循着记忆,厉青闲来到一个小院子,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腐败气息。
站在这个小院子的中央,厉青闲想到初次与遥遥见面,那时在她身边的伴侣是季秦闻,而不是宋风之。
厉青闲眉头一皱,那么多的谜团,要怎样去解决?
关乎遥遥的名誉,不能被宋风之毁了。
南宫信,蓝子罄向厉青闲这边走来,看着在资料中所看到的木宅,竟然在这个被徒手刨出来的地道附近。
蓝子罄摸着下巴,先是看向了破败的木宅一眼,余下的惊讶全都放在这个小丫头身上。
他低沉的嗓音响起,“小丫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他故意问。
厉青闲抬眸望他一眼,月光下,能看到蓝子罄眼里的好奇,以及盘问。
厉青闲没搭理他,这个人高傲自大,不在乎别人的感受,那么也就没必要在乎他的感受。
看来,郑三思想要的,就是木宅的踪迹。
自从木宅没落以后,就在六十年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又因画眉山庄重现世间。
要理清的思绪很多,厉青闲没那么时间在这里周旋,她把手电筒还给了南宫信,“谢谢!”
南宫信接过来,先一步走在挡在她面前,蹲下来张开双臂拦住要离开的厉青闲,“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名字不重要。”厉青闲急忙停下来,目光暗淡的看着拦她去路的南宫信,“你们也不喜欢我在这碍你们的事,我走了不好?”
“重要,”南宫信指的是名字,他伸手拦住厉青闲,再次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南宫信,我很想知道你的名字。”
“厉青闲。”
厉青闲这个时候也才明白,她的名字竟然有一天会被她随意告知一个陌生男人。
南宫信清澈的眸子溢出笑意,“厉青闲,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们找到了没有任何音讯的木宅,我们找了很久!”
厉青闲傻傻的看着他。
“什么意思?”厉青闲还是问出来,“你们想要做什么?”
南宫信觉察厉青闲的语气有些过激,急忙解释,“郑教授很在乎这件事,他很想将木宅消失的原因找出来,以及离奇失踪多年的木氏夫妇,也就是遥遥的父母。”
厉青闲仰着脑袋,直愣愣的看南宫信,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原来仰头看一个人那么轻松。
忽然,她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就有了晶莹剔透的泪珠落下来,“郑教授?”
“郑三思,对吧?”
见到南宫信郑重的点头,厉青闲缓缓蹲下,两只手捧着脸颊,微微仰着头,看夜空上里的星星,挂在树梢上的月亮,也看在她面前的南宫信,在他脸上竟看到了叫忧愁的小东西。
原来,他没忘记,我错怪了他,厉青闲的手背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她错怪了郑三思。
0189给他面子
南宫信也最怕女孩子在他面前哭,他有些乱,忙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手足无措,声音沙沙的,“厉青闲,你别哭啊!”
蓝子罄见状,不喜欢这样的画面,和两个同事转身离开,嘴里念叨一句,“女人就是麻烦。”
“哎呀,你碰我干嘛?”有人碰了一下蓝子罄的胳膊,他情商不低,但却装作情商低,他深沉的眸光紧紧看向齐春来。
尽管看到齐春来给他使眼色,仍就不为所动。
齐春来对蓝子罄有点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实话实说,“你要是把用在工作上的心思分一半到情商里就好了。”
齐春来已经说的很明确,还是看到了蓝子罄的无所谓。
蓝子罄则无谓的耸耸肩,“我爱工作!”
潜台词为,我不是不爱女人,而是女人真的麻烦事儿多。
他也不爱任何人。
若是可以,他连自己都不爱。
齐春来木然的看着他,“子罄,你该走出来了。”
“不用走出来,我忘记就OK!”蓝子罄关于感情的话题总是想要逃避,还要装作一脸的淡定。
就像现在,他也总爱拿工作来开脱。
“我去那边看看,还能不能有别的发现!”
齐春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深深地叹口气,他来到厉青闲身旁,轻声说着,“子罄他不是有意这样的。”
“没事,”厉青闲笑笑,擦掉眼角的眼泪,“我又不在意。”
齐春来轻轻点着头,“那就好!”
厉青闲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很静谧的氛围。
她感应到,这里过分的安静。
越安静的地方,就有很多的危险。
尽管这曾是她最爱来游玩的地方。
她看看南宫信,齐春来,以及走远的蓝子罄的背影,决不能让他们在这里出事。
“南宫信,我们现在得尽快离开,”厉青闲喊南宫信名字的时候,双颊有些微红,心里也在跳动。
“好,”南宫信丝毫没有犹豫,就应下厉青闲说的话。
齐春来闻言,有些小迷糊,他看了看南宫信,忙说,“阿信,我去找子罄。”
“去吧,”南宫信颔首。
齐春来找到了蓝子罄,和他说明了原由。
蓝子罄不太乐意,蹙着眉看别处。
蓝子罄问,“春来,你和阿信为什么相信那个小丫头?”
齐春来微微笑了声,“子罄,你大度一点,她只是一个小孩子,没听说过吗?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那她说离开就离开啊?我还有许多的线索没找到,”蓝子罄不想放弃,在资料中他看到,荒废的木宅有他想要的东西。
决不能放弃!
“子罄,走吧,”齐春来见蓝子罄执意不离开,再次劝道,“别让阿信难做。”
“……好,”的确,蓝子罄不想让南宫信难堪。
南宫信掌管着档案室的钥匙以及特殊资料夹的密码。
想要查阅资料,得先过他这一关。
要给他面子。
南宫信和厉青闲在原地等他们回来。
等了三十分钟左右。
才见到齐春来和蓝子罄从小径中出来。
“走吧,”厉青闲走在最前面带路,她还记得木宅的的各个出口。
来到最近的后门。
腐败的木门早已长满了青苔,上面爬着一些小小的虫卵,散发着陈旧的味道。
厉青闲从未想过,木宅,竟会成了这样。
她很心痛,这可是遥遥的家啊!
容不得她多做犹豫,抬手开了门。
门常年风吹日晒雨淋,早已风化,只是轻轻一推。
吱呀一声,门框砸在地面上时发出刺耳,沉闷的响动。
“走!”
映入眼帘的几乎是漆黑的墨色。
南宫信走到她身边,借助微弱的光线,“走慢点啊,别摔着了。”
0190人类可怜你了
温和的声线。
新鲜,人类会关心她,厉青闲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他,随口一答,“我腿短,跟不上你们,只能小跑。”
齐春来漠然的回头,看向厉青闲,又看看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的徐罗网,和对厉青闲有很大意见的蓝子罄。
他们都在前面,的确是比厉青闲快了不少。
南宫信步子放慢,慢慢走在厉青闲身边。
齐春来见状,也都慢慢走着。
蓝子罄听见了,也注意到了厉青闲走不快,可他仍旧我行我素,迈着大步子往前走着,没有要等人的意思。
“啊!”
厉青闲发出凄厉的呼喊,她的喉咙被一只苍老的手掐住,突然的窒息让她没有一点力气。
她的身体被提起来,整个人都悬在半空中,脚尖触碰不到地面,眼里是恐慌。
“是你……”
在看清那人是谁后,厉青闲没有恐慌,而是嘲笑。
南宫信对着突发事件没有一点防备,他看着从黑暗中伸出来的手,死死的掐着厉青闲的脖子,她小小的一个,就那样被提在半空,他的心脏也像被什么攥住,生疼,喘不过来气。
“放开她,”南宫信察觉到,只要他上前一步,那人的手就用力一分,还露出狰狞的笑容。
“南宫信,快走!”厉青闲微微侧眸,再次用余光去看他,在他脸上看到了别样的情愫。
该死,人类居然用怜惜的眼神看她。
“厉青闲,”南宫信没敢再上前一步,他害怕会间接伤害了厉青闲。
见南宫信往后退了一步,厉青闲竟松了口气,她望着狰狞的木听盛,轻轻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木伯伯,这就是您给我重逢的见面礼吗?”
“青闲丫头,只要你答应我,不要捣乱我的事,我就放了你。”
木听盛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木伯伯,我什么时候捣乱你的大事了,”厉青闲不懂,她才刚回来和遥遥相聚,怎么就成了木听盛口中那个捣乱他事情的小丫头。
“青闲丫头,你还狡辩,”他的稍稍一用力,就能看到厉青闲的脸色更白了一点。
“呵呵,”厉青闲嘲笑木听盛。
他佝偻的身影在齐春来的手电筒灯光下显得扭曲,就连脸上的笑容也让人恐惧。
被他捏住命运的厉青闲悬在半空中,小小的身影一点也不抗拒,反而对他绽开嘲讽的微笑,这更让他胆战心惊。
齐春来从未见过这样的老人,他有些慌,可也鼓足勇气站在南宫信身边。
徐罗网站在另一边,怒目而视,“放下她!”
他知道,厉青闲在南宫信心里有一定的分量。
既然是南宫信看上的人,那么他也会将这个人看的很重。
蓝子罄离他们远一点,没有插手这件事,他现在披着旁观者的外衣。
木听盛笑笑,看向在厉青闲身后的这几个男人,笑声狰狞,“说放就放啊。”
“青闲丫头,你看看,你不是最讨厌和人类来往吗,你看看,他们说,让我放了你呢。”
木听盛又开始掀开厉青闲的伤疤,还在上面撒了一把盐。
厉青闲直视着木听盛的双眼,在里面看到了贪婪。
而南宫信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
竟看到厉青闲的身上有波斯猫的身影一闪而过。
“丫头,你看,他们在可怜你,我就爱看这样的画面,这次看够了,那下次继续。”
木听盛的话音落下,苍老的手一松,唇角上扬,眉眼都带着获胜者的笑意。
0191心口疼
南宫信疾步上前,在厉青闲落下之际,侧躺在了满是杂草丛生的鹅卵石道路上。
这样厉青闲不会掉在地面上,而是落在他这个人肉垫子上。
他的手已经张开,势必要接住坠落下来的厉青闲。
可惜,他刚触碰到了厉青闲的脚踝,就抓了个空,她不见了。
而也是这时,一只纯白色的波斯猫从他身边飞一般的溜走。
波斯猫回头时,南宫信能看到它双眸里闪烁着晶莹的宝蓝色光芒。
厉青闲没了踪影,南宫信撑着地面,注意到了白色体恤留下的波斯猫脚印。
他狐疑的看向面色沉重的老人。
而他正用阴气沉沉的笑着,“看到了什么?”
南宫信蹙眉。
徐罗网和齐春来上来扶着南宫信,都警惕这个老人,这人什么来历?
“记住了哦,年轻人,她可是不喜欢人类的。”木听盛留下这句话,就已经转身离开。
刹那间,消失在如墨的森林里。
南宫信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刚才波斯猫掉下来时踩着他的心口,现在有些疼。
“阿信,”齐春来忙关心问,“你没事吧?”
刚刚那样跑过去,侧躺下去时左手胳膊有擦伤,两手向上接一个人时牵扯到了神经。
“没事,”南宫信摆手,紧盯着波斯猫离开的方向,“我们走这边。”
“好,”齐春来也看见了纯白色的波斯猫,心里战战兢兢的。
徐罗网这次没看蓝子罄,也不再和他为伍。
他捡起地上的手电筒,追上南宫信他们。
宋尘又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走在没有任何动静的森林中,微风拂面而来,闻到了刺鼻的腐臭味。
听到动静,宋尘又忙停下脚步,脚下踩着的是一根木棍,他忙弯腰捡起来。
手电筒明黄色的光线从远方照射过来,宋尘又愣了一下。
“阿信,你确定它跑到这边来的吗?”
这个熟悉的声音是徐罗网,宋尘又一喜,朝着光线走过去。
“确定,”南宫信捂着心口,坚定的眼神看着前方,他用手电筒照着枯枝败叶的草地,上面有波斯猫的纯白毛发。
顺着这个线索找过去,没找到厉青闲,却是找到了对猫过敏的宋尘又。
“尘又?”南宫信欣喜的喊了一声,“你在这啊?”
“嗯,”宋尘又闷闷的回应,在他们身后寻找这什么,实在是没看见那人,他问,“你们没见到一个小女孩儿吗?”
“我们正在找她。”南宫信没解释太多,见宋尘又脸色不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递给了他,“这个给你。”
宋尘又拧开瓶盖,倒了一粒治疗过敏的药,吞服后,重重的呼吸一声。
“知道她去哪里了吗?”宋尘又问。
“前面,”南宫信指着一个方向,神情憔悴,“她好像是……”
南宫信的话音渐渐弱下去,不肯定的事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他走在前面带路,心里很担忧,厉青闲去了哪里?
一行人走着走着,从漆黑的森林就到柏油公路边上,正面向大风口,一阵冷风扑面而来,都打了个冷战。
“我们这是离开了木宅附近?”齐春来不太敢相信,他揉揉眼睛,往前走了一步。
愈发近的车灯向他们这边驶来。
车停下来,车门打开,齐春来也往后退了一步,和南宫信他们并肩站着,都在看从车上下来的人是谁。
陈墨江下车,面上没有一点善意,可对宋尘又,南宫信他们语气恭敬,“宋队长,许总让我们来接你们。”
“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宋尘又纳闷,他们是从画眉山庄的酒窖下来的,怎么兜兜转转,竟到了郊外废弃的墓园。
废弃的墓园前前后后都透露着死气沉沉的氛围。
让人恐慌!
“走吧,时间不早了,”陈墨江的姿态依旧高昂。
0192安全感
“车位不够。”宋尘又声音很轻,勉强的笑起来,“麻烦陈先生跑这一趟了。”
陈墨江闻言,转身要走,可他刚坐上车,副驾驶就来了个家伙。
“他们不走,我走。”蓝子罄的声音很轻,带着些鄙夷。
“哦,”陈墨江随意应了声,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一下,“从这到城里,一百八十的车费。”
“……”一时间,蓝子罄还没有反应过来,而陈墨江也迟迟没有开车,想到他是来接宋尘又的,不是来接他的,“呵呵。”
他笑笑,从钱包里拿出二百块,放在方向盘上,“麻烦陈先生了。”
陈墨江睨他一眼,将钱轻轻弹到一边,驶离了郊区废弃的墓园。
大晚上的来这地方,晦气。
就像木遥遥一样让人觉着晦气,可那些人还是像宝贝一样待她。
蓝子罄靠着窗边,静静的看着倒退的郊区,他闭上双眼,不再去回忆曾经发生的事情。
那些事情对他来说,回忆起来太过沉重。
在别人面前说是可以忘记,可他,怎么也忘不了。
宋尘又看着车辆远去,他回头看南宫信,“走吧,找那个小丫头。”
“好。”南宫信点点头,揉揉还有些疼的心口,和宋尘又返回去,找厉青闲。
厉青闲卷缩在一株灌木丛里,她听到了宋尘又的声音,忙将嘴捂住,不想发出任何声音。
可是,尽管她隐藏的很深,还是被南宫信找到了。
空气里弥漫着清甜的味道,那是属于厉青闲的。
在碰到她脚踝时,这个味道就一直在鼻尖萦绕。
他闻到了清甜的味道,放下手电筒,缓缓蹲下,伸手将树丛拨开。
齐春来的手电筒光亮照到这边,看到的是,脑袋紧紧的贴在膝盖上的厉青闲。
“厉青闲。”南宫信看到她,很惊喜,也慢慢向她靠近。
厉青闲没敢抬头,很排斥南宫信的靠近。
可是,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她感到了安心,没有在那么害怕了。
缓缓的抬起头,光线很刺眼,眯起了眼睛,等适应了以后,才睁开眼,看由担忧的神色转换成了欣喜的南宫信。
“太好了,找到你了,”南宫信回头去看宋尘又,“尘又,你找的也是她吧?”
“是。”宋尘又颔首,有点点微笑在唇角闪现。
“走,我们可以回去了。”南宫信欣喜的和厉青闲说话,可见她还是坐在那里没动,有些担心,问,“不能走吗?”
在她的脖颈上能看到清晰的指痕,有一只脚没穿鞋,脚底被什么刺到,有发黑的血迹。
“你们走吧,不用管我,”厉青闲淡淡出声,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对现在的她来说,就算不安全,等到伤口治愈也是可以的。
“怎么可能不管你,”南宫信缓缓上前一步,却也看到了厉青闲的肩膀在颤抖,也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一点。
“厉青闲,走,”宋尘又的声音缓和,可他没有上前,只是在远处喊她的名字,“不然我没法向师父交代。”
齐春来也附和道,“厉青闲,走吧,你一个小姑娘在这多危险啊。”
刚才那一幕直冲他的脑海,一个小姑娘能有那么强大的毅力,已经很强了。
“哦,”厉青闲本以为这些人也像蓝子罄那样不顾其他人就乘车离去,她为了遥遥,撑着地面起来,走路都有些艰难。
南宫信上前一步,见她抗拒,向她解释,“别怕!”
南宫信将厉青闲抱起,他没费什么力气,小小的一只,安安静静的躺在怀里,微风吹来,她的发梢拂过脸颊,有些痒痒的。
“谢谢!”厉青闲道完谢,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在心底萌生。
0193有喜糖吃了
许慕周在画眉山庄的停车场等了许久,看到熟悉的车辆进来,他忙上前,看到的是陈墨江一个人。
“他们呢?”
“慕周,他们不来。”陈墨江低声,不敢去看许慕周的眼睛。
“那个女孩子呢?”许慕周问,见陈墨江神色闪躲,音量大了些,“陈墨江,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说的话当做一回事?如果你在我这觉得委屈,觉得工作量大,就回你姑姑那里休息去。”
许慕周早就发现陈墨江的工作态度一日不如一日,而且还随意发脾气,就连现在,连他说的话都能置之不理。
“别,慕周,我真去了,我没看到一个小女孩,”陈墨江心慌,他忙上前一步,想要在解释。
“墨江,你还是回你姑姑那里去,别留在我这里,会耽误你的前程。”许慕周沉着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慕周……”陈墨江想要在说些什么,可在这个时候怎么解释都是徒劳。
他真不明白,和木遥遥沾边的人都有什么好,为什么慕周老是站在她那边,大事小情都为她开脱。
就连现在,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都要亲自去接。
夜风清冷,这是头一次,陈墨江在这漫无天日的黑夜里感到寒冷。
他搓搓手臂,抬眸看向前方,却见慕周正走进画眉山庄。
许慕周没有一点回头的意思,陈墨江听到那些伤人的话,也没了要上前去解释的意思。
许慕周明知道姑姑是个怎样的人,现在还提起,让他寒心。
南宫信送厉青闲去医院涂抹止血的药膏,只是擦破了皮,没什么大碍。
可脖颈间的指痕就很触目惊心,擦了药后,厉青闲不是很习惯这样刺鼻的味道。
她躺在病床上,看向正在和护士交谈的南宫信,有些无奈,等护士离开后,她支撑着起来,“南宫信,能不能别小题大做,我没事,我要去找遥遥了。”
话落,她掀开被子要下床,却被动作麻利的南宫信拦住。
“厉青闲,听话,好好养伤,这边离画眉山庄很近,你在医院住着,等你伤好了,我就带你过去。”
南宫信见厉青闲还想挣扎着起来,两手将两边的被子给压住,将厉青闲禁锢在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洁白被子内。
厉青闲的小脸涨红,两只小手试图去掀开,奈何南宫信的力气大,费劲了力气也没能弄开,“放开,这样有意思吗?”
“呵呵,”南宫信微微一笑,笑得肩膀轻轻颤抖起来,他的眼睛里带着笑意,望着面红耳赤的厉青闲,“你会脸红啊!”
“你……”厉青闲真的没法接话,这家伙居然这样,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他,“无赖!”
在门口见到这一幕的齐春来捂嘴轻笑,看向在一边也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的徐罗网,“看来我们有喜糖吃了。”
“我能选喜欢的糖吗?”齐春来就斜靠着门框,静静的看着病房内的两人,话却是对徐罗网说的。
徐罗网故作深沉,摸摸下巴,用了老气横秋的语气,“这我哪里知道,问阿信去。”
“哈哈,”齐春来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很喜欢看别人谈恋爱,别人谈恋爱就是甜滋滋的。
“走吧,别打扰他们两个,”徐罗网轻轻拍了一下齐春来的肩膀,满眼笑意的看向南宫信。
“走吧,肚子饿了,去整点,等会儿还要去忙,”齐春来边走边打哈欠,说的很轻松,没有一点负担,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几乎是压进内心里。
0194他变年轻了?
画眉山庄内,木远远从秦舟的办公室出来,回到了季秦闻的客房,却发现没一个人。
在茶几上看到了一张纸条,他蹙眉,轻轻拿起,这笔迹来自妹妹。
“哥,我们去酒窖了,你在这等我们回来。”
简简单单的字迹,在木远远这里却不简单。
秦舟告诉他,她曾经发过寻人报纸,可已经几十年过去了,这些报纸也都被她锁进了保险柜内,足足一千份,自从酒窖出事后,那些年久的寻人报纸竟莫名消失。
这件事她还没有告诉第三者。
秦舟不明白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她自己都快要忘记了,为什么在木远远出现后,会莫名消失。
木远远不敢再次回到酒窖的现场,那里有最不好的回忆,他在客房内踌躇不决,心里想的都是事。
据秦舟叙述,六十年前的报纸还很崭新,一点污渍都没有,印刷的方式和现在大不相同。
还盖得有木宅的公章,若是被人拿出去,那她这画眉山庄也就保不住了。
木远远为难的不知该怎么去做才好,揉着有些酸痛的眉心,靠着沙发闭目养神。
门外传来轻轻的谈话声,声音也越来越近,他忙站起来,看到季秦闻和遥遥正从拐角里出来。
“遥遥,”木远远疾步走来,喊了妹妹的名字,她却没有回应,也是这个时候反应过来。
妹妹现在听不见他讲话。
他莫名慌乱起来,看向遥遥,想要在说些什么,却怕得到的是沉默的回应。
那些话只能顺着刺痛的喉咙滚回肚子里。
“怎么了?”季秦闻见他为难,出声询问。
而这时,不难发现,季秦闻的声音从年老的沙哑变回了清俊沉稳的声音。
他脸上的皱纹也在慢慢淡下去,花白的头发也慢慢能看见清晰的黑色。
他也不再用拐杖来平衡衰老带来的不良反应,此时的拐杖在他手中仅仅只是一个拐杖,普通的拐杖。
“秦舟她有东西不见了,”木远远的视线落在妹妹的身上,他能看到,妹妹对他有浅浅的微笑。
听不见他讲话。
“放心,丢失的不管是什么,都能找回来。”季秦闻宽慰他。
“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摇头,很颓废,癌症带来的疼痛始终还比不了情感上带来的。
他转身回客房,打开了落地窗,走向阳台上,观看着外面的夜景。
见此情景,季秦闻也不知要怎样继续和木远远交流,只默默的看着他往落地窗那边走去。
“遥遥,你先去休息,我去安排晚餐。”季秦闻温柔的视线看木遥遥,见她不在排斥自己的出现,安安静静的在他身边,还如同之前那样。
“好,”木遥遥应声,身体却没了任何感知,她只能听见季秦闻的话,只能感应到季秦闻的出现和离去。
再也感觉不到哥哥的说话声,她望着哥哥落寞的背影,神情有些暗伤。
她靠近落地窗,微风吹乱了她的刘海,连风吹过来都没了感知。
她走到哥哥的身旁,抬起手犹豫了一下,选择轻轻触碰了一下哥哥的肩膀,等哥哥转头过来,向他绽开一个浅浅的微笑。
“遥遥,你来了,和你说什么呢?”木远远苦笑,微低着头,心里很苦闷。
季秦闻在门口静静的注视这一幕,心里甜如蜜。
遥遥在他身边,这让他感到安心。
他微微笑着,步履轻快的回了客厅,将拐杖放在沙发后面的拐角里。
齐算从酒窖回来以后,就一直盯着有了很大变化的季秦闻,他摸着脑袋,着实不明白这是什么神操作,为什么一个花白的老人会慢慢变成一个俊俏的中年男子?
宋零困意席卷而来,走到客厅里,歪到在单人沙发上,怀里抱了一个抱枕,只是轻轻闭上眼睛,就已经进入睡梦中。
宋桑脱下西装外套,轻轻的搭在宋零的身上,望着她熟睡的容颜,竟温和的笑起来,安静的姐姐最漂亮了。
0195她不该知道真相
木远远唇角露出一个浅笑,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懒洋洋的,静静的看着木遥遥,他在想,妹妹是从什么时候听不到他讲话的?
宋桑走过来,微靠着落地窗,他始终保持着沉默,关于这个家的事情,他表不了态,更说不上一句话。
“宋桑,”木远远喊了他一声,向他招手,示意他过去,“宋桑,来,陪我说几句话。”
“好,”宋桑礼貌的回应了一句,走到他身旁,背靠着阳台栏,侧眸望着木远远,他声音温和,“舅舅,我能和您说什么?”
宋桑在这个家庭当中,他从改变身份后开始,说的话都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宋桑,”木远远轻轻的喊了宋桑的名字,深沉的眸光却是一直看在在边上同样望着他的遥遥。
木远远沉默了!
“舅舅,您别这样憋着,有什么话,您也能和我说说。”宋桑认识他们到现在,说的话很少。
尤其是得知木远远患了癌症,有许多的话想要和木遥遥说。
可惜,现在的木遥遥听不见他们讲话,真的无奈到了骨子里。
“哎,”木远远叹了口气,摇头笑得很无措,“我就想让遥遥去医院检查耳朵,可是,她不听我的话。”
宋桑有些噎住,他要怎么去劝木远远呢?
木遥遥看着他们的唇在轻轻动着,能看到一点唇语,指尖敲打着瓷砖,悄然离开,拿来了本子和笔。
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一天,失聪,是她一直想要的。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只能听见季秦闻的心声和声音。
这不是她想要的。
木远远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一点欢喜,他很憔悴,他见遥遥离开后很快就回来,手中多了本子和笔。
他欣喜,忙上前接过,翻了一页,在最上方写着,“遥遥,去医院检查好不好,不然哥哥听不见你讲话啊!”
宋桑在边上看着木远远的字迹清晰,在纸上快速写下,原以为他会写,帮助秦舟找回失踪的陈年寻人报纸。
可确实是没有想到,他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让木遥遥去医院治疗耳朵。
他沉闷的站在一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是他们木家的事,他不敢沾边。
忙别过脸去看别处。
木遥遥也很快在纸上回应哥哥的话,“哥,对不起,我真不能去医院,嫂子的事,我来解决,你也别太担心。”
“你……”木远远将自己的疑虑说出来,奈何话一说出口才发现,遥遥听不见。
他慌张的在本子上写着,那只笔像是有着千斤重一般,怎么也落不下那仅二两重的本子上,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砸在了纸张上,瞬间晕开。
“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木远远的声音哽咽,将本子合上,笔也夹在本子内,他这样真没办法和遥遥沟通。
他和妹妹的沟通竟然那么难!
宋零睡得半梦半醒的,也可以说是压根就没有睡着,她只是想要保持沉默,这个时候能这样,已经是她能做的了。
耳边传来的是舅舅无奈压抑的声音,以及在他们边上,还站着一个像局外人的弟弟宋桑。
她故作刚睡醒的样子,却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呆住,她身上盖着的是宋桑的西装外套。
缓缓放下手中的抱枕,眼角有些酸涩,宋桑,竟时时刻刻关心着她。
宋零到了落地窗前,向前走了一步,来到木遥遥身边,“舅舅,您别这样,小姨的耳朵会好起来的,现在医院里全是记者,去了也无济于事。”
“那总不能不治了吧?”木远远诧异,宋零这孩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舅舅,”宋零很为难,她不该知道真相,低下了眸子,不敢去看木远远。
“行了,”木远远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毁了大家本就很糟糕的心情。
“宋零,你和小姨先回屋,我在外面静静。”见话题没有可以聊下去的地步,木远远就把本子递给了木遥遥。
他刚刚急切之下,写了一段话,希望她能看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