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儿时的日记本
看着俩孩子在自己面前，熟稔毫不拘束的互动，姜妈对于两个孩子的情感心理看得很明白。
在她看来，两个孩子之间，一开始是得知两人是彼此小时玩伴后的欣喜熟识感，这种感觉天然的将两人快速拉近，小时的纯真美好情感，就是天然的加速催化剂，直接破去一路的所有心防。
虽然呢，没有人家小儿女之间你侬我侬、起起伏伏的情感历程，而更像是欣喜熟识和不断相伴中的水到渠成。熟悉着靠近着，就坐到了同一张饭桌上。
但是不过呢，这样也好，爱情不需要太多的跌宕起伏，生活积累下来的平淡点滴将会化为往后余生里每一刻纯真的记忆......
中午饭桌上。
李南池胃口相当不错。
红烧的油豆腐塞肉，似乎激发出了脑袋中一些熟悉的味觉记忆，总感觉是在哪里吃过一般。
姜妈看李南池轻而易举的就干了两碗饭，脸上欣喜的说：
“看小池吃饭，就想到在崇明的时候。那时候小池你跟咱们家的苗苗从小就在一块儿上学，你家里忙着去浦东做生意，小时候就经常到我们家蹭食。要不是之后我们家也因为生意的变动、苗苗出国留学，小池你肯定就跟我养的儿子似的。”
做饭阿姨笑着说，“这往后，可不就是这样么？一个女婿半个儿。”
李南池毫无羞涩的干饭，油豆腐塞肉的味道甚至让他有些满足。
姜妈笑道，“所以说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该是一家人就跑不掉，这弯绕了一圈，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一张桌子上......”
晚饭后，万家灯火时，东吴这座城市上空突然飘起了洋洋洒洒雪花——苏省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如白色的帷幕从天而降。
院子里的肥橘一下子从院子里蹿回了客厅，姜苗苗则一下从屋里蹿到了屋外。
啪！
隔壁院子里，传来一声“擦炮”响。
李南池和姜苗苗两人踩上院子围墙边的石台，胳膊搭在围墙边沿后，就看到隔壁小孩先捏着雪球，然后在用“擦炮”炸雪球玩。
瞬间玩心大起，出了门蹿了两条街，走了三个商店，顺道欣赏了一下天下有名却又难得一见的姑苏雪景，才在一个小卖部买到“擦炮”......
两人直到双手通红的才回到家里，直上二楼。
知道李南池要来，这被子是早就晒好的。
夜还早，李南池尚无睡意，就准备溜达到房间旁边的姜苗苗小书房，用里面的电脑将自己对于《合金》这款游戏的二代创意给梳理些出来。
啪嗒。
人进去，感应灯亮起。
书桌上还放着一本翻开的《格利佛游记》，这是上午自己被姜苗苗从众亲戚中解围出来后，在小书房闲翻的。
将书叠起，站到姜苗苗的书架前，上面有很多国外通识课的必读书目，全是她在国外读书时的一些书和课本。这些书架上的东西，整整齐齐的按着时间排布。
找准位置塞进去。
李南池的眼角余光停留在书架的一角，书架的最南边底下一层，里面的书本最小，有的只有自己巴掌大。
好奇的抽出其中一本，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课本，唐诗第一首：《三只鹅》，这书上的好多地方，都是姜苗苗照着课文图案画的画儿。
李南池看着一乐，没想到，姜苗苗这些东西保持得这么完好。
再塞进去，重新抽出，是一个皮质、带密码锁的小本子。
密码锁早就锈透了，根本就失去了给日记本上锁保密的功能。
翻开之后，扉页之上写着：“姜苗苗日记”五个规整大字。
李南池顿时来了兴趣，也不想着去写《合金》二代的创意了。
“七月一号，晴。我，姜苗苗学写日记的第一天，也是我上一年级的第一天，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开始写日记了！谁都不许偷看，否则，咬死你！”
“七月二号，晴。今天中午在学校吃完饭，和李南池在刘爷爷家的桑园吃桑枣，桑枣又黑又甜，每一个都有蚕宝宝大，真好吃。可是，李南池突然把桑枣抹到我脸上，让同学们笑了我一下午，好多同学都离我远远的了，我没脸见人了。坏家伙，哼！明天就把他吃西瓜尿床的事情告诉同桌秋雅！忘了说，李南池这个家伙，从幼小开始，每次出现都没有好事，还经常在我家蹭吃蹭喝，大坏蛋一个。”
“......接昨天的桑枣一事，我回去告诉李爸爸了，李南池被李爸爸叉到院子里的梧桐树丫上挨打，就是好开心。”
“又是晴朗的一天......李南池抄语文暑假作业被抓，他一下就指认了我。我真傻，真的，他说要是被发现，肯定不说是抄的我的，骗子......”
“......不开心，彻底多了一个跟我抢吃的人.....李南池的爸爸总是要去浦东，他妈妈也跟过去了，我妈妈说以后李南池就在我家吃饭了。”
“今天中午，妈妈做了很好吃红烧油豆腐塞肉，李南池一下吃了两碗饭，太吓人了，大饭桶一个......嘿，我真棒，我会写腐这个字了，未来华语言情小说的冠军得主一定是我大苗的！”
“......”
“我，姜苗苗，明天就要跟爸爸出国了......心情酸酸的，今天的日记不知道怎么写。不想离开，好多同学送了我礼物，除了李南池，气得我踩了他一脚。这个坏家伙，哼，等我出国了，他就没朋友了。哎，也不知道这个坏家伙以后能找谁玩，中午还有没有饭吃......”
李南池一篇篇的翻过去，嘴角的弧度不断的拉起。倒是没发现，自己在某人日记本里的出镜次数这么频繁。
“诶？这书房的灯咋开着，嗯？你手上拿的什么？”
姜苗苗耷拉着拖鞋走了进来。
李南池晃着手里日记本，“发现了一个某人的日记本，原来我以前在你认识中的形象就这么拉垮啊！”
“哼！偷看日记本，小女子行径，非大丈夫所为！”
姜苗苗嘴一撇，将日记本抱到怀里。
“还差点没了呢，这北边书架这一块儿的书啊本子之类的，还都是我爸妈第一次在王府井吃饭时认出你后，从崇明老宅给我搬运回来的。幸亏有这日记本，才让我回忆起某人在小时候的恶劣行径！”
第332：补偿我、回剧组
日记本上记录的这一桩桩事儿，就像一个时光痕迹的载体，将很多在脑海中已经消失的记忆轮廓重新给想象刻画了出来。
李南池居高临下的看着姜苗苗，“噢？我咋看这日记本上，某些人的背后诋毁也不少呢？我说小时候我怎么挨了那么多顿胖揍，来自于某些人告的黑状也不少嘛。”
“嘿嘿”，姜苗苗大眼睛闪亮的扑闪着，向前一步，“你这大晚上不睡觉，溜达到我书房里来，是想要偷偷翻看我的秘密嘛。嗯？”
李南池一掌挡住姜苗苗“biulingbiuling”的目光，“我这是谁不着，进来准备用你电脑来着。”
姜苗苗伸手打掉李南池的手掌，“那你为什么偷看我的日记本？”
“就是顺眼看到了嘛。”
“哼，那你说，你小时候对我犯下了这么多令人发指的‘罪行’”，姜苗苗摇晃着日记本，“这日记本上呢，全见证着你的‘暴行’，是不是应该以后对我千依百顺，指东不往西，好好为你的童年残暴补偿补偿我？”
李南池低头毫无愧疚的迎着姜苗苗的目光，“那某些人告了那么多黑状，我屁股挨了那些多顿胖揍，那我也是不是该讨回来呢......”
.........
姜家住宅三楼，主卧里，电视里播放着荔枝卫视在新春开播的婆媳大剧。
姜妈正看电视里婆媳因为电视购物买了一个电饭煲而吵了起来，心有所感的，就跟旁边靠在枕头上的姜爸闲聊着。
今天李南池过来，两个孩子的事情已然心中有数，等这俩孩子都从学校出来，那就可以看日子筹办起来了。
姜妈看着电视，十分感慨道：
“你说啊，这养闺女最担心的，就是往后长大了，找一个有责任义务的夫家。无关这电视里所讲的女性独立感，而是女孩子家的，和夫家组成的家庭能过得舒服幸福，就是一辈子最大的事情。一旦步入二婚的市场，那直接就从云端跌落到泥地里了。”
之所以有这感叹，是因为在姜妈认识的朋友圈子里，就有很多条件很优质的独立女性，不少都是行业里的优质女精英。可是呢，有的在事业上好好的，家庭上就有些差强人意，性格和价值观的认知差异越大，导致家庭的破裂。
虽然离婚后看上去也没什么变化，这些朋友依旧光鲜亮丽着，在公司依旧干劲十足。可是呢，有时候一些宴会聚会里，整个人要么冷冷的，要么傲傲的。不能说这是一个人的伪装色，一个人的生活听上去潇洒，可是心酸冷暖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但是呢，要她们的视线从这个圈子里跳出来、入凡尘从圈外找一个人生活，又会是在圈里很没面的。而在这个圈子里重新找呢，二婚的标签又让她们被人戴上了有色眼镜打量。
姜爸听了这话，把手机放到一旁，没好气的说，“什么二婚不二婚的，你看你这都想的些啥？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咱们苗苗不就直接一步到位了？我跟你说，平日里你少跟那些离婚的姐妹交往过深。她们因为家庭不如意所产生的那些什么人生道理你也少听，别什么事儿都净往坏处想。”
“我这不是说说么，选人这方面，咱们闺女的眼光随我。只是呢，俩孩子身上的孩子气儿还太重，不知道以后生活稳不稳当”，姜妈有点儿患得患失，“说是谈恋爱的吧，感觉俩孩子的熟悉玩闹感又更深。”
“这八字的一撇才刚要撇上，你就患得患失的”，姜爸叹了一口气，手往被子上一放。
“李弘远我也是认识的，弘远的生意风格和为人处世就是四平八稳、不动如山。他这儿子呢，我看这性格上也是有些继承的。这样的性格，一旦形成固定的生活作风模式，那就很改变。咱们这闺女，聪明得很，也是摸到了这李家小子的脉，已经成为了李家这小子生活中的稳定一环。”
姜爸见阅的人太多了，见人待物一眼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的。
李南池本来就是一个性格飞扬骄傲的少年，但是在其位养其气。平日里接触的大人物也有不少，联播新文都上去了两次，剧组里也是说一不二......这些场面阅历和话语权的增加，让李南池身上的气质性格开始融合固定，有点儿向其父的气质风格方向演变。
不然怎么会有“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么一说，或许年轻时鲜衣怒马的少年跟自家老子比起来差别很大，但随着时间的斗转星移，你最像的，还是在年少时领着你一路前行的人。
李南池这种气质性格上的成长演化，在姜爸这种阅历丰厚、又认识李弘远的人面前，一眼就能看出究竟。
所以，他敢在妻子面前打这个保票！
姜妈就感叹，“还别说，这俩孩子还挺有缘分的，没想到在大学能碰上。今儿个往雪地里一站趴在墙头吧，看起来还真挺舒服的。”
姜爸摇头笑着，“缘分这东西，当真可遇不可求的。你说吧，小池这孩子以前在我们家吃饭，这俩孩子小时候就你争我抢的，连吃饭都能抢菜的，这谁能料到就搭上弦了......”
.........
大年初五，迎财神爷的日子，一周的剧组假期已到尾声。
李南池和姜苗苗两个人收拾着东西，准备回沪都剧组。
中午吃完饭后，两人就准备驱车回去。
姜苗苗和李南池两个人，拎着东西，从姜家住宅的大门前走了出来。
“爸爸，妈妈，我们走啦！”
“姜叔姜姨，再见。”
“有时间多回来玩一玩。”
“嗯。”
两人拎着一点儿行李，沿着马路往桃坞别墅区外走去，车停在桃坞别墅区的外面停车场，两人得走着去停车场。
李南池左右手推着行李箱，姜苗苗背着一个颜色鲜艳的橘黄小包蹦跳走着，留下两道背景。
姜爸要在财神爷下凡尘的今天开公司股东会，这吃完午饭也准备着出门，就看着两人儿一高一低的走在路上，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挺不错，看起来挺好......”
第333章：剧组的节后开工
相比来的时候，高速路上的往来车辆多了许多。
比来时多花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李南池才回到了沪都。
一路来到车墩镇的影视城，新年伊始，售票口旁边的群演工会已经有不少群演在排队领证，准备进影视城。
姜苗苗扒下车窗，看着影视城的外面状况说，“你还别说，这影视城里没这些龙套走着吧，还挺冷清。”
李南池扭头看了一眼，“已经挺冷清的了，一个区位地处沪都的主题影视城，这已经大年初五，才只有这么点人在这儿排队。”
姜苗苗托着下腮感叹，“可能是现在民国剧的热潮，已经不如千禧年那么的浓了吧。”
车行驶到门禁之前，都不用出示剧组证。
李南池和姜苗苗两个人车窗一摇，直接刷脸就进。
将车停在《电波》剧组影视城驻扎的一号摄影棚前，隔壁三、五两个摄影棚的剧组道具，正忙里忙出将外面的拍摄道具搬出去。
一号摄影棚，大门上贴起了对联横幅，大大的烫金福字在节后的午后阳光下闪烁着亮辉，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都集结在了这里，旁边摊开两条“小鞭炮”，在地上摆成一个“八”字。
除夕、初一、初五，这些春节假重要的时间节点，是燃放烟花爆竹的时刻。但是沪都全城禁燃，也禁止售卖，诸多公司即便在财神爷下凡尘的初五，也无法燃放爆竹，可影视城里并不在此列。
影视行业的对历史画面呈现的特殊性，在禁燃令上可以小小的开一道口子的。所以呢，摄影组长是打着剧组要演过年戏的幌子，从影视城管委会那里打来批条，领取了两条鞭炮回来小轰一下。
一阵“噼里啪啦”过后。
伴随着鞭炮的硫磺气息，李南池看着剧组一行人。
“大家新年快乐，这个年怎么样？”
摄影组长举手说话，“李导，我这假期当然是舒服极了，我一早起来就吃，然后在沙发上瘫一会儿，眼睛一眨就到了中午，然后吃个午饭，接着来个午觉。睡完觉呢就再吃，吃完走两步就回床继续睡。”
李南池笑着点评，“听上去挺辛苦的样子。”
摄影组长叹气，“诶？李导，你也这么觉得吗？这过完年来的时候往磅秤上一站，发现自己又胖了三斤，心好累。”
化妆师举手笑着说，“老板，我不一样，我还有在玩《合金》，现在还是总积分排行榜的第六名呢。这要不是拍戏，肯定能拿到合金礼包的。”
李南池手一挥，“我批了，到时候你可以去找姜会计申领。”
纳馨展颜一笑，“导演，我们回去有看剧本的。”
剧组里面，对于李南池的称呼有两类，剧组的工作人员习惯于喊他“老板”，因为他们都是红星厂的合同员工；而演员龙套则是称呼为“导演、李导”。这种情况，也只有在红星厂会发生，其他十大传媒公司的一把手，就很少下场进组。
此刻刚过完年，过年的气氛仍在，大家的严肃劲都还没展露出来。
李南池笑着说道，“好，既然你们都满血复活了，那么今天完成设备调试，从明天一早开始，我们就进入年后的拍摄进程中去。”
这初五晚上，趁着剧组设备调试的功夫，李南池开车回了一趟家，将自己从姜家带回来的一些年礼送回去，姜苗苗姜会计要将剧组再次开动前的财政梳理一下，没有随行。
回去的路上，李南池想起一件事儿，拨通了公司陈婷的电话。
“喂，陈婷，帮我把导演会给推掉吧，年后的会我就不去了，没时间。”
“好的，老板。”
陈婷干脆利落应下，瞥了瞥嘴。
虽然嘴撇自家老板放自己鸽子，但作为员工，老板的决定，她也不会去影响干预。
何况，自家这位老板呢，虽然让自己作为公司的首席联络在不少组委会那里不好做人，但是在大政方针上，老板一步一个棋的落子风格，已经让红星厂处在了高速发展期。
就连陈婷也没想到，一向疯狂耗钱的游戏组，做出的《合金》游戏在上架五天后，日活量已经达到了三十万。虽然是免费，没有流水进账，但天下使用免费的套路那么多，最后还是可以通过一些转化的手段赚得盆满钵满的。
在手游的这种数据成绩下，就算战略分析不是自身强项的陈婷，也能看到红星厂已经初显“影视+游戏”两条路齐头并进的格局。而且听说马上，海淀区方面还要给红星厂每年一定的人才落户指标......
所以呢，虽然老板老是任性的放自己鸽子，让她这位红星厂首席联络官挺难做的，可是对于眼前这份工作，她还是没得挑的。
初六当天开始。
《电波》剧组拍了几条简单的生活戏，让剧组和演员都适应缓冲了一下节奏。
在剧组步入沉心拍摄的节奏后，初七开始，李南池正式把“李侠初到大沪都”的戏给提了上来。
这段戏年前没拍，主要是道具轿车方面没准备好。
李南池不太满意影视城道具车厂的那些现有道具轿车，太崭新太闪亮，还都挂着奔驰这样的名牌。
在剧本里，孙明仁在剧中作掩护的社会职业是一名医师，由他和白丽遥一起用轿车从火车站接到李侠。医师作为沪都城体面的职业之一，收入自然是不缺的。但是，那个时期的轿车比一栋房子还贵，崭新的轿车按照二四年的物价就要四千大洋，摆在一天一个物价的抗战时期，车价更是夸张。
这种行情下，很多像医师、教授这种有不错收入、但收入又没相当之夸张时，这些体面人选择代步工具会选择二手车。即便如此，二手车的价格也要是有长期稳定且丰润收入的人士才能买得起的。
考虑到这些历史时期的生活行情，李南池就不想道具车太过于油光闪亮。
尽管观众在观影时不一定能注意到这些细节性的东西，但李南池还是不希望自己的镜头下出现这种与时代历史相脱节的画面。
因此在没有让他满意的道具车情况下，这一场镜头就空缺着没有拍。
现在年后，车厂方面按照李南池的要求，对轿车重新进行了一些做旧和改装处理，可以投入拍摄了。
第334章：左舵手还是右舵手？一路张牙舞爪的拍摄
影视城西南角。
老式火车站景区，停在这里的火车黑漆闪亮、布设在地上的钢轨闪亮，一幅承载记忆的样子。
它们也确实承载了不少记忆，倒不是历史的深沉，而是影视城往昔的荣耀——在民国剧独步天下的千禧年，那些但凡出现过“沪都站”的镜头，都八九不离十的取自于这里。
可惜，现在，这些家活事儿已经有两年多没有正儿八经的冒烟开动过了。
这次，《电波》剧组准备拍摄一组李侠从火车站下来的镜头，为此，从铁路沪都局借调来两个操作手，准备将这列停在站台上的火车给开动起来。
同时，三、五号摄影棚里的两个剧组，顺道也蹭了一下《电波》剧组的福利，一同拍个火车镜头。影视城方面，也想航拍一段火车跑圈的镜头，作为影城的新年宣传片。
“呜！”
当火车绕着站台前的一圈小轨道跑起来、在拐弯口出现的时候，响起了一阵鸣笛，车头喷出一股白烟。
在火车头之前，还有一个铁轨移动车，上面架设了一台摄像机。
叮叮当当的声音之中，火车缓缓在站台前停下。
一节节火车厢门打开，穿着各式群演服装的人流从里面涌现了出来。
人流之中，穿着一身中山装的李南池，身姿挺拔的从车上走下来。
眉宇之间，浓眉大眼，勃勃的慷慨神彩。
帅！
“好，咔！”
站台一旁，摄影组长起身喊咔。摄影组长旁边的监视器，一根根电缆延伸出去，连接着一字排开的三个站台机会，将刚才人流下车的一幕全部给拍摄了下来。
李南池对两位火车操作员表示了感谢后，人站在三、五号摄影棚的两个剧组导演前：“好了，我们的站台戏就拍完了，舞台交给你们。”
两位导演握手说，“哈哈，多谢李导，咱们今天可是沾光了。”
同在一个影视城里，年前时常串组也有月余的时间。这两位导演呢，一个毕业于沪戏，圈子里摸爬滚打了五六年；一个从制片人干得不过瘾，准备自己当导演来体验一把。
此刻，两位导演都和李南池闲聊着。
“李导，来的时候，我看到你们的改装车了，方向盘给改到右边了？”
这位制片出身的导演说话之时，眉宇之间还有点若隐若现的焦急之色，因为他的戏里也用到了洋车。只是自己的车呢，方向盘全在左边，这就有点让人头疼了。
他丝毫不怀疑李南池的专业性，在镜头细节的把控上，眼前的这位在圈内可是公认的顶尖水准。
现在，在方向盘的问题上，自己的剧与其产生了截然不同的矛盾：是左还是右？
就在这位制片导演心里纠结的时候，就听到李南池说道，“嗯，我认为方向盘改到右边应该更符合历史一点......”
这次道具轿车改装，方向盘也一并调整了方向。
关于这方向盘是摆在左边、还是摆在右边，红星厂是特意考究了一下的。
这抗战之前呢，民国的汽车舶来品大多来自日英，作为典型的左侧行驶国家，自然带起民国当时汽车方向在右、行驶在左的习惯。
抗战打响之后呢，大洋彼岸的鹰酱通过各种途径也输送了大大小小的支援车进来，让当时的交通规则直接变得混乱，这路上开车的不留神呢，就得来一个对对碰。
————
所以在打赢鬼子的那一年，鹰酱独步天下，当局交通部也就干脆一锤定音：所有车都得靠右走。
但这是打赢鬼子之后的事情了，考虑到沪都此刻是沦陷区，处于鬼子的统治之下，而鬼子本就是左侧行驶的习惯。所以，红星厂给出的结论是：应该将方向盘摆在右边。
因此呢，出于严谨考虑，李南池让道具车厂对轿车的方向盘也进行了改装，从左侧驾驶室移到了右侧。
导演正背着手在那边溜步聊天，一旁的摄影组则是和道具组协力一起，将摄像机搬到四辆申海牌三轮摩托后车厢上。
准备完毕，摄影组长溜过来，报备了一声。
“老板，OK了。”
“那李导，你忙。”
李南池点头，整顿了一下行头，转身往外走的时候，秒进拍戏状态。
留下的，是面色发苦的这位制片导演。
完犊子了啊，自己戏已经拍了一半了，听了李南池一番话，才发现自己方向盘似乎摆反了......
火车站出口外，饰演孙明仁的冯锐以及饰演白丽遥的纳馨两个人，一声行头的站在外面，旁边还停着一辆按照李南池要求的标准所改造的轿车。
拍完上车的戏，三个人坐到车里。
“冯老师，你身体别太紧张，咱这车速也就才五迈。”
冯锐手掌握了握方向盘，“我这二十多年的老司机了，二十多年的驾车经验，突然坐到这右边开车吧，还是不适应，李导，我努力开出一条直线出来。”
饰演孙明仁这一角色的冯锐可是在昨晚在停车场适应了许久，才勉强有了点开车体验。好在车速也并不快，暂时不用转弯——他就怕要拐弯的时候，自己习惯性的会按照肌肉记忆打方向。那就得撞墙。
“老板，都准备好了。”
汽车对讲里传来声音。
“好，开始吧。”
场记随即站在主机位前一声打板。
“第三十六场，第二镜，第一条，开始！”
冯锐脚底板松开离合器，汽车一顿后向前行驶起来。
在这辆轿车旁边，摄像组一分为二，一部分坐在左边一辆车上，镜头对着车内三人的左侧面，还有一部分坐在正前方一辆三轮车斗里，拍着正面。收音组则举着“长杆”，蹲在右边的一辆三轮摩托上。在后边，则是搭载着监视器的三轮。
远远一看，包括轿车之内的一共五辆车，都张着牙舞着爪。
开车取景的这一条路，都被拦截带隔开。
群演组那边收到指令后，让一众路人群演、车夫进场，开始塑造出车水马龙的景象。
车内后排，李南池摊开一张地图，看着窗户外的景色。坐在旁边、饰演白丽遥的纳馨抿嘴笑着。
李南池指着车窗外问道，“这条大马路叫什么名字？”
眼神打量之间，一幅习惯性侦查的军人姿态样子，纳馨见状，抿嘴愈发的笑容。
第335章：嗯？发老婆，组织一个家庭？
坐在前排右侧驾驶室上的冯锐转头笑问，“怎么，熟悉地形啊？要在这儿打仗吗？”
李南池神色上表现出后知后觉的神色：这里已经不是陕北大后方了啊！
转头说话的时候，冯锐努力把握着右舵手。
这民国洋车可没有自带暖气功能，方向盘也是贴近历史车型的裸露设计，冷得跟快冰一样。
这兼顾着开车，冯锐还要说词。
尽管此刻的开车习惯不符他这个二十多年的老司机的一贯方向感，心理绷着开车，但是在京城话剧团培养起的素质感让冯锐脸上继续笑着说道，“你这个军人姿态啊，要彻底的改变才行啊！”
李南池深深的出了一口气，“是啊。”
“像你这样，在沪上要不了几个钟头，就会出问题的。”冯锐的话语里变得玩笑。
“哈哈哈呵”，李南池身体后倾，抬头仰脖一顿笑，“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冯锐手握着方向盘，转头看向前方说，“不着急啊，你呢，先熟悉一下沪上的环境，然后给你物色个社会职业，组织一个家庭。”
李南池面露不解，甚至有点局促，“家庭？”
——————
冯锐解释着说，“找一个合适的女同志，来配合你的工作。一个人行踪容易惹眼。一个家庭、一份工作，能让你尽快融入，也掩护你的工作......”
冯锐的解释中，李南池脸上表情适时的呈现出一些发愣。从陕北第一次来到沪上，组织的这一眼下安排，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看着李南池的发愣神色，纳馨脸上适时露出愈盛的笑容。
两位老师一前一后的对戏，按照台本设计，坐在一旁的纳馨没有词，她只需要负责笑容漂亮就好。即是如此，坐在两位顶级老师旁边同搭一场戏，纳馨也感到很是荣幸。不仅是她，还有吉妍，有时私下聊天的时候，也会感叹自己的好运气。
若不是因为有着同学之谊，这些角色也很难落下自己身上。选角并不是说你适合就能上的，圈子里演员那么多，角色那么少，契合起来的人又一大把，这时候，人情、人脉，就成为了所谓的资源。
轿车在行驶到一家挂牌为“酥香仙”的店名前停下。
“好，咔。”
随着一声咔，轿车在马路的“酥香仙”吃食店停下。
冯锐一下车，剧组的工作人员就递过去一个暖手宝，握着冰冷的方向盘开了这么一小段路，他的手掌已经跟握着冰块三分钟一样，失去了知觉。
这会儿，剧组的工作人员能够贴心的送上一个暖手袋，这让冯锐在恢复手掌知觉的时候，心中默默有些为这个剧组而感动。
作为京城话剧团的出身，冯锐这些年也在一些剧组里饰演过一些中年智者形象的。
就他亲身体验的观察来看：
其他不少剧组，整个庞大团队的各个职能部门，都是在剧组筹备过程中从京城、长三角联络着拼起来的，这也是圈里的普遍形态，毕竟没有哪个导演在平时不拍戏的时候，还去养着一大帮子人。
但显然，红星厂是一个例外。
这剧组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清一色的有着员工编制，并非临时拼凑，他们胸前挂牌正反两面分别写着：“《电波》剧组”、“红星影视制片厂XX组”。
所以，既可以说这是《电波》剧组，但其实，也可以说是红星剧组。
而这种例外之下，就是这个历经多部电影拍摄却始终在一起共事的剧组，做起事来的配合和细腻程度，要比开拍之前筹备的剧组要生动、人情化许多——就像是这一只适时而来的暖手袋。
除此以外，冯锐他在红星剧组，往往还能看到不少多面手：道具组刚刚一小伙还在搬走轨的，拍摄的时候又变成了灯光师助理。这种情况，在剧组还不是一两例。这导演自己，就是一个多面手。
“好，各演员就位，接下来我们拍摄一段饭菜的情景戏，拍好了咱们就放饭。”
“大声公”里传出的导演声音，打断了冯老师因为一只暖手袋而引发的感慨。
“酥香仙”的二楼走廊包间，一张八仙桌，三张雕镂椅，透过窗户，就可以看到整个繁闹的大堂。剧组不用忙活的人穿上群演的衣服，坐在大堂之内凑人头背景板。
“第三十七场，第一镜，第一条，开始！”
李南池、冯锐、纳馨三个人进门。
走堂将抹布往肩膀上一搭，上来问，“二位老板，小姐，吃点什么？”
冯锐一指楼上，“楼上一个包间，花生米、糟香鱼头、八宝鸭，嗯，再来一盘老油条牛肉！”
走堂喜笑颜开，“好嘞，客官您稍等。”
二楼包间内。
等小二走后，李南池皱眉说，“老孙，这太浪费了。”
饰演孙明仁的冯锐摆手，“哈哈哈，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这一顿饭是上级批示的，你风尘仆仆从陕北过来，一路上都没有好好吃过饭吧......这顿饭吃完后，接下来你就要自己学会一些沪上的生活场面技能，初到这里，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尽快收敛掉身上的军人气质。”
两人说话的时候，旁边饰演白丽遥的纳馨起身站到包间门旁边，谨防走廊有耳。
正当包间内谈着话之际。
一个模样疯癫、身上衣服单薄破落的中年汉子气焰嚣张的走进大堂。
进来就破锣一样的大嗓门叫道，“堂倌，摆碗筷！”
随着这一声吼，镜头从三楼的视角切换到大堂之前。
一边的走堂看都没看，理也没理。
破落汉子旁若无人的找了个大堂位置坐下，扯着嗓门又叫：“要麻辣猪肠，放多辣，白斩鸡，要小米醋，茴香豆......”
柜台后面的掌柜带着两个体疯腰圆的堂倌站过去，讽刺又打趣着说，“嘿，吴爷，您又来啦！咱们酥香仙爆炒龙肝、油炸凤雏全都有！只是咱家店只收现钱不记账。”
“放屁！吴爷吃饭都用现大洋！”破落男子鼻孔朝天。
“那吴爷，您把钱使出来让咱们看看？”
精神疯癫的破落男子手往口袋里一掏，手掌直从口袋里穿了个通透！
手指在穿透的口袋前挣扎着动了动，这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刚才的得意叫嚣，变得哑口无言而又极端惶恐、还有些惨然想哭。
能在一瞬间有如此表现的，自然不是凡辈——来者正是沪戏表演系的系主任张彦！
张彦曾在《三毛》电影中承担了重要的旁边配音工作，也由此与红星厂建立了联系。
这次，剧组在沪都影视城拍戏，李南池就邀请其承担了这一个“大沪都下悲惨小人物”的角色演绎。
第336章：放饭放饭，刑罚戏的开拍前准备
这是张彦与红星厂一次人情上的深化合作，代表着在镜头之前的第一次下场。
看着自己从口袋里穿个通透漏出来的手指，张彦饰演的这个破落户脖子顿时泛红的往上一梗：“哼！要是我的六十磅木炭运出来了，你就是跪下来死乞白赖的拉我进来，也休想你吴爷踏进你这小瘪三的店门半步！”
这一顿台词，脸上伴随着恰到好处的脸红鼻子粗。
这所谓的“六十磅木炭”，就是冠绝当年的东方神车：“烧木炭卡车”，车头一根大燃烧管，木炭倒进去，卡车就能跑。
这种烧炭神车，时速可以达到四十公里，每公里平均消耗一斤木炭，燃烧管一次加满可以行使大概四小时。再携带“六十磅木炭”的话，随时可以跑小半个长三角。
这虽然不比没电还能跑的某刀电驴。
但是呢，只吃木炭不烧汽油，这已经相当之牛掰。尤其是后来，在被鬼子封锁了物资输送渠道、缺乏燃油的西南大后方，这种烧炭车一下就成为救国之车。
而张彦饰演的，就是一位身份是沪上未沦陷前的部队货车司机。放在那个风波诡谲的年代，这样的一名货车司机可是一个阔气十足的风云人物。这一辆货车，就可以带来比教授、医师这类体面人更多的收入。这些货车司机，甚至可以在自己跑运输的沿线加炭点，置办房产养上一房姨太，两百里的运输线置办上五六房姨太，也是常有的事儿。
但是，鬼子打进来、沪上沦陷后，这位跑运输的沪上司机，就一下从挥金如土、姨太遍布的“吴爷”，变成为如今一个街边游荡的破落户。
张彦需要饰演的，就是要把这种志得意满的小人物、从云端掉落到尘埃里的状态给完全扮演出来。
—————
听了这话，掌柜的往上提了提肚皮，眼神看向四周，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是的，咱们谁不知吴爷您有六房姨太，吃饭要排六枚银元，咱们在堂的各位，以前谁没有受过咱们吴爷的恩泽？”
掌柜这话一出，大堂里面顿时响起一阵哄堂打趣。
“来，吴爷，我这里有半碗茴香豆，来小酌一杯？”
“吴爷，你单知道那‘六十磅木炭’，现在咱们沪上的铁轮子，都改烧汽油嘞！”
“艾，你们知道吗，听说咱吴爷的那房二姨太，现在可是人家曹司令的......”
站在大堂之下，听着这些话，“吴爷”整个人举起拳头，一幅恼羞要打人的架势。可是旋儿，脸上又变得灰白、接着浮现出疯狂的色彩。
“架起来，扔出去！”
眼瞅着“吴爷”又要发疯，掌柜的直接招呼两位胖大厨直接上去左右架住，往外拖去......
“咔！”
啪啪啪！
完成这个底层小人物的演绎之后，拍摄现场从李南池开始，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刚才张彦将这个从云端跌落到谷底的小人物情绪，演绎得淋漓尽致，这种情绪调动的能力，大家伙不服气不行。
相比于原版，整个这一段是李南池在编写台本的时候加进去的。
之所以穿插这一段，是因为李南池想要用李侠刚来沪后亲眼目睹的一个小人物起与伏，来展现这个时期沪都底层人们的心理精神状态。
这李侠来沪进行情报工作的时候，正是抗战爆发后国军在正面战场“逢打必失”的阶段。逢打必失土的正面战场负面趋势下，很多人在抗战之初的那种求亡图存的精神气概已经被打磨得消散，可是自己心中渴望的胜利却远远看不见曙光。
同时，穿插上的这一段，也是为后面姚伟这个国党方面的谍战人员投降作一些大环境铺垫，也是用来衬托后期李侠被捕受刑却坚贞不屈的可贵。
“好，放饭放饭！”
结束完这一段的收尾拍摄，李南池从酒楼二层下来，手举起来划了一个圈。
后勤随即将盒饭送了进来，就在“酥香仙”布开。菜品相比于平时，今儿的菜比往常更丰富了些，刚才柳辉进门后所点的“八宝鸭、老油条牛肉”，是实实在在的呈现在每个人的盒饭中——只因为今天是元宵。
吃完今天的这一顿，春节的尾巴就算是彻底离去了。
“刚才太棒了，张老师。”收获一条出彩的镜头，李南池心情很好。
张彦感叹，“南池啊，可以预料，上映后这会是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优秀谍战剧。”
看到了剧本，又置身处地的在这剧组里见识了一番，张彦很肯定，作为红星厂题材转型之作的《电波》，一旦上映，圈子里又得开研讨会喽。
李南池开玩笑的说，“还是感谢这次张老师的助力，我都有些后悔了。”
“怕我盖了你的风头？”
“哈哈，张老师你说笑了，我是后悔没早点找你来饰演一些角色，这样片子就更有保障喽。嗯，以后红星厂会尝试在电视剧方向孵化几个不错的谍战项目，张老师愿不愿意......”
“可别”，张彦直接摇手说，“小打小闹演上两段过一过戏瘾还行，要是正儿八经的来，可不比你们年轻人有精气神喽。”
张彦打了个哈哈，屁股坐在系主任这个位置上，各种事情多得已经不容他把时间全部浸入到一个长篇角色中。或许，这就是有一得必有一失。当然，到了他这个级别的圈里人，站在镜头前真就已经成为他所言的过一下戏瘾，他们影响力早已借助学院这个平台，变得举重若轻。
“以后要是有这种机会，南池你也可以多多关注一下我们沪戏的青年才俊。”
“一定，那张老师，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合作。”
“也祝南池你接下来拍戏顺利。”
张老师离组的时候，挥一挥衣袖，带走了这一身龙套服作为纪念......
将这一场因为道具轿车改装问题而年前没有拍摄的戏补上后，元宵也已渐进尾声，影视城方面，加班加点的准备在元宵之夜搞一波热闹的。
红星剧组也在大张旗鼓的忙进忙出。
一号摄影棚里，被搬出了二十平方米的空档地，是参考当年鬼子史料全模型构造的一座牢房。
不少刑具，影视城本身并没有，还都是红星厂从京城那边打造好寄送过来的。
第337章：李侠受刑戏开拍
“喽，你要的两张猪皮。”
姜苗苗走过来，戴着口罩，说话戴着一点鼻音。旁边跟着两张白嫩的猪皮，洗得白白净净的晾在竹竿上，还一晃一晃的，由两个红星厂的员工抬着招摇过市。
“不是洗过么，味道怎么还这么冲？”
李南池就感觉满鼻子一股刺鼻味道。
“所以我让师傅洗完就晾在竹竿上面，你又要新鲜，还要把上面的毛茬都去掉，几种处理手法下来，味道肯定少不了。不过我有法子，喽，这个给你。”
姜苗苗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糖果摁到李南池的手掌心，挑眉说，“超级加倍薄荷爽，只需要一颗，就能让你的鼻腔全部充满薄荷味。”
李南池剥开塞进嘴里，拿起“大声公”转头说道，“道具组，把猪皮拿进去贴到木板上，剪个边角料做一次温度测试。”
一会儿后，道具组长带着两个人过来，伸手接过竹竿，竹竿一晃荡，猪皮差点儿从竹竿上面滑落狭隘。
“小心点，小心点，就这两张皮，破相了就拍不成了！”
姜苗苗挺好奇，“诶，这大张旗鼓的弄来这猪皮，究竟要做什么？这摄影棚里秘密准备了十多天，这明天就要开拍了，还不知道这黑布笼罩的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
不止是姜苗苗好奇，其他演员也对摄影棚里这二十平方米的圈禁地亦是保持着充分好奇心。
这开过年之后的十多天里，道具组就一直在打造着这处牢房。每天拍戏的时候，就能看到道具组时不时的从剧组外拿回一个个打造出来的刑具，又推出一面面活动板墙进去，在里面乒乒乓乓着......
——————
李南池拿起对讲问起道具组长，“刑罚房那边都准备好了没？”
对讲里传来回复，“除了灯光组在调试灯光，其他的都已经搭建起来了。”
“好，我过去验收。”
当下，李南池带着一众人，走进摄影棚。
二十平方米的区域，四周用黑布包裹着，地上残留着一些加工后的碎石。
李南池一众人掀开黑布走了进来。
一进去，光线一下变得黑暗，两个烧炭的火盆飘着橘红色的火苗，照耀得一旁挂在墙边的铁链阴影如同一条游蛇一般，也映衬得沾着“血迹”的老虎凳愈发狰狞。构成这整座牢房的四面墙壁，材质看似全用石块堆垒而成。
姜苗苗看到了刚才自己带人买来的猪皮。两张完整的猪皮，已经被分解出一个个整齐的方块，平夹在一条铁线之上。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姜苗苗看着道具组长将一张张掌心大小的边角猪皮覆盖到一张木板上，然后用烧红的烙铁覆盖上去，在他的对面，还有一个工作人员拿着红外测温仪记录着数据。
道具组长解释道，“是温度测试，通过木板加猪皮的组合，将传导过去的温度调控动三十度以下，这样在老板明天拍摄的时候，才能不出意外。要是在仿真一些，还可以在猪皮下面覆盖一层鲜猪肉，这样可以模仿猪皮瞬间褶皱与血肉凝固在一起的样子......”
姜苗苗伸手打住，“停停停，你别说了，看来我得找一个心理老师过来，随时监测你们这些在小黑屋里干活的心理状态，想出这些刑罚再现法子的，脑子里都有些变态。”
道具组长一脸委屈，“姜姐，你冤枉我了，这些都是老板教我做的......”
面对姜苗苗扫视而来的目光，李南池不予对视，装作没看见，眼睛看了一眼红外测温仪上显示着“42”摄氏度的数据，指腹贴在木板后面，一股温热的感觉传输过来。
与此同时，进入到这小黑屋里的剧组演员们，在这二十平方米的小黑屋里转悠了一圈，这些看上去就让人后背发凉的刑具，就这般一串串冰凉的挂在墙上，心神也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尤其是当他们看着道具组长在测试着烫猪皮时，鼻子里全是一股蛋白质破裂臭味。而心脏大点的，则还有些好奇，好奇这些刑罚戏，究竟是怎样通过这些刑具拍摄出来的。
“诶？这是什么，假肢吗？”
“嗯，拍老虎凳的时候能用到，像咱们练过大行体的，在短时间内大概能承受三块砖的样子，时间还不能长。所以到时候就得靠错位拍摄并借助假肢了，今天道具组他们还要加班做一下受力分析。”
“这间看上去‘鲜血淋漓’的血衣呢？”
“拍鞭刑的时候会用到......”
“......”
好奇心的人不止一两个，在座的各位都没有见识过刑罚戏怎么拍，这会儿站在一应家活事儿前，议论纷纷着。
翌日早晨。
放完早饭后，《电波》的大小主要演员全部集中于黑布笼罩下。
灯光组从黑幕顶端打下惨然的色调光线，两个烧得通红的火盆灼灼的串着火苗，让整个牢房都呈现出阴森的感觉。
“第四百零一场李侠受刑戏，第一镜老虎凳戏，开始！”
摄像组将镜头从牢房门口开始往里推进，脱得只剩长裤短衫被绑在“老虎凳”上，宪兵队长手拿钢鞭凶恶而视，刺刺拉拉的狠狠道：“GC党！”
镜头不断转动，将整个牢房内的人收纳进来：
张蕴雪饰演的何兰芬坐在长椅上关切的看向坐在老虎凳上的李南池；处于是否叛变的“姚伟”穿着黑衬衣扎着领带，一手支撑在长椅上，脸色上全是挣扎；中村和柳尼娜两个人扎在台阶高处，中村的目光放在姚伟的身上——这场拷打戏，就是要杀李侠这只“鸡”，给姚伟这只“猴”看，以达到压垮其精神迫使其投降的目的。另外，还有几个充当拷打鬼子的龙套站在四周。
基本上，除了“孙明仁和白丽遥”这两个主要角色外，其他各主要角色在这一刻都需出境。
一个转动的镜头，将整个牢房刑讯布局给展现出来：这是《电波》开拍以来，单笔布景耗资最大的一幕场景戏，不出意外，也将是全片耗资最大的单项布景。
第338章：老虎凳和倒立
在当初刑房受刑戏的分镜之前，李南池是将目前市面上同类型片子的刑讯场景布置给观摩了一遍的。
相比于目前影视作品中普遍喜欢突出刑罚器材在人身体上营造出“凹凸感”，《电波》的牢房布景遵循“现实还原，色调不艳，切忌华而不实”的风格，惯用的在边角位置打出阴影来表现整体氛围的深沉。
“你是什么人！”
一旁炭炉的火苗噼啪声中，宪兵队长对着被捆在老虎凳的李南池，继续恶狠狠的发问。
“我是一个中国人！”大汗淋漓以及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中，李南池胸脯起伏着给出答案。
“啊—死~”宪兵队长咬牙切齿，手指着一旁的板砖，“一给给（上板砖）！”
《电波》中没有纠结着去让鬼子说日文，宪兵队长的这一句是全片为数不多的日文，片子选用日文的标准依旧贯彻红星的往昔风格：滑稽、不难说，观众又能通过角色动作轻松意会。
镜头从李南池这边往牢房内散开去，何兰芬下意识的站起来要阻止；坐在另一边长椅上的姚伟，眉头抬着，眼神转过去，一脸的不忍看之色。
“你的，领导人，是谁？”
“没有！”
短促的两字回复中，李南池胸口愈发的起伏，脖子紧绷头抬着看向牢房之上，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而下。这方牢笼空间里的温度，在两只火苗飘摇中，已经升至28摄氏度。
“你说不说！”
李南池眼神用力的撇过去，“你要我说什么？”
“你的，给谁的干活？给谁的干活！”
“中国人。”
李南池满脸大汗，鼻子里不断喘着粗气，身体不断的前后颤抖，默默的嘴里回一口痰塑造出声音的沙哑感，而又配合着坚定不移的神情。
“啊—死~一给给（再加板砖）！”
宪兵队长始终得到的是一个答案，神色变色愈发凶横。
“啊！我说，我说，我说！”
坐在一旁椅子上被迫当“猴”的姚伟，在目睹“顽固分子”所受的老虎凳待遇后，脑中仅存的一点坚持，都化为了乌有，身体瘫在栏杆下，手掌颓败的握着栏杆。一旁的何兰芬，脸上对姚伟的投降之举，给出了怒目。
而站在栏杆后的“中村和柳尼娜”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满意的笑容，自己的“杀鸡儆猴”果然得到让人满意的结果，姚伟这只“猴”只在这种心理攻势下才坚持了一轮。
“好，咔！”
剧组工作人员赶紧上来将李南池身上的束缚解开。
拍完这一段，解开束缚的李南池，坐到监视器之前，将刚才拍摄的这段画面给调了出来。既是检查自己刚才的表现，也看一下周围群演以及各其余演员的神情是否到位。
因为这场戏有李南池自己的参与，所以他无法通过预先排演的方式，来检验每个人在这场戏里所承担的角色，而是需要拍摄出来再去观察。
同时，也是一并把自己的表演也拍下来琢磨一下。这一次出演李侠这个角色，对于他自己而言，也是演技的一次考验。
尤其是在眼下这拷打戏，在不可能置身处地上刑的情况下，要表现出李侠在酷刑中坚韧咬牙的支撑感，就需要极高演技。身体、肌肉的细微调动，都至少要达到不能违和的程度。
拷打戏，需要的是震撼，一丝的不到位与违和，就会导致观众对刑罚戏的脱戏。对于《电波》，李南池在剧本编写最初就定下了“拷打之外的戏，烧情节；拷打戏本身，烧视觉震撼”的总基调。而这种“视觉震撼”，除了刑罚本身的残酷外，还有的就是需要演员本身传导出的演技了。
“那个白帽子的，帽子拿过来。”
李南池手指摁下监视器画面的暂停键，手一招，将一个饰演汉奸的群演头上白礼帽给接了过来。
礼帽在手指上潇洒的转了一圈，对边沿做了一个起伏的折叠后，给群演重新戴上，李南池打量了一下后，手指着监视器上面的画面，“两手叉腰，嘴巴向右撇过来，待会拍戏的时候，眼神朝我这边放，了解？”
“嗯”，群演依言照做。
“那个灰褂子，待会你单手叉腰，在张蕴雪见我受刑站起来时，你就左臂像这样压下，做出阻止其上前的举动......”
“后面烧炭火的，不要愣着不动，拨炭火的时候，看戏的表情会做不？”
李南池按照监视器里反映出的问题，给一个个群演调表情动作。
这同样已经成为了红星厂的风格，从地雷开始，红星已经出品的三部影视作品里，小人物的微表情也已经成为一个让观众津津乐道的亮点。
“蕴雪，待会你起身的神色，应该要表现出两种情绪，心疼中还要有种怒目......后面的说词部分单拎出来吧，等演完后，再单个儿演吧。”
看完监视器呈现出的效果，李南池决定在这里放弃长篇的“人物对戏”拍摄方式。除了负责拷打的宪兵队长外，把其他角色的关键反应戏分部分单拎出来分开拍。只有其中一些同李侠受刑镜头放在一起、其他人动作神情反馈的不好拆镜头，才会在一条镜头下同时拍摄。
这也是为了降低一下拍摄难度，每个人拆开单独拍，李南池才能在自己的戏拍完之后，一个个针对性的给出指导。
调完群演小人物的微表情后，李南池又对何兰芬、姚伟这两个在李侠受刑时的主要神情衬托着进行了仔细的动作、表情设计。
指导完这些大小角色应该怎么做后，李南池将自己刚才表演的画面也揣摩了一遍。
“好，等我回一下血，我们重新拍一条，每个人把刚才说的自己该做的表情再揣摩一下。”
为了表演出李侠做老虎凳时的大海淋漓以及因苦撑腿部的绷直疼痛感而出现的脸部潮红，李南池起身来到墙边，一个用力，整个人靠着墙壁倒立起来。
本身就具备大形体的素质，李南池的耐久力要比常人好一些，竖起来一分钟后，重力下垂之下，脸上变得潮红，汗珠顺着头发滚落到地上。
旁边的剧组工作人员在旁边计算着时间，三分钟一到，两人人帮助李南池站了起来。
身体不由自主的肌肉抽搐。
趁热打铁，带着满身大汗，李南池再次坐到老虎凳上，场记站在摄像机之前：“第四百零一场李侠受刑戏，第一镜老虎凳戏，第二条，开始......”
第339章：借鉴英叔和阿威队长的故事
大风呼哧哧的挂了整整有两天了，一号摄影棚外，大风的呼啸往回盘旋着。
影视城地上所有的灰尘、树叶和垃圾都被刮到角落里，影视城大大小小的绿植都饱受了吹残，摄影棚后的芭蕉叶一下从枝繁叶茂变成了寸头。
好在《电波》剧组目前不需要取外景，只需要在“小黑屋”里拍刑罚戏。
“滋——！”
一阵烫猪皮的焦糊味道伴随着往上蒸腾的青烟弥散开来，满牢房都是蛋白质高温破裂的臭味，旋而演化成烤肉香味儿。
“嗯——！”
这种混合的气味中，被绑在老虎凳上的李南池，拳头和脚死死的绷了起来，胳膊上的青筋全部暴露喷张。额头眼角之间，随着这一声长长的闷哼，全在不由自主的抽搐着。
刑罚戏，需要的一瞬直接将焦灼忍耐的情绪一下子全部释放出来，这很考究演员对于情绪饰演的爆发力。
为了在没有亲身体验这种疼痛感的情况下，将情绪爆炸张力给释放出来，李南池是在意识中就催眠自己是真的在受刑。这已经是在运用体验派的手法，在意识催眠中就相信这些刑罚落在自己身上。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情绪的调动就是下意识一坏扣着一怀的，而不是“青烟一冒吼一嗓子”就粗暴完事儿。
“啵！”
宪兵队长往后一拉烙铁，带着一股血肉焦疤与烙铁分离的撕裂声。
李南池瞬时整个人从鼻腔里露出一股气若游丝的呻吟，眼睛里布满疼痛负荷后的血丝的狰狞，脖子右侧直贯大脑的血管绷得死死。
此刻黑布缭绕的牢房之内，一片禁声。
通过李南池脸上莫大痛苦的表情，一瞬之间，让在场的大家即便是身临其境、也知道烙铁其实是印在猪皮道具上，可是就感觉这烧红的烙铁是真切实际的印在血肉之躯上，背后的汗毛还是下意识的立了起来。
这一刻，没有人呼吸大声，众目睽睽之中，只剩下李南池一个人的痛苦挣扎。
特写镜头推到李南池的脸部，这是意识假想的痛苦之下，李南池嘴角崩裂出鲜血，脸上打着摆子痛苦着......
“咔！”
恍若东风及时雨。
呼！
李南池从嘴中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旁边工作人员上来的时候，脚步都有些小心翼翼。
伸出手，李南池使劲的用手揉了揉脸，全身有种过度跌宕后的久久不能平静。这是他身处镜头之前，情绪调动爆发得最大的一次，从老虎凳上下来，脑门都有些发懵、走路也有些发飘——全是情绪激亢的后遗症。
不仅是他在喘着粗气，其他摄影组、灯光组以及站在牢房之内的演员们，也因刚才李南池在一瞬之间爆炸而出的神情感到心思摇动。
太厉害了......
站在牢房里的一众演员，心中不约而同的冒出这么一句感叹。
置身处地，若是让自己来演这么一段，似乎自己只会将嘴巴和眼睛张得大大，而像李南池这样将痛苦表情在脸部综合化处理，自己还只能望洋兴叹。
在剧中饰演李侠妻子的张蕴雪，眼中更是露出异彩和震惊：同为学院派出道，原来这就是圈内顶尖抗战剧导演亲自下场的实力。
作为九五后小花中名气颇大的一个，来到《电波》剧组的张蕴雪一直遵循着经纪人所言的“打好关系、少说多听、积极配合、虚心学习”原则，没有摆九五后当红小花的架子。但是，心中未尝没有一些对自己演技的满意，在所有九五后小花中，自己的演技可是收到观众普遍认可的。
可是经过刚才的这一幕，张蕴雪发现，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也被对方击碎得七零八落。
张蕴雪在心中唏嘘一声，果然，圈子里流传着“不要和李南池在同一维度下比较”，是有道理的。
在摄像组长喊“咔”之后。
就站在帷幕后面的姜苗苗，听到“咔”声，第一时间端着温水杯过来。
刚才里面的那种闷哼之中透露出的声嘶力竭，姜苗苗有些担忧，情绪的过度释放，对于演员的精神而言，亦是一种伤害。
可是，这又是角色所必须的，是身为一个演员的职业素养，姜苗苗知道自己不应该去阻止，能做的就是温上一杯水，让李南池在闷声的声嘶力竭之后，可以有水润一下嗓子。
喝了两口水润了一下嗓子后，慢慢从意识催眠中抽离出来的李南池来到监视器之前，将刚才的这场烙铁戏给调度了出来。
一帧帧的开始检验。
对于刚才在烙铁印上来的一刻，所即时释放爆炸出的情绪，李南池总体感到满意。只是感觉这烙铁印上肉、青烟冒上来后，闷声的声嘶力竭还是有点模板和用力过猛化了。这体验派的手法，自己还没达到那种浑然天成、收放自如的地步，以前还不觉得，但是有张彦老师饰演“吴爷”的这个样版珠玉在前，这么一对比，果然还存在着差距。
这让李南池感觉到，尽管自己在不断的给人讲戏中，对演绎的理解程度也在不断提升，眼力也变得毒辣了很多。但有的东西，到底是嘴上说得容易，真正实操起来还是存在困难的。
不过李南池倒也没过渡纠结，像张彦那样的表演心态磨炼，并非简单的见多识广后就可以去弥补的。人家几十年的生涯摆在那儿，这种时光慢慢酝酿出来的举重若轻，想要达到这种程度，就需要时间去弥合。
将刚才的整个烙刑戏看完之后，李南池将画面定格在烙铁印上猪皮的一幕上。
盯着看了一会，李南池拿起对讲叫来道具组长，吩咐说，“把这个木板去掉吧，我想要拍一条烙铁和表情同时在一条镜头里呈现的画面，”
本来，计划是烙铁印上猪皮，伴随着“滋”的声音，镜头再切换到李南池的脸部。这样，烙铁烫皮和脸部狰狞就不是同时在电视画面里出现的，有一个先后的过程。
这会儿放到监视器里一看效果，李南池觉得这还是差了点意思，脑中开始回溯无数烙刑的电视画面。
某一时刻，李南池头从监视器前抬了起来，他决定借鉴一下“英叔、阿威队长和表姨夫间不可不说的故事”里的烙刑场景。
第340章：天快亮了
重新调整道具后。
李南池抽取掉木板，在肚皮上贴了一块隔热模，一层红肉和猪皮覆盖其上。
经过三道工序的阻隔之后，传导到肚皮上的温度维持在40度的样子。
而且有一个好处是：相比于木板猪皮道具下自己需要注意听着烙铁与血肉的“滋滋”音开始闷声嘶吼，那么在借鉴“英叔和阿威队长”的设计后，自己就可以根据及时传导的温度，及时在脸上做出撕裂的表情。这让李南池对于受刑闷声嘶吼的时间节点掌握，变得更加精确。
新猪皮道具贴上后，化妆组对猪皮表面和边沿处开始进行肤色处理，接着套上一层被鞭子抽烂的衬衫，遮盖掉猪皮粘贴的痕迹。
一切准备完毕后，烙铁戏重新开拍......
“池哥哥。”
回剧组公寓的路上，姜苗苗拎着一只手袋从后面蹦跳着过来。
姜苗苗最近晚上有追一部校园青春剧，连带着给李南池的称呼都变了，不知道这一顿称呼能维持多久，李南池根据以往经验判断或许是该剧完结时，所以心中听到这声呼唤，平静得毫无波澜。
姜苗苗见李南池不理，果断转换话题，背着手感叹说，“你今天演被烙铁烫的这场戏，我看着都有些发憷。”
李南池闻言，嘴角开始勾起，这绝不是因为喜欢听夸夸，而是他也实实在在的体会到自己演技水平的这种明显进步感。
进步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相比较起来，李侠这个角色，与自己之前饰演的“地雷战赵虎”、“地道战高传宝”这两个角色是有很大不同的。
赵虎、高传宝这两个角色，都是有一套英雄动作模板的，可以称之为“样板戏”，自己只要照着印象中的动作去演就好，这些样板动作并不是特别难学。
但李侠这个角色，对饰演者本来的情绪调动则提出了更高一筹的要求。打电报的动作易学，可是谍报过程中的情绪跌宕饰演，就不是简单一句“照着学”就能学会的。
如果继续以演“样板戏”的路子去演“李侠”，那铁定要砸。
好在，与人讲戏是磨炼人的，好的演员不一定会是好的导演，但好的导演往往会成为一个好的演员，张国师、冯钢炮、陈霸王等等，皆是如此。
在平常里，李南池按照印象中的一些画面，对诸多演员讲该如何在镜头前去演艺，对他而言，也是一种融汇学习的过程。
这种以导演身份、在对演员讲戏过程中所获得的潜移默化的演技进步，在今天饰演《电波》里李侠被拷打戏码时，李南池是真切的感觉到自己意识代入的能力、情绪调动的速度有了明显改善。
虽然今天运用体验派的方式去进行意识代入，显得有那么些用力过猛，但总归是一个值得在屏幕上呈现的表演。
说起来。
作为导演，李南池还从没对比过自己执导水平在导演圈所处的层次。因为没有对比的必要，他深知自己自带buff加成，可以保持稳定的输出优质IP，他不惧任何大牌编剧和名导组合。
但作为演员，李南池却是有在平时的接触中，就像打卡牌一样，去认真衡量自己演技所处于的层次的。这种对自身演技水平的衡量，是他判断接下来是否启动需要诸多戏骨级别演员的项目重要因素。
若是说，在《电波》开拍之前，自己的演技与京影出去的那些同门师兄相比，出校七年之内的，觉得自己可以完全吊打；七年到十五年之间的，可以略胜一筹；十五年开外的，则有些力有不逮的话。
那么，在随着《电波》里种种场景戏的不断推进，李南池觉得自己以往积累起的演艺底蕴，在这一部片子里，都得到了一次大练兵。
这让李南池感到，按着这种节奏积淀下去，那么，在离开校门的时候，就可以开启一些需要用到大量老戏骨的抗战剧项目了。现在不启动脑海中的那些长篇经典，就是有担忧自己演技水平出现“就怕货比货”的情况。
可如此积淀下去，届时，李南池认为自己就不需要担忧自己因演技问题跟不上老戏骨的节拍，而让自己在对比中失色。
接下来的日子。
《电波》剧组连续拍摄了半个月的时间，全部围绕着李侠受刑戏展开。
李南池设身处境体验了老虎凳、烙铁烫、钉子刷......最厉害的刑罚，还是在一盆水浇下片刻就会凝固的天气里，不断浇水使得犯人身体因结冰而麻木，然后鞭子一下下的招呼而下。初打时犯人不觉得疼，因为身体表层已经被冻得麻木，但等到身体皮感知觉恢复后，全身上下又会无一不是火辣辣的。
为了演好这一段，李南池这半个月以来，每天早上一大早，就是起床转着大裤衩在阳台上用冷水擦拭。由浅入深适应了一些寒冷之后，是亲自上阵站在镜头之前，体验着一盆盆水浇灌而下带来的哆嗦感。
所以，最后呈现在镜头前的哆嗦感，并不是表演出来，而全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集中拍完这段受刑戏后，李南池也腾出手来，《电波》拍摄节奏由此开始高效的滚滚向前......
到阳春三月，剧组里，一些戏份已经全部完成的次要小角色开始离开沪都影视城，《电波》剧组进入到以沪上为背景的戏码最后拍摄阶段。
“押尾场，第一千二百二十一场，李侠牺牲戏，第一镜，第一条，开始！”
随着场记一声令下。
白墙黛瓦建筑群内的一栋民房之前，巨幅的黑布挡住所有自然光线，这是白天需要拍夜戏的需要。
“咚咚咚！”
饰演孙明仁的冯锐敲响房门。
木质楼梯从一楼转折蜿蜒向二楼，烛光将栏杆阴影照耀在墙壁之上，李南池的身形从楼梯转口出现。
一见着老孙，李南池脸上流露出自然的欣喜，开口就问道，“怎么样？”
冯锐脸上亦全是笑容，此时，全国性的解放战场局势已经明朗，沪上已经到了解放黎明前的前夜。
于是，冯锐语气意味深长的说，“天快亮了。”
“你们谈吧，我在外面看着。”
站在一旁饰演何兰芬的张蕴雪，默契的出去负责警戒。
李南池和冯锐两人握手后坐在方桌之前，桌子中央一盏蜡烛映照在两人脸庞之上。
第341章：被牵动着演戏的魅力
烛火摇曳的台桌之前。
两人的鬓角都出现了白发，面庞之上也出现了不少风霜。
相看之间，眉宇之间的笑意，全是掩盖不住对“天快亮了”的向往。
饰演孙明仁的冯锐开口说道，“最近敌人又在大肆搜捕电台，作垂死前的挣扎。现在有两份很重要的情报，是配合大军渡江的。一份是敌人的江防计划图......另一份是敌人炮兵起义的时间和信号......一定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把它发出去。”
李南池在这一段台词部分，根据《渡江侦查记》的影片资料，详化了当年江防计划图的全貌，并且在此前拍摄了一段江防图的获取过程。一则突出这份重要情报的整体面貌，届时在上映时可以直接呈现在观众面前；二则强化情报的特别重要性。
“老孙，你把这次任务交给我吧。”李侠一如既往，主动要求冲锋在危险的第一线。
此番孙明仁找上门来，就是要找李侠的这一处电台将得之不易的情报发送出去的，所以就叮嘱道，“你要注意安全呐。你还有什么困难哪？”
李侠微笑着摇摇头，郑重说道，“我保证完成任务！”
孙明仁看着对面的李侠，脸上慈祥、眼睛又有些许担忧，从随身的衣服内侧拿出两份情报，郑重递交过去。
虽然他知道，处于解放前夜的这座城市，敌人已经处于疯狂的前夜，大肆的搜捕活跃电台，宁可杀错不肯放过。这会儿让李侠将两份长电报发送出去，就是在与生命争时间。可是，共C党人从不畏惧牺牲，为了解放，在战场之上举着炸药包堵抢眼的人前赴后继而又数不胜数。
交接完情报，孙明仁起身叮嘱到，“任务完成以后，你也马上转移，不要停留。”
“是！”
两只手在烛光之前，再次珍重的交握到一起。摄像机位之前，烛光将两人的身影都倒映在墙上，晃动之中，在黑暗色调中显得无比高大。
“好，咔！”
摄像组随即转场到二楼，摄影、灯光开始布置。
趁着场景布置的功夫，李南池则是跟张蕴雪强化何兰芬这个角色。仔仔细细的告诉张蕴雪在接下来的这条镜头里，该如何去将一个妻子在丈夫面临危险、却又矢志不渝抱着牺牲决心去坚守的心理状态在脸上表演出来。
对于张蕴雪而言，这一次饰演何兰芬这个角色，对她的演技也是一个磨炼。李南池对演员人物情绪刻画的高标准要求，让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么是可以在荧幕上争奖的标准！
张蕴雪就感觉自己在这剧组里演技被磨砺一番后，再去饰演那些青春偶像剧，简直就是降维吊打！
摄影灯光布置好场地之后，李南池和张蕴雪两人，直接各就各位。
伴随着拍摄着拍摄场次的推进，剧组拍摄的前一个半月还会在开拍之前先进行一轮排演。但随着后期拍摄的彼此愈发上道，开拍前的排演就只有拍摄多次ng之后，才会停下正常拍摄，通过多轮排演来攻坚克难。
“押尾场，第一千二百二十一场，李侠牺牲戏，第二镜，开始！”
一盏晕黄灯泡垂吊在台桌之上，斑驳纹理的桌上放置着一盏电台。
李南池戴着电台耳机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电文，手指“滴滴答滴滴答”的摁着发报机。这打点的动作，随着这一次次拍摄，都已经形成手指的肌肉反应了。
这一个牺牲前的最后一次发报镜头，李南池省去了用笔将情报转译成电台的过程，用来突出李侠这个英雄人物已对电文发报熟稔于心。
摄影组长开始指挥着镜头，对着李南池所在的这方台桌之前转了一个圈，将无私无畏的身影在这一刻全部囊括进来。这方空间内的一切封闭静悄悄，录音组所采集到的，全都是伴随着手指动作的“滴滴答”声。
镜头转动在转动到李南池后背方向时，也收纳进站在台桌对面窗户下的张蕴雪，她正挑着窗沿顺着缝隙观察着外面情况，时而也会静静的看向那个沉浸发报的身影。
她的脸上，有一抹期待光明的笑——
过了今夜，沪上就会解放了！
自己也将和爱人，重回到战友中去！
回想起从抗日那一年，组织上安排自己配合这个人的工作，从起初的抗拒不愿，早已变成了相知相依，脸上美好的笑容愈发盛开。现在的两人，既是上下级同事，又是相濡以沫、共同走过一路坎坷的爱人。
忽然，啪嗒！
整个房间的灯光陷入黑暗！
李南池条件反射似的起身，窗沿边张蕴雪也猛然转头。
灯光又很快亮起，就像是一次意外的跳闸。
可双目对视的两人，都从对方的目光中感受到一个警示信号：情况不对！
“继续发！”
只是顿了片刻，饰演李侠的李南池又重新坐下，声音里透露着果决。
“我来发吧！”
“不，我发！”
耳机戴上，敌人的锋刃距离脖子越发靠近之际，李侠又想起一件事，随即转头说道：“兰芬，你先带着小明走。”
“我...”张蕴雪调动起开拍前酝酿起来的情绪，眼眶泛红中透着焦急。
“诶？这......”
站在一边，张蕴雪的助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嘴中冒出叹词。
作为张蕴雪的贴身经纪人，她是陪着其进驻过很多剧组的。她可以保证，这是自家艺人在所有剧组中演技水准最高的一次。
这自家艺人的戏份即将结束的倒计时之际，她明显感觉到张蕴雪的演技水平在从量的积累迈向质的飞跃。
“这就是近朱者赤嘛？”
经纪人喃喃自语，就以她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张蕴雪的演戏水平，在对戏之人的牵动之下，已然爆发出超过以往的水准。或许，这就是被高水平演技派牵动着去对戏的魅力吧，与高手博弈，不知不觉的，就会有可能压迫得更进一步！
两人在镜头前的对戏在继续。
“明天早上六点钟，我们在外滩公园见。”
“我不能走！”
“这是命令！”
说完，随即就转头专心致志的发送起电报。看着丈夫已然抱着牺牲的决心也要发报，饰演何兰芬的张蕴雪眼中的泪珠已经滚落而下。
第342章：我想念你们
张蕴雪在哭戏上的演技在九五小花中还是合格的，不需要刻意的外物辅助，也不需要拼命眨眼逼泪珠，眼泪流淌得自然。
她的身体开始慢慢的转动，在推开门出去的一刻，又再次转头看向台桌之前，回眸深情，最后不舍的关上门......
“咔！”
“很好！”
李南池点名表扬，“蕴雪你的这最后这一场，将英雄女子的柔情和果敢情绪都展现出来，漂亮！”
刚才彼此目光对视、情绪表达的时候，李南池就感觉到张蕴雪是真的代入到“何兰芬”这个角色中去了。倒不是说此前张蕴雪对于“何兰芬”这个角色的表演刻意化，只是说在这一刻，饰演者和角色之间的契合值达到了一个峰值。
张蕴雪平复了一下情绪，身上还带着着“何兰芬”这个角色的状态，擦了擦眼泪说，“我是跟着导演你的情绪走的，回想起刚才的状态，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表现。可是呢，接收到当时你这边的反馈，就下意识的感觉应该这样去表演了。”
李南池伸出手，“无论如何，在你最后的这一场戏上，表现得很赞。还是要恭喜你，张蕴雪，你的戏份也杀青了，接下来若是有补拍，我们会再后续通知。今天晚上，剧组会给你们几个主演，举办你们的戏份杀青宴，你也先去休息吧。”
今天的这一场戏，随着孙明仁、何兰芬的角色戏份都告一段落，除李南池之外的各主要角色演员，都已经完成了在《电波》戏份里的全部拍摄。
不过，虽然众多主要演员的戏份已经结束，但《电波》距离杀青还有一段距离。
当下，摄像组再次一分为二，一部分将镜头架设在楼下，一部分将机位安置在台桌的四周。两部分的摄像机位，同时连通到监视器里。
准备工作完毕后。
场记站到主机位之前，“押尾场，第一千二百二十一场第三镜，李侠牺牲，开始！”
这是全片里，李侠的第二次被捕，这一次被捕，即是生命的终结。
李南池沉吸了一口气，酝酿了一下，随即进入到自己所饰演的“李侠状态”中去，手指打着电报。
楼下，一辆抓捕吉普和信号侦探车“扑哧”急刹在名为“沪上王新记”的门店下，旁边的小巷，就是李侠的现在住所。
楼内，李侠坐在电报机之前，左手拿着情报，右手继续着“滴滴答”，整个身体不动如山。
但是这“滴滴答”的声音频率明显在加快，眉头也开始紧锁起来。门外车声传导上来的这一刻，李侠并不畏惧牺牲，只是担忧在牺牲前情报发不完从而影响前方战场。
姚伟带头的特务队已经一个个从车上匆匆下来，信号侦探车也锁定到李侠的住所。
身在屋子里，李侠已经可以听到楼梯的动静！
身体微微前倾，手指以前所未有的快速频率，将手中的情报不断发送出去。
终于，在特务走上楼梯转角口的时候，李侠的手指重重往下一顿，身体往后一倾变得松弛下来，嘴里呼出一口长气：电报发完了啊！
神情变得欣慰。
心中的一颗巨石也就此落下，接下来，该是自己和战友说再见的时候了。
左手将两个纸团放在火苗之上，右手继续摁动发包机，通过电台发出了“告警”信号。
“好，踢门而进！”里面的摄影组向外面发出指示。
听到指令后，姚伟一马当先的蹿门持枪而进，一个个特务视线捕捉到抓捕对象后，冲到台桌之前。
本来，这一幕镜头，到这里就算结束了。
只是，这一刻，在完成这一条牺牲镜头之际，李南池的内心世界经历了一次起伏跌宕！
自己从另一条时空长河中将这个故事摘取过来，并且在这三个多月来，将自己不断代入到李侠这个角色中去。除了睡觉，就穿着角色的服装在指导并参与着拍摄。日积月累下，自己与“李侠”之间，原来已经形成了一种玄妙的羁绊，而不仅仅只是都姓李。
现在，这场牺牲的镜头下，在与这个身份告别之际，心中自然而然的开始涌现出一种脱离角色感染后的失落。
“你还没有完成饰演！”
正当这股失落感滋生时，心中莫名的触动起这个念头，念头刚在脑海中回荡而起，角色本身与自己之间的羁绊，仿佛带来了最后一次助力。
在这一刻，李南池感觉自己好像跨越了时空长河，与“李侠”完完整整的契合在一起。
看着身旁的特务和枪口，眼睛里透出一股无畏的情绪。
视线凝视着前方的黑暗，眼波流转中，其他种种复杂的情绪开始交织在一起。
有着对未来光明的向往，自己战斗到黎明前夜，马上就要见证光明到来的一刻了，可惜啊，可惜自己没能见到那一刻的美好。
有太多的不舍，不舍还未长大的孩子，不舍妻子，不舍并肩作战的那些战友。
可是，又有着一抹欣慰：因为自己的孩子，将会和妻子一起，在一个新的种花家里去好好的生活......
“拉近景！”
“再拉！”
“眼神特写，保持住，不要动！”
一旁的摄影组长不知道老板的这个眼神是怎么心血来潮表现出来的。
这最后这一个眼神，拍摄之前李南池并没有和他事先交代。原本老板对自己交代的是，拍完被特务枪枝围困的镜头后，再在手指上停留一会儿，这场戏就算完成了。
但是，眼下老板的状态，显然没有按照事前的交代走。
面对李南池的自我临时发挥，尽管没有得到事先交代，摄影组长也没有临时慌了阵脚，而是随即领悟、不言自明的调动起镜头。
很难想象一双眼睛可以表达出这么多种情绪，对于这个临时情绪酝酿起来的“眼技”，摄影组长只感觉到，若是自己没能让镜头记录下来，那就可以直接辞职滚蛋了！
台桌之上、包围之中，手指继续摁动，滴滴答的声音继续响起：
“同志们，永别了，我想念你们。”
滴滴答答声中，发报的这最后一条讯息，通过电台，在无边的黑夜中飘荡而出......
“好，咔！”
一声喊“咔”，李南池有些愣神的从刚才那种状态中摆脱出来。
“你没事儿吧？”
姜苗苗上来摇了摇李南池的肩膀，刚才坐在台桌之前的李南池，让姜苗苗感到有些陌生，这让她有些心慌。
“没事儿，忽然有些感慨罢了。”
李南池摇了摇头，怪不得功力不够的人，都对体验派的表演手法很慎重。
第343章：下一站是陕北
“大家收拾一下，晚上我们去吃席，为我们结束戏份拍摄的演员朋友庆祝。”
李南池站了起来，脱掉身上的演出服。
牺牲的这一条镜头拍摄完，其实并不意味着最后收尾压轴场所有镜头全部拍摄完成了，后面还需要拍摄接收李侠情报的另一端战友反应，这样才算一个完整的收尾。此外，计划中还有李侠从陕北出发的戏没有拍。
只有这些镜头部分全部完成，整部戏就可以说是全部杀青了，不过这些都是需要去转场拍摄的。
晚上。
部分演员戏份完成的杀青宴在沪都影视城外的一酒店包间举办。
何兰芬、孙明仁、白丽遥、姚伟、柳尼娜五个主要饰演者是本场宴会的主角，除开群演不谈，他们是第二批离开剧组的人员。
李南池平时并不沾酒，除非是那些个特殊场合，眼下剧组清一色的喝着果汁儿。
果汁不醉人，也不会影响剧组后面的继续拍摄。所以在李南池上桌后，纳馨和吉妍两个同班妹子用不断的敬酒表达自己的谢意。
可以预料的，两人在《电波》上映后，无论是戏路还是在经济公司内所受到的重视程度，一定会迈上一个新台阶。这对于两人今后的演艺事业发展，将会是一个强有力的助力。
甭管是不是剧里面的女一号，哪怕她俩只是女二号、女三号，可足够多的出场镜头和台词之下，《电波》的成绩光芒就一定能照耀到她们，观众评论的目光也会注视到她们。
这么一看，在有着《地雷战》、《电波》两部超口碑作品压身的情况下，她们已经超出很多同龄的同行。
身为女一号的张蕴雪，也表达了感谢。
先不说何兰芬这个角色的磨炼让自己的演技往上拔高了一筹，单就是这次出演，让她终于有一部可以大大方方、充满底气拿出去说的荧幕作品了。这一部作品的上映，总算是让她在与其他九五后小花的对比中，填充掉荧幕薄弱这一环。
吃完部分演员戏份杀青宴后的第二天。
《电波》剧组就开始将器材打包，红星厂方面是专门联系了铁路沪都局，包下了一列从沪都站开往延安站的一节软卧车厢。
这一次剧组没有全部都搭乘高铁西下，摄影组要在合适的沿途拍一段李侠坐在车窗前的戏，同时在沿途取景一些祖国大好河山的画面，而高铁的车速太快，并非合适的选择。
所以，这次剧组团队分成两部分，大部队坐高铁集体西下，小部队则由李南池带着坐绿皮火车。
收拾装点完毕后，《电波》剧组将一号摄影棚交还给影视城管委会。
剧组随即一分为二、各自出发，李南池带着摄影、录音和服装和姜苗苗等二十人的小团队，打包装点后通过货运来到沪都火车站，准备转场到一千五百公里之外的下一站。
接下来的一站，是陕北！
.........
早上五点半，清晨中流淌着薄雾。
作为核心交通枢纽之一的沪都火车站早已经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排队等待进站的人车水马龙。
红星剧组不用排长龙安检，包了整个儿软卧车厢的剧组，直接以贵宾身份登上车厢。
软卧的环境还是相当不错的，上车之后，没有想象中的“绿皮火车专属气味”，也没有“啤酒饮料矿泉水”。
一些显眼位置，还贴上了“列车全面禁烟”的标志。
李南池看着标志感叹，现在公共封闭场所、公共交通工具都不许吸烟了，社会越来越文明，吸烟限制也越来越多，也不知道往后香烟愁不愁卖。
诶？
李南池忽然想起昨天刷围脖时看到的一条烟草招聘：烟草公司招人都要持有C1牌照的研究生了。
看着这文明标志感叹的一会儿，这发车前，还不算正式上班时间之际，列车长特意领着几个追星的乘务员过来拜门。
客套之后，列车长介绍起旁边的一应过来认个场子的乘务员门，“李导，我给你介绍介绍……”
列车长和乘务员们都挺积极，第一次碰到一个活生生的剧组，好奇兴奋，想发朋友圈。
与乘务员们打完招呼，李南池往软卧上一坐，看着窗外景色开始移动，嘴上没说心里感慨：“绿皮火车”跟“高铁”相比，到底是有差距的。
车轮滚滚，经过长江后，摄影组长就就开始带着人对着车窗安装摄影器材。
这过了长江，片刻的功夫就驶入徽省新昌地界上。从这儿开始，大地上的繁华开始褪去，裸露的地面开始频繁起来。
大片大片的无建筑物土地，正是剧组可以不经挖图工具处理的天然外景......
许久之后，车厢里静悄悄之际。
“窑洞，我看到了窑洞！”
趴在窗台之前的姜苗苗，指着窗外忽然兴奋，一脸“东部娃进西部”的快乐。
李南池正低头安安静静、专心致致的体验着红星游戏厂那边推出的《合金》新地图，这正到了躲避守关BOSS火球的关键时刻，结果直接被姜苗苗这一嗓子吓得摁出了一哆嗦。
转头看向姜苗苗兴奋的方向，就发现此刻的傍晚时分，在斜阳照耀下，火车之外的一些土坡下，出现了一个个窑洞。
李南池虽然没有姜苗苗这么兴奋咋呼，但视线也驻足在窑洞上。
两人都没有来到西部的经历，从娘胎掉下来，脚踏过的地方，就是平原和都市，而京城和沪都的房屋高度，早已经是一个赛一个的高。
对于这种建设在泥土底下的窑洞，过去的认知印象就仅仅存在于电视画面里。但现在，透过车窗，就能看到不远处土丘下的洞口。
有时火车经过隧洞后，再豁然开朗时，火车就行驶在高架桥之上，而高架桥周边，则是一片开阔的大土丘盆地，这些土丘的岩壁之上，错落着一层又一层的窑洞，这一股与沪都、姑苏、京城截然不同的建筑风格呈现在两人面前！
火车继续向前，尽管这火车沿途的不少窑洞看上去已经废弃，看样子里面的人早已搬迁另居他地，枯草垮塌的一大堆，也难得有门窗前挂着衣服的，可这并不影响姜苗苗的兴致，胸前的单反，不断捕捉着窗外的窑洞。
时间也有限，姜苗苗这种捕捉拍摄的快乐很快就因为天黑而告终。
摄影组也因为天黑中止了野外取景拍摄，这一路上他们的荒野取景已经足够多。
黑夜之下，车厢内很快陷入一片睡觉的沉静，只留下火车滚滚向前的呼哧哧响声。
上半夜的时候，躺在软卧之上的李南池隐约听见车站广播提到了“长安火车站”，等意识模糊继续睡了一觉被叫醒后，已经抵达此行的目的地：陕北延安！
第344章：四月芳菲，日出东方的片头
一行人出了车站，陕北的天也已经蒙蒙发亮。
李南池还以为自己这一路西下一千五百多公里，陕北与沪上的时差感觉会很大，结果这会儿天空并没有想象中的黑暗。
提前一步抵达的《电波》剧组提前在火车站外候车接人，众人上车后，车队一路往宝塔山驶去。
车上，李南池问道，“李德裕老师到了吗？”
跟着剧组另一部分人马坐高铁先行抵达这里的选角组长回答，“京城出现大雾，导致飞机晚点了，大概会延误六个小时的样子。”
选角组长先一步抵达这里，就是要在导演开拍之前，将这边的演员给聚合起来，以便拍摄时直接就可以使用，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航班晚点这种事儿，没得预估。
这演员班子是在选角之初就已经搭起来的，而李德裕，这位红星厂从京城演员圈子里发出邀请的一个中年演员，将会出演“李侠”这个角色的上司。
扮演这位上司手底下电报小兵的，还是一众观众的熟人：暴风乐队。这算是李南池在片头给观众设置的一个小惊喜客串。
一路上的地面路况不算好，李南池坐在剧组租来的车上面，还没到目的地，脑中所残留的困意就都被颠簸走了。
一路辗转，从火车站一路出来，后又行驶了一段落，来到这座城市的东部方位后，车内就有人指着窗外：“那就是宝塔山！”
李南池朝着窗外看去，就看到远处的一座山坡之上，静静的树立着一座黑顶老塔，塔壁是黄土高坡的颜色，静静的守在这座城市的东方。
总有些景点，不需要大张旗鼓的宣传，矗立在那里，就是敦厚的历史。
这座黑顶黄壁的古塔就是如此。
李南池目光盘旋在这座宝塔上，这次自己带领剧组过来，来到这处地方，他就是想要拍一个红日从宝塔山初升的景象作为片头。至于陕北部分的戏，则是准备在宝塔山不远处的一座窑洞内完成拍摄。
剧组过来亦是提前让红星厂招呼过景区方面的。
宝塔山的名声早已不需要影片广告去刻意宣传了，但李南池头上挂着“国防教育特别贡献奖”这个名头，还有“五个一”的荣誉以及著名军事抗战导演的名头，种种光坏开路下，景区方面直接表示愿意配合。
所以这会儿，知道红星厂的剧组导演已到，当地文旅负责人也是亲自出来迎接：“李导，欢迎欢迎啊！”
李南池握手道，“劳烦了。”
文旅负责人说，“哪里哪里，李导能来，是我们的荣幸。”
这番见面客套后，景区方面拿出李南池所关心的东西，“这是我们地方气象部门的记录资料，按照往年规律和近几天的天气状况，这几天宝塔山应该都是晴天......”
当下，李南池一到，红星剧组随即高效运转起来。
先来一步的剧组其他人，已经开始在景区方面提供的一片空地之间搭建起一顶帐篷，另外，摄影组的无人机团队也清理出了两处无人机释放平台。
“开始释放吧。”
李南池一声令下，帐篷之外的摄影组无人机团队开始操控着无人机稳稳当当冲天而起。
片刻之后，帐篷里竖起来的显示大屏之上，出现了无人机回传回来的实时画面：以宝塔为中心点，四周山脉绵延，无人机一路往东，沿着山脚的延河波光粼粼，两岸春花柳绿，鸟鸣花灿，尽显着四月初的春意芳菲。
呼！
这确实让人心胸开阔。
但是，摄影组长指着屏幕上呈现的画面说，“老板，你看，画面里的这些通行工具，对画面的整体破坏性还是相当之大的。”
从《电波》影片的时代背景是四十年代来看，这无人机航拍里的画面确实因为现代公路以及河对岸的现代建筑等元素而显得格格不入。
“这图片处理上会有什么难度么？”
摄影组长想了想，提议说，“倒是可以将整个山脚下的这一条路整体性的全部剪掉，然后在宝塔山里面找到一处山脚色彩相近的来代换，这是可以剪裁掉这些现代元素最方便的方法。”
李南池摸着下巴看着屏幕，“场景替代？那这样的话，我们明天要太阳初升的镜头，就要尽量不拍到山脚底下。”
对着大屏，一番讨论，定下可行性方针后，摄影组和道具组就开始进行明早的拍摄准备。
当晚。
剧组全体下榻到旅游大厦，透过窗户，就可以看到宝塔灯光与宝塔山色交相辉映在一起。
所有人集体于晚八点睡觉，翌日清晨三点，李南池带着剧组动身来到宝塔山。
地面摄影机位和无人机位分别准备起来，就等着日出东方的一刻。今早能不能拍到宝塔与日出东方交相辉映的景象，就全看老天爷的心意了。
哈欠！
等待的过程无疑是让人困顿的。
眼皮犯迷糊之际。
“出来了！”
“日出的迹象出现了！”
“快，地面摄影组，开机！”
“无人机团队，起飞！”
随着宝塔高处的观测人员看到日出前的迹象，摄影组在困意等待中赶紧运转起来。地面摄影和无人机组各自贪婪的记录下这一刻的画面，以供为后期的片头剪裁提供丰富的底片素材。
“真美啊！”
宝塔沐浴在万丈光芒之下，姜苗苗自个人拿出手机，视频记录下日出东方的这一刻。
李南池站在旁边，看着姜苗苗手机镜头下的朝阳全是一团糊，就说，“那些专业的摄影器材，随便剪辑出一段，都比你手机拍摄的要清晰许多。”
姜苗苗撇嘴，“你不懂，自己拍摄的才有发朋友圈的意义，来，咱俩也来合拍一个！”
说着，姜苗苗踮起脚一把搭上李南池的肩膀，转过身对着万丈朝霞，来了一个合影，随即就配着“四月芳菲，坐标宝塔山”的文字发送了出去。
“嚯！池大终于是冒泡了，还是被喵酱搭着肩膀被迫的。”
“看来新电影快拍摄完成了。”
“宝塔山？这不是我家之所在么？我决定了，去堵一波！”
“楼上同去......”
可是，当本地的土著粉丝兴冲冲的来到宝塔山下之时，只看到一些红星剧组的工作人员转运着摄影器材。
至于李南池，早已在获得自己想要的片头画面后，就已经和姜苗苗一起，提前一步离开了这里，和高良姜、韩家乐、范向南哥仨在机场见到了面。
第345章：《电波》将杀青，《番号》之计划
“老李，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机场旅客通道前，一上来，高良姜变文绉绉了，也变骚气了。
李南池分别一拳捶到他们肩膀上，“怎么样，未来的高嫂、韩嫂、范嫂在哪里？”
“别提了，我以后可能完蛋了”，高良姜直接一脸沮丧。
韩家乐在旁边幸灾乐祸的说，“高子他老爹嫌他整天背着键盘游手好闲，给他立了个三年公猪计划：年底订婚，明天结婚，后年生娃！到了时间节点，直接安排人手捉他。”
高良姜手搭在李南池的肩膀上诉苦，“池子，我可能要离家出走了。到时候银行卡被冻结，作为兄弟，你要不要支援我点？我那家里完全没道理可讲，两人之间完全没有基础嘛，这年前就跟系线一样，硬生生的往怡和园的船上一撮合，这年底就要订婚，就跟流水作业一样！”
高良姜满口全是牢骚，不过呢，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脸上倒也没有多少抗拒的神色，只是抱怨自家老爹统治阶级的作风而已。
一旁的韩家乐和范向南，虽然调侃高良姜被自家老子强制压给了一个“三年公猪（工作）计划”，但这两哥们也并没有好到那里去，家里都有用婚姻捆绑住他们的趋势。
招呼完朋友，李南池也注意到了站在一边、跟自己同姓的演员李德裕。
“李老师，欢迎你来到《电波》剧组。”
“李导，您好，感谢剧组给我的这次机会。”
刚才在李南池和高良姜哥仨聊天之际，李德裕就在一旁做透明人，这会儿这位年轻导演叫到自己，李德裕赶紧回神过来。
说话的时候呢，李德裕虽然努力往着通用普通话上面靠，可是一口卷饼加大葱的齐鲁味儿怎么也掩盖不了，好在多数时候的配音都不用原声，不然他的戏路就会被限制得很局促。
李南池称其一声“老师”，只是因为其年龄搁在这儿，可这位演员人到中年的一路从业经历，并没有让李德裕像其他一些中年演员达到功成名就的地步，算是演员圈子里一个不上不下、不愠不火的平凡之辈。
这其实是演艺圈绝大部分人的常态，圈子里的人太多了，能在中年成为戏骨的人只是冰山一角。而以李德裕为代表的绝大部分演员，在圈子里混迹到中年，有演技也会演，可就是红不了，就一直就在圈子里蹉跎着。
李南池之所以在选角之初就选中这一位来出演“李侠上司”这一角色，其实就是冲着这人的口音，不过这与《电波》无关，反而届时对于“李侠上司”这一角色的配音，李南池会让红星厂配置的专职声优去取代这股子掉渣饼味道。
但李南池选择这位同姓演员，却是涉及到他脑海中另外一个尚未成型的“《番号》电视剧计划”。
这是考虑到《电波》用不了多久就会完成拍摄部分，李南池他自己也会在这春学期读完学校的大三下学期课程。这等到暑假一过就是大四了，按照惯例，表演班整个大四都是没课的，届时他就将有充足的时间做一个项目周期比较长的影视作品出来。
所以，李南池就决定开始来尝试一下自己第一部电视剧方向的抗战作品，而选择的第一部电视剧抗战题材作品，就是：《永不磨灭的番号》！
选择这部剧作为进军电视剧市场的首部作品，李南池是深思熟虑的。
首先，相比于抗战经典《亮剑》以及谍战经典《潜伏》等，《番号》在演员选取的难度上是要低很多的，拿这部剧作品作为自己和红星影视进军电视剧市场的首部作品，执行难度会降低一些。
其次，虽然《番号》这部剧演员要求没有其他抗战谍战经典剧高，但这并不妨碍这部剧的社会影响力。原时空，这一部电视剧要不是徐大仙在片末给拍嗨了、没有控制住自己，导致最后整活搞出了“手雷弹轰飞机”的雷人镜头，也不会在当年的“五个一”里啥都没捞着了。
李南池就一直为《番号》这部剧可惜，他觉得这是一部不管时隔多久，再看这部剧还是会收获满满的感动，抗战的艰辛血泪就都在里面了。只是可惜因几个镜头的过失而被舆论抓住痛脚，被批成了神剧，导致在荣誉收割上没能达到一个理想的层次，这属实让人扼腕。
脑中定下这部剧的项目计划，自然就要考察一些适合饰演剧中主要角色的一些演员。
李德裕这个中年演员，因为有多年的演出经历，形象也颇有契合，加上说话时这特有的地方口音，就是他为“丁大算盘”这个角色所考察的一位演员。
不过这些想法，李南池并没有向李德裕透露过，还需要通过《电波》影片开头这些戏来考察考察。
机场接到人后，剧组就开始在宝塔山里的一个景区窑洞民宿前搭景，为拍摄作准备。
窑洞的民宿老板相当之配合，说要关店半个月就关店半个月，一些现代化的装饰也拆除得一干二净。因为他知道，等这部片子一上映，自己只要竖起“电波窑洞拍摄地”的牌子，就能吸引来广大游客。
搭完景，入夜后，天色一片黑暗。
“各组各就各位，准备开始拍摄了！熄灯，开始进人！”
随着李南池在“大声公”的指令，窑洞前的灯光熄灭，月色晕白下，穿着八路军服的范向南从窑洞的围墙之外转弯口走了出来，来到窑洞门前掀帘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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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视器画面旋即切换到窑洞之内，里面老式油灯的光芒一片晕黄。
门口处，韩家乐扮演的电报文员坐在台桌前正在办公。
“小鬼，首长睡了吗？”
“没有，正忙着呢？”
听到外面声音，里面李德裕饰演的首长出声道：“进！”
范向南理了理衣服，又掀开窑洞里面的一道门帘，走了进去。
“坐”，首长随即问，“沪上的情况怎么样？”
范向南作出一幅工作汇报状，“还没联系上......”
开篇的这些镜头，都是在为“派遣李侠去沪上”做背景描述，这种人物对话部分的戏并不难演，只要眼神明亮、别耷眉耸眼没有精气神就好。
真正能达到李南池所要考察演员目的的戏，还是这一周后，剧组准备拍摄的最后一场听闻李侠牺牲后的情绪戏。这最后一场要是完美收官，那《电波》也就将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