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0章 真实写照
“我想告诉大家的是,今天光鲜亮丽站在你们面前的我,多年前也是大齐众多受苦受难黎民中的一员。我知道吃不饱是什么滋味,我知道匪盗来了只能瑟瑟发抖躲在角落,眼睁睁看着他们奸掳淫掠是什么滋味,我知道家人被无情杀害是什么滋味。
“很多人觉得,为什么自己的命这么苦,我可以认真告诉今天站在我面前的大家,没有多少人能苦过我。我出生前阿公就过世了,被藩镇贼子害死,至今不知他老人家的遗体在何方何地,或已经被野狗饿狼吃了。
“我小的时候,是饥一顿饱一顿过来,九岁那年,阿婆重病走了,十岁那年,匪盗杀入大家眼前的大竹村,家破人亡,父母和邻里村人全部被杀,只有我一个小丫头侥幸活了下来。
“我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孤身一人,一路乞讨,忍饥挨饿,心惊胆战,翻山越岭,走过千山万水,走出了大齐,越过了曹国,到了西边万里之外的天泰。
“衣衫褴褛的我被天泰镇东军捉住,他们知道我是大齐之人,没有为难我,将我送到城里安居,王朝每个月会给我钱,将我养着。这就是天泰,大家经历了那么多,有几个人会像天泰朝廷一样,花钱养一个外人?
“我在天泰上学,学校、老师、同学都将我当成家人,嘘寒问暖。我在天泰的城里居住,左邻右舍与我相处融洽,就和大家平常相处一样。那边的黎民没有因为我是大齐之人就为难我,仇视我,大家都是无冤无仇的普通人,为什么要互相仇视、互相伤害?
“我在天泰见到了繁华,拼命念书,努力学习,为的是有朝一日回到属于我的故乡,属于我宫疏雨的祖国,带着那些像我家当年一样过着穷苦日子的黎民,至少都能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还有一年我就会回来,放弃在天泰优渥的生活,放弃唾手可得的荣誉和财富,带着满腔热血回来,和大家一起奋斗,再也不会离开。
“之前有一些不明真相的人,被人欺骗,吵嚷着要驱赶在大齐的天泰之人,他们都是我在天泰结交的朋友,为什么要到大齐来?天泰有让人羡慕的富贵生活,为什么要来这边受苦?
“是我告诉他们,大齐黎民过的很苦,生活很艰难,还有匪盗为祸,藩镇欺压,他们很吃惊,不相信,要跟着我来看一看,看完后不走了,说要和我一起,带着大家过上好日子。
“大家现在工作赚钱的工厂是他们所办,吃的粮食是他们运过来,住的楼房是他们修建,公路铁路也是他们所修。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现在的日子是什么样,我相信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边说边走,大家注视着绕了一个小圈的宫疏雨,又回到山坡上。
她伸手向着罗勇:“这位罗先生,大家对他非常陌生,我现在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罗勇先生在西边的天泰有几个公司,家财万贯,大家吃的粮食,大部分都是他出钱采购运过来;那些修建工厂、住房、路桥的钢铁、水泥、河沙等,也是他花钱购买;刚才很多被人驱赶的天泰工人,也是他花钱聘请过来,为大家修建住房,遮风避雨,说散尽家财也不为过。他为大家做了这么多,难道就是为了让人用石头砸他,往他身上、脸上吐口水吗?”说着,又走到秦越人身边,“这位秦大夫,相信很多人都认识,他医术高明,治好了许多人的怪病,收的钱还最少,比去镇上、县里治不好还便宜,甚至不收费,现在还帮众多村子培养大夫,方便大家日后看病,他也来自天泰。还有……这些日子以来,远道而来的朋友们在做什么,对大家怎么样,只要是用眼睛看、用心感受过的人,一定清楚。他们带着一片真心到我们身边,一起过苦日子,帮助我们,有什么理由仇视他们,还要驱赶他们离开?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在暗中活动,挑拨离间,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我希望大家结合自身的经历,用心判断,而不是简简单单的耳朵一听就得出结论……”
大家聚精会神听着,似乎暂时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苦痛。宫疏雨话锋一转,后面的话,既是说给黎民听,更多是说给那些兵士听。大喇叭的声音传出很远,跑来围着听的人越聚越多,现在已不是凑热闹。
“对我们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什么?产粮食,种蔬菜,栽棉花,织布匹,一起努力活下去,实现丰衣足食,接下来,就要为了保卫我们的衣食、性命和家人而战。
“匪盗来了怎么办?不是逃,而是反抗,是杀。不能一直背井离乡,让我们的子子孙孙和我们一样,做没有根、没有家、没有故乡的浮萍,要改变这种人吃人的现状。
“藩镇要欺辱我们,抢儿卖女,烧屋夺粮,怎么办?同样是杀,咱们自己的活路,自己争取。大家看看自己身边的家人,想想那些被害致死的亲人,我们还要一直退缩下去吗?绝对不能!
“大家要团结起来,为了生活而战,为了家人而战。以前没有条件,不得不退,不得不逃,不得不流泪,不得不流血,但是,从今以后,我们这些人会给大家可以反抗的勇气和实力,大家不能选择抗争吗?
“活在世上最痛苦的是没有希望,看不到希望,比死、比穷更可怕,那是以前,从现在开始有希望了,绝不会破灭的希望。
“几十年前,我的阿公、阿婆还是少年、少女的时候,匪盗来了,杀人放火,抢粮劫人,大家手里只有棍棒镰刀,一样反抗,反抗还有活路,不反抗就是死路一条。
“我的阿公、阿婆因此活了下来,成亲后有了我的父亲,然后有了我。正是因为有反抗,才会有我,不然就是断子绝孙。大家一路上见过很多、经历过很多,不是吗?
“在场的不少人或许不知道我的名字,但都认识我,因为我和很多人在厂里、乡间聊过天,拉过家常。我没有刻意问大家为何四处流落,住着别人血迹干涸的茅草屋,种着别人遗弃长满杂草的田地,坟山上是完全陌生的、别人家没有人祭祀的祖坟。
“我家数代人的苦难经历告诉我,那是大家不愿回想的血泪史。很多人曾经暂时居住过的村子,就是大家逃离后故乡的真实写照。
“大家希望我们的子孙后辈一直过这种颠沛流离、穷困潦倒、看不到希望的日子吗?想想还在身边的亲人,看看自己旁边站着的孩子,有人心里这样想吗?
“要生存,要生活,要子孙后代幸福,只有棍棒也要反抗,我会给大家枪炮,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要任人宰割?我一个小姑娘也说不能,大家难道连我也不如吗?”
第1111章 追寻梦想
大喇叭里的声音不断传扬,多少人脸上是擦不净的泪水,也不知是谁开了头,很多人都哭了起来,这是血泪深处的共鸣。只有那些还听不懂、不明白的孩童,仍是天真烂漫模样。
丁虫达、梁秋实等人,那些黎民和兵士,皆用崇敬的目光望着山坡上那个小小的人儿。之前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将一场可能影响到整个大业的危机,生生演变成激起大家奋进与加强凝聚力的动员会。
这是宫疏雨在这些黎民和兵士心目中确立主帅地位的一场硬仗,她赢了,赢得了他们的尊重,也赢得了未来那些中坚将校的支持,他们将跟随她,为了守护和未来而战,至死不渝。
白发苍苍的木婆婆,一手拄着棍子,一手牵着曾孙木冬冬,也站在人群里,一直佝偻着的身子,似乎一下子也直了起来,望着宫疏雨,这座心中永不熄灭的灯塔。
左师丘等人看向放下喇叭的宫疏雨,她的身影应该已经深深印在了这些人心里,真是一个好的开始。
“宫将军、宫将军……”如此良机,蔺千阵、况奉直等站在山坡上的人,振臂一呼,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转眼汇聚成声音的海洋。
赵武走到前面,抬手压了压,运功声扬,道:“我相信有人已经知道,那些在你们中间散播挑拨离间言论之人,大多来自五谷村。五谷村是我们最先投资建厂的首批村子之一,和其他所有村子一样,不仅赔了钱,每年还会有补偿,他们刚开始欢欢喜喜认了。我们的厂子建好后,他们就开始闹事,坐地起价,向我们讨要天价,甚至烧了我们的厂子。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无论大家来自哪个府、郡、县、镇、村,相信都明白这个道理。五谷村村民看到大家的日子一天好过一天,开始眼红,想在这边进厂赚钱,想请我们再回去办厂。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只要那些五谷村的村民还是以前的五谷村村民,任何厂子都不会招收五谷村之人,我们永远也不会在五谷村投资建厂,这就是做恶人恶事的代价。藩镇、匪盗乱杀人,我们就反抗,就杀,五谷村村民或许还没有恶到这种地步,所以不会随便乱杀,但也绝不会给他们过好日子的机会,恶有恶报……”
五谷村这个反面典型的价值。
天色暗了下来,宫疏雨带着众人转身离开的时候,伴随着哭声的是雷鸣般的掌声和呼喊声,经久不息。
申长胥等人对宫疏雨竖起大拇指,太精彩了。他们甚至在想,要是当年有一个宫疏雨,大家还会轻易失败吗?答案是否定的。
他们虽然离开了山坡,却并没有回雄鹰岭,而是在大竹村、斑竹村之间搭了营地过夜,既是为了避免再出事,也是在等结果。
晚饭后,左师丘来到宫疏雨的帐篷里,道:“宫疏雨,不得不承认,我们与你之间,真的有差距。”
宫疏雨请了他坐下,放下手里看的资料,为他倒了茶水,道:“老师,你和道长哥哥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短,但真正接触的时候不是很多,别看他平常嘻嘻哈哈,游戏江湖,他对人性的认识、对世俗的理解、对战略战术的认知等,对我影响很大,是我的另一位良师。天泰已是如此幸福的生活,黎民仍不满足,对王朝指手画脚,发泄心中的不满,更别说大齐这些苦了、痛了不知多少代的人,要走入他们的内心其实很容易。道长哥哥曾对我提起,三清道门布了一个长达两百多年的局,算计的可能是一整个星球甚至星系的侵略者,那个星球或者说星系的侵略,甚至可以追溯到三清道门出现之前。这个局虽然在执行过程中遇到了不少意外的变故,经过数代人不断修正,即将功成,给侵略者致命一击。他本来是这一代执行者中的最高领导者,统领整个天下武林及王朝势力,完成使命。他出了意外,来到了高辛,这个重担将落在门里的三个弟子身上。道门传承的使命不谈,威望不谈,修为不谈,他能驾驭整个武林及王朝势力,必然具有杰出的智慧和才能,这是乾坤门也做不到的事。以前并不觉得,当他开始帮我做事之后,我能真切的感受到这种能力,他只是不想背负责任,不是背负不了。”
“我听说,他曾不止一次极其高傲的笑谈:‘要是在什么神州,皇帝见了他的弟子也得恭恭敬敬。’大家都以为是笑话,听你这么一说,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他平常那些看起来似乎是无意间吹牛的话语。”
“当然,若论经商,他就比较小白,肯定不如老师,哈哈……”
二人闲聊着,梁秋实来报。
“秋实,问清楚了?”看着进来的他,宫疏雨问道。
“问清楚了,小菜一碟。”梁秋实将审问结果放到她面前,“都是王有嘴那个小子在使坏。据那两个五谷村之人交代,王有嘴曾往上面报,说我们已啸聚数千人,准备造宋将军的反,想引雷万青的兵马来扫我们,发泄心中的怨气,被上头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打了一顿,差点让他滚蛋。他见从上面走不通,就想了这个法子,派人摸到我们这边来使坏。宫姑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闹出事,是否派人拿了那小子?”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已经离开五谷村,不是逃去其他地方,就是躲在宋军中,再也不敢回来。”宫疏雨摆了摆手,“将那两人的脑袋割下来,半夜带去五谷村,挂到王有嘴家大门上,就是以前王六叔的屋子。”
“是。”
梁秋实离开后,左师丘笑道:“宫疏雨,你也学会残忍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既包括自己,也包括敌人。老师,无论王有嘴已经逃走,还是躲在五谷村附近观望,甚至仍在家中,我就是要逼他离开,不敢呆在家里。王有嘴好吃懒做,没有见过世面,逃去其他地方活路难寻,大概率会躲在他认为可以依靠的宋藩军中过日子,如果他一直躲着,将来咱们北进,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如果他不在宋藩军中,我就逼他们交出王有嘴,他们绝对交不出来。我很想在将来用打倒藩镇的旗号,但自己也觉得可笑,更别说外界,那就用一个大家都容易接受的借口吧。”
宫疏雨一番振聋发聩之言在黎民中传开,激起了许多人的热血与反抗精神,想加入大军的人越来越多,给王宏林、赵秉彦这些具体负责的人增添了很大压力。
元宵之后,农忙之前,宫疏雨兑现承诺,让梁秋实他们带了两批人去天泰看看,调出地图,随便他们想去哪里。
看了城市看农村,看了农村看山里,大家震惊了,天齐王朝的他们,真的活得猪狗不如,完全不能比,更加坚定了他们的拼搏之心。
天泰的生活,成为不少人追寻的梦想。
第1112章 互惠互利
“购买战机?”敖十方放下清单,看着卜算子,不仅购买,甚至要派人到南齐水师训练,就是权谨也不会提这么无礼的要求,“国师,水师多用途战机少,自然不会卖,其他都是为海战而生,不一定适合陆战。”卜算子可以决定建成的电站能不能运转,你还不能得罪。
“敖将军此言差矣,陆机不一定适合海战,海机转到陆地使用,却不会有什么问题。”
“国师,海、陆作战要求不一样,发展出的战机也不一样,系统就有不少差别,大方向或没有问题,一旦遇到特殊情况、特殊地形,很难避免不出问题,发挥不了该有的作战能力。再者,枪支也就罢了,之前购买了那么多直升机,我们敖家已经在走钢丝,战机则万万不能,一旦被镐京察觉,朝廷斥责,南齐水师无法承受后果。如今那些比较老的大藩镇,尤其江陵府,几乎都有生产制造战机的能力,虽然性能各方面有所不足,应对普通藩镇足矣。除非赵将军考虑对王朝开战,不如向其他藩镇购买,彼此都没有麻烦。”
“敖将军这是打算过河拆桥吗?”卜算子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国师,南齐敖家岂是知恩不报之辈?狮子湾电站能争取下来,国师居功至伟,水师感激不尽,只是,战机事关重大,实在不敢僭越。为表寸心,我愿意赠送赵将军两千支枪,五百万发子弹,还望国师能够体谅南齐水师的难处。”
“山人倒是很想体谅敖将军的难处,不过嘛,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敖家得供着他,他可没有顾忌,卜算子看了没有说话的敖钦一眼,慢条斯理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放到桌子上,轻风一扬,飘到敖十方面前展开,“南齐水师能卖给闽州府的蔡荣晟、刘元和,难道山人连区区藩镇也比不上?虽然是水师的淘汰品,也比那些所谓老藩镇制造的强数倍,否则,蔡荣晟、刘元和就不必向水师购买,江陵府并不远,价格也不高。”
“不是我,可与我没有关系。”见父亲望来,敖千千急忙摆手。自从将狮子湾、骑龙湾的资料给了清平子那个混蛋,本姑娘好像就打上了吃里爬外的标签。
敖千千这话,等于不打自招。
敖十方收回目光,卜算子接下来之言,吓得他们父子二人差点跳起来:“还不说南齐水师将朝廷给水师装备的最新一代多用途战机卖了一百架给某个大藩,此事若让朝廷知道,敖将军以为镐京会有什么反应?”
“污蔑,绝对是污蔑,还请国师明鉴。”敖钦急忙起身,对他拱了拱手,太吓人了。
“我也不相信南齐敖家会在背后偷偷支持贼藩,与朝廷为敌,回京后,若镐京传出什么谣言,山人少不得会在陛下面前为南齐敖家美言几句。”
“多谢国师,大恩大德,没齿不忘。既然国师亲自走一趟,咱们敖家也不能不识抬举,如果赵将军出得起价钱,已经接近淘汰的水师战机,倒不是不可以卖一些给他。至于训练嘛,只要人数不是太多,也没有问题,水师可以帮他培养。”
“山人先代赵将军谢过敖将军的恩德。所谓投桃报李,赵将军听说南齐水师为建造电站防御体系,目前资金有些困难,不少将士过年没有领到工资,更别说什么奖励,购买战机的钱及训练费用,会一次性付清,希望能稍解水师燃眉之急。”
敖钦父子的脸色都有些变化,没办法,南齐水师和东齐一样,没有什么像样的产业,资金本就困难,花钱的地方却不少,不然也不会卖东西给藩镇,更不会为了建电站的几百亿发愁。
朝廷拨来的工资,被他们暂时挪用,没想到远在镐京的卜算子竟也知道,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敖千千见了祖父、父亲的脸色,给卜算子投去几个杀人的目光。不用说,这些屁事,迟早都要扣到自己这个有吃里爬外标签的还没有泼出去的水身上,我招谁惹谁了我。
“赵将军很感谢南齐水师这两年对他们运输生产、生活物资所提供的帮助,在天泰、天正搞到了一些稀有矿产和原材料,不知敖将军有没有兴趣?”卜算子说着,又从身上掏出一叠纸,放到桌子上。
敖家父子拿起来看了几眼,眼睛发亮,你别说,就是在大齐,他们也搞不到多少,价格还奇高,因为大部分都被王朝垄断:“这个……赵将军的好意咱们心领了,这个价格嘛……嘿嘿。”
“赵将军说了,如果敖将军有意,可以以成本价卖给水师,并且暂时不用支付货款,从明年开始,分十年付清,不算利息。电站建成后,南齐水师的收入将迈上一个新的台阶,届时,这点小钱不在话下。”
“请代某感谢赵将军,真是惭愧,惭愧呀。”
“赵将军说了,互惠互利嘛,只要南齐水师不要忘了老朋友,大家一起发展,一起发财。以后还要运输一些矿产、材料,希望南齐水师能够提供保护,感激不尽。”
“这个嘛……没有问题,包在水师身上,出了问题唯我是问。”敖钦拍着胸脯保证,“国师此次不远万里而来,不知道朝廷有没有什么交代?我等洗耳恭听。”
“交代谈不上,陛下倒是有礼物要送给将军和水师。”说着,卜算子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还请将军传个话,让守卫放我的人进来。”
“好说、好说。”敖十方给“不孝女”敖千千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出去安排。
过了片刻,穿着普通的人抬了十口特制大箱子进来,放到堂中,不言不语,躬身退了出去。
卜算子输入密码,打开一个,请敖家几人观看。
“这……这是……电磁炸弹?”讶异与惊喜挂在几人脸上,伸手摸了摸,爱不释手。
南齐水师主要防御天正王朝,这是一个没有制造电磁炸弹能力的王朝,有了这东西,在战场上则有极大的主动权,在双方不动用核武的情况下,甚至可以摩擦天正水师。
“不错,这十枚电磁炸弹,远非早前在西北试验引爆的可比,性能和威力已经与天泰相差无几。可直接引爆,也可以通过空投或战略战术弹投放引爆,具体的使用和注意事项,过两天段将军会联系水师。陛下有一句话让山人带给水师,电磁炸弹与普通武器不一样,是利器,也是害器,管理、使用与核弹等相同,若非万不得已,必须直接征得陛下同意,方可使用。若事态危急,没有时间上报,使用后两个小时之内,必须上报朝廷备查。”
“请陛下放心,南齐水师一定遵照执行。”敖家父子向北而拜。
第1113章 世说藩语(一)
“还有一事,算是山人以自己的名义提一下,南齐水师可以斟酌。江陵府盯上骑龙湾,以陆远征为帅,世子监军,统理数郡之地,攻打拥有晋安、浦州两郡的杨梓规,杨军奋力死战,久攻不下,蔡荣晟大军也南调,配合江陵府采取行动。敖将军不妨派人劝一劝各方,都是一家人,没必要你死我活,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段时间,陛下心情不大好,甚至无端斥责朝中重臣,以山人愚见,妄自揣测,或许陛下也很反感大家杀来杀去,抢夺不属于自己的地盘,不将朝廷律令放在眼里,目无君上,真是岂有此理。”
“某明白,多谢国师。”敖十方看了敖钦一眼,终于松了口气。
权武军威日盛,为什么久攻杨梓规不下,无法实现占领浦州郡的目标,除了高洪野这位主帅不在,多少有些影响,最重要的就是南齐水师在背后撑腰,秘密支援大批武器弹药,甚至直接出动空中力量,冒充杨军打击江陵府大军。
南齐水师不想权武从陆地包围骑龙湾,为抢夺创造条件,杨梓规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被别人夺占,双方一拍即合。
权武无视朝廷,擅自兴兵,扩充领地,不将镐京和权谨放在眼里。朝廷一直冷眼旁观,没有发声,敖家心里也有些没底,不知道权谨到底怎么想。在朝廷眼里,南齐水师与权武或许没有区别,狗咬狗。
卜算子这次不远万里而来,虽说什么以自己的名义提一下,一看就是代传权谨口谕,你们尽管干,出了事有我兜着。如此一来,水师将有底气,担忧阴霾一扫而空。
“国师,时间不早,水师备下薄酒,咱们喝几杯如何?”
“多谢敖将军。”敖钦父子一请,卜算子走在最前面,刚出几步,停步小声,“哦,差点忘了,段将军让山人多带了两枚礼物来,让水师先试一试威力,别到时候计算不准确,伤了自家可不好。晚些时候山人再给将军送过来,聊表心意。”
“多谢国师,多谢段将军。”敖十方微微一笑,心怀大畅。
卜算子既然代权谨传了话,段凝又多送了两枚电磁炸弹过来,在江陵府攻打杨梓规的关键时刻,摆明了可以拿梁军试一试威力,朝廷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南齐水师也有退路。朝廷只给了十枚,咱可保存的很好,不信你数一数。
只要废了江陵府南空中力量,波及装甲、火炮、通信等系统,江陵府震动,对杨梓规的军事行动将受到极大影响,杨军便可以坚持下去,争取缓冲,避免敖家直接与权武对上,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窦太后那座大山,权谨都只能采取阳奉阴违的手段,背后暗中动作,南齐敖家当然不想直接与窦太后和梁王玩火,予别人攻击的借口,杨梓规这个缓冲藩镇的存在,就显得很有必要。
“卜……国师,我怎么觉得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酒宴散,卜算子自称醉酒,让敖千千送他一程,敖家父子没有反对。
卜算子在镐京胡作非为,留恋云台神女,家中美姬娇婢过百,传出不少风流韵事,她当然知道,气愤填膺,不言不语跟在后边,胡思乱想着,是用剑捅死他,还是一巴掌拍死他。
走了一段路,突然觉得这小子的背影怎么有一点熟悉,真是越看越熟,越看越像,不自觉问了出来。
这时,刚离开敖府不远,还能看到门楣上的匾额,卜算子微微一笑,走到路边花坛上坐下,道:“你倒是说的奇怪,刚才吃酒不论,我们在镐京已见过多次,当然见过。”
“不对。”敖千千仔细打量他,正面一看,好像又有些陌生,“不是镐京,应该是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
“哈,山人三年前第一次下山,除非是在梦里。”
“你做梦呢!”敖千千心里暗骂了一声“色老鬼”,“我看你走路没有醉态,自己回酒店吧。怎么说我也是敖家小姐,孤男寡女夜下同行,万一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以后可怎么嫁人。”
“既然已经出来,咱们聊聊,反正就在你们敖家门侧,能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在这个地方,附近还有敖家护卫巡视,她也不在乎,靠在路边一棵树上,双臂一环,道:“你说聊聊,真聊起来,可别做缩头乌龟。我且问你,如果梁王真的强霸骑龙湾,肯定会自己建立水师,这样一来,南齐敖家是不是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朝廷会不会趁机拿下敖家,将南齐大海分给梁王和东齐水师?”
“你怎会这么想?”卜算子看了她一眼。
这话看似敖千千问,其实应该是敖家的担忧,当局者迷。他让敖千千送一送,其实也是为了和她谈一谈不方便直接与敖家父子交谈之事,既然她主动挑起这个话头,则更好。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你身居国师,对大齐已经有一定的了解,一旦得到骑龙湾,梁王肯定会设法建立自己的水师,这一点没有疑问吧?”见卜算子点头,敖千千继续,“南齐水师的任务是防御天正水师,协防陆师,如果梁王建立了水师,刚好又在南齐大海西线,直接对上天正,南齐水师退居二线,是不是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别看梁王拥兵百万,水师初建实力不足,如果直接与天正对上,将面临很大的压力,势必从江陵府抽调大军沿海布置,互为犄角,这样一来,以江陵府的财力,剩余守备江陵府的兵力,对镐京的威胁将大大降低,朝廷肯定喜闻乐见。”
“你觉得朝廷会眼睁睁看着梁王膨胀到如此程度吗?一旦将防御天正的南齐大海交给梁王,到时候向朝廷要枪、要炮、要粮饷,名正言顺,朝廷给是不给?你觉得陛下会让自己陷入如此进退不得的境地?还有,你没弄明白,江陵府与镐京之争,从来不是武力,而是文斗,如果讲武力,朝廷根本不会将只有一府之地的梁王放在眼里,不过一个大藩而已,能翻起什么浪!梁王之所以让陛下忌惮,是因为他姓权,是因为窦太后这个母亲在背后撑腰,一个‘孝’字压下来,陛下没有多少反抗之力,更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自己的母亲激烈对抗,否则,舆论将对陛下极其不利,只能以祖宗规矩拖延,勉强处于守势。”
敖千千自然没有那么容易折服,道:“国师,梁王可不止一个梁王,他暗中联络了不少藩镇,尤其竹阳府、闽州府,几乎唯他马首是瞻,蔡荣晟镇兵南下就是明证,要是再联合东齐数藩兴兵,朝廷又面临西线天泰、天正大兵压境,根本不敢妄动。”
第1114章 世说藩语(二)
“哈哈……”卜算子笑了起来,“敖姑娘,你太天真,藩镇为什么要联合与朝廷对抗?你以为他们真如此有情有义?不过‘利益’二字。
“别看朝廷好像分身乏术,一旦到了生死存亡之刻,核武亮出来,没有一个藩镇能讨好,最坏的结果,同归于尽。大齐亡与不亡,藩镇自然不在乎,但是,藩镇之所以是藩镇,首要自保,不然谈什么藩、说什么镇?
“你觉得梁王可以号召其他藩镇,是因为他本身地盘最大,实力最强,就算他不是梁王,同样有一定的号召力。但是,正因为他是梁王,在有号召力的同时,更受其他藩镇忌惮。
“跟随梁王与镐京开战,不外乎四个结果,同归于尽已经说了,僵持不下与现在没有多大区别;还有就是战败,被镐京一一攻灭;最后,镐京战败,梁王联军获胜。
“梁王姓权,一旦击败朝廷,比任何一个藩镇更有资格继承帝位,加上他实力最强,合纵连横,其他藩镇根本无法与之相争。
“目前,众多藩镇联合对抗,朝廷有朝廷的顾忌,勉强处于平衡,你想想,如果梁王胜了,取代现在的朝廷,最有可能的结果,朝廷相当于多了一个江陵府,比现在的朝廷更有实力,彼增我减,其他藩镇是选择继续与梁王的朝廷开战,还是降?都很难抉择。
“无论哪个结果,对各路藩镇没有任何好处,为什么要损兵折将,冒险跟随梁王与朝廷开战?现在活的有滋有味不好吗?朝廷要打藩镇和藩镇要攻朝廷不是一回事,紧迫感、压迫性没有那么强,大家会患得患失,值不值得。
“就算梁王能联合各方出兵,谁为主、谁居副说不定也能吵个两三年,朝廷难道眼睁睁看着,是不是可以派人以利诱之,分化离间?
“这个先不说,要与朝廷开战,远近不同,是否接壤不定,一个藩镇的兵马要经过另一个藩镇的地盘,你同意还是不同意?不同意谈什么合作、说什么联合?一旦同意,人家来个假途灭虢怎么办?
“谁主攻、谁主防、谁负责粮草,损失不同,利益不定,各不相干的各方如何有效调动彼此的兵力与后勤,顾忌、问题很多,不可调和,很难组织起有效的战役集团。别以为梁王无所不能,如果这么简单,朝廷早已解决藩镇割据问题,岂会束手无策。
“那些藩镇,为什么占据一定的地盘后,都要向朝廷讨封?这两年,除了梁王与汪重、萧仰敬联军看起来颇有进取之心,大部分虽有战事,皆有所克制,互相提防,很少大打,骨子里就只是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根本没有什么称王称霸、甚至一统天下的雄心,为什么要傻乎乎与朝廷死战?拍马屁还来不及呢。”话锋随之一转,“梁王又派了月深甫入闽州府去见蔡荣晟,你们敖家应该知道吧?”
“收到了消息。”敖千千点了点头,“好像派月深甫去商谈瓜分杨梓规地盘的事。”
“敖姑娘,蔡荣晟镇兵已经南下多时,你觉得他会傻到出了兵才谈条件?他如果傻到这种程度,早灭了,怎么可能成为闽州府的大藩。”
“那……月深甫又过去做什么?准备庆功宴?”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肯定是谈好了条件才会出兵,没有先出兵再谈条件的道理,除非自己被打,岌岌可危。
“我告诉你月深甫为什么又去闽州府见蔡荣晟。”卜算子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盒子,将之递给敖千千,打开一看,是几张纸,“蔡荣晟在唐郡前线阵地驻军两万多人,盯着杨梓规镇兵。
“梁王大军南下攻打浦州郡,进展不顺,请蔡荣晟出兵合击,攻打晋安郡,欲联合灭杨梓规,瓜分他的地盘。蔡荣晟看起来唯江陵府马首是瞻,你以为他真想看着梁王势力继续膨胀?第一个灭的就可能是与之接壤的他。
“蔡虽然同意了联合攻杨,其实只调派了一万多人南下,与杨梓规军打起来挺热闹,双方都在演戏,据我猜测,他们私下或已有约定。
“未免江陵府指责,蔡荣晟南下的一万多人,夜晚北撤,次日又南下,中部驻军也配合来回表演,连续几日,联营数十里,看起来好像南下了十万大军,其实只有一万多人,与梁王玩把戏。
“刚开始江陵府应该没有察觉,随着交战持续,三方之间的战况与伤亡明显存在问题,西重东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探子一旦深入,江陵府聪明人不少,现在肯定发现了问题,所以月深甫去见蔡荣晟。
“看到了吧?这就是唯梁王马首是瞻的藩镇,打一个小藩镇还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别说无缘无故与朝廷开战。只要朝廷不强势削藩,人人自危,没有一个藩镇愿意与朝廷一战,何况还是给梁王做嫁衣。
“如果杨梓规被江陵府击败,大势已去,蔡荣晟镇兵肯定南下抢地盘,如果战事胶着,他就观望。在某些不可言势力暗中相助下,杨梓规勉强稳住了阵线,没有崩溃,就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朝廷知道了?”敖千千将盒子合上,小心翼翼试探了一下。这些情报还要给父亲、祖父看,不打算还,卜算子拿出来,肯定也没有想着再拿回去。
卜算子轻笑一声:“你觉得呢?别把镐京想的那么傻。你们敖家原本布置在东线准备应对蔡藩的空中力量,不也逐渐抽调往西,就是因为战事在可控的范围内。你们敖家可以放心,就算梁王攻下浦州郡,抢了骑龙湾,南齐水师依然会存在。最简单的一条,水师那么多核武,就算你们敖家愿意老老实实交出来,朝廷敢让梁王接收吗?陛下晚上都睡不着觉!可你不给,在南线对天正的威慑力又不足,朝廷陷入死结。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时间、时间、时间!窦太后已过古稀之年,不是做臣子的不敬,年龄这么大的老人,谁知道什么时候驾鹤,她自己还嘱咐山人,帮她寻找合适的埋骨之地。一旦窦太后不在了,皇家没有任何人可以掣肘陛下,就轮到梁王睡不着觉,根本无法与朝廷抗衡。陛下直接派重臣到江陵府问梁王:‘你是藩镇还是皇室嫡脉?’你若是藩镇,朝廷可以堂堂正正打压你,除非造反,没有任何继承皇位的希望。一旦造反,朝廷就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打击你,就像现在窦太后欺负陛下一样。如果承认自己仍是皇室嫡脉,好,陛下一纸诏书召你回京任职,你回不回去?回去就完了,不回去就是抗旨不遵,同样拿捏你。没有窦太后这个母亲在背后撑腰,梁王就是一个小丑。敖姑娘,你们敖家之所以举棋不定,患得患失,是因为你们只盯着镐京与江陵府,没有着眼整个大齐大局,这是一个很大的缺点,提醒一下令尊和老将军。”
敖千千点了点头,慢慢将盒子收起来,又仔细打量卜算子。说了这么多,这语气、这神态、这气质,始终觉得这小子有点熟悉。
当然,卜算子不是重点,重点是敖家的战略方向得到了镐京清晰的呼应,拖时间,与梁王耗,将窦太后熬死。窦太后一死,梁王失去可以压制陛下的靠山,朝廷与南齐水师两面压迫,他就是砧板上的肉,还想抢骑龙湾,反了吖的。
“敖姑娘,山人给你一个善意的建议,鬼门门主不适合你,根本做不好,别想着抢,瞎折腾。”
“你小子……你瞧不起谁呢?”敖千千俏脸涨的通红,这也太伤人,随即反应过来,一声惊呼,“你……你怎么知道我想做门主?”话一出口,一拍脑袋,真是笨呢。
“哈哈……对,就是这个样子,继续保持。”
“问你话呢,怎么知道我想做门主?”敖千千向他踏了两步,才想起这小子是凭借妖法封的国师,自己多半不是对手。再者,国师比肩三孤、大将军,身份何等尊贵,比父亲、爷爷还高半头,又是天子近臣,也不敢真揍他,于是停下脚步。
“你在镐京追杀鬼门扶苏,闹得天下皆知,山人岂有不知之理。如果真想着鬼门的权势,门主之位不适合你,山人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很好的提议,不如考虑与公子扶苏交好。”
“休想,姑奶奶与他誓不两立。”
“敖姑娘,不要意气用事。计苍生修为鬼门称魁,百战沙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公子扶苏也是年轻一辈第一高手,别说你与云汐她们,就是比他先入门的云熙、云昔,也不是他的对手。不出意外,最多二十年,甚至十年,公子扶苏就会成为天下罕见的高手,他们师徒在鬼门的地位无人能撼动,门主之位不一定比得上。公子扶苏与清平子相交甚笃,你与清平子亦是好友,只要你能放下,要和解很容易,何不将眼界放宽一些?”
“提起清平子,那小子好像已经失踪两年,联系不上,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瞎混去了,真是岂有此理。”
第1115章 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
魏郡,海天紫府。
“王朝名校东序现代生物技术专业,以宫疏雨为组长的研究小组,成功实现稻谷亩产量突破1000公斤、玉米亩产量突破1500公斤,完全对标原始自生的绿色稻谷、绿色玉米,取得了划时代的成就……王朝将给予每名学生两千万元奖励,导师将获得……他们将在未来一年开始进行种子培育,争取两年内实现大范围推广种植,将巨大的推动王朝粮食产量迈上一个新台阶……据了解,因为现代生物技术专业学生取得的巨大成就和贡献,将东序此一专业的档次提升至高辛最高等级,东序已经正式下文,宫疏雨一组的学生,每人奖励五百万元,并将以他们优秀的研究成果取代毕业论文,准予毕业。也就是说,他们在大三结束的时候,已经取得了明年的毕业证书。据我们了解,东序已经在与各学生沟通毕业留校……在大四的时候,宫疏雨一组学生在继续完成本职研究工作的同时,将协助小麦研究小组……据悉,宫疏雨在公开场合谈话,多次明确表示,将她所有的研究成果及专利部分,与冀州袁家共享……已经有许多来自高辛各朝、各国、各地的研究机构及农业种子公司……”
冀州融媒记者,冯棠为你报道。
继续浏览着新闻,清平子知道,袁家要火了,甚至可能被动呼为北方第一家族,超越老牌的东宫家等。宫疏雨他们取得的研究成果,在名誉上的收获远远高于金钱利益,无论是东序还是袁家,都将成为最大的受益者之一。
“下面,有请名校东序天泰295年优秀毕业生、大学生创业王朝金奖、天泰创业创新楷模、天泰最具发展潜力未来之星、两年实现公司营业收入达1800亿元的大齐玉虚集团江陵矿业有限公司总经理袁康同学上台分享创业经验,点燃大学生创业激情!”
热烈掌声响起,袁康上台说道:“主持人好、王朝和学校领导好、各位来宾好、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还记得我第一次去天齐王朝的时候,除了手里的单程机票,什么也没有,下飞机的时候,除了一部手机和简单的行李,身上只有五十块钱,没有钱庄卡……没有资金、没有人脉、陌生的天齐、高辛有名的乱世割据之地……江陵矿业成立后,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我走遍了天齐王朝八府三十六郡六百县,深入各矿脉与矿产企业了解情况,寻找商机……在不懈的努力下,不到六个月的时间,与上百家矿产企业签下了战略合作协议,拿下了48个矿脉的开采权,其中包括十二个稀有矿脉……创业期间,我曾为天泰18州、天齐16府的1700多所中小学免费授课数万小时……最后要说的是,高辛遍地是黄金,作为富有朝气的大学生,在天泰王朝即将迈入下一个百年、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下,走上创业之路是一条实现自我价值的捷径,也是许多家庭孩子给家人创造幸福生活的有效路径……创业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难,重要的不一定是我们的能力、人脉、甚至资金,而是商机。什么是商机?有人发现商机,有人创造商机。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很多人应该都有感觉,以前家里一把菜刀,最多两把,经济发展起来了,市场开始宣扬,为了健康,咱们不能混用,切荤腥一把、切熟食一把、去皮一把、砍骨头一把、蔬菜刀一把、水果刀一把、去骨刀一把……反正卖刀的使劲想,可以细分到切萝卜、土豆丝不重样。虽然不可能有几个家庭会凑齐,五六把刀总可以吧,行,咱们就搞个家庭常用组装套餐,直接摆上超市货架……以前吃完饭,都用毛巾、手绢擦嘴,甚至用手、衣袖随便抹两下,现在好了,不用纸巾人家会鄙视你……这些就是商机。看看,是不是很简单,普普通通的人也没有任何问题……”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因为奋战在异国他乡创业第一线,工作繁忙,袁康同学甚至向学校申请了延迟一年毕业。请问袁康同学,今年与你一同毕业的都是一些陌生的学弟,作为毕业生中的老大哥,是否会有什么遗憾?”
“如果说我还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五年前高考的时候……”
清平子一边听着,一边翻看下边的评论。
“大学生,好样的!大学生,真厉害!”
“好,二十出头的袁总,用他的实际行动和取得的巨大成果,证明了年轻人在创业领域中的巨大潜力。营业收入1800亿,我做梦都不行!”
“相信自己内心的力量,做让自己发光的事!”
“因拼搏坚定梦想,成为赢家,希望袁康同学创业之路越走越好。”
“二十岁,边读书边去异国他乡创业,真有魄力,再看看我,真是人比人……”
“对,身上没钱,但手机里有几千个亿,是吧?”
“上面那位同学,你无知不怪你,还要跳出来丢人现眼就是你的不对。我可以以去过天齐王朝的亲身经历告诉你,那边穷得根本找不到几个手机支付的地方,没有现金、没有卡就等于没钱。”
“好家伙,半年走遍八府三十六郡六百县,我问了问老爸老妈家里的存款,默默回到寝室,选择躺平。咱们家的条件,不允许我去异国他乡创业挖金子,连我们县里都不行,只能在村里种几天地,也不知道土豆能卖几个钱。”
“免费为中小学授课数万小时?咱们假定数万是五万,这是——不眠不休两千天?不对呀,难道咱们不在一个位面?为什么我大学四年只有1440天?不眠不休34560小时,加一年延迟毕业也不够啊!划重点,不眠不休!也就是说,一边不眠不休为中小学免费授课,一边不眠不休走遍天齐王朝八府三十六郡六百县,与上百家矿产企业签下战略合作协议,拿下48个矿脉开采权,实现营业收入1800亿……”
“楼上的同学,袁总是大四开始创业,两年720天。还有,走遍三十六郡六百县只用了半年180天,来,拿起计算器重新算!不用怀疑,咱们绝对是凡人!”
“承认别人优秀真的很难吗?”
清平子笑了笑,放下手机。
第1116章 两全其美
“贫道早就料到那两只有问题,没想到趁贫道闭关,竟然将婚礼都办了,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不过也好,省了一大笔礼金。”清平子看着北宫垂,“垂子兄弟,我说你应该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清平子出关,听别人说起袁颜与杜常丰已经办了婚礼,那叫一个开心加生气。
“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道长的面子必须有。”北宫垂打开旁边放着的包,取出请柬递给他,“瞅瞅,为了等你小子,垂子哥拖了两年,南宫娴差点退婚,你就说是不是好兄弟?对了,我听到一点小道消息,好像袁大姑娘被谁气得在家里砸锅摔碗,该不会是你小子吧?”
清平子笑着打开请柬看了看,收起来,道:“偷偷摸摸办婚礼,不把贫道放在眼里,当然有些生气啦,昨儿多喝了两坛,我就对袁大姑娘说:‘你家妹妹看了不少小说影视,你问问她,按照小说情节发展的一般尿性,和猪脚有不少瓜葛的美女,尤其是老总、秘书、未婚妻什么的,如果最后没有和猪脚纠缠不清,一般下场都很凄惨,孤独终老都算幸运,比如说你的前秘书黄嘉羽,那叫一个……’我看她脸色不好,赶紧改口:‘阅读小说白日梦综合症,你别生气,开个玩笑。’她站起身,抱起一箱酒砸了,你别说,力气还不小。”
“哈哈……别说袁大姑娘,换了南宫娴也得揍你小子,简直太坏了。”说着,宋紫月敲门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北宫垂起身接过,抱到清平子面前,“来来来,北宫昰,叫师父。”
“可别,贫道不打算收徒了,太气人。”他接过北宫昰逗了片刻,双眼在北宫、宋二人脸上扫来扫去,那叫一个开心加愉快,“垂子兄弟,请恕贫道多嘴,南宫娴差点退婚,真的是因为等我?”
“咳,大户人家嘛,小事而已。”北宫垂伸手搂过宋紫月,“她不到二十岁就跟着我,碍于现实门户之见,我能给她的不多,一个孩子是极限。道长,别看我现在争夺北宫家的大权,可我并不想自己的子孙也发生这种事。
“我与南宫娴即将成亲,只要她生下男孩,不出意外,我的继承人肯定是她的孩子,麻烦就麻烦在,宋紫月的孩子为长,还是男孩。我曾想过让他拜你为师,除了相信你可以教导好他,还有其他很现实的原因。
“修真太鸡肋,可修仙者名额动辄几百亿,还不一定抢得到。经过造化之钥事件,北宫家现金流被掏空,还欠了不少债,你那里就几百亿,现在还没有还,不过空架子,一不小心就可能出问题。
“现在王朝宗柱变了,我们家能分一两个,只是嫡脉子孙不少,这家要一个,另一家也要一个,一个个不断索要,一二十年,排队也排不过来,都长大了,修个屁的仙。这个孩子的难度更大,排队都不一定有资格。
“如果买一两个名额,北宫家养几年,也不是凑不出来,则还要继续过这种战战兢兢的日子,当然不可能开这种头,何况为了北宫昰。拜你为师,可以光明正大用景门的名额,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如果这样,别人恐怕就会说,我北宫垂想借用外力卷入北宫家的内斗,连自己的儿子都搭进去,不要脸。道长,你的风评就这样,为朋友、为徒弟两肋插刀,都特喵的怕你呢,没办法。
“京机阁不一样,处事公正,从不参与家族、门派内斗,谁也不用担心,也不必阴阳怪气说闲话。京机阁发布公告,为了打破权势固化与不公平,决定进行‘王朝黎民计划’,每年面对整个王朝招收适龄孩子,我带北宫昰去测过,天资还可以。
“你也知道,修仙者、京机阁、镇抚院,一步登天、改变命运的机会,诱惑太大,人太多了,天资绝顶不知道有多少,京机阁都不知道该怎么选,根本挤不进去。所以想问问道长,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是否有通融的余地?”
清平子看了平静中也带着期望的宋紫月一眼,道:“垂子兄弟,你可想好了,京机阁面对的是什么,你或许不一定全知道,但就你能看到,将来可能给北宫家带来的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三思而后行。”
“你说的我考虑过,紫月也想过,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的想法是,宁愿与外人争斗,你死我活,也不能发生骨肉相残的悲剧。如果能进入京机阁的‘王朝黎民计划’,以京机阁和镇抚院联合办学的教导水平,加上那些老将坐镇,北宫昰长大后,至少为人品行不用太担心,那我担忧的问题就不会出现,甚至还会多一个守护者,可谓两全其美。”
“我可以试一试,不一定能成。”清平子点了点头。
正如北宫垂所言,天资绝顶的孩子不少,京机阁舍不得,他出关前往,已听说“菁英计划”有增加名额的考量,他要塞一个,几乎没有问题。
他想的其实也很简单,京机阁将领,包括乐逍遥这种高手在内,没有人可以真正预料,他将来会成为怎样的高手,但他非常清楚曾经的自己是怎样的高手。
脊骨神兵之力,并非为了压制而压制,别说慢慢恢复,就是重新修炼,以他的经验,达到曾经的高度也不是什么难事。退一步说,就算只培养星子鱼他们,一样可行,乾坤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也就是说,乐逍遥他们担忧的问题,他们为了将来能对抗乾坤门等所做的努力,其实必要性没有想象的那么紧迫。
只要他的修为恢复到一定水平,覆灭乾坤门不过眨眼之间。如果乾坤门真的怙恶不悛,没有势力可以与之抗衡,他不介意亲自出手,代道祖清理门户。
他愿意帮京机阁悟修武学,更多是出于对那些前辈和将领们的钦佩及迎难而上的勇气,看重的是行,更是心,这是强大如三清道门也曾走过的路,却是初心不改,何其相似。
北宫昰要想成为主要战力,给北宫家带来麻烦,就算他天资再高,至少也要三十岁才可能。
二十多年后,说句不客气的话,星子鱼说不定已有了解决乾坤门的实力,根本用不上那些“菁英计划”的孩子,也就不存在担忧的问题。
第1117章 打掉牙往肚里咽
“谁?”听到敲门声,列寇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有些警觉,最怕半情子找上门来。
“是我。”
门外传来的声音,列寇不自觉一退,很想逃走,避而不见,但他知道逃不了,走过去将门打开,目光落在来人身上,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脚步慢慢侧退,请他进屋。
清平子慢慢走进去,打量着屋子,道:“放心,我不会揍你,我只教训值得教育的弟子,现在的你没有这个资格。”
“如果你想谈什么,对不起,我们没有什么可谈,请你离开。”列寇躲避着他的目光。
“没关系,我只是随便看看。拥有十多亿的人住在这种地方,还算简朴。”打量完屋子,清平子点了点头。
“你的钱,我将来会还你。”列寇说出这句话,声音越来越低,自己也没有自信,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人情难还。清平子现在平静看待他,是他之前没有想过的,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最后多嘴一句,三清道门门规你们已经会背,哪一天无缘无故犯了杀戒,别怪我清理门户。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以后的路自己走,好自为之。”没有提钱的事,也没有提10号与之前发生的事,清平子说完,转身离开。
列寇仿佛全身力气皆被抽空,双膝跪下,对着门外磕了三个头,这个改变了他人生的师父。
……
车子停在郊外别庄院子里,半情子没有下车,坐在上面沉思。
连续三年压制着天泰修仙者名额,原本以为京机阁会面临整个王朝巨大的压力,会暴走,会服软谈条件,时至今日,竟然一个字也不提。
宗柱对外公布了往年至今乾坤门分配给天泰的修仙者名额,也公布了各门派、世家等的修仙者分配名额,一比较,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更让人料想不到的是,京机阁与景门带头削减名额,尤其景门,甚至在以前分配名额数量的基础上按比例削减,都没有考虑自己的执政门派地位。这样一来,同样按比例削减的王家与其他五门都没有说话,只能默认,打掉牙往肚里咽。
不仅如此,小门小派的分配名额有一定增加,那些往年几乎分配不到修仙者名额的家族,每年最少都能分到一个,转眼得到了大量中层势力的认同与支持。
与此同时,被驱逐的陈家、宗家,分配名额介于执政六门的其他五门与景门之间,不高不低,但相较以往,确实大幅度削减。
第一年,两家曾表示抗议,白幕峰代表宗柱回应:“如果觉得不满意,可以离开天泰,热烈欢送。”还问他们,执政景门都没有说话,你们有什么资格抗议?怼得两家哑口无言,后来再也不吭声。
不久后,京机阁声称,为了打破权势固化与不公平,正式推出“王朝黎民计划”。在保障权贵、世家利益的同时,根据这三年“孩童班”的招录情况来看,超过一半的孩子来自普通家庭。虽然数量少,毕竟开始迈步,开始与过去完全不一样,让大家看到了希望,更加赢得了占比最大的普通黎民的支持。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入镇抚院,年龄已经过了,给你修仙、修真名额,除了极个别人,成就很有限,京机阁在各州郡为什么有那么多修真者任职,就是这么来的。
现在不一样,招收的是十岁以下孩童,进行菁英培养,黄金十年啊,这才是真正的培养。摒弃高低贵贱,大家都凭天资吃饭,黎民欣喜若狂,趋之若鹜,京机阁声望越发无人可及。
不止京机阁,这一任宗柱李童、王凌禄、赵轻尘等中枢将领所在的休门、王家、观门,也因为修仙者名额分配的合理化和公开化,皆获得了极大的好感。天泰整个社会以京机阁为中心,凝聚力越来越强,与乾坤门之前所预测,南辕北辙。
与之相比,乾坤门遭受了极其严重的打击,甚至有完全失去天泰一方影响力的趋势,兰台公子面临极大的压力,现在骑虎难下,邀请他去花冒子国一议,除了恢复天泰以前的修仙者名额,似乎没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
今年,京机阁再出大招,将“王朝黎民计划”“孩童班”的名额,由之前的10名直接提升到20名,并明示,鉴于“青少年班”20名学员招收的全部都是有修仙者名额的世家、门派子弟,为保障广大黎民享有权利和成为修仙者的机会,从今年开始,20个“孩童班”名额,14个从普通家庭中选拔,剩余六个从世家、门派及京机阁将校子弟中产生。
乾坤门坐不住了,孤哀子甚至提议,像京机阁一样,乾坤门也在高辛公开招录弟子,看谁更有吸引力,据说被天荒骂了个狗血淋头,差点罚跪。
天荒为什么生气,道理很简单。
一个杀人团伙公开招人,进去后告诉你,来来来,不要客气,好好学武,学好了以后出去作威作福,咱们享有特权,可以乱杀人,怎么威风怎么来,做好人、不乱杀人就宰了你。当来自底层被欺压的普通黎民子弟越来越多的时候,哦,原来我们家以前被欺负,家人被杀后无人问津,就是因为这样,这个杀人团伙无论怎么教导,都不能保证不出问题。最好的方式,只培养恶人。
一个好人团队,招收了大量底层被欺压的普通黎民子弟,然后一直教导你,要好好做人,将来有本事了,为广大普通黎民做主,保护他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敢作恶就灭了你。作为一名来自普通黎民家庭的子弟,你将来会怎么做?
京机阁不怕,不代表乾坤门不怕,这就是差距,有些东西,教你你也不敢学。
想着这些无头无尾的事,半情子嗤笑一声,这是乾坤门的事,与他何干,重在参与而已,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开门下车。
“来者何人?”单足落地,院中气流无风自动,带来丝丝暑气,他大吃一惊,竟然没有发现别庄关闭着的大门前,站着一道持刀身影,嚣狂的背对自己而立。
第1118章 牛刀小试
身穿黑紫战甲,黑色披风卷动,满头长发随之飞舞,脸上似乎罩着金色面具,手中握着两米余长大刀,斜指院地,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寒光。
“半情子?”战甲身影缓缓转过身,刀身一翻,一道光折射向半情子,看着已经完全下车的他,口中声音飘忽不定,好像来自酆都黄泉一般。
“正是,不知阁下私闯在下别院,有何指教?”半情子负手前行,冷冷看着刀者,听声音很年轻,“今夜要是给不出一个可以让在下原谅的理由,就不用活着离开了。”
“正合吾意。”刀者大刀一扬,一刀刀气旋出,化为圈圈数之不尽的刀气,将别庄及整个院子夷为平地,尘沙飞扬。
这就是战场。
一丝良机,半情子毫不在意别庄,纵身一掌,穿过刀气切向刀者胸口,欲立毙他于掌下。
刀者右掌一放,刀身迅速缩入袖子,消失不见。半情子一掌按在他胸口前三寸之时,一道刺目烈阳犹如自虚无而生,凭空而现,炽热炎气,与他的功劲碰撞在一起。
刀气、掌力翻腾,刀者蹬蹬后退数步,半情子也没有突破烈阳之御。就在他惊讶于刀者之力时,眼前烈阳似乎卷起一丝火苗,就似太阳风一般,忽而化为一柄小刀,刀尖直点向他的中庭穴。
眨眼之间,刀者瞬息后退,眼前烈阳焚烧消失,小刀迎风而长,又是两丈有余,刀刃随着圈圈刀气,不断攻向他的任脉诸穴。
半情子终于放下轻视之心,眼前刀者招式精妙,不是易与之辈,双臂一收一旋,强大功力凝聚身前,将刀气完全震散,随之一掌拍在刀尖上,只闻一声啸吟远传,刀者连人带刀被震退,终究功力无法匹敌。
“招式立意不错,就是修为差了些。”半情子用手背扫了扫衣袍上或不存在的尘土,看着又是持刀而立的刀者,蔑视之意甚浓,藐视眼前男子。
“修为不差,就是品行低贱了些。”刀者反唇相讥,大刀一旋,一个烈阳自刀柄处而生,随着旋转,一化三,三成九,旋势不停,不知凡几,迅速旋往刀身、刀尖移动。
“无知鼠辈,休要放肆!”半情子也被嗤讽出火气,右掌功力饱提,旋身一掌盖向大刀,厉掌未到,掌风已扫得旋转烈阳无法前行,甚至往后滑退。
就在右掌按向刀尖时,随着大刀承受不住雄浑力道,往下一缩,无数烈阳忽然化为刀气,全部冲向刀尖位置,带起虎啸龙吟之声,轰然炸开,与半情子的掌力冲击在一起。劲力四散,将整个大地裂开数十丈,不到一息,两人身前已隔着数丈沟堑,遥相对望。
刀者又是蹬蹬后退,握刀之手有些颤抖,可见面具边淌下几滴鲜血。
“不过如此。”半情子摇头一叹,蔑视道。原本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高手上门寻仇,之前还在讶异他的年轻,原来不过小丑一人,“我也没兴趣问你来由杀意,来一人宰一人,来一对屠一双。”话语一落,犹如缩地成寸一般,眨眼越过沟堑,来到刀者身后,一掌盖向他的脑袋。
掌风袭来,刀者并不退,反而立地持刀转身,正面面对半情子。惊讶之刻,只见刀者消失不见,只有一柄大刀立在眼前,迎接他的雄威一掌。
一掌落下,大刀缩地不见,连一丝缝隙也没有留下。半情子凛然转身,身子前趋,连掌攻向学他从后面盖向他脑袋的刀者。他虽然不知刀者如何消失到了他身后,但一力降十会,任凭你身法、招式再精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过蝼蚁。
一掌重似一掌,二人四掌翻飞,掌式功劲相交,片刻之间,刀者已被半情子逼退数十丈,明显处于绝对劣势。
交手之际,刀者突然以身入地,消失不见。就在半情子抬掌准备轰击地面,连地带人齐破时,一圈白色光晕自地面旋起,随之化现彩色霞光,中心又是由无到有化出一道烈阳,轰然燃烧着冲向他的面门。
半情子掌力一转,一掌拍在火球上,没想到火苗遇力内陷,竟似一力打在棉花上,惊讶方起,火苗中无数细如牛毛一般的刀气,不断冲击他的右掌同一点,竟似也感受到了刺痛之意,掌风一起,驱开火球,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冒出了几个血点,果然被伤。
刀者连人带刀破地而出,袭击半情子,旋刀连斩连战,过了两招方被震退,已比之前有些进步。
半情子站立不动,望着夜下刀影,他也感觉到了古怪之处,这小子连翻被自己重掌所伤,却并不见力屈功弱之象,反倒越战越勇,越战越得心应手,真是奇了怪哉。
刀者右手放开大刀,剑指一带,大刀旋转,忽而入地不见。半情子正想纵身再战,嘭的一声,一道圆形烟尘在二人立身之外爆起,直径九丈,烟尘中,每三寸化出一柄刀气,迎风而涨,传来锋寒之意。
惊讶方起,直径八丈,又是一圈刀气立地而出。随着刀气圆圈不断出现,转眼逼近,重重叠叠,压迫感越来越强。
半情子望向已隐在刀气之后看不清的战甲身影方向,双掌运功一排,大地以他和刀者所立为轴线双分,掌劲沿地而走冲击。
只闻锵锵之声不断起落,刀气不断汇入抗衡,不断爆散,轰的一声,数圈刀气震退数丈,将散之间,忽而又恢复回到原地。
四方四柄刀气裂天斩下,交错纵横,不见威,无有势,半情子并不放在眼里,搜寻、感应着刀者位置,又是一掌裂地。
此次裂地不过数丈,锵锵之声不断,万千刀气自地下冲出,与他的掌劲冲撞在一起,重重叠叠,无止无尽。
正是刀过留痕之招。
当掌劲削弱来到身前时,数道刀气同时斩落。刀者连退两步,数圈刀气同时往后一仰,同化解掌力,却再也没有被震退,稳立不动。
刀者纵身一起,来到刀圈中心上空,所有刀气以他为心,皆向中间弯曲,给予半情子的压迫感再上层楼。
半情子仍摸不清刀阵虚实,看起来极其简单,不过一圈一圈往中间延展而已,却又好似并不简单,一时不知该从何下手,见刀者立在半空,纵身斜飞,雄浑一掌拍向他,欲夺路而走再战。
第1119章 死缠烂打
刀者双目缓闭,身子翻腾,头上脚下,双掌间一道刀气成型,四周万千刀气突然弯曲卷至极致,以二人为中心冲击爆炸开,视线迷离。
就在此时,地上所有刀气翻转而起,柄天刃地,在刀者四周旋为伞状,瞬息聚合往刀者掌间刀气,锵锵合一,一道金光耀过锋刃,刺向半情子。
整个天地间似乎静默下来,只见蘑菇云轰然升起,不知几十百丈,整个邺郡皆在双式冲击中颤抖,捕报四起,鸣叫不断,驱使着黎民走出家门躲避。
中心传来一阵似是骨节摩擦之声,一道人影冲天败退,嘴角鲜血滴落,不过数丈已气化不见。
半情子双手背负,缓缓坠落,虚空而立,仍是傲视刀者的胜利者。
“阁下到底是谁?”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上空气流急旋涌动,他没有抬头仰望,双掌再运功力,准备迎接天上一击。
没有回答,刀者冲天之势稳住,单足一点,大刀虚空立在脚下,锋刃向下,缓缓旋转,庞然刀气直指下方的半情子,见风而涨,转眼十数丈,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锋刃切割之力,刀尖不过头上数寸之距。
只见刀者衣袍往上卷扬,单足踏着刀锋柄首,排风越浪往下冲击,层层刀气在刚才的刀气内部不断出现,一层层缩小,直至与刀身一般大小,最后汇入刀身,合二为一。
刀影闪动,似乎刀身不断变化成外圈一层层刀气大小,凝重之势,难分是虚是实。刀者来到半情子头上丈余之处时,已仅有一道似是刀气又是刀身的寒锋虚挂半空,他就在刀的内部,虚幻异常,一刀冲向半情子掌力。
嘭的一声,掌力爆开,刀光以完全不可测之速度斩向半情子,无穷无尽。似乎方才不断收纳不见的刀气,又以人力不可见之速度,在这一瞬间分离爆发开,几乎不分先后斩杀掌劲。
鲜血破肌而出,自双腿飞洒,扬上过丈,刀者再次被半情子震飞半空。
如果不是战甲衣袍黑紫,如果不是黑夜,一定可以见到,刀者双腿裤子几乎被鲜血染透,外溢的鲜血在布满天地的功劲下不断气化,交手余波再一次冲击着古老而又现代化的邺郡。
轰然炸响传来,半情子脚下出现十数丈方圆的巨坑深洞,他也在双式冲击下下坠入地,余劲散出,二次爆炸传响,更将巨坑土石推向外圈。烟尘之中,方圆之地不见半寸无损,细沙不断流飘四周,或气化不见。
稳住身形的半情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掌,今夜再次见血,虽只是轻得不能再轻的轻伤,毕竟被蝼蚁所伤,心里不由闪过一丝愤怒夹杂着惧怕之意。
如果不是蝼蚁呢?如果二人修为相当或相距不远呢?他能在对方手底下走几招?这不是胜败的问题,而是他可以坚持几招,几招被对方击败或击杀的问题。
虽然连连取胜,但他知道自己败了,败在武学上,他与刀者武学上的差距,就似现在刀者与他修为上的差距,明显而无能为力。
他是蝼蚁,他也将是蝼蚁。
心思转到这里,不由得再升起一丝惊慌之意,他甚至连对方来历、因何而来尚不知。
一念及此,半情子不再留手,奋提全身功力,易守为攻,掌掌不离刀者要害,必要将他斩杀在摇篮中。
交手不断,鏖战持续,刀者从一招一退、三招一败,逐渐变成五招一退、七招一败、九招一退,每一次绝地冲杀,坚持的招式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
一夜过去,晨曦破空,随着半情子功力不断耗损,刀者对他的招式越来越熟悉,竟要二十招开外才能击败、击退他一次,甚至完全感觉不到刀者功力有何变化,一夜产生的伤创似乎也不存在,仍如初始交手一般厚重,只有被鲜血洗涤的衣袍,昭示着二人之间的差距。
功力、心神耗损越来越大,半情子冷目看着眼前仍是气定神闲的刀者,浴血奋战。此时,他已失去了杀他的信心,打算再交手片刻,如果不能揭开他的面具,看清容貌,则避战退走。
他已经隐约明白了刀者的策略,就是以古怪的内力源源不断的特殊性来耗死他,耗不死你也恶心死你。真特喵的晦气,也不知是什么地方钻出来的不要脸的玩意儿。
京机阁的人就在附近,甚至可能还有三大世家、六大门派等的高手观战,半情子第一次在天泰体会到了丢人现眼是什么滋味。
已经可以预见,从今天开始,整个王朝、甚至高辛武林都会说传着,他被一个修为远不及的刀者生生逼退的笑谈,甚至成为刀者一生成名经典之战,而他就是可悲的垫脚石。
半情子绝不会想到,现在只是开始。
“半情子,你想逃走吗?”刀者从他的眼神里似乎读懂了他的意思,右臂缓缓抬起,大刀遥遥指向他,气得他差点吐血。
想法很好,可惜操作起来有难度,数招无法取下面具后,半情子身形连晃,夺路而走,没想到刀者身法竟不比他差,根本甩不掉。
追逐多时,不见刀者力屈,半情子一咬牙,转身奔向邺郡,我倒要瞧瞧,你敢不敢在人群来往不断的城市里动手动脚。自修行有成以来,他从来没有哪一刻有今日这般委屈,被一个修为不如自己的鬼东西追杀得四处逃窜,惶惶如丧家之犬,还是在京机阁等的见证下。
半情子入城,刀者也入城;半情子进入茶楼,他也跟入茶楼;半情子吃饭,他也吃饭。反正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动手我就还手,你不动手咱就跟着你,阴魂不散,时不时偷袭一下,你咋滴吧。
一连数日,根本甩不掉,又不敢在京机阁面前伤及无辜,留下把柄,城市是他想拿捏刀者的牢笼,却也变成了他自己的牢笼。
疲于奔命,时刻防备彼此,心神耗损过度,功力也不在巅峰,甚至偶尔被刀者反击杀退,半情子气恼不已,差点被逼出高血压。
没办法,他不得不向外求助,随后往西遁入花冒子国,与兰台公子等乾坤门高手会合在一起,追来的刀者才逃离,不敢出现。
听了半情子的诉苦,孤哀子差点笑出来,你吖的自恃修为高深,没想到也有今天。
平静了几日,半情子试着返回天泰,不到半日,又被刀者找上门,还是一如既往死缠着他不放,一时气血上涌,竟想抬掌自杀,太特喵气人。
开口骂刀者,他就用刀气半空成字羞辱你,老远也能望见。你要打他,他就高高兴兴和你过招,反正就是缠着你不放。半情子无计可施,只好再离开天泰,暂时不打算回去,终于清静。
偷偷摸摸去见洪巧言的列寇都觉得奇怪,怎么半情子那孙子这么长时间没有出现,胆子渐渐也大了起来,陪着她的时间越来越长,地点越来越多,偶尔还去看场电影,别提多惬意。
第1120章 兵锋
“嘭、嘭……”
江陵府东与闽州府接壤的苍梧郡,连续不断的枪声传来,不时传出人的惨叫声,犬吠声在荒野四周响起,手电光在林间草丛时隐时现,展开着一场激烈的追逐战。
这是一个不到三年的新矿,白庸是去年底被分配在这里挖矿。这位矿工口中的天泰之人,在半年的时间里,居中联络了一批被骗来做苦力的天泰人,私下密商,谋划逃离,引发了今夜极其严重的一场动乱。
除了天泰被骗被逼在此做苦力之人,还有梁王势力在扫灭藩镇的过程中,许多被俘兵士也在矿山做苦力,趁乱动暴,打杀矿上负责管理和看管之人,四散奔逃,乱局转眼扩大。
奉乌丸之命,带着新人前来交割给矿上的刘连昆刚睡下,局势就乱了起来,矿上的负责人急忙来汇报,请他主持大局。
谁都知道刘连昆是乌丸的心腹,而乌丸是月家心腹之一。出了这么大的事,谁也承担不起责任,只能让他负责全局,争取过关。
“嘭、嘭。”刘连昆抬手两枪,击杀了两个逃跑之人,抬手给了旁边满头大汗的一人一耳光,“将负责这里的头叫来。”
“刘……”片刻后,矿山最高负责人急慌慌跑来,刚开口一个字,被刘连昆抬掌吸到面前,一掌拍死,吓得那些矿上的各级管理人员急忙跪了下去,磕头求饶。
刘连昆枪口慢慢靠近刚才被扇耳光的男子,道:“这个矿以后交给你负责,再发生今夜这种事,这就是下场。”
“是、是,多谢刘先生、多谢刘先生,小的一定尽心竭力管好矿山。”男子用力磕了几个头,心跳加速,害怕中夹杂着兴奋。
“矿上守卫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看好那些矿上的工人,不能再出事,一部分沿着各条道路追杀。我会联系乌老大,请月家派兵在各要道设卡围堵,争取一个也不放过。”
“是、是,小的马上去办。”男子起身擦了擦汗,急忙带着那些人跑出去办事。
追杀了一夜,天亮后,收集尸体核对,那些受伤之人也全部击杀,没心情养着你治伤。整夜乱局,准备逃走的有一百多人,大部分是天泰苦力。目前所知,除了抓回来的,杀死的有七十多人,尚有五人不知下落,矿上的守卫力量和兵士,还在大范围围捕。
这件事报上去,月深甫震怒。这个矿牵牵扯扯,最终归属是他们月家,偏偏是他们月家的出事,别人的不出事。
上午十点过,躲避过几波搜查的白庸与赵思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注意着四周动静。
“白大哥,我们逃回天泰吗?”赵思见四周无人,从旁边的地里偷了两个地瓜,递了一个给白庸,自己剥着带泥的皮,双手已满是老茧。
“知道我为什么来天齐讨生活吗?”白庸拿着地瓜在石头上砸开,就那么啃着吃,“我杀了人逃过来,回去就是送死。你想回去,咱们分道扬镳,反正我不回去,天齐这么乱,哪里不能讨生活。之前是我大意,不然也不会被抓到矿山,他娘的,老子迟早回来屠了他们。”
“白大哥,你准备去哪里?”表姐弄丢了,回天泰也不一定能活出人样,赵思其实也不想回去面对家人和亲戚。
黄嘉羽不知去向,杨果被杀,以天泰的技术和重视程度,肯定能查到他们三人一起东渡失踪,先不说入狱,就是黄家、杨家找上门吵闹,怎么交代。他之所以想着回天泰,主要是怕了,如果跟着白庸有更好的出路,不用受苦,待在这边也无妨,其实没什么区别。
“我想再往东看看,听说天齐满地藩镇,总有讨生活的地方。实在不行,咱有力气,扛枪拼命也行。烂命一条,咱不在乎。”
“江陵府搜查的这么紧,各方要道肯定严密盘查,咱们能逃出去吗?”
“这次闹事的是什么人?”
“咱们啊!”赵思奇怪的看着白庸,怎么问这个问题。
“天泰人挑起来。”白庸慢慢站了起来,“天泰在西边,按常理,咱们没有被抓回去,肯定往西逃,妄想回朝,矿上的人和那些兵必然重点设防西线,咱们偏往东走,定能找到逃出去的路。你想好了,要回天泰,咱们现在就分开,如果想和我一起在东域闯一闯,就往东走。”说完,望了一眼天上,辨明方向,沿着草丛钻回林间,直往东行。
望着白庸逐渐远去的背影,赵思将剩下的蒂茎扔在草丛里,心一狠,起步追去,二人消失林间。
到了夜里,他们又遇上两个人,一共四人,一起往东。赵思看着身旁的三个同伴,他的印象里,都是天泰人,在异国他乡,就是亲人。
“白大哥。”山间小路也设下关卡,几人不敢妄动,一人慢慢扒开眼前的青草,望着巡逻的兵士,“咱们不熟悉这边的山川地势,也没有地图,除了可以辨别方向,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出去。”
“你们在山里等我,我出去找人问问,如果县城不远,就去搞几张地图,或者抢两个手机下载地图。记住,三天内我没有回来,就是出了事,你们自己逃命。”
“白大哥,我和你一起去。”一个人猫着腰,跟着他后退。
“不用,人多目标大,我一个人安全些。”说完,白庸躬身穿林离开。
赵思三人望着他消失后,也退回了密林,到山里找吃的。现在是夏天,很容易找到东西吃,不用担心食物问题。
离开三人十数里后,白庸望了望,四下无人,纵身飞上旁边一棵大树,从上面取下一个包,换了一身衣服,粘上假胡子,打扮一番,已经不容易认出来。随后从包里取出手机开机,看了一眼密语信息,赶往长桥县。
“白。”到了距离县城不到五里的地方,一间普通民房的门口坐着一个头戴草帽的庄稼人,招呼了他一声,慢慢抬起头,正是刘连昆,“进来。”
白庸点了点头,默不作声跟着进入屋子,关上大门。
昏暗油灯下,刘连昆取出一张极其详细的江陵府、闽州府、上宁府地图,往一个地方一指,道:“明天夜里,我会将木匠冲的兵士撤走。从山林间翻过去,过了木匠冲,就是闽州府蔡荣晟的地盘,你们就自由了。”
“头,我们东去的目标是?”白庸仔细看着地图,记下方位。
“上宁府马骁骏,想法子混去他手底下做事。暗号记好,到了六合郡,上头有人联系你,听命行事。”刘连昆取出几张证件交给他,“这是你们新的身份,我待会将各人信息给你,背熟后将纸毁去。那个跟着的赵思,安抚好他,明年想法子来江陵,将黄嘉羽接过去,有一个女人在身边,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是。”
刘连昆抬手按在白庸肩头,冷峻四目相对:“兄弟,祝你成功。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保重。”他将所有的东西收起来,包括一个装着以新身份注册了手机卡的手机,放进一个包里,转身开门离开,“我若死了,转告上头,如果可以的话,给我家里几万块钱。”
第1121章 孑然
“列寇,你看这招现在使的怎么样?”洪巧言又练习了玉清掌法中的不寒而栗、寒灰更然、切骨之寒等招,越发纯熟,转身喜滋滋望着坐在不远处的他。
列寇低垂着脑袋,手里的树枝不停在地上划拉,似乎没有听见她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列寇、列寇……”洪巧言起步走了过去。
“啊,怎么了?”她已站在面前,他才反应过来,急忙扔掉树枝,起身为她擦汗。
“我叫你呢!”洪巧言似乎有些生气,小嘴微噘,将他的手打开,“你到底在想什么?叫你半天也不应。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拖累了你,让你不能回到师父身边,继续修炼高深武学,成为盖世高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神了。”列寇急忙道歉,“你刚才说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洪巧言自己掏出纸巾,轻轻擦着俏脸上的汗珠。
列寇挪过去,拉着她一起坐下,道:“我在想,半情子那个畜生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出现,我……”
刚说到一半,洪巧言勃然色变,一把甩开他的手,起身喝道:“你是不是很希望他出现?你是不是希望他继续糟蹋我?”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列寇心一颤,伸手去拉她,被她后退避开,“他不出现不好吗?现在的生活不好吗?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眼泪如决堤之水一般不断在脸上滑落,洪巧言以手掩面,大哭起来,转身跑开。
“巧言、巧言,对不起……”列寇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没事提那个畜生做什么,真是没事找事,急忙追去。
“我知道我脏,配不上你,你想离开就离开,绝不拦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提他?为什么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洪巧言转眼被列寇追上,搂入怀里,不断挣扎捶打哭诉,“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怎么过来的吗?无数次想过离开你,再也不见,无数次想过一死了之,一了百了,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好不容易才将他从脑海中驱除,在生活中远离,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提他?你故意来刺痛我是不是?你是什么将军长老的弟子,有大好前程,你就是瞧不起我,就是想离开我……”
“对不起、对不起……”列寇一边道歉,安慰着怀中的人儿,一边抽自己耳光。
她的痛,亦是他的痛。
“对不起,列寇,对不起……”洪巧言停止了捶打,压下列寇抽耳光的手,死死抱着他,哭声越来越大,“我不该说那些话,不该说你,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办。他一旦出现,什么也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列寇,我每天晚上做噩梦,每次醒来,都想从窗户上跳下去,我真的不想活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让我遇见你又遇见他?早知如此,我宁愿做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生化人,不知道就没有痛苦,没有伤心快乐,什么都没有……”
列寇眼中同样流下热泪,很想仰天长啸,但他不能,不能再刺激怀中痛哭的人。
过了几分钟,哭声渐止,洪巧言松开列寇,伸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转身坚定的说了句:“我一定会杀了他!”又开始练玉清掌法。
列寇双拳一紧,根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除了陪着她疯狂的练。正如她所说,一旦半情子出现,什么都没有了,他们又会回到之前的状态。
……
玉虚公司总部,锁芯转动,左师丘办公室的大门打开,一道黑衣蒙面身影悄无声息闪入,慢慢将门合上,轻车熟路走到一个保险柜前,掏出钥匙,将之打开。
伸手在里面摸索片刻,只有一个本子,不觉大失所望,刚想关上保险柜离开,黑衣人想了想,走到门口听了听动静,转身将柜子里的本子拿出来,推开一侧休息室的门,进入关上,拿出手机,电筒微光一照,慢慢翻看,竟然是日记本。
“大齐301年正月十五,晴。这是在异国他乡的第一个元宵节,也是没有亲人在身边的第一个元宵节,在别墅里……记得以前,我也曾住过比这更豪华的别庄,执掌千万人,也不知将来还有没有那样的机会……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已逝之人没有痛苦,活着的人该如何在痛苦中活下去……看着眼前的半个吉祥结,不觉潸然泪下,我可怜的女儿,小佳你在哪里?知道爸爸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想念你吗?”
黑衣人仔细看了看,笔记纸上部分字迹有明显墨水扩散的痕迹,也有无法去除的湿痕印记。想了想,在手机里输入几个字:半个吉祥结、女儿、小佳。
“大齐301年二月初二,雨。二月二,龙抬头,初晨便下起蒙蒙春雨,还真是应景。昨天在这栋大厦里,我成为了玉虚公司的总裁,被赋予了极大的权力,从今天开始,我也将为这个权力背后的义务和责任而奋斗……”
这个不重要,黑衣人摇了摇头,继续往下翻看。
“大齐301年八月十五,阴。今天是中秋节,午饭后,独自走在熙熙攘攘的繁华大街,我的心情就和今日的天气一样。酒精并没有麻醉我的神经,反倒使我越来越清醒,这一刻,我甚至有些讨厌酒……不知道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小女孩,还是那个小女孩不小心撞到了我,她向我道歉,眼中有惧怕和委屈。看了一眼旁边牵着她的父亲,我的眼泪差点没有忍住,在小女孩有些不解的眼神中,急忙逃离。我甚至连一个小孩都不敢面对,不敢和她说话,因为已不知是今日第几次想起我的女儿。若是往年中秋节,我会在饭后牵着小佳和她的哥哥在村间小道上散步,或陪着他们在山坡、竹林间嬉戏玩耍,可如今,逝则逝矣,生者无期,只剩我孑然一身。小佳,你过的好吗?爸爸该到哪里去找你?我多想有一天能再见到你……”
纸上同样有无法去除的湿痕印记,黑衣人点了点头,又在手机里输入:女儿、儿子、逝者、生者、孑然一身。
第1122章 一言难尽
“大齐301年八月十六,晴。昨夜喝醉了,这是去年底以来,第十四次喝醉。去年以前,已经很多年没有喝酒,我以为早已戒掉,可苦涩的滋味入喉,毕竟是与当年一般无别的滋味,哪管你喜或悲呢?昨日那个小女孩的身影一直在眼前晃动,挥之不去,没想到竟会出现在梦里。看着几乎与小佳一模一样的背影,以为女儿回来了,我欣喜不已,冲过去想抱住她,被她的父亲一把推开,跌倒在地。看着男子愤怒的眼神,才明白是别人家的孩子,不是我的女儿,我一个劲道歉,就像昨日小女孩向我道歉一样。离开的时候,除了男子没有熄灭的怒火,还有所有人对我的指指点点,他们可能以为我是一个神经病,甚至一个坏人。梦就是梦,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出现在异国他乡的魏郡?看了一眼身边的半个吉祥结,它便承载着我唯一的期望了。”
这次,纸上无法去除的湿痕印记非常明显,几点范围非常大,黑衣人又在手机里输入:半个吉祥结、女儿。随后编辑,用红圈圈起来。
“……我的学生,我一直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尤其在小佳失踪之后,更是寄托着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没想到她竟然……我在她眼里、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该考虑离开的时候?回大齐、回故乡去?……不、不行,她这样对我,我一定要报复她,毁了这个公司……清平子,别怪我心狠手辣,是你们先对不起我……”
黑衣人眼睛陡然发亮,将这一页笔记拍了下来,嘭一声合上笔记本,迅速在手机里输入:左师丘与清平子起了冲突,可能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机会!机会!机会!
……
魏郡,浮沉山庄。
安保看了一眼大门前按着喇叭汽车的车牌号,眼睛一亮,疾步走了过去,恭敬道:“是左总吗?”
车窗慢慢降下,左师丘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我是左师丘。”
安保抬手一挥,让人开闸,谄笑道:“左总好,王先生正在山庄等你,你请。”
左师丘点了点头,将汽车停在山下的停车场,开门下车,早有几个大汉跑了过来,一边招呼,一边请他上了轻轿,抬着他从小路上山。
摇摇晃晃,左师丘掀开帘子,看着上山小路两边,清平子曾在这里重创南部等人,有意思。见轿外察觉到他目光的大汉看了过来,放下帘子,在轿上假寐,不多时已上了山。
王延早已带着人在山庄外迎候,见轿子上来,急忙上前撩开轿帘,一边左总招呼着,一边往山庄内请。
分宾主坐下,左师丘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茶水,随后看向吩咐上菜的王延,道:“王先生,你我应该素未谋面,不知道怎么有左某的电话号码?”
“哈哈……这个天泰,谁不知道玉虚公司真正的掌舵人左总啊!左总相识满天下,要问到左总的号码还是很容易。王某唐突,诚心一会,还请左总不要见怪。”
“王先生一观便是来历不凡,左某一介商流,能入先生法眼,荣幸之至,不知先生邀我一会,有何要事?”
“左总,王某只是想与你交个朋友,咱们今夜只赏风月,不谈人事。”说着,王延击了击掌,“别看这个浮沉山庄毫不起眼,真运作起来,不一定比白云山庄差,只是略微简陋了些,还请左总多多包涵,来日再请左总去好地方。”
话音一落,一群女子抱琴携筝,鱼贯而入,满室生香,微微一福,道:“拜见左总、拜见王先生。”
左师丘看了一眼,心中不觉讶异,暗叹好手段。
这群女子中,不仅有白云山庄的知春、知花、知秋、知月等洛郡名女,甚至请来了镐京云台的神女夜姬,在云台虽略次于花湘容,也可见其势非凡,这人来历极其不简单。
仆人随入,张桌布椅,众女合奏一曲,又有乐队相合,听的人心旷神怡,随之翩翩起舞,看的人如痴如醉。美酒佳肴上桌,竟完全被众女艳芳压了下去。
曲舞毕,王延当先起身鼓掌叫好,抬手请众女入座。看起来早有吩咐,知秋与夜姬坐在了左师丘左右,含笑嫣嫣,娇声伺候。
“听说左总来自天齐王朝,王某特意请了云台神女前来助兴,今夜但凭左总吩咐,咱们不醉不归。”
王延说着,夜姬拿起酒壶为左师丘斟酒,柔媚之态,不觉让人骨头一酥。
“哈哈……”左师丘看了夜姬一眼,含笑致意,双手端着酒杯起身,遥遥一敬,“左某尚未去过大齐京师,无缘一会神女,今日承蒙王先生高义,某先干为敬,请。”说着,一杯灌了下去,众人无不叫好,夜姬等女齐声鼓掌。
“豪气。”王延以掌击桌,也一口饮尽杯中酒,“左总,你这个朋友,在下交定了。”
二人饮了一杯,众女一边说着颂美赞叹之语,一边为二人夹菜斟酒,卷起薰风满室,衣袂留香,未醉已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知秋不小心打翻了酒杯,将酒洒到了自己身上,慌忙告罪,起身离开。
知月一声娇笑,一边起哄说道知秋姐姐被左总迷住了,竟然迷糊起来,不知今夕何日,一边挪到他旁边坐下,霸占着知秋的位子,代替她为他服务,引得满室皆畅。
到了卫生间,知秋开了温水,将衣服上的酒渍洗了洗,随后进入一个隔间关上门,拿出手机给清平子发了一条信息:左先生受一个来历不知的王姓之人邀请,现在浮沉山庄。
几秒钟后,清平子回了过来:知道了。不要再发信息,不要过问,保持自然,随机应变。
知秋看完,将信息删除,随意冲了冲水,开门离开,回到席上,坐了知月的位子,又与王延等调笑。
“这个……这个……”又过了几分钟,一个手下敲门进来,将手机递给王延,王延看了看,面色微变,缓缓起身,看着对面的左师丘,似乎有难言难说。
“怎么了?”左师丘一愣,从王延手中接过手机,原来是一则新闻,里面有一个偷拍的视频,正是今日左师丘与清平子在办公室争吵的过程。
第1123章 素材
看到最后面的“记者鹤星机为你报道”,左师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将手机递还王延,摆手道:“不过经营上的一些小分歧,媒体小题大做,这个鹤星机真不是个东西。”
“呵呵。”王延接过手机,干笑两声,“鹤星机在王朝的名声早已烂透,左总不必放在心上,明儿王某就收拾了这个狗东西,为左总出一口气。”
“不敢劳烦王先生,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由他去吧。今夜只谈风月,来,请。”说着,左师丘敬了王延一杯后,自己接连倒了三杯酒下肚,要不是夜姬拦着,还会继续自斟自饮,一看就有心事。
“左总不必在意小人之言,我陪左总三杯。”说着,微不可查的对夜姬、知月二女使了一个眼色,二女会意,劝酒夹菜伺候。
表面上似乎开始恢复之前的欢快气氛,但左师丘脸上的笑容少了,酒喝多了,开始沉默寡言,自然无法再有刚才的秦楼楚馆热闹场面。
到了子夜,左师丘双目似闭不闭,醉倒在山庄沙发上,已在沉睡边缘。
王延挥了挥手,众女子告退出去,他站在左师丘旁边,叫了几声左总,见没有应他,从身上摸出一张钱庄卡,上面写着密码,塞到左师丘兜里,轻手拍了拍,叫了人进来,吩咐送他回别墅。
厨下送了醒酒汤过来,喝下去后,手机响了起来,见是鹤星机的号码,王延靠在沙发背上,微微一笑,接通道:“鹤先生,你的新闻真是及时啊!”
“王先生的吩咐,小的可不敢大意。”对面传来鹤星机爽朗的笑声,“不过,现在出了一点小问题,需要先生帮我解决一下。”
“出了什么事?”王延差点惊得跳起来,急忙坐正,眉头微皱,该不会清平子这么快就找上门去了吧?
“哈哈……王先生也知道清平子和他的玉虚公司现在在天泰是什么地位,有些媒体老板对玉虚公司的新闻很感兴趣,但是呢,一个新闻素材有点不够意思,老板让我问一下王先生,能不能支持一下后续报道?价格好说。”
“哈哈……”王延笑着,又躺靠了下去,“鹤大记者,你差点把我吓死。暂时没有玉虚公司的素材,但有一个左师丘接受邀请、亵玩神女、收受他人礼物的素材,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个好啊,我最喜欢玩这些东西。”
“不好意思鹤先生,这些素材我要先留着,还不是丢出去的时候,日后看情况再说。给我三天时间,我这边会争取再提供你一些玉虚公司的素材。”
“王先生,你真不把我当朋友,先发给我瞧瞧,评估评估价值嘛。”
“呵呵,不瞒鹤先生,价值我已经评估好,多谢你的好意。”
交州百越郡,闻家,或者说杨一环家,别墅二楼书房。
杨一环一脸平静坐在书房里,盯着电脑上正在播放的监控视频。昨日至今,已看了好几次。书房另一边安静坐着、不敢吱声的张幼文知道,她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火山一般的怒火,随时可能爆发。
前两日,闻知睿进入四景集团她的办公室,将机密级别的商业资料顺走。
昨天早上,媒体铺天盖地报道出来,直接影响到了杨一环正在谈的合作,估计直接经济损失将超过20亿。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商业资料里有不少即将展开合作的伙伴公司一些商业市场操作思路,导致外泄,被竞争对手察觉利用,已影响到了伙伴公司的声誉和市场动作,并造成经济损失。
事件发酵至今不过一天,不仅四景集团股价大跌,公司里的股东们怨声载道,整个集团及各子公司的生意都受到不少影响,间接经济损失已达数百亿,后续损失无法估计,并可能面临伙伴公司及商业合作伙伴等的投诉,要求赔偿损失。
四景集团已经对各大媒体表示了严正抗议,并派法务部之人向交州捕衙报捕及前往洛郡拜见大行台令宿中归,请求接案,重点调查,从重处置,严惩那些媒体损害四景集团名誉的行为。
敲门声传来,杨一环将视频暂停,看着书房的门,打开外视对讲,道:“进来。”
门打开,闻颂宪、闻知睿父女走了进来。
“妈。”
“奶奶。”
“你出去。”杨一环靠在椅子上,看着儿子、孙女。
张幼文起身拦着闻颂宪,道:“闻先生,不好意思,杨总要先和闻小姐谈谈。”
“张幼文,我叫你滚出去。”杨一环手指在办公桌上点了点,吓得有些尴尬的张身子一抖,急忙离开,将书房的门关上。
“知睿,知不知道我为何突然叫你过来?”
闻知睿摇了摇头,看了父亲一眼,埋下脑袋,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你前天在什么地方?”
“我一直在学校宿舍里看书。”
“真是爱学习啊,放假了不回家,躲在学校里看书,百越郡的家里不能看书吗?你心里、眼里还有这个家吗?”
“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别吓到知睿。”闻颂宪绝不会想到,四景集团现在面临的危机会与女儿有关。
自从父亲死后,母亲就和不同的小牛肉玩,以前不过玩玩而已,现在倒好,与张幼文搅合在一起已经几年,还将隆阳公司给了他,看这架势,就差一纸结婚证。闻家几代经营,也是王朝南方有名望的大家,脸还要不要了。
闻知睿念高中开始,就没有回过百越郡的家,偶尔去洛郡父亲那里住一段时间。闻颂宪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心里对祖母不满,他又何尝不是,只不过比念大学的女儿更加成熟,懂得隐藏罢了。
“你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自己看吧。”杨一环老手一扫,电脑调了个头,差点掉下办公桌,屏幕对着闻颂宪父女。
父女二人心里对她不满,她又何尝不是。
她和闻颂宪谈过多次,离开333所,不要搞什么星系战略研究,回来接手闻家公司的经营管理,她也可以退休,偏不听,一心扎在那些在她看来完全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这个孙女也是,以前多么活泼可爱的一个孩子,自从媳妇过世,好像完全变了个人,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只知道念书、念书,没想到又走了父亲的老路,考入星系战略应用工程专业。
也就是生在闻家,要是其他普通人家,将来毕业能不能找到工作都是个问题,谁愿意用你这种呆头呆脑只会读书的傻子。
监控数据显示,闻知睿前两日确实到了四景集团,并与守在办公室外的张幼文发生冲突,强闯进入办公室。就在张幼文打电话联系谁的时候,闻知睿将文件柜里的商业资料顺走,扬长而去。
第1124章 难题
张幼文察觉到资料被顺的时候,她已经从附近的传送门离开,不知去向。
“妈,知睿绝不可能做这种事!”看完监控,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闻颂宪不淡定了,看了女儿一眼,双掌拍在办公桌上,愤怒不已,他怀疑是张幼文故意陷害。
首先,杨一环不在,她的助理、秘书也不在,为什么偏偏只有一个张幼文在那里。
其次,文件柜里的商业资料如果非常重要,杨一环不可能不锁柜子,这几年没有回家、很少与祖母见面的女儿,也不可能有钥匙打开柜子。
再者,张幼文当时在办公室外边,无论文件柜锁没锁,杨一环的办公室如此重要,张幼文不可能让她随便逛,自己却只顾着在一旁打电话联系人。他既然敢与闻知睿争吵,阻止她进入办公室,不可能进入办公室后竟然不管她,随她乱走乱翻。
当然,也有一点无法说清,手里拿着的文件名被拍到,无论里面的内容是不是所谓失窃的机密商业资料,闻知睿拿走了资料是事实,这一点无法反驳,也是他愤怒的原因。但他了解自己的女儿,就算再怎么不满,也绝不可能拿闻家的公司开玩笑。
“怎么不可能?”杨一环拍案而起,伸手指着没有说话的闻知睿,“她一个只会死读书、读死书的毛丫头,明年就要毕业,家里的四景集团不可能用她,她也找不到工作,心里顿生怨愤,以此发泄对公司、对我的不满,有什么不可能?”
“妈,你说你的孙女对你不满,你这几年又真正了解过、关心过你的孙女吗?”面对眼前愤怒的母亲,闻颂宪扫视着书房,从母亲的眼神中确定没有监控,“三年前,知睿以王朝榜眼的成绩考上大学,人人称赞。
“在你口中,也仅得到一个死读书、读死书的判言。不是因为她考的不够好,而是因为她选择了你讨厌的星系战略应用工程专业,没有念你想让她念的经管类专业。
“你当然也不可能知道,今年他们专业考试的最后一道大题:‘小牛星系以六层45°黑洞复合元力的斜射曲张力放射出一条往两边无线延展的直线,假设这条直线以初始速度匀速延展,同时放射出一颗元子量微云星子,假设这颗元子量微云星子以每光年2^6均速增速飞行,请计算这颗元子量微云星子将在多少光年后可以做到完全俯射拦截这条直线为稳定单向射线?’
“这道题是赵大学士留下的悬疑题之一,京机阁从幽州那边找回来,交给333所,交给东序星系战略应用工程专业。这几年来,星系战略应用工程专业每次大三期末考试都在考这道题。这几年,只有这个在你眼中什么也不是的孙女解答了出来。
“母亲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道题解答出来,可以解决在传送门传送时,不会将人甩去异空,甚至肢解为尘埃,而是顺利将人稳定在设定目标尽头的传送门,完好无损活着出来。
“这是重建传送门的一个难点课题,也是333所和东序这么多年来一直想再攻克的一个难关。这道题顺利解答出来,意味着随着赵大学士遇害之后已不能再建的传送门,将会有重新开启建造的一天。
“你的孙女不仅拿到了333所免试资格,更获得了王朝数亿奖学金。她一毕业就会获得王朝稀有的、授予在学习期间有重大研究贡献的杰出大学毕业生的学士之位,大学士授予也已提上日程,并获得京机阁的保护。如果因为你的孙女开始重新建造传送门,她将成为超级富豪。
“她取得的成就,那个新闻报道里的宫疏雨也无法比拟。之所以没有报道,没有公开,是因为这是王朝的机密,比你那个所谓的商业机密更加机密。她的考试试卷已经封存在333所,大学士以下没有资格阅读,更不允许外传。
“知睿没有读死书,更不需要四景集团给她提供工作,她已经有随时可以上班的地方,她甚至一生都不需要工作,也可以活得比世上99%以上的人滋润,她有什么必要心生怨愤,发泄对谁的不满!”说到这里,他转身看着自己的女儿,“知睿,这事是你做的吗?”
闻知睿摇了摇头,道:“放假后,我一直待在学校里,中间只去过邺郡袁家两次,洛郡一次,没有来过交州,更没有回百越郡。”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嘭的一声,电脑被愤怒的杨一环扣上。闻知睿的话犹如火上浇油,你去过袁家,去过洛郡,就是不回百越郡,我就这么不受你待见?
这个监控视频,几乎已在股东及公司高层传开,责难不断,工捕也提了去,甚至可能已经外流被谁掌握。四景集团发展到现在这种规模,是他们夫妇奋斗了几十年的成果,绝不能这样倒下。
“妈,人工智能发展至今,监控数据存在被调换的可能,知睿一直在学校,那些在四景集团的言行,存在被智能演绎的可能……”
“少和我提什么人工智能。”杨一环打断,“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工智能,还没有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交州工捕早就进行过数据分析,监控数据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她进入我的办公室,偷走了资料爆出去。”她又看向埋下脑袋的闻知睿,“知睿,只要你老老实实将事情交代清楚,谁叫你偷的资料,又交给了谁,这件事就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人可以在我活着的时候伤害我的孙女。”
“奶奶,我没有回过百越郡,没有去过你的办公室,更不会偷什么东西。”闻知睿小声回道。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监控数据清清楚楚,你就是打死不认,是吧?你们父女都一样,一个个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们?”
“进来。”这时,又传来敲门声,杨一环打开外视看了一眼,恢复平静坐下。
闻颂宪父女也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杨总,侯都头来了。”秘书站在门口,恭敬道。
张幼文站在外边走廊,瞄了书房里一眼。
“请侯都头他们进来。”杨一环点了点头,她通过外视已经看到。
侯万兵是韩箐从冀州带过来的人,也算是景门嫡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