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0章 见雀张罗(一)
“现在到什么阶段了?”清平子搓了搓手,有点想闭关,得找一个清净的好地方。
段凝道:“我已经研究出一种炮弹,用特殊绝缘体将封存在里面的正负离子能量阻隔开,发射出去的时候,毁灭中间阻隔的绝缘体,同时引发正负离子能量微子数剧烈反应,以类似雨云般碰撞的方式产生破坏力。正如赵大学士的理论,确实是非常清洁无污染的杀人武器,和声波、激光武器差不多。不过很可惜,有两个问题没有解决,一是绝缘体的毁灭不能在瞬间完成,使全部正负离子微数同时对彼此碰撞爆炸;一是碰撞后产生的威力不足,我根据模型测算分析过,就算绝缘体瞬间毁灭,威力也不够。在修行界,你应该是这方面的权威,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提供给我。”
“段姑娘,我觉得你不要局限在阴阳离子能量,除非有非常成熟的技术,可以聚集庞大的能量,体积还要压缩的足够小,不然就得搬云去炸别人,多麻烦,还不如直接用激光放电电死他。不是有成熟的核武技术,没想过找替代物质?”
“所以我才问你嘛!矩阵是将物质、空间等以阵术为桥梁,压缩成指甲盖大小,并且释放自如,仔细想想,这不就是炸弹爆炸嘛。看到没有?赵大学士为什么是天才,修行者出招,其实就是将凝聚在体内的功力,以一定的方式释放而出,产生极其强大的破坏力,毁灭方圆。你将修行者看做一枚战略弹、核弹,发现没有,其实修行者的武学本身与武器没有什么区别,区别是什么?武学不是一次性,可以循环利用,仅此而已。”
“段姑娘,贫道必须得说,你的理论高度已经超越了武学本身,不仅赵正书是天才,你也是,别谦虚。我觉得你可以继续幻想下去,一旦悟到一定程度,产生突破,绝对是开天辟地之道,成为傲视天下的大能。”
“我对修行的兴趣,远低于研究的兴趣。”
“啧啧啧,真不知珍惜,如果让孤哀子那个老白痴知道你如此暴殄天资,一定会宰了你。”
段凝没有接他的话,道:“现在可以利用又清洁无污染,也就水火、声波、光等,声波、光是另一种体系,水火完全没有头绪,所以才想到你的矩阵,看有没有不利用阵法原理,也可以实现压缩,聚集庞大的水火或者说阴阳能量,碰撞的事情我们可以一起研究。我觉得类似黑洞原理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问题,就像你家机器人那样,可以提供趋于无限的能量,可惜我没有头绪。当然,如果我能玩黑洞,对冲武器也没必要了。”
“段姑娘,剑意和剑气可以凝实为一点,产生非常强的爆发力和攻击力,就像你说的,其实和矩阵、武器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要略过道法和阵法原理,实现水火、阴阳离子等自然物质达到剑意、剑气那种凝实层次,我得花时间想想。”
“我需要的就是这种理论,通过理论再建立模型,就有实现的可能。”
“段姑娘,贫道发现你越来越危险了啊,咱们以后不会成为敌人吧?”
“清平子道长,只要你不把我当敌人,我们就不会成为敌人。”
“我正好也有一件事要麻烦你。”清平子将京机阁传给他的物品清单转给段凝,“你比我熟悉,帮我问一下窦都督,他的右军都督府是不是扣下了天泰的货物。”
京兆大酒店另一房间里,月深甫正在拜访敖钦,协商狮子湾电站建成,搭建传输电网向江陵府供电之事。
敖钦连连摇头摆手,道:“月长史,你这是来害我们南齐敖家啊!”
“老将军,此话怎讲?同为大齐之臣,不过供电事宜,何来害不害一说?你老把我弄糊涂了。难道狮子湾电站不是大齐的不成?江陵府不是大齐的不成?梁王殿下不是当今圣上的胞弟不成?”
“呵呵,月长史,彼此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我一个退休的老家伙,也不怕得罪人。当初规划电站之时,北齐水师有,东齐水师也有,月大人可知为何偏偏南齐水师没有?我虽然拉下老脸搞到了投资,也不知磕了多少头,白纸黑字画了押,才能上这个项目,不至于被别人耻笑,可不敢逾矩。我们敖家缺乏雄心壮志,也没有远大理想,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平平安安过日子,还请月长史多多包涵。”
“老将军,真的没有商量余地?”
“月长史,我的心里可是十二万分愿意,奈何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江陵府山清水秀,江河滔滔,水利资源极其丰富,不像我们孤悬大海,靠海吃海,没有其他出路。月大人若真有心,不如多多亲近国师或段将军,或许有其他法子也未可知。”
和清平子谈完正准备离开的段凝,接到月深甫发的信息,起身离开,转眼来到他所住的房间,敲门进入。
月深甫请她坐下,奉上茶水,道:“马上春节,江陵府诸事繁杂,梁王殿下抽不出时间入京,参加二皇子的婚礼,特备下薄礼,明日我会派人送到将军府上,还请将军笑纳。”
段凝拱了拱手,道:“某何德何能,还请月长史回江陵后,代段凝致谢,感谢梁王殿下抬爱,若得空,再亲去江陵道谢。”
“哈哈……段将军何必客气,以后江陵府还要请将军多多看顾。对了,我刚才去拜访了敖钦老将军,听他提起电站建设之事,已经动工,似乎年发电量很可观,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电站建设,国师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年发电量能达到什么水平,得国师说了算,我也说不准。不怕月长史笑话,如果没有国师,纵使军工院有上天入地之能,也休想在大海中建造稳定的电站。国师入京不到一年,已是三公之司,可知陛下对他的器重,就是两位相爷在他面前,也得放下身段。”
“段将军太谦虚了。”月深甫浅浅一笑,“梁王殿下知道将军的难处,很多事情,如果有其他渠道可以解决,绝不会给将军添麻烦。将军也知,江陵府现在蓬勃发展,对电量的需求很大,供不应求。火电不仅造成资源浪费,污染还很严重,影响民生,谢大人已经多次在会议上提起此事,建议江陵府寻找更加高效、清洁的电力来源。江河建造电站,也会带来环境污染,甚至破坏生态,若是利用海洋资源,则是目前最理想的选择。北齐、东齐、南齐大海先后动工建设,绝对是惠及百世的壮举,将军青史留名,万古流芳。”
第1051章 见雀张罗(二)
月深甫道:“我从敖老将军那里得到的信息,年发电量可能达到5000亿度以上,就算人均年使用500度,也可以满足10亿人的基本生活所需,将那些工厂和公共设施算进去,排除广大农村地区使用率的低下,供应南方几府绰绰有余。无论是狮子湾的建设,还是对南齐水师,将军的贡献都不比国师少,如果有将军出面周旋,我想,敖家多少要给点面子。陛下那里,梁王殿下会请太后出面,绝不让将军受到影响。”
段凝静静看着月深甫,似在沉思,过了约一分钟,才缓缓道:“月长史,如果梁王殿下请太后出面可以解决问题,为何不考虑在骑龙湾自己建造一座电站?何必看他人脸色行事。如果陛下能松口,段凝一定尽心尽力为殿下设计一座巨型电站,充足供应江陵府所需,殿下一直期望生产装备的激光武器也有了落脚点,不至于是空中楼阁。”
“骑龙湾……是南齐水师最重要的驻扎深水港之一,绝不可能让出来给别人建造电站。”段凝的建议很吸引人,这也是梁王之前想要的,只不过他们深知,镐京绝不会同意,所以退而求其次,想从狮子湾直接传输,省事省力。
当然,他不能当着段凝的面,直接说镐京不会同意,所以搬出南齐水师,他知道她能懂。况且,南齐水师同样也是难点,比使用狮子湾的电能难度更大。
骑龙湾是南齐水师两大核心之地之一,很多将领的家属也在这个地方,为了电站能掌握在自己手中,梁王不可能允许南齐水师继续驻扎在那里,否则命脉就握在别人手里,可若完全让出来,家属安置、舰队转移驻扎等等,都是问题。
最主要的,一旦将骑龙湾让给梁王建设,则必然面临一个镐京绝对无法接受的问题,那就是江陵府可以以之为基础,打造一支属于梁王的强大水师,加上未来可能装备的激光武器,将对镐京构成更大的威胁。
“我知道操作难度很大,比让南齐水师妥协的难度大许多,但是,月长史有没有想过,狮子湾不仅不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更是鞭长莫及,一旦将来有变,江陵府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完全受制于人。既然哪条路都会与南齐敖家掰一掰手腕,为何不一步到位,将自己置于风险更低的位置?如果月大人拿不定主意,何不与梁王殿下商量一下?”
经过风险评估,不得不说,月深甫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不如搏一搏,就算这边博输了,退而求其次,再要求狮子湾对江陵府供电,无论是镐京还是南齐水师,都该做出一定的让步,否则就太难看。
“如果梁王殿下也赞同,日后还要偏劳段将军多多支持。”月深甫拱了拱手。
“好说、好说。月长史,我听说国师对梁王殿下赐予的美人儿甚是满意,海中电站也离不开他的支持,若大人有时间,不妨也去拜访一下国师。”
“哈哈……多谢将军提醒,我倒差点把国师忘了。”
“不瞒月长史,我其实也有一事想劳烦大人。”
“段将军请说,若能效劳之处,义不容辞。”
“听说将都督将在二皇子婚后致仕,不少将领摩拳擦掌,准备再进一步。若有合适的空缺,段凝也有些想法,不知可否请月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敢不效劳!?”
……
从月深甫房间离开,段凝假装去敖钦那里问了安,说了会儿话,转身又去了清平子那里。
“正如之前所料,电站对梁王和江陵府的吸引力太大,这是谁都会心动的战略资源,如果顺利,代表梁王入京的月深甫很快就会开始运作,第一个目标肯定是窦太后,你的想法呢?”
清平子看着这个奸臣,道:“正如你之前所说,镐京的细节问题我不掺和,你和伍相比我们任何人都更了解镐京、陛下与梁王,自己商量着办吧。只是有一点,就算骑龙湾要建,也不能对我们西进构成阻碍。现代化战争,谁也没有把握一定可以减少伤亡,如果梁王借此更加强大,虽然我们有信心击败梁王,但必然付出惨重代价。”
段凝道:“如果伍相也同意你与陛下见一面,我建议你与宫疏雨再沟通一下,尽量将进程细化准确,误差不能超过五年,镐京才知道怎么配合。
“陛下与伍相可以借东齐水师只有一座,为了朝廷大局,往后拖几年,但不能一直拖,若是太后大吵大闹,就会有人给陛下扣上不孝的帽子,这是陛下最不想见到的事。
“最迟在狮子湾建成投入使用之前,梁王与窦太后怒火达到顶点之前,必须同意,差不多三、四年时间,也就是你们真正开始发力之时。
“这时候,为了安抚窦太后与梁王,狮子湾正式向骑龙湾方向供电之时,也该允许他们从骑龙湾往北拉一条线入江陵府,给梁王供电,平息事端。
“卜算子表面上要为梁王说话,但骨子里必须和南齐水师站在一条战线,与梁王对抗,拖延时间。骑龙湾毕竟是南齐水师重地,别说梁王,就是陛下要怎样,敖家也会跳起来。
“如果镐京在拖延时间,南齐敖家一定会明白,跟梁王对抗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卜算子再在中间作为陛下和敖家沟通的桥梁,保证敖家将来的利益,双方很容易保持一致。
“清平子,中间任何环节都不能出大问题,卜算子那边你要管好,玩归玩,闹归闹,大事不能出错,否则,我唯你是问。
“我会将骑龙湾的电站规模设计大一些,建设难度高一些,卜算子布阵再拖几个月,以梁王的实力和工程技术团队,要维持江陵府的正常运转,最少也要六七年才能完成,甚至接近十年。
“这期间,梁王必须为此准备充足的人力、物力、财力,各方面都会受到一些影响,甚至影响到扩军与对其他藩镇发动战争。
“根据你们之前的说法,我与伍相也做过推演,如果一切顺利,那个时候,宫疏雨大军已经拥有了对抗梁王的实力,甚至可以直接与梁王开战,时间上刚刚好,最终也是为朝廷做嫁衣。
“所以,你必须有足以说服陛下的战略发展规划和有效的可行性执行方案,才能为镐京提供准确的参考,使我们在此事上能够应对自如,我和伍相才能挫败江陵府。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如果你们胜了,梁王即将覆灭之刻,朝廷鞭长莫及,南齐水师捉摸不定,如何保住骑龙湾的电站,是你们必须提前考虑的问题,不能让梁王的钱白花。”
第1052章 神仙仗
清平子道:“段姑娘,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奸贼。如果梁王将来发现你其实一直在玩他,他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心里不得不赞叹,梁王几乎被段凝牵着鼻子走,谢良佐不好说,连月深甫目前都没有发现问题。
段凝为梁王秘密提供部分在权谨授权范围内的武器装备研究成果,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助他,其实效果已经显现出来。
梁王觉得江陵府的科研团队比不上段凝提供的成果,一些被裁退,大部分转入工程技术,几乎舍弃了科学理论这一块,工程技术也没跳出段凝的掌心。表面上看,节约了人力、物力、财力,实际上断送了江陵府的创造力。
“如果他心里装着朝廷,装着大齐黎民,胸怀大局,勇于承担作为皇室一员的责任,没有人想针对他。清平子,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将来你们也变了,我会让你见识真正的段凝。”
“你这样说,我在考虑是不是先弄死你。”
“哼哼,只要你不怕将都督杀入天泰,尽管动手。”
……
“太后圣驾到了。”凤辇张盖,宫娥引路,侍卫来报,龙慕阳急忙入殿禀告权谨。
鼎和宫内,权谨正与伍修儒、谯松坡二相及穆明裕商量国事,闻报,看了伍修儒一眼,二人心知肚明,能猜到窦太后为何而来。
几人整理衣袍,急忙到殿门处迎接。
问安后,窦太后拄着拐杖,在黎萱搀扶下入殿,缓步走向座位,道:“陛下,听说有人不许南齐水师的电站给武儿的江陵府供电?”
第五琴音从宫女托盘中端起茶水,不敢平视窦太后,恭敬放在茶几上,微微一福,退到后边。
“谁说的?真是岂有此理!母后,若孩儿真有此心,死无葬身之地矣。”权谨到茶几另一方坐下,伍、谯、穆三人则侍立一旁。
“那你下个诏,让敖钦父子将来给武儿供电。”
“不敢欺瞒母后,之前规划电站的时候,因为朝廷缺钱,东齐、南齐都没有考虑这个项目,是他们自承自己解决资金问题,孩儿才勉强答应。南齐水师对孩儿有些怨气,说朝廷偏心,只将北齐水师当孩子。”窦太后脸上闪过一丝愠色,权谨假装没有看见,“据孩儿所知,南齐水师哪里有钱,敖家拉下老脸,借了几百亿,利息高的吓死人,根本承担不起,前两天还给孩儿打电话,哭哭啼啼,叫朝廷支持,敖钦现已入京,我还不知道怎么躲他呢。伍丞相直接告诉他:‘要钱没有,项目倒是可以停,朝廷不过问,自己看着办吧。’气得敖钦摔了茶杯。如果武儿兄弟能支持个三五百亿给南齐水师,敖家肯定会非常高兴,优先给江陵府供电。”
“哼,做他的春秋大梦。三五百亿,还不如自己在骑龙湾建一座,传输电网也省不少钱。”窦太后扬了扬手中的拐杖,吓得谯松坡后退了一步。
“谁说不是呢,嘿嘿!”权谨搓了搓手,讪讪以应。
“陛下,你说……如果武儿真的自己在骑龙湾建一座,如何?”
权谨叹了口气,道:“北齐两个电站,东齐一个刚动工,半死不活,因为没钱。如果现在南齐就要启动第二个项目,你让东齐水师怎么想?怎么看朝廷?孩儿这位置坐不安稳哪!母后,你这是故意为难孩儿,将孩儿架在火上烤,孩儿心里怕呀。”
“朝廷水师,他还敢反了不成?反了他敖家!”
“谁知道呢,小小藩镇都不将朝廷放在眼里,别说水师。”权谨给伍修儒使了一个眼色,“对了,伍相,江陵府的那个……高……高什么?”
伍修儒上前道:“回陛下,前军都督府右都督、江陵府都司都指挥使高洪野。”
“对,高洪野高将军,看我这记性。”权谨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母后,孩儿本领有限,大事拿不好主意,小事还是能为武儿解决。自武儿南下,高洪野鞍前马后,冲锋在前,算是帐下军功第一人。常年征战,听说高将军落下一身病,江陵府至今没有治好。我想着,高将军有大功于社稷,准备派人接他来镐京,让御医给他瞧瞧,能彻底根治也未可知。”
“我也听武儿提及,高洪野重病缠身,忧心不已。只是,好像他的病不一般,不能乱动,怕是无法北上,如果陛下真有心,派几个好一些的御医南下江陵府,好好瞧瞧。”窦太后不知道权谨为何突然提起高洪野,但绝对不能让他入京,徒增变数,这一点必须坚持。
“母后说的极是,高洪野重病缠身,不能乱动,动则恐变,现在的天齐王朝,谁说又不是另一个高洪野呢!大齐藩镇林立,环伺京兆府,将整个朝廷围起来,虎视眈眈,没有一个真听朝廷号令。孩儿每日如履薄冰,生怕有一天被哪个藩镇割了脑袋也未可知,就似高洪野一样,不敢乱动。三大水师兵多将广,装备精良,至今还算听一听朝廷号令,孩儿还要靠着他们对抗各大藩镇,力保祖宗基业不失,如果处事不公,引起怨忿,变局一起,孩儿将是大齐千古罪人,有何面目去见权家列祖列宗?孩儿可以为高洪野派御医南下,可这个天下,又有谁能派一个好的御医给朕,治一治这千疮百孔、病入膏肓的大齐?母后能理解儿子此刻的心情吗?”
窦太后紧了紧手中拐杖,几次想跳起来喝骂,却又不知道能骂什么。这个狗皇帝,原来设陷等着我呢,拿着高洪野算计自己的母亲,这狗东西,养不熟的狗东西。
这样想着,窦太后目光扫向伍修儒,却无意间见到谯松坡双目似闭不闭,站在那里睡觉一般,顿时找到了出气筒,将拐杖用力一杵,道:“谯松坡,如果精力不济,担不起丞相之责,可以回家养着,朝廷不是养不起一两个闲人。堂堂一国之相,竟在朝廷商议大事的鼎和宫打瞌睡,成何体统!”
“臣惶恐。”真是飞来横祸,谯松坡不敢去看权谨与伍修儒,急忙躬身一揖。
“右丞相一把年纪,为外孙的婚事操劳,这段时间累得紧,母后何必怪罪他。来人,赐座,让谯相暂歇。”
第1053章 将离
“是。”神仙打架了,第五琴音急忙吩咐宫女,将椅子搬到谯松坡身后,请他坐下,随之缩到一旁,避免窦太后找她麻烦。
“谢陛下。”谯松坡颤颤巍巍坐下,终于松了口气,吓死宝宝了。
“想是母后也为孙儿婚事操心,有些乏了,不如回慈安宫歇息,晚些时候国事暂了,孩儿再去给母后请安。”
权谨连消带打,窦太后终于找不到发泄的借口,心境渐渐趋于平和,才发现正事的边也没摸到,竟被他带入了坑里,心里对他越发不满,只能直接道:“你今儿给我一个说法,到底管不管你的兄弟?”
“同胞兄弟,自然要管,不然孩儿以后可没有脸子见母后。”
“既然要管,今日左右丞相及内务尚书也在,你们给我拿个法儿出来,休要推三阻四。”
两边都不敢得罪,谯松坡与穆明裕装聋作哑,不敢说话。
伍修儒慢慢一揖,道:“陛下、太后,朝廷有朝廷的难处,水师也有水师的实际情况,海中电站意义重大,更是责任重大,不能出任何问题。以臣之见,兼顾朝廷与水师的情况,北齐两个电站与东齐、南齐的电站建好后,是否继续规划,在北齐启动第三个、第四个建设,东齐、南齐启动第二个建设?这样一来,可以在骑龙湾起一座,直接供应西南的江陵、竹阳、建宁诸府,保障王朝南方对电力的需求。”
“伍相,咱们大齐需要这么多电站吗?是不是太过劳民伤财?”
“陛下说的是,是臣思虑不周,大齐确实不需要这么多电站。既如此,北齐不再规划,东齐、南齐再起一座,则大齐稳如磐石。”
“稳如磐石倒不一定,说不定朝廷内外就有许多人不屑,虽然是一个娘养的,毕竟高下亲疏有别,东齐、南齐有什么资格与北齐平起平坐?既然这个建议是伍相提出来,如果大齐出现这种声音,需得伍相拿个主意才好,可不要将病入膏肓的大齐折腾死了。”
“是。”
“谯相、穆尚书,二位大人的意思呢?”
“陛下英明,臣赞同伍相的建议。”
“既然诸位大人意见一致,那就这么拿下去议吧。”权谨说着,看向已在爆发边缘的窦太后,“母后,大齐只有这点家当,乱糟糟不像话,只能委屈武儿多等几年。”
“几年、几年,几年是多少年?今儿给我一个实数。”窦太后一掌拍在茶几上,拐杖倒了出去,差点砸到谯松坡。
龙慕阳抬手抓住,递给黎萱,怕直接给窦太后挨揍。
“孩儿也说不好,得看他们三方建造的速度。我会安排大臣时时盯着,督促他们加快进度,争取早日完工,解了大齐缺电的尴尬局面。”
窦太后终于走了,出门的时候差点跌倒,幸而黎萱一直扶着她。
望着窦太后离开的背影,权谨怔怔半晌,没有说话。
权中会与蓑萝的婚礼,在平静中开始,不平静中结束。
席间,太子妃段明节向窦太后敬酒,太后没有接,问她什么时候给皇家添个男丁,她可不想没看到重孙就薨逝。
太子权中纪上前缓和,说太子妃又怀六甲,希望能让祖母抱上重孙。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
不知道段明节是心情受到影响,还是身怀六甲之故,不小心将杯中酒溅出,洒在了窦太后鞋子上,好一顿训斥,大家的心情都受到影响。
婚礼后,月深甫本来还想在镐京运作电站事宜,没想到江陵府突然传来高洪野病重的消息,唯恐有变,急急离京返回江陵。
……
“我的卡上还有多少钱?”將离看着眼前的彭著升、祁双权、项复、刘亚西等人,都是当年曾跟随他征战的将领之后,也是他所统领的京师驻军中比较看重的年轻人,掌握着能征善战的精锐。
“回都督,三张卡上一共16万余。”彭著升回道,心里很不是滋味。
將离守护大齐这么多年,高官显爵,朝廷赏赐无数,临老致仕,才区区十多万,连一个校尉也不如。
电话注销,仆从遣散,如今在中军都督府的左都督帅府,只有他们。
“16万吗?”將离慢慢从身上取出另一张卡,放到桌子上,“这是我的养老卡,每个月都有钱,你们一并拿着,那些还乡的兵士,伤残及家庭困难者,逢年过节,代我去看看他们。將离告老还乡,以后什么也没有了,只有这么多,代我给大家说声抱歉,是我对不起他们。”
“都督。”彭、祁、项、刘等人全拜了下去,“都督回乡,这点钱远远不够,如何能拿出来!”
“将家祖上留有土地房产,將离回乡种地养蚕,一样过日子。”
“都督怎能种地养蚕?我们……”
將离一掌拍在桌子上,喝道:“大齐多少黎民一辈子种地养蚕过日子,我为何不能种地养蚕?你们十多岁就跟着我,不要让我失望。”
“是,属下明白。”
“起来吧,跪跪拜拜,成何体统。我离开后,如果朝廷解散中军都督府亲卫军,愿意编入其他大军者,让他们好好做事,不要忘了大齐军人的职责。不愿意者,你们去找段将军,请她安排,以后听段将军之令行事,不得有违。”
“是。”
“从今而后,和那些将领一般,除非大齐有亡国之祸,黎民有族灭之灾,任何人不许找我,别让人觉得將离告老还乡,还与将校勾连,看起来想谋逆一样。”
“属下……领命。”
“告诉他们,任何人不许来送我,尤其是那些将领,恪尽职守,不得擅离。将来天下太平,我会请大家扬江府一聚,用我亲手种的粮食招待你们。下去吧,好好保重。”
“都督保重,属下告退。”
次日一早,將离早早起来洗漱,亲自开车前往皇宫。
街边人来人往,似乎没有注意,却有许多人将目光不自觉投向那辆车,久久伫立远望。很多人都认识,那是將离的专车,他们尊敬的统帅,他们的将都督,大齐镇国柱石,即将离开。
第1054章 琴剑如故
鼎和宫,文武齐聚,窦太后也来了。
权谨心事重重,已经两次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將离下车,恭候的龙慕阳上前相迎。
他从车上拿出一个木盒子,双手平托,慢慢走向鼎和宫。盒子里装着他所有的印信:太傅之印、大司马之印、广陵郡王之印、中军都督府左都督之印……
这个盒子里装的就是將离的半生。
“将都督。”望着踏入殿门的那道身影,权谨不自觉站了起来,六朝元老,大齐功勋,镇国之柱。
“臣將离,叩拜陛下。”手托盒子,將离站立殿内,遥遥对权谨一拜,“这是臣最后一次行君臣之礼,万望陛下珍重,自今而后,將离只是一个江湖人。”说完,将盒子交给龙慕阳,转呈权谨。
权谨从龙慕阳手上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忽觉心一痛,他什么都不要了,封印还信,这是表示他对我及朝廷的不满吗?
“来人,宣诏。”
宣诏二字一出,將离看了伍修儒一眼,转身离开,完全不给面子。
“將离,你好生无礼。”窦太后腾的站了起来,拐杖一拄,身子颤抖。
权谨想阻止,可已来不及。
將离背对殿陛停步,左手微卷,一股完全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道,将想救窦太后的龙慕阳震飞出殿,口鼻见血,昏死过去。
眨眼一瞬,窦太后已落入將离掌中,捏住脖子举了起来,道:“將离如今只是一个江湖人,少在我面前摆太后的臭架子。若非看在先帝面上,也为了大齐朝廷颜面,老夫今日取你狗命。”说完,将窦太后扔在殿内,满宫皆惊。
一些武将出手救驾,將离负手不动,已将他们完全压制,跪倒在地,无法动弹,大殿开裂,蔓延四周,道:“尔等曾祖、高祖尚未出世,老夫已纵横天下,你们也配与我动手!”
功意一收,那些武将全部昏倒,无一幸免。
跌坐在地的窦太后,披头散发,浑身颤抖,不能自已。
將离之威,压得满朝文武喘不过气,整个大齐无人能敌。
但是,再怎么无礼,只要他活着,就是大齐柱石,就是权家皇族的底气。
权谨望着毫不留恋离开的身影,完全明白了,虽然从未主动提过米家之事,但一直放在心里,从未释怀,今日此时,就是他发泄对整个大齐朝廷的不满。因为他只是一个江湖人,不需要再恪守君臣之礼,不需要再顾念同僚之谊。
未曾展开的诏书,上面是加封將离为二等亲王——扬江王的字句,却再也无法宣告天下,胎死腹中。
“将老。”专车旁,望着走回来的将离,段凝躬身一拜。
“段姑娘,米汤那边烦劳你帮我照看一下。”將离扶起她。
“请将老放心。”
“有什么事,到扬江府广陵郡老宅找我。”將离拍了拍她的肩头,“转告司将军,有空到广陵看看老朋友,坐一坐,喝杯清茶。”
“晚辈明白,恭送将老。”段凝一揖。
將离最后望了鼎和宫一眼,从车上取出爱妻芍药之琴,半生佩剑,背琴挂剑,御风而去:“少年离别意非轻,老去相逢亦怆情。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自怜湖海廿年隔,又作尘沙万里行。欲问后期何日是,封包路引城隍令。”
次日,权谨下诏,擢升段凝为护军将军,领京兆府都司都指挥使,仍任军工副院长兼科部侍郎。
大齐文武还没有从这个震惊中回过神,三日后,权谨以段凝为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录中军都督府事,总领职权,根本不提中军都督府左右都督之任,给那些摩拳擦掌准备争夺的众将当头浇下一盆凉水。
整个京兆府所有军权,全部落入段凝之掌,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当然,也引出了镐京一些流言蜚语,称段凝德、功、资皆不配位,是一个只会弄权的小人云云,一时甚嚣尘上。
……
“这两日为我说话的人不少,除了平常结交的一些朋友,还有陛下与相爷的人,这些就是可能已经靠向了梁王的嫌疑人名单。”段凝将一张纸推到清平子面前。
“急匆匆叫我过来,就为了这个?”清平子扫视两眼,运功化去。月深甫或许不知,他又被段凝摆了一道。
“什么叫就为了这个?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至关重要。”段凝指头敲了敲桌子,“清平子,你觉得彭著升如何?”
“从接触来看,彭司马人还不错,你为何突然提起他?”
“将都督拱卫京师的亲军,虽有两个混成军的兵力,却是他直接指挥,没有另设将领,由彭著升等亲信营司马分别统领,其中包含工程、装甲、火炮、航空、防空、空降、火箭、电子通信、情报等陆空、战略支援所有作战兵种。今天上午,彭著升、祁双权、项复、刘亚西等营司马联袂登门拜访,除了恭贺我上任,说将都督有令,让他们以后听我之令行事,心动不?”
“如此齐全的作战兵种人才,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但有战斗力的官兵与科技人员不一样,其中存在不少问题。”清平子为她倒了一杯水。
“不错,看来你很冷静,没有因为这种诱惑而头脑发热。”段凝道了谢,“别看彭著升等营司马在将都督面前老老实实,俯首听命,其实亲军的官长大多桀骜不驯,傲气十足,尤其营司马这个级别,又是世代将门之后,甚至不将普通将领放在眼里。这股力量看起来很诱人,却不是谁都可以驾驭。赵老先生虽修为不凡,却远不如将都督,也已多年没有统军作战,又是天泰之将,他们不一定会放在眼里。申先生等自不必说,藩镇之属,败军之将,他们更不会服气。你和宫疏雨现在都不在上宁府,如果让他们过去,聚众成势,目前的力量太过弱小,根本无法制衡,说不定谁也压制不住,会带来许多问题。有些事、有些话现在不可能告诉那么多人,他们也不像那些普通黎民,可以以保族亲、护家乡、灭匪盗、拒藩镇武装起来,这样就会出现两个危险的问题:心理上看不起领导者;主观上不知道去上宁府的行动方向和路在何方,人都是迷茫的,此乃兵者大忌。这两个问题,随便拿出一个都很危险,更别说挤在一起。”
第1055章 里程碑(一)
清平子道:“段姑娘,你所说是眼前的问题,更重要的,如果大批将都督的亲军开赴扶风郡,先不说被人察觉的问题,短时间或许帮助很大,但从长远来看,弊远大于利。我们还没有成建制的大军,除了赵将军、申先生、蔺校尉、况卒长等寥寥之人,亲军的官长将占据绝大多数高位,随着大军不断扩编,他们将是统军的绝对主力,甚至占到八成九成以上,将来我们很可能失去对大军的控制力。不是我不相信将都督与他的亲军,我不希望未来要赌别人的肚量与为人,绝不允许冒险,还是自己招募、培养安心一些。所以,现在不要,至少我们自己发展出一定实力之前,不能要。”
段凝点了点头:“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我会建议伍相与陛下,尽量不拆解将都督的亲军,如果觉得为难,可以以营或曲为单位,分别驻扎在不同地方,便于控制。我刚入中军都督府,又执掌京兆府都司,加上之前的职位,精力有限,工作重心又在研究上,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他们主动送上门,之前跟着将都督也熟悉运作,那些营司马可以编入幕僚,帮我处理一些杂事,以安其心。我只向你推荐两个人,祁双权及你所熟悉的彭著升。彭著升自不必说,你和他已经有些了解,他对你也比较认可,还知道我们与将都督的来往,应该不会出现不听命令的问题。祁双权没有多少傲气,是一个比较稳重的人才,如果浪费了,我觉得有些可惜,你认为呢?”
“如果这样,我们暂时还用不到那么多专业人才,可以让彭著升带一部分亲信步兵到扶风郡听命行事,下边的人最多只能到什长级别,还不能太多。至于祁双权,我打算让他去魏郡,协助星老先生管理修真者,训练玉虚学校里的齐人和铜犬帮发展的势力。我觉得先建立彼此间信任的关系,比直接安排在扶风郡做事更稳妥。米汤是将都督胞妹后人,有这一层关系,期间再与宫疏雨、左先生他们交往,相信可以使他折服。”
“我觉得可行,彭著升和祁双权,我会单独与他们沟通,强调纪律。当你们发展出一定规模的大军,取得了不少战斗的胜利,有了折服人的资本,对联合作战需求越来越大的时候,再随便找个理由解散他们,愿意过去的人,逐步安排,充实各兵种的力量。将都督训练的亲军,战斗力、战斗素养及视死如归的精神,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扶风郡,龙安县,雄鹰岭上。
清平子、宫疏雨众人正往会议室走去,电话响了起来,传来袁颜冰冷的声音:“你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履行供奉的职责,我会向宗柱申诉,终止雇佣关系。”
嘿嘿一笑,他示意众人先行,随意靠在一棵树上,吊儿郎当道:“我说袁大小姐,不要以为我不在,就没有履行职责,你以为公司这么长时间平平安安,诸事顺利,是靠你的美貌,别开玩笑。还有,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应该没有关注过我供奉关系的变化,作为一个集团公司负责人,不合格呀。和贫道签约的主体已经不是魏郡尚国集团,更不是你,而是你们袁家,是你家老太爷。我和你签的魏郡尚国集团首席供奉协议,是这个大前提下的附加协议,不好意思,你已经没有申诉的资格……喂、喂。”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挂断,“真没礼貌,哈哈……”以为贫道刚出山沟,什么也不懂吗?还想来套我,小样。
进入会议室,清平子随意找了一个位子坐下,看了一眼负责会议记录的刘苏。到这边几个月,头发剪短,皮肤也黑了一些,看起来更有精气神,更加干练,好像还不错。
除了他和刘苏,参加会议的有宫疏雨、赵武、赵孚、赵秉彦、蔺千阵、况奉直、左师丘、申长胥、方略、吕丞光、百里奚等人,算是目前核心的领导力量。
“关于今年的初步发展情况,大家都比较清楚,这里不再多说,感谢各位前辈、先生和刘姑娘的辛勤付出。”作为几方共同承认的领头者,宫疏雨先开口,起身对众人微微鞠躬,“鉴于当前的实际情况和朝廷的期许,现在正式建军,确定主力第一营雄鹰营的番号,蔺校尉任营司马,况卒长任营校尉,先编两个曲,由苏屯长、向屯长分任曲长。其余各级职位,由雄鹰营官长决定,之后上报归档。”说着,看了清平子一眼。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至少目前,虽然认宫疏雨为首,众人真正认可的首领,其实是清平子,只不过他以宫疏雨的下属自居,大家便不再多说。这个团体的凝聚力,目前主要来自于清平子和左师丘。
清平子站了起来,对众人含笑拱手,慢慢踱步,道:“经过一年的拼搏,各方面工作有序开展,基础框架也差不多搭建起来,正如宫疏雨所言,从明年开始,我们在各方面都将步入正轨,真正以一路藩镇的姿态迈步前行。有鉴于此,必要的分工协作与明确职责,就要在这两天确定下来。
“未免引起外界的察觉和警惕,大军方面,咱们暂时不要发展的太快,一切求稳求精,分两头培养。一部分在天泰,那边主要由我和左先生、铜犬帮罗帮主负责,依托京机阁和玉虚学校,以培养中上层官长为目的。
“大齐部分,就是蔺……现在应该叫蔺司马了,由蔺司马和况校尉负责,主要培养中下层官长和战斗骨干。其他地方性建设,由赵老和申先生坐镇中枢负总责。
“赵老和赵先生主要负责整个基业的保卫方面。雄鹰岭、黄家镇所有的工程建设和管理,由百里先生负责,刘姑娘协助。雄鹰岭到黄家镇一线的交通维护及要塞建设,兵力配置,还有电力网搭建,申先生与百里先生共同负责。
“方先生负责所有工厂的管理和各类物资的管理分配。吕先生负责对外关系,还有武器、物资、材料、仪表、机器设备等的采购及运输。秉彦和王宏林老先生他们一起,负责安置黎民,发展和选拔入伍兵士,交给蔺司马他们训练,招募工人,满足建设和生产所需。
“这里多说一点,无论是雄鹰岭还是黄家镇的建设,包括电力网,涉及区域广,工程复杂,工期长,技术要求高,保密性强,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工作,百里先生他们恐怕忙不过来。
“明年仲春后,镐京朝廷会安排一个营司马过来,叫彭著升,蔺司马他们应该认识,将都督的人,也协助百里先生负责这些庞大的工作任务。
“其他诸位先生也要多搭把手,争取在未来三年之内,完成雄鹰岭和黄家镇的主体建设及电力网搭建,给武器装备的研究生产提供保障,这是我们未来是否能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之一。
“相信大家已经很清楚,我们最终目的不是做藩镇,而是扫灭藩镇,富民强国,开创太平,让大齐回到正轨上,让黎民安居乐业,不负此生。我们走的是全新的路,目标要与朝廷保持一致,其他藩镇的发展路子可以作为借鉴,但要有本质区别。
“路漫漫其修远兮,或许很多人的一生都要奉献在这里,陛下让我带句话,他会记住大家,朝廷会记住大家,大齐会永远记住大家。以藩制藩,我已经向陛下和朝廷保证,只要镐京不负雄鹰岭,雄鹰岭永远不负朝廷,在此与诸位共勉。”
第1056章 里程碑(二)
宫疏雨道:“这里补充一点,各村各镇各山的厂子,除了未来会直接生产武器装备的,我们自己全权管理,其他的普通工厂,正式起兵之后,将逐步移交出去,实行私有化,我们只进行行政管理及市场方向的建议和引导。
“也就是说,初期这几年,这些工厂生产的生活用品等物资,全部实行配给制,多余则外销,由方先生、吕先生负责。起兵之后,我们的生活、生产等物资将全部转为购买制,各工厂、企业按律缴税,自负盈亏。
“包括山内外那些蔬菜种植及家禽家畜养殖地,皆实行私有化和购买制。从现在开始,就要在各工厂发掘、提拔、培养优秀的管理人才,以实现将来的顺利交接及市场化经营,作为我们发展经济的组成部分。
“关于道长在镐京与段将军的谈话,包括向伍相和陛下的汇报,虽然提出了一些现实问题,只不过想给那些镐京的大员们泼泼冷水,让他们冷静一下,以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但从实际发展来说,我们不能只盯着面前的一亩三分地。
“扶风郡地域不小,八县两百镇,我们工厂的用工来源已经扩散出去,有不少是其他县、镇、村之人跑过来打工挣钱,这些人不仅是我们的工源,也是兵源,同样可以吸纳入伍,扩大大军规模。
“还有申先生他们以前战斗过的闽州府,那些熟悉的郡县,熟悉的村镇,也可以试着过去拉人,咱们都能消化,现在各项工作都缺人。”
“宫姑娘,关于闽州府那边,恐怕有些问题。”申长胥老脸有些发烫,“我们从竹阳府过来的时候,曾去旧地看了看。当年大败,仓皇而逃,如丧家之犬,曾经经营过的地方,曾跟随我们的黎民,都曾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对我们充满不满,甚至敌意,很多以前的老兵,也已成为他藩的镇兵,恐怕没办法拉到什么人。”
“闽州府旧地可以先放一放,但也不能全放,可以试着派一些熟悉的人去那边秘密活动,如果战火烧至,黎民准备逃走避难,可以想法子引导过来。”宫疏雨点了点头,简单略过,不能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清平子接道:“我们要把眼光和格局打开,已经在这边工作的人,家族、邻里,如果有人愿意过来发展,我们都欢迎,方式、方法、路子可以多种多样。
“以前镐京皇家台的一个主任周邦耀,现在在我手底下做事,左先生认识。兴唐府寿郡陷入战火,可能波及东淮郡,黎民人人自危,准备逃难,咱们就得想办法将他们引导过来。天齐王朝大部分府郡县的黎民,都可能面临这种问题。
“所有人都可以和家乡保持联络,谁没有几个亲朋好友,如果有什么地方的黎民准备逃难,无所适从,让他们过来嘛,咱们可以派人去接,沿途打点,尽量保证大家的安全。
“我觉得这是一条很好的路子,雪中送炭。所以,诸位前辈、诸位先生,还有咱们可爱的刘姑娘,我们的任务很重,要考虑人口突然爆发式膨胀,怎么办?
“从现在开始,就要在各地大量规划、建造房屋,尤其是雄鹰岭和附近工厂周边,要规划可以安排五万、十万、甚至百万黎民住下的地方。这件事交给刘姑娘,可别说咱们把你当牲口用。
“我们要有这个信心,以后这一片将成为极其繁华的黎民聚集地,雄鹰岭将来不只是雄鹰镇,必将成为雄鹰县,甚至雄鹰郡,我们这里的所有人,将见证这个平藩指挥中心的诞生和蓬勃发展。
“粮食这些,随时可以购买运来,蔬菜肉类也没有问题,很快就能解决,现在有问题的是什么?黎民来了,安排他们住在哪里,让他们觉得这里是家,就这么简单。
“有的人动不动谈理想、讲社会,畅享人类的未来,咱们不玩那些虚的,理想也好,社会、人类也罢,在我看来,如果身边看得见、摸得着的人都没有为他们尽一份心力,根本没有资格谈论那些高大上的东西。”说完,清平子回到位子坐下。
“老申,现在是不是觉得蔺司马他们负责练兵很轻松?”左师丘开了个玩笑。
“军师,刚才我还在想,事情都让蔺司马他们做了,是不是有些不公平,现在瞅瞅,果然不公平。不过,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才是干大事的样子嘛,前半生几十年算是白过了。”
“老申,先冷静一下,稳定一下情绪,刚才道长和宫疏雨说的只是开胃菜,马上上硬菜了,千万别退缩。”
“洗耳恭听。”申长胥看向宫疏雨。刚才提到的事情,已经得撸起袖子加油干,还不知道会丢出多少东西。
宫疏雨又站了起来,对众人微微鞠躬,表示尊敬,随后学着清平子,踱步说话。
“根据天泰、天正等王朝多年发展的经验,经济发展初期,乡城差异造成收入与生活质量严重失衡,为了改变现状,乡村剩余劳动力大量涌入城市,却与城市当前的需求产生矛盾,供过于求。
“大量涌入城市的人,没有固定的正式工作,甚至没有固定居所,生活无可靠来源,带来大量严重的大范围问题,其危害与目前大齐难民的流动和匪盗的产生有相似之处。
“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在乡镇大量建厂,吸引劳动力,除了现实需要,也是希望走出一条路,将来能遏制发展初期可能存在的这种问题。
“随着经济进入高速发展期,没有固定工作、没有固定居所的问题逐步得到了有效解决,城市问题也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遏制,简单点说,就是诞生‘匪盗’的概率低了。
“但是,众多大城市席卷了大量青壮人口,造成乡城甚至区域性人口集散严重失衡,老幼人员留守大量产生,经济发展和资源配置极其不平衡,引发了一系列新的问题。
“天泰、天正等曾经和现在正在经受的痛,大齐不能再走老路。天齐王朝幅员辽阔,地大物博,经济落后,有的地方甚至几十公里没有一个城镇,如果按照天泰、天正等的发展模式,不加以有效引导,问题将更加严重。
“天泰、天正等目前想解决这些问题,很难,不平衡已经产生,甚至很严重,黎民已经习惯和接受了目前的格局,甚至以居住和生活在大城市为荣,市场力量几乎无法调节。若动用王朝力量,又会产生更多的问题,只能逐步引导,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解决,又是否能真正解决。
“大齐不一样,除了镐京这个特殊的大都市,如果以和天泰、天正目前的格局对比来看,各府治所属于有很大发展潜力的城市,其余郡城,由于不同藩镇的发家和反复经营,整体差距不明显,县、镇有很大的发展和调节空间,在我看来,像是一张等待入墨的白纸。”
第1057章 里程碑(三)
“初步设想,控制和限制大城市的产生与发展,以不同产业链为导向,配套区域生活及生产物资生产、供应集散地,建立一个以县及大型乡镇为重心区域的星海网格经济发展体系,解决区域性及乡城发展不平衡的问题,将黎民留在故乡。
“严格控制各府治所及郡城的发展,建设成为理政性质的绿色都市,甚至可以逐步压缩其规模,将人口往其他地方分流,经济中心全部往县域、乡镇转移……
“既然我们的目的不是简单的做一路藩镇,要考虑大齐的发展,黎民的生活,有些事情可以提前做些准备,坚定战略方向,围绕这个中心开展工作。
“派人对上宁府的所有郡、县进行全面考察,综合分析,以镇、县为单位,形成不同的产业发展集群,实现郡、县、镇、村有序、和谐发展,避免将来人口、资源的无序流动及发展不平衡现象。
“星海网格经济体系需要极其发达的交通网络来支撑,刚好,具有快速反应能力的自行火炮及地面装甲集群,还有后勤运输保障等,都要依靠极其发达的交通网络,才能发挥出优势。
“我们可以结合战争与经济发展的双向需求,了解各郡县主干道的情况,再结合地图及山川地势,提前规划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体系,以后主干道路的规划和建设,就要以这个为前提……
“我们现在的地盘不大,容错率高,可以尝试,以后扶风郡、上宁府就是我们真正的试金石。这是参考和分析了其他王朝发展情况后,针对黎生、社会、经济等各方面有序发展而提出的一些想法,今天拿出来讨论一下,看看其适应性及可行性。”
众人讨论完后,宫疏雨回到座位,拿起一摞资料,分发给会议室里的众人,道:“这是段将军提供的研究、生产武器装备的物资需求清单,品种之多,需求量之巨,之前根本没有预料到。除了目前建设所需材料,很多都要开始逐步准备,否则根本无法满足将来的需求。”
大家接过资料,一项项慢慢看起来,不过几分钟,脑瓜子一下就嗡了。分工负责采购的吕丞光差点跳起来。
生产、提取各类元素的原材料需求,几乎都以几百吨为基础,好多动不动就是几千吨。像钢铁、橡胶、炭等广泛使用的材料,开口就是百万吨级。对,没错,百万吨是单位,不是需求量,按现在的价格,平均一个单位就得几十个亿。
雄鹰岭地下研究之所的需求,各种设备几十万台,各种仪表仪器几万台/件,新型技术材料也是数千项的初步需求……这还不包括兵工厂的建设及其对设备、仪表仪器等的需求。
这只是第一批次,这一套系列要是全部靠花钱凑齐,绝对天文数字,一般的小国都承受不起。怪不得梁王被段凝轻松拿捏,还没看到成果,烧钱就烧死你,就问你,敢不敢自己研究?
头疼。
清平子扫视众人,不自信道:“天齐王朝穷是有道理的,可能之前大家都误会了人家。”之前觉得建大型水电站已经很烧钱,现在才明白,那就是个笑话。咱家也只能被段凝拿捏,都不敢反抗。
申长胥大约看完后,放下资料,手都有点发抖,小声道:“这个……只能靠抢了吧?”
左师丘看着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老申,别说抢,人家不动手,眼睁睁看着你搬,累也累死你。”
只有做过武卫将军的赵武,跟在御首身边,算是见多识广,多少有些概念,还算平静。
坐在座位上的宫疏雨,拿着笔在资料上圈画,道:“这是完全按照我们的研究设想所提供的物资需求清单,初期阶段很多用不上,咱们先满足基本所需购置准备。这样理下来,除了钢铁、橡胶、油、硫、硝、炭那些基础材料不能动太多,前面这几年,大概只需要二十分之一左右。相应的,设备和仪器仪表等,也可以节约很大一部分开支。大概算一算,如果要达到我们预期中的要求,研究中心还需要扩大数十倍,科学研究、工程技术及生产指导人员需要数万,才能勉强满足。另外,生产工厂的需求也很大,技术工人恐怕需要几十万,甚至过百万,这方面也需要很多钱。加上防御设施、武器装备及兵士等配套的需求,咱们之前的预算严重不足。我们不是王朝,根本养不起如此庞大的科学、工程及制造群体。我们之前想的太简单,我觉得需要再和段将军谈一谈,对科研项目及技术工程项目进行精简,每一项武器装备,只选取一种、最多两种来研究和生产,能省则省,能精则精,坚持集中、统一的原则,打造一体化配置。如果可以,最好是拿来主义,段将军提供科学研究支持,我们只管工程技术及制造,甚至直接向敖家够买。除非我们打下超过一府之地,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和疆域空间,才能真正考虑自给自足。”
“说到底,咱们不是王朝,无法调动大量资源为我所用,以咱们现在的实力,感觉有些异想天开,简直是天方夜谭。”清平子靠在椅子上,慢慢闭上眼睛。
段凝说,一枚威力强悍的战略弹,基础成本就要几亿,一架尖端战机也得几个亿,还不说上万科学、工程技术人员的参与,确实不是一般人玩得起。果然,事情想起来简单,真做起来就得抓狂,他多少有点想放弃,游戏江湖他不香吗?
别说清平子,其他人多少也被震惊的魂魄乱晃,似乎已不是自己的。
一项伟大的事业,真不是那么简单,申长胥思及他们之前的藩镇之旅,连入门都不算,现在想想,确实有点可笑,这就是差距。
“刘姑娘,宫疏雨将原材料需求圈出来后,包括建设雄鹰岭、黄家镇、大量工厂、容纳五十万黎民的民居及交通网络、电力网等等,算一算三年内需要多少钱,给我一个数目,我得去抢。”清平子将椅子往前挪了挪,展开双臂趴在桌子上,“那些原材料,很多在大齐都是属于王朝绝对管控的东西,不能交易,段将军或许可以搞到一些,为了保密,除非最后实在没有法子,不要走那条线。我会安排铜犬帮派人在天泰、天正等王朝购买,最后在正、齐交界处入海,运输过来,需要南齐水师护航,这个我来解决。另外,无论矿产,还是其他原材料,要一刻不停的寻找,最好咱们自己采伐挖矿,实现自给自足,节约成本,降低风险。”
第1058章 里程碑(四)
“有兵就得有枪炮,咱们现在还没有生产能力,只能捡别人的东西用。关于武器方面,蔺司马从雷万青那里买了两百条枪,这只是部分,远远不够,价格也高。吕先生,出了元宵,烦劳你走一趟江陵府,袁总会帮你牵线,见一见贺晋,买五百条枪,几门轻炮。”
“没问题。”吕丞光点头道。
“咱们向雷万青买,不过是为了不让他搞事,买枪不是目的,大量的采购,还是要依靠南齐水师及江陵府。江陵府与雷万青相似,是出于维护关系的目的,高精尖的武器,目前还得指望南齐敖家。但有一个问题,水师缺乏陆战装备,敖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能对我们支持到什么程度也是一个未知数,这会给我们前期的发展和扩张造成一定程度上的掣肘,雄鹰岭和黄家镇建成后,优先投入陆战基础装备的生产。”
“没问题。”
“周邦耀联系我了,有不少黎民愿意迁过来,现在还在摸情况,如果这事传播范围广了,拖家带口,呼朋唤友,很可能一次性就有几千人,甚至上万人,居住房屋的建设刻不容缓。况校尉,这事交给你负责,沟通好了,最迟二月初就要带人北上,如果有紧急情况,则提前出发。”
“是。”
清平子道:“会议最后,咱们再商量一下路线,以及路上可能遇到的问题,提前派人去踩点,还有吃饭、过夜、安全、病疫等怎么解决,一一理清,将风险降到最低。
“兴唐府战线不短,甚至要做好准备,路上可能会有难民潮会合而来,人数可能达到什么规模,怎么管理,分几条线、几批次走,后勤物资供应能不能跟上,藩镇那边怎么打点过关,应急处理等,要商量出几套有效的方案。最坏的结果,路上被匪盗、藩镇冲散了,怎么办?
“要提前组织好,拿一些钱给他们,让德高望重的人负责,以村为单位行动,多准备些地图交给他们,告诉他们,最终目的地在什么地方,可以从哪些路线过来,我们会在哪些重要的地方设点接应,他们怎么可以找到我们的接应点,如何识别,暗号是什么,等等。
“这次就是一个实战机会,完成了,以后接人就知道怎么做,形成指导性方案。如果顺利,派人盯着兴唐府,逃难的黎民多,咱们主动出击,尽量消化。现在我们人手严重不足,发动那些村民,一起跟着我们做这个事。
“梁大叔他们是不是逃难而来?王宏林老先生他们是不是逃难而来?还有今年新收留的人,他们知道逃难路上的艰辛,知道现在生活的来之不易,带上一些人过去,分散在各村黎民中,现身说法,告诉那些黎民,咱们这边真的可以过日子。
“梁大叔、王老先生他们都经历过风餐露宿的逃难,忍饥挨饿,将心比心,他们不仅会用心引导那些苦命人,更有内心深处的共鸣,有共同话题,在路上就可以建立同进共退的深厚友谊。
“这些东西,不仅在平常的生活、工作中可以产生凝聚力,将来上了战场,就是可以将后背交给彼此的兄弟,是不是很珍贵。这一件事运作下来,我们的管理、统筹和应变能力,转眼就可以提升一个台阶,也很珍贵。”
左师丘道:“道长,这件事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极其复杂,我看能腾出手的人,尽量参与其中,将它做好,不仅可以锻炼能力,这一次的运作,更像是一个宣言。我们要告诉那些黎民,我们不仅会主动出手帮助人,而且可以做好,正如你所说,可以产生巨大的凝聚力,让那些黎民对我们更有信心,更愿意跟着我们做事。”
“左先生这个提议很好,看看咱们的况校尉,终于松了口气,哈哈……”
“道长,你别笑话,刚才将那些问题摆出来,我人都是懵的,完全没有头绪。你说的对,会议最后是要好好商量商量,我觉得比排兵布阵还难。”
“今天谈的事情很多、很杂,不仅关系着目前的工作和这几年的发展,更涉及到对未来的规划,所以专门让刘姑娘做会议记录,我们大家都要向着这些共同目标奋力前进。如果将来我们成功了,天泰292年、大齐302年腊月二十七,今日将载入史册,成为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件。”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大家看着清平子,也不知道是谁先鼓掌,转眼掌声雷动。
“正奇相合,攻守相辅。”宫疏雨看向蔺千阵与况奉直,“除了正面集群,城市街巷、山川要塞的突击作战同样有极高、极大的要求,我们要训练能进行突击作战的快速反应之军。已经向南齐水师购买了直升机及战斗艇,用于基础训练。兵士从黎民中选拔,突击之军从兵士中诞生,特种突击作战对单兵作战能力和战术的要求很高,优中选优,苦中训苦,这是一项长期的工作。蔺司马,新兵开始训练后,就要注意发掘这样的人才,单独组建,进行特殊训练。”
蔺千阵道:“宫姑娘,我们接受的训练和参与的战争,都是正面集群作战,对于特种突击作战并不熟悉,没有合适的教师。”
清平子想了想,道:“我在天泰镇抚院有个学生叫陆苍云,他会突击作战,司将军说他有极高的战术素养,我让他过来任总教。黄家镇那些猎户,常年游走在山野林间,甚至悬崖峭壁,反应速度和攀爬等能力都很强,选一些合适的,可以发展为首批突击队员。蔺司马,苏乞爵调出来,任突击之军的指挥,再选调十来个优秀兵士做什长、伍长,重新接受突击训练。暂时先定两个屯的编制,一个负责山川要塞突击作战,一个负责城市街巷突击作战。黄家镇的黄孝旭,征求一下黄老先生的意见,如果同意,给他一个修真者名额。虽然已经过了黄金起步年龄,练出来毕竟比普通人强,让他协助苏乞爵工作。”
“是。”
“我们将来展开的战争,从比较原始的现代化,到完全现代化,最后可能往宇宙星系方面前进,对各兵种都有要求,现在有条件准备的都要开始准备,在训练中实战,在实战中训练。大齐缺的东西有很多,但匪盗绝对不缺。武器装备不行,战术素养不够,战斗力低下,专门找他们练手,要学会和适应杀人。二十架直升机,突击学员十架,黄家镇两架,剩下的八架交给蔺司马,如果不够,立马买。所有训练的兵士,都要适应杀人,人人都要见血,一个个过关,适应不了就淘汰。匪盗不够杀怎么办,拿尸体练,不要觉得残忍,对匪盗残忍,总比将来他们自己感受残忍好。别看那些藩镇镇兵号称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我敢说,除了欺压黎民,真正见过血的兵不多,就这一点比他们强,在战场上相遇,就有极大优势。”说到这里,清平子扫视着在场所有人,眼神从未有过的冷,“当命令那些兵士向任何人举起屠刀,都能毫不犹豫、整齐划一的砍下去,就是真正的兵士。”
第1059章 辞旧迎新
“诸位,我们还缺一个至关重要的群体,军中大夫。”百里奚给大家泼点冷水,“我们当年在闽州府之所以战败,除了指挥失当,缺乏大夫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对兵士来说,战争可以分为两个阶段,受伤前,受伤后。受伤前,需要武器装备,需要优秀的指挥者,需要自身的过硬素质。但是,受伤后,能依靠的只有战地大夫,这是极其重要的一环。兵士受伤,如果没有足够的医疗后勤保障,战斗力和战斗决心下降的很快,因为他们怕受伤,不敢受伤,自然不会奋力向前,比缺衣少食更可怕。我们现在没有镇、县在手,很难接触医署和发展大夫,乡村的普通大夫,无法满足战争的需要。在大军成立和不断扩编的同时,医疗队伍必须跟上,一旦战争来临,我们才有底气。”
大家都望向清平子,只有他的人脉资源广,最有可能解决这个问题。
他抓了抓并不存在的胡须,段凝那边没有医疗资源,从京机阁要肯定行不通,最多请几个人过来培养,像陆苍云一样,时间还不能太长。
“道长哥哥,你觉得秦大夫怎么样?你们关系密切,他目前好像还没有固定工作,回天泰后,是否找他谈一谈,请他来大齐这种鬼地方,帮我们培养大夫。”
“当然是这小子,绑也得绑来。”清平子一掌拍在桌子上,他其实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还曾开玩笑,说要为他指一条明路,恢复拥有远大理想的阳光形象,想的就是这个事,“培养军中大夫本来就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还要搭建战时医署,需要很多这方面的人才。这些东西我们完全不懂,需求秦大夫为我们培养杰出的医疗人才,他的位置与地位极其重要。”
秦越人年轻,精力旺盛,道德高尚,医术、药理等更是天泰、甚至整个高辛的金字塔水准。他为什么现在没有正式工作?在天泰受到了伤害,对那些黎民极其失望,不如转移战场,到天齐做个让人敬仰的大夫。
只是,京机阁不一定舍得放他,得先和司臣谈一谈。
到了傍晚,今天的会议暂时告一段落,明日继续。
清平子、宫疏雨深入雄鹰岭地下,查看建设进度和情况去了,赵武、蔺千阵、方略等人陪同,左师丘、申长胥在雄鹰岭上散步。
村民和工人早已离开,回家过年,只有申长胥他们带过来的属下还在。申巡、吕周戡、韦丛烈、张东旸、李怀忠等年轻人第一次过来,带着申净、王乐乐等一众孩子四周玩耍去了,尚未回山。
“老申,觉得怎么样?”
“确实比不了,心服口服,我等白活了几十年。”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绝不敢相信,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个刚念大学、十几岁的毛丫头,可以规划的这么长远而具有极强的可行性。”
“你这狗头军师,当年连我也瞧不起,终于遇到厉害的了吧。一个年轻人,一个小姑娘,不是老子笑话你,你也有脸称什么军师,哈哈……”
“老子问心无愧。当年主要是你们几个菜,不会打仗,现在什么都推到老子头上。小姑娘又怎样,老子教出来的,你有本事也教一个出来,我就服了你。”
除夕,在雄鹰岭上吃了年夜饭,赵武等人留在山上,左师丘、清平子、宫疏雨带着部分年轻人和孩子,赶去大竹村。
王宏林早指派了村民在村外迎候,引着众人来到村子里新建的巨大院坝。内外围满了人,有大竹村村民,也有其他村的村民,都在今年办厂、建设中得了实惠,生活条件大大改善,加上西去求学受教,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众人到来。
坝子里架起二十多个烤架,梁秋实、梁秋诚、梁秋贵等在天泰待了半年的年轻人,熟练的刷着佐料。
木冬冬、王乐乐和王宏林的孙女王路遥等小孩便在一旁介绍,这是什么肉,那是什么佐料,怎样怎样又好吃云云,引得四周大人、长辈啧啧称奇,赞叹不已。
宫疏雨拿着喇叭,大约说了些感谢、鼓励和展望未来的话,随后让王宏林安排,带着各村里正到旁边坐着说话,沟通安排村民跟随况奉直他们去兴唐府引黎民过来之事。
肉蔬烤好后,梁大叔端了两盘过来给大家吃,又有烤红薯、芋头等。
梁秋实他们则安排分发给众村民,大家围着火炉子吃东西,说些天泰的见闻,又有人摸出手机,放视频给大家看,热闹非凡。
渐渐到了十一点半,梁大叔一声呼喝,带着一些村民回家搬了不少箩筐出来,里面装满鞭炮。大家一起动手,挂在坝子四周,等待新旧交替之刻。
王宏林望着那些在闪烁火光中看不大清的鞭炮,眼角已有几分湿润,道:“多少年没有这样热闹过了。”随后站起来,叫村民回家去搬酒来,喝两杯,掷地有声。
辞旧迎新,院坝转眼淹没在呛人的鞭炮烟尘中。鞭炮声一直持续到清晨,有些困乏的村民才渐渐散去。
“啊~~鬼,有鬼呀!”听见王路遥房间传出申净的喊叫,随后嘭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砸落的声音,坐在正屋说话的清平子、申巡等人吓了一跳,起身走了进去。
清平子从地上捡起手机,看向吓得瑟瑟发抖的申净,又好气又好笑,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见她往后缩了缩,道:“怎么了,看鬼故事吓到自己啦?”现在不提女耕的事,他的胆子就变大了。
“那……小说里……说……说那人半夜十二点不睡觉,躺在床上玩手机,手机有什么可玩的,不是鬼是什么?”
清平子忍住笑,看了有些尴尬的申巡一眼,道:“申二小姐,十二点不睡觉,窝在床上刷手机、玩电脑,这在西边天泰、天正王朝是很平常的事情。你不能因为不清楚那边的习俗,觉得无法理解,就说别人是鬼,这和那些营笑号有什么区别?你是申家小姐,平山郡应该还没有落后到这种地步吧?”
“除了守岁,我们晚上十点就睡觉觉,谁跟鬼似的,半夜十二点还玩,一看就有问题。”申净似乎对自己的理解有神一般的自信。
“你问问你哥。”清平子搓了搓手,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贫道非得给申先生申请,拉你去天泰长长见识不可。”
王乐乐、王路遥在床上笑着打滚。
申净望了一眼申巡,见他没有什么异常反应,还在那里笑,迷之自信受到了一些影响:““哥哥,真没有鬼吗?”
“当然有鬼!”清平子一步跨到床前,对着申净脑袋一伸,舌头一吐,随后笑着转身离开,没把申净吓死。
第1060章 争风吃醋
镐京郊外,玉京湖,玉京山,扶雪亭。
春节后,天气转暖,山下玉京湖薄冰虽已融化,却仍冰冷刺骨。玉京山半山腰往上,白茫茫一片,几条小溪冰水淌下,与扶雪亭附近的温泉碰撞出天然之花。
“扶苏公子。”两辆车进入湖边停车场,云台花湘容、夜姬从车上下来,走向湖边男子。
身披氅衣的男子含笑转身,折扇手中轻扬,起步迎了上去,道:“花神女、夜神女,来的好快。”正是公子扶苏。
“奴家生怕公子等急了。”夜姬趋前两步,伸手挽着公子扶苏胳膊,一阵暖意蔓延全身,驱散了寒意,“还是公子会疼人。”
“若是二位神女有恹,先不说四皇子要撕了我,扶苏也没有脸继续活下去。”
“节上呢,公子说什么胡话,非得让我们跳湖去了才罢。”花湘容伸出粉拳,假装捶打了公子扶苏两下,被他反手捉住,拥入怀里。
“我也要,人家也要。”夜姬见状,咯咯一笑,也往怀里钻,将花湘容挤到了一边。
“哈哈……走吧,暖轿已备,本公子包下了温泉,专等二位神女,一沾仙气。”公子扶苏一手搂着一女,往停车场附近的暖轿走去,准备乘轿上山泡温泉。
花、夜二女的司机候在山下,侍女则跟在三人后边,随同上山。
到了扶雪亭,暖轿停下,三人走了下来,两女已是双颊见红,娇嗔连连。
寒风一吹,花湘容打了个哆嗦,不觉靠在公子扶苏身上,道:“扶雪亭、扶雪亭,扶字已列,不知谁会是公子将来的那个雪字呢。”
公子扶苏指头刮了刮花湘容俏鼻,香了一口,笑道:“扶雪亭可与本公子没有关系。”
夜姬也上前挽着公子扶苏,不断厮磨,索要香香,三人调笑着,在人引领下前往扶雪亭旁边的温泉,一个冷冷的声音陡然打断,道:“真是郎情妾意!”
公子扶苏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伸手一带二女停步,他则跨前一步,拱手道:“不知孤哀子前辈驾临,有失远迎。”
孤哀子冷冷看了公子扶苏一眼,并不回话,老辣双目锁定花湘容,道:“老夫昨日派人前往云台下帖,今日听个小曲,姑娘称病推托,倒是没想到好的这般快,天不见亮就出门,跑到这种鬼地方来吹寒风,真是惬意啊!”
“想是前辈误会,我与二位神女年前已约好……”
“这里没你说话的余地!”孤哀子怒言打断,“识相的给我滚!”话一出口,抬掌一引,要将花湘容拿过去,“是不是嫌弃老夫皮糙肉厚,比不得娇嫩的年轻男子?”
“放肆!”公子扶苏折扇一旋,切断孤哀子没有太过用力的功劲,抬手护住二女,“我与二位神女有约在先,凡事讲个先来后到,前辈这是要恃强强抢?”
“是又如何?老夫今日不仅要拿下花湘容这个贱人,夜姬一并收了,温泉也要了,你若不服,叫计苍生来见我。”说着,一掌拍向公子扶苏,力道略增。
虽然孤哀子或怕伤及二女,出招应式多有保留,公子扶苏也不敢托大,化出矩阵将二女罩入,全力施展拳脚,道:“前辈多年未曾踏足大齐,一来就想见家师,真是好有气派,佩服啊佩服。”
“小子,你说什么?”二女罩入矩阵,孤哀子再无顾忌,雄然一掌拍向公子扶苏。
折扇疾旋,层层化功抵御,公子扶苏不断避退,哈哈大笑道:“大司马在日,除了负责高辛俗务的兰台公子,乾坤门之人不敢踏入大齐半步,今日孤哀子竟敢跑到京兆府镐京撒野,是欺我大齐无人吗?可笑啊可笑,真是好笑!”
笑声越大越久,侮辱越深越痛,孤哀子一张老脸腾得火辣辣,怒气怎也遏制不住,一声怒吼,饱提十成功力拍向公子扶苏,喝道:“竖子,对老夫不敬,今日非取尔狗命不可!”
“老贼,阴川外你做不到,今日也必铩羽而归。”公子扶苏身法连闪,与孤哀子游斗,不与他硬碰,将他往远离扶雪亭的林间引,转眼已是数招,尚游刃有余。
孤哀子掌气乱打,式式不离公子扶苏左右,每每被他在薄弱处窜走,却一次也没有正面碰上,怒火更见高昂。正如公子扶苏所言,阴川外面对五人力屈一筹,已失了脸面,要是今日连一个公子扶苏也拿不下,老脸往哪儿搁。
又过了十数招,孤哀子终于将公子扶苏逼入避无可避的境地,眼中厉色连闪,欲击毙他于掌下,以解今日羞辱之恨。
嘭的一声大响,想象中一击震飞吐血的局面并没有出现,孤哀子一脸惊愕,看着眼前冷然与他对掌的年轻人,心中不断问自己:怎么可能!
高手过招,岂容分神,折扇纵飞而起,劲力连发,目标直指孤哀子脖子。虽然本能反应,孤哀子鼓荡功力抗衡,又抽手震散劲道,老发却被削断不少,飘飞而下,侮辱至极。
“哈哈……孤哀子不过如此,不愧乾坤门百年耻辱,名符其实也。”一击不得,公子扶苏撤掌急退,闪向远方。
“竖子匹夫,哪里走,今日必将尔碎尸万段!”这是孤哀子一百多年之痛,之前有人羞辱他,也是修为高出他许多的高人,自问动手不过自取其辱,何曾被一个年轻小辈这样侮辱,势必杀之,方能消我心头之恨。杀公子扶苏之心,已经凌驾于睡花湘容之上。
孤哀子不明白公子扶苏为何内力大增,与造化之工时不可同日而语,那是因为不知道阴川出现了天心果,清平子给了他两个。
他的修为本就是年轻人中顶尖的存在,老一辈的人也不一定是对手,比如各大门派修为拔尖的护法、长老们,吃了天心果,静修一年有余,自然不同。
“匹夫,你连小小的本公子也拿不了,还敢妄言一会家师,真乃乾坤门无脸无皮千年第一,好笑啊好笑。”公子扶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言语和笑声同样刺耳,渐渐往京兆府东北而走。
“竖子、竖子!”孤哀子气的须发皆张,奋力连追,遇树毁树,见山破山。
第1061章 一笑
孤哀子与公子扶苏在镐京城外,争风吃醋抢云台名妓大打出手之事,很快传到天守布武,雾凇急忙报与权谨,随之又在镐京城内慢慢传开,一时笑谈。
权谨看着眼前的雾凇,气得拍了一下御案,心里很想说,不知羞耻,总是忍住了没有出口,现在的他没有这个底气,看向卜算子道:“不知国师有何高见?”
“孤哀子前辈乃乾坤门高人,公子扶苏鬼门俊杰,皆是世外大派,我等世俗之人,不相来往,不便插手,不如传报乾坤门与鬼门,让他们自行处置。”
权谨不置可否,又问雾凇:“雾将军以为如何?”
“臣以为国师所言在理。孤哀子前辈乾门二代首席,计苍生护短,这些年脾气越发古怪,鬼门中人也开始疏远,朝廷确实不便插手。”
“既然国师与雾将军皆认为不便插手,好,雾将军,联系兰台公子与鬼门,告知此事,让他们两家自己处理。天守布武也派几个人跟过去,相机而动,别让他们闹出人命。”
“是。”
“等一下。”权谨叫住了转身离开的雾凇。
“陛下还有何吩咐?”
“雾将军,乾坤门之人多年未现,今日为何突然出现镐京,还与人相争,大打出手?”
“臣知罪。”雾凇不知该如何回话,讪讪一拜。
“去吧。”权谨挥了挥手,“日后乾坤门之人入齐,第一时间告知朕,让朕有个心理准备。”
“是,臣告退。”
雾凇离开,权谨看向卜算子,含笑问道:“国师以为乾坤门之人为何出现在镐京?”
“不过欺软怕硬。”卜算子起身对权谨一拜,“请陛下恕罪。”
“国师何罪之有。太傅致仕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知、我知,天下皆知。”见卜算子似乎欲言又止,权谨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下龙慕阳与第五琴音,“我虽才智有限,还能听进逆耳忠言,国师有话不妨直言。”
“陛下,山人僭越。由造化之工判断,公子扶苏或不敢称年轻一辈第一人,前三必有其一席之地。计苍生修为深不可测,乾坤门对其忌惮不已,公子扶苏在城外与孤哀子纠缠多时,未闻受挫,可见修为已登堂入室,或将是下一个计苍生。天泰京机阁为何敢与乾坤门叫板,甚至逐之,不过携势称雄。鬼门屹立大齐多年,公子扶苏亦是齐人,以山人之见,何不示好,招揽以为己用?此其一。其二,孤哀子虽称乾门二代首席,不过入门为先,若论修为必然居末,如果区区孤哀子也能在大齐疆土上肆意妄为,我大齐颜面何存?朝廷脸面何在?现在只是一个孤哀子,明日呢?明年呢?当年天泰为何落入乾坤门指掌间,任凭三大世家作威作福,前车之鉴,不可不慎。”
“现在朝廷内外,能胜孤哀子者或有之,可哪里有人能镇住孤哀子?”
“陛下,孤哀子背靠乾坤门,没有人能真正镇住他,星门、鬼门做不到,甚至天泰京机阁也不过一时之雄,或难以久持。但是,必须要让孤哀子、甚至乾坤门知道,我大齐不是任人拿捏的泥人,朝廷看在乾坤门的面子,或一笑置之,不与之计较,若是江湖中人自己强要出头,朝廷也无权过问。无论朝廷胜了,还是江湖赢了,终究是大齐的脸面,既可昭显陛下天威,也让乾坤门无从怪罪,岂非两全其美?”
“国师可有把握?”
“山人定不负陛下所托,不过需要陛下一道旨意为用。”
“好,一切有劳国师。”
……
“贤圣造化窥苍穹,江山闲云德维功。坐忘始觉天地真,聚神羽化昆仑中。”追逐中,林间一道剑气陡现,强势一击孤哀子,持笔背剑身影飘然而降,站在孤哀子前面,含笑看着他。
孤哀子一掌震散剑气,脚步连踏,喝道:“竖子哪里来,找死不成?”
“不敢。”临江子微微躬身,“学生儒门临江子,专门喜欢打乾坤门的狗脸,你是否要试试学生的巴掌厉是不厉?”
“竖子,果真找死!”孤哀子再也无法遏制怒火,双掌功劲一拉,十数棵大树折倒,一股脑儿飞砸过去。
“好狗毁林造田,破坏生态,遗祸后世,学生代天行刑,尔其钦哉?”儒风步影一展,临江子转眼来到停步观望的公子扶苏身侧,“早闻扶苏公子英雄非凡,威震阴川,拳打乾坤门,脚踢孤哀子,今日为何被一条老狗逐追,狼狈逃窜,失了英雄气概,不可取,不可取呀!”
“哈哈……区区孤哀子,有何不敢!”公子扶苏折扇一合,看向纵身而来的孤哀子。
既然这位自称临江子的年轻人不断辱骂孤哀子,以孤哀子好脸面的脾性,不大可能是乾坤门一路人,他本来也被追出一肚子火气,战他一战又何妨。
“好,不愧鬼门扶苏。学生早想会一会孤哀子这个乾坤门第一废物,既然今日有缘,自当提剑入阵,羞一羞这条不知天高地厚的老狗。”
“找死、找死,鼠辈找死!”不断辱骂,如此羞辱,孤哀子已入疯狂,掌中力道尽提,乱掌拍向二人立足之地。
公子扶苏、临江子似乎颇有默契,竟是双双闪身一避,自侧纵身杀向孤哀子,转眼已到一丈范围。
“啊~~”孤哀子毫无所惧,双掌一排,稳如泰山。
前纵中,临江子持笔挥毫,墨气在眼前扩散,当孤哀子一掌拍散墨气时,已不见他的踪迹。
“嗯?”既然不在身侧,也不是身前,必然绕到了身后,孤哀子旋身抬掌一扫,旋脚挡下公子扶苏折扇,闪身前冲,十余丈后,立身回望,只见公子扶苏连追而来。
他正皱眉寻思,临江子到哪里去了,心脉忽然一跳,警觉中,猛然回身,临江子露出一张笑脸,一笔点向他的脖子,劲气刺得空气波动。
他哪里能想到,临江子竟会预判他的反应,躲藏到他前方算计他,这个小兔崽子。
“哈哈……”孤哀子抬掌抓向山马毫,临江子一点既收,不与他硬碰,腾身一翻,越顶而起。
孤哀子以为他要到身后与公子扶苏联手一击,转身重掌一起,没想到笔力竟是从顶上传来,前方只有公子扶苏,哪里见临江子。
第1062章 再决
接连被预判,孤哀子既收既发,又是气怒填胸,影响到了他的发挥,未免失策,急忙抽身一退,立在远处望向二人。反正他的修为在二人之上,纵使联手,只要不大意,能奈我何。
“孤哀子。”公子扶苏折扇张开,平平指向孤哀子,扇子一翻,往下一压,藐视之意甚浓,“不过如此。”
望着站立一起的二人,孤哀子深吸口气,毕竟脑子还在,已然醒悟过来,这两个小兔崽子不是自己的对手,故言语相辱,以求破绽,老夫岂能如你所愿,道:“跳梁小丑,也敢在老夫面前猖狂,今日必代尔等长辈好好教训教训。”
公子扶苏扫了临江子一眼,二人都明白,如果不退走,接下来就是硬战,道:“堂堂乾门孤哀子,在镐京城与后辈争风吃醋,争抢名妓大打出手,确实该好好教训。”
“学生迂腐,最喜欢写文章抨击乾门孤哀子,明儿找几个媒体,帮这个无耻之徒好好宣传,让他名扬天下,流传后世,贻笑大方,回山跪下吃鞭子。”
你特喵的,孤哀子老脸发烫,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提起的功力险些散去,知道自己嘴上功夫不行,只好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手上见真章。
“好招!”临江子当先提笔而上,纵横翻腾挪移,不与孤哀子直接碰撞,“好狗!”
“咳咳!”还以为这兔崽子正经了,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孤哀子见公子扶苏随之攻来,掌力一划,身前爆起土石阻挡他,纵身拿向临江子。
二人在一个不大的范围内兜兜转转,一时竟连对方衣角也没有碰到。
“有意思。”公子扶苏观望数息,缓缓摇着折扇靠近。
“救命啊、救命啊,乾门孤哀子咬人啦!”又是数招乱打,临江子大叫,抽身而退。
闻弦歌而知雅意,公子扶苏功过折扇,杀向孤哀子,尚未正式交手,也学了临江子,只与他在一个范围内兜转,不与之硬碰。如此几番,二人交替逗弄孤哀子,虚耗其功。
当然,公子扶苏身法虽比孤哀子略微高明,差距却不大,几次靠身法高明的临江子插手,才能与之顺利周旋。
三人在荒野来回纵横,你追我赶,你退我进,不见胜负,已经有一些身手高明之人在暗中观望,惊讶不已。
“如何?”望着运起绝式“巽下断”的孤哀子,临江子背后长剑缓缓出鞘。
“何妨试他一试。”折扇脱手,公子扶苏腾身立在扇子上,将功力饱提。
书香世外·剑鸣寰宇。
山马毫缩入袖中,至衡三剑再现,一声剑啸自天而鸣,临江子侧身面对孤哀子,剑指点在剑首,面对孤哀子强大功力,长剑颤动不已。
“找死!”见一直躲躲闪闪的两人竟然在此时选择硬碰硬,孤哀子傲气自生,这是面对年轻人时,功力优势以乾门绝学加成带给他的自信,一掌扫出,撼天动地。
漫天剑气合一,聚为一丈,冲向孤哀子掌力。公子扶苏运起战冥诀,与之同起。
二人联手一击,在孤哀子乾门绝式面前,不过一息崩散,掌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击而来,爆起烟尘土石,转眼将两个淹没。
“哈哈……”胜券在握,孤哀子仰天大笑,正欲纵身绝杀,一道微不可查的剑气突破掌力,直指他的玉堂穴。
剑气临时一尺,终于察觉,孤哀子抬掌运功一拿,冷笑道:“雕虫小技,宵小之术。”
就在此时,烟尘中传来临江子的笑声,正自不解,天空突然出现点点墨迹,每一点墨皆似吐出黑线,连向下一个墨点,不到一息,已全部连接在一起,形成一张巨网。
眼看着漫天墨点往下吐出牛毛剑气,全部对准自己,似欲脱墨而来,此时的孤哀子早已将前方剑气在掌,稳稳拿捏,正欲震散应对墨剑,没想到手中剑气竟与空中万千剑气同时闪亮,似冥冥中自有联系。
墨点剑气忽而消失,掌中陡然爆起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强大剑意,孤哀子一惊,急忙饱提功力,运劲于掌,将之震散。右手皮肤已被剑气削出点点血迹,转眼整只手掌被染红。
虽是可忽略的小伤,但被一个后生小子所伤,孤哀子只觉脸面有损,气愤不已,抬掌踏步正欲再进,半空墨网忽然往下罩来。
孤哀子脚步一顿,料想两个后辈已在刚才一掌中受创,不怕你逃了天去,运功抬掌,强击墨网。一阵似书本翻页之声传来,墨点忽然亮起金字,聚雷闪电,华光大放。
只觉眼中一阵迷茫感传来,抬起的手掌极其缓慢,尚未发力,墨网忽然罩临,入肉一毫,刺痛与危机感传来,悚然惊醒。
这才发现自己被金字墨音影响到了神志,陷入了半清不明状态,不仅招式差点散去,高手对决,瞬息万变,更差点被一网自顶上切过。如果成真,自己岂不是碎散成肉末,死无全尸?
念及此,后怕夹杂怒火,功力、掌风爆冲天际,将墨网震开,远离脑袋,一时却并未震散。
春秋一笔。
僵持之际,一道身影自烟尘中疾速冲来,转眼已到身前,手中山马毫聚力一点,春秋笔法点得衣袍闹动不已,传来撕裂之声。
眼见这小子招式奇妙,未曾见闻,孤哀子知道不能大意,右掌与墨网僵持,左掌前冲,与笔力暴击出殷红一片。
孤哀子左掌差点被洞穿,外套撕裂飞散,掌力击飞临江子,整条右臂血红飞溅,山马毫脱手,倒飞入烟尘中,发出嘭的一声炸响。
一心两分,强强对决,孤哀子没有发现,墨网上一道太极图一旋而逝,公子扶苏全功一掌按在墨网上。
墨网之能,太极图增持,公子扶苏之力,顿时将笔力冲击爆开后反应不及的孤哀子压得双足入地,轰然惊尘数百丈,山动地摇。
孤哀子只觉内息一荡,虽未再伤,可被一个小小的公子扶苏强震入地,老脸大失,功劲奋起冲击,就在地下爆起深坑蔓延时,已推着公子扶苏寸寸往上后退。
墨网终于无法承受孤哀子之力,轰一声散为墨烟,淡化消失不见。
孤哀子虽然在乾门二代称末,也非现在的他们能敌,确有其值得骄傲之处。
第1063章 翻译一下
借着爆开之力,公子扶苏旋身纵腾半空。
“竖子,哪里走!”孤哀子见他欲退,哪肯轻饶,纵身一追,人尚未到,功力已使得公子扶苏衣袍鼓舞,哗哗乱响。
“哈哈……”见孤哀子紧追不舍,公子扶苏手中折扇飞舞,自上而下围绕自身连旋,随着自己腾空,每旋至脚底,则一点借力,不住纵往高空。如此奇力,让观望之人赞叹不已。
纵天之力渐退,孤哀子无处着力,腾升速度逐渐转缓,眼看着不大可能追上保持高速腾升的公子扶苏,抬手一掌拍向他,对冲之力,自身则自半空坠落。
“老贼,哪里走!”孤哀子下落,公子扶苏空中腾翻,抬手握住折扇,强冲掌力,自高空疾追,人尚未到,已运起绝式。
下坠的孤哀子见公子扶苏强冲自己掌力而来,知道以二人之间功力的差距,就算未伤,必也会受到极大影响,凛然无惧,尚未落地,翻掌运起乾门绝式兑上缺。
双招碰撞,二人掌力轰击,公子扶苏嘴角见红,但也将孤哀子震落入地,自己则借力腾身而起,踏扇半空而立。
“唳……”一声似远古传来的鸟啼,十数丈火红凤影展翅翱翔,冲向孤哀子落地爆开之处,一路花草树木皆被焚化,消失不见。凤影中心,一道模糊背剑身影御风而行,正是临江子。
儒门经天纬地,岐山三绝掌法,凤鸣岐山。
凤影速度太快,眨眼便至,尚未到,炎火之力已灼烤四周空气蒸腾,从地下纵身而出的孤哀子面色大变,因为他从展翅凤影中,感受到了天火气息。
他的身法,退已来不及,只好运起满身功力,抬掌一式离中虚,以乾门烈招相抗。
轰然爆开的烈焰,将周围十数丈万物焚化,临江子御剑出鞘,一剑刺入后退的孤哀子胸口,口中鲜血不停,透体而过。
“啊~~”须发点燃,衣袍燃烧,皮焦肉燥,不敢置信的屈辱,孤哀子一掌拍在近在咫尺的临江子胸口,只闻似是肋骨断裂之声,临江子满身鲜血倒飞出去,倒地不起。
“呃……噗……”孤哀子吐出一大口血,差点单膝跪地。长剑从心脉之侧穿过,差一点,他就可能死在临江子剑下。
来不及运功疗伤,半空掌力压迫而来,孤哀子寸劲折断透体长剑,将满腔怒火发泄在半空拍来的公子扶苏身上,纵身一掌相迎,喝道:“今日必除尔等鼠辈!”
嘭的一声大响,二人掌力一对,冲击方圆,僵持不过两息,孤哀子老身下坠,咬牙冷目中,已忽略了脸面尊严,浑厚深功,强力拉着公子扶苏一同往地下坠落,必要与之决一死战斩之。
“哼!”虽然又见血,公子扶苏凛然不屈,饱提功力撞向拉引的孤哀子,二人双双入地,轰然之击,土崩山开,数里龟裂,引动整个大地震动起来,十数里有感。
入地之后,四周功劲冲击碰撞,再无取巧余地。烟尘弥漫,孤哀子聚心耳识,闻声辩位,纵身一掌压向公子扶苏震退的方向:“鬼门扶苏,老夫今日送你下酆都。”
双掌接实,嘭的一声响,看不清的前方,孤哀子只感一股强悍力道传来,手臂一麻,内息紊乱,无法抗衡,连脚蹬蹬后退,转眼丈余,喉中一甜,再次见血。
孤哀子不敢妄动,脚步缓缓移动,注意四周动静,小心戒备。他明白,刚才对掌之人绝不是公子扶苏。
“孤哀子前辈,你老享誉武林一百多年,何必与小辈一般见识,大动干戈。”
“嗯?”烟尘渐散,孤哀子终于看清了前方倩影,抬手一指,且辱且怒一喝,“旗口水母,鬼门竟敢与乾坤门为敌?”
“晚辈惶恐,我一个小小弟子,有何资格代表鬼门?”旗口水母含笑看着孤哀子,不卑不亢。
“孤哀子,她说你一个小小的二代弟子,又不是天家、地家之人,没有资格代表乾坤门。”满身鲜血的临江子,手里拄着一根木头,一步步慢慢挪了过来,语带讽刺。
“竖子找死!”本来就火大,这兔崽子还在那里补刀,火上浇油,孤哀子双拳一紧,想对临江子出手,又摸不清三者之间的关系,没有妄动。
“是她说的,学生只是怕你听不懂,翻译一下,怪我咯。”临江子停在不远处,似乎累的气喘吁吁,嘴上却不饶人。
“咳咳!”孤哀子抚着胸口,轻咳起来,老脸发烫。一看临江子的贱样,好像在说:来啊,过来呀,你打我塞。
旗口水母扫了临江子一眼,没有过问他与孤哀子斗嘴,扭头看向一旁站立的公子扶苏,道:“扶苏,见了师叔,为何不拜?”
公子扶苏左手慢慢抬起,将右手握住的折扇缓慢打开,道:“大师伯、二师伯呢,没有与四师叔一同前来吗?”
“拿一个小小扶苏,一人足矣。”
完了,临江子拍了拍脑袋,肯定是因为水熊之事。旗口水母乃敖千千之师,曾上门索讨水熊,被计苍生所伤,狼狈而回,现在找场子来了。
“且慢!”一看旗口水母是找公子扶苏麻烦,伤势好像瞬间痊愈,人也精神了,气也不喘了,孤哀子又恢复了高人模样,“旗口水母,凡事讲个先来后到,公子扶苏是老夫先追擒,自然该归老夫。”
“哼哼,找云台神女的时候,孤哀子怎么不讲个先来后到,还不是拳头说话,欺负弱女子。”临江子一刀,又差点将孤哀子气死,“现在你的拳头不行,我看还是先排个队吧。”
“竖子、竖子!”孤哀子气得老脸通红,暴跳如雷。
“鬼门内事,不敢劳烦前辈。我门一向敬重乾坤门,相信前辈也不会破坏彼此间的这份情谊。”旗口水母对孤哀子拱了拱手,“不过云台神女,前辈又何必与一个后辈小子计较?有失身份。”随后看向公子扶苏,“是你乖乖随师叔走一趟,还是手下见真章?”
“四师叔,水熊已被师父用了,你拿了我也没用,还是等下次造化之工开启,再选几个年轻弟子入阴川找寻吧。”
“你们师徒——死不足惜!”一听水熊已被使用,旗口水母大怒,一爪拿向公子扶苏。
第1064章 翘首以盼
旗口水母对公子扶苏出手,孤哀子信心满满,踏向临江子,道:“小兔崽子,你若自戕,老夫留你全尸。”
“等一下!”临江子吓得后退两步,拿起木头指向远处一座山峰,“孤哀子,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手指,孤哀子扭头远望,哪里有什么,反应过来,见临江子御风而逃,大怒,正欲追赶,忽感一股灭杀万物的意念传来,让他心脉狂跳,不能自已。
多年江湖闯荡的经验,使他本能疾速侧避,一道紫色剑气自山峰遥击而来,刚好擦着他左臂扫过,肌肤筋脉瞬息消失约四分之一。剑气所过之处,万物寂灭,整个天地皆安静下来。
孤哀子冷汗一下子流了下来,只差一点,如果他反应稍慢一些,消失的就不是左臂部分,而是整个人。只有亲身经历,才能理解那一剑的威力。
别说他,旗口水母也大惊,不再过问公子扶苏,稳立不动,戒备四周。剑气速度之快,近乎激光,威力之强,几乎无解,稍有不慎就是灰飞烟灭。
“孤哀子,今日只是警告,再有下次,不止你,天子脚下也要从这个世界消失。”山峰上,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天齐王朝不欢迎你们,离开吧。”
不过两息,随着声音消失,公子扶苏与临江子已远遁不见。
临江子,据他所知,目前为止,只有清平子一人玩那个什么太极图。还有山峰上的声音,明显模仿自离开阴川后,传言中天荒对司臣的警告,哈,有意思。
公子扶苏轻摇折扇,疾速纵回玉京山,要去安慰被吓到的两位神女宝宝。
孤哀子、旗口水母站立几分钟,直到山峰上再也没有动静,方松了口气,嗤道:“天齐王朝真是高手如云,难怪不将乾坤门放在眼里。”
“晚辈惶恐,今日多有得罪,还望前辈多多包涵。不知前辈还有什么吩咐,若没有,晚辈要告辞了。”旗口水母拱手道。
刚才那一剑非凡夫之能,她必须要将这个消息带回门里。除了將离,如果京兆府还有这种层次的高手,整个大齐武林都可能天翻地覆。
“今日之会,老夫记下了。”孤哀子哼道。
“噢,对了,晚辈门下云汐、敖千千、冷冷三位入阴川参与造化之工的弟子,险些亡于梦中,本来打算问一问乾门织梦子前辈,到底是怎么回事,以解心中疑惑。前辈来的正好,不如帮晚辈带一句话给织梦子前辈,是否有时间与鬼门我辈一会,理清事由。请!”说完,旗口水母不再理会他,御风离去。
“放肆,尔等放肆!”众人离开,孤哀子掌力乱扫,一人对着荒野发泄。时隔多年,再入大齐、临镐京,颜面尽失。
“请前辈留步。”发泄片刻,气呼呼的孤哀子正准备离开,一人从不远处急纵而来。
现在的孤哀子,好似火药桶,随时可能炸开,停步看着来人,冷笑道:“天齐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跳出来放肆。”
“前辈误会,小的岂敢对前辈不敬。”来人躬身揖拜,“晚辈江陵府豆门门主龙爪豆,奉梁王殿下之命,特来邀请前辈一游江陵,略尽地主之谊。”
“哦?梁王?”孤哀子捋了捋胡须,权武、权谨之争,乾坤门早有耳闻,既然镐京不给面子,走一趟江陵又何妨。
“听闻乾门孤哀子上仙驾临,未免失礼,梁王殿下特意邀请了章妤欣姑娘作陪,特让晚辈前来相邀,不知前辈可否移驾?”
“章妤欣?”孤哀子眼睛一亮,暂时忘了疼痛,“听闻她是云台三大神女之一?”
“正是。薄姿哀柳,章姑娘正在江陵翘首以盼,还望前辈不要嫌弃。”
“哈哈……老夫正愁没有地方吃酒解闷,既然梁王诚心相邀,敢不从命,请龙门主带路。”云台三大神女之名,已使心痒难耐的孤哀子忘了刚才天齐王朝不欢迎他之语。
“多谢前辈。车驾早备,请前辈随晚辈来。”龙爪豆大喜,急忙引路,又发出信息,命门人备好伤药。
清平子带着失去生机的星星,隐身窜入韩箐别墅,静静等着她回来。
过了约半个小时,汽车鸣笛,一道倩影开门而入,段凝将手里的手机扬了扬,道:“天守布武的消息,梁王派豆门门主亲迎孤哀子南下江陵。”
“迎孤哀子去江陵,应该不是谢良佐的主意,月深甫名不虚传,真懂得把握机会。本来以为这一局赢了,现在看来,胜负难料。”
“我也没想到梁王的动作这么快。”段凝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间,“如果乾坤门站在了梁王背后,对朝廷大大不利。我已安排在江陵的人,散播梁王、月深甫欲与星门北落师联姻之事,希望有些作用。”
“啧啧啧,北落师真是可怜,不知不觉中又成了别人对弈的棋子。段姑娘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出招应式丝毫不乱,将来定会成为名垂青史的杰出战略家。”
“在清平子面前不过雕虫小技。将老致仕离京,镐京威慑力大减,今日道长技惊乾门,使孤哀子胆寒,乾坤门必然重新评估大齐,或可争取一段不短的太平时间。”
“贫道愧不敢当,一切皆是星星与段姑娘之功。”卜算子向权谨讨要诏书,就是为了开启镐京的传送门,让星星从魏郡快速赶来。
“道长谦虚了。”二人来到房间,段凝打开电脑,准备让星星重新恢复生机,“人见利而不见害,鱼见食而不见钩。梁王派人接孤哀子南下,表面上看起来一刀斩向了朝廷七寸,长远来看,不过自断后路。靠近乾坤门,就是否定了将老对大齐多年的守护,作为皇室一员,必然引起有志之士不满,星门、鬼门也会瞧不起他,梁王这是自绝于大齐。若论气节,还是陛下略胜两筹。”
“梁王不一定没有你们陛下的气节,他根本没得选择。或许你们的陛下亦知,别看将老离开决然,一旦大齐有难,大概率会回来。梁王呢?无论他做什么,在将老眼里都是乱臣贼子,就算满门被屠,恐怕眼也不会眨一下。将老绝对靠不上,鬼门与朝廷、敖家不远不近,与星门联姻也没有下文,靠近乾坤门这个庞然大物却尚有三五分希望,如果你是梁王,怎么选择?”
“清平子,你虽然经商不行,在这些方面似乎颇有见地。”
“纠正一下,不是经商不行,贫道世外之人,以前没玩过,要是贫道有心,高辛首富手到擒来。对了,今日虽然镇住了孤哀子,若哪日乾坤门真的高手压境,如之奈何?你们可没有京机阁。”
“只要将老活着,乾坤门也不一定敢在大齐掀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