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章 分外眼红
“不然呢?”少年与愤怒的列寇对视,“需要我向你道歉吗?你和我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对你做过的错事,你同样也对我做过,我不觉得需要单方面对你感到抱歉,甚至不敢看你。”
“放开他。”
清平子声音不大,威严可在,列寇只好放开少年,咬牙看着他,步步后退,转身问道:“师父,其……其他人呢?”
“跟我来吧。”清平子看了少年一眼,转身带着列寇过去找那些人。
他也没去想这个少年竟还留着一手,之前并没有提其他人也认识2号、66号之事,直到列寇出现才说,应该是无法判断承认的后果,不想将不愿意站出来的人牵扯进来,他只能对自己负责。
“2号。”
“2号。”
列寇冲进临时看管那些人的地方,不少人见他出现,露出激动之色,不断招呼,甚至有人脚步上前,几步后又停下。
列寇走过去,没有回应那些人的呼喊,扫视着人群,大声喊道:“10号、10号!”
偌大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列寇的呼喊,他已经意识到不妙,但仍不放弃,在人群里穿梭,双手不断推开挡路的人,喊道:“10号,你在哪里?我是2号,别怕,我是2号,你出来啊!”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回应他。
清平子看着这一切,刚开始有些笑容的脸,慢慢黯淡下来,冷冷看着不断被列寇推倒的人群。
“清平子,你没事吧?”韩箐注意到了他的异常,问了一声。
“没事,或许之前想错了而已。”说着,清平子走了过去,冷喝一声,“够了!”
陡然一声,列寇脚步停住,转身看着面露明显不快的清平子,有些怕,他从来没有见过师父用这种神色面对他们。
“把他们扶起来。”清平子伸手指了指那些被推倒后无所适从、无人敢扶、也不敢站起来的人,声音平稳道。
列寇没有反驳,冷着脸去扶那些被他推倒的人,其他人也赶紧帮忙,不少人不敢等列寇来扶,急忙自己站了起来,缩着脑袋不敢看任何人。
之前欢喜招呼列寇的人群,一些人见他从面前经过,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热情,吓得后退,不敢与他接触。
“告诉我,10号呢?”列寇努力压抑着自己的语气,不想再让人感觉到有什么不快,但冰冷冷的气息,几乎所有人都能察觉到。
清平子摇了摇头,有些失望。
“告诉我,10号呢?”全部低着脑袋,多时没有人回答,列寇终于忍不住,厉吼起来,伸手要去抓站在前排的人。
清平子运功一引,将他拉到面前,道:“你的同伴只有一个10号吗?”
列寇站在那里,不敢面对清平子的眼神。
“看起来不止一个10号。他们刚才见到你的神情不是装的,而是发自内心,自然而然。面对曾经的同伴,你连招呼也不愿意好好回一个吗?为师平常应该没有教过你这些吧?”
列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清平子,他的内心已经被失去10号填满,眼角余光见到被一个校尉提着椅子过来的5号少年,闪身过去,将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咬牙道:“告诉我10号在哪里,否则我宰了你!”
少年扫视了那些惧怕的人群一眼,冷笑道:“你不是找过了吗?”
“你说不说?”列寇一把掐向少年的脖子,却是下手空空,少年已经在清平子挪移下,回到了椅子上。
一位偏将对那些校尉挥手,带着人告辞离开。清平子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安排。
列寇现在的表现,传出去绝对是丑事,在这里拦着也不是,不拦也不好,只好交给清平子自己处理。
少年见列寇双拳紧捏,怒视着他,却也不敢再动手,缓缓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大约去年初的时候,10号单独被带着离开这里,去向不明,再也没有回来,我们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她。”
“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只有她?”听着少年的话,列寇转身望了人群一眼。少年敢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肯定是真,为什么偏偏是她失踪,为什么偏偏被带走的人是她?
“你早猜到2号回到这里是想找10号,甚至猜到其他人不敢说,所以才让校尉带你过来?”清平子看着少年。
少年点了点头,道:“我知道2号和10号的感情,与他斗了那么多年,也了解他。”
听着少年的话,失望夹杂着怒火,列寇一掌拍向少年,怒道:“我要让你们陪葬!”
掌力被清平子轻松化解,站在少年面前,面对列寇,道:“他们和你一样,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有必要仇视到杀人的地步吗?陪葬!”
“师父!”列寇抬手指向清平子身后的少年,“他们当初抢我们吃的,还打我们,有一次10号伤的很重,差点死去,他早就该死!”
“你们抢过他们吃的吗?”清平子看着怒不可遏的列寇,见他不回话,继续灵魂拷问,“你们又打过他们吗?他们抢你们吃的,打你们;你们也曾抢过他们,也打他们,你与他有什么区别?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特殊环境下所犯的错,甚至是实验室有意为之,有的不可原谅,有的情有可原,若是本性没有问题,就要给彼此一个机会。5号,你给列寇他们道个歉;列寇,你也给5号他们道个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贫道听起来也觉得可笑,你还当成正经事,喊打喊杀,不丢人吗?”
“师父!”5号道歉后,列寇完全无动于衷,清平子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在他心里绝对不是。
“我叫你道歉!”清平子看着他,如果现在事情的发展,是5号摸准了他的脾气,借机挑起,因为10号不见而失去理智的列寇,已经一败涂地,“现在连门规也忘了,是吗?”
当然,今日列寇的表现,确实让清平子感到心寒。
无论感情再好,你的眼里只有一个10号,连曾经共患难的同伴也不理会,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所以他也在火头上。
他甚至在想,如果当初救人心切的列寇,其实想救的只有一个10号,自己一直都活在他的谎言中,那得收回早前对他的轻视,他的心思也不简单。
第962章 红颜
列寇终于在清平子面前展露出了嗜血的一面,露出冰冷的杀人目光,驳道:“我没忘,可是你忘了!师父,你答应过我要救他们出来,为什么没救?为什么你在魏郡不尽全力?你为什么不在魏郡找到他们?你要是早找到他们,10号就不会被别人带走,下落不明!”
“列寇!”韩箐不得不站出来,瞪着列寇,对他使眼色。
他根本没有闹明白清平子为什么会生气,就在这里硬碰硬,真是一个白痴。越过底线,清平子已经对他产生了失望情绪,你这样对抗,能有什么好结果。
清平子曾经说过,三清道门为了保证不出现危害天下的不肖之徒,已经耗尽了心血,听起来何等沉重,又何等让人敬佩。
这样的三清道门,你是道门弟子,竟然漠视曾经共患难的同伴,将来是不是也可能漠视三清同门?你在这样师门成长起来、又视师门情义为一切的清平子看来,已经算是不配称作三清弟子的人。
“这是在责怪我啰?”清平子往列寇踏出一步,“人力有时穷,我到底有没有用心找人,你自己清楚,你的韩姐姐差点因此丧命,你也知道。活下来的人几乎都在这里,就算有死、有失踪,有变成不正常,我问心无愧。你的眼里只有一个10号,就敢在为师面前张牙舞爪的咆哮,京机阁给了这里所有人一点希望,是不是可以上天?人是自私的,但有一个度,那些和你们争斗抢食的可怜人,你可以不过问他们,我理解,那些和你一起共渡难关的同伴呢?你是什么态度?眼里只有一个10号吗?我记得刚开始你很在意他们,求我帮你救他们,两年过去,是我的教育有问题,还是你一开始就在骗我?给我滚回魏郡,好好反省,如果你觉得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口中的10号,告诉我,要离开我也成全你,三清道门配不上你。”
看着清平子指向门外的手,列寇终于明白,现在不是在开玩笑,还是有些心惧,冷视了5号一眼,告辞离开。
“10号是个姑娘?”清平子没有过问离开的列寇,看着少年。
“是。”少年的声音有些小,好像也被刚才的清平子吓到。
“我就知道!”清平子轻嗤一声,“就是这种玩意儿害人。影视里怎么演的?为了情情爱爱,敢与父母反目,师父算什么!”随后拍了拍少年肩头,“安抚一下大家,让他们不用害怕。”转身离开。
“是。”少年恭敬道。
“你觉得5号怎么样?”走出来后,清平子吐出一口浊气。
“你怀疑列寇情绪失控,有5号刻意的成分?”
“我倒真希望是5号故意为之,有意引导,说明他有本事。”清平子看了韩箐一眼,“我刚才观察了他,没有假装惊愕,也没有不屑或幸灾乐祸,而是很平静,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说句实话,我判断不了。我之前和他聊过,5号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如果培养得好,将来会是一个人才,如果做对手,可能会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人。现在我终于明白,陈家、宗家为什么会一败涂地。你想想,5号一直在他们手里,他们观察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仍然把他当做一个试验对象。如果换了我,早发现并将他提走,用心培养,绝对是一员大将,不比成为一个只知俯首听命的生化人强百倍?宫疏雨需要这样的人。我留了电话给他,希望他以后能来找我,我会送他去镇抚院学习。说到这个,冯棠那边怎么样,没有问题吧?”
“直到现在,还没有人察觉她与此事有关。看来黑衣宰相真的老了,如果连他也没有察觉不妥,其他云里雾里的人,根本联想不到她。”
“也不奇怪,知情者明白是冯棠故意引导黑衣宰相和梁家逼京机阁,不知情者,说不定还为她的建言和采访拍案叫绝,信息差呀。”
“你也别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列寇不过一时心急糊涂,做师父的竟然当众与他争执,真是笑话。”韩箐给了他一拳。
说实话,认识两年多,她也没有见他如此气怒过,平常对自家人都是嘻嘻哈哈,不然就是四处逗人整人,游戏人间,刚才仿佛换了一个人,她多少也有些犯怵。
“看着气人。如果列寇将来误入歧途,老道就是三清道门有史以来最丢人的人,千古罪人。”清平子摇了摇头,“你知道,我当初不想收他为徒,既然收了,就是三清弟子。
“自他入门,我对他如何,你也知道。虽然我内心偏向子鱼多一些,但从来没有对不起他,子鱼有什么,小夜有什么,他就有什么。他伤心有气我可以理解,可他刚才说的是什么话?
“你没看到他的眼神吗?他已经不是一个不知事的人,也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对我发泄不满,冷漠对待曾经共患难的同伴,真是岂有此理。
“开开玩笑可以,没大没小没正经也没关系,你肯定想不到,贫道在门里的三个弟子,背后叫我老牛鼻子,跑到江湖上坏我名声,在我床上撒尿的事也干过,不过打两下手心,一笑了之,我是一个看得很开的人,不在乎表面功夫。
“骨子里尊师重道,讲仁爱道德,明忠孝节义,恪守三清道门的魂,不能触碰道门的底线,这是根本,谁越过了这条线,别怪我不客气。
“确认这里有魏郡实验室的人后,我就通知他,因为我知道他的牵挂,想了却他的心愿,以后做一个真正的人。没想到我想错了,看错了,他看起来在撒谎。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些亲疏分别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他完全不将那些同伴放在眼里,心里只有一个10号,他只想找到那个什么10号,心里没有这些可怜人,不仅没有他的对头,连跟随他的朋友也不放在心上,太冷血,三清道门不允许这样的弟子存在。
“跟我来吧,找一找那个10号的资料,我倒要瞧瞧,是什么样不可方物的绝世美人儿,将他迷的晕头转向,也想看看,10号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过了这么些年,为什么单单将她带走。”
韩箐点了点头,随之跟上。她也想看看,10号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陈家、宗家区别对待。
第963章 火上浇油
京师洛郡,琴鹤堂。
没有护卫敢阻挡陈祖道带着人闯入,代理御首黑衣宰相急忙起身迎接,拜道:“见过陈老家主。不知老家主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这段时间,黑衣宰相极其狼狈,不仅在冀州投票中惨败,接下来的平州、幽州也大败给李公垂,在解门地盘上一败涂地,胜利的希望渺茫,垂头丧气回到洛郡,准备之后各州的举选,已经信心全失。
陈祖道冷笑一声,走到他面前,抬手给了他一耳光,怒视着他,没有任何言语。
一家之主,一国之尊,黑衣宰相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刚稳住身子看向陈祖道,又是一个耳光扇过来,嘴角见血,老脸通红。
“你们干的好事!”伐无道上前,代替陈祖道喝斥。
黑衣宰相抬手阻止了那些想上前的护卫,现在上前不过找死,看着陈祖道,道:“陈老家主,看京机阁调兵遣将,其实早就查到了那里。”
实验室清扫完后,京机阁人马带着武平君、杨柳风、尚唐祎等人及白头翁、泾溪子等人的遗体,从传送门回到洛郡,大张旗鼓带往京机阁,媒体和人群蜂拥而至。
京机阁大街前,文和代表京机阁,当众开了发布会,宣布此次事件的初步调查结果,简单梳理了实验室非律进行的研究及所犯罪行,并对解门、梁家之前的督促从而带来的惊天收获,表达了谢意并诚恳的接受各方批评,有则改之。
文和在发布会上表态,要向王朝提交申请,给黑衣宰相、梁颇等人请功,没有他们坚持不懈的督促,不会破此惊天大案,并表示,京机阁和工捕会追认在此事件中不幸牺牲的冀州副史臧立科为王朝一等工捕英雄。
心惊胆战的臧文公,直接被现场直播的发布会气得吐血,立马传令黑衣宰相,不仅要坚决阻止王朝对臧立科的荣誉追认,他自己也不能让京机阁请了功,这不是火上浇油找死嘛。
同时明示他,一定要坚决与梁家划清界限,推给看笑话的休门,那是他们家的附庸,与解门没有任何关系。
黑衣宰相没想到陈家这么快就闯到琴鹤堂,还当众扇他老脸。陈家已经这样,死了人的乾坤门呢?
“只要京机阁有异常调动,我们马上就能知道,绝不会杀到家门口还没反应过来,是解门和梁家给了京机阁从容不迫调兵遣将突袭的机会。”伐无道一掌将御首的办公桌震碎,文件也碎落一地,“为了一个蝼蚁一般的小小梁薄,陷陈家、宗家于绝境,黑衣宰相,你很好。”
……
“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当初我就说,非得将这小子拉入京机阁不可。阿臣这一手请君入瓮真是漂亮,解门、梁家与陈家、宗家至死才会明白,他们到底输在什么地方。”史云涣与老将乐逍遥坐在京机阁喝茶。
“一箭数雕,此行不虚。现在就要瞧瞧,陈家、宗家如何狡辩,解门的退路在哪里,乾坤门又将有什么动作。借机而做,环环相扣,当梁凉再一次踏上天泰土地之时,就是陈家、宗家覆亡之日。阿臣洞察人心,布局深远,吾等不及也。”乐逍遥笑了起来。
赵正书事件后,京机阁一直在寻找可能建造的实验室,尤其是解门、节门的地盘,更是搜寻的重点。魏郡事件提供了契机,发现试验之地后,一直按兵不动,是权衡利弊做出的选择。
三大世家等各大小势力,一直有派人盯着京机阁,一旦出现人数众多的调动,各方立马就会知道,难以保密。如果人数不足,又难以取得有效的成果,甚至主事者毁灭证据逃脱后,来个抵死不认,必成胶着之态,若是乾坤门再插手,最后可能不了了之。
另外则是,京机阁寻找并杀上门去揭破,与被逼不小心撞破,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可以理解成你报复整人,京机阁故意挑事。若是“不小心”,不好意思,就算你知道我在装,我也可以打死不认,证据摆在眼前,真的是“不小心”,你无话可说。
梁家梁薄在常乐县被绑架之事传来,绝对天赐之机,司臣因此定下请君入瓮之计,准备攻实验室一个措手不及。也以意外获知入坤门的梁家梁凉为引,谋划将来,京机阁要代王朝为赵正书等复仇,以牙还牙,血洗一切罪恶。
一边假装漠不关心,一边又安排冯棠等人故意刺激、引诱解门、梁家等逼迫京机阁插手救人。刚好正值举选,解门面临巨大压力,黑衣宰相一步踏入火坑。
整个计划,从安排小丑擒捉梁薄开始,后来所谓的拍视频与通话连线规律,也是司臣根据预测的未来天气及实验室之地气候变化制定出的策略,确保万无一失。
在攻破实验室、失败者恍然大悟之前,看起来天衣无缝。唯一的担忧,就是围堵一个小丑,京机阁出动如此多将校,会不会引起警惕。
还好,当时整个王朝被小丑耍得团团转,媒体、黎民热闹起哄,不仅京机阁,工捕也带着火气,越来越多人参与其中。世家、门派都在背后看京机阁的笑话,顺利模糊了视线,黑衣宰相甚至有点陶醉于京机阁被小丑牵着鼻子走,一无所获,根本没想到这是京机阁之计。
并不知情却顺利破解了司臣策划规律的李叔,还是解门臧立科首先提出,更是令人赞叹的神来之笔,又顺利少了一个可以攻击京机阁的借口。
“虎翼将军求见。”校尉敲了敲门,对乐、史恭敬道。
“请司将军进来。”史云涣与乐逍遥站了起来,这可是极高的礼遇。
“司将军,请。”
司臣对校尉点了点头,疾步进入,取出兵符,拜道:“司臣拜见乐老、史老。顺利攻破实验室,擒拿大小轻重人犯,救出无辜受害者,特来缴令。”
“阿臣,做的好。”史云涣接过兵符,伸手重重拍了拍他,请他坐下,“先喝杯茶。此事才刚刚开始,重头戏还在后面,京机阁不能掉以轻心。”
“司臣明白。”
司臣喝茶后,乐逍遥问道:“阿臣,你觉得陈家、宗家会如何出牌?”
“孤哀子跃跃欲试,浮沉子秘密入京,兰台公子动向不明。他们早已联系乾坤门,欲逼京机阁就范,大事化小,这是于内,在我们预料之中。于外,囚困已久的沙不扬突然与陈家之人一同出现,应该要问罪解门,或许会有大变;至于梁家,已入坤门的梁凉是个变数,必须让其成为定数,我已经安排了人盯着那边,趁机生事,不留退路;弹墓天棺、鬼棺连动泾溪子、尚唐祎等人,我已请二位带话给觉宗,若乾坤门出手,暂避锋芒,若只是陈家、宗家,或可考虑一战,彻底打下陈、宗两家的嚣张气焰……”
第964章 英魂远去
“沙不扬,当年与孤月轮争夺副门主之位的高手,臧文公对他有些忌惮,担心他的上位会对臧家造成不利,甚至失去对解门的掌控力,所以请陈家出面,逼迫他离开解门。沙不扬被陈家带走,多年未现江湖,如今跟着陈家回归,其目的不言而喻,臧文公或将面临一生难关,甚至臧家失去解门,可叹啊!”乐逍遥摇了摇头,“如果陈家要以之取代臧文公,两派较量,必然造成解门内乱,短时间内,不用担心解门再有大恶。阿臣,你们对沙不扬此人有所了解吗?了解了他,才能决定京机阁接下来如何处置解门乱事。”
“剑将军离开前有交代,沙不扬应该是弹墓觉宗白阳天的亲传弟子,奉师命拜入解门,目的是一观解门轮回掌法。此事极其机密,还请乐老、史老不要声张。”
“哈哈……好棋!”乐逍遥看着他,“沙不扬在解门,初始极其低调,后来突然变的盛气凌人,甚至对臧家出言不逊。以前还不明白,现在看来,他是准备离开解门了,与孤月轮争斗或许也是策略,怕是没想到会被陈家带走吧。这么多年平静无波,如果沙不扬真是觉宗传人,现在仍是白阳天的弟子。”
史云涣道:“阿臣,大方向由你把控,需要众人出力,但请将令。十七年前之变,陈家、宗家必须给王朝一个交代,京机阁也要给王朝一个说法。”
“阿臣,陈家、宗家罔顾大义,自掘坟墓,自毁长城,自绝于天泰,京机阁现在不能拿乾坤门怎样,但陈家、宗家必须为他们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乐逍遥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十七年,英魂远去,黄泉泣血,京机阁若不能给无辜冤魂及天下一个交代,我等将来以死谢罪!”
司臣躬身拜道:“晚辈绝不负虎翼将军之名,不负京机阁将领之身,不负天泰王朝之人!”
三军镇抚学院。
竹之武与竹庭侯在院里藤下弈棋,杀的难解难分。
竹庭侯慢慢落下一子,问道:“武叔不走了?”
“单车杀双士,一计谋三堂,乾坤门高手入京,或许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再看看吧。”竹之武跟了一子,“几年不见,你的棋艺有进步。”
“我常常在想,现在娱乐花样众多,千奇百怪,引人入胜。咱们这几代人慢慢老去,以后还有人弈棋吗?连长功都静不下心。”竹庭侯摇了摇头,随之一笑,“或许武叔多虑了,不过阴川外不小心开罪了天尊,有所谓不知者不怪,乾坤门不至于如此器量狭小吧?”
“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宽宏大量,大度包容。再者,乾坤门也不全是孤哀子之流,兰台公子就是一位智勇兼备的人物,还是留心为好。京机阁一子落下,全盘震动,日后必然警惕,要想再抓住把柄,怕是难了。”
“一直都很难,否则也不至于一拖十七年,至今未昭雪。司将军之才智,别说天泰,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人能与之比肩。只要京机阁万众一心,除非银光界插手,必然坚如磐石。”
京机阁。
清平子靠在会议室一旁,看着冷着脸与陈家、宗家之人一同进来的孤哀子。
陈家陈祖道、陈祖尧、伐无道、白眉等众多高手齐至,宗家家主宗则、宗宣与四辅四将中的杨柳寒、流照君、叶萧风、段屏风等人到齐,加上领头的主子孤哀子,实力不差。
白眉乃是亡者白头翁之子,四辅之首杨柳寒则是四将之首杨柳风的兄长。
王凌禄代表王家进入京机阁,刚开始有些犹疑,不想进入会议室,看起来不愿意掺和,直到孤哀子一道冷光,才硬着头皮踏入。
乾坤门、陈家、宗家一边,京机阁将领一方,泾渭分明。
史云涣坐了与孤哀子正对的位置,三大神将与副将依次而坐。乐逍遥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清平子他们这些偏将则侍立一旁。
多少世家、门派来人,躲在京机阁之外的茶楼、酒店里,静等这边的结果。往常跳得很欢的解门,因为这次惹了事,也不敢出现在乾坤门与陈家、宗家面前,与梁家一般瑟瑟发抖。
“京机阁需要先了解清楚,今日之会是以陈家、宗家的意见做结论,还是乾坤门?”没有寒暄,没有客套,彼此都明白对对方的敌意,史云涣当先开口,端起茶杯一请。
“老夫此次代表乾坤门而来,主要是为了捉拿、处决害死乾坤门门人的恶贼,至于其他诸事,与乾坤门有关者,老夫会开口;与我无关,自有陈家、宗家与京机阁理论。”
说了等于没说,还留下了随时可以插手的余地,这老家伙。
清平子稍微站直了一些,捉拿、处决害死乾坤门门人的恶贼,贫道好喜欢。
“噢?乾坤门有门人过世?京机阁之前倒没收到风声,不知道是哪位大贤仙逝,京机阁同感怆然。”
“史云涣,少在老夫面前装模作样!”孤哀子拍案而起,茶盏乱跳,“乾坤门门人在天泰土地上遇害,今儿若不给老夫一个交代,乾坤门绝不与尔等干休!”
“乾坤门门人在天泰土地上遇害?孤哀子道友,此话从何说起?”史云涣没有任何波动,扫视了陈祖道、宗则等人一眼。你还别说,用这个挑起话头,先给京机阁一个下马威,倒是好策略,只可惜,京机阁的准备不比你们少,稍后就让你们见识,“文将军、司将军、程将军,诸位将军可知此事?”
“末将等并未收到有乾坤门门人遇害的消息,想是孤哀子前辈弄错了。”
嘭的一声,孤哀子又拍了桌子一掌,咬牙看着对面的诸将。装,你们继续装,尸体都抬回了京机阁,你现在跟我说没有乾坤门门人遇害,你特喵的!
“京机阁的会议桌不过普通物品,经不起乾坤门武学的折腾,我年纪大了,也喜欢清静,还请孤哀子道友克制。”乐逍遥慢慢睁开眼睛,手里的拐杖提了提。
“乐逍遥,喜欢清静就别出现在这种地方,退休了就好好过你的退休生活,少来掺和庙堂之事。”
第965章 你自己信吗?
“倒是奇了!这是老夫工作、生活多年的地方,偶尔回京机阁走走看看,后辈们一向欢迎,似乎也没碍着谁的事。”乐逍遥慢慢站了起来,在会议室里踱步,“倒是孤哀子道友,武林公约,乾坤门不得随意干涉高辛地方事务,既然没有乾坤门门人亡于天泰,还请离开会议室。这是国事,也是家事,让他们自己关起门来说,你我在这里,似乎都有些不妥当。”
“你是多余的,老夫可不是。坤门道友江川子徒孙泾溪子亡于幽州西北乱局,京机阁将领这段时间齐聚幽州,既然将遗体带回,竟然推说不知此事!泾溪子在天泰遇害身亡,如果京机阁不给乾坤门一个交代,届时兴师问罪而来,悔之晚矣。”
“前辈真爱开玩笑。京机阁是杀了一些拼死反抗的实验室恶徒,也有一些死的不明不白之人,人死罪消,也将他们的遗体带了回来,准备还给家属安葬,可并没有孤哀子前辈口中的乾坤门人,想是误会了。”
“误会?”孤哀子看着说话的程子衣,老子收到消息,就是你吖的与叶久意、识斗魁重创了一位施展乾坤门武学之人,也就是后来身亡的泾溪子,你跟我说误会?
他从身上摸出一张照片,运劲弹立在史云涣面前的桌上,入木三分,目光冰冷。
乐逍遥走到史云涣背后看了看,摇头一叹。
“如果孤哀子前辈说的是这个恶徒……”司臣等人也看了几眼照片,“冀将军。”
恶徒?
孤哀子差点吐血。
“是。”冀中堂站起身。
“你仔细看看,是不是有些印象?”司臣指着照片。
陈家、宗家的人,现在都在看热闹,要看京机阁如何给乾坤门交代。
“如果是这个奸贼……”冀中堂抽出照片仔细看了两眼,“确实在幽州西北找到了他遇害的遗体,已经带回京机阁,至于他亡于……”
“乐逍遥,你还有何话可说?”又是恶徒,又是奸贼,孤哀子气不打一处来,质问乐逍遥,并不理会冀中堂,似乎觉得他级别不够。
“既然孤哀子前辈说这位是乾坤门门人,那就好办了,正有事要查他的来历。”冀中堂轻嗤一声,吩咐会议室外的校尉将电脑拿进来,简单操作后,投屏给站立的孤哀子看,“前辈请看,京机阁曾先后联系乾门、坤门,询问是否知道此人来历,皆推托不认识。”
孤哀子看着京机阁联系乾坤门的记录,不觉老脸一烫。他这段时间没在门里,确实不知此事,当然,也并不知泾溪子在天泰作奸犯科,见遗体被京机阁带回,自以为抓住了把柄。
“据我所知,魏郡常乐县出事之时,泾溪子正在门里闭关修炼,在常乐县杀人的确实不是他。”孤哀子硬着头皮说了两句。他已经明白京机阁的底气来自哪里,今日此局似乎有些不妙。
“是吗?”程子衣微微一笑,那表情,就差直接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京机阁之前曾为了常乐县的案子,专门联系乾坤门,乾门、坤门皆否认了他的存在,怎么孤哀子前辈现在却说他是乾坤门门人?不知是乾门、坤门在戏耍京机阁,还是前辈现在故意挑事,栽赃陷害,意图混淆视听。”司臣招了招手,从校尉手中接过照片,一张张正对孤哀子等人,摆在办公桌上,“常乐县杀害众多无辜工捕与京机阁人员,这是恶徒的照片和遮掩神通,也是京机阁询问乾坤门的物证;广阳郡城大战小丑,无视没有任何修为的黎民存在,造成大量王朝无辜黎民丧命,这是凶徒当时的遮掩神通和骨架信息;最后,这是遗体的照片和骨架信息。经过京机阁专业比对,容貌、遮掩神通、骨架信息完全一致,可确定是同一个人,除了自欺欺人,京机阁实在不知该如何为这一切开脱。孤哀子前辈,武林公约在上,天泰律之前,京机阁再问你老最后一遍,这个在天泰疆土上作奸犯科、十恶不赦、造成大量王朝公职人员与黎民丧生的凶徒,到底是不是乾坤门门人?”
看着不断被司臣点着的照片,孤哀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
提起泾溪子在天泰遇害之事,除了愤怒,问罪京机阁讨要说法,主要也是想以此为突破口,让京机阁在陈、宗两家之事上做些让步。没想到这家伙好死不死,惹的祸事还不小,目的不仅没有达到,还引起了京机阁义正言辞的正面反击,让你无话可说。
此事要说简单,也简单,只要京机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朝肯定不敢过问,甚至可以大张旗鼓搜查害死泾溪子的凶犯。
如果京机阁强要追究,乾坤门门人在天泰作奸犯科,害死这么多无辜之人,罪行累累,影响极其恶劣,一旦公之于众,讨要说法,武林公约在前,必将严重影响乾坤门的声誉,他可承担不起。
乐逍遥随意拿起照片看了看,又放下,叹了口气,慢慢走回位置坐下。
就说京机阁准备周全,早有应对之策,就凭孤哀子你这种只知以势压人的蠢货,也想与京机阁斗。竹之武说的对,若非乾坤门之人,一百多年前就宰了你,岂容你活到今天。
“孤哀子道友。”史云涣身子前倾,直视坐立难安的众徒,“如果以后乾坤门有高人要来天泰疆土上杀人放火,草菅人命,请记得提前知会京机阁一声,我们备个案,有个心理准备,不然将来什么阿猫阿狗在天泰土地上作奸犯科,死于非命,都说是乾坤门的高人,京机阁可承担不起天大的责任。”
“你!”孤哀子怒而抬手,却不知该指对面的谁好,自己完全沦为笑柄。
“咳咳……咳咳……”受不了了,完全受不了,陈祖道等人都觉得乾坤门被打脸了,绝对是打脸,打得啪啪响,还让你无法反驳。
“门人作奸犯科,乾坤门自会处置,不容他人代劳。门人身亡天泰,如果乾坤门不闻不问,岂非天下笑柄?泾溪子身亡一事,我门绝不会善罢甘休。”坤门江川子与乾门浮沉子走了进来,阴沉着脸。
二人已知泾溪子身亡,也知道他在常乐县杀人,虽只听到后面部分,也明前因后果,所以避重就轻。
第966章 没法玩了
文和对外边有些尴尬的将校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他们当然不敢阻拦乾坤门的二代高手,也没必要责备。
踏入会议室,发现一向脾气古怪、骄傲自大、鄙夷世间的孤哀子也没什么底气,浮沉子、江川子的脑瓜子比他好用些,已察觉有问题。
“二位前辈请坐。”文和开口,“在大是大非上,京机阁一向与乾坤门保持高度一致,对于在天泰土地上滥杀无辜的凶犯,绝不轻饶。”
“决不轻饶?”江川子嗤笑一声,看着京机阁诸将,在陈、宗两家人的避退中,坐在孤哀子旁边,“据老夫所知,天泰也有很多案子没有结果,比如胡不扶遇害一案,余三深遇害一案……”
“所以文将军才强调大是大非、滥杀无辜。”程子衣开口打断,“如果死的是类似胡、余之流,死的越多,越是天泰黎民之福,京机阁乐见其成。”
“滥杀老弱妇孺的弹墓呢?无视武林公约,践踏天泰律,也未曾见京机阁有采取任何行动。”浮沉子不屑道。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嘴上说的好听,弹墓势大不好处理而已。
“前辈说笑了。每一个留字‘弹墓’的案子,京机阁都派人传讯过弹墓人员,觉得他们的回复还是很有道理,谁杀了人,会在墙上留下自己的名字?陈家、宗家会吗?乾门、坤门会吗?孤哀子前辈口中的泾溪子,也没有写‘杀人者乾坤门泾溪子’嘛,都不会,凭什么觉得弹墓墓众比在座的各位没脑子!我倒是知道解门余三深在沙家杀人,留字‘弹墓’!那些人联系所谓弹墓的号码,也是查无此人,无凭无据,看起来像嫁祸,就和余三深一样,京机阁执律为公,当然不能乱来。”
程子衣还有一点没说,你乾坤门就是人赃俱获、铁证如山也不承认,泾溪子在常乐县就是这副嘴脸,有什么脸说道别人。现在人死了就跳出来问罪,笑话。
“不谈罪魁,就说胡不扶之孙胡驰,有人可能不屑,一个孩子而已,能有什么罪?一直作恶多端先不谈,他从出生开始,喝的每一口奶,吃的每一粒粮食,都浸满着无辜之人的鲜血,你要说他无辜,可以算无辜;你要说他死有余辜,也是罪有应得。撇开这些不谈,生而为人,大家都是平等,别人家无辜的孩子可以被伤害、可以死,为什么你胡家的孩子不可以?天下没有这个道理。”司臣这话,算是侧面回答了浮沉子的问题,你可以将胡家理解为乾坤门,“京机阁与乾坤门有相似的坚持,乾坤门放眼高辛安平,京机阁格局小不少,不过区区天泰之地,虽只弹丸,也绝不容许宵小之徒危害。”
“京机阁也配与乾坤门相比!”浮沉子、江川子到后,眼见着京机阁诸将的气势矮了三分,孤哀子冷笑一声,又跳了起来。
“京机阁当然无法与乾坤门相提并论!”司臣蔑笑道,目光放在办公桌上摆放的关于泾溪子的照片上,指头轻轻点在上面。
孤哀子面色一沉,你特喵的专门打老子的脸是吧!
陈祖道等人也老脸一烫,他们当然能听懂司臣所谓的“京机阁无法与乾坤门相提并论”,潜台词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打脸的反话。
陈家、宗家的事还没开口,乾坤门就被京机阁连翻羞辱打压,步步后退,无法抗衡,这样下去该怎么办?
“我门泾溪子身亡天泰,乾坤门要一观卫星画面,京机阁没有意见吧?”江川子看着史云涣。我不和你们多说其他,就事论事。
他在门里就发了脾气,对梁凉拳打脚踢,罚跪三日,如果不是看在五鬼旗主的面子,最轻也是废了修为,逐出门派。
同时也对泾溪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堂堂乾坤门嫡传弟子,为了两个臭钱,几个女人,竟然偷偷摸摸跑到天泰杀人,还被京机阁打出原形,简直岂有此理。
怒归怒,泾溪子毕竟是坤门传人,横死天泰,当然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不然乾坤门颜面何存。
史云涣缓缓道:“江川子道友,不好意思,请恕京机阁现在无能为力。节门犯律,三柱沦为阶下之囚,八柱缺三,无法正常启动‘八柱共议’。乾坤门要查门人身亡之因,举选结束,新的八柱诞生,如果决议通过,京机阁愿意与乾坤门一道查清事情真相,给亡者一个合理的交代。”
“史云涣,你以为只有你天泰有高阶卫星吗?”江川子气怒而起。京机阁越发膨胀,真是给脸不要脸。
“江川子道友莫急,不是京机阁不给乾坤门面子,实在是此事由不得京机阁做主。咱们现在自己办案都靠脑子,不敢指望卫星,陈老家主、宗老家主等诸位天泰贤者知道其中缘由,道友不妨问问。当然,若是他朝他国愿意配合乾坤门缉凶,京机阁乐见其成。”
陈祖道、宗则不自觉一抖。
乾坤门门人遇害横死,已记不清上一次是多少年前,这几个老家伙心里肯定满是火气,现在一个不慎,就可能被迁怒,京机阁偏还提这事,生怕别人不知道前因后果,这不害人嘛。
当然,更忧心的是,如果乾坤门在天泰无法查看卫星画面,你让三大世家的老脸往哪儿搁?乾坤门会不会觉得,既然你们对天泰的影响力已经如此微弱,是不是不用再扶植,以后怎么办?
“史将军,事关重大,此事是否可以通融,便宜行事?”陈祖道只好硬着头皮说两句。
“陈老家主,你这个问题,我记得在尉剑廷遇害身亡查看卫星时,京机阁就回答过,今儿旧言重提,是老家主记忆力跟不上,还是良心跟不上?故意在这里挑拨是非,想让京机阁难堪!”司臣一掌拍在桌子上。
没法玩了,今儿京机阁和乾坤门都像狗一样,什么破事都要咬一口,还咬得你没脾气。陈祖道咬了咬牙,终究没有选择正面对抗,毕竟自家一身臭,马上就会被问罪,乾坤门提供的底气已经不足以冲抵。
这时,浮沉子、江川子也从孤哀子那里深入了解到泾溪子之事,几人脸色都不好看,完全被京机阁抓住把柄,问个屁的罪。
之前接报,京机阁因泾溪子杀人一事询问,江川子想了想,吩咐回复京机阁,没有这个人。若说有,叫你交出凶徒,怎么处理?不好处理,不如否认。
在他看来,由于武林公约的存在,除了代表乾坤门负责江湖事务之人,其他几乎不怎么正大光明出现江湖,大多门里修炼,或偷偷摸摸改换身份出行,大不了让泾溪子以后别以乾坤门弟子身份出现人前。
第967章 投石问路
以后若因乱入世,避无可避,就算知道泾溪子是乾坤门人,谁还会在那个时候计较杀几个凡夫俗子,做梦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杀,否认还是江川子本人的安排,这他喵找谁说理。
乾坤门不知道的是,泾溪子之亡,是京机阁对乾坤门展开的一次试探性进攻,所以之前询问时,根本没提“坤门武学”,就是故意为之,让乾坤门落入现在这般没有准备、无法反驳的尴尬境地。
泾溪子也没想到有人竟然胆大包天,敢杀乾坤门之人,自己也没当回事,甚至都没有回报乾坤门,确定清平子能施展天火等事,仍以游戏心态行走江湖,斗气杀人为乐。
京机阁之所以如此大胆,是因为“泾溪子绝对不是亡于京机阁之手”,除非恶意栽赃陷害,任你天王老子查出来,也与京机阁无关,杀人者是江城子,和你江川子只差一个字。最多批评、喝斥几句,要不是你们弄残了他,江城子岂能轻易得手?
对不起,弄残之前,咱们也不知他是乾坤门之人,弄残后已成定局,为时已晚。京机阁也是为冤死的广阳郡无辜黎民出气,追拿恶徒,武林公约在前,你总不能说不应该吧?
而且,一旦确定坤门武学,怀疑他是乾坤门之人,不是恭恭敬敬请他老人家离开了嘛,和常乐县一样,咱们众目睽睽之下放走凶徒,脸都不要了,态度也很诚恳,很尊重乾坤门嘛,这样还要怪罪,就问你,讲理吗?保证让你哑口无言。
“孤哀子道友、江川子道友、浮沉子道友,乾坤门还有要事吗?如果没有,京机阁要处理陈家、宗家在天泰土地上所犯下的滔天罪行,这是家事,与高辛武林无关,可否请几位道友回避一下?”史云涣开始下逐客令。
走?当然不能走!
就算不理会陈家、宗家等人的请求,乾坤门也不会在此时置之不理,万一陈、宗两家的孙子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闹出丑事,我乾坤门还要不要脸?
见孤哀子三人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不动,京机阁也不勉强,本来就知道你们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刚才不过“出于礼貌”,表明态度,可不是真赶你们。
“史将军,陈家供奉白老先生在幽州无端遇害,当时平州东北、幽州西北完全被京机阁控制,其他人无法插手,老夫想知道白老先生遇害的真相,这点不过分吧?”既然避无可避,陈祖道当先开口,先问一问白头翁遇害之事,总不能一直让你京机阁嚣狂。
“虽然白头翁是幽州实验室滔天罪恶的重大嫌疑人,既然遇害身亡,人死罪消,陈家想了解一下情况,京机阁还没有如此不通情达理。冀将军,你介绍一下。”
“是。”冀中堂站起来,将京机阁追拿小丑及白头翁与小丑斗殴追逐远去之事至发现遗体,简单说了说。
“京机阁当时为何不派大将跟去,这与坐视家父遇害有什么区别?”白眉站了起来,做悲痛状质问。
“白先生,小丑之罪,说句不好听的,劫持人质,甚至都没有勒索财物或提其他不法要求,十年而已,就算造成如此大的恶劣影响,小丑没有主观伤害人质性命的情况发生,无期顶天。京机阁出动将校,协助工捕围捉,一是为了给解门、梁家一个交代,给天泰律一个交代,另外也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可不是觉得小丑有多么罪无可赦,必除之而后快。突然发现规模不定的地下非律实验室,京机阁震惊之下,人质梁薄又获救,与捉拿小丑相比,孰轻孰重,可能不知轻重的陈家之人不明白,京机阁可分的清清楚楚。白头翁老先生追逐小丑离开,既然老先生已身亡,京机阁便不多问,否则,必追加他一个畏罪潜逃之罪!”司臣一掌拍在桌子上,吓了白眉一跳,因为他们也是这样想白头翁,“如果不是小丑牵扯到其他犯律之中,罪大恶极,就凭这次无意中的重大立功表现,梁薄也无大碍,我看五年足矣。”
白眉讪讪坐下,要说玩天泰律,自己等人在京机阁面前就是小丑。
伐无道道:“当时追逐小丑之人,据我们了解,除了白老先生,还有工捕的宿中归、臧立科等高层,白老先生与臧立科的遗体,也是宿中归带领工捕发现,陈家想见一见观门宿中归,问一问话,不知京机阁意下如何?”
史云涣表示同意,自有偏将联系观门,让宿中归到京机阁回话。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
也不知过去多久,宿中归在如意红莲·赵轻尘陪同下走了进来,给众人见礼。京机阁在办公桌一侧安排了位子,请二位落座。
“……工捕与京机阁一同追拿小丑……路过……白老先生追逐远去,我等身法不及,与臧大人分开寻找,往北一路兜兜转转……后来遇见小丑,并不见白老先生与臧大人……我与之交手,被他所伤,狼狈而逃……后来,征得京机阁同意后,带着工捕往北寻找,只见到白老先生与臧大人遇害的遗体。”宿中归仔细回忆着那日“经历”之事。
“工捕在现场发现了一个被剑气切割掉落的微型摄像机,乃是京机阁所配,拍到了小丑杀害臧大人之事,至于白老先生,不好意思,没有任何相关信息。”程子衣说着,吩咐校尉将视频播放,小丑杀死臧立科,干净利落,“确定臧大人被小丑所害,至于白老先生,京机阁猜测,有六成以上可能是被小丑害死。顶上一指取命,这种手法,未见小丑使用过,现在还不敢妄断。至于分开两截的身子为何有缺失,目前没有证据,京机阁不妄加揣测,只能说,或许涉及到小丑本身的武学,所以毁尸灭迹。诸位大贤,看完了小丑杀死臧大人的视频,有何感想?”
“臧立科被小丑两剑取命,竟不反抗,真是奇怪。”陈祖道皱眉道。
“小丑是与坤门泾溪子先生不相伯仲的高手,他当时手里还拿着人质,全身而退,臧大人那点修为遇上,一不小心被轻易杀死,没有什么可奇怪。陈老家主看到小丑杀死臧大人的剑了吗?经过京机阁查证,那是臧大人追拿小丑时的佩剑。”
陈祖道只好闭嘴,你敢说小丑修为高呢,还是不高?都不好说。
第968章 针锋相对
“掉落的微型摄像机属于谁?”孤哀子冷不丁冒出一句。
他觉得有点巧,这个视频拍的太巧了,偏偏只有臧立科,没有白头翁,但又不好说,你总不能说小丑故意显摆杀人吧,别逗了。
当然,以那个小丑的尿性,说不定真可能玩出这么个意思。
杀白头翁难度很大,当然没有时间、也不可能有机会专门拍视频,甚至要毁坏尸体,避免武学招式被发现,而臧立科则不一样,有时间和你玩。
不过都是猜测,孤哀子今日多少被京机阁怼得没有脾气,没有根据的事,也不敢再乱说,不然丢脸的还是自己。
“经过京机阁查证,微型摄像机属于臧大人所配。”司臣轻描淡写道。这个回话,算是回答了孤哀子的疑问,又不深入,以免被抓着不放。
“不知陈家几位大贤还有什么疑问?宿大人当日所中掌力,经过参与的京机阁和工捕人员判断,与胡海等人遗体所留掌劲完全一致,可以判定乃是小丑的武学,当日的情况,也给京机阁、工捕做过汇报。如果因为宿大人曾和白老先生、臧大人一样追逐过小丑而未亡,就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观门可不会任人诬陷。观门给陈家一个面子,这是宿大人最后一次亲自到场回话,如果以后还有因白老先生、臧大人之事想了解,请自己看京机阁和工捕的卷宗,请恕观门门人没有时间随时奉陪。”
陈祖道很想发火,眼看着陈家、宗家这次会被京机阁责难,还没开始呢,你瞅瞅,一个观门赵轻尘就敢不敬,以后还不知会怎样。
“目前的证据来看,京机阁可以给宿大人背书,白老先生、臧大人遇害之事,与宿大人没有任何关联。”史云涣缓缓开口,“王朝工捕在追拿罪犯一事上,本就畏畏缩缩,一遇修行者,稍有阻碍,就推给京机阁处理,简直是摆设。此事若不能给宿大人一个公道,给臧大人一个应得的荣誉,恐怕以后的王朝工捕,更不敢经办修行者犯律之案,更别说亲身追拿嫌犯,树立榜样。小丑之事闹的沸沸扬扬,工捕束手无策,就是这种怕死的思想在作怪。”
“多谢史将军。”赵轻尘、宿中归致谢后,告辞离开。
“目前虽不确定白老先生是否为小丑所害,但臧大人完全确定。这个小丑在天泰屡屡犯下大案,京机阁绝不会放过他,一旦捉拿归案,相信白老先生的死因也能水落石出。当然,一码归一码,京机阁对白老先生遇害身亡表示遗憾,对他的罪责也不能视而不见。经过京机阁对众多实验室嫌疑人的审问,加上那些无可辩驳的证据,白老先生穷凶极恶,利用实验室犯下滔天罪行,罪不容诛。念在他已身亡,不再追究,但记录档案并公之于众,警醒世人也有必要。陈老家主,关于京机阁对白老先生的处置方式,陈家可有疑问?”
陈祖道看了孤哀子等人一眼,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京机阁到底掌握了多少实验室里的证据,也不知道那些被捉拿的人到底说了多少该说不该说的事。陈家、宗家本来想见一见那些人,警告一番,被京机阁严词拒绝,只同意你瞧瞧已亡的白头翁遗体。
京机阁不是工捕,说拒绝就拒绝,叫律者也没用,这个规矩还是三大世家控制着京机阁时定下,就是为了整人整得你无话可说,现在却成为了悬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真的是,完全没有地方说理。
“经过连日审问,汇总证据,形成了如今证据链完整的事实真相。既然乾坤门的几位道友也在,大家一起看看,看看陈家、宗家背后都干了些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史云涣挥了挥手,早有准备的将校,将那些证据资料及审问结果复印件分发给众人,“陈祖道、宗则,请恕京机阁无礼,从现在开始,你们在京机阁眼中,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三大世家家主,而是罪恶滔天的嫌疑人。幽州西北实验室的证据,加上那些罪者的供认不讳,他们在实验室所犯下的一桩桩、一件件罪恶,全部都是你们这些陈家、宗家之人在背后指使。既然乾坤门的道友也在,别说京机阁偏听偏信,不给你们自证清白的机会,现在说吧,这些资料上展示出的一切罪恶和证据,你们怎么反驳?”
“不过无伤大雅的小事,不就是死几个人嘛,这个世上哪天不死人,一年饥寒交迫都死很多,更别说疾病……”
嘭的一声,史云涣拍案而起,看着扬着证据资料说话的孤哀子,道:“孤哀子道友,我敬重你是乾坤门的高人,称呼你一声道友,如果再口出如此不负责任的污秽之言,京机阁只好请你滚出去!”他伸手指着会议室外,随后一把抓起面前的资料,扬了扬,“什么叫‘不就是死几个人’,这是几个人吗?不说实验室嫌疑人的招供,在其他地方试验武器滥杀无辜,幽州西北挖出的骸骨就有两万多具,现在还在不断出土,你是凭什么信口雌黄,在京机阁说出‘不就是死几个人’这样的无耻之语?武林公约乃是乾坤门牵头制定,维护的不仅是高辛武林秩序,更重要的是保障这些在修行者面前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普通黎民的生命安全。我不知道你的话能不能代表乾坤门的看法,希望不能,不然乾坤门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史云涣!”见孤哀子已在气死的边缘,浮沉子也拍案而起,“乾坤门岂容你如此污蔑嘲笑!”
“唯有罪恶,最是偏袒罪恶!”司臣、程子衣也拍案而起,“先不说这些被陈家、宗家害死的众多无辜之人,就说陈家、宗家私自建造实验室,研究这些天理不容的新概念武器,就该千刀万剐,满门诛戮!”
“哪一个王朝没有研究这些新概念武器,你们京机阁也在使用,凭什么以此定陈家、宗家之罪,口出‘满门诛戮’之语!京机阁简直无法无天,敢为自己的言语负责吗?”江川子也拍案而起,针锋相对。
“赵正书大学士一生没有害过任何人,他所有的实验研究均得到了王朝的点头认同,其中就包括三大世家的首肯。十七年前,三大世家就是拿着这些所谓‘天理不容的新概念武器’为罪证,攻破实验室,置他于死地,满门诛戮!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大学士,在三大世家和王朝的首肯下研究这些东西,被认为对高辛和平和人类构成了极大威胁,所以杀的杀,灭的灭,屠戮满门。乾坤门道友的意思,陈家、宗家这些修仙大家,私下建造实验室继续研究这些东西,反倒不会对高辛和人类构成威胁?请恕京机阁无法明白,还请乾坤门大贤教我!”史云涣一把掀翻桌子,文件乱飞,抬步上前,“同样的研究,罪恶更甚,既然十七年前乾坤门认同了三大世家和王朝对赵正书的处置,没有理由灭陈家、宗家满门会遭受质疑!今日当着乾坤门大贤的面说道清楚,不过看在尔等负责高辛安平,应该让你们知道,可不是让诸位在这里颠倒是非,为罪恶摇旗呐喊!”
第969章 无可狡辩
史云涣还有话没直接说出来:可不是京机阁怕了你乾坤门!
惊天气势爆发,陈祖道、宗则等人面色一变,脚步不自觉后退。敢当面质问乾坤门此事,如此强势,表示京机阁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陈家、宗家路在何方?
梁州武都郡深山老林中,白发苍苍的京机阁前中领军将军贺章王亲自坐镇,满载核弹、射线弹、冲击波弹、激光聚合弹、神经免疫炸弹、聚能高压紫雷弹、天火弹、耀源天基弹等战略储备的战略弹,已经将目标设定为乾门、坤门。一旦洛郡传来消息,就会对乾坤门发动致命攻击,先发制人,血洗根本之地,灭杀有生力量,鱼死网破。
京机阁已经做好了准备,天荒、地老这种层级的高手无法确定,其他人,尤其是三代及往后的弟子,甚至包括修为不足的孤哀子这类二代弟子,绝对扛不住京机阁利用赵正书遗产发动的血腥一击,之所以不敢妄动,是因为无法预测后果,除非将整个高辛完全毁灭,成为整个人类的罪人。
赵正书为什么必须死,这就是答案!
这时,兰台公子的云轿缓慢飞了进来,落在会议室门内,隐约的视线环视一周。
是浮沉子联系的他,兰台公子是乾坤门指派负责高辛事务之人,他是目前最适合出面的人。
来之前,乾坤门根本没预料到京机阁竟会强硬至此,甚至掀开尘封的赵正书事件,有直指核心的趋势,也没有做好迎战京机阁的准备。
思前想后,无法承担与京机阁动手的后果,兰台公子只好硬着头皮,道:“不瞒诸位将军,赵正书事件后,乾坤门收到消息,勃然大怒,令各家各门反思己过。陈家、宗家也承认,当年确实太过武断,太过主观臆测,以致造成无法挽回的杀戮之罪,惭愧不已……”
“兰台!”这话出口,孤哀子怒火中烧。
浮沉子急忙横了他一眼,阻止他继续说话。无论现在兰台公子说什么,他们都不能反驳,如果乾坤门内部再争吵,更是笑话。他看了面色大变的陈祖道等人一眼,看来兰台公子已有取舍,两害相较,则取其轻。
“人已经死了,多少人家家破人亡,没有一个活口,不是吗?”史云涣双脚踩在那些资料上,看着云轿,“这些资料,完全是十七年前对赵大学士定罪、对赵家等展开血腥杀戮证据的翻版,甚至大部分就是当年洗劫的研究资料。陈家、宗家竟然拿着这些定罪的资料继续研究,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把我们京机阁当白痴吗?”
“所以……”云轿中兰台公子的视线,打量了陈祖道、宗则等人一眼,真的扛不住了,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正是因为十七年前的大错铸成,乾坤门诸位师兄今日前来,只是希望京机阁不要过于武断,再犯当年陈家、宗家的错误。至于陈家、宗家的研究是否会对高辛和人类构成威胁,还需要多方论证,最后再商讨决定。”
“这件事没有任何商讨的余地!”程子衣凛然上前,“京机阁已经审问清楚,证据确凿,除了这个实验室,魏郡以大量无辜孩子试验,新手村的病毒也是他们造成,天泰各地随意拿无辜黎民试验新概念武器研究进程的恶事更是层出不穷,歹毒至极。赵大学士当年有没有对高辛和人类构成威胁,京机阁没有发现任何不利于他的证据。陈家、宗家凶恶残毒,杀人如麻,尸积如山,已经对天泰黎民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这是无法辩驳、无可狡辩的事实。代表乾坤门负责高辛俗务的兰台公子,打算包庇这些罪恶之徒吗?”
陈祖道、宗则等人气的牙痒痒,都是一些什么废物,什么事都往外倒,是怕死的不够快吗?看来需要好好整顿一下门风。
“乾坤门一向以高辛安平为己任,惩奸除恶,自然不会包庇罪恶。我之前也问过陈家、宗家之主,他们极其吃惊,根本不知道有人私建实验室为恶,胡作非为,草菅人命。他们已经承诺,愿意将所有罪魁交给京机阁和王朝发落,以赎驭下不严之过。”
“实验室里的资料上,满是陈家、宗家重要人物的签字画押,陈祖道、宗则一个不少,这么多年,要说陈家、宗家之主什么也不知道,这种话无法说服京机阁。”
“不知京机阁诸位将军有什么好的提议?”面对陈家、宗家众人祈求的目光,如果乾坤门真弃之不顾,以京机阁现在的杀伐之气,两家肯定完蛋,最后必然牵连乾坤门。
司臣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我一直很不屑古人的这种说法。因为他们只强调同罪,却不说罚不罚,怎样罚,不过是他们耍的一点小手段,听起来好听而已,其隐藏在背后的就是‘同罪不同罚’,欺骗黎民的无知无智。陈家、宗家作为天泰开朝之勋,有其功绩,也享受了三百年对王朝的索取,获利无穷,可以算两清。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同罚,罪恶之人,必须按《天泰律》所定,接受应有的惩罚,这是其一。其二,陈家、宗家必须为实验室的诸多恶事负责,京机阁不会有任何退让,看在乾坤门的面子上,京机阁暂时认定陈家、宗家之主或不完全知情,但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除了交出罪魁,以正纲纪,陈家、宗家已没有资格生活在天泰土地上,王朝和京机阁不欢迎这样的恶家邪族,要请两家之人滚出天泰,所有人退出一切执政体系和王朝职能部门,永不录用。”
“司臣,山是搬不走的。”孤哀子咬牙切齿,简直欺人太甚。
别说陈家、宗家之人,就是与这一切无关的王家王凌禄,也感受到了兔死狐悲的凄凉,一旦陈家、宗家被逐,王家还有什么出路?京机阁这一次,看起来要彻底整肃王朝,之前的节门不过小小开胃菜。
“孤哀子前辈,那不是京机阁考虑的范围。而且,山是天泰的山,不是陈家、宗家的山,这一点要分清。”
“正如诸位将军所言,十七年前,赵正书一事不过遗憾,在乾坤门看来,赵大学士确实没有做出什么伤害高辛和人类之事,他的研究当然也不存在非律的问题,这是当年陈家、宗家武断之过,如今思之,为之正名或许来得及,以慰泉下之灵。当然,一是一,二是二,实验室虽未经王朝批准,也不能说有什么大恶,不能将实验室本身,等同于那些人员在试验过程中所犯罪恶,要对二者区分来看,不知京机阁诸位将军以为然否?”兰台公子叹了口气,“乐将军、史将军、文将军、司将军、程将军,可否再给陈家、宗家一个机会?他们可以退出王朝执政,但不离开天泰故土。”
第970章 狗与人
兰台公子将话说到这个份上,等于乾坤门认同天泰可以给赵正书正名,沉冤昭雪,这次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
黄泉无数冤魂,可以安息了吗?尚不能!
史云涣看了诸将一眼,道:“如果只是做个普普通通的修仙者家族,不再与王朝有任何瓜葛,我们勉强可以接受。陈家、宗家完全退出王朝执政体系和职能部门,其名下或所庇护的公司企业,京机阁会进行一次全面清查,若有违律乱纪的行为,严惩不贷,收归王朝所有。”
别看之前诸将反复提说诛戮满门,不过是将事态的严重程度拔高,预留谈判空间。如果京机阁也与陈家、宗家一样,出手滥杀无辜,又与他们有何区别?又有什么资格执掌王朝京机阁,奉行《天泰律》!
“史云涣,你这是要对我们两家斩尽杀绝吗?”多时不敢说话的陈祖道,终于跳了起来,须发皆张。
这个世上的公司企业,包括你们京机阁所有在内,有谁经得起查?一查一个准,找不出一家完全干干净净,怎么处理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陈家、宗家面临惩罚,退出王朝执政也认了。闹出这么大的丑事,就算京机阁不驱逐,一旦公之于众,也经不起王朝那些世家、门派的折腾,肯定会怂恿黎民闹事,给王朝施压,给京机阁借口。刚好现在又是举选大换之时,肯定会被逐,没有什么可争,不过失去宗柱大权有点痛而已。他们之前的那些狗,一时半会还不敢完全无视陈家、宗家,尚有操作空间。
公司企业不一样,以两家的树大根深,要生活,要养那么多修行者,失去了王朝的话语权,如果公司企业再被扫荡,这么大的家族,以后靠什么生活?这是把两家往绝路上逼。
如果京机阁一直这样压着两家,宗柱再在修仙者名额分配上卡死你,随着现在几代支柱族人逐渐老去、死去,又养不起大量供奉,最多两百年,迟早沦落成不入流的世家。
去年为了造化之工,购买造化之钥,已经掏空了家族多年积蓄,甚至透支了将来,本来已是囊中羞涩。
有公司企业继续赚钱,除了养家,还可以购买大量修仙者名额,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冲抵王朝、京机阁的打压,可史云涣要将这一切全部斩断,也不怪陈祖道气得跳起来。
“史将军说的对,公司企业是该好好查一查,去其糟粕,留其精华,对两家未来的发展有好处。”兰台公子沉声道。
他一开口,这是要壮士断腕安抚京机阁啊,陈祖道不敢再说话,想说话的宗则也只能闭嘴。
这就是做狗与做人的区别!
“既如此。”司臣看向伐无道、流照君,“就请镇军将军、昭武将军交出将印。举选结束,八柱诞生,王朝朝议后,会请德高望重的老将军到宗柱任职。稍后进行战略储备移交的时候,京机阁会派将领到宗柱监督,如果再出现战略储备无端失落的情况,我们将认为这是对王朝和京机阁的无限挑衅,后果自负。”
看着走过来的叶久意、冀中堂、孙服,在陈祖道、宗则示意下,伐无道、流照君不得不将将印交给京机阁。没有被点名的王凌禄,没有任何犹疑,也将将印交给孙服,京机阁一并收回。
检查将印后,史云涣命程子衣、孙服带着将校,携将印离开京机阁,前往宗柱,并通知任宗柱的休门李童。伐无道、流照君、王凌禄只好返回宗柱,完成交接。
汽车离开京机阁,王凌禄急忙编辑信息,将今日京机阁发生的一切,捡要点发回家族,并请示是否回族一议,以确定王家未来的路在何方。
车队尚未到宗柱,清平子收到王处静的信息,询问是否有时间通话。
清平子看了看手机,这个时候想通话,用脚也知道是为了什么,给她回了一条早就准备好的信息:王家与陈、宗两家不一样。以后的宗柱,将由京机阁将领、世家代表与六大门派之人出任镇军、昭武、扬武三将军,与宗柱大人一起,四人共掌,管理修行者事务,并会考虑逐步增加其他世家、门派之人任校尉,团结一致,万众一心,使宗柱发挥积极向上的作用,为王朝修行者服务。王家作为王朝无可争议的世家代表,必然占有一席之地。
这条信息发出去,可以预见,很快就会传到一些世家、门派耳中,在京机阁杀鸡儆猴、人心惶惶的此时此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安抚王朝世家、门派之心。
晚上六点,乐逍遥、史云涣带着早已准备好的《告天泰黎民书》,率领将校赶到琴鹤堂,交给还在瑟瑟发抖的代理御首黑衣宰相,请他代表王朝,在琴鹤堂宣读《告书》,公示王朝、黎民与天下。
得到消息的媒体疯狂涌往琴鹤堂,要拍下历史性的时刻,必然全网直播。王朝所有媒体电台接到京机阁的通知,全线直播代理御首黑衣宰相宣读《告书》。
双腿不自觉颤抖的黑衣宰相,亲手捧着《告书》,后边跟着史云涣等王朝大员,慢慢走到琴鹤堂前,面对王朝与黎民,缓缓展开宣读。
冀州魏郡,电视机前,看着黑衣宰相宣读《告书》的李叔,老泪纵横。
其实,自之前受邀分析案情,一直到这段时间收到的各方消息,陈家、宗家大量人员被捕、被杀,加上那些媒体捕风捉影的报道,李叔已有猜测,只是没想到一切来的这么快,连乾坤门也保不住陈家、宗家,短短时间,就被京机阁打入地狱。
《告书》,从细数陈家、宗家的实验室罪恶开始,一直回到十七年前,以陈家、宗家为首的邪恶势力,栽赃陷害以赵正书为首的王朝研究人员,屠家灭门,滥杀无辜,制造史无前例的冤案、血案,罪大恶极。宣布将陈家、宗家驱逐出王朝一切执政体系,严审、严判所有参与制造冤案及滥杀无辜的凶徒,给所有受害者一个交代。
“……鸡鸣狗盗、作奸犯科者逍遥法外,享受荣华富贵;一心为王朝、为黎民奉献者死无全尸,遗臭万年,史官竟不知该如何下笔……赵大学士冤案若没有一个公道,王朝愧对黎民、愧对天下……天泰王朝在此,正式为以赵正书大学士为首的所有冤案受害者正名,沉冤昭雪,公示天下,并将陆续补偿所有受此冤案而被牵连的无辜者……王朝将陆续公布十七年前所有受害者名录及其事迹……并以此警醒世人,尤其是那些抱有侥幸心理的恶徒……”
第971章 双刃剑
十七年前,李叔因为无意中涉入赵正书事件,被降为捕快,离开京师,调到魏郡。巧合的是,如今为事件昭雪正名,他仍是一位参与者。可笑的是,这个机会还是解门臧立科给予,如果他不是在幽州西北被杀,该是一副怎样的恶心表情。
节门、陈家、宗家先后完蛋,解门还会远吗?
想到这里,李叔不觉大笑起来,犹如哭泣一般。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李叔拿纸巾擦了擦眼角,接通道:“小箐。”
“李叔,看电视了吗?”
“看了,大快人心!”李叔用力点了点头,“黑衣宰相恐怕没有想过,会是他代表王朝宣读这份《告书》,真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滋味。”
“李叔,我得到一些可靠消息,你……京机阁将按你被调离洛郡时的级别,提请王朝升任你为督邮,重新安排职务,并按一州副史待遇。至于其他补偿,王朝会有统一安排。李叔,举选之后,冀州刺史宿大人保守会升任司东或司北行台尚书,争取大行台令,想邀请你到他那边工作,参与领导刑侦方面的事务。”
“小箐。”李叔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跟你说实话,我已经五十多岁,永远不会再入京,甚至副都头也不想升,我只求平平静静在捕头的位置上退休,盖棺论定时给一个公道,我是一个合格的工捕,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手机对面突然传来韩箐抽泣的声音,李叔的眼泪又滚了出来。
“李叔,你愿意南下吗?去景门的地方任职,那边很缺人,景门需要李叔这样的工捕。”过了片刻,才传来韩箐有些低沉的声音。
李叔沉默了片刻,道:“小箐,我要和你阿姨商量一下,明天给你回话,好吗?”
“好的。李叔,你别放在心上,我只是提个建议,能去就去,不想去也没关系,我们理解你。”
“小箐,我已经老了,还有几年就退休,你不一样,跟着景门好好干,我很看好你。”
“李叔,你放心,我不会放过那些罪恶之徒。”
挂了电话,李叔看着拿着锅铲站在厨房门口的妻子,没有说话。
夫妻对视片刻,李夫人丢下一句:“南方也好,冬天暖和些。”转身又去厨房忙了。
李叔慢慢放下手机,升任督邮是京机阁定的调子,刚刚斩虎屠龙,现在的六大门派肯定不敢不同意。如果去南方,正如韩箐所说,景门很缺人,大概率一州副史并不只是待遇,而是实权升任。
如果没有当年的事,十七年过去,就算无门无派,没有人提携他到州一级,应该也已做了多年督邮,或是调任一郡按察使,就算要任景门一州副史,他也问心无愧。
……
“兰台,你今儿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不给我们一个交代绝不与你干休!”回到居所,眼睁睁看着黑衣宰相宣读《告书》,将陈家、宗家钉在耻辱柱上,乾坤门也面上无光,孤哀子一掌拍在桌子上。
“所以,为什么是兰台代表乾坤门负责高辛俗务,而不是师兄。”云轿中走出那一道熟悉的身影,“陈家、宗家犯的是与赵正书一样的‘罪行’,甚至犹有过之,被京机阁抓了现行,审问几近结束,罪证摆在台面上,这是一场必输的论局,乾坤门本来就不应该掺和进去,成为天下笑柄。”
“你的意思,任由陈家、宗家自生自灭?”刚死了徒孙的江川子也不开心。所以,当京机阁将遗体移交给他时,并没有接受,转身离开,还是兰台公子带了回来。
“其罪自受。开始做事那一天,就应该做好必须负责的准备,我们亦然。”兰台到一边倒了茶水,端着坐下,“况且,赵正书除了留下大量机器人、生化战士掌握在京机阁手里,还有许多对我们修仙者有巨大威慑力甚至杀伤力的战略武器。你们没发现吗?乐逍遥出现在京机阁站台,本来也该在京机阁的贺章王为何没有出现?这是做给乾坤门看,目的是警告我们,京机阁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他们敢!”孤哀子又一掌落在桌子上,“不自量力!”
“诸位师兄,别小看京机阁的决心,也别低估京机阁的实力。不说京机阁,就说我们,乾坤门做好了与京机阁鱼死网破的准备吗?天尊、地圣二老从太武带回的信息,我们皆知,不仅十二神道即将开启封神,清凉界回归云路已现,这意味着什么,相信诸位师兄明白,三千年前的封神之役或许再上演。如果乾坤门与京机阁鱼死网破,就算我们最后赢了,也必然会打残,先不说在座的各位能否活着,就算活着,在接下来的封神之役,没有实力就没有话语权的乾坤门,会不会沦为炮灰和垫脚石,诸位师兄想过吗?现在的乾坤门,一切必须着眼于封神大局,其他皆不重要,包括陈家、宗家,也包括京机阁,只要不触碰到乾坤门的根本利益,皆不必过问,自寻烦恼。”
“兰台,你还是这么无情。”
“既然代表乾坤门负责高辛事务,凡事就不能以自我为中心。如果清凉界回归,封神之役开启,我们那位孙少爷必然出现,师兄,想好如何面对他了吗?”
“人不是我所杀!”孤哀子老牙一咬,须发皆张。
“他不会相信,我们也解释不清,事实只有一个,人死了,根本逃避不了。况且,你我皆是主谋之一,到时候孙少爷要杀人,天尊老人家也不一定拦得住。”
“这个不孝的东西!就是他代表乾坤门负责高辛事务那些年放任自流,那些势力才膨胀起来,甚至不将我等放在眼里。”
“师兄,换一个角度来看,他负责高辛俗务那些年极得人心,拥有不小的影响力,在可能开启封神之役的将来,这是一把双刃剑。未免将来出现不可控的局面,在此,请诸位师兄恕兰台无礼,既然二老让我主持高辛事务,如果再出现泾溪子这般招摇过市有损乾坤门声誉的行为,不用其他人出手,兰台先以门规处置了他,以儆效尤。当然,乾坤门处置门人是一回事,别人越俎代庖又是另外一回事,泾溪子之亡我会负责,如果二位师兄没有俗务,不妨请回门里,静等兰台的消息。”
第972章 动众
江川子、浮沉子离开了。
天荒、地老让兰台负责高辛事务,他们就算是师兄,正如兰台所言,也不能越殂代疱。
“孤哀子师兄,别看京机阁得寸进尺,驱逐陈家、宗家,不过嘴上功夫,要说对两家痛下杀手,至少目前还没有这个底气。一旦惹怒乾坤门,受影响的不止是一个京机阁,还有天泰,一直以守护一方安平自居的京机阁,不会如此没有分寸。”兰台公子看着仅剩的孤哀子道。
“既如此,乾坤门为何要退让?你为何在那些老贼面前低声下气,坠我威风?”
“前提是,别将京机阁逼入退无可退的绝路。”兰台公子慢慢喝茶,随后放下杯子,“执掌一方,自有其坚持、理念与逆鳞,乾坤门如此,京机阁亦然。京机阁彻底摆脱三大世家的控制,我们就该料到这一天,这也是我们那位孙少爷的杰作之一。当然,贺章王、乐逍遥那两代人的修为、能力与魄力,也是京机阁足以成为天泰超然存在的底气,就算没有咱们的孙少爷,要想阻止京机阁摆脱控制,也不会简单。此次事件,京机阁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如果乾坤门强要为陈家、宗家出头,一旦传扬开,其造成的恶劣影响将无法估计,甚至直接影响到可能开启的封神之役。如果将来还要祈求元初之海对岸的太武出手相助才能平定叛乱,乾坤门颜面何存?赵正书是一个让京机阁退一步的台阶,要保陈家、宗家,必须走到这一步,这也是此次事件京机阁强势至此的一个诉求。一个无用的死人,是好是坏已经无所谓,何必与之计较。”
“若说嘴上功夫,我等皆不是你的对手。”孤哀子哼唧道。随即老脸一红,好像想到了不少人对他的评价:只知以势压人的蠢蛋。
“夜榜这一年虽然没有出现在花冒子国,《天师通鉴》必然势在必得,还请师兄前去平等王教,共守通鉴。若有必要,让由旬交出通鉴,带回乾坤门,交给师尊发落。”
“哼,不就是让我离开天泰,别在京机阁眼前晃来晃去,影响你办事,不用说的这么好听,老夫什么都明白。”
兰台公子微微一笑,孤哀子确实没有傻到底,如果只是为了守《天师通鉴》,刚才可以拜托离开的江川子、浮沉子负责,道:“师兄,没有龙凤录,封神就是属于我们的天地,虽然天意清凉界回归,我们也要搏他一搏,未到最后一刻,绝不言弃。《天师通鉴》关系着清凉界所处混乱异空间与高辛的联系,至关重要,还请师兄不要掉以轻心。”
幸而有此机缘,孤哀子不觉心头一热。
得道飞升,修行者毕生之追求!
一万年过去,又是三千年过去,多少前辈没有等到这一刻的到来!
现在唯一忧心者,就是囚禁之人清算旧账,如鲠在喉。此刻的孤哀子,甚至生出了毒杀的想法,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急忙收起此心。
交州百越郡,繁忙公务之余,田卫廷与姜诗牵着田承文逛街,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京机阁拿下节门,田卫廷调回交州暂代副史,协助交州御武校尉王永俞彻查节门门人犯律之事。随着解门之人被查,实验室之事引爆,陈家、宗家被京机阁清扫,交州的进展越发顺利,节门之人不断被拿下,现在已经正式任交州副史。
这里是景门的地盘,又有大杀四方的京机阁在背后撑腰,当然没有人有异议。
不说田卫廷,县令余都庞刚升任交州督邮不久,屁股还没坐热,现在已经成为郁林郡郡守,景门屏山就在他的管辖之内。
随着景门成为执政六门之一,郁林郡也大火起来,即将成为交州非常重要的一个经济中心。甚至有媒体在背后捕风捉影造谣,说景门要将交州治所搬去郁林郡,可见其热度。
田卫廷、余都庞不断破格提拔,正印证着韩箐的话,景门太缺有政、军经验的门人,已经有些手忙脚乱,甚至找了袁家,要借调任吴州长史的袁世恺到南方任一州穆府,可谓意外之喜。袁家和袁世恺当然高兴,欣然允诺。
节门失势,在南方三州留下大量职位空缺,余都庞一郡之守,竟然代管着交州西部三个郡;田卫廷也兼任着交州长史,负责治所百越郡事务;甚至,司马家罪责较轻的交州穆府司马越被京机阁放了出来,贬为九真郡郡守,暂时先用一用,过渡一下,可见一斑。
征得司臣同意,韩箐也在联系魏郡和常乐县的老同事,甚至大学同学,她觉得可靠之人,也在拉他们去南方,充实工捕队伍。
之前就和侯万兵提过,现在直接甩一个县尉给他,不排除举选之后还有肥缺,就问你,干不干?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快。
骆仁杰也没有逃过她的魔爪,得知这些消息的吕小小冷笑连连。
看着还在联系范畴的韩箐,清平子笑话她,挂了电话直接回怼:“根据历史经验,一个县的人才足以治理一个王朝,只是三州捕衙而已,郡县工捕齐上阵,已经很给面子,小事。”
别说这些人,侥幸留任捕头的姜朔也动了起来。自己知道与韩箐的关系,也知道韩箐对他有看法,去南边不奢求,但你架不住常乐县大动,即将空出许多职位。
县尉杜弘举不过暂代,迟早要去魏郡;副都头骆仁杰已经答应韩箐;快退休的副都头范畴也满面红光,走路生风,一看就有好事。之前有风声,范畴可能会接杜弘举的班,现在好像又说要离开,真真假假,难以捉摸。
韩箐几个电话,在常乐县搅起浑水,也就是说,举选之后,如果没有意外,县工捕上层或将完全洗空。作为有一定资历的捕头,你要是这个时候还不努力,真的,辞职吧,别再混了,你不适合。
“卫廷、小诗。”
“爷爷。”听到呼喊,田承文往来人飞奔过去,扑入怀里。
“承文,来,爷爷抱,哈哈……”
“阿父。”田卫廷夫妇快步走了过去。
来人是世恒集团董事长单事国,身边跟着助理符伶苓和保镖李伯通。
高中的时候,他拜了单事国为义父,后来入仕走的也比较顺,单事国都出了力。失去父亲那么多年,单事国在他心里就与父亲一般,所以田承文叫他爷爷。
第973章 情理法
“卫廷,这次过来,我有一事想与你商量。”单事国开口道。
茶楼里,姜诗母子与符伶苓、李伯通在一旁拉家常,单事国与田卫廷在一起说话。
“请阿父吩咐。”田卫廷恭敬道。
“我想让你加入景门。”
“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
“这是阿父的吩咐。”
单事国看着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卫廷,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与司将军、楼台门主乃是多年知交,世恒集团这些年一直为景门提供资金,你可以认为世恒集团就是景门的公司。李伯通是景门弟子,你应该已知道,我的助理符伶苓也是景门弟子。之前宿大人想调你到魏郡任职,也与我商量过,这是一个很大的圈子。你为官这么多年,应该已经能看清,司将军是一个一心为民之人,为人也信得过。景门刚成为六大门派之一,需要真正为国为民之人为用,理治地方,造福黎民。我已经向景门举荐了你,司将军对你为官这些年的作为也很认同,若你愿意,明日随我入京走一趟。”
“好,我随阿父入京拜会司将军。”田卫廷心里很明白,如果不入执政门派,很难成为一州主官,没有合适的,不必强求,但司臣乃是京机阁神将,可以为同道,无论出于为官还是为民的目的,都可以接受。
“卫廷,你为人太过刚直,在基层摸爬滚打,这是很好的品质,但到了一定高度,你要学会适应不同层次对你提出的新要求。景门即将取代节门,治理南方的豫、荆、交三州之地。百足之虫,至死不僵,节门绝不会轻易放弃既得利益,新旧交替,必是风起云涌之势,责任重大,你要学会团结一切有志之士,彻底肃清节门毒瘤,给黎民一片青天。”
“田卫廷不敢忘记阿父教诲,黎民为贵,社稷为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相信你做得到。”单事国点了点头,“田夫人和小诗在田家村种地,自给自足,我觉得很好,这是一面镜子。但承文不一样,他还小,未来的路很长,回家和田夫人商量一下,小学毕业后,把他接到城里上学。”
“多谢阿父记挂。这次再回交州,短时间应该不会再离开,母亲也和我提过承文的学业,与阿父所想一样,我打算让他到百越郡念书。”
“如此甚好。我收到消息,花冒子国平等王教的平等伯梅子酒可能到了交州,你让人注意一下。若只是单纯传说,不与官商来往,也不怂恿生事,不必过问;若与节门有关,甚至想将天正王朝那一套搬到天泰,及时上报京机阁处置。”
“之前我在交州任职时,就听说平等王教在天正王朝东部一域闹的很厉害,拥有大量信众,甚至一些官吏也不敢过多干涉他们的活动。”
“‘平等’二字,在黎民心中有很大的蛊惑力,甚至为之疯狂。当年,曾召己在天齐制造惨绝人寰的屠杀,羊羔郡、冠郡百里无鸡鸣,据说起因可能就是天齐黎民不愿意加入陌生的平等王教,认为他们亵渎了平等王,所以举起屠刀。”
“曾召己是平等王教之人?”田卫廷一惊,他还是首次听闻如此秘辛。
“目前不确定,就算他不是平等教众,也必有密切来往。据传,平等王教想在天泰、天齐、天正三朝交界之地,建立一个类似于花冒子国的神权朝国,并以此为中心,与花冒子国遥相呼应,逐步将高辛东域、最终将整个高辛全部变成平等王教的乐土。其志不小,看起来很可笑,但若生事,也是大麻烦,不然我也不会专门提醒你。弹墓在天泰民间的影响力不小,必要之时,可以以弹墓对抗平等王教。”
“如果要在二者之间做一个选择,我宁愿选择弹墓。至少弹墓不会无端生事,也不蛊惑人心,只灭该灭之徒,颇有侠义之风,他们所缺,不过没有执掌《天泰律》,又执杀过严而已。”
“我没想到你竟会在一定程度上认同弹墓,与过去大大不同。”
“不瞒阿父,在魏郡的时候,景门清平子长老与我曾有一番对话,后来仔细想了想,对我的启发很大。大善不善,多一些包容的胸怀,再回过头审视踏入仕途以来的种种,我因为骨子里对解门和……的仇恨,有时候确实过于严苛,显得没有人情味。”
“古人所谓‘情、理、法’,虽然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大多情为基、理为本、法为末,甚至还有‘天理王法无非人情’之类的说法和做法,常常本末倒置,重人情、行人治、轻律治,但‘情理法’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封建统治者出于自身统治的需要,讲轻侧重,已经乱了‘情理法’,我们要做的,是更理性的看待和执行‘情、理、法’,掌握三者之间的平衡,为我们的工作和生活服务。京机阁自贺老将军、乐老将军他们导入正轨后,‘情理法’之间的平衡就把握的很好,可以多看看京机阁是如何处理好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实现王朝的稳步发展。”
“说到‘情理法’,阿父,不瞒你说,这段时间在交州,当初提拔我的老上级变了下属,其中也有节门之人,经过调查,其实并没有参与到节门之恶中。但由于需要审问和解决的人事太多,京机阁和工捕工作量很大,有时候难免显得过于粗暴,凡是节门出身,未审之前已在心里划归异类,吹毛求疵,将一些小事上纲扩大,造成定罪量刑偏重。刚开始我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实在是老上级觉得委屈,不得已找我诉苦,重新审视,才发现我自己也是如此。这段时间,京机阁高层又在处理陈家、宗家的案子,根本没有多少精力顾及这边,叶将军甚至北上后就没有回来过。我正在想,是否先与各州御武校尉商讨一下这个问题,避免以后又花大量时间和精力重新审查这些人事。”
“所以,卫廷,你还是对京机阁不够了解,当然,对于你现在的改变,我很高兴。京机阁一直强调公正,虽然有时候为了大局也会偏离方向,但都是重拿轻放,比如现在对陈家、宗家的处置,甚至都没有直接过问解门。但有一条非常明确,除非罪大恶极,不重罚不足以平民愤,安良心,无法给《天泰律》交代,京机阁绝不会从严、从重处罚。你发现的这个问题,是因为京机阁整体对节门有看法,至于为什么,你应该已猜到,从上到下都带着怨气,甚至影响到了你们工捕。我和你的看法一样,该是收一收的时候,避免以后又要重新调查审理。你和各州御武校尉提一提,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点即通。京机阁经过几代老将苦心经营,现在的氛围非常好,张弛有度,真正是天泰之福,你也不必有顾虑。”
第974章 兴师问罪(一)
“唉哟!”江城子与伐无道擦身而过,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伸手抓住他的裤腿,“打人啦,老人家打人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原本以为只有在公交、地铁上,面对老老实实、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年轻小姑娘,你们才敢如此放肆,没想到学生错了,大错特错。天啦,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乐安郡泰安镇,这里是进入僻静群山弹墓核心之地的要道之一,陈祖道、宗则带领两家好手,准备前往问罪,同时也是拿江湖纷争,试探一下京机阁的反应。在镇上稍事停留的众人正离开,没想到会有人来讹。
看了一眼四周指指点点的人群,陈祖道背对,看也不看二人,小声道:“无道,你留下处理,我们先过去。”
“是。”伐无道一拱手,眼中杀光一闪而逝。
陈家、宗家被逐,颜面扫地;他也屈辱离开宗柱,成为天下笑柄,谁的心里都憋着火气,否则也不会过来拿弹墓开刀,没想到偏有不长眼的兔崽子。
“滚开!”伐无道抬脚踢了踢坐在地上的江城子,老牙一咬,要不是大白天在人来人往的镇上,怕再给京机阁对付陈家的借口,绝对一掌击毙,谁和你废话。
“唉哟,打人啦,老人家打人啦!不行了,学生不行了,必须去医署做个全身检查,打个针,吃点药,挂瓶水,住几天院,否则与你没完。”江城子手一松,就在伐无道准备逃离的时候,这次的手直接抓住小腿,在街上拖着滑了几米。
伐无道紧了紧拳头,半蹲下,伸手抓住江城子的领子,低喝道:“小畜生,再不放开,我取你狗命!”
整个小镇,人群一片哗然,甚至有人喝斥伐无道无法无天,竟敢当街宣扬杀人。
“嘿嘿……”江城子抓住小腿的手,改为抓住伐无道的手臂,慢慢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从身上取出小喇叭,丢在地上,“哪,大家都听见了,这个老家伙拿学生的小命威胁我,今儿非得与他见官,分个高低上下对错不可。”
“当街踢打路人,出言恐吓,为老不尊,这个老东西一看就不是好人,非得拿他见官不可。”镇上自然有弹墓之人,见伐无道被一个背着长包袱的年轻人抓住不放,一看就是兵刃,几人对了一下眼色,慢慢围了过去。
伐无道望了一眼,陈、宗两家的人已消失不见,再耽搁下去,说不定错过大事。陈祖道只吩咐他留下处理,可没有说怎样处理,只要没闹出人命,想来不会有事。
眼见着几人慢慢围来,手握剑柄,伐无道已察觉不对,一旦在镇上开杀,闹出无辜人命,连乾坤门也敢问罪的京机阁,非得抓他下狱不可。想到这里,伐无道抬脚运劲一踢,纵身离开。
原本以为,年轻人必然无法避开一脚,吃痛稍一脱手,他就可以趁机远遁。没想到江城子似早有所料,不仅软身避开带劲一脚,竟跟随他纵天而起,带着一惊之下没有反应过来的伐无道,往陈、宗两家之人离开的反方向而走。
眨眼之间,伐无道爆起全身功力震开江城子,已经离开小镇范围,到了荒郊野外。
“唉呀呀呀呀,你这条不知天高地厚的二老哈,大三傻,果然有些本领,看来今日非得取我小命不可啰!”江城子取出一尺山马毫,慢慢指向伐无道,“坐忘始觉天地真,聚神羽化昆仑中。学生江……咳,学生临江子,请前镇军将军赐教。”
“果然是弹墓的狗贼,故意拖住老夫脚步。”伐无道冷笑一声,“既然你这么想找死,老夫成全你,取尔狗命祭旗罢。”话尚未完,赫赫掌力已经攻向江城子。
江城子面带微笑,儒风步影一起,山马毫挥洒劲力,化解掌劲,迅疾后退,引着伐无道越发偏离陈祖道等人的方向,笑道:“二老哈,好叫你明白,学生不知道什么弹墓,只知道你们伐家稍后就会多起一座坟墓,埋入你的死人骨,哈哈……”
“兔崽子,好胆别走!”谁受得了连番辱骂,不削你就不是老夫,伐无道纵身疾追,奈何身法不及,渐渐被拉开距离。江城子偏又不离开,时远时近,不住挑衅,却不与他正面一决。
追逐数分钟,伐无道终于感觉有些不对,随即面色一变,恍然大悟,看了远处的江城子一眼,不再管他,转身回走,准备去追大队人马。
“三傻,来都来了,学生知礼好客,多少请你喝点马尿,何必急着走呢!”眼看伐无道醒悟要走,江城子身法连展,旋身持笔一攻,要留下他。
伐无道眼中闪过蔑讽之光,猛然转身,饱提功力的双掌,排山倒海之势,直取江城子胸腹要害,欲立毙他于掌下。
“哎呀,不妙啊,学生中计了,好一条聪明的傻狗,哈哈……”江城子手中笔连点,在掌风中不断突击,三两招一过,没有占到便宜。
眼见江城子笔法奇特,功力浑厚,伐无道有些忌惮,也不敢将招式用老,交手片刻,竟以平局收场,暗自收起对江城子的轻视之心,这是一个劲敌,无怪乎敢孤身找茬。
“弹墓小贼,可敢报上名来!”伐无道左脚缓缓滑动,戒备之心大增。脑海不停闪动,搜寻着弹墓可能存在的年轻高手,一时毫无头绪。
“伐三傻,学生最后一次提醒你,不是弹墓之人。”话音一落,左手一张,山马毫疾速脱手,兵临伐无道,旋点反复,不离全身要害。
伐无道小心迎战,渔阳掌法密不透风,紧守方寸,片刻已摸清脱手笔势,旋掌一扫,正中笔尾,打飞山马毫。眼神一冷,双脚劲力一震,纵身直取江城子。
“嗯?”没想到伐无道还有些眼力,江城子纵身而起,双脚连踢,接住掌法,抬手一纳,被扫飞的山马毫疾速回到手中,脚尖点在掌心,借力纵腾,旋身一招“转笔涩势”,半空扑向伐无道。
伐无道双掌一合一张,喝声一起,爆起强劲掌流,起身一退,掌力与笔锋碰撞出气流劲旋,猛然炸响。
江城子旋笔如风,聚力一点,强自自气劲碰撞中突破,直取避退的伐无道。一时用力过甚,又被气劲碰撞之力震荡功力,竟被旋身而回的伐无道一掌震退,差点受伤。
一击功成,伐无道信心大增,连掌不断,攻势不停,片刻将江城子逼退百十丈,稳占上风。此时的他,终于找回了属于他的自信,陈家五大供奉之首的自信。
“小子,如果只有这点本事,休怪老夫掌不容情,送尔英年早逝,徒叹遗憾。”随着话语,伐无道掌力再提,运使渔阳掌法绝式“大楚兴”,轰然一击,要一式败他。
第975章 兴师问罪(二)
“嗯?小心!”山高林密,走在前面的陈祖道察觉不对,急忙高声提醒,随之身法一起,连连后退,上下左右已是留毒劲签乱飞而来。
陈家、宗家众人持兵连挡,有序后退,守的密不透风,无一伤亡。
“弹墓宵小,可敢露面一战?”宗宣踏前一步,剑指密林,小心戒备。
“哈哈……”四周林中皆传来大笑之声,忽远忽近,不知何人,不明何地,“哈哈……”
宗则站在陈祖道身边,小声道:“若非弹墓防卫森严,就是已察觉到了我们两家的行动,看来要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已不可能。”
“那又如何?陈家、宗家联手,若连一个小小的弹墓也拿不下,有什么脸面敢称天泰‘三大世家’!”陈祖道长剑散发寒光,猛然纵天而起,旋剑爆出圈圈剑气,无差别攻向周围密林。
宗则也准备似陈祖道一般攻击试探,往前开路,没想到剑光之下,密林参天大树上竟然爆开无数坛子,黑色、褐色、浅黄等不同色彩的液体自天倾盆而下,打湿四周。
“是油,快退!”宗则惊声方起,几条火线自不同方向燃烧过来,转眼引燃林中之油,波及树木花草,轰然大火往两家之人逼近。
“走!”宗则与回落的陈祖道,双剑同起,剑气掀开数十丈大地,将燃起的火光翻滚倒扣在地,众人急忙踏土而过,连纵而走。
剑气摧毁,土石翻滚,轰然散开,烟尘自土石缝中冒出,同时也露出了其中所埋的定向地雷。似一阵电磁之力传导而来,地雷轰然爆开,针对修行者的破甲弹密集冲击两家之人。
“天……啊……”宗家的一位好手刚察觉有问题,还来不及预警,无形热浪涌来,已经与旁边的几位同伴化为灰烬,消失林间。”
“是天火弹,快走!”陈祖道看得目眦尽裂,同时一阵后怕,急忙带着众人逃窜。
谁也没有想到,那些地雷之中,竟然隐藏着天火弹,杀了两家一个措手不及。据他所知,天泰所有天火弹,因为赵正书被杀,已经无法制造,仅存不足五颗,绝对是稀少的战略武器,无论是京机阁,还是宗柱与执政六门,谁也无法单独取出来为用,弹墓怎么可能有?
“不对!”众人逃远后,宗则望了方才之地一眼,“爆炸范围太小,不是赵正书的凝固天火弹,否则我们说不定已经全军覆没。”
这就是赵正书的可怕之处,修为高深的修仙者之性命,包括乾坤门的高手,也面临着巨大威胁,一旦发动,别说是否能挡下攻击,甚至可能连出招抵挡的反应时间也没有。
“陈允昭从阴川带回的信息,他曾亲眼所见,清平子似乎可以运使一种奇火,曾在阴川湖底地宫之战,想以之炼退尸子,却是蚍蜉撼树,看起来与天火极其相似。如果不是赵正书的天火弹,说不定与清平子那个狗贼有关。”陈祖道恨恨道。
无论是节门、解门之劫,还是陈家、宗家之逐,似乎都有清平子的影子在其中晃来晃去,他们已经恨得咬牙切齿。如果知道陈祖衣也是间接死在清平子手里,怕是恨不得立马诛杀他。
“他与弹墓……”宗宣刚想反驳,已经发现问题,“律平川,对,景门新晋长老律平川!”
众人已经反应过来,律平川是景门正式长老,与清平子的荣誉长老不同,算是完完全全的景门之人,可他又是弹墓使者,除了他,弹墓没有人可以从清平子那里得到奇火成弹。
“家主,就算弹墓所用不是天火弹,威力看起来也相当大,我们不一定能抵挡,这个……是否还要袭击弹墓?”宗家段屏风有些怕了,刚才被焚化之人,就有与他修为相当者,要是换了他,肯定也是死无全尸。
“段先生,你以为奇火弹与地雷一般普通吗?想要多少就可以制造多少!刚才爆炸了那么多地雷,其中也就一颗奇火弹,说明弹墓奇缺,甚至只有一颗也未可知。”陈祖道冷冷看了段屏风一眼。未战先怯,这些年来,两家子弟和供奉就是过的太过安逸,丧失斗志,没有应变能力,才会三番五次被人欺辱,被京机阁一击拿下,如果这种风气不止住,不用京机阁出手,自己便慢慢死去,“来都来了,我们的意图已经暴露,结下死仇,这次若不能重创弹墓,灭杀高手,一旦对方准备充分,被动的就是我们,甚至被弹墓杀上根本之地,到时候是战是逃?是生是死?”
“陈老家主说的不错,谁再敢未战言退,此役一了,家法伺候。”宗则看了有些尴尬的段屏风一眼,有些心里话没有说出口。
宗家每年拿那么多钱养着你们,不只是让你们享受荣华富贵,该出手时,该拼命时,就与拿钱之时一样,谁也不能退缩,不然养你们何用?人家动物园里的动物还创收呢!
十七年前灭赵一战,宗家损失惨重,比陈家还严重。不说参战的宗家族人死亡泰半,八辅八将变成四辅三将,后来补了宁残风才有四将,也已死在阴川。
陈家十大供奉虽只剩下五人,修为却不凡,陈家之人的损失也比宗家轻,以致现在无论是本家,还是供养的供奉,整体实力都不如陈家,已经是宗家人心里的鲠,如果心气再输,真就没法混了。
“属下知错。”大家都对自己露出略带鄙夷的目光,段屏风更加没有底气。
“祖尧、坤山,你们父子带一部分人留下,灭杀林中不敢露面的宵小之辈,其他人随我直入弹墓,斩杀白阳天,一解心头之恨。”远处林中传出动静,陈祖道已知是弹墓之人摸了过来。
“是。”陈祖尧、陈坤山父子应后,点了本部人马留下应战。
宗则也让宗宣领着叶萧风、段屏风留下,他则带着杨柳寒、流照君等高手,与陈家之人纵天飞向弹墓核心之地。既然已经被发现,也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徒增笑柄。
伐无道未归,武平君、杨柳风被囚,尚唐祎被废,虽然两家带过来的实力偏弱,但陈祖道、宗则两大家主亲自出手,弹墓之人一向分散活动,天各一方,甚至白阳天也不一定在总坛,相信拿下弹墓不在话下。
只是,如果杀不了白阳天,则是徒劳无功,此次袭击可算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