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演员，在中国当演员，尤其是在2004年的大环境之下当演员，不能拍动作戏，意味着起码有二分之一的戏路被拦住。
对于演员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自绝于影视圈。
李一白回忆了一下，李亚朋好像也的确是从这部剧开始从黄金期迅速跌落，搭配着曲颖，周公子，还有天后王菲的绯闻，从内地的第一偶相逐渐变成路人。
他一时之间还挺替李亚朋感到可惜，《笑傲》和《射雕》两部戏合作下来，这个演员留给李导的印象其实很不错。
情史什么是他个人的事，自己管不着。
在专业方面，此君表演能力有，拍戏靠谱，训练不叫苦不叫累，不让导演操心。
做朋友也够意思，当初自己还是一个小透明也主动邀请自己合照，之后合作也非常替他考虑。
李一白想安慰一下他，但转念又欲言又止~
这种情况，自己表示同情或者可惜什么的，大概率只会让当事人觉得站着说话不腰疼，起不到任何安慰作用。
李亚朋也看到了李导的表现，道：“没事，既然发生了，就只能接受，可能我得考虑转型的问题了~”
“嗯，抬头看眼前。”对方这样说，李一白也不再开口问，只是谈谈未来打算：“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唉.....”李亚朋摇摇头感叹了一会儿。
他自己当然是苦闷的，正好也想找个人倾诉一下，李一白不算剧组内部的人，正好合适。
“本来这部戏当初签的时候我是绝对男主的。出了这档子事，现在直接成了配角，第一视角给了郭缙安的“成是非”......”
“嗯，好消息是，其他几个密探应该还挺高兴的，戏份都得到了不少的增加。”李亚朋略带一些苦笑，还感叹了一下人生，“人啊，就这样。”
“我也没法怪剧组，他们已经够理解我了。”
“这毕竟是武侠片，我这么一伤，很多高难度动作都没办法做，那还怎么当主角？”
“你看到了，所以我现在才这么闲，只有文戏，偶尔上去拍拍正脸特写不至于穿帮。”
“......”
李一白则同意地点点头，生活就这样，几家欢喜几家愁。
一部戏戏份有限，李亚朋受伤，其他几位戏份就自然变多，不把笑脸挂在脸上，已经算是客气的，他笑道：“以后有机会我拍文戏，找你继续演。”
“谢谢。”李亚朋也笑了笑，“不用，我当初本来就志不在此，走到这步已经是很幸运。之后的事情再说吧，我先带你们去找程导，他应该正在拍另一个主角的戏份......”
“好~”李一白招呼上乌兰宝音和江雪柔。
......
李亚朋带着几人很快地穿过片场，中间还出现了一个有趣小插曲。
江雪柔单独去和一个人说了几句话。
回来之后，柔姐才向李一白解释了一下，原来是二人的老熟人，之前和江雪柔合作过——《武林外史》时期的制片主任黄金妹。
这件事算是苦闷下的一抹亮色。
李一白还有印象，当初他以掌机的身份还和副导演黎文彦开过此君名字的玩笑，说此人络腮胡大汉叫“黄金妹”，是不是有个娘娘腔兄弟叫“白银哥”。
一算日子，这都是四五年前的事儿了~
李一白步步高升，从一个不知名掌机变成导演助理，助理导演，联合导演，总导演，在全国都还算有些名气的大导演；
黎文彦是个转圈达人，从副导演变成统筹，变成导演，现在又想回归制片主任的位置；
黄金妹则非常普通，轨迹大概是《武林外史》制片主任，《大汉天子》制片主任，《天下第一》制片主任.....
李一白和江雪柔算是被这人勾起了一些早期的回忆，一路上聊了聊当初互相的印象，没过多久，就来到了真正的拍摄地。
这个地方意外的熟悉，是“宋太公院”，李一白自己都数不清来过几次了，《笑傲》，《射雕》，《水月》都有，论起来的话，可能比自己家还熟悉~
这里正在拍摄天下第一庄的一部分涉及动作的戏份，霍键华和郭缙安没在现场，拍的当然是叶旋。
这姑娘是个新人，显然没有武戏和威亚基础，拍起来非常吃力。
现场不断传来执行导演“一，二，再来”，“一，二，再来”的重复拍摄声。
李一白几人的目标程晓东正坐在监视器前，一脸严肃安静地望向镜头，一句话没张口。
他是第一次见到程晓东的真人，还有些惊讶。
这人和想象中的武行不太一样，正常的武行都是武人模样，但程晓东虽然满脸风霜，但身上还带着许多文人气质。
感叹一句怪不得能设计出如此多飘逸的动作，李一白把眼光转向镜头前表演的人。
经过这么多次的重复，叶旋看起来力气都不太够，越做越差，动作都快变形了~
但程晓东没有任何将就一下的意思，就看着她自由发挥~
或者说，在等她认输~
估计是在互相角力，只要演员认输，对待后面的武戏自然有了心理准备，倍加认真。
要是导演输了，那就不得不面对后续所有动作做不到位的演员~
嗯~
李一白早就听说程晓东是个要求非常严格的导演，演员做不到他的要求，他绝对不让过。
这次算是见识到了~
相比之下，普通演员估计更想遇到陈伟涛这样会根据演员自身水平量才使用的动作导演，至少拍起来没那么辛苦。
但他作为导演，很明白演员遇到程晓东也是幸运的：苦是苦点，拍完他一部戏，一定能得到进步。
下次遇到武戏，就很轻松了。
坎嘛，跨过去就好了~
李一白和乌兰宝音都算是创作者，很明白创作过程需要专注，到了现场很安静地看他们拍戏，也没打扰程晓东。
过了一会儿，程晓东估计也看出了叶旋的状态，也觉得对方的脾气被磨得差不多，大手一挥道：“好了，休息一会儿再接着拍，叶旋好好想想哪些动作做得不到位。”
“谢谢导演。”叶旋如闻仙音，赶紧找了根凳子坐下休息。
程晓东这才转头望向李一白的方向。
他已经觉察到几人到场，正准备站起来安慰李亚朋两句，又见到旁边站着乌兰宝音和江雪柔，略微有些尴尬：“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