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释放的恶魔（二）
戚晋元皱着眉，盯着百灵，这大半夜的，她跑来跟自己说发现了尸体？
“你怎么发现的？”
戚晋元的语气有些微沉，而心系案子的百灵并没有听出来。
“我和韩浩轩去那里，然后发现的。”
韩浩轩？
戚晋元目光扫过百灵那毫无杂质的脸，目光微闪。
“你去厅堂等着，我去叫人集合。”
百灵点点头便离开戚晋元的房门，没过多久，戚晋元便让人告诉百灵，可以出发了。
等一行人到城西树林的时候，已经没了韩浩轩的身影。
百灵心里着急得不得了，难道真的像她想象的那样？他被人暗算了？
想到这里，百灵有些慌乱，“韩浩轩！韩浩轩！”
百灵身后，戚晋元瞥了一眼她的背影，便也带人寻找。
“韩浩轩……韩……”
“我在这儿呢。”
喊了半天，韩浩轩的声音才从树上传过来。
百灵气结，这个人是哑巴吗？喊了那么久才答应，“你跑哪儿去干什么？”
“咚”的一声，韩浩轩从树上飞下来，稳稳的站在百灵面前，两只眼睛警惕的看着周围。
“先别管我怎么在哪儿了，大人，快把尸体放下来，我总觉得这里不安全。”
百灵和戚晋元也没有问到底是哪里不安全，他们知道韩浩轩说这句话有他自己的道理，于是也不再纠结。
侍卫把尸体放下来，百灵便闻到一股恶臭，她心急的靠近查看，这种臭味，不是腐烂的臭味，而是……
粪便的味道！
“大人，这……”
“我也闻到了。”
百灵翻开两个尸体，发现是一男一女两人，她目光快速的扫了一圈尸体。
发现尸体的手指上戴着相同材质的银戒，看来这两人应该是一对夫妻。
就这样检查，也看不出什么。
“确定死者的时间。”
得到命令，百灵和韩浩轩相互点点头，两人分别蹲在两具尸体旁，认真检查起来。
侍卫分成几队，检查树林周围的环境，然而夜太暗，他们几乎一无所获。
“大人，经过检查，死者死亡的时间应该是……戌时或者亥时。”
“什么叫戌时或者亥时？”
“大人，百灵的意思是，死者死亡的时间应该是戌时和亥时相交接的那个时间段。”
“意思是，戌时快结束，亥时刚开始吗？”
“正是。”
戚晋元把目光望向韩浩轩，“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
“子时过一点。”
尸体的死亡时间是亥时，发现尸体的时间是子时，中间相隔一个时辰。
“快，在周围找找，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
戚晋元总觉得凶手还在附近，犀利的眼神看着周围。
“大人！那边有一条拖过的痕迹。”
“大人，那边也有一条痕迹。”
这次，百灵和韩浩轩前所未有的有默契。
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一个跟着一支队伍便往反方向跟过去查看。
戚晋元走进尸体，认真的端详起来。
女性那具尸体的表情充满惊恐，她仿佛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的结局吧。
男性倒是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他的手里紧紧的攥着什么似的。
戚晋元正准备去打开死者的手，百灵便跑到戚晋元身边，有些微喘。
“大人，那条拖动的痕迹里面，草被全部压倒，方向一致，应该是拖尸体过来的。从那条痕迹看来，这两人应该是侯城东边树林旁边的住户。”
戚晋元抬头看看天色，经过那么久的折腾，天已经快亮了。
“嗯，等会儿天亮了我们就带人去树林周围，看看百姓认不认识他们。”
“嗯，好。”
那边，韩浩轩握着腰间的剑，蹭蹭的从远处飞过来，他擦擦额头上的汗，一边说，一边比。
“大人，那边那条痕迹也有草被压过的样子，但是不多，应该是走过的痕迹。你说，会不会是凶手杀死他们，从那边拖过来，再从这边离开？”
“我觉得很有可能。”
百灵说完这句话，抬头看着韩浩轩，“你刚刚去树上干什么？还有，你说这里不安全？”
“哦，对了大人。百灵去找你的时候，我总觉得身后有一个人偷偷的看我，还不止一次。”
闻言，戚晋元挑挑眉，“你再想想，确定吗？”
“大人，我从小习武，就是因为我感觉身后有人，所以我才会到树上去。所谓站的高看的远，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
“你看到什么了没有？”
听到百灵的问话，韩浩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有。”
“切。”百灵翻翻白眼，嗤笑一声。
“喂！百灵，你什么意思，你……”
戚晋元双眸微沉，打断韩浩轩的话，“好了，你们刚刚只是随便检查了一下，现在好好检查一下他们的尸体吧。”
“嗯。”
百灵不屑的看了一眼韩浩轩，挑挑唇转身离开。
那个眼神让韩浩轩有些不能接受，那么……轻蔑！
本以为尸体有那么大一股粪便味，那么尸体上肯定也会有很多残渣，一定会不好检查。
但是百灵剪开尸体的衣衫，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甚至再想，她是不是应该感谢那个凶手，让她省了一道工序。
尸体没有百灵想象中的那种粪便池里的残渣，很干净。
应该是凶手害怕尸体带着粪便残渣拖到这里，会被人发现，所以用水冲了一遍。
可是，就算现在是夏天，不会那么快加速血液凝固，也不至于一个时辰以后还在滴血。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凶手情急之下用的热水给死者冲粪便残渣，血液才不会那么快凝固。
凶手既然这样做，那么肯定不想露出蛛丝马迹。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在他刚刚把尸体吊起来的时候，韩浩轩就来了。
他更没想到，韩浩轩和百灵会在尸体下面聊天。
想到他们在尸体下站了一段时间，百灵的后背直起鸡皮疙瘩，转头狠狠瞪了一眼韩浩轩的背影。
这个乌鸦嘴，说什么案子，真是好话一句都不会说。
她的眼神清清楚楚的被戚晋元看在眼里，戚晋元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垂下头一言不发。
韩浩轩感觉背后有一股视线，疑惑的回头，看到百灵侧脸以后，韩浩轩更加疑惑了。
百灵终于把尸体的衣衫全部剪开，目光却顿住了。
第十七章 释放的恶魔（三）
尸体心口处一个刀口，从刀口来看，杀死他们的应该是一把匕首。
目光继续往下，百灵倒吸一口气，尸体的双脚都被砍下来，只剩下脚踝那里白森森的骨头，血肉模糊一片。
看来，滴在韩浩轩身上的血就是从这里来的。
尸体身上倒是没有其他什么比较明显的伤痕，手起刀落，百灵划开尸体腹部。
划开腹部以后，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她划开死者的心脏和肺，死者心脏和肺里全是黑色物质，一股臭味散发在空气中。
她猜得没错，死者真的是被推下粪坑，吸入粪便，窒息而死。
只是，既然是窒息而亡，那么胸口的刀口怎么解释呢？死者不可能是先被杀死再推入粪坑的，应该是推入粪坑以后，才死亡的。
看脚踝的伤口，伤口是死后砍的，那么死者应该是先被一刀从心脏刺进去，然后在没死的状态下被推入粪坑，再然后才被砍下双脚。
而且脚踝处的刀口参差不齐，那么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凶手是一个新手，力气不大并且从未杀过人，才会如此慌乱。
百灵的心情有些沉重，这也不过是个年过半百的人而已，谁会这样痛下杀手呢？
“大人，死者……”
“大人，死者是先被凶手用匕首杀死，然后才推进粪坑，不能呼吸导致窒息死亡。”
百灵刚开口，韩浩轩就匆匆往那边跑过来，打断百灵的话。
百灵皱皱眉，她怎么那么讨厌面前这个人呢，打断她的话。
“意思是，凶手把人杀了以后，看见人没死，然后才推入粪坑，继而捞出尸体，冲洗干净，然后砍断双脚，又拉到这里。”
“正是。”
戚晋元抬头看看天色，天已经微亮。
“来人，把尸体抬回衙门，百灵和浩轩跟我走。”
侍卫把尸体抬走，百灵和韩浩轩跟在戚晋元身后，来到树林边的小村庄。
百灵垂眸，奇怪的看着地上的小石子，她脚步顿住。
这些小石子很奇怪，中间的石子很均匀的躺在地上，两边的石子却是毫无规律的散开。
韩浩轩回头看着定在那里没动的百灵，两步越到她身边，“百灵，怎么了？”
“你看这些石子，是什么情况下才会这么均匀？似乎连方向都一样。”
经百灵这样一说，韩浩轩和戚晋元才低头认真端详起来。果然，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这条痕迹。
突然，有一种想法在脑袋里清晰的浮现。
这条痕迹会不会就是凶手拖尸体留下的？
几人似乎同时想到这里，互相对望了一眼，顺着那条细微的痕迹来到一间木屋前。
几人对望一眼，推开木屋走进去。
木屋很简单，除了简单的五间屋子，中间的一个小院，就再也没了其他多余的陈设。
看得出来，主人家非常俭朴。
院子的地上有一条明显的拖痕，那应该就是凶手拖尸体出去的了。
那条痕迹一直延伸到屋后，那后面应该就是粪便池。延着那条拖痕走到粪便池，百灵抬头一看，粪便池旁边是一个猪圈。
此时，两头猪在里面叫得撕心裂肺。
粪便池周围，溅起来的黑色粪便铺到地上，百灵似乎能够看到当时凶手和死者之间还剧烈的挣扎了一番。
“来人，把这个池子抽干净。”
百灵还没有提建议，戚晋元的命令就发出来，他们都很清楚，里面一定有凶手留下的证据。
粪便池后面有一道木桩做的门，很不牢固，推开木桩门走出去，外面是一片果园，果园里喂着一群看起来很肥的鸡。
“百灵，我们出去看看这里的人认不认识那两个死者。”
百灵点点头，转身离开。
天越来越亮，村民门似乎觉得这家人门前来了这样一群人很好奇，都跑过来看热闹。
“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对了，你们今天有看到卢哥和卢嫂吗？”
门外的人都伸长脖子找，然后分分摇头，一个看起来说话很有分量的人往前站一步，百灵猜那人就是村长了。
“大人，卢哥家怎么了吗？”
“这家人姓卢？”
“是啊，大人你们不知道啊？”
“他们有没有得罪什么仇人？”
戚晋元话一出口，百姓们都有些不知所措。
“啊？这……卢哥他们怎么可能有仇人呢？”
“对啊，卢哥和卢嫂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对邻里乡亲都很好，我们都很尊重他们，他们怎么可能有仇人呢？”
“是啊……”
“诶……对了大人，你们突然到卢哥家里，又问我们他们是不是有仇人，他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面前的百姓，每一个眼里都是期待的神情，戚晋元知道他们都希望那对夫妻没事。看到这样的一张张脸，戚晋元竟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之前那个看起来有些举足轻重的人继续往前走了一步，“大人，卢哥卢嫂出什么事了？”
百灵看了戚晋元一眼，对着那个人的目光，“昨天夜里，我们在那个树林里发现两具尸体，尸体为一男一女，我们跟着尸体留下的线索，找到了这里。”
村长有些无力的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的百姓眼疾手快的扶着他，他才勉强站稳。
“大人，我能去看看吗？我就想确定是不是卢哥卢嫂。”
看着面前这张哀伤的脸，戚晋元点点头。
衙门里，站满了人，他们都是卢哥卢嫂那个村子里的邻里邻居。
他们看到厅堂放着的两具尸体，都有些不敢置信。
那个村长更甚，直接无力的坐在地上。
“大人，不管如何，你们都要找到那个凶手，卢哥卢嫂对我家还有恩，我还没有报恩。”
百灵没有把那个人的话听进去，反而发现一个问题，从早上到现在，死者似乎没有一个亲人过来，反而都是邻居。
“他家没有后人吗？”
说到后人，村长重重的叹了口气，“唉，他们早年有个儿子，但是出意外死了，从那以后，就他们相依为命了。”
百灵几人陷入沉思，这家人看起来也没钱，家里也没多余的人。说句难听的，这两人一没财，二没势，三还没人。
更何况从邻居之间的话来看，这两人还是经常做好事，让人尊重的人。
那么，凶手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第十八章 释放的恶魔（四）
卢哥村里的邻里乡亲走了以后，百灵看着两人的尸体发呆。
她是真的不明白，凶手到底是怎么想的。
韩浩轩远远的看着百灵，微微垂下眸子，“百灵，你觉得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按道理，这两人没有让凶手杀死他们的理由。”
“嗯，我也想不出来，刚刚我还特意问了，他们虽然穷了点，但是感情还算恩爱。你看，就从他们的儿子死了那么多年，卢嫂不能生养，但是卢哥依旧没有二心就可以看出两人感情很好。”
“你的意思是，可以排除情杀？”
“不能否认，但是第一排除的，应该是情杀。”
百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站起身拍拍手，看来应该去卢家看看，说不定有线索。
“我们去一趟卢家吧。”
卢家后院的粪便池还没抽干，百灵便回到院子里，一间屋一间屋的推开房门查看起来。
厨房里很整洁，但是桌子上摆着还没洗的碗筷。百灵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碗筷，咦？三双筷子，三个碗？昨天晚上在这里吃饭的是三个人！
“百灵，你说另外一个人是谁？”
“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是熟人，至少是卢家夫妇认识的人。”
“嗯，否则不可能一起吃饭。”
另外几间屋子里的陈设还好，没有任何线索。
百灵走出卢家，一家一家的访问，她要知道昨天晚上在卢家吃饭的是谁。
韩浩轩跟在百灵身后有些懵，“百灵你不会怀疑凶手是邻居吧？我觉得不太可能，他们都……”
“你别忘了，皇上让你来是辅助我的，而不是扰乱我判断的。更何况，凶手没抓到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包括你和我！”
把所有心思都投入案子中去的百灵像是变了一个人，韩浩轩动了动唇，终究没说一句话，默默的跟在百灵身后。
一个时辰过去了，百灵问遍了整个村庄都没有人知道是谁去了卢家。
这就奇怪了，桌子上明明是三个人的碗筷，村子也不大，不过也就百十来家人而已，但是就是没有人知道谁去过卢家。
百灵一言不发的往回走，路上百灵总觉得她忽略了什么，可是她就是想不起来。
回到卢家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傍晚，百灵直奔卢家后院。
卢家后院的粪坑已经被抽干，只剩下最底层黑色的残渣，粪坑不大，也不深，几乎能够一眼见底。
“大人，需要我们下去吗？”
“嗯。”
闻言侍卫把绳子系在不远处的树上，嗖嗖的往下窜。
等了许久，百灵终于急不可耐的学着侍卫的样子往下滑。
“哎，百灵……”
韩浩轩话没说完，百灵就一个眼神射过来，他聪明的闭嘴。在原地跺跺脚，跟着百灵往下滑。
下面的空气更混浊，纵使百灵一向冷静也受不了的皱皱眉，她从怀里拿出手帕围住鼻子，在后脑勺打了个结才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钉耙，学着侍卫的样子翻找起来。
韩浩轩滑倒粪坑里，抬头看到百灵的装饰，愣了愣。
“喂，你怎么不告诉我可以这样做？”
百灵没说话，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
“百灵！”
百灵翻翻白眼，从怀里拿出一根手帕递给韩浩轩。
看着面前那双手，纤长的手指夹着雪白的手帕，韩浩轩嘿嘿傻笑。
百灵也不理他，低头继续翻找起来。
“百灵，你说这里面真的有凶手留下的东西吗？”
“百灵，你说凶手到底是谁？我们猜测一下嘛。我觉得应该是个男人，看那个刀口，这个男人应该力气不大。”
韩浩轩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钉耙，有一下没一下的翻找，嘴里喋喋不休跟百灵说话。
百灵也不理他，只是埋着头继续翻找。
她一直在想，凶手可以不顾一切的杀死两人，那么两人身上一定有什么凶手想要的东西。
她也不敢肯定这里面有什么证据，但是强烈的第六感驱使她一定要这么做。
额头上渐渐冒出许多汗水，鼻腔呼吸到的空气让百灵有些头晕恶心，百灵一个没忍住踉跄了一下。
“喂，百灵你怎么了？”
百灵甩甩头，偏头看了看手臂上韩浩轩扶着她的手，嫌弃的甩开。
“你没事吧？”
“我没事。”
“我们上去休息一下，等会儿或者明天下来找也是一样的。”
也好，休息一下再来说不定精神好了眼神也好了。
于是百灵点点头往回走，转身的刹那，百灵的目光顿在一处。
那里好像有一个黄色的东西在……发亮？
她不顾一切的走到那边，蹲下身把那个东西拿出来，百灵取下脸上蒙着的手帕擦干净手里的东西以后，眼睛眯了眯。
这是一块金条！
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太阳照射下来的角度刚好在这块黄金身上。
她是不是要感谢上天，这个时候在这个角度把阳光射到这里，让她找到一个线索。
可是，粪便池里哪里来的金条？百灵想到了两个可能，要么是凶手的，要么就是卢家夫妇的。
韩浩轩从百灵手里把那块金条拿过来，粪便池里怎么会有金条？这块金条是谁的？
“百灵，你怎么看？”
“我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想法，凶手是为了财，才会痛下杀手。”
“就这个？不至于吧。”韩浩轩看着手里的金条，怎么也不相信。
百灵也不跟他解释，直接拉住绳子爬到池子边上，踉跄的走到一旁的园子里，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咯咯……咯……”
果园里的鸡看到有人走过来，兴奋的跑到百灵身边，围着百灵转。
看着那些鸡，百灵叹口气转身离开。
得，她这个仵作不但要解剖尸体，还要管死者家里的其他生物。
因为之前查探过卢家的每一间房，百灵很容易就找到卢家存放玉米的地方。
打开木桶的盖子，拿起葫芦瓢舀了一瓢玉米，端着玉米往后院走。
快出门的时候，一袋玉米横放在门口的位置，百灵端着木盆绕开那袋玉米往外走去。
看着百灵端着一盆玉米出来，韩浩轩眼里全是玩味。
“百灵，你还会喂鸡呢。”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也不会。”
“喂，你……”
“我叫百灵！”
韩浩轩刚要说话，就被门外跑进来的侍卫让他的话生生的咽下去。
“大人，我们在屋外找到了死者的脚。”
第十九章 释放的恶魔（五）
两人对望一眼急急往外跑去。
一处杂草中，一只脚在草丛里若隐若现，而草丛周围，到处都是被走过的痕迹。
百灵不敢确定那是侍卫留下的，还是凶手留下的。
她跑过去拿出那只脚，眯着眼睛认真端详起来。从脚踝处刀口的痕迹来看，这只脚的确是凶手的。
不过，为什么这里只有一只脚？其他的呢？
“快到处找找，务必找到其他的三只脚。”
“是！”
韩浩轩蹲下身在草丛里翻了又翻，终于勾勾唇站起来。
“百灵，你猜这之脚为什么在这里？”
“凶手来不及拿走的？凶手掉下来的？或者是凶手根本不知道这只脚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嗯，想法没错，我的想法也是这样，但是百灵，你知道凶手为什么会砍下死者的双脚吗？”
百灵摇摇头，皱着眉，目光好奇的看着韩浩轩。
“别皱眉，再皱眉不漂亮了。”
说着，韩浩轩就要去抚摸百灵的眉心，百灵戒备的看着他，拿着那只脚挡在面前。
看着面前那只血淋淋的脚，韩浩轩就有些头疼，他无奈的蹲下身。
“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百灵顺着韩浩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指的每一个地方都有一个草结，而百灵刚刚拿的那只脚正好就在其中一个草结里。
“这……”
“猎人为了抓猎物会设下很多陷阱，你知道吧？”
“嗯，这我知道，最常见的就是这样，把草打成结作为陷阱。”
“对，但是这个陷阱不是一般的陷阱，这种陷阱有一个特点，越挣扎结会越紧。”
百灵似信非信的从身旁拿了一根棍子放到其中一个草结里，她不停摆动手，草结果真越来越紧，最后紧紧的缠着百灵手里的棍子，百灵根本无法动弹。
“这是……”
百灵疑惑的询问，终于让韩浩轩有些骄傲了，挑挑眉细心的给百灵解释。
百灵听完所有所思的点头，看看草结，再看看手里的脚，“你说，凶手为什么会砍下死者的脚？”
如果只是因为草结把死者的脚拖住，那么砍段草结比砍断死者的双脚更省力。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等把那三只脚都找到再说吧。”
衙门厅堂里整齐的摆着四只脚，百灵几人站在那几只脚前，陷入沉思。
百灵蹲下身，从那些脚踝上的伤口观察过去，她发现一个问题。
第一只脚上面的刀口很混乱，甚至在刀口旁边还有不少被砍过的痕迹。
第二只脚相对而言要好得多，虽然还是很混乱，但是刀口旁没有砍过的痕迹。
第三只脚和第四只脚，几乎是一刀砍下去，中间没有任何停留。
这些刀口是一个人的，从生涩到熟悉。
“把尸体抬上来。”
侍卫不知道百灵为什么突然要看尸体，但是还是听话的退下去。
“百灵，你发现什么了？”
“你看这四只脚的刀口。”
闻言，韩浩轩俯身检查起来，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只一瞬间韩浩轩便看懂了，他抬头看着百灵，眸子微眯。
尸体上盖着的白布被再次打开，百灵掀开卢家死者的裤子，对比了一下上面的痕迹，她确定的对着韩浩轩点点头。
“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旁的戚晋元忍不住的发出疑问，如果照百灵和韩浩轩所述，死者只是因为脚被草结绊住了而已，何必要砍下两人的双脚？
韩浩轩有些挫败，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死者的面容相昨天而比，今天要好看得多，百灵想起村长说，他们二人没有后人，她就止不住心疼。
伸手给尸体把衣服往里合了合，认真的整理起他们的衣衫。
看着百灵的背影，戚晋元目光微闪，正想走上前，韩浩轩就一步跃到百灵身边，戏谑的样子让戚晋元想打人。
“唉，毕竟是女孩子，心软！”
百灵瞪了韩浩轩一眼，便继续低下头给尸体整理。
韩浩轩缩缩脖子，他想如果百灵的目光可以杀死人的话，他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哎，我只是想告诉你，只要接触了仵作这行，以后你会遇到比他们更加可怜的死者，你不可能每次都这样吧？”
“不管你的事。”
“我是好心提醒你，我不想看你这副样子。”
“你不想看就别看！”
“喂！百灵！我好心给你建议！”
百灵没理韩浩轩，只是低头整理自己的事情。死者的双手捏得死紧，百灵费尽心思才把死者的双手打开。
在百灵一个没注意，卢嫂手里掉了一个东西出来，正巧从百灵的脚背滑到地上。
由于天气的原因，百灵就穿了一双她自制的小袜子，袜子刚好露出脚背。
此时，卢嫂手里的东西掉下来砸到脚背上，百灵的触感格外敏感。
低头一看，脚边静静的躺着一个扣字，百灵捡起来看了一瞬，就递给韩浩轩。
“你看这个。”
“这是一颗扣子啊，怎么了？”
“这是从卢嫂手里掉出来的。”
听百灵这样说，韩浩轩拿着扣子仔细的看了又看。
“这是男式衣衫上面才有的扣子，扣子是灰白色，证明凶手穿着灰白色衣衫。扣子布料很普通，甚至略带粗糙，说明凶手没钱。”
没钱！
结合之前在粪便池发现的那块金条，百灵和韩浩轩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财杀！”
“不行，我要去卢家一趟，我总觉得我漏掉了什么。”
戚晋元一把抓住百灵的手臂，“百灵，你一天一夜没睡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去查探也不迟。”
韩浩轩配合的点头，“嗯嗯。”
“我不困，我现在就去！”
甩开戚晋元的手，百灵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韩浩轩回头无奈的对着戚晋元摊摊手，追了出去。
百灵重新来到卢家，一间屋一间屋的查看，她到底忽略了什么？
来到存放玉米的那间屋门口，百灵正准备往里面走，就被门口的一袋玉米拦住了，越过玉米往前走了两步，百灵蓦的回头。
这袋玉米不该在这里，放玉米的地方明明是在里面，这袋玉米却拦在门口。
以百灵对卢家的观察，卢家做事放东西都是很有规划的人，不会把玉米放到门口挡着路。
百灵的心跳突然加快，用力拉开玉米口袋，一下瘫坐在地上。
第二十章 释放的恶魔（六）
吓到百灵的，不是那个玉米口袋，而是门外跳进来的韩浩轩。
“百灵，我进来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这次，百灵看都没看他，只是愣愣的看着口袋下被盖起来的一滩血。
玉米口袋上面怎么会有血？凶手是在这里杀死卢家二人的，这里才是第一现场。
“百灵，这……”
“卢家二老是在这里被杀死的。”
“可是，为什么是在这里。”
百灵回头仔细打量起来，这间屋子不大，却出奇的整洁，她把目光定格在放玉米的那个木桶上。
那个木桶里的玉米距离木桶边缘，有一个手指头那么远，如果把地上这一袋玉米倒进去，那么应该刚刚好。
下午百灵去喂鸡的时候在卢家果园里走了一圈，很确定卢家没有种玉米，而卢家也没有存放起来的玉米，所以玉米是买的。
饭桌上的碗筷有三双，那么……那个人会不会是卖玉米的小贩？
想到这儿，百灵拨开韩浩轩就往外走。
“哎，你去哪儿。”
百灵一言不发，直奔卢家外面的邻居家去。
“叩叩叩……”
门打开以后，门里面的人看到是百灵，很客气的邀请她进屋坐。
“大人，快请进。”
“不了，你知道卢家的玉米是从哪儿来的吗？”
闻言，妇人一脸慈祥的笑，“嗨，还能有谁啊，还不就是城东那个小赵咯。”
“小赵？”
“哎呀，这个小赵也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就没了父母，前几年伤心过头才来到我们侯城的。”
“你是说，这个小赵不是侯城的人。”
“不是，是凉城的。”
“你们都买他家玉米吗？”
“对啊，小赵虽说是一人，但是可勤奋了，侯城就他愿意替我们把玉米送上门。”
“你知道他家在哪儿吗？”
听到百灵的问话，妇人思考起来，半晌她才抬头看着百灵，“虽说小赵人挺好，但是我还真的不知道他家在哪里，好像我们都从未听他讲过。不过，我知道他家就在城东。”
“嗯，谢谢嫂子。”
百灵努力挤出一个笑，向妇人礼貌的道谢，便转身离开。
妇人微笑着连连点头，这个仵作真真是个好人，关键还是个女子，真给她们女人争了口气。
转身关上门妇人才想起，她还不知道这个女仵作为什么要找小赵呢，急忙打开门，百灵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一路上，百灵疯了一般就往城东走，韩浩轩实在劝不住，便也跟着到了城东。
到了城东以后，百灵才发现夜已经很晚了，她不知道那个小赵家在哪里，她只能去问。
可是现在，每家人的没了灯火气息，看来他们都睡了。
见百灵拄在路口，韩浩轩便知道了她的想法，上前一步扶着百灵的肩膀。
“我知道你很想抓住凶手，我也想。但是百灵，抓住凶手的前提是我们得有力气去抓他。更何况现在已经那么晚了，这个村子里的人也早就歇息了，我们不可能一家一家的去敲门问吧。”
“可是……”
“我明白，这里是这个村子的必经之路，我们就在这里守着，等天一亮，我们就去一家一家的问，我韩浩轩就是豁出了性命，也会抓住凶手。”
百灵抬头定定的看着韩浩轩，许久才点点头。
两人坐在墙边，百灵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拽上面的叶子。
“百灵，你说凶手为了那几根金条，至于杀死两条人命吗？”
不至于的吧！太不可思议了！
“韩浩轩，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出生就含着金钥匙，吃穿不愁的。很多人吃完这顿饭甚至连下一顿饭在哪里都没着落。”
“可是，那两根金条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啊？何必要犯险呢？”
百灵苦涩的笑笑，轻轻摇摇头，“你不懂，也许你觉得起不了什么作用，在别人眼里那两根金条可以不愁吃穿好久了。”
“其实我也不懂，但是人性就是如此，每个人最难控制的可能就是欲。情欲也好，财欲也罢……不管哪一种，只要心里的恶念升起，便是万丈深渊，从此不能翻身。然而，最为悲哀的就是为了心中的欲，失去自己的本真。”
百灵看着手里的树枝，上面已经没有了一片树叶，就像它刚刚存在时的样子。没有陪衬，没有装饰。
百灵说完这些话一言不发，韩浩轩心里也有些难受，咽咽口水也没说话，把头靠在墙壁上，看着天上那几颗忽明忽暗的星星。
“公子？小姐？醒一醒，公子！”
百灵觉得耳边有什么在叫她和韩浩轩，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女孩，女孩神色紧张，不停的叫着他们。
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百灵撞撞韩浩轩，目光转也没转。
“哎呀，我说你这是怎么了。”
韩浩轩语气里充满抱怨，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在下一秒看到面前的女孩以后，精神了不少。
“你……你……”
见两人醒过来，女孩松了口气，“公子，小姐，我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早晨出来割草，看到你们睡在这儿，还以为你们生病了，现在你们没事了我就走了。”
女孩说着，对着韩浩轩微微一笑便起身想离开，下一瞬被百灵叫住。
“哎，谢谢啊。”
“没事。”
“那个等等……你知道这个村子里有个叫小赵的人吗？他是一个男子，卖玉米的。”
听到百灵问起小赵，女孩微愣，“不知小姐找他做什么？”
“买玉米。”
女孩终于扬起灿烂的微笑，“这样啊，小姐跟我走吧，我带你去。”
韩浩轩不淡定了，看了一眼百灵，又看了一眼那个女孩，“你认识？”
“嗯，他是我的未婚夫。”
闻言，百灵和韩浩轩两人对望一眼，都沉默的跟在女孩身后。
女孩很容易就把小赵家的门打开，打开门以后，女孩带着百灵往一间屋子里走，边走边向百灵解释。
“玉米都放在这里，你们只管过去看就好了。”
说完女孩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边走还边叫，“亮哥，亮哥，有人来了。”
百灵在进门的那个小院里停下来，那里晾着一件衣衫，那件衣衫是灰白色。
而衣衫上面，腋下的那个位置，有撕扯过的痕迹，那里明显少了一颗扣子。
“你们终于来了。”
第二十一章 释放的恶魔（七）
身后传过来的声音让百灵连忙回头，堂屋门口站着一个少年，少年生得很俊俏，身穿一袭深蓝色衣衫。
此时少年的目光沉沉的看着百灵许久，抬脚往百灵的方向走过去。
少年身边的女孩不明所以，只是跟着赵亮走。
韩浩轩见少年走过来，刺猬一般竖起身上的毛，垂在身侧的手往上移，握住腰间的剑。
“什么叫我们终于来了。”
赵亮没说话，继续往百灵面前走，直到走到百灵面前，才停下。
“怎么发现是我的？”
“粪便池里的金条，偏房里玉米袋子下的血迹，厨房里的碗筷，还有你这件衣衫上面的扣子！”
百灵说完，一根手指头直直的指着不远处的衣衫。
“呵……呵呵……”
赵亮笑了，笑着笑着便流出了眼泪，“如果，你们那天晚上没有去那里，如果我有足够的时间消灭证据，你还会找到我吗？”
“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闻言，赵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手举起来，“走吧，我跟你走。”
这下百灵愣了，韩浩轩愣了，连赵亮身边的女子也愣了。
“亮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彩云一句都听不懂。”
赵亮看了百灵一眼，回头看着彩云，伸手拍拍彩云的头顶。
“彩云乖，我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家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记住了，下辈子，我一定存够了钱来娶你。”
“亮哥哥，你在说什么？亮哥哥……”
门外冲进来许多侍卫，还有侍卫身后的戚晋元，戚晋元看了百灵一眼，见百灵点头以后，便带走了赵亮。
彩云一直不明所以，直到赵亮被带走，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府衙内，百灵看着地上跪着的赵亮有些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凶手抓得太过于简单了，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堂下何人？”
“草民赵亮。”
“为何杀死卢家夫妇？如实招来！”
赵亮看了一眼百灵，又回头看了一眼府衙门外的彩云，才慢慢的开口。
“彩云是我的未婚妻，这是我们村里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前段时间，彩云娘亲跑来跟我说，彩礼要一根金条，否则我和彩云的亲事就不作数。”
“这都谈婚论嫁了，我哪里去找一根金条？我跟彩云娘亲说了好久，她的态度依旧坚定，于是我心里很苦闷。”
“那天，卢家夫妇让人带信说给他家送玉米，我就去了。去了以后卢家二老还请我吃饭，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其他的想法。”
“酒过三巡后，我便去把玉米给卢家放进木桶里，回头的时候看到卢哥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荷包里除了一些碎银子，还有两根金条。”
“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如果我有这两根金条，不但可以娶彩云，还可以给彩云好好置办好几身衣裙。”
“于是，我趁卢哥不注意的时候抢了卢哥的荷包，当然我也知道要斩草除根。”
“我听说，那个树林里有狼，我觉得这样他们就算被狼吃了，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身上了。我想着把他们吊在那里，滴下来一些血，这样狼群会来得更快些。”
中间的事情一切都在百灵的猜测中，只是让百灵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赵亮为什么会砍掉卢家二老的双脚。
“你为什么砍掉他们的双脚？”
听到百灵问起双脚，赵亮惊恐的瞪大眼，“你知道吗？他们的脚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总能缠着一样东西。”
“草，树枝，还有其他的东西，甚至能够缠在一起，阻挡我拖他们去树林。我就在想，把他们砍下来是不是就没那么多事了。果然……哈哈哈……”
赵亮的笑声回荡在府衙，所有人都觉得有些瘆人。百灵看着赵亮，心里无限悲哀。
为了能够更快的行走，他就可以砍掉死者的一双脚，这是怎样的想法？怎样的心理？
百灵沉着脸一言不发，赵亮突然站起来冲向百灵，侍卫见状纷纷拔出腰间的剑。
“你知道吗？如果哪天你没去那里，如果不是你发现了那滴血，我不可能在这里，我就会和我的彩云双宿双飞。”
“你错了！”
“我没错！”
赵亮毫不悔改的样子让百灵无话可说，她正准备开口，府衙门外就传来彩云的声音。
“亮哥！”
赵亮回头，看着彩云那张娇艳欲滴的剑，不知所措的回头盯着地面。
“赵亮，你知道吗？我已经说服我娘了，我家不要彩礼，以后我们一起奋斗，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
赵亮不可思议的抬头，瞪大眼看着彩云，“你说什么？”
“亮哥，我娘答应我们的亲事了，我家不要彩礼，可是现在……”
彩云没说完，但是赵亮一切都明白，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两眼失神的看着前方。
“亮哥……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你答应给我的未来呢……你答应让我幸福呢……亮哥……”
彩云哭得不能自己，每一字每一句几乎都插在赵亮心里。
赵亮闭闭眼站起来，看着戚晋元，“大人，我该下去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死的时候，不要让彩云看到。”
戚晋元点点头，对着侍卫挥挥手。
赵亮被带下去之前，对着卢家二老重重的磕了两个头，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彩云，没说一句话。
但是赵亮眼里的一切彩云都懂了，她懂他的深情，懂他的后悔。
只是她不懂了，明明他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亲事，争取来的未来，都没了！
衙门里，百灵和韩浩轩坐在桌子后面和师爷一起整理卷宗，戚晋元从后院走出来。
“百灵，浩轩，案子也结了，你们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我请你们吃饭。”
戚晋元说这话的时候，定定的看着百灵脸上明显的黑眼圈。
“好啊，谢大人。我要吃城北的那家酱鸭，还要去吃……”
“行，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真的？那我还要去湖里泛舟，游湖，放花灯！”
“没问题。”
“我还要……”
百灵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要求，韩浩轩饶有兴致的看着百灵的侧脸，果然还是这样的百灵让他觉得更加有活力。
他微笑着抬头，看到戚晋元看百灵的目光以后，韩浩轩心里咯噔一下，狠狠的震了震，他用力的眨眨眼，他没看错吗？
戚晋元看百灵的目光里，全是宠溺！
第二十二章 放花灯
百灵这一觉睡的时间可久，她一直都在梦里没清醒过。
她似乎看到了很多事情，有在现代和师傅一起去抓犯人的，也有来到这个女孩身体里后的一切。
所有的事情都像是放电影一样在百灵面前清楚的演了一遍，百灵梦里最后的画面停留在韩浩轩脸上。
“呼……”
她忽的坐起来，端起床旁边的茶杯喝了口水，才皱皱眉起身下床。
她怎么会梦到韩浩轩的？
肯定是因为那个人太讨厌了！
打开门走出去，百灵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韩浩轩一直坐在百灵屋子前的石桌边等百灵，现在看到百灵从屋里走出来，闭上眼睛深呼吸与世无争的样子，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他不自觉的咽咽口水，一下跳到百灵面前，“醒了？”
“啊……”
突然发出的声音让百灵使劲儿尖叫，等看清面前那张放大的脸以后，百灵二话不说就一拳打了过去。
“呃……嘶……百灵，你疯了是不是！”
韩浩轩摸摸嘴角，愤怒的瞪着百灵，果然什么与世无争，什么画中仙子都是表象，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疯子！
“我没疯，是你疯了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
“谁让你出来都不睁眼看看。”
“谁知道你会在我屋子外面！”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许久，韩浩轩终于败下阵来。
他眼睛往旁边移了移，盯着百灵身后的那颗仙人掌，他就不明白了，别人家的女孩子都喜欢花啊什么的，可是百灵却喜欢那什么仙人掌。
放眼望去，百灵屋外的这个小院里，全是仙人掌。
“我只是来叫你去吃饭了。”
“我不去！”
百灵依旧瞪着韩浩轩，此刻韩浩轩就像是她的仇人。
“大人已经让小二做了你最喜欢的酱鸭，他就在那里等你。”
“我不去！”
“大人还包下一艘船，吃完饭带我们去游湖，泛舟，放花灯。”
“我不去！只要有你，我就是不去！”
韩浩轩摸摸鼻子，他就说呢，怎么昨天那么信誓旦旦要去的地方，今天突然不去了。
原来是赌气呢。
他拉着百灵的手就往外走，“好啦，大不了我错了，以后我不吓你了还不行嘛。”
“不行！”
“好啦，为了认错，明天我带你去最好的戏院看戏。”
“不去！”
“城外有一片花海，听说可漂亮了，那里的花可是别国上供来的。”
“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两人一边说，百灵被韩浩轩半拉半拖的走到屋外，赵琴看到两人紧紧相扣的手，脸上笑开了花。
“浩轩，你要带灵儿出去？”
“嗯，伯母，伯父。我们去吃饭，晚点我送灵儿回来。”
“好嘞，保护好灵儿啊。”
“伯母放心，就是我死，也不会让灵儿少一根头发。”
看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赵琴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她爹，你说浩轩这个人怎么样？”
白树清抬头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低头没说话，继续做手里的事。
“哎，我问你话呢。”
“悬。”
“说什么呢，我觉得这个孩子挺喜欢我家灵儿的。”
“你别忘了，他是韩老爷的儿子。”
白树清的话让赵琴愣了愣，“那又怎样，喜欢百灵的是他儿子又不是他！”
白树清摇摇头，提着手里的鱼便回屋了。
他回到自己屋里，从柜子底下拿出一本书，放在百灵床上的枕头边，拇指抚摸了一下书角，才转身离开。
百灵跟着韩浩轩到酱鸭店的时候，桌子上刚好摆满一桌热腾腾的菜，最为显眼的就是那盘酱鸭。
百灵两眼放光，甩开韩浩轩的手便跑过去。她喜欢这里的酱鸭，是因为她似乎能吃出现代的味道。
她甚至怀疑，这家酱鸭店的老板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否则怎么连名字都那么像。
戚晋元一直坐在这里等百灵，接到侍卫的消息说百灵过来了，他才让小二上菜。
听到两人咋咋呼呼的声音，戚晋元淡笑着抬头，目光瞥过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戚晋元的目光闪了闪，嘴角的笑有些僵硬。
这一切百灵都没发现，她的注意力都在桌子上的食物上。
只有韩浩轩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可是他也想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疑惑的甩甩头走到桌子旁坐下。
吃完饭的百灵拍拍自己的肚子，满足的靠在墙上，这样子差点让韩浩轩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我说百灵，好歹你也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有这么不文雅的动作呢？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嗬，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呗，我又不是必须要嫁人。”
“唉，我人那么好，如果真没人要你，只好委屈一下我了，我收了你，免得你去祸害别人。”
百灵看着韩浩轩翻翻白眼，“谁要嫁给你。”
两人在桌子上吵嘴，吵着吵着便你一下我一下的打闹起来。
一旁的戚晋元看着这一幕，捏紧了拳头。
“好了，我们去泛舟吧。”
戚晋元的语气有些怪，百灵看了一眼韩浩轩，见韩浩轩冲她耸耸肩，两人便乖巧的跟在戚晋元身后走出去。
湖上的空气很清新，带着湖水的味道，有些微微湿润。
偶尔还有一两只小鸟从百灵头上飞过，也会有几只野鸭被百灵“咯咯”的笑声惊得飞起。
此时的百灵就像一个孩子，那么美好，单纯得就像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很快便夜幕降临，湖面更加美，湖岸两边的灯火照亮了整个湖面，百灵手放在膝盖上撑着头，有些感慨。
“要是每天都这么美好就好了。”
“会的，你不是要放花灯？给。”
戚晋元从船里走出来，刚好听到百灵感慨，顺手递给百灵一个花灯。
花灯放在湖里晃晃悠悠越飘越远，百灵嘴角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喂，百灵，放花灯可是要许愿的，你的愿望是什么？”
“愿望当然要自己藏着了，说出来就不叫愿望了。”
说着百灵就闭上眼睛，她不知道的是，身边的戚晋元和韩浩轩都同时看着她。
两人越过中间的百灵，眼神交汇在一起，韩浩轩后背一凉，他终于知道今天为什么总觉得怪怪的了。
戚晋元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第二十三章 插着稻草的女子
戚晋元喜欢百灵！
这个认知出现在韩浩轩脑袋里以后，韩浩轩觉得整个人都懵了。他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在百灵面前故意装作那么纨绔而已。
从那天晚上在树林里他迫不及待想见百灵开始，从百灵的手抚上他的手臂时，他就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想要什么，他本来以为可以慢慢来。
可是现在看来，他不能由着百灵了，他能够感觉到百灵对他有些特殊，他必须让百灵早点知道自己的心意。
旁边那个情敌，气势太过于强大了，强大到韩浩轩心里的不安全感越升越高。
百灵回到房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伸伸懒腰准备睡觉，余光瞥到枕头边放着的那本书，疑惑的拿起来。
瞬间百灵就明白了，这本书是爷爷留下的，她知道爷爷著作了很多书，最重要的一本被爹爹拿走了，她没想到有一天爹爹会重新给她。
百灵粗略的翻了一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写了几排小字。
这个世界我们最不能看清的就是人心，我们甚至不清楚每个人心里到底是邪还是正，包括那个枕边人。
我们不知道下一秒，我们心里的恶是不是就会被唤醒，我们能做的，只有永远保持善良，压制心中蠢蠢欲动的恶。
百灵合上书觉得有些震惊，她觉得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太让人费解了。
爷爷的这段话，现代的时候，师傅也跟她说过，一字不差。
她隐约有些明白，她为什么会穿越到这里，这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国家了，也有些明白为什么偏偏是她了。
合上书，百灵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她干脆坐起来点燃蜡烛想要把那本书看完。
然而当她翻开书的时候，韩浩轩的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明天带你去看花海……”
鬼事神差的，百灵又放下书躺下，既然要去城外，当然得保持体力才好。
想到这里，百灵居然沉沉的睡过去。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唇边带着不易察觉的笑。
屋外蝉鸣声声传到屋里，混着百灵轻微的呼吸声，一切那么和谐。
蝉鸣变成鸟叫，百灵精神十足的坐起来，抬手揉揉眼睛，睁开眼睛的刹那，她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
“啊……”
谁能告诉她，面前这张放大的脸是怎么回事？
百灵一边叫，一边往床边挪，眼看就要从床上滚下来，就被韩浩轩眼疾手快的接在怀里。
“百灵，你就不能小心点？好好的床不睡，非要去地上？”
“啊……混蛋！谁允许你到我房里来的？出去！”
耳边的叫声几乎要把韩浩轩的耳膜震破，韩浩轩皱皱眉看着百灵，“我只是来履行我的承诺，带你去玩儿，但是看你睡得太香，没忍心叫醒你。”
百灵没有发现，她依旧在韩浩轩怀里，韩浩轩依旧抱着她。
“我知道，但是，谁让你来我房里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韩浩轩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百灵。
百灵只穿了一件里衣，可能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她的里衣有些薄，里面的东西若隐若现。
韩浩轩不自觉咽咽口水。
察觉到韩浩轩的目光，百灵这才发现两人的姿势不对，尖叫声越发大了起来。
“啊……出去！”
百灵一边叫，一边伸出手在韩浩轩身上胡乱的拍打。
“好好好，我出去等你。”
把百灵放在床上，韩浩轩才转身离开。
房里只剩下百灵，她坐在床上警惕的看着门外，一脸娇羞。
刚刚，他是不是都看到了？
扭扭捏捏半天，百灵才换好衣衫出去，出去后的百灵装作没看到韩浩轩一般，垂着头往外走。
韩浩轩怎么会不明白百灵的心思，女孩子不好意思也是情理之中，他也觉得他心急了些，应该慢慢来的。
他追上去拍了一下百灵的肩膀，像个没事人一样和她说说笑笑。
这个态度反而让百灵放送许多，很快两人又打成一片。
百灵和赵琴打过招呼后，便跟着韩浩轩出了门。大街上依旧炎热，秋天的到来并没有让天气有一丝丝改变。
“哎，我们先去花海，然后再去看戏，这样晚上我们吃完饭再回家，就不会饿了。”
“嗯，都行。”
相比之前，百灵乖巧了许多，也不反驳，只顾着低着头往前走。
她的态度让韩浩轩有些意外，回过头看到百灵血红色的耳朵，他宠溺的笑笑。
小妮子还在害羞，不过她害羞的样子好可爱。
马车晃晃悠悠往前走，百灵感觉她似乎好久都没那么惬意过了。
花海很漂亮，一条小溪包围着整片花海，映入眼帘的花海不像百灵想象的那样五颜六色，全是一片金黄色。
然而，就是这样一整片的颜色才让百灵有些震撼，一朵朵，一片片，一簇簇，把百灵包围在里面。
百灵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都跟着这片花海随风飘动，越飘越远。
她仿佛看到了现代的妈妈，还有那个小时候的舞蹈老师，情不自禁的，她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韩浩轩淡笑着看着百灵在花丛里转圈，渐渐的，他看到百灵在跳舞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痴迷，慢慢变不安。
她的样子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让他抓不住。
从花海里出来，百灵终于正常了不少，韩浩轩时不时瞥过百灵的侧脸，上扬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韩浩轩，你说这种花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听说是泽国进贡给皇上，皇上郊游一时兴起就种在了这儿。”
“还挺好看的。”
“嗯，但是，在我心里，没有你刚刚跳的舞好看。”
百灵讶异的回头，看着韩浩轩深邃的目光，慌乱的别开眼神。
正如韩浩轩所言，两人一路无言回到侯城已经快要接近傍晚，这会儿去看一场戏然后吃夜宵，正合适。
目光游走间，百灵的视线定格在街头转角处。
那里，站着一个女子，女子看起来似乎还没成年，虽然一声邋遢，但是却也能从看出来她长相很精致。
让百灵发愣的是，这个女子头上插了一根稻草。
第二十四章 婉婷
“怎么了？”
韩浩轩顺着百灵的视线看过去也有些发愣，因为女子头上除了一根稻草，她面前什么都没有。
他还没反应过来，百灵就走了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话，奴婢婉婷。”
婉婷……倒是很好听的一个名字，从名字来看，她应该不至于沦落至此。
“你为什么会……”
百灵没说完，只是伸手指指女子头上的稻草。
婉婷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一下跪在百灵面前，“小姐，我家爹爹病逝了，但是为了给爹爹看病，我已经没有任何积蓄。我现在只想让爹爹早日入土为安，求小姐买了奴婢，奴婢做牛做马都愿意。”
女子说完，“砰砰砰”的把头磕得直响，百灵直接把头转向韩浩轩，“要不……你……”
“我？想都别想！我家不缺丫鬟。”
“我知道，但是你也不缺那几个银两，你救救她吧。”
韩浩轩还想拒绝，抬头看到百灵近乎祈求的眼神，他居然鬼使神差的点头了。
等到女子对着他猛磕头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回头狠狠地瞪了百灵一眼，心里却无奈至极。
看来他这辈子真的栽在百灵手里了。
“谢公子，以后奴婢就是公子的人了。”
“不用，虽然我买了你，但是不代表你就是我的人，你走吧。”
闻言，婉婷惊讶的抬起头，如果要论长相，自己虽然不能和面前这位小姐相比，但是也的确不输其他人，但是这位公子买下她却……
她对着韩浩轩，更加用力的磕头，“公子，如果奴婢做错了什么求公子惩罚，但是别不要奴婢。”
韩浩轩看着地上的人有些头疼，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她，“你别总一口一个奴婢，起来吧，去把你爹安葬好，剩下的钱去置办些东西，卖点胭脂水粉什么的也能养活你了。”
韩浩轩说着就把银票塞到婉婷手里，头也不回的拉着百灵往前走。
看着两人的背影，婉婷眼泪汪汪的轻咬下唇，那个样子我见犹怜。
“没想到你还挺热心的。”
百灵扬起一抹笑，她以为韩浩轩会因此而提出无理的要求，可是没想到他还挺君子的。
“喂，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啊……不告诉你……”
百灵甩开韩浩轩的手，娇笑着跑开，韩浩轩摇摇头快步追上去，握着百灵的那只手微微发烫。
从戏院出来果然已经很晚了，百灵学着刚刚台上戏子的样子，抬手旋转。
“我说你别转了，一会儿摔倒。”
“切，你以为我是布娃娃？”
百灵的话让韩浩轩在心里腹诽：在我心里，你可不就是一个布娃娃嘛。
前面百灵的动作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动，韩浩轩疑惑的往前看去，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他上前一步，拉着百灵的手就往一边走，“走吧。”
可是，一个声音叫住了韩浩轩，“公子等等。”
“你还有什么事？那些银票可是不少钱了。”
韩浩轩的话让婉婷脸色发白，她连连摇头，“公子误会了，公子今日救了婉婷，婉婷就是公子的人了，婉婷什么都不要，只要留在公子身边就行了。”
韩浩轩眉头越皱越紧，“我说过了，我府上丫鬟多的是，不用你。你走吧，以后好好生活。”
“公子……”
在韩浩轩拉着百灵离开的刹那，婉婷眼疾手快的拉着韩浩轩的手，泫然欲泣的望着他。
“公子，我没地方去了，如若公子再不收留我，我就走投无路了。”
“这是你的事。”
甩开婉婷的手，韩浩轩拉着百灵快步离开，夜色中的婉婷看着两人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一路上，韩浩轩总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不对，被婉婷拉过的那只手上，仿佛有无数虫子在爬。
他的不自在被百灵一一看在眼里，百灵尤为疑惑，“韩浩轩，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们走快点。”
韩浩轩步伐越来越快，百灵几乎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听到身后人发出粗重的呼吸，韩浩轩闭闭眼终于慢了下来，转身看着百灵，“对不起，我没顾及你的感受。”
百灵摇摇头，定定的看着他，她看出来了，从刚刚离开婉婷开始，韩浩轩就有些不对。
“你……怎么了？”
韩浩轩尴尬的别开脑袋，百灵却不依不饶的转到韩浩轩面前，“告诉我！”
“唉，我对女人有些抵触。”
他的话让百灵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盯着韩浩轩眨眨眼。
“小时候，我亲眼看到二娘和其他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可能是心里阴影，从此我就对女人有些抵触。”
百灵总算明白了，她在现代的时候听说过这样的。
“比如呢？”
“比如，女人碰我，我就会觉得那里有很多蚂蚁一般，奇痒难耐。当然了，除非死人。”
百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目光瞥到韩浩轩握着她的那只手，惊讶的抬头。
“这……”
“对，你是例外。跟你在一起到现在，我们再怎么靠近，我都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所以……”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我才接近你，你懂的，我喜欢……”
“我不懂！”
百灵从韩浩轩手里挣脱开来，头也不回往回跑，跑了两步，百灵回头看着韩浩轩。
“我回家了，你也回去吧，把你的手好好清洗一下。”
百灵的背影带着些慌乱，韩浩轩站在原地捏紧了拳头。
他知道他有些逼得太紧了，但是他只能这样做。
当初他心里对百灵不服气，出现的方式就不对。早知道他会在短短时间里对百灵陷得如此深，他当初出现的时候就不会是那样的状态。
他也是个冷漠，有礼，温文尔雅的人。
今日的天空没了前几天的炎热，淅淅沥沥的雨点从空中坠落，天气变得有些凉。
百灵看着大街上难得的冷清，惬意的坐在柱子的茶摊前喝茶。
其实，她更多的想法是为了避开韩浩轩，昨天晚上韩浩轩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选择了逃避。
她知道逃避不是办法，但是在她还没想好之前，能躲一天也是一天的事。
桌子前站了一个人，百灵淡笑着抬头，唇边的笑容僵在脸上。
第二十五章 再次被威胁
看清楚来人，百灵冷冷的笑了笑，别开脸，继续喝茶。
“怎么？百灵小姐，现在连见到长辈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了吗？”
长辈？搞笑。
百灵就像没听到一般，垂眸抬手喝下手里的茶，“柱子，碎银我给你放桌上了，我走了啊。你注意一点，待会儿别被狗给叼了。”
柱子从屋里探出头来，疑惑的左看右看，这里哪里来的狗？
韩世俊却听懂了，脸色瞬间黑得像锅底，手里的拐杖重重的拄在地上，看了一下管家，管家便拦在百灵面前。
看见面前那只手，百灵讽刺的扯了扯嘴角，抬头的瞬间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哟，这不是韩老爷吗？我怎么在这里遇到你？好巧。”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百灵的样子让韩世俊嘴里的话噎在喉咙，不上不下的涨红了脸。
“哼，伶牙俐齿！”
“韩老爷，你是来喝茶的吧？我跟你说，你来这里喝茶就来对了，柱子的茶就像他的人品一样，毫无问题。”
韩世俊脸色越来越难看，手掌紧紧握着拐杖，指间有些泛白。
“你……”
“好啦，不打扰韩老爷喝茶了，百灵家中还有事，就先告辞啦。”
说完百灵就想离开，奈何前方再次被韩世俊的人挡住，这次不是一个，而是一排。
百灵冷笑一声，依旧堆起笑，“韩老爷，不知韩老爷找百灵是否有事？”
“离开我家浩轩，否则你信不信我让你们白家在侯城无立足之地。”
嗬！
真搞笑，又来！
他韩世俊是不是以为自家儿子有多受欢迎，自己非得黏着他不放？不过，他越是这样的态度，百灵的逆反心越强。
“韩老爷，有两件事请你搞清楚，第一，没人缠着你家韩浩轩。第二，就算是让我离开韩浩轩，也不是你来跟我说，而是他！只要他韩浩轩说让我离他远远的，我百灵保证不出现！”
“你……”
“否则，我百灵这辈子都会在韩老爷面前晃悠。”
“哼，果然是小家小户出生的，毫无教养！”
韩世俊自知让韩浩轩离开百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才会一次二次的来找百灵，结果却一次二次的被百灵堵得哑口无言，于是他便有些口不择言。
谁知道就是这样的口不择言彻底惹怒了百灵，百灵两手捏成拳头，目光冰冷的看着韩世俊。
“教养？韩老爷跑来跟我说教养？我想请问韩老爷，你有教养吗？”
“百灵！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韩世俊是真的愤怒了，脸上的肉都在发抖。
可是百灵并不管他，“你试图左右你儿子的人生，你有教养吗？你三番两次来找我的麻烦，甚至威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的教养何在？”
说到最后百灵紧紧的盯着韩世俊，目光里透着狠厉。
“你……你……”
这样的目光让韩世俊心里发慌，除了指着百灵那颤抖的手指头，他几乎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他曾经看到过这样的目光，从那个人眼里。
此刻百灵盯着他，两人的目光重叠在一起，他居然情不自禁的害怕，那个人给他的阴影太大了。
路边的人渐渐围过来，本来没什么人的大街，居然稀稀拉拉站了不少人。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百灵心里郁闷得两眼发酸，越过韩世俊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和韩浩轩终究不可能的，她们之间除了家世，还有韩世俊对她的偏见。
还好，韩浩轩并不重要，还好自己还没陷进去，还好……
只是，韩世俊凭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来找自己？他凭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来威胁自己？
“灵儿，回来了？人家浩轩等你好久了。”
本来心里就窝火的百灵听到赵琴提起韩浩轩，更是火不打一处来，端起旁边的水就往屋里走。
“灵儿？你这是干嘛？”
端着水进屋，看见悠哉悠哉坐在椅子上的韩浩轩，心里的火都快烧着了自己，百灵二话不说就把水往韩浩轩身上倒下去。
赵琴看百灵脸色不好，跟着百灵进屋，看到百灵的所作所为，愣愣的站在那里。
韩浩轩傻了，赵琴也傻了。
半晌后，韩浩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像是一只炸毛的猫，从椅子上弹起来。
“百灵！你疯了是不是！我又怎么惹你了！”
“你没有惹我，你家高贵有教养，我百灵高攀不起。从今天开始，你和你们韩家人再踏进我家一步，我见一次泼一次水！”
一边瞪着百灵，一边整理衣衫的韩浩轩听到这番话顿住了，目光闪了闪，盯着百灵不放。
“我爹又找你了是不是？”
“出去！”
“告诉我，他说什么了？”
“滚啊！”
“百灵，我……”
“滚！”
百灵的态度让韩浩轩有些失望，“你就对我那么没信心？”
“出去！”
百灵发狠的盯着韩浩轩，韩浩轩点点头，纵使心里异常苦涩，却也抬脚离开。
看着韩浩轩的背影，百灵眼里的眼泪终于滚下来。
赵琴似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上前抱住百灵，轻拍百灵的后背。
翌日，韩浩轩依旧过来找百灵，只是不一样的是，这次拦住他的不是百灵，而是赵琴。
“伯母，让我见见百灵。”
“你走吧，她不想见你。”
“伯母，我……”
“浩轩，我承认你是一个好孩子，我也承认你是我心里最佳女婿的人选，但是，谁也没有灵儿重要。只要是伤害灵儿的，不管是谁我也不会让他靠近灵儿半步。”
“我知道伯母，我和百灵之间的误会我可以解释清楚。”
“不必了，灵儿为什么这样，你知我知。在这两边，你将天坪放在哪边？你走吧，不管怎样，你终究不能顾全两边。”
赵琴说完继续低头整理手里的东西，韩浩轩愣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百灵似乎又回到还没做仵作的日子，整天就在鱼铺里帮忙，睡觉休息。
只有赵琴担心的观察百灵，她知道百灵心里没有韩浩轩是假，努力克制自己是真。
这天，百灵正好推着木车往回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便抓住百灵的手。
“救我……救救我……有人要杀我……救我……”
第二十六章 讽刺的亲情（一）
闻言，百灵愣了一瞬便四处瞧了瞧，见女子身后没有可疑的人，便抓着女子的手。
“姑娘，别怕，告诉我怎么了？”
“救我，有人要杀我，他杀了我娘，现在要杀我，救我……救我……”
百灵听不懂女子没头没脑的话，但是也知道这个女子说的话绝非空穴来风。
“姑娘别怕，没事了，没事了，跟我来。”
百灵拉着女子的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不停的回头安抚。
韩浩轩垂头丧气的从韩世俊书房里走出来，他突然有些挫败。
他本来是去质问韩世俊到底给百灵说了什么，然而话没说两句，他又被韩世俊打了两鞭子。
韩浩轩苦笑一声，他长那么大，有记忆以来的挨打，都是和百灵有关。
天知道他有多么讨厌他的这个家庭，没有感情，只有利益，冷冰冰的。
百灵的家让他羡慕，羡慕得想迫不及待的融入进去。
他知道，他和百灵之间的问题不止是百灵不敢面对自己的心，还有……很多阻碍。
走到花园，韩浩轩抽出腰间的剑就在花园里练武。
“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和那个百灵在一起，你死心吧。”
“我韩家不可能和白家有任何关系，除非我死。”
“滚啊！”
“从今天开始，我家不欢迎任何韩家人。”
韩浩轩脑袋里越来越乱，手里的动作越来越快，两人的话仿佛要把韩浩轩给压垮。
身后出现一个脚步声，韩浩轩想也没想的把手里的剑飞出去，紧接着响起一声尖叫。
“啊……”
猛的回头，看到剑旁边的人，韩浩轩愣住了。
怎么是她？
“少爷……我……我……呜呜呜……”
婉婷话没说完，就哭了起来，眼泪噗嗤噗嗤往下掉，那副模样我见犹怜。
然而她对面的人，不是别人，是韩浩轩。韩浩轩一脸冷清，微微抬眸，看着婉婷，一脸敌意。
“你怎么在这儿？”
“少爷，我……呜……”
“不许哭！回答我，我问你为什么在这儿！”
“奴婢那天跟着少爷回家，知道少爷是韩府的人，正好韩府又在找丫鬟，我就来了。”
婉婷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韩浩轩，骨碌碌的转，像是一只无辜的小白兔。
“你来做丫鬟？”
“回少爷话，是。”
“少爷，以后就是奴婢伺候少爷了。”
听到这句话韩浩轩冷笑一声，看了婉婷一眼，便转身离开。
他要去找百灵，他想清楚了，不管他们之间有多大的阻碍，百灵这辈子也只能是他的！
他身后的婉婷不禁打了个寒颤，刚刚他的目光……好冷。
韩浩轩刚刚走到门口，门外的小厮就急急跑进来，“少爷，戚大人派人带话，让少爷你马上去衙门。”
有案子了？
韩浩轩到衙门的时候，百灵和戚晋元都蹲在一个女人身边，不停的说什么。
女人披头散发，目光涣散，她的穿着不是最上等，却也能看出女人家境不错。
“大人，百灵，这是怎么了？”
百灵头也不抬，还是那副冷清的模样，像韩浩轩第一次见到她那样。
“我在街上遇到她的，嚷嚷着有人要杀她。”
“啊？”
闻言，韩浩轩急忙蹲下，“姑娘，姑娘别怕，你现在安全了，告诉我们，怎么回事？”
“杀人了，杀人了……杀了娘……杀了娘……”
女子的话依旧没头没脑，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女子绝非是信口开河，可能是她看到了什么，精神受到刺激，才会这样。
韩浩轩皱着眉，“她一直都这样吗？”
“嗯，从见到我开始，就是这样。”
戚晋元思索半天后，才抬起头吩咐守在厅堂的侍卫，“你们去查探一番，看看侯城或者侯城周边有没有死人。”
“是。”
几人在府衙等到夜晚，侍卫才终于回来了，可是当侍卫说没有什么死人的时候，几人互看一眼，略微有些失望。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明天带着她，”百灵手伸手指着女子，“一条街一条街，一个村一个村的去找。”
“百灵，你觉得这样有用吗？”
对于韩浩轩的疑惑，百灵垂眸解释，“她有这样的反应，一定不是骗人的，绝对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说完，百灵看着韩浩轩，韩浩轩瞬间就懂了。
“你的意思是，走到哪里，她反应最激烈，或者她最抗拒，就是那里。”
百灵点点头，几人打定主意以后，百灵就准备回家。
可是身后的女子就像她的尾巴一样，百灵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救……我……”
百灵无奈，只能带着她在府衙住下。
接连两天，百灵韩浩轩带着女子在侯城中走了个遍，都没有发现哪里有异常，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在侯城边缘了。
百灵她给女子梳洗以后，发现女子长得还挺标志的，眉毛那里有一颗明显的，红色的痣。
百灵拉着女子的手，坐在后院的石凳上，指着天上的月亮，给女子讲故事。
“天上原来有十个太阳，后来一个勇士拿起一把神剑射下来九个太阳，再后来……”
韩浩轩坐在一旁，听百灵讲故事，唇微微向上挑。
这样的时光真好，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年以后，他和百灵孩子绕膝的光景。
就在这时，外面跑进来一个侍卫，“百灵姐，我刚刚经过你家鱼铺，你爹突然晕倒了。”
百灵蹭的一下站起来，手里的茶杯“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晕倒了？”
“嗯嗯，百灵姐，你快回去看看吧。”
“嗯，谢谢。”
百灵感激的拍拍李峰的肩膀就要往外走，手被拉住，百灵低头看了看可怜兮兮盯着她的女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放心，你就在这儿，他们会保护你的。”
女子没说话，倔犟的摇头。
百灵无奈只好带着女子一同回家。
回到家，白树清已经醒过来，得知白树清只是出海未带干粮，导致晕过去，百灵抱怨了几句便陪在白树清床边。
等百灵回到房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随便给女子梳洗了一下，便带着她躺下睡觉。
夜半十分，百灵屋外一阵狗吠，百灵疑惑的起身查探。
刚打开门，一把剑就直直的朝着百灵刺过来，剑上的寒光在月光的反射下，格外刺眼。
第二十七章 讽刺的亲情（二）
百灵目光一滞，娇小的身体快速躲开，下一秒，剑再次从半空砍下来。
百灵没有学过武，除了尽力躲开，她也毫无办法。
躲闪间，她可算是看清楚了，对方有两个人，都身着一身黑衣蒙着面。
两个人百灵倒是可以钻空子溜，但是现在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是，她身后的女子只是不停的尖叫，“啊……杀人了……救命啊……啊……”
百灵有些头疼，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要保证身后女子的安危。
拉着女子左躲右闪，把房里能扔的，能打的东西都一股脑的往那边扔过去。
黑衣人对望了一眼，似乎有些发怒了，发狠的提起剑朝百灵走过去。
百灵拉着女子躲到床脚处，看着剑落下，百灵下意识的把女子死死地抱在怀里，身体一直往后缩。
“灵儿！”
就在这时，白树清提起一把匕首就走进来，进来的白树清和黑衣人打起来。
百灵看着白树清有些惊讶，她从来不知道白树清会武，可是此刻白树清一招一式都如此灵活，像是一个常年习武的人。
“爹……”
“带她走！”
见状，百灵也不废话，拉着女子就往外跑，刚跑到门口，一把剑从那边飞过来，稳稳的插在门上。
“啊……别杀我……我不说出去……别杀我……”
身后女子又尖叫起来，百灵愣了愣，拉着女子准备离开。
下一瞬，一把匕首从百灵的手臂划过，插在门框上，紧接着一个黑衣人一步跃过来，一脚踢在百灵的胸口。
百灵倒在地上猛咳，身边的女子蹲在地上看着百灵，这次倒是没有尖叫，只是泪水从眼里无声滑落。
“娘……”
女子软软糯糯的声音敲在百灵心上，百灵愣住了。
就在百灵发愣的时候，一个黑衣人提起剑从半空砍下来，百灵眼睛都忘记眨了，看着刀口离自己越来越近。
“唔……”
一个人扑倒在百灵身上，剑落在身上那人的后背，那人发出一声闷哼。
“来人，给本官抓住他们。”
戚晋元带着侍卫从门外鱼贯而入，黑衣人见对方人多，互相使了个眼色，便从百灵屋子的窗户翻身离开，侍卫跟着追了出去。
百灵小心翼翼的看着身上的韩浩轩，心跳都慢了半拍。
“韩浩轩？韩浩轩？”
百灵身上的韩浩轩丝毫没有反应，百灵吓坏了，轻轻推搡韩浩轩的胸口，“韩浩轩……韩浩轩……”
“嘶……百灵，你要弄死我是吧。”
见韩浩轩终于出声，百灵松了口气，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百灵和韩浩轩扶起来，韩浩轩坐在椅子上任由百灵给他上药。
韩浩轩后背上很长一条伤口，往两边裂开很宽，露出触目惊心的白色的骨头。
屋子里气氛尤为压抑，戚晋元看着空手而归的侍卫，脸色黑得犹如锅底。
百灵觉得自己费了好大劲才把韩浩轩的伤口处理好，走到韩浩轩面前，定定的看着他。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对于百灵的问题，韩浩轩特别无语，“大人派人守在你家外面你都不知道？”
果然，百灵摇摇头。闷了一会儿，百灵对着戚晋元认真的道谢，“谢大人，如果今日不是大人，那会有怎样的后果我想都不敢想。”
戚晋元终于收回一身冷清，抬眸的瞬间依旧笑得一脸宠溺，“你没事就好。”
这边的气氛格外和谐，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子上前拉着百灵的衣袖，“娘……”
上次这个女子叫自己的时候，百灵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百灵很确定她是在叫自己。
她皱皱眉看着那个女子，“告诉我，你叫什么？”
女子的眼睛清澈见底，里面照着百灵的影子，许久她都没说话。
就在百灵微微叹气，准备放弃的时候，女子开口了，“若……儿……”
百灵激动的看着若儿，“若儿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
闻言，若儿继续摇头，一脸惊恐的样子让百灵觉得有些挫败。
“灵儿，你别逼她，否则可能会适得其反。”
百灵看着白树清，再看了一眼若儿，情绪有些激动，“可是爹，我们明知道有命案发生，却毫无头绪，连死人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
谁知，白树清却摇了摇头，“其实也不是一无所知。”
“爹？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他们应该是为了她而来”，白树清偏头看了看若儿，“我和他们交过手，他们的剑上面有一个剑头。”
“伯父是否见过？”
“嗯，我走南闯北多年，这个剑头我在凉城见过，也只有凉城才有这样的剑头，那好像就是他们的特色一样。”
凉城？
“可是爹，凉城离我们这里可是很远的啊，若儿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了？”
白树清看着百灵皱成一团的眉心笑了笑，轻拍了一下百灵的脑袋，“这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好了，我回房看看你娘醒了没有。”
“对了，娘没事吧？”
“嗯，没事，我过来之前把她打晕了。”
百灵满头黑线，这样的方式太过粗鲁。
白树清出去以后，戚晋元就快速的下了决定，出发凉城。
翌日，几人打早便往凉城方向出发，经过两天奔波，百灵等人终于到达凉城。
一路上，若儿都寸步不离的跟在百灵身后，一口一个娘叫得百灵尤其无奈。
让百灵抓狂的是，韩浩轩不止一次打趣百灵是他见过最年轻的娘，气得百灵想掐死他，却也无奈的带着若儿。
百灵觉得很奇怪，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会升温很快，比如她和若儿。
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若儿一口一个娘，百灵似乎真的把若儿当成自家妹妹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若儿，来尝点这桂花糕，很好吃的。”
百灵把桂花糕送到若儿嘴边，若儿听话的张开嘴。
吃完一口，若儿也学着百灵的样子，把一块桂花糕送到百灵嘴边，“娘……娘……吃……”
百灵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那笑容就像冬日的暖阳，照在戚晋元和韩浩轩心里，那么暖。
一切果然就像百灵等人猜想的一样，若儿刚到凉城就变得不安起来。
几人无言，相互对望了一眼，看来，真的找对地方了。
第二十八章 讽刺的情亲（三）
几人在凉城几乎没有逗留的，就带着若儿一条条街的去找，若儿除了最开始的不安，其他时候都还算平稳。
只是自从若儿到了凉城，就一直粘在百灵身边，应该说是躲在百灵身后。如果不仔细看，都看不到若儿的存在。
百灵心里疑惑不已，这个凉城到底发生了什么？若儿那么害怕。
几人用了一天时间，可算是把凉城走了个遍，可是若儿几乎都是那种不安的样子，让百灵无从判断。
百灵抬起手对着脸扇了扇。她总是觉得很热。
百灵抬头四处看了看，前面是一座院子，院子看起来很大，百灵几乎可以断定，院子里住的人非富即贵。
韩浩轩接过侍卫递过来的水，狠狠的灌了一口，才抬头看着百灵的背影，“百灵，你说我们这样带着她毫无目的的走，会有收获吗？”
说话间，韩浩轩接过侍卫重新给的水递给百灵，右边戚晋元的手也伸过来，手里拿着一壶水，“喝点水。”
百灵看了看两边同时递过来的水，自然而然的接过韩浩轩手里的水壶，仰头喝下一大口。
“会的，功夫不负有心人。”
其实她没多想，只是顺手而已。但是她的行为在戚晋元和韩浩轩看来，就是一种选择。
对比韩浩轩暗自开心，想笑不敢笑的表情，戚晋元脸色蓦的沉下来，他收回水壶，捏着水壶的指间发白。
还不等韩浩轩说话，百灵身后的若儿尖叫起来，“啊……不要……我不去……不要……”
这一次，若儿的尖叫不是以前那样害怕，百灵从若儿这次的尖叫声中，听到了撕心裂肺的恐怖。
“若儿！”
“啊……不要……啊……”
若儿不停的往后退，疯了一般抱着自己的头，眼睛时不时瞟过百灵身后的那座院子。
百灵似乎明白了什么，猛的回头看着那座院子，继而回头看着戚晋元。
戚晋元也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大手一挥，就往前走。
韩浩轩见若儿情绪前所未有的激动，抬手一掌拍在若儿脖子上，若儿便晕了过去。
“你……”
“放心，她没事。走吧！”
院子门很快从里面打开，守门的小厮眼尖的看到百灵身边的若儿，神色划过一丝慌乱。
只一瞬间，小厮又恢复淡定的样子，“不知各位可有事？”
百灵上前一步，正准备问小厮是不是认识若儿，院子里面就出来一个老者。
老者身穿一身黑色锦袍，锦袍上面用金线绣出的图案似是要飞舞起来，他一脸的笑意在看到百灵等人的时候，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各位，这是……”
戚晋元看了抬脚往前走的百灵一眼，对着百灵微微摇摇头，回头礼貌的看着那个老者，“请问府上是否丢了人？”
“这位公子说的话，老夫不懂。”
“那不知老爷是否认识这位女子。”
说话间，戚晋元往一旁侧过身，把挡在身后的若儿露出来。
老者脸上一抹慌乱闪过，随即堆出一堆笑，“有劳公子了，这是我家儿媳妇。”
闻言，百灵皱起了眉，儿媳妇不见了，他还能那么淡定？事情一定不简单。
见门口的人不说话，老者又开口了，“不瞒各位，我家媳妇脑子有问题，很多年前她亲眼看到有人被砍头，就总觉得有人要杀她。”
百灵眉头越皱越紧，难道他们判断错了？可是不对啊，若儿明明说的是杀了娘。
“老爷，我们舟车劳顿好几天了，也没休息好。现在天色已晚，老爷可否心怀慈悲，让我们进去歇息一晚。”
“这……”老者为难了许久，他抬头看了看面前笑得一脸无害的百灵，再看了看百灵身后的戚晋元，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各位请进。”
等戚晋元等人走进去以后，老者回头看了守门的小厮一眼，给小厮递了个眼色，便堆着笑带戚晋元进去。
“不知老爷贵姓？”
“鄙人姓钱。”
“多谢钱老爷收留我们。”
“哪里的话，你们送我家儿媳回家，钱某已经感激不尽了。”
坐在厅堂里，百灵看着丫鬟过来扶若儿出去，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她无数次的想要制止。
就在百灵纠结要不要阻止她们带走若儿的时候，若儿醒了。
她睁开朦胧的睡眼，看着百灵傻笑，笑容刚刚蔓开，她便看到了厅堂里的钱老爷，若儿害怕得一边叫，一边往百灵身后躲。
“不要……不要杀我……不要……不要杀娘……我不说出去……我听话了……不要……”
百灵抓住若儿的手，刚准备安抚，钱老爷一个纵步踏过来拉住若儿的手臂。
“来人，送少夫人回去休息！”
“是！”
几人把若儿压起来往屋外拖，那样子哪里有对少夫人的尊重。
“各位见笑了。”
“钱老爷，这……若儿姑娘为什么说别杀她娘？”
对于戚晋元一针见血的问题，钱老爷顿了一瞬，便对着戚晋元解释起来。
“若儿脑袋有问题，至于她到底为什么这样说，我们也很纳闷。”
众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晚饭过后，钱老爷很是大方的把百灵等人安排在后院以后，便礼貌的离开。
钱家书房里，钱老爷背着手看着书桌前的人，“今天让你去查了，结果呢？”
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守门的小厮，“老爷，奴才都查清楚了，来人是侯城知州。”
“知州么？”
“正是。”
“钱飞，知州来到这个小县城，没人知道的吧。”
“按理说，应该是没人知道的。”
钱飞低着头沉思起来，蓦的抬头看着钱鹏，“老爷，你的意思是……”
钱鹏也没说话，只是抬手挥了挥，“下去吧。”
钱飞出去以后，书房里寂静无声，钱鹏看着书房大门，目光晦暗不明。
他留下那几个人，可不是白留的。
半夜时分，百灵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翻身起来，打开门往外走去。
下午来的时候她好像看到后面还有一个小竹林，竹林不奇怪，奇怪的是一片竹林居然用锁锁起来，百灵直觉觉得那里有问题。
到了竹林入口，百灵正在想怎么把门打开，身后就传来一个脚步声。
瞬间，百灵吓得冷汗直冒。
第二十九章 讽刺的情亲（四）
“你在这里干什么？”
身后的声音带着隐忍，似乎不敢太大声了，听到梳洗的声音，百灵反而松了口气。
她回头看着韩浩轩，“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韩浩轩小心的观察周围的动静，确定没人经过，他才蹑手蹑脚走到百灵身边。
“看来我们俩都发现这个院子有问题了，锁打开了吗？”
“没有，我恰恰不会这个。”
韩浩轩挑挑唇，戏谑的看着百灵，“看来还得我出手啊，你真离不开我。”
百灵翻了个白眼，随即给韩浩轩使了个眼色，“快点。”
韩浩轩从怀里摸出一根铜丝，往锁芯里转了几下就打开了锁。
“怎么样？厉害吧！”
看着韩浩轩的样子，百灵嘴角抽了抽，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韩浩轩，取出锁就往里走。
“喂……”
“你最好是小声点儿。”
看到百灵不耐的表情，韩浩轩自觉的闭上嘴，跟着百灵往里走。
从入口进来，就是一大片竹林，一切都很正常，百灵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喂！你说我们是不是想错方向了？”
“应该不会，我总觉得这里有问题。”
“百灵，我一直都想问你，你的感觉真的那么准吗？”
“你说呢？”
百灵瞥了一眼韩浩轩，丢下三个字就抬脚继续往前走。
看着百灵的背影，韩浩轩宠溺的笑了笑。
两人顺着竹林转了一圈后，终于在竹林最深处发现了一间屋子。
屋子不大，好像只有一间，外观也很简单，除了泥土墙，再也没有别的装饰。
百灵转头看了看韩浩轩，见韩浩轩也是一脸凝重，她咽了咽口水往前走，只是周身的戒备更重。
距离屋子还有几步路的时候，百灵停在脚步，百灵闻到屋里散发出来的不寻常的味道。
回头看看韩浩轩，两人互相点点头后，百灵才继续往前走。
屋子的门上面挂着一把生了锈的锁，百灵轻轻一碰锁就掉在地上，在寂静的夜空发出“哐当”一声。
熏人的味道越来越重，百灵突然觉得很紧张，两手握成拳头又松开，深吸一口气后，百灵才推开门进去。
进入屋子以后，百灵屏住呼吸几经周折才找到墙上的油灯，百灵把油灯点燃，看了一眼屋里的一切后，百灵整个人都懵了。
她见过陈洋的地下室，她觉得世间龌龊恶心之事最多也就是如此。可是现在，她眨眨眼看着里面的一切，整个人有些想吐。
屋子里没有别的陈设，只有一张床，床上放着一个妇人。
但是这样的场景真的让她觉得恶心。
后一步进来的韩浩轩也是惊出一身冷汗，他目光都不敢停留，瞟了一眼便转开眼。
“百灵，你说这是不是就是若儿的娘？”
“不知道，我们进去看看。”
床上的妇人已经有些腐烂，百灵轻手轻脚的脱掉妇人的衣衫，除了能够依稀看到妇人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妇人身上几乎没有一丝伤痕。
百灵认真查探了一番，也没找到妇人身上致命的伤口。
这些淤青是死前留下来的，那么就证明死者死前被虐待过了。
百灵两只眼睛快速的把屋子扫视了一遍，除了床边放着的一把火钳，屋里没有任何可以让人死亡的工具。
百灵的目光定在那把火钳上，久久都没眨眼。
“百灵，你觉得这把火钳是杀死她的工具？”
韩浩轩说着就要去拿那把火钳，却被百灵制止了，“别动。”
“怎么了？”韩浩轩有些不明所以。
百灵依旧盯着那把火钳，“上面好像有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现在还不能确定。”
有东西？
韩浩轩不得不佩服，在那么黑暗的地方，百灵居然能够看到火钳上面有东西。
“确定上面有东西？”
“我只是猜测，你去把油灯全部点燃，我们不就知道了？”
“百灵，我们是偷偷进来的，全部点燃招来了钱鹏怎么办？”
“你怕什么，大人不是在吗？这里已经有足够的证据抓他了。”
油灯全部点燃以后，百灵终于看清楚了，火钳上面的确有东西，除了鲜血，似乎还有……肉沫。
只是，妇人身上没有任何伤痕，那么火钳上的肉沫是哪儿来的？
“百灵，你说这是什么东西？或者说，这是不是死者身上的？”
百灵摇摇头，看着床上的妇人眉头紧皱。
“我们把她翻一下看看后背。”
韩浩轩点点头就去给百灵帮忙，可是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轻轻一碰就一片模糊。
“百灵，这样会毁灭证据。”
韩浩轩担心的问题也正是百灵所担心的，百灵收回手看着妇人有些不知所措。
“看来，只能剖开看看了。”
韩浩轩没说话，只是点点头递给百灵一把小刀。
对于韩浩轩的默契，百灵轻挑嘴角，有些欣慰，他还挺懂自己的。
两人正准备剖开死者。
百灵看过去，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韩……韩浩轩……”
两人都有些懵，韩浩轩深吸一口气给百灵点点头，只一瞬，百灵差点崩溃。
她看到了什么！
百灵把目光放在床边的火钳上，呼吸有些急促。
她几乎能够想象出来，妇人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生不如死。
“百灵，我们先回去，叫上大人一起过来，这样我们才有足够的证据抓钱府的人。”
韩浩轩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场面，他只能把百灵劝出去。
他想，就算出去透透气也好啊。
看见百灵点点头，韩浩轩便半抱着百灵往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白天给百灵几人开门的小厮便带着一大群人走过来，把百灵和韩浩轩堵在屋里。
第三十章 讽刺的亲情（五）
百灵看了一眼韩浩轩，韩浩轩冲他笑了笑，往旁边移了一步，把百灵挡在身后，防备的看着钱飞。
两人的样子让钱飞皱皱眉，他从身后抽出鞭子放在手里随意的拍了拍。
“不知二位想要去哪儿？”
韩浩轩眼珠子转了转，对方人多势众，他没把握能打赢对方。但是，只要出去这片竹林，就一切都好办了。
他不得不服软，“唉，既然都被管家看到了，那么我也就只能实话实说了。”
韩浩轩看了一眼钱飞，回头对着百灵就吻下去。
百灵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反抗。
半晌，韩浩轩放开百灵，垂眸看着百灵殷红的唇，不自觉咽咽口水。
接触到百灵凶狠的眼神，韩浩轩给百灵摇了摇头。
“实不相瞒，我和灵儿两情相悦，奈何她娘亲非得把灵儿许配给有钱人家的老爷，我们没办法就偷偷私会。我们也是刚刚来到这里，可是没想到这里那么臭，刚准备出去呢，你们就来了。”
“是吗？”
“嗯，我们还什么都没发生呢。”
“这么说，是我打扰公子的好事了？”
“不敢不敢，我们这就离开。”
钱飞看着韩浩轩不转眼，韩浩轩嬉皮笑脸的看着钱飞，拉着百灵就准备往旁边离开。
走出屋子几步路以后，钱飞的手下一溜烟的过来拦住他们。
“公子先别走，跟我们去见老爷吧。”
话音刚落，百灵和韩浩轩就被捆起来。
钱飞看着地上不停挣扎的两人，嘲讽的笑了笑，一鞭子打在韩浩轩身上。
“说，你们看到了什么？”
顾不上疼痛，韩浩轩抬起头，看着钱飞的眼神似乎要杀人一般，“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闻言，钱飞好像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挑起嘴角，“哦？我还真想知道公子是何人？”
“我们是戚晋元大人的人，她是皇上亲自御封的仵作，堂堂知州府里的人被你们捆起来，你们该当何罪！”
“哈哈哈……”
钱飞肆无忌惮的笑起来，似乎在嘲讽韩浩轩的无知。
好一会儿，钱飞才低头看着韩浩轩，“你说你们是知州府上的人你们就是吗？”
“你什么意思？”
钱飞抬头看了一圈围在百灵两人身后的人，“你们知道知州来钱府了吗？”
“不知道。”
“你们知道知州在哪儿吗？”
“知州府里。”
“看吧，他们也不知道知州在哪里，也没人见过知州。所以，你们是谁呢？”
百灵在听到这些话以后，心凉了半截，她死死地盯着钱飞，出口的话比她想象的还要冷静，“大人呢？”
“大人？我可不知道，不过，如果你要问那个小白脸似的公子的话……”
故意拖长的尾音让百灵目光更凶狠了些，她拼命的挣扎。
这一切在钱飞眼里却格外有趣，他看着百灵就像看着小白兔一般，伸出手指挑起百灵的下巴。
“那位公子可能已经被老爷分尸了，害怕吗？没关系，你求我，求我要你，我可以保你不死，嗯？”
百灵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的盯着钱飞，身边的韩浩轩哪里能够容忍这一切，“混蛋！你放开她！”
钱飞怒了，抬手一巴掌打在韩浩轩脸上，“来人，立马把这个人给我碎尸万段。”
“是！”
“不要！不要！你不会一直逍遥法外的！你会遭报应的！”
百灵撕心裂肺的吼叫并没有让钱飞改变主意，反而更加激起他的兴致。
“小野猫！我喜欢，哈哈哈……”
然而，就在下人给韩浩轩解开绳子，把韩浩轩压起来的时候，韩浩轩夺过下人手里的刀一刀砍下去。
很快，韩浩轩就和众人打在一起，他武功不差，但是钱府的人似乎也受到过特殊的训练，没一会儿韩浩轩便处于下风。
“灵儿……快走……找大人……”
“韩浩轩……”
“走啊！”
百灵看着韩浩轩大有一种牺牲他保护自己的架势，百灵的脚像定在地上一样，怎么也抬不动脚。
“快！我撑不了多久了！走！”
眼泪无声滑落，百灵双唇微微颤抖，转身的瞬间被钱飞掐住脖子。
“你以为我会让你们离开吗？”
“啊……灵儿……”
看到百灵被钱飞控制，韩浩轩像是疯了一样，抬手挥舞，旋转。脸上的血珠连在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滴。
钱飞带来的人被韩浩轩打倒一大半，韩浩轩像是不知疲倦一般，浑身是血的他就像从地底下出来的修罗，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着百灵。
等他终于解决身边的一切障碍走到百灵身边的时候，百灵已经哭得不能自己。
“韩浩轩……呜呜……”
韩浩轩的脚在轻微发颤，他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看到百灵的样子除了心疼，更多的是高兴，她终于为自己哭了。
他的样子在钱飞眼里成了威胁，钱飞也顾不上百灵，提着剑一剑插在韩浩轩胸口。
“咚……”
韩浩轩应声倒地。
“啊……韩浩轩……不要……韩浩轩……”
百灵跪在韩浩轩身边，伸手抚摸韩浩轩满是鲜血的脸，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小河一般往下掉。
“韩浩轩……”
“灵儿……”
“你别说话，你别说话，求求你，你不可以有事。我带你出去，我们这就出去。”
百灵想把韩浩轩扶起来，可是韩浩轩满身都是血，她不知道这些血是他的还是钱府下人的，她不敢动她。
“哼，还想走？你这是做梦呢？”
钱飞气不打一处来，他的确看上百灵的美貌了，可是现在那个小美人儿和别人卿卿我我的，他心里一百个不舒服。
“来人！把他们给我捆起来，送到刑房。”
钱飞的话说完以后，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下人们快速的过来，反而身后没有一丝动静。
“你们都聋了是吧？老子……”他不耐烦的回头吼着，话说到一般就硬生生的停下来。
只见戚晋元带着侍卫压住了他带来的所有人，侍卫手里被压起来的，还有钱鹏。
他不自觉的跪在地上，他知道完了，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只是很多事他怎么也想不通，他明明看到戚晋元喝了那杯毒酒，也亲眼看到戚晋元被下人捆起来。
那么现在是哪里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