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大盛到底什么时候灭？能不能赶紧的！
“谁说不是呢？
他若是能真刀真枪地带兵打赢天盛皇，我估计还能高兴一下。
毕竟先太子殿下的早逝，实在是给人留下了太多的遗憾。
可用这种手段……你们说，这样的人坐上皇位，能对百姓好吗？
搞不好那就是如今的大盛皇第二啊！”
“只怕是因为真刀真枪……他打不赢天盛皇吧？”
“这么一比，还是天盛皇好啊！
至少这位从始至终干的都是些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
“……”
这些没有任何人引导，纯纯就是百姓们自发感慨出来的声音，让裴杰涛嘴角止不住地向上翘起，一时也没想起来要继续再说点儿什么。
好在云枫这会儿又灵光一闪，瞅准时机接过了话头，矛头直指那造谣之人：
“好啊！我就说那天盛皇整日勤勤恳恳为民劳心劳力，
甚至就连天花防治药物这等厉害的东西都愿免费拿出来，供给全天盛百姓使用，又怎会是你口中那等耽于女色之辈！
如今知道你是那先太子之子，云泷派来的，一切便也都能说通了！”
“什么？天花防治药物，可免费给我等使用？？”
如果说，先前那有关云潇、云泷二人的各种消息，对百姓们来说，还只是个能够供给他们茶余饭后闲聊的谈资，
那天花防治药物，就是真正与他们身家性命都联系在了一处的东西！
几乎是在云枫话音落下的瞬间，
旁边那几桌离得近些的，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围了过来，目光灼灼地盯住了云枫：
“这位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那天花防治药物，天盛皇真的能一文不取，全部给我们这些老百姓使用？”
“骗你们我能有什么好处？”
生怕这些人围得太密，会连他的声音也一并遮挡住。
云枫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开两步，扯着嗓门儿喊得更大声了：
“我可是听说了，那天盛皇担心新药方刚做出来，大家信不过，还打算在死囚身上试药成功之后，每个县悬赏五百两银子，让大家伙儿去感受感受！
这消息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放出来了，我有没有说谎，你们到时候一看便知！”
他说着，还又刻意强调了一番：
“噢对了，那药是只有天盛百姓才能免费享有的！
大盛的可不行！”
虽然最后这一句话，好像是在给这件事儿加了条限制，
但这显然已经无法浇灭大家对此事的高涨的激动与热切了——
“不仅不收咱老百姓的钱，甚至还因为担心咱们不肯用那药，主动拿出五百两给给一批用药的百姓……
这天盛皇真真是菩萨下凡呐！！”
“有这样的皇帝，简直是我百姓之福，是天下人之福啊！！”
“天盛百姓……咱是天盛百姓吗？咱应该都是吧？
反正大盛眼看着也就要没了，咱这些人，应该都是天盛百姓吧？？”
“大盛到底什么时候灭？能不能赶紧的！”
“没事儿没事儿，听说天盛皇的大军已经走到咱们这附近了，估计再过半个月就能打下青州，
攻进盛京……应该也就一个多月的事儿吧！
来得及！咱们肯定都能用上那药的！”
第769章：楚泷出逃了！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什么人会再去怀疑防治天花药物存在的真实性了。
但百姓们如此迫切希望大盛赶紧灭国，云潇速速入主盛京的心情，却着实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只能说，楚泷派人来散布和云潇有关的谣言一事，的确给他们带来了不少意外之喜。
只不过，楚泷显然不会无缘无故地给云潇弄出一个“农女皇妃”来，
所以云潇也不可能因为这一时的获利而放松警惕。
她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赵鄂他们想办法进一步打探青州那边的消息。
而赵鄂也的确没有辜负她的所托，
三日之后，便带着最新的消息来向她禀报了——
“启禀陛下，青州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楚泷已经出逃七日有余，且目前下落不明！”
“出逃？！”
饶是聪慧如云潇，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脑子都宕机了一瞬。
毕竟这两个字里透出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她可以推测出，兴许楚泷那个狡猾的家伙，已经知晓了他自己和裴翊的真实身份，
但让她有些无法理解的是，楚泷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出逃？
虽说镇北王肯定是在算计他，但就算要图穷匕见，那也是在已经打败了云潇之后的事儿，
以楚泷的能力，即便不说翻转局势，可至少等到那时候再跑应该也不难。
偏偏他现在就跑了！
现在的他手头上也没什么能倚仗的势力，独自一人跑出来要面对的很有可能是来自云潇和镇北王两方的追杀，
你若说他是已经彻底放弃了对皇位的争夺，现在只想隐于世间，保住性命吧……
他三日前还给云潇弄了一出“农女皇妃”的大戏！
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云潇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你们说，青州那边会不会发生了什么超出我们预料之外的事儿来？”
“不太好说。”
燕王摇了摇头，又偏过眸去看向另一边似乎是在垂眸沉思着什么，整个人看上去显得略微有些古怪的裴翊，不由得眉头一皱：
“你小子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晚辈只是在想……”
裴翊顿了一下，似是并不太想开口，但因为燕王叫到了他，这才不得不语速缓慢地准备说上几句。
然而他这话才刚开了一个头，
外面忽然又传来了一道稍显急促的声音：
“禀陛下！急报！”
“传。”
这种时候突然出现的急报，容不得云潇忽视。
暂且顾不上裴翊要说的究竟是什么，将外面赵鄂的下属传进来之后，注意到对方面上极为不自在的尴尬情绪，
云潇微眯了下眼：
“你刚刚说的急报，是什么？”
“是……”
那黑鹰卫单膝跪在地上，眼神儿却偷偷地往云潇这边瞧了一眼，神情看上去带着点儿微妙的古怪：
“陛下您三日前去过的那座镇上，昨日突然出现一女子，说她就是当初救过您和镇北王世子的农女。
但她并不可能成为您的皇妃，因为……因为……”
第770章：陛下不可能是女子！
“因为什么？”
赵鄂一听自家下属这吞吞吐吐的声音，顿时就火了：
“谁教你在陛下面前这么说话的？”
“因……因为陛下本是女儿身！”
被赵鄂那么一吼，原本还有些不敢说的黑鹰卫索性心一横，脑袋一埋，语速飞快地就道了出来。
营帐之中，寂静蔓延。
赵鄂整个人都傻了：
“你说啥？陛下这般经天纬地的男儿，怎会是女子！”
“属下也觉得这事儿确实荒谬！陛下她根本不可能是女子嘛！
但消息确实也是这么传的……”
黑鹰卫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云潇面上的神色，
生怕这位脾性温和的帝王，会因为那离谱到了极点的传言而暴怒一回。
为此，他还又忙不迭地多补充了几句：
“不过属下也有特意打听过当地百姓们的看法！
那些百姓们几乎没一个相信那女子所言，大家都说，陛下如此英明神武，必不可能是女儿身！
这女子多半又是先太子之子云泷所派，为的就是污蔑陛下！”
“对对对！”
赵鄂一听这话，连忙也跟着附和：
“百姓们也没傻到那种地步，前些日子刚抓了个云泷派去散布假消息的，如今这个更是明显……”
“我说他怎会无缘无故给弄出个什么皇妃来……”
出乎赵鄂与那黑鹰卫意料之外的，云潇听完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禀报之后，竟连一点要动怒的意思都没有。
她只是不甚在意地轻嗤了一声，随后下令的语气，更是平静到毫无波澜：
“此事他要传便传吧，不必刻意打压。
但切记务必让人在百姓之中加以引导，尽量让大家听闻此事之后的第一反应，是就算陛下真是女子又如何？
女子本就不比男儿差，只要能当好皇帝，给百姓们一个太平盛世，
男帝女帝又有何区别？
先太子之子云泷故意找来农女放出这种消息的手段，实在是无用且不入流得很。”
“……喏！”
两人只愣了一瞬，很快便应声退下。
他们没敢在云潇面前讨论她这道命令的用意，
但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却忍不住感慨起来——
“陛下果然胸襟广阔！
为了借此机会让百姓们更加深刻地意识到女子很多时候其实也并不比男儿差，甚至都不介意自己被人传成女儿身！”
“这大概就是陛下之所以能够成为陛下，而那先太子之子云泷，如今却只能像个躲在阴暗之中的老鼠一般用些不入流的手段算计陛下吧！”
赵鄂也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回那云泷大概要被气到吐血咯！
他以为弄出这种假消息，就能恶心到陛下，引得陛下心神大乱，乱中出错吗？
可笑！陛下根本不在意！
哈哈哈哈哈！”
“主要还是陛下确实不同于常人嘛！这要换做是我，那云泷可不就恶心成功了？”
黑鹰卫啧啧两声：
“不过说实话啊，当初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脑子里第一反应除了不可能之外，还真是没忍住想了一下，万一咱陛下真是女子……”
第771章：陛下又不是靠男儿身才成为陛下的！
“放屁！”
赵鄂当场就表演了一个白眼翻上天的动作：
“陛下怎么可能是女子？
你脑子长屁股上了吧！”
“我也就是随便那么一想……”
黑鹰卫摸着脑袋，尴尬地嘿嘿两声：
“倒也不是真能蠢到这种话都信的。”
……
黑鹰卫认真办事儿的效率，还是一如既往的靠谱。
过了没两天的时间，云潇再跟裴翊他们一起戴着人皮面具，易容后亲自去附近城镇时听到的议论声，果然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诶，最近那个笑话，你们听说了没？”
“笑话？你是说……先太子之子云泷，买通了渝州那边儿一个农女，非说咱们天盛皇陛下是女子的事儿？”
“没错没错！就是这事儿！
嘿，你们说那先太子之子到底怎么想的？他就算是想诋毁咱陛下，也没必要找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吧？
别说陛下她不可能是女子了，就算她是，那又能怎么着？
女子就不能当皇帝了吗？且不说边城书院的王姑娘不过入书院短短半年时间，就研制出了防治天花的药来证明女子若能读书，必定不比男儿差的道理。
便是和之前一样，咱们都觉得女子只能待在家里洗衣做饭相夫教子……
那陛下她也是不一样的啊！”
“就是！陛下能够坐上皇位，是因为她有能力！
她是凭借着自己打了胜仗，赢了民心才当上皇帝的，
咱们信服她，更是因为相信她能够给咱老百姓带来一个富足安稳的天下！
又不是因为她是个男子才这样那样的！”
“先太子之子这算盘啊，打错咯！”
“可能是因为他自己看不起女子吧？哈哈哈！”
“嘿！我家闺女儿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我家闺女儿还说，要是哪天让她碰着那瞧不起女子的先太子之子啊，她定要打得对方满头是包！”
“嚯！你家闺女儿还挺有志气？”
“那可不！我家闺女儿说她长大之后，想当将军呢！”
……
“我家祈祈小时候也想长大了当将军。”
裴杰涛听到最后那一句的时候，忍不住又开始想念他家宋祈了。
他捧着脸，长叹一声：
“还是天盛好啊！普通人家的女儿竟也能生出如此壮志来，
我家祈祈若是能晚生个十几年，兴许还真能成为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
“可她要是晚生个十几年，你就碰不到她了。”
云枫每次一听到裴杰涛念叨宋祈，他就忍不住跟着想念巫月。
可这种思念疯涨，却暂时无法相见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以至于他一难受，就想让害得他难受的裴杰涛更加难受——
“又或者碰上了，但人家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根本瞧不上你这个一遇大事儿就只会一把鼻涕一把泪抱人大腿的小废物。”
裴杰涛：“……”
怎么办？云枫说的好有道理！
所以到底是让祈祈如愿重要，还是让他遇上祈祈，并和祈祈走到一起重要？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必为这种假设烦恼的裴杰涛嗷呜一声，抱着脑袋陷入了纠结的痛苦之中。
第772章：竟忘了还有前镇北王妃这号人物
在云潇的刻意放纵与推波助澜之下，先太子之子云泷找农女传播天盛帝实为女儿身的消息传得飞快。
但与此同时，一并在百姓之间传开的，还有即便陛下真是女子也无妨，
以及云潇他们之后又让人进一步传播开去的——
“我就这么说吧，就算天盛帝真是女子，甚至她是别国人、前朝人！
那都改变不了她是一个好皇帝的事实！
我就一个普通老百姓，我也不懂什么大道理，
我只知道，有她在，天下太平，
外族不敢侵犯！百姓不愁吃喝！
子孙后代们不愁没书念，哪怕是出身最最贫苦的老百姓家中，也依旧能有改变门楣光宗耀祖的机会！”
云潇：“……”
她默默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试图借以消退自己脸颊上的燥意：
“我以前自夸的次数说起来也不少了，还从来没觉着有什么不好意思过。”
怎么这一次反倒还有些……
“大概是因为你之前自夸多是调侃，但百姓们被你的人带着说出来的这些话，却是发自内心的吧。”
裴翊低笑着给她续上了茶水：
“楚泷那边还没新的动静？”
“没呢。”
聊到正事儿，云潇勉强压下了那点儿窘迫的感觉，轻咳一声：
“前朝皇帝之女的身份和单纯的女儿身比起来，想让人相信本就要难上许多。
更不用说他如今在百姓们心中毫无信誉可言，
这个节骨眼上再传出新的流言，只会对他更加不利。”
“楚泷能在镇北王和我的人手底下藏这么久都还没被抓住，他的能力的确也算不俗了。
若我是他……”
云潇话说到一半，眸光倏地一变：
“前镇北王妃那边，可有安排人过去守着？”
“并无。”
裴翊平展的眉宇，缓缓蹙起了一道细微的褶皱：
“你觉得，他会去找前镇北王妃？”
“几日前他便已经出现在渝州了，如今……赶是赶不上了。”
这些天的关注点全都放在了行军、传言，和即将要对上的镇北王与朝廷军上面，
一时间竟然忘了还有前镇北王妃这一号人物！
有些懊恼地按了按眉心，云潇敛下眸，缓声道：
“按你之前所说，前镇北王妃对镇北王的执念颇深，
而且她一直耿耿于怀的点，就是她用自己所谓的‘女儿’换了你，结果不仅没能讨得镇北王的欢心，反而还被镇北王休弃。
前镇北王妃不清楚当年发生的那些弯弯绕绕，
再加上如今的神志也不太清楚了，
若是乍然得知自己的亲儿子找了过去，恐怕她根本就不会多想，唯一的念头，便只有带着楚泷一起去找镇北王。”
“虽然楚泷本人到时候必然还会找借口，不亲自出面，
但前镇北王妃却一定会来。”
裴翊顺着她的思路，眸光霎时间也变得锐利起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只要楚泷稍微撒一个小谎，变换一下说辞，
前镇北王妃就会帮他完成揭开你身世秘密的事情！”
百姓们不会相信楚泷，但若是换成前镇北王妃……
第773章：抵达连、青两州交界之处！
一个被执念逼疯的人，最后的泣血，大概会给人带去无以言表的冲击与震撼。
不出意外的话，到时候那些至今都还坚持认为云潇不可能是女子的百姓们，心中也难免会生出动摇之意。
但好在云潇之前虽然忘了前镇北王妃的存在，却也还是预料到了楚泷大概会拿她前朝皇帝之女的身份作伐子。
民间的声音她早已做过引导，
这事儿被抖露出来之后，最多也就是让大家狠狠地震撼一番。
至于说动摇云潇天盛之主的地位，那还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
云潇抿了下唇：
“以你之前对前镇北王妃身体状况的形容，恐怕这一次……”
“那也是她自己选择的命运。”
裴翊一眼就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轻笑着宽慰道：
“放心吧，我当年对她的执念，是建立在我以为她是我生母的基础上。
我与她之间从未有过任何美好的回忆，如今亦得知她与我其实并无任何血缘关系。
她最终会走上怎样的结局，便也与我再没有任何关系，
最多，也就是唏嘘两句罢了。”
“如此，这事便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云潇点点头，很快便将这事儿抛到脑后，转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裴杰涛这几日可还好？”
“昨天夜里还披头散发地跑到我那儿去了一趟，差点被我当贼人揍了。”
说到裴杰涛，就连裴翊脸上，也难免露出了几分无奈之色：
“还好明日就能到连州与青州交界的地方了。
否则他再怎么熬下去，恐怕都等不到去见镇北王，身体就先受不住了。”
“这次确实是有些难为他了。”
云潇轻叹了口气：
“但愿明日能够一切顺利吧。”
……
十月份的边城，已经开始转凉。
但十月份的连州，却依旧有些燥热。
第二天中午，云潇他们抵达连州与青州交界处的时候，太阳还挂在头顶正上方。
隔着大老远的距离，就能看见青州城墙上，那一排排严阵以待的将士们，
以及站在正中间，身上铠甲明显不同于其他普通将士的两个人。
年迈一些的那位，毫无疑问便是安国公，
也就是裴翊的亲外公。
至于另一位……
虽然云潇上一次见他，大概还得追溯到她刚出生的那天，
但这并不妨碍她一眼就认出这个身材魁梧，模样端正刚毅，满身杀伐之气的男人，便是她曾无数次提起过的镇北王！
云潇缓缓眯起了眼，
而就在她打量着对方的同时，城墙上的人，也同样看向了她，和她身边的裴翊。
大军行进的声音，随着云潇这个领头之人的勒马站定，渐渐也都让人听不见了。
两军严明的军纪，使得天地寂静。
数万人对峙的大场面，竟也有了瞬间的定格，
仿佛一幅泼墨挥就的巨幅画卷！
一直到……有一人突然冲破了这份定格——
“爹！！是我啊！爹！！！”
我猜一定有宝贝儿忘记安国公是裴翊亲外公的事儿啦！
其实第26章提过一嘴儿~
嗯……然后刚修了下761开头，也提了一句_(:з”∠)_
第774章：今日这一仗，并非非打不可
穿着一身红色铠甲的人，跌跌撞撞地从云潇身后的大军队伍中踉跄着跑出，
两只胳膊在半空中胡乱地挥舞着，时不时的甚至还会跑错方向，然后被周围的其他将士们无奈地拨回去！
城墙之上的一群人最开始还有些不明就里，以为这是云潇玩得什么新花样。
仔细一看，才知原来是那铠甲里的人实在太过怕死。
别人穿铠甲最多就是护住身体、四肢还有脑袋，
这位可倒好，他竟连手指头都裹在了一团疑似是从破旧铠甲上拆下来缝合而成的袖套中，
脸上更是不必说，眼睛处留得那两条小缝隙让他连路都没法儿看清！
再加上他那硬邦邦的铠甲战靴……
还能走得动道儿，其实都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如镇北王这等枭雄，自然是看不上这种贪生怕死之辈的。
只一眼，他便要嫌弃地别开视线。
然而……
“老夫怎么觉着那小子像是你儿子？”
一旁的安国公仔细看了半晌，忽然有些幸灾乐祸地挑起眉，斜睨了镇北王一眼：
“这行事做派，也挺像你家那小子啊！”
“……”
镇北王的脸唰一下就黑了。
他下意识地就想否认：
“本王……”
“爹！是我啊！！我是杰涛啊！！！”
“你瞧。”
安国公花白的眉毛飞得更高了：
“老夫果然没猜错！”
镇北王：“……”
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冷着脸又往下方那一抹晃眼的红上看了一眼，镇北王直接对着另一边的副将伸出了手：
“拿弓来！”
“哟！”
一旁本来还在看笑话的安国公都愣了一下，忍不住劝说起来：
“我说你这儿子虽然不成器了点儿，但勉强也还算是有趣，
直接杀了会不会不太好？
你可想清楚了啊……毕竟你好像也就这么一个儿子。”
嗖！
镇北王直接将弓弦拉满的右手一松，长箭破空而出，
安国公眼皮一跳，连忙又往城墙下方看去，
恰好就瞧见两支利箭在半空相撞，直接断成了两截的一幕！
再往远处看些，则是利落收弓，眉目清冷地向着这边望过来的云潇。
“镇北王真是好气魄！”
城墙之下，一身银白色铠甲，看上去挺拔而又飒爽的少年嗓音淡淡的，却能轻而易举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这是找回丢失多年的大儿子，便不要小儿子了？”
“嘿！这小子还真是……”
安国公目露欣赏之色：
“从前在盛京，看她成日里不是把这家弄得鸡飞狗跳，就是跑到那家去上房拆瓦，但最后总能无罪一身轻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不简单！
这一年多里，她在外头搅风搅雨的事儿老夫也听了不少，
但闻名终究是不如见面呐！
云泓清那小子果然是个会养孩子的，这一点你可差远喽！”
安国公打趣的声音很小，镇北王直接没理他，而是目光沉沉地与云潇遥相对视，
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
“今日这一仗，你我并非是非打不可。”
第775章：给老夫一个面子！
“没想到镇北王竟还同朕想到一处了。”
城墙之下，云潇听到这有些意料之外的话，眉梢同样也是一抬：
“所以镇北王打算归降于朕了？”
“本王若当真是那般无欲无求之人，今日便也不会出现在此处了！”
听着云潇那毫不客气的语气，镇北王面色半分不变，仍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想要我归降，可以。
但条件需得由你亲自来跟我谈！”
他单手按在城墙上，一字一顿地强调道：
“我只会放你一人入城！”
“镇北王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云潇不为所动地骑马立于原地，她甚至还轻笑了一声：
“朕若想带大军入城，你这城墙，要毁掉也不过只需一炷香的时间罢了。
现在是朕在给你机会，而不是你给朕机会。”
“本王麾下八万大军，加上安国公统领的十五万朝廷军，
这二十三万将士如今就摆在你面前，莫非你当真一点也不心动？”
镇北王眸光微沉：
“还是说，所谓的天盛之主其实是个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之徒，
只因不敢单刀赴会，便宁肯舍去这二十三万好男儿的性命，强行破城？”
“镇北王此言差矣。”
云潇从来就不是什么容易热血上头冲动行事的人，
镇北王的激将法对她来说，显然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一语便道破了对方话里的问题：
“既然明知不敌，他们大可放下武器，主动打开城门。
朕又不是什么喜好滥杀之辈，
愿意投降的朕一一接纳，不愿投降的，那便是敌人。
既是敌人，又何来舍与不舍之说？”
“……”
这么多年来以来，镇北王一直都是能动手就绝不动口的性子，
本就不擅长口舌之争，偏偏这次对面站着的还是云潇，三言两语就堵得他接不上下句！
眼看着这两人再说下去，脚底下的城墙没准儿就真要被云潇让人拆得七零八落了，
安国公啧啧两声，总算是看不过眼地出声了：
“行了行了，你俩也别吵了，给老夫一个面子，咱们三个一起到那边亭子里去聊聊，如何啊？”
原本很是正经的阵前对话，安国公这一掺和进来，顿时就显得两个人好像是在什么街头巷尾扯皮拉筋一般！
云潇垂了下眸，却没有立刻反驳对方的话语——
安国公刚刚指的亭子，就在不远处的一座山上。
山不高，轻功上去大概也就一炷香的时间，但寻常人想要上去一趟却是不易。
而且那地方不大，且视野开阔，她也不用担心镇北王是不是会在上面设伏。
唯一让她有些不解的是，安国公为何要这般帮着镇北王说话？
明明现在楚泷也已经逃了……
莫非……
云潇眯了下眼，忽然答非所问地冒出了一句看似与整个事情都没什么关系的话来：
“听说安国公找到真正的亲外孙了？”
她刻意在“真正的”这三个字上加重了语调，
就见那头的安国公立马眉开眼笑起来：
“哎呀，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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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6章：只要你同本王儿子成亲
“那想来，安国公应当也不介意朕多带个人一起聊了？”
“当然不介意！”
一直都笑吟吟的安国公听到这句话后，竟还难得地怔了会儿神，
他下意识地往云潇旁边那一道身着墨色铠甲的修长身影上看了一眼，旋即很快反应过来，笑容越发走心起来：
“我们这边两个人，你们也是两个人，这很合理！”
“既如此。”
随手将刚刚收起的长弓往另一边的云枫怀里一抛，
云潇抬起手：
“请。”
“行！我们两个老人家腿脚慢，就先上去！”
安国公这会儿满心想着的都是他终于能跟自己心心念念的亲外孙好好聊会儿天了，自然是更好说话了。
倒是一旁的镇北王冷着脸，一脸不痛快地沉声纠正了一句：
“老人家说你自己就行了。”
“嘁！”
安国公面上笑容不减，一边欢欢喜喜地转身就要上山，一边还不忘表达一下自己对镇北王的鄙夷：
“跟下面那俩孩子比起来，叫你一声老人家怎么了？
都是快知天命的年纪了，人家动作快的早当爷爷了！
你还想装什么年轻人呢？”
镇北王：“……”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向着山上亭子那边去了之后，
云潇和裴翊很快也跟着上了山。
彼时，安国公正端坐在亭内的石凳上，
虽然因为穿着铠甲的缘故，没有了宽大的袖袍。
但或许是他的神色足够慈祥，配着那早已花白的发须，看上去依旧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尤其是他此刻还运起了内力，带起的掌风掀动着周围的落叶。
金色的阳光洒落，
风起，发丝也跟着飘扬了一瞬。
枯叶沙沙声响之中，仙风道骨的安国公咧嘴一笑，年迈的长者眼中，竟透出了几分掩不住的殷切：
“翊儿快来这边坐！这凳子上的灰尘我都已经扫干净了！”
镇北王：“……”
他默默瞥一眼安国公那边干干净净的石凳，
再瞅一眼正要走进亭中的云潇，
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没有出手替云潇把另一边的石凳也清理干净，
只是绷着一张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吭声。
倒是裴翊在走到安国公那边坐下之后，动作极为自然地顺手就给云潇把凳子上的灰尘也一并拂了去。
那习以为常且流畅自然到了极致的做派，看得镇北王眼皮一跳，当即便是一声冷哼：
“想必，你们现在也都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了？”
“还得多谢王爷留下的那些线索。”
镇北王语气不佳，云潇的态度自然也是凉飕飕的：
“虽说费了些时间，但好在收获不少。”
“既如此，那本王便也不废话了。”
镇北王大马金刀地坐在那边，颇有点儿他才是老大的意味：
“同本王的儿子成亲，本王的全部势力，都归你！”
“你儿子？”
上山来的路上，云潇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对方要同她谈的条件竟是这个！
她眉梢轻轻一抬，眼神里多了几分兴味：
“哪个儿子？
山下穿红色铠甲的那个？”
第777章：那便试试！
“还是之前冒充先太子之子，如今据说已经逃亡了的那个？”
双眸不闪不避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神，云潇轻笑一声：
“又或者，是跟你没有任何亲缘关系，但却小小年纪被你以父亲的身份扔在盛京城里当质子的那个？”
“裴杰涛年纪太小，裴翊并非我亲子，本王说的，自然不会是他二人！”
镇北王一脸理所当然地直接将裴翊与裴杰涛二人排除在外，
他张开嘴，正要再接着说上几句，
就被云潇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直接打断了——
“那就不必商议了。”
全然不在意镇北王脸上浮现出来的怒容，云潇神色淡淡：
“朕说过，今日这场谈话，是朕给你的机会，而非是你给朕的机会。
既然镇北王自己都不珍惜这个机会，那朕与你便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以为你想打下青州，当真如你想象的那般容易？”
眼见着云潇一言不合就要直接开战，镇北王依旧不动如山地坐在位置上，半点也不见慌乱之色：
“你大概是忘了，北疆一直以来，都有不少诸子百家的人久居，
那其中，自然也包括道家之人。
本王在北疆待了二十多年，道家人因炼丹而炸炉的场景，你该不会以为本王一次都没见过吧？”
他把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停顿了一下，
见云潇根本不接茬儿，这才又冷哼一声，接着道：
“本王承认，你的确是有些小聪明。
至少本王从前看到丹炉爆炸的时候，就没有想到过它们还能制成武器。
但你那所谓‘引动天雷’的消息传出之后，本王便立刻派人暗中前往边城查探过。
虽未能直接拿到那武器制成的法子，但却闻出了那与炸炉时如出一辙的味道。
如今，数月已过，你以为，本王的人，能不能将那武器研制出来？”
“朕觉得不能。”
镇北王：“……”
被云潇这毫不犹豫的一句话噎得差点破了功，
镇北王沉默片刻，神色更冷了：
“是吗？那不如现在就试试？”
“那便试试！”
说话间，完全没有被唬住的云潇已然直接站起了身，
她左手边的裴翊，虽一言未发，但却也同样跟着起身，直接以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要打就打，炸弹管够的架势，让一直没好开口说话的安国公都忍不住拉了拉裴翊的袖子：
“要不，咱再聊聊？”
“聊不下去了。”
没等裴翊开口，云潇直接替他回绝了一声：
“晚辈已将皇夫之位许给了您的亲外孙，镇北王那大儿子人嫌狗厌，让朕宰了他朕二话都不会说。
成亲？
呵。”
她冷笑一声，在晚辈和皇帝这两个身份之间转换自如：
“安国公若是不愿开战，可随时带着您的兵撤离战场。
但朕与镇北王之间这一战，大概是免不了了。”
“你……你们……”
安国公张大了嘴，虽然他其实也早已想过这种可能，甚至内心里都早已认定了。
可真当他亲耳听到云潇承认，且言明两人都已经到互许终身这一步了的时候，
老人家的心情还是颇为激动的！
第778章：自己打下来的才叫江山
毕竟裴翊从前在盛京时过得如何，安国公虽久居府中不出，却也是听说过的。
被镇北王抛弃，被皇室冷待，被其他所有看皇帝眼色的人漠视……
那时候，陪在这孩子身边的，就只有云潇一人。
在那段漫长的时光里，云潇于他而言，大概就是他的全部。
他被太多人抛弃过，最后却被云潇坚定地选择了。
这怎么能不让他这个做外祖的动容？
安国公差点就没能忍住，直接冲上前去拍着云潇的肩膀大声叫好了！
所幸余光里镇北王的身影及时打消了他的冲动，让他只能在内心里无声地叹一口气。
“你当真要为了一个裴翊，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江山？”
不同于安国公几乎快要溢于言表的激动，
镇北王此刻的气场，却更为沉郁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一身黑亮的铠甲，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压迫性十足，颇有几分风雨欲来的架势：
“论武器，本王不输于你，
论兵力，本王现在更是远胜于你！
再加之还有青州的地形优势，你可知，一旦开战，这江山，这天下，便很有可能再也与你无关？”
他一边说着这话的时候，一边还往前又踏出了一步：
“若非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本王根本不可能给你这个机会！
你最好是赶在本王反悔之前……”
“镇北王久居北疆，可能是真的不太了解朕的性格。”
镇北王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又或者真假掺半，
云潇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她同样往前迈出一步，还未及弱冠的年纪，气势便已可同震慑北漓二十余年的镇北王平分秋色：
“朕一直以为，自己打下来的才叫江山，别人送的都是施舍。
而你，有什么资格施舍朕？”
长风穿亭，满地寂静。
穿着银白铠甲的少年眼神坚毅更甚从前。
她缓缓退回到裴翊身边，眸光未动，唇角却勾起了一道似是讥讽的弧度：
“朕的人朕自会护好，
镇北王若是不想好不容易才找回的大儿子一夕之间便又失去了，最好是把人牢牢地藏起来，捂紧了。
否则朕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话落，她竟是直接转身，打算下山开始着手攻城事宜！
“等会儿！”
安国公一开始的时候，还在努力地耐着性子等待镇北王的反应。
可没想到这样关键的时刻，镇北王这个不靠谱的竟然顶着一脸复杂的神色，开始放空起来！
眼看着自己再不出声儿，云潇他们真就要下山攻城了，
安国公心里一突，连忙追上前去，把人拦了下来：
“这仗绝对不能打！”
“安国公不必多言。”
云潇神色淡淡，正要侧身绕过对方，
就见安国公神情无奈地一拍大腿，再度拦在了她的正前方：
“哎呀裴朔这老小子他就是脑子进了水，他自己都在派人追杀楚泷呢，怎么可能是真想让你们成婚？
你们不相信他，难道还不能相信老夫吗？
老夫就翊儿这么一个亲外孙，还能放着他不管，跑去跟着镇北王一起欺负翊儿不成！”
第779章：你跟你爹一点也不像，像本王！
安国公说的这一番话，的确也是云潇从一开始就在疑惑的内容。
只是之前安国公一直没开口，
而镇北王又浑然是一副完全没商量，要么听老子安排，要么直接开战的架势。
云潇这才索性就顺着对方的表现，给出了自己最为真实的态度。
她甚至也都做好了真正与镇北王在青州开战的准备！
但现在安国公追上来说的这一番话，却明明白白地透露出了一个信息——
事情，果然还有转机！
回头看向仍然立于亭中，好像是在望着她，但却又似是在透过她思念着别人的镇北王，
云潇虽未重新回到亭内，却到底还是停下了脚步：
“还请安国公明示。”
“看这事儿闹得！哎……”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再瞒下去显然已经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了。
安国公一边暗恼着镇北王的不靠谱，一边将他知晓的内容全部如实道出：
“其实之前镇北王第一次来找老夫的时候，就已经把你们的身份全部告知老夫了。
他自知不是什么当皇帝的料，之前突然举兵造反，
一是因为年轻时，他最爱的姑娘抛弃他，选择了前楚皇帝，
这事儿一直憋在他心里，已经成了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二则是因为他正好又得知了当今圣上竟然勾结西凌，想要了燕王的命，为此甚至甘愿送出几座城池的代价……
他琢磨着云泓深这皇帝当的兴许还不如他，索性就直接反了！”
“陛下你们在北疆，还有北漓那些事情，镇北王和老夫虽在青州、连州一带，但却也都是听说过了的。
我们都知道，你才是如今这天下最需要的帝王，
镇北王来找老夫，一来是担心老夫会愚忠于朝廷，二来，则是为了让老夫欠他一个人情。
毕竟若不是他，老夫只怕现在都还不知道，翊儿竟是妩儿和先太子殿下的孩子。”
“所以，”
云潇很快就找准了关键：
“他让您还的人情是什么？”
“陛下如此聪慧，想必也已经猜到了。”
安国公神情一顿，下意识地又往镇北王那边看了一眼，似乎是在替对方感到尴尬：
“镇北王当年被青梅竹马的姑娘抛弃，
如今，看到那姑娘的女儿，自然就忍不住想要试试看这女儿是否也会做出和她娘亲当年一样的选择。”
云潇：“……”
闹半天，合着这镇北王竟还是个恋爱脑？
许是因为云潇扭头看着他的眼神里，“无语”两个大字是在太过明显，
又许是因为安国公已经将他的老底都抖得差不多了。
已经一言不发地站在亭边发呆了许久的镇北王，终于在云潇略带点一言难尽的眼神之中，冷着脸负手走了过来：
“你倒是跟你爹一点也不像。”
他顿了一下，语气更加硬邦邦了：
“像本王。”
云潇：“？”
“镇北王还是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好。”
虽然现在真相已经大白，但对于镇北王这样不要脸的发言，她还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第780章：前镇北王妃来了
好在镇北王也不介意，只是顶着一张看上去不太高兴的脸冷哼一声，
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乌漆嘛黑的玩意儿扔到云潇手里，然后一言不发地径自下了山。
还是安国公在后头帮他解释了两句：
“那是他的兵符。
虽然一般人拿了也没什么用，但这算是他的态度。”
……
等在山下的三方将士们，谁也不清楚自家主帅上去之后究竟聊了些什么，
只知道率先走下山来的镇北王回到城中之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人打开城门！
“王爷！”
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副将都惊了：
“您难道真打算投……”
“天盛皇即便想要炸山开路，也不过就是几天的事情。
本王为何要白白拿数万兄弟们的性命去拼一个注定没有好结局的未来？”
镇北王早就做好了决定的事情，自然不会再因为旁人而发生任何改变。
能够解释这两句，都已经是看在副将跟随他多年，也算劳苦功高的份上了：
“开城门！”
“……喏！”
副将不知自家王爷能够进入青州的真正原因，眼看着都能一路直接打进盛京城了，王爷却突然决定要投降，
他怎么想怎么遗憾。
但主子的命令也没法违抗，内心里便是再如何不甘，他也只能转身去做迎天盛大军入城的准备。
“裴朔！”
就在城墙内外的数十万大军都在为镇北王决意投降的消息感到错愕不已的时候，
一片混乱之中，有一道声嘶力竭，尖锐中又夹杂着无尽疯狂的女声，却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起先还只是一小部分。
但没过多久，就有越来越多的将士们，看到了发出这个声音的人——
“快看那边！那女人是疯了吗？
老子从军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驾着马车往战场上冲的！”
“这脸画得跟鬼似的，得亏是大白天，这要是夜里出来，不得给我吓尿啊？”
“嘶……她嘴里叫的啥？是不是裴朔？”
“裴朔？那，那镇北王的名讳，是不是就叫裴朔？”
“好像还真是啊！”
……
随着越来越多将士们的议论，云潇和镇北王他们，也终于注意到了那一辆明显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马车。
“她来了。”
裴翊在看清马车上那道人影的瞬间，嗓音便沉了下去：
“前镇北王妃。”
“还真是挑了个好时候。”
云潇轻叹了口气：
“正好，我也是该恢复我本来的身份了。”
“决定了？”
虽说也不是刚刚才得知云潇的打算，但裴翊还是忍不住最后提醒她一次：
“现在派人拿下她还来得及。”
“让她说吧。”
云潇微摇了下头：
“我本来就想在真正入主皇城之前恢复女儿身，以女子的身份登临大宝。
一直还愁不知该如何开口，
今日借由前镇北王妃的嘴揭开当年之事，也算是了了我的一件心事。”
裴翊闻言，也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放开了自己握在剑柄上的右手，静看着那辆马车一路径直跑到了城门之下。
第781章：看清楚了，那是你爹原配！
前镇北王妃年轻时虽然也会一点儿简单的拳脚功夫，可要想和云潇他们那样用内力把声音扩散到十几万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地步，却是根本没有可能的。
更别说她这些年还把身体糟蹋得不成样子。
但好在她的声音足够尖锐，再加上这么多年憋在心口处的郁气，终于有了能够发泄的地方，
如镇北王、云潇，还有离着他们稍近一些的将士们，都还是能够听见她的声音的——
“裴朔！我们的儿子还活着！
你知道吗？我当年生下的真的是儿子，不是女儿！！”
“什么叫不是女儿？”
除了几个知晓真相的当事人外，所有听清了前镇北王妃声音的将士们，全都是一脸的懵：
“这女人谁啊？她给镇北王生过孩子？”
“可镇北王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吗？
一个裴世子，还有一个……”
有人下意识地向着一身红色铠甲的裴杰涛望去，却发现后者面上的神色，看上去竟比他们还要呆滞！
“父王还有别的儿子？”
裴杰涛脑袋上罩着的东西，早在之前镇北王那一箭吓得他屁滚尿流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不小心弄丢了。
惊魂未定地难过了好一阵儿，
好不容易刚刚才从云潇那里得知，他爹之前并不是真的要杀他，只是想把他脑袋上那碍眼的玩意儿击落，
眼下又陡然得知他爹在外面竟还有别的孩子！
裴杰涛眼眶上的红还没来得及褪去，便又被加深了一圈：
“呜呜你们肯定是骗我的，父王他刚才就是真的想杀我！
他本来就有大哥这么厉害的儿子了，现在外面还有一个我没见过的……
我就是最没用的那一个！父王肯定是嫌弃我了！”
“你爹要嫌弃你，也不用等到今天才动手！”
眼见着自家大哥……不，姐姐的真实身份马上就要被当众揭开了，
云枫心里正忐忑着，
偏偏裴杰涛还在旁边呜呜噫噫地一通哭，把他哭得更加心烦意乱。
他索性一把拎住裴杰涛的后脖颈，强迫对方去看那马车上的人：
“看清楚了，那是你爹原配！”
“什……什么原配？”
裴杰涛打了个哭嗝，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愣了好一会儿，才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她是我大哥的娘亲？
可我大哥一直都是男子呀！为何说……
莫非我大哥他其实是女子？！！”
裴世子是女，女子？？
周围竖着耳朵的将士们听到这一句，眼神儿都不自觉地向着裴翊这边瞥了过来，一个个狂咽口水——
娘耶！
这裴世子横看竖看，上看下看，他都不像个女子啊！
说裴世子是女子，还不如说他们陛下是女子呢！
敏锐察觉到众人目光的裴翊：“……”
他没有说话，
也的确不需要他说话。
因为很快，那头的前镇北王妃，就已经开口解了众人的疑惑：
“当年我以为自己生下的是女儿，怕你不高兴，所以才拿那女婴换回了裴翊！
可我直到前些日子才知晓，原来当年我生下的，本就是个儿子！”
第782章：她就是当年那个女婴！
城墙之上，镇北王早在他看见前镇北王妃的第一时间里，就已然生出了杀机。
还是安国公看出了云潇他们故意放任的意图，这才及时拦住了他取箭的动作。
站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地冷眼俯视着下方形容枯槁、宛若疯魔的女子，
镇北王薄唇紧抿，一言不发，但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不耐烦的意味。
“是红月，是红月换走了我们的儿子！”
见镇北王没有吭声，前镇北王妃还当对方是不相信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双眼越发猩红起来。
她早前精心挽好的发髻，因为一路颠簸的马车，如今已经有好几缕头发都松松垮垮地散落了下来，
但她自己却还浑然不觉。
那一双透着疯狂的癫狂的眼里，满盛着的，也只有城墙之上那一道高大健壮的身影。
“红月说是你换走了我们的儿子……但我知道，她只不过是想把罪责推脱到你身上罢了！
是她！一切都是她干的！
她被前楚皇后的人收买，用我们的儿子，换了前楚皇后的女儿！
她实在太可恶了！”
前镇北王妃说着，那一双已经苍老到开始凹陷的双眼忽然瞪大，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一般，又匆匆忙忙地钻进马车里，抱出了一只木盒，
随后将那木盒努力地高举起来，像是想要让镇北王也看一看：
“你看，我为咱们儿子报仇了！
我报仇了！！”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她往前走了没两步，脚下一个趔趄，那高举着的木盒顿时应声摔落在地，
咕噜咕噜地滚出了一颗染血的头颅！
“啊！！！！！”
之前在战场上都努力放空自己，不去看那些血腥场面的裴杰涛因为过于好奇木盒中的物件儿，这一眼看得实在太过仔细，
吓得当场栽落下马！
也正是他这一声过分凄厉的惨叫，让精神已经开始有些恍惚，眼看着又要陷入她自己的世界的前镇北王妃稍稍清醒了几分。
她下意识地向着惨叫发出的方向望去，第一眼看见的，却是那个占了她亲儿子身份多年的裴翊！
而再往边上一些……
前镇北王妃眯起眼睛，不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
迎着高头大马之上，穿着银白铠甲的少年那双不闪不避，沉静淡然的眼睛，
前镇北王妃眼底的恨意，也一点一点地变得刻骨起来。
她枯瘦到已经只剩下皮包骨的脸上，微微抽搐了两下，
抬手指向云潇的时候，那惨白枯瘦的手，和又尖又长的血红色指甲形成了鲜明对比：
“是你对不对？
你就是当年那个女婴！”
“你这疯婆子是不是瞎了？”
离着云潇较近的程德智没想到他看个镇北王家的戏还能看到自家主子头上，一把比对方脑袋还大的锤子往肩上一抗，另一只手直接就指向了自己的鼻子：
“你要不要看看，老子像不像当年那个女婴？”
“就是她！”
直接将程德智无视了个彻底，前镇北王妃蓦然回头，冲着城墙之上的镇北王撕心裂肺地大吼出声：
“杀了她！裴朔！你快给我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