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3章：来自边城、天盛书院的信件
“进来吧。”
扬声让赵鄂赶紧进来，云潇看着后者手上那厚厚的一大摞信纸，眉梢不自觉地便往上抬了抬：
“不过数月的时间，竟有这么多图纸？”
“其实好像也不全是。”
赵鄂规规矩矩地双手把图纸送到云潇面前，
礼仪是比之前好了些，但憨笑的声音，一点儿没变：
“这些信里面因为有许多都是直接送到属下这边儿来，且没有说是要陛下亲启的，
所以属下为了筛选信件，大部分都已经看过了。
虽然……也不是很能看得懂，但这里边儿好像是有不少重复的，
大概就是上个月发一封过来，这个月又说改进了一下之类的。
只不过属下担心后面送来的信件里，可能会少写一部分内容，所以就整理了一下，全部拿过来了。”
“行了，朕知道了。”
云潇点点头，示意他把这些信件全都放桌上：
“以后若是再有什么图纸送过来，你又看不懂的，便全部交给裴副将。”
“喏。”
赵鄂应了一声，退出去的时候，还下意识地用余光往裴翊那边扫了一眼，
却发现后者这会儿已经拿起他按顺序整理好的信件，开始认真翻阅起来。
云潇坐在边上，左右无甚大事，也跟着拿起了另一封信。
两人这一看就是两个多时辰，
虽然其中也有些完全就是书院学生们自己的主意，描述出来的东西乍一看似乎很有道理，可细想之下却处处都经不起推敲。
但这将近六十多份儿的信件里，总归还是藏着那么几个好东西的——
“你看看这个。”
将手里的两张图纸一起平摊到桌面上，云潇的语气中，欢喜之意十分明显：
“写信之人是墨家弟子，此人之前到过青州，见过那边的山地，也知道那边群山环绕，百姓们想要种些田地，十分艰难。
尤其是浇水灌溉的问题，困扰了当地百姓数千年的时间。
所以他想到了用这种水车，让水往高处流……”
“……确实不错。
回头可以让人先做几个试试，若是没什么大问题，之后便可推广使用了。”
裴翊点点头，顺势将他此前单独挑出来的那两份也都拿了出来：
“我这边也找到了两封比较重要的信件。
你先看看这个，这个织布机的改动其实不大，仅仅只是将原有的织布机这个地方横了过来，但织布的速度，却一下子就提高了好几倍。”
“嘶……织布机我还真是不太懂。”
云潇虽然能看得懂图纸，但改良织布机的这位，大概是因为觉得改良步骤十分简单，所以图纸也画得相当潦草简约，
此前未曾仔细了解过织布机的人，实在是没办法通过面前这两张图纸，看出织布机运作的原理。
云潇盯着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这个也可以让人做出来试试，
若是真有效的话，我天盛和北漓之间的主要贸易，大概又能增加一样了。”
“嗯。”
云潇的反应，全在裴翊意料之中。
第754章：天花有救了？！
毕竟他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改良织布机的问题可以暂且先放到一边，
最后这一封信件上所写的内容，才是在他看来最为重要的那一个——
“潇潇，你看这个。”
潇儿这个称呼，给人感觉更像是长辈在呼唤晚辈的样子。
而潇潇又太过柔和，太像个姑娘家的名字。
云潇的真实身份目前还没有对外公开，她和裴翊之间的关系，更是只有几个亲近的人才知晓，
潇潇这个亲昵的称呼，从前自然也只在裴翊的心里出现过。
甚至就连云潇本人，这都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唤自己，一时间还有些晃神。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便也都被那封信上写的内容吸引了过去——
“……招娣幼时，曾听闻村正家中有一耕牛生痘，村里人尽皆劝其早日将那耕牛扔去后山，大火烧之，而后掩埋。
然，村正实在不舍，只将那耕牛单独拴在了后院小棚之中，每日喂食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极为小心谨慎。
可即便如此，数日之后，村正仍然染上了天花。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村正必死无疑，却不料，又过数日之后，村正竟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问其身染天花的经历，村正答，并无太多苦痛！
全村皆惊。”
信上内容才看了一小半儿，云潇就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我记得，天花极为凶险，前朝时，甚至还曾有过因此疫病直接放火烧了好几个村子的例子？”
“没错。”
裴翊微颔了下首，淡声补充道：
“前朝末年，甚至还为此屠了半座小城。”
天花凶险，染病逝世者十之七八，便是连宫中御医对此都几乎束手无策！
所以哪怕明知染病者无辜，在疫病已经完全无法控制的情况下，为了更多百姓的性命，官府也还是会下令直接将染病者全部集中于一处，然后放火焚烧。
昏君如是，明君亦如是。
也因此，疫病不论何时，都是一个极为沉重的话题。
千百年来，无数医者都曾试图寻找出能够治愈天花的办法，但最后却无一人成功。
天花依旧凶险，依旧让染病之人深受折磨。
可如今……竟有人说，染上天花也不过如此？
习武之人向来清浅的呼吸声都不由得变得粗重了几分，
云潇紧握着手中的纸张，继续往下看去——
“……当时招娣年幼，未曾了解过太多信息。
后来偶然间听村中其他人提及，才知晓原来当时染病者并非村正一人，而足有十一人之多！
只是众人不敢将事情闹大，恐惊动官府，招致放火烧村之祸，故此隐瞒。
但令人震惊的是，当年染病者十一，竟无一亡故！”
“十一个身染天花之人，竟全都活了下来！”
云潇彻底惊住了：
“若但只有之前那名村正，或许还能用侥幸来解释，
可十一个人身染天花，却全部活下来，这绝非是巧合！
这个……”
她翻了翻手里的信纸，目光在落款上停顿了一下：
“这位王招娣姑娘，是医术班的学生？”
第755章：那可真是不世之功了
“嗯，边城书院，医术班。”
裴翊翻看了一下另一边赵鄂整理出来的信息，点了点头：
“这个班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十五和冬筠还去帮着教过几次，如今应是医家那位老先生章满林在授学。”
“章老……”
云潇回忆了一下，很快就想起这人的模样儿来——
说起来，这位还是十五和冬筠帮她拉拢到书院的。
当初诸子百家齐聚边城，十五和冬筠为了提升医术，天天去找医家的人进行探讨。
结果一来二去的，就有那么几个医家之人，折服于十五的医术之下，并进一步对十五和冬筠口中的边城书院产生了兴趣。
章老就是那个时候，跟着十五她们去到边城书院的。
大概是因为即便在边城书院开立起来之前，这天底下的医女其实也算不上少的缘故，
和其他那些刚到书院授学的诸子百家之人不一样，章老对女学生没有半点的不适与排斥之意。
他极有耐心地平等对待着每一个医术班的学生。
后来因为云潇的格物与创造课上，做出了轮椅这等让腿部伤残之人都能够自行移动的物件儿，
章老还兴致勃勃地跑到格物与创造课上去听了好几次！
虽然云潇从书院离开之后，章老还有没有听下去，她就不太清楚了，
但不管怎么说，章满林这个名字，还是在云潇这边留下了一个比较深刻的印象。
“如果是章老的话，王招娣兴许已经同章老说过此事。”
云潇一边说着，一边就想去找找看有没有章老那边寄来的信件。
一旁裴翊显然是早已预料到了她的想法，
一见她这翻找的动作，顺手就取出了另一封自己提前收好的信件：
“不出意外的话，你想找的东西，应该在这封‘陛下亲启’之中。”
“章满林。”
云潇第一眼，最先看的就是那信封上的落款。
随即她又往“陛下亲启”四个字上扫了一眼，唇角顿时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难怪赵鄂没提起此事。”
原来是他根本就没看过。
抬手将信件接了过来，云潇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
果不其然，章老特意发来，希望她能亲自过目的信件中，写的正是王招娣方才提过的那件事情！
云潇一目十行地将信中内容从头到尾快速浏览了一遍，眸中光芒大盛：
“章老说，他在听完王招娣讲述的内容之后，特意翻阅了许多和天花有关的记载。
因为其中有几例轻症痊愈的，正巧就在北疆境内，所以他特意遣了人去仔细询问，
最后发现这些人无一例外，感染天花之前全都接触过出了痘的牛！
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那些人的症状之所以会比较轻，且最后逃过死劫，就是因为他们是通过牛感染的天花。
章老认为，通过那些出了痘的牛，或许能够找到治愈天花的办法！”
“但愿章老能够成功吧。”
裴翊闻言，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若能解决天花的问题，那可真是不世之功了。”
第756章：开辟新思路
“其实已经解决了。”
短暂的一阵沉吟过后，云潇忽然开口道：
“虽然可能是种笨办法，但我好像已经到了解决天花肆虐的方式。”
“什么？”
裴翊这次是真有些愣住了：
“如何解决？”
“你还记得天花的特性是什么吗？”
云潇先是不答反问了这么一句，紧跟着，又不等裴翊开口，她自己就接上了答案：
“得过一次天花并痊愈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再得第二次了。”
云潇抿了下唇，认真地道：
“从前官府只要听闻有人染了天花，且随后同村之人有接二连三地被爆出也染了这个病。
那么不管剩下的人有没有染上，为了以防万一，他们都会一刀切地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全部烧杀。
但现在若我们能够确定从牛身上传来的天花并不会致死，或者说鲜少有致死的时候，
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主动让那些不确定的百姓们染上轻症天花，从而保住他们的性命，减少损失？”
“这……”
饶是裴翊，这时候也不得不叹服于云潇灵活到了极致的思维。
毕竟在此之前，大概还从来没有人想过以主动染上天花来对抗天花！
虽然这可能也是有大家从前并不知道有轻症天花存在的原因在，
但不管怎么说，云潇的确是第一个提出这种想法的人，
并且她的想法，似乎还当真具备一定的可行性！
裴翊斟酌再三，最后还是无法贸然给出自己的看法，只能建议她给章老那边回个信：
“你我毕竟不通医术，这种法子可行与否，最好还是问问章老他们的意见。
若是行不通，那便让人一门心思地去寻找治疗天花的办法，
若是行得通，你这也算是给章老开辟了新思路。”
“……你说的也是。”
云潇点点头，这才从天花得以解决的兴奋中冷静下来，当即便绕到了书桌后面，提笔就开始给章老回信。
……
*
因为还要等子吟他们先行前往连州，赶在大军过去之前收拢民心，
云潇索性又回到边城书院去待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直到九月金秋，北疆这边的天儿甚至都已经有了一些凉意，她才终于带上三万兵马和大量炸弹，向着连州进发。
一路上，裴杰涛和云枫二人的表现，可以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云大哥，你觉得我到了连州之后，是该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抱着我爹大腿痛哭，求他赶紧投降，
还是直接跟他来硬的，告诉他炸弹的威力是强大到他根本无法抵抗的？”
“云大哥，我昨天晚上又仔细想了想，虽然跟他来硬的吧，是比较有说服力，可万一我爹这人铁骨铮铮，就非要那个面子，明知不敌还非要死撑着不投降怎么办？
要不还是来软的吧？说不定我爹看在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份上，就答应我了呢？”
“呜呜呜……我又仔细想了想，我爹好像也不是什么能心软的人啊！
我小时候不小心把鼻涕抹他身上的时候，他脸上的那个嫌弃可别提有多明显了！”
第757章：镇北王打出了先太子之子的名头！
如果说裴杰涛是因为忧心忡忡而话密，那云枫大概就是想要抢赵鄂的饭碗了。
军队所到之处，有用如子吟他们之前四处沿途宣扬、兜售土豆种子的成果，甚至是部分从连州那边传来的军情，
无用如某某百姓家里打出了双黄蛋，生了只只有一条半腿的鸡崽儿……
总之就是各种七零八碎的消息，都会被云枫搬过来，同云潇他们大聊特聊——
“听说因为土豆种子不是特别充裕的缘故，这边只有一小半儿的百姓买到了，那些没买到种子的人，都在懊恼自己当初动作不够快呢！”
“现在就连咱们这边的百姓都开始相信我哥是真的跟天神有关了，不过他们没觉得我哥是神使来着，大家都一致认为我哥就是天神本神下凡哈哈哈哈哈！”
“听说这边儿已经有好多人给哥你立了长生牌了，我昨儿个路过一户百姓家门口的时候，因为他们家门正好敞开着，我还特意看了一眼，那长生牌一看就做得特别用心！”
“特大消息！特大消息！
听说镇北王的兵马跟朝廷军又对上了！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居然还打出了先太子之子的名头！”
和之前几天一样，云枫每到一个地方歇下之后，都会带上几个黑鹰卫骑马到附近的城池、村落去打探消息，
只是今天他打探来的消息明显和之前不在一个层次，
以至于他整个人都显得格外亢奋：
“我要不说，你们绝对想不到！
你们知道，那先太子之子是谁吗？”
“还能是谁？”
燕王板着一张脸，没好气地忒了一声：
“裴朔那老东西还真是不要脸！用不着的时候就把裴翊冠个镇北王世子的名头一个人扔盛京城里，是死是活也不管，
用得上了，又把他先太子之子的名头拿出来扛大旗！”
“不不不！”
云枫神秘兮兮地摇了摇头：
“虽然我也觉得镇北王确实挺不要脸的，但他说的先太子之子，还真不是裴翊！
毕竟……那位先太子之子，现在据说已经出现在阵前了！”
“是楚泷？”
就在云枫还想再吊吊大家胃口，让大家继续多猜一会儿的时候，
裴翊忽然开口道：
“当年的事情错综复杂，中间还掺进了太多的巧合，楚泷就算察觉到了自己并非是前朝皇帝之子，甚至还怀疑到了云潇头上，并想办法试探出了云潇的身份，
他应该也没办法更进一步地将他自己的身世也一并查清。
兴许，他真的以为他其实是先太子之子。”
“……这你都猜得到！”
云枫卖关子失败，悻悻地坐到了椅子上：
“其实我也不能说一定是他，不过据传，那个自称先太子之子的家伙名叫云泷，这名字一听就是楚泷改了姓儿！”
他说着，又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
“不过若他真以为自己是先太子之子，那最先找上的不该是我爹吗？
镇北王起兵造反那纯属是自己想当皇帝，他凑上去又能有什么好？”
第758章：楚泷他图什么？
“当初，因为燕王叔放出的消息，楚泷被西陵皇室重伤之后下落不明。
那时候为了保住他的性命，长途跋涉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跑不远的后果，就是他们必须不断地四处躲藏、逃窜。
运气不好，碰上追兵的时候，兴许还会再经历几次厮杀。”
裴翊淡淡地分析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把伤养好，必定会花费更多的时间。
等到他再想前往渝州，去调遣他之前暗中囤下的兵马钱粮时，渝州那边早已被云潇使计一锅端了。
之后没过多久，就连北漓那边的楚军，也全军覆没。
没了大军做支撑，这时候的楚泷也只能想办法找人合作，
但巫疆他不敢去，因为云潇冒充他身份调走渝州兵马的举动，让他不确定云潇是不是已经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
这个时候去巫疆，很有可能会自投罗网。
而燕王叔这边也差不多，毕竟他也不知道对燕王叔来说，到底是他这个素未谋面的‘侄儿’比较重要，还是跟云潇十多年的感情更为重要。
尤其是……他还无法确定燕王叔身边到底有没有云潇的人。
但凡有一个环节出了错，他都会把自己送到云潇手中。
而随着他能够去找的人一个一个被排除掉，最后剩下的，也就只有一个镇北王了。”
“没错。”
见云枫面上仍有尚未散尽的迷惑，云潇接过话头，接着解释道：
“虽然他也知道，镇北王既然起兵造反，那就是想自己当皇帝的意思，
但从来没有哪一个造反者会说，虽然当今皇上很不错，但老子也想当皇帝，所以造反了这之类的话。
他们扯出造反大旗的同时，也一定会给出一个比较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明白了！”
之前还一脸迷茫的云枫忽然眸光一亮：
“之前镇北王起兵时，打的幌子就是狗皇帝昏庸无能，而他可以比狗皇帝做得更好之类的。
但现在我哥出现了，众望所归、民心所向，
他镇北王在连州一卡就是一年，但我哥却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异军突起，一口气夺下了北疆和北漓！
不管是横看竖看还是上看下看，我哥都妥妥的比他更适合皇位，
所以楚泷觉得镇北王如今肯定也急了，并且迫切的想要找到另一个更合适的借口，
而这个借口，就是他所谓的先太子之子的身份？”
“匡扶正统，这借口确实相当不错。”
坐在一旁听三个孩子讲了半天的燕王，这时也忍不住点了点头，神情凝肃地道：
“但裴朔那老东西是知道裴翊才是真正的先太子之子的。
而且按照你们的说法，边城县志上故意留下的线索，以及独独留下前镇北王妃身边那个丫鬟的性命，很有可能也是那老东西从前的部署。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让人查到裴翊的身份，让所有人都知晓，他当年‘被迫’留在盛京的质子，其实是先太子之子，以此来狠狠地给狗皇帝一记无形的耳光，
嘲笑狗皇帝的无能……”
第759章：女子本就不比男儿差！
“虽说如今事情的发展早已脱离了他原本的设计，但那老东西应该也不难想到，你二人掌控了北疆之后，是完全有可能发现此事的。”
燕王眉头紧锁：
“兴许他已经知道了楚泷是他儿子的事实，
甚至……通过楚泷，他很有可能还知道了潇儿的身份。”
他一边说着，一边视线就缓缓地落到了云潇身上：
“潇儿你要做好准备，他们随时都有可能会公开你的真实身份，并以此来打压你。”
“爹你放心。”
自己所谓的把柄已经被敌人握在了掌心之中，云潇面上却仍是一片从容：
“这件事本来也不可能瞒一辈子。
况且，我从来不认为，女子哪里就比男儿差了。”
“说得好！”
燕王猛地一拍大腿，紧蹙着的眉宇顷刻抚平，放声大笑起来：
“老子就没觉得你娘哪儿比老子差了！
当年她若是愿意，提枪上马领兵作战，最后再为自己的争取一二，这战神的名头，还指不定落谁头上呢！”
“就是！”
云枫也昂着脑袋，一脸骄傲地道：
“我家阿月就比我厉害了不止一星半点儿！那聪明的，都快赶上我哥了！”
燕王：“……”
燕王沉默了片刻，有些不赞同地轻哼了声：
“那圣女能跟我家潇儿比？我不信！”
“怎么就不能比了？”
云枫一听这话，顿时也不乐意了：
“阿月是我见过的女子当初，除我哥之外最厉害的！”
他这话一出，直接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瞬间就招致了燕王的怒目而视：
“放屁！你娘才是最厉害的！”
“我承认我娘厉害，但我的阿月也不输！”
云枫梗着脖子继续硬刚：
“况且我娘当年在战场上有多厉害我也没见过，但阿月的厉害我是亲自体会过的！”
“是啊，你是体会过。”
燕王冷笑一声，直接开启了嘲讽：
“你亲自被她抓走过！”
“我！”
云枫一时语塞，下意识的就想要寻求帮助。
眸光在云潇和裴翊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一阵儿，
最后他果断抛开了明显更容易偏心娘亲，不选曾经与她有过一点点小过节的云潇，径直盯上了按理来说是需要讨好他这个小舅子的裴翊——
“裴翊！你是既见过我娘，也见过阿月的！
你来说，你觉得谁最厉害？”
裴翊：“？”
这怎么还把他扯进来了？
这明摆着会得罪人的问题，他当然是要……
就在裴翊准备装作没听到，直接跳过这个话题的时候，
另一头，燕王忽然也一脸严肃地盯住了他：
“对！你来说，你觉得谁最厉害？”
裴翊：“……”
如果只有未来小舅子一个人发问，他兴许还能蒙混过关。
可现在未来老丈人也凑过来了，这还怎么揭过去？
从前在十万敌军中杀进杀出都能面不改色的人，这会儿只不过被区区两双眼睛盯着，竟然就有了种头皮发麻、后背冒汗的感觉！
他努力维持住自己冷静的表象，先是看看燕王，随后再看看云枫，
最后，那一双眸子，却是落到了云潇身上。
第760章：朝廷军与镇北王停战了！
“潇潇最厉害。”
裴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还一瞬不瞬地盯着云潇。
那唇角微勾，仿佛满心满眼里就只能看见云潇一人的模样，甚至给人一种若是谁这个时候再继续追问他，除了云潇之外谁更如何如何的问题，那纯属就是脑子拎不清了。
毕竟裴翊的表现已经十分明显了——
除了云潇，其他人，他一概不怎么在意。
燕王沉默片刻，果然也不再为难裴翊了，只是似赞许，又似不爽地轻哼了一声。
倒是那云枫，一张脸瞬间就垮了下去，黑着脸嘀嘀咕咕：
“什么潇潇？叫这么亲昵是想干嘛呢？”
……
*
“云泷”这个冒牌先太子之子出现在连州的消息，并没有对云潇他们的行军产生任何影响。
若非要说跟之前有何不同的话，那大概就是现在隔三差五的，总会听到连州和青州那边传出的消息，
就像是……有谁刻意在往外传一样——
“听说镇北王跟朝廷军暂时停战了，安国公听到先太子之子出现的消息后，似乎颇为激动，还让云泷自证身份来着！”
“据说盛京城里那位现在也知道这件事儿了，早朝上狠狠发了一通脾气之后，直接就否了所谓先太子之子的身份，言明当年先太子妃生下的是个女儿，
还以妄图混淆皇室血脉的罪名下诏，要求安国公立刻诛杀楚泷！”
“安国公好像抗命了！他不仅没有按狗皇帝的要求诛杀楚泷，甚至还提出了要和楚泷单独见面的要求！”
……
“这次真的是大消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打探消息打探上瘾了，这些天云枫成日里跟赵鄂他们混在一处，
一得到什么新消息，立马就会风风火火地冲到云潇他们这边来。
一连数日下来，云潇他们都已经习惯了他一惊一乍的风格。
直到今日，
云枫冲进来的时候，双颊涨得通红，那又气又急，明显不同于往日的表现，使得他刚一进门，就得到了所有人的注视。
“今儿这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竟能把我们云二公子气成这样。”
调笑着打趣了两句，云潇招了招手，示意云枫到她边上坐下之后，又亲自倒了杯茶给他递过去：
“先缓口气，可别把自己气着了。”
“我倒是不想生气！可镇北王那厮实在太过分了！”
咕噜一口把云潇精心泡好的上等茶水一饮而尽，连什么味儿都还没尝出来，就急吼吼地咽了下去，烫得五官还扭曲了一阵儿：
“镇北王和楚泷，还有那个安国公见着面了！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说的，反正现在安国公是信了楚泷所谓先太子之子的身份，
甚至还被策反到了镇北王那边！
但他们也没有立刻调转方向，朝着盛京打去，而是仍然留在了青州和连州一带，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绝对是在等着我们过去！”
云枫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就一拳砸在了桌面上：
“肯定是镇北王那个杂碎认出了自己儿子，就想着将计就计，让自己儿子顶替裴翊的身份，好名正言顺地打进盛京！”
第761章：这个问题若在从前，或许还有些麻烦
“安国公忠于先帝，忠于朝廷，当年与我三哥更是相交莫逆。
如今，得知云泓深皇位来路不正，又发现我三哥还有一子存于世间，他在不知道楚泷是冒牌货的情况下，愿意助其夺回皇位，倒也合理。
但是……”
燕王眸光微沉，语气肃穆：
“我所了解的镇北王，可不是一个会甘愿把皇位拱手让给一个自出生起，就未曾与他相处过一日的所谓的亲生儿子。
我更愿意相信，他是为了利用楚泷，先打进盛京，杀了云泓深，之后再反手揭露楚泷身份是假冒的的事实。
到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楚泷也从皇位上拉下来，自己坐上去。”
“爹说的有理，只是那楚泷……分明也是个心思深沉之人。”
云潇微拧了下眉，沉吟道：
“镇北王不愿这个时候就揭开我的真实身份，倒是勉强还能理解。
毕竟一旦我的身份被曝光，有心人调查之下，所不定就会拖泥带水的把裴翊的身份也一并查出来，这对他的计划确实不利。
可站在楚泷的角度，他只以为我和他是身份互换了，并不清楚这其中还有裴翊的事情，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直接揭露我的身份，以此来动摇所有支持我的势力才是最佳选择。
他竟也并没有这么做……我唯一能够想到的解释，就是镇北王阻止了他。
但这样一来，难保楚泷心里不会生出怀疑。”
“怀不怀疑的，那也是他们父子二人之间斗法。”
在云潇和燕王仔细分析着各种可能的时候，裴翊也同样顺着他们的思路走了一遍。
只不过走到最后，他所有关注的点，又还是落回到了云潇身上——
“有炸弹在，一切的阴谋和算计都将化为乌有。
我们唯一需要准备应对的，只有潇潇身份被揭开的问题。”
“这个问题若是放在从前，我应对起来兴许还真会有点小麻烦。
毕竟这天底下的老顽固也不止一个两个。
但现在么……”
云潇缓缓弯起了一抹笑容：
“今早刚收到的消息，十六那边传过来的，
说是章老和王姑娘那边，关于天花的防治，已经有了极大的进展。”
“真的假的？！！”
云枫噌一下就蹦了起来。
之前在边城停留的那半个月里，因为云潇经常往章老他们那边跑，甚至临走之前，还把精通医毒的暗卫十六都留在了章老身边，
所以有关天花或许可防可治一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但他绝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我怎么一点风声儿都没听见？进展到哪一步了？已经成了吗？
这若是真成了，那王姑娘可就立下大功了啊！
那些坚持认为女子不如男的老顽固们或许还能说我哥是因为从小就被当成男儿培养，且拥有燕王府的丰厚底蕴才能成长为如今的模样，
但那王姑娘，可是正儿八经的穷苦百姓人家出身，识字学医皆是进了边城书院才开始的。
如今却能和医家之人一起解决千古难解的天花疫病之苦，
这足以堵住那些老顽固们的嘴了！”
第762章：这王姑娘还真是好胆气！
“没错！”
就连燕王面上，此刻也是难掩喜色：
“这世道女子想要立起来的确不易，可她若是能够立下足以惠及全天下人的大功，
那便是任何人都无法诋毁与否认的！
而且就连那些半个大道理也不懂，完全只会听别人怎么说的百姓们，在受到这样切身关乎自身与家人性命的好处之后，也会更愿意站在咱们这边！”
现在唯一需要确定，就是王姑娘他们，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三双眼睛在这一刻，全都直勾勾地看向了云潇。
好在后者也不卖关子，毕竟早在云枫冲进来之前，她其实就是打算说这件事的——
“之前在边城的时候，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章老之后，章老是十分认可的。
毕竟天花这种东西，晚一天解决，都有可能会危及到更多人的性命。
而我的思路，显然比他们辛辛苦苦想办法找出治愈天花的药方要来得更加容易。”
“所以呢？”
云枫有些急切地问道：
“该不会他们真打算就去找只出了痘的牛，然后让所有百姓都感染一遍吧？
先不说万一到时候因为感染的人太多，一下子爆发到无法控制的程度该怎么办。
就说百姓们……谁愿意好端端的自己主动跑去染上天花，病上一回啊！”
“你说的有道理。”
云潇先是肯定了一下他的想法，然后又迅速传达出了他大概是个傻子的信息：
“但章老也不是傻子，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些。”
云枫：“……”
他默默地坐了回去，继续听着云潇往后说——
“章老他们的确找了一些出了痘的牛，
但却不是为了让老百姓们直接先感染上一回，而是取了牛痘中的脓水，试着弱化其中的毒素，
并将弱化之后的东西，喂给了另一只健康的牛，以及兔子、狗、猪，甚至是山上的野猴儿。
结果它们全都没有出痘，甚至在之后让它们跟出了痘的牛一直待在同一个牛棚内，也依然没有出现任何要出痘的症状。
王姑娘见状，主动向章老提出她愿以身试药的要求，
章老自然没敢答应。
可没想到的是，当天夜里，王姑娘还是自己偷偷摸摸地一个人去试了药。”
“……这，这王姑娘胆子还真是大……”
虽然知道云潇这时候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来，那王姑娘多半是没什么事儿，
可云枫听着那王姑娘的所作所为，却还是一阵心惊胆战的……敬佩：
“什么狗屁的女子不如男？我看分明就如得很！
反正换了我，我是没王姑娘那个胆气的！”
“王姑娘敢为天下人以身试药的胆气，确实是这天底下绝大多数人所不能及的。”
燕王也点了点头，同样目露敬意。
但与此同时，他内心充盈着的，更多的还是欣喜：
“那王姑娘，成功了？”
“成了。”
轻飘飘的两个字，在此刻显得格外悦耳动听。
云潇唇角情不自禁地上扬起了一抹漂亮的弧度：
“没有染上天花，甚至亲密接触病牛之后，也没有。”
第763章：幸好哥你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太好了！！！”
云枫欢呼一声：
“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让百姓们也都用上那种东西了？”
“用在人身上的东西，总还是要更加慎重一些才好。”
云潇含笑摇了摇头：
“但接下来，我们会放出这个消息，同时由北疆各处官府出面，用各地的死囚们来做进一步的尝试。
一旦成功……”
“一旦成功，就给所有的天盛子民都用上？”
可以看得出，云枫对防治天花，还有云潇身份的事情是真的相当上心。
他虽然总是忍不住急吼吼地抢过话头，而且还经常会有思虑不周的地方，
但却也是真的用心去想了。
比如说，这一句“给所有的天盛子民都用上”。
他这句话的意思就很明显，想要防治天花，就得先承认你是天盛的子民，
而承认你是天盛子民的前提，则是你认可了云潇这位天盛国的开国帝王！
不得不说的是，云枫这一句宣之于口的阳谋，对于天下百姓而言，的确是相当有用的。
毕竟对于如今这世道的百姓们来说，生死之外无大事。
皇帝谁当不是当？
能让他们活命的皇帝，他们为什么不认？
可这里面，同样还有另一个无法忽视的重点问题，那就是让百姓们切切实实地相信，云潇是真的能让他们免受天花疫病之苦——
“用各地死囚做尝试，虽能确认防治天花一事是否可行，
但因为天花的特殊性，这种尝试必然不可能在百姓们聚集的地方公开进行。
也就是说，即便我们成功了，百姓们在未曾亲眼见过之前，很有可能依旧抱有疑虑，不愿拿自己的性命做赌。”
一直未曾开口的裴翊，在看到云枫说了那句话后，云潇竟然没有立刻开口反驳，
虽不知是什么原因，但他还是开口提醒道：
“这种时候，强行让天下百姓都接受天花的防治，恐怕反而会引发一些动乱。”
“没错。”
从云枫那一句“所有天盛子民”中回过神来，
云潇点点头，这才说出了她原定的下一步计划：
“死囚尝试成功之后，再下一步，就该重金悬赏了。
每个县悬赏五百两银子，让一名当地的普通老百姓接受天花的防治。
重金之下，必有自己不怕死，却还想为家人谋利的勇夫。
而一旦这些人也尝试成功，他们自己切身感受过天花防治的好处，回到家中之后，第一时间要做的，必然就是让他们的家人也来接受天花防治。
到时候，当地的其他百姓们见这些尝试者回来后，竟主动让自己全家人都去接受天花的防治，自然便会对我们产生更多的信任。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身边成功的人越多，这份信任也就会越发厚重。
用不了多久，百姓们就都会自愿接受天花的防治了。”
“……皇帝果然不是那么好当的，明明是对他们好，还得花钱才能让他们相信，这找谁说理去？”
云枫自觉思虑不周，有些讪讪地嘀咕了一句：
“幸好哥你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第764章：我没打算收钱
“那么多钱攥手里自己花，怕是十辈子也花不完！
能够为天下百姓做点实事儿，这钱花得也算是值了。”
燕王对云枫这小崽子这时候竟然只能想到钱的问题表示十分嫌弃。
他斜睨着对方轻哼了一声，但却还是难免又因此想起了另一个和钱有关的问题——
“普通百姓家中一年忙活到头，恐怕也剩不下几个铜板，
潇儿你若是想让天下百姓全部接受天花防治，这价格，恐怕……”
“我没打算收钱。”
知道燕王是什么意思，云潇直接开口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如您所说，百姓们手头上本就没有多少余钱，若我想要让大家都能拿得出来，或许价格得低到一人只需几文钱才行。
可即便如此，总有人会抱有侥幸心理，认为其他人都接受天花防治了，那么他们不接受或许也没有关系。
毕竟几文钱，还能买几个包子。
甚至还可能会有些人家里偏心，只愿意给自己喜欢的孩子出这个钱，
又或者，有些小孩子不懂事，家里明明给了钱让他自己去接受天花防治，小孩子却拿着钱去买了糖葫芦，回家之后还撒谎说自己已经接受了天花防治……
这种若是不出问题还好，一旦出了问题，谁又能说得清楚？
搞不好，到时候大家还会对天花防治重新又产生怀疑！
总之，为那几文钱的事情，处处留下隐患，还放弃了真正穷苦到连几文钱都舍不得的老百姓，实非我之所愿。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在这上面收取一分一毫。”
燕王：“……”
虽然自家宝贝闺女儿这话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可看她这不把钱当钱看，随随便便一撒就是一个天文数字的派头，
即便是他，这会儿也难免跟云枫那小兔崽子一样，开始有些俗气地替她心疼起钱了啊！
……
*
黑鹰卫的办事速度，向来不慢。
自云潇那日跟燕王还有裴翊他们商议完有关天花防治的事情之后，这才过了三天的时间，
就连如今早已走出了北疆地界的云潇他们，都能随处听见大家议论此事的声音——
“听说了吗？天盛好像弄出了什么可以防治天花的药！”
“天盛？我知道这个！就是从前大盛那位燕王世子建的国对吧？
天盛这才成立多久？天花那么难治的病，他们能治好？”
“这要是说大盛那位老皇帝弄出来了，我可能不会信，
但你别说，天盛这位好像还有点儿玄乎！
你想想她那冬天也能生出的蔬菜？你再想想她那一手连北漓都劈服了的天雷！
她若是能治好天花，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好像北疆那边儿，这会儿已经找了不少死囚试药呢！
兴许真的有戏！”
“这……我反正还是不太信这个，天花那可是不治之症啊！”
“害！要我说，你们在这儿操心个啥？
就算天花真的能治了，那药还能便宜了？那可是治疗绝症的药啊！”
第765章：绝密消息？
“……这倒也是，合着咱就是挣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钱，操着人家王公贵族的心！”
“哈哈哈哈哈那也不是，我家可抢着土豆种子咯！
等明年啊，咱也不用挨饿了！”
“嘶！你小子还搁这炫耀起来了！”
“说起来，土豆这样的神种，也是天盛那位弄出来的吧？”
“嘿！你别说，还真是哈！
我现在更相信那治疗天花的药是真有眉目了，可惜啊！
咱是用不上咯！”
“……”
听到路边百姓们这些话的时候，云潇正和裴翊、云枫还有裴杰涛三人一起坐在路边的馄饨摊上吃着热腾腾的馄饨。
彼时，云枫还特别得意地冲着云潇几人挤眉弄眼了一番：
“怎么样？趁着大军休整的工夫，跟着我到这附近城镇上来，没来错吧？
我就说嘛，如今这天底下的百姓啊，对哥你的信任程度，可是远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高得多！”
“换我我也信。”
裴杰涛低着头，整个人的情绪显得稍微有些低沉，
不过云潇他们显然早已习惯了这一点。
毕竟云潇他们这一行的目标瞄准的就是裴杰涛他爹，他心里担忧也是正常，
总归……他情绪不高是不高，但扒饭的速度从来也没慢过。
就比如现在，一碗馄饨里头总共十二个，云潇他们碗里还有一大半儿呢，
裴杰涛面前那只大碗里，却几乎都已经要空了！
“我……”
就在裴杰涛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
那头，另一桌上的客人似乎也同样听到了旁边那些人议论的声音，扯着大嗓门儿就凑上去了：
“你们也听说天花防治的事儿了？
嘿！巧了，那我这儿有个绝密的消息，你们想不想知道？”
“绝密？”
先前那几个百姓明显是被“绝密”这两个字唬住了，
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不怎么相信地嗤了声：
“绝密消息，还能由着你在这儿大声嚷嚷出来啊？”
“害！我说的绝密的意思，是现在暂时还没多少人知道，我本人呢，也是通过一些特殊渠道才得知的。
但就算我今儿个什么都不说，大概……”
那自称知晓绝密消息的人斟酌片刻：
“半年之后吧，半年之后，你们肯定也都能知道了！”
“真的假的？”
好奇大约是绝大多数人的天性，
即便先前说话的那几个百姓仍旧有些不太相信这人说的话，但多听几句，似乎也损失不了什么东西。
他们当即便饶有兴致地上了勾：
“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消息？”
“当然是治疗天花的药价值几何了！”
见自己成功吸引了周围好几桌，甚至还有路人们的注意，那人一下子就连腰杆儿都挺直了不少，说话也开始拽文起来：
“此乃……”
“乃什么乃？”
有急性子的人忍不住怼他：
“多少钱你直接说个数不就完了？”
“我呸！”
那人毫不客气地堵了回去：
“这么绝密的消息，你们什么都不付出就想知道？
好歹一人给个一文钱吧！”
第766章：未来天盛皇妃？？？
“想钱想疯了吧你！”
一听说这消息竟然还要花钱来买，周围顿时一片嘘声：
“一文钱虽然不多，但你这消息是真是假咱都还不知道呢！
况且你自己也说了，半年之后，我们就都能知晓答案了，那还用花钱听你说？”
“无知！短视！愚蠢！”
一连用三个贬义词儿骂了那些围攻他的百姓们，那人以一敌几十，面上看着竟也完全不虚：
“我堂哥他表嫂家的小弟的隔壁老妇家的女婿他哥的妹妹，那可是未来的天盛皇妃！
我还能说假话不成！”
“噗！！！”
“咳咳……”
万万没想到吃个瓜，还能吃到自己的“未来皇妃”身上，
不止是裴杰涛、云枫他们喷了，就连云潇自己都呛得差点咳红了眼睛！
唯独一个刚才没在吃混沌的，这会儿还能低笑着给云潇递上一块帕子，小声揶揄她：
“陛下何时有了皇妃？为何都不告知我一声？”
没好气地在接过帕子的同时，顺手在他掌心上掐了一把，
云潇擦了擦嘴，再度望向那一头，
果不其然，大家伙儿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这个所谓的“未来皇妃”给拉偏了：
“天下未定，那天盛皇忙着打天下都还来不及，她哪儿来的时间去找什么妃子？
况且……你那谁谁家的妹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闺女吧？
还能被皇帝看上？”
“你们懂个屁！”
造谣之人，浑然不知被他造谣的云潇本尊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还正摇头晃脑地享受着这种被众人环绕着的感觉：
“这天盛皇当初还是燕王世子的时候，曾被大盛皇帝下诏追杀，
虽然她武功是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尤其身边还带了个重伤的镇北王世子。
两人虽然侥幸没有被抓，但受伤什么的，那都是家常便饭！
我那……”
他顿了一下，可能是自己也忘了自己刚才编的那一长串七拐八弯的关系到底是怎样一个顺序，索性便直接跳过了：
“……那妹子就是在天盛皇他们重伤昏迷的时候，把人捡回去的。
你们想啊，救命恩人，是个温柔娴静，模样儿也还不错的年轻姑娘，
人家天天给你扒开了衣物上药，那小手在你身上摸来摸去的。
你又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
换了你是天盛皇……哎呦！！！”
眼见着那人越说越猥琐，先前还能勉强听个乐子的裴翊到底是没忍住，不动声色的一个抬手，
那筷子就跟长了眼睛似的，直直地朝着那人的嘴巴扇了过去！
“谁啊？谁扔的？给老子出来！”
一条凸起的红痕无比清晰地自那人嘴上横亘而过，
他先是捂着嘴巴痛叫了一阵儿，等稍微缓过神来一些之后，就忍不住开始跳脚了：
“有胆儿偷袭老子没胆儿站出来是不是？
有本事你就滚出来！
回头老子就让老子那妹子到天盛帝跟前去告你一状！看你还敢不敢……”
“刚才不还说是你堂哥他表嫂家的小弟的隔壁老妇家的女婿他哥的妹妹么？
怎么这会儿就直接变成你妹子了？”
第767章：谁指使你的！
裴杰涛之前低沉归低沉，
但遇到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惹到他两位大哥头上来，一下子也坐不住了，
噌的一下就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到那人面前去，手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不要脸的老骗子想死是不是？
扯犊子都他娘的扯到天盛皇头上来了？
正好，听说天盛皇的军队这几日就在这附近，要不咱俩一起到天盛皇面前去问问她，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我……”
“你什么你？你给老子闭嘴！”
好歹也是当年在藜城称王称霸了十几年的公子哥儿，裴杰涛气势全开，镇住一个小人物还是十分容易的。
尤其他大概也是这些天的确压抑狠了，
如今带着点儿发泄意味的模样，更是让他的气势比从前更甚了几分：
“天盛皇之所以是天盛皇，就是因为她跟你这种废物不一样！
大盛皇是什么狗都不如的废物？就凭他也能把天盛皇追杀成重伤？
简直是放你他娘的屁！
还被捡回去照顾……脑子呢？
那照你这么说，镇北王世子是不是也跟你那堂哥他表嫂家的小弟的隔壁老妇家的女婿他哥的妹妹有点儿不清不楚的关系？
就离了他娘的那个大谱！
天盛皇和镇北王世子长得有多好你这丑八怪想不出来总该听说过吧？
人两个当年在盛京的时候，多少名门闺秀想与之结亲，他们看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到你们这儿疗个伤就能互许终身了？
话本子看多了你脑子也进话本子了是不是？
盛京城的医女多不多？
照你这么说，那些医女现在都该成皇妃了！”
噼里啪啦地一顿输出，把人说傻了他都不带喘口气儿的。
眼瞅着对方眼神儿都开始有些迷离了，
裴杰涛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更是直接指到了那人两眼中间的位置，气势十足地大喝一声：
“说！是谁让你在这儿传谣的！”
“是连州那位先太子……不是不是！没谁让我传！我说的都是实话！”
脑子被吼成一片浆糊的汉子下意识地就要应声，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裴杰涛本人都没想到，他顺嘴问的那一句话，竟还真挖出了一个大料，
那嗓门顿时拔高了八个度都不止：
“什么？原来你是连州那个先太子之子云泷派来毁天盛帝名声的！！”
哗——
这一下子，不仅是先前就有在注意这边的百姓们了，
就连更远处一些的路人们，都听到动静，开始互相打听起来：
“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听说是……”
“嘶……先太子还活着的时候，我也才十几岁，
但记得那位先太子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听读书人形容他，好像说是风……风……噢对！光风霁月！
反正大概就是人品特别好的意思。
之前听说先太子之子还活着的消息，我还挺高兴呢，想着咱们这大盛若能让他当皇帝，兴许就有救了……
没想到这先太子之子，手段这么下作，一点没继承他爹的品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