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7新手妈妈的新历程
在经过了江舟的提前“科谱”，和米乐乐自以为精明地观察了之后，她现在几乎百分百肯定江济就是谈恋爱了。
“冰粉醪糟小圆子”这种光听名字就带有明显的女生化的甜点，除了是给女生做之外，还能有别的理由吗?
给！必须给！还得多多的给！
江舟就看到米乐乐把整桶的醪糟“咚”的一下都蹲在江济的面前，还特豪放地说，“一点哪里够了！尽管用！不够的话，妈再从你福子姨那里要！”
江济都被米乐乐这少有的大方吓到了，“妈，你不是气得在说反话吧?”
这表现也太让人发冷了。
江济小小地往后缩了一下。
米乐乐一瞪眼，“在你眼里你妈就是这么容易生气的吗?拿去！别小看你妈！”
要不是怕吓到孩子，她早就打听未来儿媳妇的一干信息了。
“那我可不客气了啊。”江济又试探了一下，见米乐乐果然没有异常，他这才撸袖子大干起来，但也没忘了回报，“妈，我会把全家的量都做出来的。对了，还有张叔和徐叔的。”
米乐乐想拒绝。她愿意顺手做出张亿和徐徐的饭来这是她的事情，她并不想把这种事情加在孩子们的身上。虽然孩子都体贴她想帮她，但她只用领心意就行。
可话到嘴边了，她又咽了下去。
她突然想到：这怕不是江济在找借口多做一些，然后给某个未知女生带一份吧?
于是米乐乐什么也没有说，只更加密切地注意起江济的举动来。果然甜点做好后，江济自以为没人发现地藏起了一份。
还挑了家里特意给江妮和米粒儿送饭的粉色饭盒！
米乐乐无声地狂拍大腿！就这还不是恋爱了的话，她就直播举铁。
等孩子们上学走了，她就压抑不住了。
先跟钱多福打电话，“我儿子江济谈恋爱了！我很快就要有儿媳妇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间江济都大到能谈恋爱了！”
钱多福沉默。
她实在不能理解米乐乐的这种兴奋。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米乐乐当她是嫉妒。
她转手又给宁霜霜拨，先拿钱多福说事，“我才说了一句江济谈恋爱了，我要有儿媳妇了，福子就给我挂断了，哼，嫉妒不死她！到现在她和严谨方还没正式领证呢，我看她的儿媳妇是十年之内都别想有影儿了。”
宁霜霜不屑地从视频对面看过来，“我没跟你说吗?我家歉州上周都把第三任女朋友领回家来了！这事儿有什么好高兴的?来一次我就得给包个红包，可没交往多长时间呢就黄了。你说我这当妈的图什么?”
图什么?图高兴呗！
当谁看不出来她眼角眉梢间的得意呢?
就差把“你家儿子才会谈恋爱，我家儿子已经领回来三个了，就是比你家强”打在脑门上了。
这回换米乐乐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她为什么要自取其辱呢?
不行，她不能输！
米乐乐又给张亿打电话，“老板，我今天下午请假，不过去了。”
张亿愤怒，“你怎么又不过来了?统共每天就半天的工，你还三天两头地请假！小心我扣你薪水！”
米乐乐可不愿意被扣钱，所以实话实说，“江济那臭小子谈恋爱了，我得去打探一下情况的。你说这事儿是不是比上班还重要?”
“哈，谈恋爱了啊?那是比上班还重要。你好好打探啊！青少年血气方刚的，别再一激动之下过了界哟。”
这个“哟”用的就很有灵性了。
米乐乐本来准备做个快乐婆婆的心情立刻一落千丈。
对啊！她怎么就忘了只要是谈恋爱，女孩子有可能会吃亏，男孩子同样也可能会“吃亏”啊！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一个“母亲”可不是把孩子养大到能谈恋爱了就算结业的！
但这方面的教育她实在太欠缺了，她下意识地朝着对面同样是男孩子的张亿咨询了起来。
“我说老板，你的青少年时期是怎么度过的?是不是经常有激动过界的冲动?你那时候有女朋友吗?在你眼里，她就像红烧肉一样令你难以扼制吗?你是不是晚上做个梦都想着她?早晨起来的时候还会……”
“米乐乐你个混蛋快闭嘴！”张亿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虽然大家是多少年的朋友了，但说真的，这还是第一次谈到这么私密的话题。
米乐乐还疑惑呢，“你脸怎么那么红?你是在害羞吗?可是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都多正常的生理知识啊。”
在米乐乐这个自动把21世纪年龄一起算进来，又有孩子的已婚妇女眼里，张亿就是个小辈，顶多比她的孩子们大几岁的小辈。
她说的话过界了吗?她回想了一下，认为没有。
可她忘了，在张亿的眼里，米乐乐才是被他罩着的妹妹啊。
妹妹跟自己谈论青春期的生长发育?这太尴尬了好吗?他都要用脚趾抠出一架军用机甲了。
“要谈跟你家老男人江先生谈去！他也是男的，还是当爹的，这事儿他不管谁管?挂了！”要不是光脑扛摔，张亿都想把光脑摔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米乐乐能给江止戈打电话吗?在这种工作时间当然不会了。
要是害得江止戈被扣了薪水，那就相当于扣的她的钱。
米乐乐想了想，抓紧时间准备出了午饭，又把该寄的寄出去，然后自己拿了江舟江济的份开车奔两孩子的学校去了。
一路上心潮特别起伏，后来干脆换了自动驾驶。
她自己在星网上浏览了一些网页后，先后下单了《论青春期男孩子的教育》《家有青少年的妈妈应该怎样做》《如何让你的青春期儿子平稳地度过这段时期》《儿子长大了，妈妈教什么》等等电子书籍。
钱到货就到，她翻开第一本的第一页内容，上面第一条就是：如果你信不过老师的教育，又碍于脸皮自己不好开口，那就买书吧！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任何时候都是！你不能做的，不方便做的，书都会帮你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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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乐乐一面唾弃着，一面点开链接，又下单了《青少年，你认识自己的变化吗》《论青春期的“深远”意义》《磨刀不误砍柴工，青少年们请Hold住》等等。
还一下就是三份同样的。
三个儿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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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8直男江济
森德正在江济座位旁羡慕地嘀咕，“你妈妈对你可真好啊！也不会拦着你谈恋爱，还会帮你做甜点！我那是什么亲妈啊?不如说是后妈！”
江济默默地点头，是好，好的他都不知道这当妈的想什么呢。
这买的都是什么书啊！
他倒不是尴尬，而是完全不了解米乐乐的用意。
森德见江济点了头，这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要不你问问你妈还想要个大儿子吗?很高很壮也可以去厨房给她帮忙，还可以陪她逛街拎东西的大儿子?”
江济脸抽了，“……那就不必了吧?你妈妈那个脾气不得揍你一天一夜的?”
别看森德人高马大的，但见了他妈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怂就一个字。
江济有幸在校门口见到过一次，森德那么大的个子被他矮一个头的妈妈揪着耳朵，训得丧眉耷眼的，半分看不出来上模拟机甲课时的威风八面。
森德果然怂了，“那还是算了。我爸说我妈肚子里有妹妹，正是情绪不太稳的时候，让我尽量不要招惹她。”
江济指指他手里的醪糟冰粉小圆子，“那你还要?你听你妈的话不就行了吗?”
森德顿时一改脸色，“那不一样！身为一个男人，老听妈妈的话是长不大的！”
江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奇怪地说了一句，“那就祝你好运吧。”
说完他就想走，却被森德一把揪住了。
“大哥！济哥！你是我亲哥！常言道，送佛送到西嘛！你都帮我想出这好主意了，你也不差再陪我走一趟了不是?你看我把票都给你了！那票可超级不好弄的！”
江济危险地看他，“你这是想涨价?票换甜点，这可是当初就先说好的。”
“哎呀，这怎么能说是涨价呢?”森德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是，我再加两张票怎么样?哥，那可是知名机甲师的机甲战斗秀！他每年也就这时候才来M38星表演一次。这么珍贵的机会，你只看一场就够了吗?我再给你两张票，你可以刷个二遍嘛。”
江济倒没直言答应，就是拿看傻子的目光看森德。
两张票换他一份亲手做的甜点，他自认是值得的。但如果再加两张票的话，他都替森德觉得不值。
“你确定?”江济问。
森德一副大佬作派，特不屑道，“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那当然要了！谁不要谁傻子！
于是等米乐乐中午来到江济学校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江济和森德同另外两个女孩子走进了旁边的快餐店。
米乐乐笑了，瞧瞧她这好运气！这不就让她抓住了吗?
就是不知道那两个女生里哪个才是江济喜欢的。
红头发的倒是附和江济一贯的审美，但金头发的那个明显更好看啊。
不行，机会难得，她得抓住机会去近距离了解一下。
把饭盒放在车里，给江舟留言自己开门拿，她又迅速化妆了一番，这才跟着去了快餐店。
江济和森德都是老大的个子，所以哪怕座位和座位之间用树藤什么的遮掩起来了，也能让米乐乐很快确定了他们的位置。她假装不经意间选择了离他们不远，但又在视觉死角的位置。
米乐乐动作迅速地点了餐，并且特意备注让智能服务员静音送餐。然后她才小心地控制光脑摄像头对准了江济那一桌。
江济正把装有醪糟冰粉小圆子的粉色饭盒往对面金头发女生的面前推，“听森德说你爱吃甜点，这里有醪糟冰粉小圆子，味道非常不错，你肯定喜欢。”
米乐乐听得直皱眉，这个臭小子！！跟女生说话就不能语气温和一些吗?你加个“啊”“吧”什么的语气词也好啊。
旁边的森德猛点头，“对对对，味道特别不错！这可是江济亲手做的！你们不会不知道咱们的烹任老师一直都想把江济收为关门弟子吧?他的手艺绝对错不了。”
米乐乐得意地舒展开了眉，对嘛，就得这样显摆出自己的实力来！
只是，为什么江济却拿手肘怼了一下森德?看起来像是不满意森德这样说似的?
对面的金头发女生红了脸，正想抬手打开盒子，却被旁边的红头发女生一手拍开了。
红头发女生先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才道，“味道特别不错?你吃过了?不然怎么知道?所以你现在是拿你吃剩下的给我们?”
哟，这可是个小辣椒啊！米乐乐看着乐呵的不行。
森德涨红了脸，连连否认，可是太过紧张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而江济呢，板着一张脸特别不满地说道，“你长脑子了吗?我们要不是知道味道不错，会拿来送人?什么叫把吃剩下的给你们?原来你会把吃剩下的给别人吗?”
后面其实还有一句“你怎么这么恶心”没说出来。
但江济还是理智地及时收了口。
因为对面的两女生明显脸色变难看了，尤其是那个金色头发的，眼圈都红了，一副要哭的样子。
米乐乐那个急啊，恨不得现在冲过去压着江济的脑袋给两女生道歉。你不是追人家女孩子的吗?有你那么说话的吗?
红头发的终于忍不住拍桌了，“江济你什么意思?现在追人的到底是谁?你会不会说话啊?”
“别说了。”金头发的脸皮薄，伸手直拉红头发女生。
红头发的反而更生气了，“恕我直言，就你这样没有口德的，你这辈子都别想追上任何一个女生！你一辈子打光棍吧你！”
江济也来气了，“你不要以为你是女生我就让着你啊?谁没有口德了?难道不是你先没有礼貌的吗?你不客气就行，别人反驳你就不行?你当谁都是你妈惯着你呐?我打不打光棍关你什么事?你这么愿意操心你怎么不操心操心星际和平啊?”
“你！”红头发也是被这样毫无绅士风度的江济气疯了，干脆一把拉起金头发的，“我们走！就这样的男生，你要是答应跟他交往的话，我就再不跟你做朋友了！”
江济一听这可急了，他赶紧闪身挡住两女生，“我说你这个女生怎么不讲理啊?我们两个吵架关森德什么事?你凭什么让你的朋友拒绝森德?你这样是不对的！”
金头发女生猛地扭头看向江济，一脸犹如晴天霹雳的表情：“要跟我表白的难道不是你吗?你不是还特意亲手做了醪糟冰粉小圆子?”
这话一出，森德的表情也犹如被雷霹了一下，“是我！给你写情书的明明是我啊！”
米乐乐：……哦豁，坏菜了。
569这闹剧般的人生
金头发攥着拳头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江济给我送来的情书却是你写的?”
江济和森德齐点头。
金头发的身体摇晃一下，随即冲着江济开吼，“你送我的情书为什么是别人写?”
江济耿直回答，“情书本来就是森德写的，我只是替他拿给你而已。”
他后面还想说，你自己看个情书都不知道是谁写的怨谁啊?但对面的女孩已经因为他的回答泛起了眼泪，他不自在地转开目光，不好意思再说话了。
森德这时一声大叫，“啊，我好像忘写自己的名字了。”
米乐乐真想给这熊孩子一脚！你说你追个女孩子连自己是谁都不说明，你这不是明摆着没有诚意吗?
江济转身就给了森德一脚，“蠢死你得了。”
森德扭两下腿，弱弱地解释，“这不是你说纸质情书最有仪式感最有诚意吗?我就光注意把字写好看了，这不就把署名给忘了吗?”
金头发终于失控，“哇”的一声哭出来的同时，捂着脸转身跑了。
红头发追了两步，又停住回身一指江济和森德，“你们两个竟然玩弄我闺蜜！给我记住，你们死定了！”
狠话撂完，她就飞快去追她朋友了。
森德下意识地想追，又怂怂地缩回脚步，“济哥，怎么办啊?”
江济完全没把女生的威胁放在眼里，“什么怎么办?反正又不是我玩弄了人家。”
“我没有玩弄！”森德悲愤道，“我是真的喜欢她！我还特意给她写了纸质情书，还拿两张有价无市的票托你给她做好吃的甜品，我还顶着我妈不让我谈恋爱的潜在风险呢！她不接受也就算了，但她不能这样践踏我的真心！”
江济看不下去了，鄙视道，“你还能不能行了?多大点事啊?还能不能有点男人样……”
话还没说完就见森德拿袖子一抹眼睛，“老子第一次动心就这样，就这样……这可是老子的初恋！”
森德哭了。
江济嘴抽抽，没好意思再怼。
两人站起来要走，米乐乐赶紧趴在了桌上，怕被江济看到了。
事情本就挺乌龙的了，要是让江济再看到她……那可就更热闹了。
然而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怕什么，它就越来什么。
米乐乐的光脑响了。之前光忙着兴奋要见到儿媳妇了，所以米乐乐忘了静音。
小江妮和小米粒儿在家清唱的声音突然就传了出来，哪怕只有短短的一个音，米乐乐也知道，江济肯定听出来了。
“妈?你怎么在这里?”
米乐乐抬头，果然看到江济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了过来。
江济旁边的森德石化在原地，米乐乐能看得出来，这孩子怕不是以为他自己已经原地升天了。
“哦，给你和江舟来送饭的。”为了取信，米乐乐还当着江济的面接通了江舟的电话，“江舟，我就在你们学校门口的快餐店，过来吧。对了，江济也在这里。”
“还没吃饭吧?那就在这里吃了以后再回校。”米乐乐冲着对面一指，不忘招呼森德，“过来坐，一起吃吧，我拿来的量不少。”
森德缩头缩肩地过来，又侧着坐下，一个眼神都不好意思跟米乐乐对上。
江济没心没肺地嘲笑他，“之前是谁还一门问我妈是不是想再要一个大儿子的?现在我妈就在对面了，你亲自问吧?”
森德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但米乐乐还是听清了。
他说的是，“我哪知道你妈妈这么年轻漂亮啊?”
米乐乐顿时笑出了声，就喜欢会说话的好孩子。她顺口打趣道，“怎么，阿姨年轻漂亮就不能要大儿子了?”
“那当然不能要了！”森德鼓足勇气抬头，羞耻仍在，但坚定也有，“年轻漂亮的阿姨有也只能有弟弟！姐姐，你还缺弟弟吗?”
江舟走过来时正好听见了这句。
他没入座，往米乐乐旁边一站，伸手以保护姿势揽住了米乐乐的肩，“想当我舅?你志向挺远大啊?”
森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冒犯，连连摆手就要解释，却被江济一肘子给压趴在了桌子上，“你小子找死！”
“哎！痛痛痛！江济！济哥！我就是说秃噜嘴了，我真没别的意思。饶命，饶命啊。”
“好了好了，江济松手。”米乐乐那个笑啊，在她眼里，这三个比她还高的大男生依然还是孩子。孩子不管说什么，谁会放在心上啊?就是一乐而已。
她正想打圆场招呼三孩子一起吃个午饭，这时快餐店门口冲进了一群人。
好家伙，米乐乐粗略数了一下，没有二十也得有十七八了。
一群人径直冲到了米乐乐的桌前，打头的赫然是刚刚才跑走不久的红头发和金头发。
就见红头发的一面挽着自己的金头发姐妹，一面指着江济和森德对同行的人说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企图骗我们的色！要不是我们警惕，没准现在已经被他们拖到哪里圈圈叉叉去了！这样的垃圾如果还继续待在我们学校那将是所有女生的隐患！啊不对，应该是所有人！谁知道男生会不会也是他们的目标呢?会长，我要求这次的事情必须上报给学校领导知道！他们这样的垃圾绝对不能继续留在学校了！”
江济一脸懵比中，无意识地松了手劲儿。
森德揉着脸挣扎起身，但也是一脸懵比，“嘿，济哥，是在说我们吗?”
江舟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认识眼前的学生会会长。他侧头看江济，眼神询问：你干什么了把学生会会长都招来了?
江济这时候消化完红头发说的话了，他一下子就怒了，“你胡说什么呢?谁企图骗你们的色了?就你这样的也算有色吗?”
他也是被女生内涵的“圈圈叉叉”给气得口不择言了。
他妈就在这儿呢，说的这叫什么话！
可是他这么一口不择言，对面的红头发更生气了，“会长你听听！这句话可是垃圾们最标志性的话吧?就冲这句话，他不垃圾谁垃圾！”
“我说这位同学！”米乐乐抬步从座位里走了出来，被人这么当面骂自己儿子是垃圾，她要是不生气就怪了。
更何况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全程在场。
“先把你的手给我放下！”要不是还记着这是个跟他儿子同学的孩子，米乐乐都想上手给她打掉了。
那么愿意指这个指那个的，你怎么不去前线指挥战斗啊?
570偏差
米乐乐先前看到金头发和红头发的时候，对两个小姑娘还都挺喜欢的。一个长得漂亮，一个性格热辣，多有活力啊！哪个做她儿媳妇她都觉得不亏。
看到森德追人却弄出了乌龙惹怒了两个小姑娘，害江济也被连坐一起骂了，米乐乐不仅不生气，还觉得这是江济和森德应该的。
但也顶多是这样了。
再多一点都算过了。
哪知这个红头发的更狠，居然空口把江济和森德污蔑成了骗子，垃圾。
甚至还想把两人赶出学校。
这可就不是热辣而是毒辣了！
小姑娘你心这么黑，你爸妈知道吗?
米乐乐看着对面跟她对视着毫不示弱的红头发小姑娘，之前的好感荡然无存。
“同学，这一系列事情的经过到底怎么样你很清楚，森德做事马虎给你们造成了困扰我也清楚。这样，他们的确有错，我就让他们郑重地向你们道个歉吧。但同时，你也应该对你的造谣之词道歉，并且有责任向听到你造谣的同学们进行澄清。”
红头发的知道自己在造谣吗?当然知道了。但她一点不觉得自己有错！
如果不是对方先开了头，如今又怎么会把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把会长也找来了，还带来了这么多同学，她要是承认了造谣，那岂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打脸?
她的面子往哪里搁!
不行！绝对不行！
红头发的把脖子一梗，气势不降反升，“你是他们那边的人，你当然向着他们说话了！但我不怕你！事实就是他们是骗小姑娘的垃圾，人渣！有我和我闺蜜亲自作证，你们别想给人渣洗白！”
她还把金头发的拉到了近前，“你是受害人，你说他们是不是骗人的垃圾?”
“我，我……”金头发的明显胆子很小，从被迫跟着一群人跑来时就全身在发抖。
米乐乐心说，这还是跟她的孩子们一般大小的孩子啊！
她软了语气，“同学你好，我是江济的妈妈。碰巧今天撞到了这令你困扰的事情，我很抱歉。不管江济的初衷是什么，最后给你添了堵这都是事实。我承认这一点，也会让他正式道歉。只是还请你实话实说，江济和森德并没有做多余的事情，也没有所谓的企图和什么坏心。他们不应该被你的同学如此诬蔑。”
金头发能听得进去话，下意识地就要点头承认。
可是红头发的却在这时猛掐了她一把，说道，“你到底是哪一边的?难道你要帮着坏人对付我吗?我可是你从小到大的朋友！”
金头发的瑟缩一下，避开了跟米乐乐对视的视线，小声道，“你们就是骗了我！”
她这话一出，刚才还有所收敛的学生会会长和同学们就都又戒备了起来。
红头发朝着米乐乐露出了得意的神情，就好像在说，你是大人又怎么样?你一样赢不了我！
米乐乐没理她，只对金头发的说，“也许你只是不想背叛朋友，但是我想告诉你，这次你错了。你，还有你，”米乐乐这时才看向红头发的，“你们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你们现在的行为已经触及了违法范围。”
学生会会长还是有脑子的，他转头就向红头发的求证道，“你不会是因为心里不平就夸大了事实吧?如果有，我劝你还是及早说明事实的好。”
红头发的哪里肯在这种时候示弱。本来被米乐乐看得通体透凉了，但她依然硬着嘴坚持道，“我们没错！错的就是他们！不信你问他们！是不是他们写了情书却故意没署名?什么忘了，谁信啊?我就问问在场的人，谁追人的时候会忘了写自己的名字啊?这不是另有算计是什么?”
她又把金头发的拉了出来，“你说，那情书上是不是没写名?”
金头发点下了头。
森德眼圈又红了，“你也认为我是骗子，是人渣，是垃圾吗?”
来了学生会长也好，面对那么多人异样的眼光也好，森德都不在乎。他唯一受不了的是自己喜欢的那么温柔的一个小姑娘居然在这种时候把他想成了人渣。
才情窦初开的小少年遭遇了人生的第一次毒打，并且颇有些承受不住。
金头发的半转身子，看都不看森德一眼。
本来还有点怕红头发的把事情闹大了，但现在怒气上头了，反倒不怕了。
“你就是骗子！人渣！垃圾！”金头发的闭眼吼道，吼到后边时声音里还带了哭腔。
米乐乐一听就知道这是森德火上浇油，让人小姑娘更委屈了。
但其他人体会不到这些。他们只会认为，这是来自当事人最有力的佐证。
碍于米乐乐这个大人在场，这些学生还知道有个忌讳。假如米乐乐现在不在的话，可能两边都得动上手了。
米乐乐明显感觉到这些孩子们看向她的目光都充满了愤怒，就好像在说：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儿子！你怎么能把儿子教成这样呢！你真是一个失败的大人！
饶是米乐乐自认为早就经历过足够多的意外了，但在面临现在的境地后依然产生了无力，苍凉，人生总是惊多过于喜的感觉。
好吧，这事儿要想和平解决是不可能了。
“江舟，报警！”
米乐乐话落，江济还没有回应，对面一群人先炸了。
“喂！你说什么?”
“什么报警?怎么就报警了?”
“这阿姨是想干什么?是想报警抓她自己的儿子还是抓我们?”
“别的先不说，报警的话就会出警吧?我可不想去警务厅录口供什么的，我爸妈会打死我的。我要先走了！”
“走什么走?回来！这阿姨肯定是在吓唬我们！多大点事啊，值得报警吗?这叫浪费警力好吗?”
但不管有多少不怕的，至少也有零星几个想跑的了。
然而他们才有往后缩的那个意思，米乐乐就又说了，“江济，森德，把门堵了。这里的人跑出去一个，你们以后就别想再在这个学校待下去了。”
红头发和金头发的脸色煞白，为时已晚地意识到米乐乐可能是来真的。
571造谣的下场
“不，不能报警！不能让他们报警！”金头发的怕了，扭身就想冲向米乐乐。
红头发的却再一次拉住了她，低声警告道，“你慌什么?警方还没来人呢！再说了，就算来了人又如何?我们还是孩子，我们还是受害者，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金头发的稍稍安心，但还是有点没底，“可报警会叫家长的吧?那……”
“叫家长怎么了?我们又没做错什么！”红头发的语气倒是坚定，可惜煞白的脸色看着就没有多少说服力。
两人的手紧紧挽在一起，也不知道谁抓疼了谁，然而两人这时都没有感觉到。
那边的被叫来伸张正义的同学们也没闲着，在有几个人想离开未果之后，他们也意识到米乐乐报警不是说说而已。
有人大叫米乐乐没有权利这样做，有人口不择言开始骂江济森德贼喊捉贼忒无耻，还有几个尚存理智的人簇拥在学生会长的周围帮他一起向米乐乐企图讲道理。
说这样的小事完全没必要浪费警力，说米乐乐是家长就算不为别家孩子考虑，也应该考虑考虑自家的孩子吧?自家孩子进出过警务大厅的经历难道还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米乐乐就好整以暇地听对面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地说，说完之后才轻轻回了一句，“你们在怕什么?是怕自己被人招之即来本想伸张正义如今却更像是被人当枪使，还是怕事情的真相果然翻转从而导致自己颜面尽失?”
被米乐乐一语戳中心思的孩子们脸色虽各不一样，但俱都一样的难看。
学生会会长汗都下来了，他才刚上任不到两个月，他一点都不想让自己的人生经历抹上任何污点。
他忍不住说起了软话，“阿姨，我知道您很生气……”
米乐乐摇头，“我不生气，我只是想尽快尽好地解决问题。”
学生会会长急道，“我现在就能帮您解决！您看这样，我们这就回学校的学生会办公室坐下来解决怎么样?”
旁边的人跟着狂点头，对对对，回学校解决就好，报什么警啊。
米乐乐摇头，怜悯地看着会长，“回学校怎么解决?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她们两个对我儿子和我儿子的朋友道歉。”
学生会会长诧异地瞪大眼睛，就好像在说，这还不够吗?阿姨你还想怎样！
米乐乐这回只摇头，不说话了。孩子还小，还想不到更深远的方向，她就算说出来也得不到理解的。
她得和校领导，以及在场这些孩子的家长们对话了。
所以警必须报。
半小时后，米乐乐和一群学生被请到了离学校有一段距离的警务中心。
又半小时，学校的副校长到了。
再半小时，学生们的家长陆陆续续地赶到了。
刚才还或不服或萎靡的学生们几乎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披上了乖巧的外衣。
此刻他们都有了共同的敌人，敌人的名字叫米乐乐。
米乐乐一面录口供一面就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谴责的目光。
更有那膈应人的家长假装没看到米乐乐，却故意以不小的音量说道，“大工作日的，谁不忙啊?多大人了就非得跟孩子一般见识吗?”
旁边的家长故意配合，“哎呀，你别这样拱火了。回头人家又没完没了的，我们就更走不了了。行了，稍后让孩子态度好点道个歉就得了。她还能怎么样?”
副校长来到米乐乐的身边，很明显看出来米乐乐听到了，但他却没有一点打圆场的意思。突然被叫到警务厅来处理事情，他也埋怨着呢。
“米太太，事情我已经初步了解了，这的确是他们做得欠缺考虑了。这样，我让他们集体向你们道个歉，这事情您就高抬贵手吧。”
副校长不知道谁对谁错吗?当然不可能。但事情到了他这儿，就已经不是谁对谁错的事情了，而是这种事情很有可能给学校造成不好的风评。所以比起做错的学生们来，副校长更看不上把事情闹大的米乐乐。
见副校长开了头，红头发的爸爸就像红头发一样，立刻机敏地抓住机会跟上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阿姨道歉！”红头发的爸爸大力拍了一把金头发的后背，他朝着米乐乐讨好地笑着，“米太太您消消气，这孩子是被我惯坏了，才敢如此胡说八道。但请你相信，她真的没有什么坏心。她就一孩子，能知道什么啊。”
米乐乐顺着他的话看向了红头发，红头发低着头，嘴里道着歉，嘴角却是不服气地上挑着。无意间对上米乐乐的目光后也不害怕，而是挑衅地把眉高高地扬了起来。
金头发的妈妈也拉着女儿过来了，没有像红头发爸爸一样押着女儿道歉，而是当着米乐乐的面挥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在了金头发的脸上。
“一天天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今天就是教训，记住了吗?以后再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给我添麻烦，我干脆打断你的腿，你也别上学了！”
森德之前对这位金头发都已经失望透顶骂自己眼瞎了，如今见到她被妈妈打，就又心疼了。
“喂，你怎么能打人呢?你……”森德站起来竟然还想保护金头发的。
森德的妈妈，小个子的妈妈，一揪儿子的衣领子就把人按坐回原位了。“你现在还有心思管别人呢?给我老实点！否则我就叫你爸过来处理。”
他爸?他爸来了能先给他一脚。森德立刻乖巧坐好连眼神都不敢乱瞟一个了。
他妈妈抚抚略微鼓起的肚子，跟她儿子同款乖巧地坐在米乐乐身后，一副以米乐乐马首是瞻的样子。
副校长本来还想着米乐乐一看就不好说话，还想着要不要先曲线救国攻破森德妈妈呢，如今一看，得，还是直接朝米乐乐使力吧。
“米太太，你看孩子们都认识到错误了，等他们回到家后也会再受到家长们的督促，要不这事儿就这么……”
“算了吧?”米乐乐接话。
副校长笑起，“谢谢米太太宽宏大量……”
“别，我没准备原谅。”无视一干人等不满的眼神，米乐乐依然坚持道，“我也不需要他们的道歉。毕竟我是家长，哪会跟孩子一般见识。”
一群人差点不约而同地翻白眼，都闹到警务厅来了还不是一般见识呢?
米乐乐对此特别平静，“副校长为了学校的风评想把事情压下来我理解，各位家长也都心疼自己家的孩子我也理解。所以我也请各位理解理解我，理解理解我的孩子。整个事情的真相其实很简单，就是我家孩子和他朋友热血上头，把事儿办坏了。然后是人家孩子咽不下这口气就叫了人来企图找回场子。”
目光扫过金红头发两人的家长，米乐乐继续道，“你们找场子我也理解，但把事实夸大，甚至扭曲，这就不对了。今天如果不是我把事情闹大，而是如你们所愿的回了学校处理的话，我相信事实还是事实，但我孩子和他朋友的名声却是从此臭了。正如你们所说，这可是学校啊！你们有想过名声臭了的孩子该如何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吗?不，你们肯定没有想过，毕竟那不是发生在你们孩子的身上不是吗?”
副校长率先低下了头。身在教育系统的人更知道年年都有学生爆发出抑郁症的病情，其病因有相当一部分就是无法承受别人的议论。
“那你又想过我们的孩子吗?”有家长反驳道，“你说了那么多，你有想过把事情闹大到警务厅后我们的孩子以后该如何自处吗?”
“所以这就是我接下来想要说的诉求。”米乐乐直视那位家长道，“今天的事情，包括之前发生在快餐店的事情，以及再之前森德给小姑娘写情书的事情，请在场的各位同学从此只字不提。”
红头发的猛然抬头，只字不提?那么她们被戏弄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她不服气。
米乐乐笑，继续对家长和副校长说道，“都是孩子，所以大家都能理解的吧?说一千道一万，大家的目标还是统一的，都想保护好孩子，让孩子好好在学校继续学习嘛。这学校可是我和我家江先生来到M38星后从那么多的学校里精心挑选出来的，我们一点都不想变换学校呢。”
换句话说就是：只要没人再提江济和森德什么骗子人渣垃圾的过往，那么她就不提到警务厅走了一趟的经历。但是！只要有人提了，那么她不惜给孩子转学，也要争个是非曲直。
米乐乐最不放心的还是红头发的，所以特意最后嘱咐道，“同学，警务厅是有记忆的，且不允许任何扭曲事实的造谣。你知道吧?”
红头发不想示弱，可是吐出口的“知道”二字却小得除了她自己，别人都听不到。
他爸爸看不得女儿受委屈，又想辩解什么，米乐乐直接抢在他面前开口。
“恕我直言，造谣的成本是低，但造成的后果却不一定低。如果我是您，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教育孩子以后说话长点心，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孩子的确还小，但做错了事不该让别人家的家长来承担责任，反而是自家家长应该反省反省，是不是平时耽误了对孩子的教育才让孩子犯了错。”
米乐乐是真的不气这些孩子们说话做事没有底线，也不气这些家长们和副校长想息事宁人的态度，反正她只要结果令人满意就好。
“对了，我的律师已经到了，稍后还请大家花个两三分钟的时间和我的律师就我刚才的诉求签下协议。”
米乐乐站起身来，看着一众“我以为报个警就够正式的了，没想到你居然还请了律师，至于吗”的震惊表情，她终于心情好多了。
572长大的青少年
自从律师赶到以后，警务中心里就安静极了。再没有人小声嘀咕米乐乐这人小题大作了，也没有人嘲笑米乐乐这就是没事闲的了。大家现在心里都清楚了，米乐乐对待这次的事情那是非常的严肃了，严肃到如果再出差子就必须承担法律责任的地步。
律师先生出示了最高级最正式的纸质和电子双重协议。里面的内容不仅包括了堪比警局口供详细的事情经过，还包括了如有违反就要付出多大程度的惩罚。
协议还是一式三份，米乐乐和家长一人一份，警务中心作为第三方也要留存一份。这样一来，每个家长光是协议就得签六份。
森德清楚地看到好多家长签字都把脸签绿了。
他妈不一样，他妈是越签脸色越红，兴奋地红。
毕竟协议上他妈和米乐乐是一方的，同是甲方呢。虽然签的比乙方更多，但地位上明显就不一样。
森德又去看其他的同学们，发现他们的脸色一样惨绿惨绿的。大家再不懂事也知道，什么事情一落实到文字上，落实到协议上，那就不是说说而已了。
这次的事情说以后只字不提，那就必须只字不提，否则就是他们承担法律责任。这意味着，以后哪怕有人听到点风声想过来打听什么，他们还得反过来去解释，去澄清。总之一个原则，就是不能把江济和森德的名声跟这种事情挂上一点钩。
之前谁不是在想：就算闹到警务中心又如何?就算叫来家长又如何?这事儿又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大不了就是个当面道歉呗。等事情过了，还不是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可看看现在！
他们现在恨不得把时间倒回到中午，把那个正义上头，顺便想看热闹的自己给原地掐死。
对了，还有那个怂恿人心，扭曲事实诓骗他们的红头发金头发，一并掐死。
金头发低着头不敢回应任何人的眼神，小声啜泣就没有停止过。
红头发攥紧着拳头，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森德扫了一眼，打了个寒颤，赶紧往江济身边靠了靠。本来还有点怜惜金头发的心情，这下子也没有了。
“济哥，这下子都把我搞得有心理阴影，以后我不喜欢女孩子了怎么办?”
江济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一般，“那就不喜欢吧。女孩子到底有什么好喜欢的呢?是喜欢她们的胆小不敢说实话，还是喜欢她们的任性捏造事实?”
森德想了想，觉得太有道理了，“以后我就跟济哥混了，再不喜欢女孩子了。”
江济伸长胳膊安慰地拍森德的肩膀，大方道，“对，以后就只跟我混吧，女孩子可没我有安全感。”
森德连连点头，靠在江济的肩膀上一脸信赖的模样。
坐在他们旁边的江舟：……
真是没眼看了，偏偏这两货还一无所觉。
江舟给十五发着讯息：别担心了，事情解决了。诺，这就是最后的结果。
他把森德靠在江济肩膀上跟江济“含情脉脉”的一幕拍下来传给了十五。
江舟想表达的意思是：就你还担心两货会有心理阴影呢?这两货就没长心好吗?
可是十五收到图片后却久久地沉默了。
573周十五的桃花
十五长大了。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明白，他真的长大了。
又是周末，这周是他们可以回家的日子。除非是家在外星球的，实在回不去家，其余的学生都是准备回家过周末的，甚至还有着急的连宿舍都不回，下课后直接就走了。
穆沉招呼十五，“走吗?我们一起?”
哪知这次十五却道，“不了，我有点事，这周不回家，你走吧。”
也同寝室半个多学期了，不管大家的关系相处得怎么样，彼此之间也多多少少地了解了一些。十五什么人?那就是个超级恋家的妈宝男好吗?能吃家里给送来的就绝不吃食堂的，能有机会回家就绝不多在外面待一分钟。
像之前，十五也是那群下课后就直接回家的一群中的一个。
这次居然不回了！有点事?什么事?难道又是老师给他开小灶了?
莫怪薛金孙昌，包括穆沉，都这样想，实在是十五太招老师们喜欢了。想当初刚开学，学生里多少个派别都在暗暗扩张着自己的“团队”，唯有十五谁都不理睬。就在大家不约而同的准备集体排挤十五的时候，十五成了各位老师们的宠儿了。
上课需要配合演练的学生，十五是首选。像他们这样的少年警校，时不时地外出个任务既是课程需要，也是职责所在，这种时候十五也是首选。有上级领导过来检查了，有一个和学生交流的环节，十五还是首选。
其他学生嫉妒吗?都快嫉妒死了。
还想排挤十五吗?当然想了，但是不能那样做了。
本来就在老师和学校眼里不显眼，这再不主动点和十五打好关系的话，那他们还有什么机会?能来这个学校的，哪个孩子不怀揣着治国安邦，建功立业的宏伟志向啊?
十五这个妈宝男居然不回家了，那么除了是有任务以外还能有别的事吗?
穆沉转身又坐了回去。
十五顺口问了一句，“怎么又不走了?”
穆沉假装自然地笑笑，“不走了。回家去也没什么大事，算了，懒得回去。”
十五随意点点头，没多想，转身抱了自己的脏衣篮去洗衣服。
穆沉想了想，也把自己的脏衣服收拾起来跟着十五来到了洗衣间。
“十五，你明天有时间吗?”
“你有事?”十五在往洗衣机里放衣服，没有注意到穆沉的试探神色。
穆沉：“这不从开学以来都没有和你一起出游过嘛。如果你的事情不是安排在明天的话，不如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逛逛?那家店是我家一亲戚开的私人收藏馆，里面甚至有从古地球时期传下来的一些警务用品。”
十五还真对这家店有所耳闻。因为跟穆沉是一个宿舍的，所以他会从来找穆沉的那些同学的话中听到一些只言片语。
那家私人收藏馆很有名，听说学校的学生会会长还曾想谈下来给学校的学生们提供一个日常扩充知识面的场所。
可惜被馆长拒绝了。会长还几次来找穆沉想让穆沉做个中间人再谈，但也被穆沉拒绝了。
据传，人家那就是个纯私人收藏馆，不对外开放，更不会以盈利为目的开放。
坦白说，这很对十五的喜好，他还真有点想去见识见识。
但穆沉主动邀请的行为让他很戒备。学校的团体之争由来已久，穆沉也是其中的参与者。从开学至今，他没有加入任何团体，跟其他同学向来是敬而远之。他以为自己的意思表达得够明确了，希望穆沉不会觉得他答应了这次的邀约就代表着他愿意入伙了。
“如果不麻烦的话，那明天就打扰了。”
十五还是答应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明天我们就去。”
穆沉心里高兴极了。明天能去就代表着十五的事情是安排在周日了。如果是周日的话，有了周六的情份在，十五会不会带他一起去执行任务呢?
他这时候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想得有点过多。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向十五求证，就单方面确定了十五不回家就是因为周日要出任务。
此时家里的人们也是这样想的。当老太太有些埋怨地说起“什么任务让孩子连个周末都不能休”的时候，米乐乐还安慰老太太，“十五的职业有些特殊，我们还是别多问，以免再让孩子心里不舒服了。”
周五的晚上，江月回来了，小米粒儿回来了，全家就差十五。江济是个爱挑事儿的，立刻把全家的丰盛晚餐拍了张照片给十五，并看似体谅地留言：十五哥你也别上火，太姥姥和妈妈已经每样都装出来一份给你寄过去了，我们可以视频一起吃嘛。
可问题是，那是吃不吃东西的事吗?那是能不能和家人一起的事啊！
尤其是十五自己深知自己为什么不回家。
照片里也不只有一桌子菜，还有唯一的一个人，就是江舟。江舟束着长长的白发，身穿一条黑灰格子的围裙正在摆碗筷。应该是江济故意要求的，江舟抬头朝着镜头看了过来，嘴角一勾，笑得整个画面都温馨了起来。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江舟在单独为他准备一桌子饭菜似的。
十五猛地按灭了光脑，心跳得那叫个紊乱。
这时候宿舍门响，传声器里传来穆沉的声音，“十五，有人找。”
“知道了。”十五深呼吸几次，强迫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出了门。
宿舍的公共休息区有布置沙发，大概也就六七个位置，今天却是少有的都坐满了。除了他们宿舍的穆沉薛金孙昌以外，还另外多了两男两女。
气氛有种莫名其妙的凝滞感，十五疑惑地出声，“都找我的?什么事?”
这多出来的两男两女，他一个都不认识好吗?
就见两男两女猛地站起了身，并都向十五冲了过去。
十五本能地绷紧了神经，并做好了被突袭的心理准备。
然而四个人冲到十五面前后，却是不约而同地把一封信递到了他的面前，“周十五，我喜欢你，请答应和我交往。”
574分别
最高规格的纸质情书呢，足见四个人心意之诚了。
然而十五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抱歉。”
他手都没抬一下，就是连收情书的意思都没有了。
其中一个女生脸皮最薄，当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把脸一捂，开门跑了。
门都没关。
走廊里有路过的同学，有意无意地扭头看了进来。
十五觉得尴尬极了，他招谁惹谁了。
不想再被当“热闹”看，他转身要走，却被另一个女生拦住。
这女生比他个头都不矮，一头利落的短发，看着应该是那种勇于打拼款的。哪曾想小女儿心思还挺浓?十五这样想着，目光里就多少带了点嫌弃。多好的体格啊，做个事业型女生不好吗?干什么想不开要谈交往对象啊?
女生很气，把手里的情书都攥成团了。
“周十五，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了?“
十五拧眉，他应该记得她是谁吗?
女生更气了，“上次任务就是咱们俩配合的，这才几天你就忘了?”
十五更莫名其妙了，“上次任务跟我配合的明明是个长头发的女生，不可能是你。”
现场静了三秒。
三秒之后女生的嘶吼响彻整个楼道，“上次出任务时老娘还是长头发！现在老娘剪短头发了就不行吗?短头发了你就不认识老娘了?”
十五：“……抱歉。”他还真没认出来。
不过就算认出来了又怎样?他还是不会接受交往的请求啊?
看在曾经同出过任务的情份上，十五就想再解释两句，然而短发女生已经没脸再留下来了。当着心仪对象一口一个“老娘”的，这古往今来就她一个吧?
明明来之前说好了至少装也要装个淑女形象出来的！
短发女生又气又羞，把攥成一团的情书恨恨地摔在地上，她也跑了。
十五看看地上的情书，又看看还剩下没走的两个男生，手里的情书。
心说，要扔一起扔，他好一起收拾。
其中一个男生特悲伤地看着十五，“我知道自己没什么优点，也知道自己肯定配不上你，可是你上次帮过我，我以为你会喜欢我的……看来还是我想多了吧?你是不是都不记得我是谁了?”
十五体会不到人家男生以退为进的真实心意，只耿直回到，“不记得了。”
甚至没有问一下到底帮过人家什么的意思。
男生惨然一笑，“我想也是这样。像我这样性子懦弱，又没什么优点的人，谁又会记得，谁又会喜欢呢?”
这男生长得细眉细眼的，而且超白净。男生女相的明显，再故意做一些惹人怜爱的表情，那真是冲击力爆棚。
十五同寝的三位舍友都要看不下去了。
然而十五却道，“还能知道自我反省就不算晚。加油，你会长大的。”
该男生：……
“周十五，我恨你。”这男生留下了一句哀怨十足的话，走了。
十五不生气，只高兴。因为这男生把情书带走了。
这样就剩下最后一位男生了。十五的心情好了一些。
最后一位男生一直低着头的，这猛地一抬头，把十五吓了一大跳。
什么时候哭得一脸泪了?他竟然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儿。
十五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男生哭成这样的，比女生还吓人呐。
男生抬手，把情书举高到面前，然后动作超慢的把情书一点点撕碎了。
十五：……
“周十五，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必让你高攀不起。”
男生把眼泪一抹，下巴抬得高高的，转身走了。
十五：……
心好累。
你说你扔就扔得了，还撕碎干什么啊?不知道碎的更不好收拾吗?
为了培养学生们的自理能力，学校是没有给宿舍配备家政机器人的。这碎了一地的纸屑，得他自己打扫干净的！
关好门，再把同寝的舍友都赶回自己的卧室去，又接收了来自家里的快递，十五这才有空打扫。
这时候江舟还偏偏发来语音讯息，“十五，今天的晚饭收到了吗?开始吃了吗?其中小酥肉还有咖哩鸡排是我做的，还合你的口味吧?”
十五这心口一下子就堵了。
他打开光脑的摄像头，冲着地面来了一张，然后发给江舟：“没吃呢，得先打扫地面。”
江舟果然很快回复，“怎么一地的碎纸屑啊?这是干什么来着?”
十五假装随意地解释道，“哦，有人来找我表白，这是他撕碎的情书。”
聊天的界面好像暂停了似的，对面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很快回复。
十五长出一口气，感觉心口好过了一些。
又过了一会儿，江舟的回复来了，好长的一段语音。
“周十五，我就喝口汤的功夫，你就给我闹出这么大一庄事来?我警告你，你可不准态度太恶劣了知道吗?江济身上才发生了什么，我可把细节都告诉你了，你难道就没有从中吸取到教训吗?表达心意的人也好，被表达心意的人也好，谁都没有错。不喜欢也要体体面面地把事情说清楚，而不是由着性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十五怔愣的功夫，江舟那边又是一段更长的语音。
“妈买给你的电子书你最好还是看看吧。之前我也觉得妈是不是有点过于杞人忧天了，但经历过江济和你的事情后，我看还是有必要研读一番。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实在是太过于冲动了，说什么做什么总是很少想后果……”
后面还有很长，这段语音后江舟还另外发来了两段。
但十五已经没有心情听下去了。
在他被自己刚刚发现的事情而吓得连家都不敢回的时候，江舟却来教育他对待别人的心意要感恩，不能回应也要体面。
这是多么的讽刺！
但这同时又是多么的现实！
很明显，江舟对他并没有他对江舟的心意。
江舟很了解十五的脾气，知道十五对他不在乎的人那是一点不顾忌情绪的。江舟担心的是十五万一也遇上像金头发，红头发那样因爱生恨的任性人，回头别再惹出什么差子来。
江舟想着，等下次十五放假回来，他一定要和十五面对面的，深入的谈一谈。他可不想让十五也像江济那样惹得米乐乐放心不下。
可是江舟没想到的是，他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四年。
四年里，十五不曾回过一次家，甚至没有给家里人去过一个消息。
575宅男江舟
钱多福在两年前意外怀上之后，终于点头，愿意给严谨方一个名份了。
严谨方美到失控，拿出将近全部的身家来给了钱多福一个规模大到上了星网热搜的婚礼。婚礼后七个月，钱多福生下了一个小公主。
在小公主两岁之后，严直也像四年前的江济一样迎来了青春期。
钱多福在无意中发现了严直书包里的七八封情书后，为时已晚地体会到了当年米乐乐给他们这些朋友打电话宣泄孩子到了青春期后当妈的有多焦虑的心情。
为了表达歉意，钱多福就也第一时间给米乐乐打电话宣泄焦虑的心情了。
“你说这是一封情书也就算了，可那是七八封啊！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他不是想当海王吧?”
米乐乐听了之后第一感觉是受伤，“严直居然收了别人的情书了?为什么?他还记得当初国子监的小江妮吗?”
钱多福同仇敌忾，“谁说不是呢?当初他和宁姐家的小歉州为了争夺谁是小江妮的第一跟班这一名头，明争暗斗多激烈啊。”
说起这个来米乐乐就忧伤，“听宁姐说，小歉州已经有交往的女朋友了。两人感情挺好的，还是小歉州追的人家。”
“往事不堪回首啊。”两人都唏嘘了一会儿。
钱多福看到米乐乐正在看十五的照片，遂问道，“十五还没有消息吗?”
米乐乐沉默地摇头。
钱多福就是一声叹息，“这孩子怎么就招呼都不打一声，说做卧底就做卧底去了呢?他就不想这会让你有多担心吗?”
米乐乐心里也埋怨，但说出口的却是：“这孩子可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当时任务突然，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跟家里人商量。这孩子又是个要强的，做不出来拒绝的事情，这不就直接走了么。”
钱多福大概回想了一下，“得有四年了吧?”
见米乐乐点头，她又道，“四年里，就没有一个消息给你们?”
米乐乐摸摸照片上的十五，他怀里还帮她抱着小米粒儿呢，笑得特别灿烂，“十五才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学校那边就来通知了，为了十五的安全，除非十五的任务结束，否则十五和学校都不会再给任何消息。”
钱多福不由感慨道，“好不容易养出个大儿子，结果大儿子说飞就飞了。这也太亏了。”
米乐乐借机劝她，“所以孩子在身边就知足吧，好好教，别跟他生气。”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意犹未尽的挂断了电话。
江舟过来敲开门，招呼米乐乐吃饭，“妈，饭好了，我们吃饭吧。”
今天是休息日，长大了的孩子们各有各的朋友圈子了，从一大早就跑没影儿了。再加上出外差的江止戈，家里就剩下了米乐乐，老太太，还有江舟。
因为家里孩子多，所以饭厅的饭桌一向大。赶上家里孩子们都在的时候，这么大的饭桌都显小。然而今天只有三个人，自然就显大了。
米乐乐进了饭厅无意识地就是一声叹。
老太太端着一个汤从厨房里走出来，一想就知道米乐乐这是又去她的摄影房了。她把汤放到桌上，道，“这是十五最爱喝的海带排骨汤，你就当替十五多喝点吧。”
米乐乐嫌弃道，“我多喝又有什么用?小兔崽子还不是不知道。”
老太太也恨道，“当初我就说不让孩子去什么少年警校吧?小江和你非得说什么要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好了，现在他选择了他愿意的，他开心了，你傻眼了吧?”
“奶奶，咱能不能不回回翻旧账?我这心里已经挺后悔的了，你还说……”米乐乐戳着江舟给她盛好的米饭，一点都吃不下去了。
老太太才不惯她这病，“我不翻旧账你就能好过了?也不知道是谁恨不得一天打扫八遍的照片房。你说说你那点出息！家里这么多孩子，合着你就惦记着不在家的那个是不是?江舟从放假回家就在帮我做家务，你说说你干什么了?你怕不是连江舟做了什么都没看在眼里吧?”
米乐乐这几年是添了这么个毛病，只要一想起十五了就什么也不想干了，只想捧着十五的照片擦来擦去的。
得亏还没有一想就掉眼泪的毛病，否则老太太都要怀疑这孩子得了林黛玉病了。
米乐乐这样一副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模样虽然没有引起家里其他孩子的不满，但老太太却是看不下去了。
家里哪个孩子不是懂事的?你一个当妈的非得只惦记着不在家的那个，却无视家里的其他孩子，这说得过去吗?
今早晨小江妮跟着小韩助理起大早出门的时候，老太太顺口问了一句，“这么早就走，告诉你妈了吗?”结果小江妮却回了一句，“太姥姥，我妈现在才没空管我早晚的呢。她呀，现在满心惦记的都是十五哥哥高没高瘦没瘦呢。”
孩子可能就是随意那么一说，可是老太太却被触动了。
连小江妮都感觉到米乐乐在“偏心”了，那其他孩子呢?长此以往那还行?
江舟为啥不出去?一是这孩子的确宅一些，二是这孩子是在担心米乐乐心情郁结啊。给她在厨房帮忙的时候，都一口一个给妈做什么什么吧，妈喜欢吃。
是，孩子们是长大了，个个都是一副能依靠的大人模样了。老太太在外面跟人聊起来的时候，那也是骄傲和自豪的。可在家的时候，你也不能仗着孩子长大了就开始无视孩子的付出吧?
老太太都替江舟他们委屈。
好嘛，一顿饭的时间，米乐乐除了开头抱怨了两句后，剩下的全是老太太教训她的时间。
最后结论是，下午米乐乐必须陪着江舟出去逛逛。
老太太振振有词说，这就是补偿。
好吧，那就补偿吧。
祖孙二人谁也没把江舟一脸想拒绝的表情当真。
江舟：……
听说有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有种饿是你奶觉得你饿，所以他现在是有种补偿是你妈和你太姥姥觉得你需要补偿?
行吧，反正他没有决定权。
“想去啊儿，江舟?”米乐乐问。
江舟想了想，“那就回趟学校吧。”
“哎?”
“妈，我有东西落在学校了，您陪我回去拿一趟得了。”
576校园桃花
米乐乐还自己劝自己呢，本来就是补偿孩子，那么孩子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吧。可等上车啊，江舟却是先给她开了副驾驶位置的门。
“妈，你坐这儿，我开车。”
虽然孩子现在比自己还高了，但在米乐乐的心里，这个还上高中的孩子那就还是小孩子啊。
让孩子开车，她坐着?米乐乐挺抗拒的。
好像接受了就是承认了自己老了似的。
江舟却是坚持把米乐乐半扶半推进了车里，“妈，我都有四年的驾龄了，你就相信我吧。你不是总说，要给我们长大的机会吗?”
米乐乐还能说什么?只能系好安全带了。
“是，你们倒是长大了，我却开始变老了。”米乐乐看向车窗外的观后镜里的自己，再一对比江舟风华正茂青春十足的脸……噫，没眼看了。
江舟一边启动悬浮车升空，一边夸张地说道，“妈，就您还老呢?您信不信一会儿到了学校的话，我要是不说你是我妈，他们准保以为你是我姐江月?”
“胡说！怎么可能！”米乐乐先是假装生气地瞪了江舟一眼，随后很快就笑得合不拢嘴了。她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脸问，“真的还不显老对吧?”
“那当然！您才三十出头好吗?”江舟总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女生不管多大都要喊自己胖，喊自己老。但这些都不妨碍他毫不犹豫地安慰米乐乐。
而且照他看来，米乐乐一点都不老好吗?
米乐乐笑了好长一段后终于也能心平气和地看待她“老了”这个问题了。
好吧，她其实就是觉得自己心老了。毕竟也是六个孩子的妈了，孩子们还都大多数比她高，她下意识地就感觉自己老了。所以平时的时候她都可着劲儿的把自己往年轻里打扮。
像今天出来。哪怕只是陪江舟回学校拿点东西，她也换上了一条牛仔裤，和一件慵懒风白色毛衣。再配一双白色平底鞋，既方便开车，又显得年轻。
头发留得足够长了，这次她没舍得剪，而是破天荒地烫了一次大波浪，还染了个酒红色。她的初衷是，有这么漂亮的头发吸引视线，别人再看她应该就不会注意到她开始长出的小眼角纹了吧?是不是就会显得年轻一些?
米乐乐也是被江舟哄得起了玩儿心，“那一会儿到地后下车，我们就分开走。你去拿东西，我在你们学校里随便逛逛，看看到底会不会有人把我认成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被认成江月有什么好高兴的?江月都上大学了。她得被错认成也是这学校的高中生那才叫真年轻。
江舟听了也只能照办了。
他现在所在的高中还是当年他们全家初来M38星选择的那所学校。这学校本就包括初中部和高中部。但与别的学校不同的是，这学校的高中部却是向大学在靠拢了：根据学生们的特点，它开始分为不同的学部了。
例如江济就去了高中部机甲战斗分部，江舟则是去了机甲研发分部。
才分部的时候米乐乐还笑曰：江舟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江止戈更是高兴。当爸的，大概没有一个不会喜欢孩子能继承自己的专业。
这一高兴，平日里在家的时候可不就给江舟开了好多小灶。也就间接导致了江舟才升上高中部，就在一次班级拼装机甲的校内竞赛中拔得了头筹。他这一出线，就被老师们给看重了。某个有自己实验室的老师下手最快，本来只带高三的学生的，这下子破格招进了高一生江舟。
江舟也争气，很快就不仅仅是跟着学姐学长们的脚步，而是隐隐能自己带组负责一个分项目了。他这次落在学校的文件就是实验组的一份资料。
到学校后，他把米乐乐带进学校大门，然后就如约分开走了。
这学校果然不愧是重点中的重点，哪怕是休息日，校园里也处处可见拿着书本行色匆匆的学生们。
米乐乐很享受这样的氛围。走在这群学生当中，就好像她也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期似的。
才想着会不会有人觉得她格格不入时，就有人拦在了她的面前。
“同学，我光脑没电了，方便的话，能帮我查一下图书馆学习区还有没有位置吗?”
一个长着桃花眼的男生，笑容可掬地对米乐乐说道。
大男孩阳光又帅气，说话声音也好听，重要是眼光也好。于是哪怕米乐乐明知道这就是最俗套的搭讪方式，也依然含笑接话了，“好的，请稍等。”
定位搜索查询，一共也用不了一分钟。
米乐乐笑回，“还有呢，你去吧。”
“居然还有?我还以为自己来晚了就没有了呢。同学你真是帮了大忙了！”桃花眼男生很是真诚地道着谢，最后又说，“为表谢意，我们加个光脑号吧?中午我请你吃饭。”
米乐乐心里都要乐翻了。
自觉心境老了之后再看这些年轻人的小把戏，真真的太有意思了。
当然她绝对没有取笑的意思，毕竟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吃饭就不必了，本就不是多大的事。你快去图书馆吧，不用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看出米乐乐微笑的表情下却是坚定的拒绝，桃花眼男生多少有点脸色不自然了。
米乐乐心想，这大概是平时没有碰过钉子吧?现在好了，姐姐给你的人生补上了重要的一课。
当然了，身为长辈，还是要有主动给小辈的递台阶的觉悟的。
于是米乐乐笑笑，先转身准备走开了。
可就在这时，江舟回来了。
他远远就看到米乐乐身边有一个脸生的男生了，正想喊“妈”问什么事，就先收到了米乐乐一个警告的眼神：不许喊妈啊知道吗?你要是现在敢喊就死定了！
江舟只好脸色奇怪地闭紧了嘴。
米乐乐迎上前，“东西拿到了?那就走吧。”
她就是走，也要保护好自己“同学”的新人设。
哪知江舟却说，暂时还不能走。那份资料被学姐带去图书馆了，他得到图书馆找学姐拿。
图书馆?米乐乐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了还没走的桃花眼男生：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啊！
桃花眼男生大概也有所感，下一刻就冲着米乐乐惊喜地笑起来了，“你也要去图书馆吗?那敢情好。我们一起走吧。”
江舟：……你?你们?所以你就压根没看到我对吗?
577受伤的孩子
目的地都是图书馆，三个人怎么也要一起走了。
米乐乐挽着江舟的手臂走在江舟的左边，桃花眼男生就自动转到了米乐乐的左边去。
他还一边走一边自来熟地跟米乐乐聊着，“同学，我是机甲材料分部的，你哪个分部的?”
米乐乐道：“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但我还是个学生。
桃花眼的表情有一点点遗憾，但仍然热情地说道，“我叫纪望，同学你叫什么?”
“米乐乐。”她说这么痛快其实有点恶作剧的意思。不是她吹，也许她还没有火到遇见个人就能认出她来，但她的名字那绝对是星网上的红名。
才上大学就有机会跟着出征，并一战成名凯旋归来的江月被采访时说，她最感谢的就是她后妈米乐乐。
江济作为准机甲战士预备役，在去年的预备役全星大赛上力压群雄成功夺冠，他捧着冠军杯说，这个奖杯要献给他最爱的妈妈米乐乐。
小江妮成功出道，不仅本色出演了一位童星并以此拿下了当年的最佳新人奖，而且其在电影中献唱的主题曲也拿下了最佳音乐，她在颁奖典礼上冲着镜头得意地喊妈妈我爱你。事后有媒体采访，问是喊的哪个妈妈，她回答说当然是后妈米乐乐。
米乐乐看到这个采访的时候都对骆万景产生了那么一丁点的愧疚感。当然了，也就一丁点。
孩子们个个出息，以至于米乐乐虽不在星网上过多露面了，但星网上依然时不时就被她抢占个热搜。
曾经有个“一看就令人羡慕的名字”网络评选，“米乐乐”三字以绝对优势登顶。
米乐乐看着桃花眼心说，这下子该受到打击了吧?我是米乐乐，是你同学的妈！
可没想到的是，桃花眼竟然没察觉到一点异常，还笑得越加灿烂地说道，“乐乐?这个名字太好听了，就像你人一样，给人的感觉特别舒服。乐乐，我能这样叫你吧?”
米乐乐：……
好吧，她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被儿子的同学直呼姓名，还是那么亲近的叫法，她怎么感觉像是被冒犯了似的?
江舟的脸黑得呀，当下就把米乐乐给拽到另一边去了。
“纪同学，我们不熟，请你放尊重点！”这要是他爸在，能跟你决斗好吗?
乐乐什么乐乐?他爸才一口一个米太太呢。
纪望一脸懵比：“我没不尊重啊?我怎么不尊重了?哎，同学，你们怎么走了?我也去图书馆，我们顺路。”
江舟回头还想怼，被米乐乐拽了一把。他扭头一看米乐乐那忍笑忍到快脸抽筋的表情，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
米乐乐劝，“算了，是我错在先，我们不理他就是了。”
她抬手跟纪望做个挥别的手势，跟着江舟快步走了。
都这样明显了，除非是傻子才看不出来他不受欢迎。
走了几步，米乐乐发现纪望果然没再追上来。她回想了一下，噗哧一声笑了来。
江舟那个无奈啊，“妈！你看看你把这事儿闹的！”
“儿子不气不气哈，妈下次再不这样做了。”米乐乐赶紧哄了哄儿子。
两人进了图书馆，直奔13楼，据说那位拿着资料的学姐在13楼。
到了13楼，米乐乐却被卡住不能更往里走了，智能接待只允许身份通过验证的江舟通过。
还好在外面还有一块公共接待区，那里也有一些学生在边看书边等人。
米乐乐就说，她会在那里等。
江舟表示他会尽快回来后，就赶紧走了。
就在江舟进了里面的同时，电梯门开了，桃花眼纪望居然也来13楼了。
米乐乐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去公共接待区呢，就跟从电梯里出来的纪望正好对了个正脸……这该死的缘分！米乐乐差点又笑了。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是图书馆，是不允许有人说话的。
米乐乐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又随便拿了本书，准备边看边等江舟。
正看着呢，一张纸条从桌子对面推过来了。
纸条是打开着的，米乐乐不想看其中的内容都不行。
只见上面写道：那白长直是你的男朋友吗?他管得是不是也太宽了点?我知道有些女生会把占有欲强的男生行为理解成爱她们的表现，但你真的不觉得有点过吗?依我看，他这分明是对拥有你很不自信的表现！
米乐乐看到这儿的时候就有点生气了。你说你都认为别人是有男朋友的了，那么你是哪来的资格去评判别人的感情对错?这行为很是绿茶啊。
这时又一张纸条被推过来了：看我！看看我啊！你要是做我女朋友，我保准不会把你管得那么严！因为我有绝对的自信让你不管看见多少帅哥，但在心里，我永远是最帅的那个！
艾玛，傻雕的气质简直扑面而来。
米乐乐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就见桃花眼很是时候地在下巴处比了个V，还用口型对她说道：我比白长直帅多了，对吧?
对P对啊！米乐乐心说，你就是再好看，也好看不过我儿子知道吗?
她收回眼神，抬手把两张纸条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用实际行动告诉对方她的选择。
不用看，她也能感受到来自对方的丧气。
江舟就在这时回来了，还附赠学姐一枚。
小姑娘很漂亮，又高又瘦，扎着一个低马尾，眉眼温柔。
米乐乐发现桃花眼竟然跟她一起前后脚地迎上去了。
小姑娘显然是认识米乐乐的，张嘴就小声问候道，“阿姨好。”
桃花眼震惊了，虽然还谨记着这里是图书馆，不能大声喧哗，但他瞪大的眼睛，扭曲的表情，无一不在彰显着他有多受不了这个打击。
好半天后他才哆哩哆嗦地求证道，“学姐，你喊她什么?阿姨?”
小姑娘很认真地回答，“对啊，她是江舟学弟的妈妈，当然要喊阿姨了。”
“妈妈?”桃花眼虽然及时的捂住了嘴，但还是让人听出了他的破音。
米乐乐有点过意不去了，孩子的脸都吓白了。
“你……”她想解释解释。
“你别说话！你……我……！”桃花眼想诉委屈，可想了想又找不到理由。他急出了眼泪，竟是一低头横撞过来，从米乐乐和江舟的中间冲过去，一口气跑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米乐乐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桃花眼男生愤恨的目光。
578惊变
学姐一脸莫名，还多少有些尴尬，毕竟纪望是在听了她的话以后才失态的。
“抱歉阿姨，我好像做错了什么。”
她惶恐地向米乐乐道着歉，但米乐乐怎么可能接受。这事儿追根究底还是自己有错在先。
米乐乐摇头，“这跟你没关系。江舟，我们走了。”
江舟这时还想不通呢。知道米乐乐是他妈以后，纪望同学有必要那样失态吗?难道还真曾幻想过什么不成?
学姐却坚持“自己有罪”论，为表歉意，还非要亲自送江舟和米乐乐离开。
米乐乐也没多想，只当这孩子是想借机多在江舟面前刷刷存在感呢。
她家江舟有多受欢迎，她不用打听都知道。
三个人乘坐了另一个电梯下楼来了。
然而到了一楼大厅之后，却发现气氛变得很奇怪，而且很紧张。
大门紧闭着，在场的人都在排成几队接受着什么仪器检查。
米乐乐正想说什么，一个智能接待来到了她的面前。圆滚滚的脑瓜顶掀开，电子显示屏露了出来，只见上面写道：请保持安静，接受检查。
检查什么?检查有没有偷书?不怪米乐乐第一感觉是这个，实在是她也想不出这突如其来的检查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倒是有心打听一下，可是现场安静得很，她也就没好意思出声询问。
算了，检查就检查吧，反正她没有偷书。
智能接待很快就给他们做了第一项扫描，并给他们出示了一份第一项检查过关的电子凭证。
米乐乐再看回大厅，一共四个正在排的队伍，队伍的最开头分别亮着一块便携式显示屏，上面还分别写了二三四五。她就明白了，这就是还有四项检查的意思。
那些检查人员手里拿的仪器米乐乐都不认识。
但这并不妨碍她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只是偷个书的话，哪里用得着检查这么详细，还这样有技术难度?
肯定出大事了。
米乐乐精神紧张起来，一手拉了江舟，一手拉了江舟的学姐，乖乖站到了排号是二的队伍末尾去了。
某学姐缩着脖子，害怕地小声问米乐乐，“阿姨，这是怎么了?我害怕。”
米乐乐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别怕，阿姨陪着你呐。”
江舟看过自己的光脑，小声跟米乐乐报告，“星网信号被屏蔽了。”
这说明暂时还不允许在场的人跟外界通讯了。
米乐乐感觉越来越不好，因为她看到在经过了五轮检查之后，更多的人也没有被放出去，而是被引到了一处单独辟出来的区域。没有位置坐，全都站着。
至于少部分的人则是先被捂嘴，然后就被架走了。
是真的架。做这部分工作的是智能机器人，也没什么道理可讲，反正收到“架走”的指令后，它们就两两一组，把目标横架起来，滚着小轮子就走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米乐乐至少看到三个人被架走了。
因为智能机器人的工作做得太完美，以至于没有一个能反抗，或者说哪怕只出一个声的。这也就造成了剩下的人越加一头雾水，越加胆战心惊了。
很快就轮到米乐乐他们了。
本来学姐是站在第一位的，但她说害怕，江舟就有风度地站了出来，表示他先。
米乐乐对于自己的儿子现在还能保持冷静，并且展现绅士风度的行为非常满意。她拍拍江舟的胳膊，鼓励道，“不怕儿子，妈就在你后面呢。”
江舟心说他就没有害怕好么?他又没干什么。
就这样，他们三个以江舟第一，米乐乐第二，学姐第三的顺序依次通过了二三四号的检查。
但当到了五号检查的时候，米乐乐还扭头小声安慰着小学姐呢，也没听到什么警报声的，就见两个智能机器人一阵风似的就刮到江舟那儿去了。
“堵嘴，架，走”一条龙下来，米乐乐还没反应过来，江舟已经被架进某个房间去，连个背影都看不到了。
米乐乐傻了，很快又怒了。
“这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凭什么架走我的儿子?你们的负责人是哪位?我要求立刻给我一个解释！”
面前的人工检查员举起手里的仪器刚要扫描米乐乐，却被米乐乐一巴掌给拍开了。
检查员很不高兴了，“女士，请您不要妨碍公务。解释会给您，但不是现在。”
见米乐乐一脸不合作的表情，检查员也不跟她浪费时间，直接示意学姐上学接受检查。
小学姐一边怂耷耷的接受检查，一边还劝着米乐乐，“阿姨您先别急，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江舟才不是那种违法乱纪的人。”
“通过，走。”检查员给小学姐最后一个过关电子戳，并示意她赶紧让路。
米乐乐勉强压下自己的暴躁，挥手示意给小学姐，“你先走吧，不用担心我。”
小学姐又被检查员催促着推了一下，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阿姨您别着急，没事儿的，肯定没事儿的。”
米乐乐现在也没空去回应小学姐，她主动走到了人工检查员的面前，“检查我吧！最好检查出来我和我儿子一样有问题。”
可惜事与愿违，米乐乐得到了过关的电子戳，并且还被强制送到了大部队区。
光脑没有信号，四下望过去也没有一个认识的，米乐乐可给急坏了。
她现在就两个念头，要不就快点让他们这些过关的放出去，她也好赶紧找人问清楚怎么回事；要不就给她早点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就这样纠结着一直等了多半个小时，终于等来了第一个结果：他们这些过关的允许离开了。
大门一打开，被关了这长时间的学生们就跟开了闸的水似的，哗一下就全涌了出去。
刚刚都要吓死了，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至于好不好奇的，也得等他们先定定心再说了。
那位小学姐也跟着跑了。
米乐乐还想打声招呼的，可那孩子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还安慰自己呢，孩子嘛，吓坏了，这种时候就不要挑人家失礼的毛病了。
579十五归来
米乐乐想留下来等解释，却连同其他想等的几个同学一起被赶到了外面。
好在这时候有星网信号了，其他同学都在第一时间打给了爸妈，米乐乐只能第一时间打给江止戈。
然而江止戈的光脑关机了，没打通。
米乐乐来不及生气，又赶紧找江舟老师的光脑号。正要拨打时，就听到有人叫“妈”。
她一边想这声音怎么就那么像我家十五呢，一边就抬起了头。
对面正在走来的人可不就是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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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不见了，十五又长高了，比江止戈还高，整个人特别修长挺拔。上身穿一件黑色夹克，下身是一条黑色皮裤，脚上的靴子包裹住了整条小腿，步子强健有力。
按年龄来说，他也就是和江舟江济差不多的年纪，也应该是满满的高中生感。可是四年之后再回来的十五却给了米乐乐一种可依靠的男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过强烈，以至于米乐乐都忘了先关心关心孩子这四年过得怎么样。
她直接就说道，“十五，江舟被里面的人扣留住了，我却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你快找你们的领导打听打听，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一把抓住走到近前的十五的胳膊就着急地说了起来。
十五走过来的时候心情还挺忐忑呢，就怕米乐乐一气之下因他当年的不告而别而大发雷霆。倒也不是说怕被米乐乐收拾，而是今天里里外外的都是他同事，还有他的下属，这当着他们的面被妈收拾总是有点掉面子。
米乐乐却一个字没有提起来，这让十五悄悄地松了一大口气。
他赶紧说道，“妈你别担心，里面的人是我们的人，江舟不会有事的。”
“你们的人?”米乐乐有所感悟，想细问吧又怕不合适。
正纠结时，一抬头看到有人把刚才跑走的那位小学姐架回来了。
“周哥，抓回来了。”那人特喜气洋洋地跟十五报告道。
米乐乐“唰”的一下扭头看向十五，一是惊讶十五现在就是“哥”字辈的了，二是惊讶那位小学姐能有什么问题。
十五被米乐乐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带走，快带走！”
他也是这两年才初步有了自己的团队小组。上任的时候都没有像今天这样难为情过，现在不过是被米乐乐多看了一会儿，他就觉得脸皮发热了。
可是那位小学姐却朝着米乐乐大叫了起来，“阿姨，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抓我啊?刚才抓了江舟，现在又抓了我，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阿姨，求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小学姐哭得跟泪人似的，声音惶恐，一看就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米乐乐旁边在等的那几个人见状也走了过来。他们也是等解释的，但到现在为止连个负责的人都没有等到。如今看到周十五貌似是个当头的，立刻就把十五给围了起来。
“你们到底什么人?这到底在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公务我们也不知道，但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这位学姐我很熟，在学校里一向是受老师和同学的欢迎。还有我刚才被抓的女朋友，那也是平日里人缘好的。你们凭什么把她们抓起来?”
“就是就是。你们最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今天就别想离开这里！”
580就在身边的罪恶
别看米乐乐之前还认为这些留下来的个别同学跟她是一个阵营的，可当现在有了十五，她就立刻又站到十五那边去了。
“同学们，大家的心情我都理解，我也有一个小儿子被抓到里面去了。大家也得给我大儿子一个说话的机会不是?”米乐乐护在十五的前面，生怕场面失控。
十五看着眼前这个他一直很崇拜，现在却比他低将近一个头的米乐乐，心里头是又温暖又酸涩。
他把手搭在米乐乐的肩膀上，从米乐乐的身后出来站到了米乐乐的旁边。
十五收起所有的情绪，公事公办道，“各位同学，稍后请关注官方的通告，以及你们学校的通知。至于解释，抱歉，公务在身，我无可奉告。”
跟他们差不多的年纪，却有着不亚于大人的气势，一下子就把几个同学都给震住了。
米乐乐扭头看十五，目光里也是惊讶，还有骄傲。
突然十五手臂用力把米乐乐按进了怀里，身体半转的同时，一腿踢了出去。
一声惨叫响起，什么也没看见的米乐乐吓得一哆嗦。
等她从十五的怀里探出头来，赫然发现刚才被十五一腿踢出去的竟是小学姐。
十五的下属，刚还喊过“周哥”的那位，一边夹着腿用一种特别辣眼睛的姿势跑过来先堵了小学姐的嘴，一边急匆匆朝着十五认错，“对不起，周哥，是我大意了。”
周十五虽然脸上不显什么，但米乐乐能感觉出来十五是真生气了。
他这次什么也没说，只是狠狠地盯着同事的眼睛。周身的气势令人压迫得很，连带着让周围那几个还没走的同学都瑟缩着身子往远处退了几步。
那人也没挺住多久，朝着十五半鞠个躬以后就火烧P股似的拖着小学姐跑了。
刚才的确是他大意了，看这小学姐长得漂亮又自诉很惨，就下意识地以为这个小学姐顶多也是金字塔底层的一员。却不想这个小学姐趁他不注意，朝着他的要害就是一膝盖，他差点被顶残了。
还好这人不是逃跑而是冲向了周哥，否则他连挽回错误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人一点都不敢生十五的气，反而还感激十五帮了大忙。
就在这时，光脑的提示声先后响了起来。某位第一个打开看讯息的同学忍不住念了出来：“凡是在校的学生立刻到大礼堂报到?还限时一刻钟?如有迟到或不到者，校规处置?这怎么回事?”
他口里念着却也是不由自主地跑起来了。
这则通知出自校长办，非常明确的校方通知。鉴于他们学校向来说到做到，绝不打折，凡是看到这则通知的人就没有一个敢不照办的。
也就三五分钟的事儿，米乐乐就在图书馆前面的广场上看不到什么学生了。
米乐乐心中不好的预感能不越来越大?
她看了十五好几眼，又看看明显还在周围巡视的十五的同事们，心里纠结成花也没把发生了什么事情问出口。
身为江止戈的伴侣，身为江月江济十五的妈妈，家里一半多的人都跟公职打交道，她早就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问。
至少不能大面上问。
十五却揽着米乐乐的肩膀把她带到了一个房间里。她刚坐下不一会儿，江舟也被人带进来了。
送江舟过来的人一样对十五很恭敬，“周哥，你兄弟跟这次的事情没关系，给您送回来了啊。”
江舟就这样毫无心理准备地跟四年不见的十五对眼了。
高兴是肯定高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能高兴地上前跟人打招呼。十五的样子变了，穿着也变了，身上的气势也变了。江舟一边对自己说这都是正常的，没什么大不了。但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和这样的十五之间多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
这种陌生感在十五微笑着，貌似和以前那样叫他“江舟”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十五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自然地垂在身侧。江舟太了解十五这样动作的含义了。当十五跟人保持距离的时候，总是这样看似有礼，实则冷漠。
现场并没有太多时间留给江舟去细想十五变得陌生的原因。米乐乐急着过来上下检查着江舟，还问着他有没有受到什么不舒服的对待。
江舟只能先安慰米乐乐。
“妈，我没事。他们只是问了我一些话，他们的目标其实是……”江舟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不确定接下来的话能不能在这里说起。
十五在这会儿的功夫已经打开了光脑，并且调出了公共显示屏。
“妈，看这里吧，一看你就明白了。”
显示屏上显示的是另一个房间，一个正在审问着江舟老师和小学姐的房间。
审问者前面的桌子上摆着几个小手指大小的透明小瓶子，瓶子里面金色的溶液正在散发着“我很贵我一看就不是普通货”的光芒。
十五指着瓶子说道，“这里面装的是一种经过特殊稀释的军用机甲发动机液。不说原机液的作用，就说这么一小瓶子稀释过的，只要机甲师技术过硬，那么他就能用这东西把一架民用机甲的速度提升到军用机甲的八成。”
八成！米乐乐听到就是眼睛一缩。这个速度就意味着当开民用机甲的人想逃离或者干某种坏事的时候，普通的警务人员根本追不上。
十五继续说，“妈，四年前这种稀释过的机液突然出现在了黑市上，因此引起了我们部门的注意。可是几次调查，都会查到一半就没线索了。于是上边决定送几个卧底进黑市。我就是其中之一。”
这也算解释了他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了。
米乐乐虽然本就没有责怪孩子的意思，但还是意思意思地拍了拍十五的手臂，“下次再有这种大事，如果能告诉妈一声的话，还是要说一声。”
这一头雾水的吊着心的感觉太难受了。
“好的妈，我记住了。”十五抿抿唇，心知自己这样说也就是说说而已。像他这样的工作，绝大多数都是不能提前告知的。
十五又指向显示屏里江舟的老师，“妈，原机液除了只能军用之外，也就只有研究人员能以研究的名义申请拿到了。江舟的老师就是申请的老师之一。”
581大儿子的存在感
任谁能想到一个在学校兢兢业业做研究，勤勤恳恳做教学的老师会是走私军用机甲发动机液的制造者呢?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走私所带来的巨大利益，从古至今，诱惑的人还少吗?而其中，又是什么人没有?
十五又指着临控里的小学姐说道，“她则是把稀释过的机液从学校里带给外面客户的主力军之一。对了，还有一个，妈你应该也认识的。”
“我?”米乐乐还没从老师带学生走私的巨大冲击中回过神来，这时又听到十五的话，她的心跳都要乱了。
十五把纪望的被捕视频放出来了。
米乐乐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这孩子也是?”
米乐乐盯着画面里面如死灰的的纪望，完全想不到纪望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看模样长得多好啊！性格也好，笑起来的时候特别阳光，一看就是那种生活得无忧无虑的人。这样的孩子为什么会去走私呢?
江舟也想不通，尤其想不通自己尊敬的实验室老师竟然是走私机液的制造者。
母子俩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同病相怜的感觉，不知不觉就互相依靠着坐到一起了。
他们倒是还有理智，不至于问出“是不是你们搞错了”这种话来。十五一走就是四年，如果这都会搞错的话，那十五这四年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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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大白了，但米乐乐和江舟暂时还是不能离开。
直到一小时后警方和校方同时出了通告，米乐乐和江舟这才得以被放行。
一进家，老太太就迎了上来。虽然已经被米乐乐打电话告知了事情经过，但老太太还是不由自主地又问了起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就让你陪着江舟逛一逛的事，你怎么又逛出这么大一出事来?我看官方通告说是江舟的老师带着学生一起走私什么重要机液?这老师怎么想的?他怎么还敢带坏孩子啊?哎，十五呢?不是说十五回来了吗?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米乐乐耷拉着双肩，表情无奈极了，“奶奶，你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啊?”
江舟倒是还笑得出来，“太姥姥，妈妈今天可是受冲击不小，您让她先缓口气的。我们去沙发那边坐，您想问什么我都告诉您。”
看着老太太被江舟挽着胳膊带走了，米乐乐正想叹口气，就被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撞上了。
江济的大嗓门响了起来，“妈！怎么回事！你竟然赶上十五哥办差了?啊，为什么不是我赶上啊！要是我在，我准保把妈你保护得安安全全的，顺便还能帮十五哥抓人。”
米乐乐的腰侧撞到了门把手上，给她疼得啊，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江济的后背上。
“要死了你?干脆撞死你老母亲得了。”
江济一缩脖子，赶紧讨好地给米乐乐去揉腰，“妈，对不起，我错了。你打一下解气不?你再打几下好了。”
“打什么打?你没怎么地，我手先疼了。”米乐乐没好气地挣脱开江济的手，几大步朝屋里走去，“你十五哥晚上回来吃饭，你还不快去厨房露两手?”
老太太一听也着急忙慌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啊，十五最爱吃我包的茴香馅饺子，我这就给十五浆馅去。”
米乐乐停在楼梯口又吩咐江舟，“你去帮太姥姥吧，我去把十五的东西打扫一下的。”
江舟应着去厨房了。
米乐乐一边朝楼上走，一边给江止戈打电话，好在这次终于打通了。
“江先生，你今天晚上必须回来吃饭，十五回来了。”
视频那头江止戈正在行色匆匆地走着，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小蔡秘书等人。看样子就是才开完什么会议。
江止戈随意点了点头，说，“好的，我会准时到家的。”
说完他就挂了。
米乐乐撇撇嘴，一想就知道这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不可能这么淡定。
不过现在的米乐乐可不会像以前那样挑江止戈的礼了。
她大儿子回来了，还要男人有什么用?
就照今天的表现，她大儿子已经能像一个男人一样成为她足够的依靠了！
她要去给她大儿子收拾房间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房间装有自动清尘系统，一键下去，哪里都干干净净的。米乐乐要做的不过是把收起来的被子床单什么的拿出来给铺铺好。还有这四年里十五虽然不在，但米乐乐给其他孩子做衣服时依然给十五带了出来的衣服。
大概是因为从他们很小的时候，米乐乐给他们做衣服就都是古中式风格多一些，这也间接影响了大家在穿着方面的倾向：比起各种各样的现代服饰来，他们总是更喜欢古中式的。
古中式的衣服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宽松舒适为主。
所以哪怕十五在这四年里又长高长壮了不少，米乐乐凭感觉留出尺寸来的衣服也能合穿。
米乐乐正因为自己的未雨绸缪而美滋滋的时候，江止戈的电话打回来了。她不用接都能猜到，这肯定是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果然视频电话一接通，江止戈就急道，“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就不说?你没事吧?”
米乐乐得意洋洋地斜他一眼，“有什么好说的?我大儿子把我护得好好的呢。你是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危急。有个孩子貌似想对我做什么，我完全没注意到。可我大儿子一把把我揽进怀里，转身就是一腿踢了出去。就这样踢的。”
她怕说不明白，还特意放下衣服站起来给江止戈演示了一番。
米乐乐当时也没顾得上感受，但现在一空下来的时候想起来了，一想起来就满满的幸福感。
“江济皮吧，我怕他惹祸；江舟乖吧，我又怕他吃亏；就十五跟他们俩都不一样，十五能让我依靠了！”
米乐乐的语气可太欣慰，太骄傲了。
于是江止戈的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打电话之前他多担心啊。一担心米乐乐受没受伤，二担心米乐乐生气挑礼。他可看未接电话了，事情发生的时候米乐乐给他打电话他却关机中，那时候米乐乐得多着急多上火多埋怨他啊。
虽说事后肯定能理解，但江止戈仍然觉得愧疚。
然而这算怎么说的?合着人家都没空埋怨他了?
米乐乐那边说完就继续坐下整理衣服了。衣服都是挂着收藏的，其实没多少褶，但米乐乐仍然决定熨一熨，还要亲自熨。
一边熨还一边哼起歌来，哼到一半才想起来电话还没挂呢。
米乐乐头也没抬，直接道，“没事儿就挂了吧，没看我忙着给我大儿子熨衣服呢吗?”
江止戈：……
好吧，他现在非常确认了，他的房子就算没塌，也离塌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