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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会说话的眼镜     永乐之盛txt下载     永乐之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55.路见不平

    石开转过身道:“殿下慢些。”

    成渊从石开腰里拔出佩刀,噔噔下楼,一个大步便跨出老远,向书斋奔过去。

    哐当……

    几个书架又倒了下去,里面传来惊呼声与打斗声,成渊被里面冒冒失失的人影一撞,心里有些恼火,

    仓促间看到是个脸上有伤的瘦个男子。

    还没来得及问,穿着素色小袄的女子被人撞得倒了过来,成渊搂住她的细腰,随后又换手抄到肋下,才将她稳稳的扶住。

    他虽然是将徐妙锦扶住,但好像手在她的肋骨下,

    触到什么东西,

    但只是一刹那的感觉。

    成渊咳嗽几声,“怎么会这样。”

    让他想起以前玩的那种浓稠胶液体的气球,

    气球很饱,很满,很柔软。

    感觉从手心传到他心里。

    当他看到徐妙锦面红耳赤,一双手紧紧抓着成渊的衣服,低头吃吃地应了一声道:“呀,他们快把书斋砸完了。”

    成渊又咳嗽一声,说道:“怎么回事儿。”

    “南康驸马府强行抢债,欺负人家兄妹两,还在天子脚下。”

    “竟有这等事情?”

    “自然,你先放……开我。”

    徐妙锦脸色恢复正常,有些不自然的摆弄着垂在胸口的秀发。

    好吧,他真的不是有意占了她便宜的,而且没人发现,便立刻放开她,过去拦住那几个家丁,喝道:

    “住手!”

    几个家丁被拦下,看着成渊,

    原来是安成驸马,那么和自己家驸马都是一样的身份,自家人啊,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吧。

    成渊冷笑道:“你们闹事,也不看看谁的地盘,我成渊的地方,也轮得到你们来闹事。”

    徐妙锦站在成渊身后,现在有“男人”来了,那自己就安安静静等着他处理好了。

    “国公爷,他们家欠我们驸马府的银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不出来就只有用其他办法了。”

    “哈哈,原来你们驸马爷,很了不起嘛!”成渊看了眼四周,门口有几个熙熙攘攘的围观者。

    “当然,我家驸马都尉胡老爷,东川候,

    镇国公肯定认识。”

    “噢,听过,不熟!在我的地盘闹事情,就是你们胡驸马来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你们砸了我的书斋。对徐小姐动手动脚,这个账怎么算。”

    几个家丁亮出底牌,便拱手道:“请驸马爷帮个忙,我们老爷会感谢的,书斋也会数倍赔偿。”

    “数倍?我要百倍!”

    “百倍,您是为难我们?”两个家丁又惊又怒,转头看向成渊:“我们抓了人就走,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请国公爷不要为难。”

    “我就为难了,怎样。你们先闯我的地盘,对吧。看看那两个兄妹被你们打成什么样了!我若是不管不顾,只怕百姓要戳我成渊的脊梁骨了,也对不起陛下给的这个国公。”

    “你待怎样!我们驸马与汉王殿下可是十分交好,他们也欠汉王府的地租与银子,镇国公你要拦?”

    两个家丁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和大官的,他们家驸马胡观,袭父胡海爵位。

    南康公主,朱玉华,太祖朱元璋第十一女,母林氏,下嫁东川侯胡海之子胡观,生一子八女。

    历史上,胡海曾经因罪而剥俸禄和良田,因为该婚事,其田俸照旧。建文三年,胡观随李景隆北征,后被燕王朱棣部队所捉。

    永乐初年,被朱棣宽恕,当时都御史陈瑛等弹劾胡观强取民女,娶妓女为妾,遂自尽而亡。

    “汉王殿下也与我熟,他会因为这点儿小事而如此?”

    “对啊,高煦还要喊我声姨娘呢。”

    两个管事的家丁脸色微变,但还是说道:“镇国公,他们家欠钱不还,只好抓去卖了,有何不可。”

    见成渊不说话,沉默下来。

    徐妙锦面寒如水,看了眼成渊,随后说道:“为何,他们兄妹两说的不是这样呢,有债去衙门,你们私自买卖人口啊,胆子可真大。

    若是冤枉了你们,镇国公,驸马都尉成老爷会亲自去向胡驸马赔罪。”

    成渊心里吐槽,好你个徐妙锦,你这是给我揽得罪人的差事啊?你不会说你是魏国公徐辉祖,定国公徐增寿,徐皇后是你的哥哥姐姐嘛。

    徐妙锦看向成渊:“你该问问那家兄妹吧,顺便书斋被砸,可损失好几百两呢?”

    成渊抵着下巴,“叫来问问。”

    徐妙锦道:“镇国公有令,你们两人过来。”

    瘦个男子和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被带了过来,脸上挂了彩,都是穷苦百姓的孩子,衣服补着洞,皮肤黑些,吓得不敢抬头。

    一问之下,不过是种了胡驸马的几亩田,因欠了田租,已经还了,谁知胡驸马却说有利息。

    建文年借了几斗春粮,谁知燕军入城,没有收成,所以欠了,如今已经翻成了几十石。

    驸马府差人讨银子,便要将女的卖了换钱,结果这家儿子打了胡驸马府的家丁,现在两个都要被卖掉。

    成渊还以为是胡观要娶这女的,大明驸马是不准纳妾的,除非有公主或者圣上允许。

    一般驸马的妾当成奴婢养,但被发现都会打死的,公开身份就是丫环。

    目前看来胡观只是想把这兄妹两个抵债。

    胡驸马的家丁自然是心里有几个打算的,要是卖了换银子,或者以卖的名义抓回去给驸马当丫环。

    反正南康公主住在十王府,驸马养个丫环当妾也没什么,谁知道这两个刁民跑进了徐家小姐的书斋。

    不成想还是镇国公的地盘。

    成渊思索了一下,正好看到进来的石开,也没多想,便吩咐石开把兄妹两个送回家去。

    又对那几个家丁道:“你们,也回去吧,到时候镇国公府帮他们还,不许再随意抓这兄妹两个,另外让你们胡驸马赔偿本国公的书斋!

    汉王和胡驸马那里,若是有什么事情,本国公会亲自去说的。”

    几个家丁面面相觑,他们若是不把事办成,胡驸马那里也不好交待,所以当下为难起来。

    “这就算了?不教训他们吗。”

    “徐姨想怎样?暴打一顿?”

    徐妙锦摇了摇头,恶人总是得不到惩罚。

    “他们追债,手段激烈些,但也没有做成,就算应天府衙受理,顶多是小小惩罚。南康公主是殿下的亲姑姑,闹起来皇家丢人。

    揪住不放,保不齐驸马府会对那兄妹两不放过,到时候才是害了他们。”

    徐妙锦有些失落,虽然她觉得可以妥当解决最合适,可心里却希望他用手中的刀解决不平事,做真性情的男子。

    她倒是觉得江湖更有魅力,和成渊这样的人亡命天涯,但生死追随也不错的吧。

    忽然她发现自己这个想法实在太过于危险,理智而清醒的掐灭。

    刀光一闪之下,那家丁的左手便与身体一分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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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

    【重发一遍255章】

    石开转过身道:“殿下慢些。”

    成渊从石开腰里拔出佩刀,噔噔下楼,一个大步便跨出老远,向书斋奔过去。

    哐当……

    几个书架又倒了下去,里面传来惊呼声与打斗声,成渊被里面冒冒失失的人影一撞,心里有些恼火,仓促间看到是个脸上有伤的瘦个男子。

    还没来得及问,穿着素色小袄的女子被人撞得倒了过来,成渊搂住她的细腰,随后又换手抄到肋下,才将她稳稳的扶住。

    他虽然是将徐妙锦扶住,但好像手在她的肋骨下,触到什么东西,但只是一刹那的感觉。

    成渊咳嗽几声,“怎么会这样。”

    让他想起以前玩的那种浓稠胶液体的气球,气球很饱,很满,很柔软。

    感觉从手心传到他心里。

    当他看到徐妙锦面红耳赤,一双手紧紧抓着成渊的衣服,低头吃吃地应了一声道:“呀,他们快把书斋砸完了。”

    成渊又咳嗽一声,说道:“怎么回事儿。”

    “南康驸马府强行抢债,欺负人家兄妹两,还在天子脚下。”

    “竟有这等事情?”

    “自然,你先放……开我。”

    徐妙锦脸色恢复正常,有些不自然的摆弄着垂在胸口的秀发。

    好吧,他真的不是有意占了她便宜的,而且没人发现,便立刻放开她,过去拦住那几个家丁,喝道:

    “住手!”

    几个家丁被拦下,看着成渊,原来是安成驸马,那么和自己家驸马都是一样的身份,自家人啊,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吧。

    成渊冷笑道:“你们闹事,也不看看谁的地盘,我成渊的地方,也轮得到你们来闹事。”

    徐妙锦站在成渊身后,现在有“男人”来了,那自己就安安静静等着他处理好了。

    “国公爷,他们家欠我们驸马府的银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不出来就只有用其他办法了。”

    “哈哈,原来你们驸马爷,很了不起嘛!”成渊看了眼四周,门口有几个熙熙攘攘的围观者。

    “当然,我家驸马都尉胡老爷,东川候,镇国公肯定认识。”

    “噢,听过,不熟!在我的地盘闹事情,就是你们胡驸马来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你们砸了我的书斋。对徐小姐动手动脚,这个账怎么算。”

    几个家丁亮出底牌,便拱手道:“请驸马爷帮个忙,我们老爷会感谢的,书斋也会数倍赔偿。”

    “数倍?我要百倍!”

    “百倍,您是为难我们?”两个家丁又惊又怒,转头看向成渊:“我们抓了人就走,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请国公爷不要为难。”

    “我就为难了,怎样。你们先闯我的地盘,对吧。看看那两个兄妹被你们打成什么样了!我若是不管不顾,只怕百姓要戳我成渊的脊梁骨了,也对不起陛下给的这个国公。”

    “你待怎样!我们驸马与汉王殿下可是十分交好,他们也欠汉王府的地租与银子,镇国公你要拦?”

    两个家丁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和大官的,他们家驸马胡观,袭父胡海爵位。

    南康公主,朱玉华,太祖朱元璋第十一女,母林氏,下嫁东川侯胡海之子胡观,生一子八女。

    历史上,胡海曾经因罪而剥俸禄和良田,因为该婚事,其田俸照旧。建文三年,胡观随李景隆北征,后被燕王朱棣部队所捉。

    永乐初年,被朱棣宽恕,当时都御史陈瑛等弹劾胡观强取民女,娶妓女为妾,遂自尽而亡。

    “汉王殿下也与我熟,他会因为这点儿小事而如此?”

    “对啊,高煦还要喊我声姨娘呢。”

    两个管事的家丁脸色微变,但还是说道:“镇国公,他们家欠钱不还,只好抓去卖了,有何不可。”

    见成渊不说话,沉默下来。

    徐妙锦面寒如水,看了眼成渊,随后说道:“为何,他们兄妹两说的不是这样呢,有债去衙门,你们私自买卖人口啊,胆子可真大。

    若是冤枉了你们,镇国公,驸马都尉成老爷会亲自去向胡驸马赔罪。”

    成渊心里吐槽,好你个徐妙锦,你这是给我揽得罪人的差事啊?你不会说你是魏国公徐辉祖,定国公徐增寿,徐皇后是你的哥哥姐姐嘛。

    徐妙锦看向成渊:“你该问问那家兄妹吧,顺便书斋被砸,可损失好几百两呢?”

    成渊抵着下巴,“叫来问问。”

    徐妙锦道:“镇国公有令,你们两人过来。”

    瘦个男子和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被带了过来,脸上挂了彩,都是穷苦百姓的孩子,衣服补着洞,皮肤黑些,吓得不敢抬头。

    一问之下,不过是种了胡驸马的几亩田,因欠了田租,已经还了,谁知胡驸马却说有利息。

    建文年借了几斗春粮,谁知燕军入城,没有收成,所以欠了,如今已经翻成了几十石。

    驸马府差人讨银子,便要将女的卖了换钱,结果这家儿子打了胡驸马府的家丁,现在两个都要被卖掉。

    成渊还以为是胡观要娶这女的,大明驸马是不准纳妾的,除非有公主或者圣上允许。

    一般驸马的妾当成奴婢养,但被发现都会打死的,公开身份就是丫环。

    目前看来胡观只是想把这兄妹两个抵债。

    胡驸马的家丁自然是心里有几个打算的,要是卖了换银子,或者以卖的名义抓回去给驸马当丫环。

    反正南康公主住在十王府,驸马养个丫环当妾也没什么,谁知道这两个刁民跑进了徐家小姐的书斋。

    不成想还是镇国公的地盘。

    成渊思索了一下,正好看到进来的石开,也没多想,便吩咐石开把兄妹两个送回家去。

    又对那几个家丁道:“你们,也回去吧,到时候镇国公府帮他们还,不许再随意抓这兄妹两个,另外让你们胡驸马赔偿本国公的书斋!

    汉王和胡驸马那里,若是有什么事情,本国公会亲自去说的。”

    几个家丁面面相觑,他们若是不把事办成,胡驸马那里也不好交待,所以当下为难起来。

    “这就算了?不教训他们吗。”

    “徐姨想怎样?暴打一顿?”

    徐妙锦摇了摇头,恶人总是得不到惩罚。

    “他们追债,手段激烈些,但也没有做成,就算应天府衙受理,顶多是小小惩罚。南康公主是殿下的亲姑姑,闹起来皇家丢人。

    揪住不放,保不齐驸马府会对那兄妹两不放过,到时候才是害了他们。”

    徐妙锦有些失落,虽然她觉得可以妥当解决最合适,可心里却希望他用手中的刀解决不平事,做真性情的男子。

    她倒是觉得江湖更有魅力,和成渊这样的人亡命天涯,但生死追随也不错的吧。

    忽然她发现自己这个想法实在太过于危险,理智而清醒的掐灭。

    刀光一闪之下,那家丁的左手便与身体一分为二,

256.偿还

    书斋外面人满为患,百姓都伸着脖子看热闹,胡观的几个家丁觉得丢了脸面,低着头气势汹汹向门口走去。

    “起开!起开!”

    几个家丁低着头冲进人群里,推搡着百姓,心中怒火全部发在围观的百姓身上。

    安成站在人群中,原本石开跟着她一起,谁知石开被派去送那兄妹两个回家,她便独自站在人群中。

    胡观驸马的几个家丁今日没有尝到什么甜头,一肚子气,头也不抬的推搡旁边的人群。

    领头的家丁更是怒火中烧,回去肯定要被驸马惩罚,便吼道:“滚开,别挡道。”

    前面人被推,总有惯性,往后退时便撞倒了后面的人,安成便在其中,被人群夹裹着往后倒去。

    人群突然炸开,四处退散。

    成渊从书斋出来,看到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的安成,瞧见这一幕,自然是吓了一跳,连忙提着石开的佩刀,跑下去道:“智贞,你怎么样。”

    “成渊……好痛,肚子好痛。”

    那几个家丁看到这一幕,也愣在人群不远处。

    徐妙锦也跑出来。

    成渊道:“我们立刻回国公府,请御医来一趟。”

    …………

    镇国公府里今天乱纷纷,丫环与婆子进进出出,一副如临大敌,卧房内外更是人头攒动,宫里的御医和稳婆,医婆全神贯注,几个主产科的大小方脉的医官在门口等候,以防不测。

    这个时候,一旦难产,那真有可能是母子皆亡,大明这个医术没有现代发达的时代,生孩子就是半脚进阎王殿。

    若是正常待产倒还好,只剩下半个月不到,但现在是因为意外,徐皇后不放心,还派了太医院的医婆来相助。

    天黑下来,卧房里面的人进进出出的全都在忙活,成渊有心无力,听着里面的声音,便是好几次都想要进去看一看,被医婆拦住,说情况危急,就不要添乱了。

    他在院中走来走去,突然火从心中起,骑马出了国公府。

    子时,南康驸马府的高门大户寂静无声,因为今晚,南康公主召见驸马胡观,府门口站着几个家丁丫鬟。

    东川候,驸马胡观府里的丫鬟特别多,家丁也多,平日府里十分的热闹喜庆。

    只可惜今天,胡驸马的面子里子都要没了。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旁若无人的停在驸马府门前,两尊石狮子背后的朱漆大门边,站着几个家丁,其中有一个就是白天领头的。

    旁边站着管事,那派头与排场比镇国公府的还大,还厉害。

    成渊驱马来到石阶旁,翻身下马指着那管事:“本国公讨个人。”

    那管家自然认得成渊,瞧见成渊拿着刀上门,连忙上前躬迎,却不曾想被刀指着。

    “镇国公,你这是……”

    胡驸马那管家眼皮一跳,察觉到不对。

    成渊握着刀,翻身下马,一个大步便跃到白天那家丁面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靴子踩着手腕。

    嚓!

    嚓!

    刀光一闪之下,那家丁的手就落在不远处,惨叫声在府门前嚎起。

    “啊,我的手……”

    诸多家丁和管事脸色大变,却是不敢吱声,惊慌失措的站在原地。

    成渊站起身,穿的白袍子上全都是血点子,将官刀在自己衣袍擦了擦,冷声道:

    “若不是你胡乱推搡,怎么会让殿下出现难产。暂且砍你两只手,若是今晚过后,安成殿下有什么危险,我会亲自来取你的人头!

    给本国公准备个包袱!立刻。”

    话落片刻,成渊将两只断手放进带的包袱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诸多家丁和管事愣在原地,皆是不明白安成公主难产与这个家丁有什么关系。

    稍微凝滞片刻,那管事才回过神让人把砍断手的家丁带回去医治。

    “快……快去告诉驸马,吴大的双手被镇国公砍了!”

    不安,震惊,一瞬间传遍了胡驸马府邸。

    而成渊,早已经骑马回到了镇国公府。

    ……

    谨身殿里,朱棣正在和解缙说关于永乐大典文稿的事情,吩咐道:“这第一册没问题,明日就开始准备其他的文稿吧。”

    “遵旨!”解缙躬身答应。

    朱棣随后又提出关于大报恩寺修建进程的事情。

    解缙正要转身离去,郑和一手拂尘一手奏疏,急匆匆走了进来:“陛下,淇国公马上就回京了,这是奏疏。”

    刘义随后也匆匆进来,道:“回禀陛下,奴婢去过镇国公府了,镇国公不在府上,但是安成殿下……有些不妙。”

    朱棣面色沉重,压住心里难受,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解缙也听了个大概,惊讶道:“安成殿下不是一直好好的,按理也快到了待产之日。”

    朱棣黯然道:“听说是摔倒了,才出了变故。”

    众人见朱棣如此担心,少不得一番安慰,解缙也随后出宫,向镇国公府而去。

    对于解缙来说,成渊对他算是有提携之恩,思考后,觉得自己该去看一看情况。

    大明官场,平日里有事没事都会你来我往,更别说这种事情。

    镇国公府大院,袁容和永安公主朱玉英,永平公主朱月贵跟李让都看着衣袍沾血的成渊,有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高炽看了眼成渊,他在宫里听说了事情,立刻带着太子妃张氏跑过来询问。

    朱瞻基跟着朱高炽,盯着成渊手里被血浸透的包袱,不敢吭声。

    “这里面……装着什么,三妹都不行了,你还出去乱跑什么。”袁容呵斥。

    看了眼袁容,成渊道:“看在你关心她的份上,我不想与你计较,下次别乱说话。”

    袁容眼皮跳了跳。

    “见过太子殿下。”成渊面色平静的说道:“殿下,我先去洗个手。”

    朱高炽点头:“快去吧。”

    咸宁和康宁看到这一幕,咸宁倒是追上来,看着成渊的包袱,还是没有问出来。

    看着里面进进出出的婆子,成渊看了眼站在外面等候的女医和御医,转身对匡愚道:“还记得我让你看的那本医书,你学了多少。”

    “回师父,已经看完。”

    成渊没想到,有朝一日,那本系统给的医书还能派上用场,看了眼匡愚说道:“若是女子血虚难产,有个使气血俱旺的方子,叫送子丹,去配。”

    “这……未经验证,只怕……”

    “试一试,总比坐以待毙好。”

    成渊说的送子丹是清代妇科大夫傅青主,他针对女子血虚难产,制的一个方子,十分有效,可以临危救急。

    匡愚道:“黄芪一两,当归一两用酒洗,麦冬一两去心,熟地五钱九蒸,川穹三钱水煎服……交骨不开,可以用降子汤来,人参五钱,当归一两……”

    听到卧房里面的声音,成渊心里一痛,“匡愚,御医靠不住,你来。”

257.不用者,便是敌

    成渊说到这里,不觉心里沉重,眼眶有热泪,就在这时,匡愚已经随着御医去准备。

    徐皇后也带人赶来,得知大概事情经过,也很担心,却看见成渊眼眶有泪光后,心下一惊。徐皇后从未见过成渊示弱流泪,都是一副云淡风轻,一直当他是没心没肺,没想到今日眼眶有泪。

    朱高炽感慨道:“没事的,或许待会儿孩子便生下来,安成也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成渊绷着脸,一脸严肃的开口:“准备好便是,我也是半个大夫,跟着匡愚耳濡目染,不说医术高明,但是救个急也是可以。”

    徐皇后觉得有道理,忙是点头,对大家说道:“你们几个先去厢房,这边本宫和成渊在就行了。”

    朱高炽带着朱瞻基与张氏要走,朱瞻基摇摇头,跑到身旁的内侍那里,取了油纸包递给成渊,然后才跟着朱高炽他们走远。

    徐皇后知道自己孙子意思,看了眼说道:“他是怕你饿。”

    成渊苦涩的点点头,总得来说是自己太多管闲事惹得祸,“回皇后娘娘,都怪我,若是早点回府,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徐皇后深明大义,早就知道徐妙锦说的经过,摇摇头,她认为无时无刻遇到百姓不平事,都该出手,这件事不怪成渊。

    但她也看到成渊衣袍的血,摇摇头说道:“你这太莽撞了些。”

    成渊没有说话,推人的手,就该被砍掉,仅此而已。

    下半夜时分,医婆依旧没有办法。

    天亮时分,匡愚才和御医按照方子做了,送进卧房,众人只期待能够平平安安。

    ………………

    朱高煦现在有两件头疼事,一件是丘福即将回来,朝廷会如何处置,第二件便是自己的妹妹,听说孩子生了快一天一夜,还没有动静,御医说只怕会难产。

    “汉王殿下,汉王殿下!”

    朱高煦听到声音,便看到南康驸马胡观哭喊着跑进来。

    突如其来的哭喊声,把沉浸在自己烦恼中的朱高煦吓得一哆嗦,他还以为是智贞出了什么事。

    南康驸马身旁还跟着管事,此时也是满脸恐惧,却不敢吱声。

    “王爷,救救我啊,我胡观可是对汉王您赤诚一片啊。”

    朱高煦皱了皱眉,知道胡观这么哭天喊地的来,肯定是有什么大事,抬了抬手道:

    “胡观,有话直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王爷,镇国公要杀我啊。”

    胡观跪在地上,唉声叹气道:“我刚回府,管家便说镇国公扬言要斩我那亲随的头颅,可怜一双手都被砍了去……”

    “什么?这怎么可能!”朱高煦也不是傻子,成渊和胡观平时也没什么太大的过节。

    况且胡观是南康公主的驸马,怎么可能如此。

    胡观没有说缘由,而是把成渊恐吓府里家丁的话叙述一遍,朱高煦微微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

    这不符合成渊的作风。

    “姑父,镇国公为何要斩了你那亲随家丁的双手?”朱高煦问道。

    朱高煦并不知道安成难产是因为被人推倒。

    “这……”胡观立刻不说话了。

    “说啊!”朱高煦脾气急,看胡观吞吞吐吐。

    胡观无奈,只好将家丁抓欠债的兄妹两,随后砸了成锦书斋,离开时无意中推搡了安成公主。

    朱高煦道:“姑父,安成可是本王的妹妹啊,她若是真出事,你那家丁死一千次都不够!”

    “这……与我无关呐。”胡观只好摊了摊手无奈表示。

    朱高煦道:“本王也该去镇国公看一看。”

    “王爷,陈御史来了。”

    胡观和朱高煦都微愣,朱高煦犹豫了下,连忙坐了回去。

    陈瑛进来道:“见过汉王。”

    “陈御史,你怎么来了?”朱高煦疑惑。

    陈瑛上次被打,近来刚能下地,就听见镇国公府出了大事,差点没把他和纪纲高兴坏,但是这高兴自然不会在朱高煦面前表露。

    “王爷,镇国公私自去胡驸马府上砍人手掌,实在是胆大妄为,就算是情有可原,也不该如此。”陈瑛道:“此事该弹劾。”

    朱高煦怒了:“陈瑛,本王妹妹难产你知道吗,此刻还敢如此说。”

    陈瑛似乎早就料到朱高煦的反应。

    他摇摇头,说道:“王爷,且不要生气,安成公主虽然是王爷的妹妹,但是成渊可是太子的人。”

    朱高煦摇摇头,表示成渊也没有公开支持朱高炽,也没有反对自己,怎么能说是太子的人。

    陈瑛笑了笑道:“王爷,迟早都是会支持太子的,你看看今晚,太子和太子妃一家都去镇国公府了,这还不够明显的吗。”

    “那本王母妃也去了,你意思是她也跟成渊是一伙的。”朱高煦不满。

    胡观和陈瑛互相看了眼,换了种说辞道:“王爷,成大事者,不该被这些事情所困,王爷心疼自己妹妹,可是你这妹夫何时想过王爷?

    当然,安成公主还是王爷妹妹,只是这成渊嘛,就要另当别论。”

    这么一说,许多事情就能说的通顺些。

    朱高煦皱了皱眉头:“陈御史的意思是?”

    “王爷,不用者,便是敌,成渊只会是我们的敌人。”陈瑛接着道:“这件事不需要王爷出面,臣可以帮王爷。”

    朱高煦很犹豫,因为对他来说,成渊并不是他的敌人,两人在燕王府时也是有快乐的,还有交情。成渊也没有对他多做什么恶事。

    南康驸马胡观道:“王爷,如今便是你与太子之争,正如陈御史所说,不为我们所用者,便是敌。”

    朱高煦沉默下来,但还是道:“姑父你若是想减轻罪,就把那个家丁现在押送到镇国公府去,还要准备银两,赔偿书斋,这样或许可以躲过一劫,否则就真的没用了。”

    胡观得到朱高煦建议,点头,立刻回府去办。

    ……………………

    “哇,哇——”

    晌午时分,卧房里传来医婆和稳婆的惊讶声,夹杂着孩子的哭声,镇国公府一片混乱而嘈杂的景象。

    听到御医出来说母子平安时,成渊脑袋是空白的,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立刻让人安排在院里的人用饭。

    他直到这一刻,才有心情在去安排徐皇后和朱高炽他们的饭菜,但是徐皇后并不介意,遇到这种事,忘了礼节也是没关系的。

    丫环很快将卧房里的木盆,血布全部清理带走,徐皇后带着朱玉英和朱月贵两个姐妹进了卧房。

    成渊让人取了银两给御医,还有匡愚,谁知匡愚却不要,只是激动的对成渊道:“师父,师父,这个方子实在是妙啊,好在师娘与孩子平安。”

    “别激动,别激动。”成渊笑着示意匡愚去感谢那几个御医,他今天要留所有人吃饭。

258.胡观请罪

    国公府书房里,成渊看着匡愚写了补气补血的方子,交给刘管事,让他交给御医抓药。

    胡观则是坐着冷板凳,受到了成渊的冷脸,屁股下的凳子此时坐的很是不舒服,看了看成渊,忍不住道:“南康殿下因为这事将我训斥,是我不对。”

    成渊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里透着几分不满,轻描淡写一句不对,就可以掩盖所有作为?

    正在胡观想着要为自己怎么开脱的时候,成渊竟然是平静道:

    “此事我已经砍了你那亲随的两只手,殿下如今平安,带着那个亲随一起进宫面圣吧,陛下到时候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你送来的三千两银子其实不够,我那石头记耽搁一天就是几百两,这已经过去三四天了,再算上所有的书籍,五千两。

    不过看在你是殿下姑父的份上,这件事三千两便可,你回去吧,带着你的家丁进宫等圣裁。”

    成渊看了眼那个脸色苍白,双手被砍的家丁,淡淡说了句。

    胡观有些犹豫,但还是点点头,这次他与南康公主也是吓坏了,幸亏没有出人命。

    说了几句客套话,胡观表示自己立刻进宫。

    “此事,我定会好好的向陛下请罪的。”胡观并不担心,他听了陈瑛和朱高煦的话,自己跑来请罪,已经大大减小了成渊的火气。

    ………………

    丘福已经回京,朱棣这几日正在想着丘福的安排,也让成渊对于这次浙东一事进行总结分析。

    “哇,哇……”

    “小公爷,看这里,看这里,不许哭不许哭。”

    今日大雪,午饭过后,鹅毛般的大雪便落在地上,盖了石板地砖,主卧房里面,才出生没几天的婴儿,被乳娘喂过后,毫无征兆的哭了出来。

    在隔壁写奏疏的成渊,放下手中的笔,立刻从门外进来,顺手将房门直接关上。

    “怎么了,怎么了?”

    侍剑摇着头:“殿下和乳娘都在看着小公爷,他便自己哭了起来。”

    朱瞻基拿着拨浪鼓,道:“我也没乱吵,我在看小人书。”

    成渊见是自己之前画的小人书,摸了摸朱瞻基头道:“我知道,是他自己哭的,你继续看书吧。”

    “我来哄哄。”成渊将孩子接过来后,哭声反而小了些。

    作为成渊的第一个孩子,从出生有些艰难后,其他的倒是很健康,而作为母亲的安成差点没从难产中挺过来。

    一直在床上躺着,御医说是要躺个大半月,才能稳定下来。

    徐皇后从宫里找了乳娘喂奶,又给乳娘开了些滋补的中药,如此化进奶水中,便可以哺育孩子。

    安成则是想要自己喂孩子,自己吃药,但是成渊管束的很严,许多时候是不允许的,又为她开导心情,不让她处于悲伤之中。

    这几日,关于大报恩寺的进程以及朝廷的事情,成渊都要去做,书斋那边还在修建,等这边忙的差不多就去整理那边。

    期间,朱柏来了几次,都是送各种补品过来,湘王妃也常带着自家的一儿一女过来府里。

    但是到了晚上,成渊还是会亲自过来照顾自己的妻儿,安成也是第一次哄孩子,孩子哄不好,她更加急。

    成渊便将孩子抱过来,自己耐心的哄一哄,对于哄自己儿子,他倒是比安成更加拿手。

    “是不是尿裤子了,我看看。”成渊检查后,发现并没有,便道:“屋子虽然要严实些,但也太闷了,比六七月还要热啊。”

    朱瞻基这几天也不回去,看了眼成渊,很馋的道:“姑父,姑父,今日你还下厨吗?”

    “今日不行,待会儿要进宫,我送你去你皇爷爷那里?”

    “不去,我留下。”朱瞻基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等屋子人都走的差不多,这孩子也被乳娘带走,安成道:“你这爹都要比我这娘做的好。”

    “你生他下来,半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谁敢说你做的不好,那我可不会放过他。”成渊轻笑。

    安成躺着笑了笑,美丽素净的脸倒是没有变化,就是消瘦许多,想起前几日生孩子的惊心动魄,成渊心情难以平静。

    成渊认真道:“这次我的心情比当时攻破应天城还要惊心动魄,听到殿下痛了快一天一夜,我当时差点冲进卧房里,都想要匡愚和御医把孩子弄死,保护你才是。”

    “你这想法啊,若是被正清今后知道,他肯定会怪你的。”安成知道他的话是真的,便道:“你不该直接冲去胡驸马府,砍了那亲随两只手。

    我与你叮嘱的,都做了?”

    “做了,让他进宫去。若不是你劝说,那我肯定要揍胡观一顿出出气,绝不管它合理不合理。”

    “此事交给父皇处理最好,你若是处理了,又会结仇。

    再说你也不能处理胡驸马的。处理了,反而有理变成了没有理。

    去了要先请罪,相信本宫的话,父皇不会怪罪你的。”

    成渊虽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但还是点点头。

    “这几日,你也没派人去地室给他送饭。”安成问道。

    “刘管事送了饭菜。”成渊下意识的回答,抬头,惊讶道:“你……”

    “本宫都已知道,你呢,不要为难于他,饭菜改善改善。

    毕竟他是大伯的儿子,大伯以前待我们很好的。”安成轻声说道。

    成渊点点头,起身离去,说自己先进宫去,晚上回来,整理好衣冠,翻身上马去了皇城。

    朱棣给武将特权,国公皆可进宫坐轿,但是成渊将马交给石开,自己进了宫城。

    郑和告知朱棣正在与丘福说话,让成渊稍等片刻。

    “行。”

    成渊站在武英殿殿外的白玉石阶下,躬身等候。

    不久后,丘福出来,比之前老了许多,看到成渊,感激道:“多谢镇国公的练兵要略。”

    成渊点头:“客气。”

    刘义拂尘一甩:“宣,镇国公成渊,进殿!”

    靴子声响在空旷的大殿中清晰可闻。

    成渊跨入大殿,入眼便看到胡观跪在那里,朱棣望着他,眼神里的情绪看不出来是什么。

    旁边站着南康公主,穿着倒是雍容华贵,安静的看着成渊。

    朱棣道:“赐座。”

    内侍取了锦墩来,成渊坐下:“陛下,臣是来请罪的,那日气的失去理智,所以擅闯胡驸马府。”

    胡观有点儿反应不过来,镇国公这是唱哪一出,连忙开口道:“陛下,此事镇国公做的对,若是安成公主有事,臣也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朱棣自动忽略胡观,看了眼自己认错的成渊,这下想训斥,连个由头都没有了。

    “胡观,你纵容家丁欺压百姓,此事朕随后在与你算,将你那家丁今日送去刑部,论罪。

    南康,你带胡观回去吧,今后不许在随意给百姓涨利息,若是再敢私自抓民买卖,朕不饶你们。”

    “是,皇兄。”

    南康公主转头看了眼观,冷声呵斥道:“还不谢过皇兄,呆愣着作甚!”

    胡观站起来,立刻谄媚的跟上南康公主,两人出了殿。

    只听殿外传来南康公主训斥胡观的事情,内容大致是说他养丫鬟之类的。

    成渊不由得吃惊,果然,南康公主虽然对自己孩子不错,但是对胡观这驸马简直是没有人权的。

259.被贬北平

    “成渊,进内殿。”

    朱棣站起来,径直离去。

    “是。”

    大殿安静下来,郑和跟刘义两人快速的低下头,等着成渊跟上去,他们好收拾大殿。

    内殿清香袅袅,朱棣现在是越来越有皇帝的气派,成渊托着下巴,打量着朱的背影。

    谁知朱棣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成渊说道:“那两只手呢?”

    “回陛下,臣把它风干了。”

    朱棣:……

    小老弟,你这是什么嗜好,下手比老子还狠。

    “若安成真出事,朕肯定不会放过胡观的,也不会只处罚那家丁,今日处罚,你有意见没有?”

    有意见,但是似乎与胡观他们也扯不上,再说你永乐大帝都下旨了,我还能说啥。

    成渊道:“臣没有意见,认为陛下处理的很好。”

    朱棣满意的点头。

    “丘福回来了,明日奉天殿上朕必须要做出个结果来,该如何是好,惩罚他,跟随朕多年,实在下不去手,不惩罚,国法何在,如何震慑百官。”

    朱棣说到这儿,竟然是有些为难起来。

    朱能,张玉,丘福,道衍,这几个都是朱棣在北平时的左右手,都与朱棣的感情很深。

    丘福更是跟随多年,这次朱棣不为难是假的。

    “张玉和俺感情最深,济南之战是俺靖难最难的,被你化解,后来张玉也因为你的建议,没有死在靖难,这是朕最感激你的地方。

    俺朱棣虽然杀人如麻,但是俺也是有情义的,到了丘福这里,实在是为难的很,也就私下能与你们说说。

    若是到了奉天殿,只怕一句话说出口便不能收回。”

    成渊和郑和见朱棣如此为难,少不得一番劝解,等朱棣稍微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才开始商议。

    丘福浙东假捷报,朱棣很生气,这其中除了欺君之罪,还有多年来建立起来的信任,但是因为这件事被摧毁。

    郑和看了眼成渊,两人都猜到了朱棣的意思,朱棣要罚丘福,但是也不希望丘福死。

    成渊到底是跟随朱棣许久,知道朱棣需要个合适的理由,便道:“臣以为丘将军虽然传假捷报,罪不可赦。

    但是,浙东倭寇,半年来,丘福力挽狂澜,如今抓捕倭寇六十八人,并且将受害府县的死去百姓埋葬。安置生还的百姓,此举乃是好事。”

    朱棣叹了口气,“丘福这几年虽然是忠心一片,但是他跟汉王来往密切的很,朕着实为难。

    朕也不瞒你,以你的聪慧,也能猜到,郑和重新组织了一批人马,虽然并不如锦衣卫完善,但也替朕做了许多的事情。”

    东厂的前兆?

    成渊没有吭声,只是点头:“臣可不聪明,陛下说了,臣才知道的。”

    朱棣也不在废话,直接道:“说说丘福怎么办。”

    “陛下,功过相抵。”成渊想到朱棣之前的暗示,道:“既然汉王已经被在宗人府关押,此事便不必在处罚汉王。”

    朱棣肯定是想借此把丘福和朱高煦分开,但是成渊不会蠢笨到直接去提出这个建议。

    这种只有朱棣能说。

    “回陛下,臣认为该功过相抵,淇国公罪不至死。”

    朱棣道:“将丘福贬去北平府,罚没两年俸禄,保留国公位,你们觉得如何啊?”

    贬去北平?这样不就离朱高煦越来越远。

    成渊想了想,道:“臣觉得甚好。”

    “对了。还有一事,朕已经拟定了意思,到明日直接颁诏天下。”

    朱棣挥手,郑和将奏疏递过来给成渊。

    尚书原本是二品官,在洪武朝一直都是,可是朱允炆上位后,把六部尚书的二品官提升一级。

    原本朱棣登基,下令废除建文朝所有旧制,悉数改回洪武朝旧制,不过官员品级,名望地位都还是没改。

    毕竟朱允炆收买天下士人之心。

    朱棣当时不想得罪天下文人,因为地位不稳,要是大动干戈,是很蠢的做法。

    如今江山稳固,这条建文制度在朱棣心里如一根刺横着,所以也要改回去了。

    但是内阁几个学士不太同意,毕竟他们是文官,不可能没私心,也不是什么大圣人,但是他们也不敢当头铁。

    等成渊看完,朱棣道:“如果你觉得没什么意见,这事就这么办了。”

    “官品之事都听陛下的。”

    “嗯,回去吧,这几日好好的将大报恩寺督造好。”

    “是,臣告退。”

    ………………

    成渊回到府上,也没有去看安成与孩子,而是将刘管事叫到书房,他这会儿才有时间询问。

    “说吧,怎么回事!”成渊啪的将茶杯摔在地上:“老刘,谁告诉殿下的!”

    当初,知道自己抓的人是建文帝一事,杨贤之和刘大锤当时在,府里每次送饭菜都是刘大锤亲自处理。

    后来,朱棣将此事告知徐皇后,朱高煦和朱高炽,其他的再无人知道。

    今天进宫时,安成突然问起,他来不及多问,便进宫去了。

    刘大锤立刻跪下:“国公爷,我不是故意的,您去华州那段日子,我都是守口如瓶,您知道的,半夜给他送饭。

    谁知那晚我送饭时,那建文不知怎的,将地室里的石凳推倒,发出砰的声音。

    我从地室上来时,殿下就在书房里坐着,瞒也瞒不住,此事,从未告诉他人。”

    “刘管事,地室都是你自己进,今后依然如此,如以前一样。你懂其中的利害关系。”

    “国公爷放心,我和贤之大人都是您的死忠,这事就是起来,也不会说出来的。”

    “我知道你们不会,但是今后府里人多眼杂,饭你继续送,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

    过几日,在我那间厢房下,想法子打个石室出来,留几个通风口,到时候转移过去,我的屋子,不许任何人再靠近,殿下也不可以,记下了吗。”

    成渊转身离去,回了卧房。

    安成正陪着孩子在睡觉,成渊在外室等自己身上寒气散了不少,才进了最里面的卧房,摘下官帽放好。

    屏退丫环婆子后,才过去握着她的手道:

    “殿下,我今日走的急,忘了告诉你,既然你已经知道建文活着,这件事就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咸宁。

    此秘密只能烂在肚子里,我不在乎殿下如何看待我欺骗你,但是如果被那群文臣知道。

    对陛下,对永乐朝,甚至对于我都是极大的不利,这是事实。所以希望殿下假装不知道此事。”

    安成听到这里,愤然将自己的手要挣脱出来,幽幽道:“是,本宫只是个妇道人家,只是劝你几句,又怎么会不懂利害关系,在你眼里,我便是如此不可信的吗?”

    成渊一急,抓住她的手道:“我只是不希望殿下对陛下有什么误解,但是我从来没有觉得殿下不可信。

    此事关于国本,关于大明朝的稳定与安危。若是泄露,那我,只能去乾清宫,以死谢罪,我不怕死。

    只是正清还小,不要因此让他被文人唾骂,影响他的以后,更不想让那些建文旧臣轻贱殿下你,叫你们母子受委屈。

    做不做官真的无关紧要,钱财之事也不重要,因为我都可以白手再起,只是想让国公府都安稳些。”

    安成张大眼睛,仿佛才认识成渊似的,也不在挣脱自己的手,她心里好甜好酸,这一刻,她的心又一次,完全而彻底的系在这个男人身上。

    “成渊,本宫没觉得不妥,只是觉得你担的事情太多,会很累的,本不想看你这么累,心里难过。

    你每天有那么多事,又睡的晚,每日四更便要上朝,你知道本宫有多心疼你吗,让你睡你又不睡,晚上还要照顾孩子。”

    她半跪起来,环住蹲在床边的成渊脖子上,缓缓道:“此事你放心,本宫不会告诉其他人,正如你所说的烂在肚子里。”

    成渊耐心听着,笑道:“这些你便不要想了,你说的我都困了。”

    “困了多好啊,你赶紧上来睡,本宫帮按肩膀,睡醒了才有力气去做事,你担子重,今后晚上不用陪正清。”

260.人满为患

    第二天,四更天左右,成渊打着哈欠早起床,准备去上朝,侍剑进来将官帽和官袍备好。

    “外面是下雪么?”安成躺在床上询问侍剑。

    “回殿下,是,下的很厚呢。”

    “那你今日就不要骑马,让人准备马车,免得冻着。”安成看向成渊。

    半刻钟后,石开将马车已经停在府门外。

    今日朱棣要在奉天殿宣布关于尚书品级降回洪武朝的规定,另一件事就是关于丘福的事情。

    奉天殿上,朱棣以功过相抵,随后将丘福国公位保留,贬去北平府的决策宣布,最吃惊的应该是丘福,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心态。

    若不是后来镇国公成渊给他的关于倭寇作战的缺陷,恐怕就不会有浙东的胜仗。

    至于将六部尚书的品阶降低,文官都有些不满意,但是他们也没有同朱棣谈判的筹码,便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散朝时,陈瑛斟酌了一下,面对着丘福疑惑的眼神,说道:“淇国公,汉王有请,今日陛下是有意护着您,这件事想必今后不会有问题。”

    至于为什么被贬去北平府,丘福想不通,但是看到陈瑛的眼神,表示自己随后去见汉王。

    陈瑛亲自传话,这么做,就是告诉丘福,他也是汉王的人,和丘福是同一战线。

    想想,谁会愿意多个敌人?

    散朝时,雪很大,因为朱能没有坐马车来,所以被成渊邀请,共同乘坐马车。

    朱能道:“平日你都是骑马,今日突然乘坐马车。”

    “朱兄,这都是殿下安排我的,觉得天冷,没想到这会儿雪下大了。”

    “成兄,看来陛下还是对我们这群武将有感情的,这次丘福按道理会被论罪削爵,但是陛下念恩,只是贬去了北平府。”

    “是啊。”成渊附和道:“这样也是最好的安排。”

    朱能想了想,认为浙东能打胜仗与成渊交的倭寇奏疏有很大关系,按道理丘福该感谢成渊,但是丘福下朝却跟着陈瑛走了,实在是让人不解。

    听到朱能为自己打抱不平,成渊摇摇头,表示不必在意,只要丘福他们不针对自己,就已经是难得的好事了。

    等朱能下了马车后,成渊吩咐石开将马车赶去镇国书院。

    说是镇国书院,实际上和读四书五经,没有什么关系,因为都是地理,农事和天文,算学这些东西。

    好几次有百姓当是书院,带着孩子兴冲冲来,发现不是,最后失望的带着孩子离去。

    因为匡愚在这里,所以很多时候成渊并不会过来。

    马车在雪地里留下两道印子,停在镇国书院的门口。

    成渊道:“石开,怎么停下了,进去。”

    石开从马车上跳下来,挠着头道:“国公爷,大门都被堵住了,进不去。”

    成渊探出头来,这才看到,几十个百姓站在门口,围着议论。

    “镇国公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人群立刻过来围着成渊的马车。

    “镇国公,请收下我家孩子吧。”

    “成先生,我要拜你为师。”

    “镇国公可是妇科圣手啊。”

    被这些人的热情给惊讶到了,成渊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些人都是在搞什么事情。

    他想了想,钻进马车,让人把马车赶进镇国书院,叫来匡愚询问。

    见到了匡愚,成渊才知道,这段时间,关于安成难产被匡愚用方子渡过危险后,京城中便开始传出一些话,镇国公妙手回春,传到现在已经是成了神医的名头,书院门口这么多人,自然也就不足为奇。

    “国公爷,有人想要拜师。”

    成渊看到进来的守卫,把目光转向了匡愚,示意他来解答一下。

    这也太快了吧。

    匡愚斟酌了一下后,面对着大家不解的眼神,说道:“今日,并不适合拜师,就让他们先回去吧。”

    成渊想了想,问道:“现在镇国书院暂时不收学生,等我,将这里细细划分后,再说也不迟。”

    匡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按照成渊的话,准备去回绝。

    成渊想了想,问道:“镇国书院现在名气当真如此大?”

    匡愚点了点头,说道:“便是京城最好的大夫,也自愧不如。”

    成渊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没想到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无意中给镇国书院扬名,当下笑了笑:“明年开春让他们再来吧。”

    成渊回到府里,他让人把杨贤之跟杨婆婆请来,说了杨溥家的事,原本说媒是媒婆做的,他就帮传个话,其他的流程就自己走下来了。

    杨婆婆千恩万谢,将自己家里传家长命锁掏出来递给成渊,说是送给孩子的心意。

    成渊道:“留着给贤之吧,谢谢杨婆婆的好意了。”

    杨贤之道:“师父,我娘给的,你就收下吧,说可以给正清带来福气。”

    推辞不过好意,成渊将长命锁收下道:“我已经和杨溥说好了,明日你带聘礼过去,先与杨家二小姐定下。”

    “是,师父。”

    成渊含笑看着,尚书结亲,不存在什么门不当户不对,也不必去说些其他的。

    随后的一个月,国公府常有来送礼的官员,名头都是来看小公爷,有些过于贵重的礼物,成渊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收下。

    临近年关时,天朗气清,成渊命人做了张软榻摆在后园中,这原本就是朱棣当初的王府旧址,到了冬天,显得更加空旷。

    成渊估摸温度适宜,将许久没有见过太阳的安成扶起来道:“今日,天气十分的好,去外面坐坐,嗯,没有风。”

    他亲自抱着孩子,安成穿了绣鞋出来,拿纱巾将孩子面罩住,午后时分阳光正好,还有些热,梅花开着,树下秋千微微荡漾。

    果然,来到外面,这孩子就不哭闹了。

    朱瞻基和黑娃坐在秋千上,轮流荡着,成渊让安成坐下,自己则是过去看管着朱瞻基。

    刘管事过来道:“国公爷,有人来拜师傅。”

    “让他们回去,开春再说。”

    刘管事为难,他越这样说,府门口人越多,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非要等到开春。

    “起来,你耍赖——”朱瞻基过去将黑娃推倒,道:“让我荡。”

    “我不。”黑娃执拗起来。

    两个孩子就开始打起架来。

    “瞻基。”安成对他挥手道:“你不是已经荡过了?该让黑娃荡,说话怎么能不算数呢。”

    “姑姑,我在宫里,秋千都是我一个人荡的。”朱瞻基委屈道:“这几日后园秋千也是我一个的。”

    接着成正清便哭闹起来,朱瞻基连忙放低声音,摇头:“不是我,我没吵到弟弟。”

    成渊看了看道:“石开,你再去做个秋千,立刻,两个孩子一人一个。”

    “是,国公爷。”

    黑娃跑过去抱住成渊腿道:“爹,我不想跟他玩。”

    朱瞻基歪着头,想了想:“你若是不跟我玩儿,我就让皇爷爷打你屁股。”

    成渊看了眼安成道:“听听,瞻基多有老朱家派头啊。”

    刚坐在树下闭着眼睛享受阳光浴的成渊很快就来了烦心事。

    “你说什么?”

    成渊看着过来是刘管事,挠了挠头问道:“纪指挥使来送满月礼?”

261.纪纲的拉拢

    刘管事一脸的正经:“正是,纪指挥使已经带着贺礼在前院,请国公爷过去叙叙话。”

    纪纲来送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成渊脸色凝重起来,唉声叹气的表示烦躁。

    成渊眼睛转来转去,心想要是让人出去告诉纪纲,自己不在府里,这样的话纪纲会不会又跑到朱棣那里,给自己穿小鞋。

    随后起身,向前院而去。

    朱瞻基想了想也跟着跑开,身后的丫环立刻追上:“小皇孙,等等奴婢。”

    安成看了眼站在那里不知所错的黑娃,笑道:“现在没人与你争秋千,你好好荡吧,瞻基被惯坏了。”

    她对成渊带回来的孩子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自己有了孩子,许多的精力便放在孩子身上,或许因为做了娘,便对黑娃的遭遇十分的同情。

    看他胆怯,此时笑了笑:“你要不要吃糕点。”

    ————

    “纪指挥使?近日可好?”

    “镇国公,特来贺喜。”纪纲换了种语气,道:“上次听赵王殿下说了,一直忙于公事。”

    赵王,你是在告诉我赵王是你的靠山吗……成渊想了想,纪纲想表达的是他站在朱高燧的位置。

    纪纲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把金子做的毛笔,金子做的长命锁,金子做的书页,金帽子,金鞋子,都是十分小而精致的。

    看样子,下了一番功夫。

    成渊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心想我要是收下这礼物,若是被朱老四给沐昕知道了,还以为我是要与朱高炽这一边为敌。

    “纪指挥使,实在是抱歉,这礼物太贵重,实在不能收,对不住指挥使了。”

    “镇国公,你可是想好?”纪纲语气不由得加重。

    成渊看了眼蹲在桌子边玩的朱瞻基后,摇了摇头。

    纪纲自然也看到朱瞻基,不过他并不把这个几岁的小毛孩放在眼里,只要他纪纲想扳倒的人,就没有扳倒不了的人。

    随后纪纲阴恻恻道:“镇国公你真的不要这个,小公爷也不要?你可要好好想好了。”

    不要礼物,那就是不愿意投靠。

    纪纲今天也是最后一次拉拢。

    成渊马上就想到自己当初跟朱棣待在殿里说的话,最后淡淡道:“纪指挥使啊,我可不是吓大的,你最好不要拿这些威胁我,要是我成渊不好过,你也别好过,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纪纲似乎在看傻子,这年头还有人敢和自己对着干,自己锦衣卫手里的东西可不是盖的。

    两人在那里絮絮叨叨,互不相让的说了许久。

    成渊才道:“石开,送纪指挥使大人。”

    纪纲看了眼进来的石开,道:“走着瞧。”

    朱瞻基自己待的无聊,便在那里将凳子推的咯吱响,被丫环带了出去。

    石开眼神凶恶,送纪纲离去。

    半路上,纪纲看了眼石开,不由得多看几眼,这才想起,成渊每次出去或者进宫,都有这号人物跟在左右。

    锦衣卫那边的情报搜集很全,至少对石开的情况,可以很快拿到手。

    纪纲看了眼石开:“石兄弟,你在靖难中这么厉害的人物,在镇国公府里可真是屈才了。”

    石开道:“我就喜欢跟着老大。”

    纪纲愣了半天,只是含笑看着石开说道:“有机会我们喝一杯。”

    “国公府有很多酒,够喝。”

    “是嘛,我的酒,也不错。”

    “不送!”石开看他出门,转身将大门啪的关上。

    纪纲听到门声,不由得皱眉,一群不识好歹的货,端着盒子要砸门,但看到这么贵重的礼物,又不舍得,可都是纯金做的。

    “走着瞧!”

    纪纲骂骂咧咧,翻身上马,带着其他的锦衣卫快速离开。

    大堂。

    成渊将茶杯啪的摔碎,目前的状态来说,纪纲投奔的是朱高燧,而陈瑛靠的是朱高炽。

    纪纲真的是疯了……这两年暗中收了不知多少银两,汉王和赵王都是给他好处。

    现在纪纲竟然要插手皇室家事,真是越来越疯狂了。

    朱棣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燕王,是永乐大帝,他就像一只蹲在黑暗里盯梢的老虎,让猎物不断的疯狂,最后再让其灭亡。

    人接触到权力就会迷失自我,而纪纲不是不知道,只是在诱惑里,选择了诱惑,或者说,他毫不在意。

    成渊略微思索,说道:“石开,明日让曹猛虎带些兄弟来我这里,不能坐以待毙,否则我这条咸鱼就要被烤了。”

    石开道:“老大,现在干什么去?”

    “我们啊,去城外树林抓野兔,今晚回来在后院烧烤,到时候再给陛下送一只烤兔子。”

    而此时,朱瞻基坐在秋千上,吐槽道:“姑父去抓兔子了,他不带我,姑姑你要骂骂他的。”

    “他怎么突然打猎去了?”安成将孩子放在木车里,问道:“纪纲走了吗。”

    “走了,跟姑父吵了一架,眼神可凶了,姑父不收礼物,还说什么阳关路独木桥,大家都别好过。”

    “姑姑知道了,你们两个,我们回前院啦。”

    朱瞻基道:“晚上吃兔子,姑父不带我去,他回来后,姑姑我们不要理他。”

    ………………

    夜晚,院子里,成渊转动着一根青竹,旋转着兔子。

    下面则是旺盛的火焰,他小心的翻动,控制火候,不断的刷调料和特质的蜂蜜,将干果核丢进火里,加了几节松木棒,将兔子烤的外焦里嫩。

    随后又加了青竹叶和桑木,以及柏树枝,让烟熏味儿入肉。有的地方农家熏肉,便是用柏树枝。

    他们又把姜葱蒜塞进兔子肉里,让厨娘用针缝了起来,烤着烤着兔子肉就滴答滴答的出油,落入火里,发出刺啦的声响。

    石开麻利处理另一只兔子,改了花刀,用竹签串着。

    待到两只兔子和鱼肉都烤好,成渊又烤了许多暖棚里的甜玉米和红薯,将鱼肉与刺分离,切下来放在盘中。

    野鱼后背与腹部交接处十分嫩,肥美刺稀疏。

    他刀功很好,每一块鱼肉都切的薄厚刚好,同时又尽量不要刺,鱼肉去掉鱼皮,如软弹的羊脂玉。

    成渊切了一半兔子给石开,让他分给朱瞻基和黑娃吃,自己则是端了盘子回到前院,这些是要给安成吃的。

    另一只,让人装好,打算自己待会儿送到皇宫里去给朱棣两口子。

    朱瞻基一直叮嘱安成,不要理会成渊,结果看到成渊端着兔肉和鱼肉进来后,早就忘了自己信誓旦旦的话,蹭蹭的溜到桌边吃起来。

    成渊道:“侍剑,把刺除掉,再给他们吃,我要进宫去送兔子肉,回来会晚一些。”

262.半夜相会

    朱棣筷子翻动,夹了几块鱼肉与徐皇后,这才道:“为何,兔子肉色泽金黄,还带着淡淡果香。”

    “回禀陛下,刷了少量蜂蜜水,可色泽金黄,但不可过量,否则会影响烤兔口感,烤鹅烤鸡同理。”

    在烤的过程中蜂蜜受热之后含有的葡萄糖和果糖会停留在食物表面,起到防止食物在烧烤时温度过高而烤焦的作用。

    烧烤刷蜂蜜,烤出来的肉串表面呈现金黄色有光泽,看起来更有食欲。

    至于果香,成渊前世见过有秘制烤鸭烧鹅的,用果核壳烘烤,这种会带着果香,肉不腻。

    朱棣看向徐皇后:“下次若是还想吃的话,让成渊做了送来。”

    徐皇后摇摇头,表示烤制太费时费力了。

    在徐皇后的称赞声中,朱棣似乎不经意的问起:“成渊,孩子满月,过几日带进宫来,朕瞧瞧。”

    “是,臣过几日便带进宫来。”

    “噢,最近国公府热闹,想来送贺礼的不断,你且与朕说说瞻基在你府里的趣事,国公府到底有什么好东西,引得这孩子不回宫。”

    成渊微微惊讶,看来朱棣这只大老虎厉害,送贺礼都听说了。

    成渊挑重点的叙述真话,其余的便是大致带过。

    “罢了,近来漠北有战事,鞑靼部扰乱大明边境,朕倒是想亲率兵马,不过朝廷乃至各府并不是很安稳,所以朕让丘福在北平府协助,与张玉带兵马以及朵颜三卫赴边。”

    张玉?张玉不是在养病,成渊想了想道:“陛下可以让宁王去。”

    朱棣眼神一凛,万一朱权将朵颜三卫带着,做出其他事该如何,况且朱权也不在封地。

    朱棣也是考虑过的,“为何让宁王去?”

    成渊眼神干净,道:“臣以为,宁王殿下对关外之事比较熟悉,若是让他带兵马去,定会事半功倍。至于英国公近来身体不适,只怕不可过度劳累。”

    朱棣并没有从成渊眼里看出来其他的意思,但最终还是道:“不是朕防着老十七,听说他最近去拜访什么道家名士去了。

    至于老十二,他现在是哪里也不去,一门心思做生意,兴许是被当初的事吓到了。”

    朱棣对朱柏还是很真心的,这话成渊倒是信。

    随后朱棣道:“让高煦去,协助朱能带兵讨伐,这次朵颜三卫也去,征讨鞑靼部。”

    朱棣看了眼刘义,刘义立刻去传旨下令。

    随后朱棣看着成渊,那眼神似乎在问,朕这样安排如何?

    能把朱高煦给搞到北边去,也算是缓冲下朱胖胖的矛盾,成渊点头:“陛下安排的很好。”

    徐皇后看了眼朱棣和成渊,温和的将成渊叫过来,问了些孩子的事情,便说天太晚,回去晚了路上冷,没事就出宫吧。

    成渊感激的看了眼岳母,立刻告退要走,他怕自己在留下去,朱棣又要出送命题。

    路过东宫宫道时,太子妃张氏派人在等候,是给朱瞻基准备的几件衣服。

    “镇国公,瞻基给你和安成添麻烦了。”张氏说话很少摆架子,也不是尖酸刻薄之人。

    朱棣和徐皇后对她十分满意。

    成渊道:“太子妃说的哪里话,这孩子乖的很,我和殿下都很喜欢他,内侍和乳母都在照顾他。”

    张氏听到这里也放心下来,将衣服与朱瞻基喜欢吃的糕点递给成渊,随后又安排内侍取了贡果,说是带回去给府里吃。

    成渊客气谢过,因为天黑夜深,外臣不便逗留,他不想被纪纲抓住什么把柄,便告辞离去。

    出午门时,成渊看到郑和带着几个人进来,打过招呼,就感觉自己手里被塞了张纸条。

    这纸条是达玉儿给他的。

    回到府里,在厢房看了内容。

    纸条只有一句话。

    “今夜子时,猫叫,后园见。”

    成渊将纸条撕掉,随后回到卧房躺下。

    按照常礼,古代女子都是睡在最外侧的,除了早起,也因为晚上睡得比较晚。

    但是成渊这里相反,因为他是每晚很晚才会从书房回卧房,又因为三四更便要起,躺在外侧。

    入睡时,乳娘将孩子照例抱走,因为怕影响成渊睡觉,自满月后,夜里都是乳娘抱走。

    成渊简单说了朱棣的意思,“过几日带正清进宫,陛下说要看看。”

    说完便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卧房温度很高,暖烘烘的,但他的心砰砰直跳着,并不是多激动,是想着子时该不该去后园。

    达玉儿自那夜后,很少与他来往。

    今夜突然传纸条,有事?

    成渊又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旁边睡着的安成,他心里在打架,以她的性情若是知道了……要不不去了。

    忽然他想起当初被景清和梅殷他们差点杀死时,达玉儿去救过他,算是给了他半条命。

    “怎么了?父皇训你了?”安成笑了笑道:“若是他训你,你便回来训本宫好了?”

    夜深了。

    子时刚过,屋顶就传来猫声。

    成渊睁开双眼,旁边的安成已经熟睡了,她侧蜷着身子,发出轻轻的呼吸声。

    成渊望着窗外,得去,看看她有什么事告诉自己,毕竟现在她跟着郑和在做事。

    心里纠结许久,成渊翻了个身,背对着安成,下定了决心,还是要去后园见一见的。

    成渊轻轻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从床上坐起,将抓着自己里衣的手,轻轻的拿掉,走到黑夜里,摸索自己的衣袍和靴子。

    月光洒在窗棱上,成渊穿好衣服去摸索帽子。

    “唔~~驸马,你做什么?”

    床上,安成嘤咛一声,带着浓浓得倦意,问道。

    成渊说道:“我……我起夜。”

    “嗯,点灯啊,那么黑,你小心被凳子桌子磕到。”

    “噢噢噢,不必,怕吵醒你。”

    成渊点亮了灯,这下也不好再戴帽子,连棉袍也没穿,便从屏风后去了外室。

    马桶在屏风的角落里,但是成渊装模作样的站在马桶边,过了会儿抽开门栓,打开房门。

    房门一开,他立刻出去,外面寒风刺骨,但是也不好穿棉袍子,摸索着向后园而去。

    成渊刚一出门,安成便从床上坐起来,呆呆地坐在那儿,半晌后才叹了口气。

    她十分了解成渊,晚上欢爱时心不在焉,她如何感觉不出,以至于他许久不睡,睡着后又翻来覆去。

    他要找女人,可以告诉自己,自己绝不会勉强或者拿捏他,可是需要这样偷偷摸摸吗?为何不直接与她说出来。

    “侍剑!”

    不久,门响了,侍剑披着衣服进来:“殿下。”

    安成嗯了声,道:“去让厨房准备三份宵夜,做些小菜。”

    三份?侍剑疑惑,但也不多问,出去让厨房准备。

    安成淡淡道:“对了,再给那个没良心的做份狮子头。他喜欢七分瘦肉,三分肥肉,细切粗斩,大小要如米粒,不能剁太细,知道了吗。”

    “是,殿下。”

    安成将被子扯过来,裹在自己的身上,依然那么坐着,烛光下,脸颊上有两道泪痕。

    随后擦了擦,穿好衣服,拿了成渊的棉袍出去。

    …………………………

    后园,月光清冷,刮着寒风,树枝被吹的呜呜作响,成渊冻得脸色苍白泛着青,没有一丝血色。

    达玉儿看着他:“这次我也会随朵颜三卫一起,同汉王征鞑靼部。”

    是监督朱高煦吧……成渊想到这里说道:“你今晚来是?”

    “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

    你能快说吗,我都快冻死了,成渊跺着脚。

    此时,后园的廊转角处,出现了一抹身影,手中抱着棉袍,静静地望着月光下的两人。

    “陈瑛和纪纲要对付你,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你小心些。”达玉儿欲言又止道:“成渊,在我心里,你就是我们草原的勇士。”

    “我是汉家人!”成渊道。

    “执拗的很,你果真如当初在宁王府时那般执拗,还利用我帮你联络朵颜三卫,去为陛下笼络人马。”达玉儿笑道:“无耻,不过我也很佩服你,过几日我要去漠北了。

    那是天下男儿都该去的地方,你不想听万马奔腾的声音吗,看一看一望无际的草原吗。”

    成渊摇摇头:“草原在美,终究不是我的故土,我要创盛世,到那时,我要去的地方是海外,在那里才大明真正的战场,漠北就留给陛下和你们吧。

    那一天,真的会出现,日月所照之地,皆为汉家河山。”

    成渊不会很傻的和达玉儿交底,因为她现在是与朵颜三卫的荣耀,以及朱棣的皇权和监察百官连在一起。

    漠北可得自由,在达玉儿心里,她觉得做驸马,要小心翼翼活着,十王府的公主的驸马都是活的如此。

    这些日子她跟着郑和他们也会监督一些人,上次看到南康公主将胡观鞭打斥责。

    那怀庆公主待王宁倒是不错,其他的几乎都是小心翼翼侍候公主。

    成渊干咳一声道:“陈瑛和纪纲那两个狗杂碎,早就使绊子,我一直不想撕破脸。

    如今我家崽子出生,想了许久,今后我必还击,最严重不过是陛下砍掉我的脑袋,但我家崽子和殿下,应该不会有事,所以,我不怕。

    但是,还是要多谢你,冒险与我说这些。”

    达玉儿道:“不必谢,我不喜欢磨磨唧唧的男人。”

    成渊看了眼天色,道:“公主应该快醒了,我不便多留,告辞。”

    “饭菜做好了,用过饭再走。”安成的声音传来。

    “咳咳咳咳!”

    成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血蹭的窜上脑门,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他挺直脊背站着。

    倒不是怕什么,毕竟安成对他很少做过分的事情,但是心里总感觉偷偷出来有些愧疚。

    达玉儿心情复杂的道:“见过安成殿下。”

    “刘管事,带玉儿姑娘去用饭。”

    达玉儿只好点点头,跟着刘管事过去。

    成渊脑子如装了小马达,迅速的旋转着,最后还是决定如实摊牌,要么承认是自己靖难时所做?

    “殿下,正如你所看到的,我不会否认什么,是我隐瞒殿下,但是玉儿姑娘是来提醒我提防小人的,此事倒是与她无关。”

    “冷吗。”安成将棉袍给他,很有质感的声音,传入成渊耳中:“熬了姜汤,驱寒。”

    三人用过夜宵,达玉儿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起身要走,被安成留下。

    “驸马,府里有两件软甲,你取一件与玉儿姑娘。”

    软甲?成渊肉疼的看了眼安成,这还是当初系统签到得的,一直藏着到现在,无奈起身去取。

    达玉儿从成渊表情,也看得出软甲珍贵,见成渊不是很情愿,心里反而涌起苦涩,或许在他心里,自己连软甲也比不上。

    “本宫送你软甲,不为其他,朵颜三卫是大明的将士,玉儿姑娘也是要随军的,穿着软甲,安全些。”安成说的情真意切,让跋扈的达玉儿也产生愧疚。

    成渊拿了软甲出来,安成接过软甲递给达玉儿:“天快亮了,驸马替本宫送送玉儿姑娘。”

    达玉儿不屑的看了眼成渊,当他是个小气鬼,目光落在安成身上:“谢过安成殿下。”

    两人来到府门口,达玉儿看了眼成渊,沉吟一下:“真不知你为何要去招惹咸宁公主,有安成殿下这样才貌俱佳的女子,我都自愧不如,你这臭男人。”

    成渊:“…………”

    他也没招惹其他的,要是过分一些,不用别人说,朱棣就把他带进宫当内侍去了。

    女人的话都是有时间性的,比如现在这个状态,她是鄙视成渊的。可能过了这个状态,她又是另一种评价,所以女子善变体现在话随心情变。

    “就送你到这吧。”

    “国公爷不想与我说些什么?”

    成渊扫了一眼达玉儿,想了想又道:“征途平安。”

    回屋后,成渊把另一件软甲摸了又摸,放进盒子里珍藏起来,躺在床上继续睡觉。

    上完朝回来,又跑到外室补觉。

    成渊迷糊醒来,感受到怀里温软的娇躯,下意识的便搂住对方的腰肢,把脸埋在温软的娇躯里。

    下一刻,他猛的睁开眼,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上朝回来没去卧房睡,而且安成没给他好脸色,不在家,那么这个怀里的女人是谁?

    是安成!

    视线里,妩媚俏丽的如同晨雾里的栀子花。

    “醒了?”

    安成笑了笑。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不要动,本宫就想这样靠着你,如此比较安心。”

    说着,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盖住如冰晶的眸子。微微颤动。

    不对劲,不对劲!

    若是平常她这样还好,昨晚刚经过自己夜会达玉儿,怎么可能这么温顺。

    成渊迅速观察敌情。

    不知过了多久,被怀里的人双手勾住脖子,柔声道:“我把你的另一件软甲送给二哥了。”

    成渊这才恍然大悟,他就说这个女人还能在昨晚那种情况下,早晨对自己主动投怀送抱,原来是……

    “殿下,你还让我活不活了,又拿去送了。”成渊吐槽。

    成渊想到自己都拒绝了纪纲送的礼物,安成给朱高煦送软甲,这样到时候会说不清的。

    “这不合适。”

    “我送东西给哥哥,是我们兄妹之间的事,别人如何说?”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坐起来道:“二哥说,让你小心纪纲。”

    “…………”成渊脑子转动。

    “本宫是妇道人家,只能带个家常话给你,什么也不懂,只懂打理打理府中事务,带带孩子罢了……”

    成渊越听越不对劲儿,立刻送上些甜言蜜语,道:“殿下都是在帮我,为国公府操持,我知殿下心意,不必在意其他。

    官位诚可贵,情意价更高,殿下与正清在我心里,高于它们。”

    安成的段位太高,估计这甜言蜜语作用不大,只有咸宁听到这种才会感动到想要以身相许。

    成渊之所以这么说,是想用它来分散火力,随后找机会溜走。

263.朱老板,我只想加班

    廊道里,成渊刚听到脚步声,便听见刘管事清脆的声音传来,“国公爷,陛下宣您和殿下进宫。”

    扭头看去,成渊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笑道:“走走走,现在就去。”

    安成若有所思的看了成渊一眼,道:“你当本宫是老虎吗。”

    成渊看着安成的脸庞,道:“差不多,但是殿下比老虎温柔。”

    刘管事咳嗽一声,插进夫妻两个的交谈中,尴尬的咳嗽两声:“宫里来的大人说,陛下让带上小公爷和小皇孙。”

    成渊将马车交给侍卫,堂而皇之的带着安成和成正清一起前往皇宫的禁地。

    后宫。

    后宫是外臣和侍卫不能顺便靠近的。

    能进去的永远只有两种人,女人和太监。

    但是,现在对成渊来说,这是一个常进常出的地方。

    他的情况比较特殊。

    因为对于徐皇后和朱棣,成渊是能够帮他们缓解一些病痛与难题的。

    很快来到坤宁宫。

    守门的内侍是刘义。

    见到成渊和安成,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在等着殿下和国公爷。”

    成渊进了大殿,而安成则是去了内殿。

    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朱棣就走了出来:

    “朱瞻基呢。”

    成渊起身,轻车熟路的把自己的位子让给朱棣,随后立刻坐到旁边的桌子边,说了朱瞻基不愿回来的原因。

    朱棣一如既往的严肃,摘下自己的冠挠了挠头发。

    徐皇后也走了出来,一如既往的雍容典雅,透着端庄,插着皇后的头饰,穿着得体的衣服,眼角竟然是没有鱼尾纹的,保养的十分好,也难怪朱棣对徐皇后一往情深。

    就是有种无法描述的魅力。

    正因为有这样的颜值和大脑才能生出美丽聪明的安成和威武的朱高煦。

    胖胖的朱高炽和清秀却傻乎乎的咸宁可能是长残了。

    “见过皇后娘娘。”成渊躬身行礼。

    “坐下吧。”徐皇后笑了笑,上次成渊的表现让徐皇后很满意。

    “陛下找我何事?”成渊问道。

    朱棣没说话,看了眼成渊,徐皇后道:“本宫想让正清和安成在宫里住些日子,小渊子你可有意见没有。”

    我求之不得,正好我怕安成找我的事情……成渊点头道:“没有意见,住多久都没问题。”

    徐皇后:“……”

    朱棣:“……”

    安成嗔怪的看了成渊一眼,对徐皇后道:“母后,瞻基还在府中,府里事情繁多,儿臣还是回去比较妥当。”

    “也好。”朱棣想到朱瞻基调皮捣蛋没人管,就那几个内侍和丫鬟,他并不放心。

    成渊笑了笑:“陛下让臣督建大报恩寺的事情,臣一拖再拖,今日臣决定要加快督造大报恩寺,以此回报陛下圣恩。”

    朱棣想了想:“不着急。修建大报恩寺不是一日两日,不急。”

    “陛下,臣以为还是要去,连夜督造都可。”

    朱老板,我真的只想加班。

    见到成渊如此真心实意帮自己督造大报恩寺,朱棣十分感动,笑道:“看你如此,朕便依了你。”

    “是。”成渊说完便起身要离殿。

    “慢着,本宫还想再看看正清,你急什么啊。”徐皇后笑道:“再坐坐。”

    成渊点点头又坐下,捧着茶杯继续喝茶。

    朱棣虽然时皇帝,但是也很八卦。

    问起杨贤之和杨溥二妹杨婉莹的事情,说到时候下了聘礼,就是好事一桩啊。

    成渊点头,说自己近来正在给杨贤之张罗,等两家按照正常的流程走一走就可以商议成婚之事。

    随后成渊又说了自己要扩建镇国书院的事情,简简单单说了关于几门学科的安排。

    朱棣对此很是惊讶,他以为成渊会给四书五经留一席之地,谁知成渊摇头表示,自己不涉及四书五经。

    “朕对你的军事之学很有兴趣,总感觉和用兵谋略差不多。”

    临走时,朱高炽带着张氏过来,请示朱棣,说想去镇国公府看看朱瞻基。

    朱棣心情很好,便答应了,叮嘱给自己小皇孙带些糕点,又赐了成正清一块长命锁。

    几人回到镇国公府,朱高炽见到朱瞻基后,便“温和”的训斥一番,教儿子些大道理。

    原本安静得体,正跟安成说笑的太子妃张氏,听到朱高炽如此,便过去将朱瞻基抱在怀里:“你爹被宫里那几个女人教坏了,见到你就要说教。”

    朱高炽做贼心虚的笑了笑,对着张氏道:“看在你有孕的份上,我不与你这妇人计较。”

    太子妃张氏也是个知进退的,她深知朱高炽待她不错,就是有沾女人的坏毛病。

    吃饭时,成渊意犹未尽的看着被自己光顾的排骨盘子,对朱高炽道:“改日我们去吃羊排。”

    朱高炽笑起来,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太子妃张氏也是心情舒畅,要知道平时和其他的官员家眷吃饭都是,那些官员客客气气的,大家都吃不好。

    谁知如此轻松的环境,竟然是几盘菜全部见底,朱高炽意犹未尽,直言自己还能继续吃。

    成渊闻言哈哈大笑。

    太子妃张氏嗔怪的看了眼朱高炽摇头道:“国公勿见怪。”

    “不怪,不怪,难得喜欢我府里有你们喜欢吃的。”

    张氏笑道:“现在我是明白了,我家瞻基可是个人精,知道姑姑姑父这里有好玩的,好吃的。”

    成渊想了想道:“我府里的饭菜肯定不如东宫典膳局的饭菜,下次有机会可要去东宫蹭饭吃。”

    “蹭饭?”太子妃张氏不解。

    朱高炽个安成也看过来,那眼神似乎在询问,蹭饭是何意。

    成渊一番解释后,大家恍然大悟。

    直言成渊实在有趣。

    朱高炽和张氏还在,成渊便命石开简单的准备了几件衣服,说要去督促大报恩寺。

    临近年关,各地的工匠需要陆续安排返工,发放工钱,他这几日就住在大报恩寺,暂时不回来。

    朱瞻基打了个饱嗝,很满意的对成渊道:“姑父,饭菜不错。”

    饭后便是闲聊时间。

    天色有些昏暗,看起来有雪,成渊让石开赶紧收拾,免得下雪。

    朱高炽道:“正清还小,大报恩寺急不得,若是太忙碌,明日我找爹说一说这件事,让缓一缓。”

    太子妃张氏也道:“是啊,安成你也不劝劝他。”

    “驸马多厉害,谁敢拦他。”安成对太子妃张氏说道。

    “是我自己和陛下说的,大报恩寺还是要多上心些,府里有乳娘婆子帮着管正清,我一男人待在府里,也是搭不上手。”

    “说的对,你去报恩寺,要不要从你这府里找个丫环过去,我看她们都是很不错。”朱高炽提醒。

    朱胖胖,你这是给我挖坑……成渊腹诽。

    太子妃张氏,便扫了朱高炽一眼试图添堵:“国公爷有手有脚,哪里需要人侍候,倒是太子爷,宫里面缺几个称心的身边人,安成这府里也有几个出色的丫环,要不给你挑了?”

    朱高炽想了想,摇头道:“不好。”

    张氏高兴的问:“有何不好?”

    朱高炽老实道:“这些丫环都太瘦了些,腰肢不够细,臀不够大,胸膛也不够挺,国公府里这些,不是好生养的模样。”

    成渊见缝插针,道:“侍剑最标致,要是搁在男人堆里,大家肯定都要为她狠狠的打上几架,国公府里她也算是上等,殿下就别挑了。”

    侍剑给成渊夸的窃喜不已,羞答答的看了眼成渊俊俏的容貌,便红着脸低下头去。

    “殿下,你若是看上府里谁,都可以。上次在华州,朱能和我提起扬州瘦马,听说个个貌若天仙,色艺双全,还会服侍人,有手下就给朱能送了两个长相最标致,身材最好生养的来。”

    成渊对朱高炽眨了眨眼睛。

    若无旁人的聊女人。

    见成渊那么积极,太子妃张氏也疑惑起来,究竟是男人之间聊女人,还是成渊要给自己纳妾?

    果然,这天下男子皆一样,如此想来,张氏也就对朱高炽宫里那几个宫女不气了。

264.能砸死他吗?

    可太子妃又觉得哪里不对,想纳妾也得经过公主同意吧,这是规矩。

    石开从大门大步而入,手里带了包袱,穿着劲装,眉间带着笑意。

    “国公爷,我们可以出发了。”

    成渊说了几句,和朱高炽夫妇聊了会儿,跟着安成回卧房看了看孩子。

    安成看着成渊,命人带了几件厚棉袍道:“带着,若不够,本宫在让人给你送。”

    成渊怔了怔,随后便摇摇头,说自己不需要什么。

    应天府,城南,大报恩寺。

    大报恩寺修建面积十分庞大,完全按照皇宫标准来建造,不管是用料还是工匠设计,档次丝毫不低。

    历史上,大报恩寺的建成用了十九年,成渊将工程进度慢的原因分析,发现是工匠太少,随后便从各地征工,但都是有节制而征。

    靖难结束才几年,大明朝各地还在恢复,不能伤了元气,但是成渊有把握修建,如今用不了十九年。

    成渊从纪纲上门后拉拢后,便知道之前的两不得罪是不行的,该好好的去反击,至少不做任人待宰的羔羊。

    目前于他来说,大报恩寺就是永乐大帝最重视的事情之一,眼下将这件事安排好,才有实力去做自己的学问。

    成渊看了眼工部官员,询问如今的进程,工部尚书郑赐带着成渊在建筑场上视察,道:“姚大师这几日,去天界寺了,过些日子才能过来。”

    “嗯。”

    道衍自从靖难后。被朱棣封为太子少师,并复姓为姚,赐名广孝。

    朱棣去年让姚广孝蓄发还俗,但是被姚广孝拒绝。无奈,永乐大帝又赐他府邸、宫女,姚广孝仍不接受,只是居住在寺庙中,庆寿寺和天界寺是姚广孝常去的地方。

    但是成渊还是习惯喊他道衍。

    朝中官员尊他一声,姚大师。

    “镇国公,正殿,后殿已经基本完成,待明年起,便可开始修建其他的侧殿。”

    成渊脚下都是乱堆放的木料,石材和砖瓦等,他道:“郑尚书?”

    “国公有何吩咐?”郑赐询问。

    “让人帮我清理一间屋子,我住在这里,你忙碌许久,这里交给我,另外这场地可有人看守?”

    到处都是木料石材,若是年里过节谁放个烟花爆竹,烧了木料,永乐大帝怪罪下来,都是不好过的。

    郑赐笑道:“国公放心,这里是阳武侯在管理。”

    “噢?薛六啊,他住哪里,我去看看他去。”成渊笑道。

    阳武侯薛禄,又名薛六。

    胶州人,祖籍陕西韩城,他从军北平,后随朱棣起兵靖难,战功卓著,累升至都督佥事。

    历史上永乐年间,薛禄数次随军北伐,并主持营建北京,官至右都督,宣德年间,薛禄随宣宗平定朱高煦,又数次担任镇朔大将军。

    工匠与官员都住在报恩寺外围的大院子,原本这里是留给偏殿的,由于建筑是从内向外建,便先给了工人住。

    此刻,院中安静,工匠基本都已经歇下,成渊进了院子,被郑赐领着直接去了薛禄那里。

    按理,要有通报才能进,但是守卫看到是镇国公,立刻拱手道:“见过镇国公。”

    “侯爷,奴家来了~”

    成渊的脚步顿住了,郑赐则是装作向后面人问话,守卫也是低着头。

    “怎么,六子的家眷在这里?”成渊询问守卫。

    “不是,是……”

    “懂了,懂了。”成渊站在外面喊着薛禄的名字,薛禄立刻跑出来,头上裹着绷带,衣衫不整的看了眼成渊,随后松了口气。

    “镇国公,请。”薛禄连忙笑道。

    屋里的女子也是鼻青脸肿。

    成渊一愣,这养女人,养的可真清新脱俗,两人这跟打架似的,玩的什么调调……

    见成渊表情莫测,薛禄看了眼那女子道:“芸儿,快去沏茶来。”

    那女子连忙低着头出去,随后带了茶进来。

    成渊坐下道:“本公还是很理解薛兄你的,建场冷清,带女人来,不是什么大事。”

    薛禄摇摇头道:“唉,国公爷真是要羞死我,一言难尽啊。”

    成渊接过女子捧的茶,他薛禄不算太好,但也不差,就是说的过去,怎么看他表情,跟窦娥一样。

    当下好奇心来了,和薛禄几杯茶下去就知道了个大概,成渊看了眼眉清目秀的女子,惊讶道:“纪纲竟如此张狂的吗。”

    薛禄苦笑,“芸儿,她是秦淮河的清倌人,身份传出去不好,前几日纪纲得知她的名声,凌辱于芸儿,我恨不得去宰了他!”

    叫芸儿的女子嘴角淤青,跑过去抱住薛禄道:“老爷,我们斗不过的,奴家能跟老爷在一起,便心满意足。”

    薛禄长叹一声,抱着芸儿,直说自己没用。

    成渊道:“为何不告诉陛下。”

    薛禄摇摇头,说这件事若是传出去的话,他的名声可就毁了,况且这芸儿出身不好,朝廷也要脸面的。

    其实薛禄心中明白,他怎么能斗得过纪纲,纪纲身后都是大人物,纵使自己靖难有功,但是这事说出去,家里夫人知道,也少不了闹腾。

    况且朱棣也不一定便会向着他。

    “老爷~”芸儿抱着薛禄哭成泪人。

    成渊怒道:“纪纲这个禽兽,真是越来越张狂了。”

    …………

    陈瑛这边已经从驸马胡观那里得知成渊住在大报恩寺,便将纪纲找来商议法子。

    待纪纲过来,陈瑛便找借口将驸马胡观送走。

    “陈御史,这么谨慎?”

    陈瑛点点头,他向来做事谨慎细心的很,许多事情都会考虑,所以才不会轻易翻车。

    “不是说明年夏,待打报恩寺三殿主体建成,想法子引雷击而烧之,我认为直接一把火烧掉不更好。”

    纪纲说道。

    陈瑛看了眼屋外,将书房暗室打开请纪纲进去。

    “指挥使大人啊,你当陛下是傻子吗?直接放火,陛下绝对会将这事一查到底的,我们会被暴露。”

    纪纲道:“雷击?可行?”

    陈瑛道:“当然,洪武皇宫三大殿的谨身殿不幸被雷击中,所以二次雷击也是可能发生的。”

    “可是太久了。”纪纲摇头,想到自己那天被拒之门外,便生气的很。

    陈瑛见纪纲如此,耐心道:“还有一计。”

    纪纲问道:“快快说来。”

    “原本想着,可以从小皇孙的身上下手,让成渊被连累,还可以帮汉王除掉眼中钉。

    但是成渊送上门来,那我们不如制造一场坍塌,到那时。坍塌只会和工匠有关系,与我们何干。”

    纪纲道:“那顺便把薛禄一起砸死最后。”

    陈瑛愣了愣:“这……不妥吧。”

    纪纲满不在乎,“有什么不妥的,老子只是觉得那个女人润而已,被他薛禄哭天喊地,这事传出去可如何是好。”

    陈瑛点头:“那就收买几个工匠,选中机会,让报恩寺塌掉,砸死他。”

    “能砸死吗?万一砸不死……”

    “那我们就想其他办法。”纪纲压低声音道:“难道让成渊成了太子那一边的人?到那时就没有胜算了。”

    陈瑛略微思索,“汉王倒是叮嘱过我,殿下对三公主很是疼爱,他是想留成渊一条命的。”

    纪纲不屑,认为朱高煦办不成大事就是妇人之仁,道:“怕什么,汉王不是北征去了。

    若是成渊死了,他回来也不会怪罪你的,既然赵王殿下愿意与汉王殿下结盟,我们也该一致抵抗。”

    陈瑛很是惊讶,纪纲实在大胆。

    成渊可是永乐朝第一国公,明年又要娶咸宁公主,如此一来,赵王倒也下得去手。

    纪纲道:“赵王说了,若今后大事可成,到时多弥补两位殿下,按照洪武祖制,严禁公主连嫁两任丈夫,你看看那些洪武朝公主,不个个过得好。

    梅殷死了,宁国公主不也照样好好的,就是……”

    陈瑛道,“什么?”

    “我觉得,留着成渊的儿子,是个祸害。”纪纲为难道:“但是赵王不许我对那个孩子下手。”

265.各有预谋

    “依我来看,能让成渊死就可,若是牵连的人多了,只怕到那时,陛下都不会放过我们了。”

    陈瑛做事很理智,利害关系都摸得很透,朱棣不是病猫,只是现在是个打盹儿的老虎,若是他们做的太过,只怕不会有好下场。

    堂堂国公,谁敢下手。当是不起眼的野猫野狗呢?

    制造意外是可以的,意外死亡又查不出来原由,到那时,只能顺其自然。

    但是,陈瑛此刻没有合适的时机做手脚。

    纪纲现在耿耿于怀,上次那个石开也让他丢了面子,这个仇总是要报的。

    “现在就让报恩寺坍塌掉?”纪纲询问。

    “不可,哪里有镇国公刚去,这大报恩寺就坍塌的,太过于凑巧,我们还需要再等一等的,等一个最佳时机,让大报恩寺自然坍塌。”

    陈瑛走出暗室,随后便将纪纲送出府邸,劝纪纲不要太冲动,他会想办法去做的。

    三日后,薛禄头上被殴打的伤口已经结疤,但是薛禄有苦难言,对于纪纲强占芸儿又殴打自己的事,化悲愤成了力量。

    薛禄听从成渊的建议,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决定先忍耐下来。

    成渊身在明处,别人身在暗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薛禄很快被成渊归拢到自己的阵线上,但是成渊也没有告诉薛禄自己的情况。

    成渊揣摩过朱棣对几个儿子明争暗斗的态度,他喜欢在朱老四的几个儿子里和稀泥,是因为朱棣的态度也是如此的。

    而且朱棣这个老小子,性格是属驴的,十分的倔,你想要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锤的法子,反而会适得其反。

    老三朱高燧是没有夺嫡希望的,他就是个跳蚤,在朱高煦和朱高炽之间来回的装无辜,反复横跳。

    前段日子,丘福才被贬去北平。

    朱高煦不可能此刻去胡来,因为朱棣有意让他就藩,但朱高煦死活赖着不去封地,恰好又遇上鞑靼部侵扰,被朱棣调得远远的。

    朱棣傻吗,不傻,他肯定知道朱高煦他们的小把戏,担心二子夺嫡,但是最可能用的法子就是采取和稀泥。将这种事情大事变小,小事变没。

    陈瑛和纪纲这边,并不是要和稀泥的态度,他们有着各自的小恩怨,这次大报恩寺的主要负责人是镇国公成渊。

    想扳倒国公,只有特别恶劣的案子或者谋反案才能扳倒,而且这也是对于一般国公。

    陈瑛明白,成渊,是靖难出来的国公。

    从开始就跟朱棣,现在还即将再娶公主的,朱棣绝不会让自己两个女儿守寡。

    最重要的是,陈瑛清楚,朱棣想要建功立业,做一代大帝,而成渊是必不可少的人。

    这种人被谋害,陛下会发火的。

    可是种种原因下来,纪纲能想到的就是,得搞死他,赵王也是这意思。

    在后面的日子里,到时寻找合适的自然事故。

    成渊督造报恩寺,报恩寺自己坍塌砸死人……实属正常吧。

    到那时,就算皇权律法,也无法奈何天灾人祸。

    陈瑛想到自己被扒光袍子,露着屁股挨打,就心里不爽,有失尊严,有失尊严啊。

    反正他就是要折腾成渊,要不要命先不说,不让他好过才是首先。

    这就是陈瑛的想法。

    但是纪纲这个人,不满意谁,就想着置人于死地。

    ………….

    “不许生火,灭掉。”薛禄指着点油灯的将士道。

    “做的好,大报恩寺不许生火,天黑后立刻收工就是,这边都是推木头时起的刨花儿,特别容易燃烧。”

    成渊赞扬薛禄的做法,但是他目前也有个问题,就是工匠们都陆陆续续的回乡,这一停工就是几个月,会耽搁大进程。

    “还能雇到工匠吗?木匠,瓦匠皆可以。”成渊看着工部侍郎。

    “可以去城中试试,但是,此事要先上报陛下,若是陛下同意,便可招募临时工匠。”

    工部侍郎回答。

    御书房,朱棣面沉如水,将北方鞑靼部侵扰边民的事情,讲给众臣听。

    今日在奉天殿上,文臣武将互相攻击,到了散朝,朱棣回到御书房。

    郑和与刘义是朱棣特别信任的大臣,一直以来跟着朱棣浴血奋战,忠心耿耿。

    回到御书房,郑和已经在等候。

    朱棣看着郑和,道:“郑和,北征那边你的人可有安插。”

    “回陛下,达玉儿去了,还有几个是奴婢的亲随。”

    “嗯,朵颜三卫这段日子还算安宁吧,若是敢和鞑靼结盟,大军便立刻剿了。”

    “是,奴婢领旨。”郑和心中一惊。

    正在这时,刘义送来一份奏疏,说是成渊送来的,想在招些临时的工匠。

    朱棣看也不看,便道:“这种小事,他自己决定就是,还用问朕?”

    “你去告诉成渊,上次浙东的倭寇,山东的白莲教,这些日子都消停不少,但是青州府卫所怎么说又有白莲教出没?忙完大报恩寺的事情,都好好的查查。”

    接过奏疏,朱棣直接批复,让送去大报恩寺。

    ...........

    陈瑛在朝堂上打完嘴仗,兴冲冲的往回走,斗的那群武将哑口无言,他就觉得比睡女人还要舒服。

    “陈御史。”纪纲从路边的树后跃出。

    陈瑛惊讶之余,愣了下,勒住马,往路边看去,就见纪纲胳膊肘下钳制着四岁多的小姑娘。

    这是上朝下朝,陈瑛自然还带着两个心腹。

    虽然不需要摆官威,但是身边是有人的。

    见到纪纲如此。陈瑛指着那小姑娘道:“这.....”

    趁着后面散朝的官员还没过来,纪纲立刻让陈瑛策马带着那小姑娘离开。

    一家普通的民房内,纪纲指着妇人道:“纪婆婆,屋子那个小姑娘便交给你照料,到时候事成不成,就看她了。”

    纪婆子是纪纲家里的人,办事纪纲也是放心的。

    陈瑛看着纪纲将成渊的画像和一份菜谱交给纪婆婆道:“把唐赛儿叫出来。”

    唐赛儿?陈瑛忍不住问道:“她是谁啊。”

    纪纲道:“还记的国公府里的唐婶吗,那个白莲教的人,这个小姑娘就是她女儿。”

    陈瑛道:“他们不是被斩首了吗。”

    “对,这个是我从山东找来的,她的女儿。”

    那长相瘦弱,面有菜色的姑娘瘦巴巴的,头发枯黄。

    看见纪纲和陈瑛后,躲在纪婆子身后。

    纪纲从怀里摸出糖块递给她:“今后,你叫唐清竹,记下了吗,你爹在老家很好,你要听我的话,才能为你娘报仇。

    记住这个男人,他叫成渊,就是他杀了你娘,他喜欢吃狮子头,你要会做。时候我会为你收集更多的东西,你若不听话,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爹了。”

    唐赛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等唐赛儿被带走后。

    纪纲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就算我们死了,几年或者十年后,成渊必定会栽大跟头,这个小丫头还能帮我们做眼线。”

    陈瑛觉得后背发寒,没想到纪纲竟然安排的如此长远,而且手段让人毛骨悚然。

266.才女手艺

    陈瑛点了点头,同时心中对纪纲也警惕起来,生怕纪纲给自己穿小鞋使绊子,匆忙告辞回府而去。

    然而此刻,成渊坐在杨溥家中,看到对面温文儒雅的杨溥,又看了看身为尚书的杨贤之,只觉自己办了好事。

    “镇国公,喝茶。”杨溥将茶水递过来,眼中尽是满意之色,杨溥的爹也在宫里做事,虽然是小官,也是个人物。

    “过几日,便让他准备聘礼,结秦晋之好。”成渊看了眼杨贤之:“贤之,你回去准备。”

    成渊见杨溥和杨贤之有话说,自己便起身离开,留时间给他们两人,说说话。

    走到杨溥家门口,成渊对着不远处吹了声口哨,一匹浑身青色的马便哒哒哒从石狮子后过来,打着响鼻。

    成渊翻身上马,青箭便习以为常的向镇国公府方向的路口走。

    “蠢货,办事去。”成渊对着应天大街甩了甩鞭子,青箭又转过头,换了方向。

    应天戏院,二楼。

    朱柏笑呵呵拍了拍他肩膀:“你有时间来我这里了,今日帮那杨尚书谈婚事如何?”

    成渊道:“贤之和杨家二小姐,倒是满意彼此,有件事实在是尴尬,那杨家大小姐,她竟然是当初,买过我唇脂的女子,想我糊弄她,再见岂不是尴尬的很。”

    “真是有缘。”

    朱柏意味深长笑了笑。

    成渊抿着小酒,道:“不可乱说,王爷又拿我开玩笑,我现在都担心无法应对咸宁殿下。”

    “啧。”

    朱柏拍了拍桌子,笑道:“咸宁看起来脾气大,实则这孩子倒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只要你摸中她的心思,倒是听话的很,没有什么脾气。”

    “王爷,明年我便要在镇国书院开始讲学,只是大报恩寺进程缓慢,安妮城里准备招些木匠和瓦匠,让他们加快进度搞一搞。”

    “有什么难处?”

    成渊想了想,纪纲的事情还是不要把湘王扯进来,便道:“没什么。”

    朱柏突然笑道:“你还想瞒着本王什么吗,若是真的遇到难处,本王可以帮你说得上话,四哥和我交情还是很可以的。”

    “戏院,粉店……这些,今年利润倒是可以,到了除夕,本王会派人和你清账的。”

    “也好,这些钱正好用来扩建完善镇国书院。”

    正说话间,朱柏被戏院的管事请了下去,说请的工人来了,问问戏院如何改。

    朱柏首先看向成渊。

    成渊摇了摇头,表示这些事情朱柏决定便可,既然有事要忙,成渊又想到去书斋看看。

    书斋被砸后,他一直忙碌于府里的事情,也没顾得上。

    书斋已经重修,就是新运来的书放的到处都是,成渊将马鞭子丢给书斋的帮工。

    “徐小姐呢?”

    “被定国公请走了。”

    “噢。”

    …………

    今天在大报恩寺忙碌,又接着去招工匠,还撮合了一场婚事,跑到书斋后的屋子蒙着被子睡大觉。

    前面工人搬凳子和书的声音逐渐变小,他迷迷糊糊的便睡了过去。

    醒来时,屋子漆黑一片,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躺在被子里好就,有些舒服,成渊翻身将被子拿开,走到前堂。

    大街上早就少有行人,门口的两盏灯笼被风吹的飘动,成渊伸了一个懒腰后,觉得肚子有些饿。

    虽然他白天和朱柏喝了几口茶,但是在杨家也吃了饭,根据肚子的饥饿程度,以及门外的行人,由此推算,时间不早了。

    他看了眼跑堂的,询问平时徐妙锦住这里时吃什么,跑堂是个小伙子,也不会做饭,只说徐妙锦回来,就奔厨房去了,应该是做饭。

    天空蒙蒙月色,成渊也懒得去点灯笼,走到厨房门口,发现里面果然亮着灯。

    徐妙锦系着围裙,缓缓的切菜,怔怔望着某个方向,目光没有神采,刀下的菜离刀刃越来越近。

    下一刻,她的手腕被人握住。

    “若再切下去,这双无可挑剔的手便要成菜肴了,我来吧。”

    徐妙锦急忙转过身,擦了擦手,摇头过去拿刀,道:“还是我来。”

    “小姐,镇国公也在书斋,今天也给他做饭吗?”徐妙锦的小丫鬟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小姐,这条鱼可以做了吃,让镇国公去杀……鱼。”

    成渊侧头看着她:“让本公杀鱼?你敢吃吗。”

    小丫鬟看着他,脸色一变,提着鱼便跑到外面,麻溜的将鱼清洗干净,放在桌上,连滚带爬的出了厨房。

    徐妙锦拿过鱼,在上面熟练的留下花刀,说道:“芽儿跟着我多年,没大没小习惯了,你多担待。”

    这个小丫鬟在教我做事,我只是帮你调教调教而已。

    成渊道:“你方才在想什么,心事重重的,切到手可就不好了。”

    “我……在想书斋的事。”徐妙锦又笑了笑,岔开话题:“你不回国公府去吗。”

    “太远了,明日还要去报恩寺,过几日回去,我今日过来看看胡观赔了书斋没有,谁想睡着了。”

    “饭菜很快便好。”

    她将鱼放进盘子,又点燃了厨房的炉灶的火。

    徐妙锦给成渊的印象,一直都是历史上那个印象,不谈婚论嫁,却饱读诗书,是大明有名的才女,拒绝朱棣的求婚。

    两个哥哥是国公,父亲是开国的大将军,姐姐是皇后,这样的女子应该和十指不沾阳春水,与诗词文章有关,而不是放着丫鬟不用,自己生火做饭。

    成渊常来书斋,看过她写的一些诗词文章,语言如江南烟雨,清新而雅致的。

    至少她的文采可以甩自己十条街的吧,再说论上辈分,自己还要称她一声小姨,所以一直以来。两人之间都是不在一个圈子,即便是交流,也只是止于亲友之间。

    成渊不由得将自己手掌看了看,上次那样,纯属意外,此刻在看她,忽然觉得亲近了些。

    “你喜欢故元诗人的诗?”

    “什么?”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成渊念了出来道:“我看你在前堂的书里写着。”

    他沉思的功夫。

    徐妙锦已经将鱼蒸好,炒了个白菜,烧了豆腐汤,道:“其实,安成对诗文章比我还要好三分,我以为你都习惯了。”

    “没有,她很少作诗写文,因为府里的事情她都忙不过来,各种琐碎事都是她在操持。”成渊如实说道。

    徐妙锦点点头。

    “尝尝味道如何?”

    两人回到前堂,小丫鬟芽儿和搬书的小伙计也围了过来。

    徐妙锦看了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厨艺不好,尝尝味道如何。”

    成渊早就饥肠辘辘,看着饭菜已经想要开动,他拿起筷子,尝了几口后说道:“味道很不错啊。”

    他今天才是对徐妙锦有了认识,往前一步可理事算账,名声远扬,往后一步也是居家贤淑的小媳妇。

    难怪历史上,朱棣后来要娶她。

    “很美味。”成渊点点头:“这么晚还让你下厨做饭,真是不好意思。”

    徐妙锦笑了笑:“你不来,我也是要吃饭的啊,不用客气。就是没有你喜欢的狮子头。”

    “…………我喜欢的菜,你们都知道了么,殿下说的?”成渊说道。

    “安成没有说,只是她之前常常半夜去厨房练习做狮子头,请教过许多大厨,所以我们都知道的。”

    成渊愣了愣,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她从没与我说过。”

    这件事,成渊还真不知道。

    “徐小姐今日有心事。”成渊岔开话题。

    小丫鬟芽儿道:“还不是我们家国公爷啦,说小姐再不嫁人,他就要与小姐断绝关系。”

267.特殊心思

    徐家女子做饭都不错,大概是徐达教的好,徐皇后当初在燕王府也是下过厨,但是自己的岳母可是皇后,吃不到几次,没想到今日吃到徐妙锦做的。

    “定国公只是吓唬你,他可是待你最好,

    怎会与你断绝关系。”

    徐妙锦看了眼,她实在无法将当初在北平抢了自己,还觉得自己没有错的人与现在这个镇国公联系在一起,因为变化太大了。

    “哥哥便是这样,大哥如今也是一蹶不振,若是如此断绝关系,倒是要让徐家鸡飞狗跳了。”

    “别担心,

    过几日我找舅舅说说。”

    “谢谢你。”徐妙锦为他盛了一碗汤,说道。

    “都是一家人,不用如此客气。”成渊笑着继续吃饭。

    徐妙锦可能今日不高兴的缘故,所以她没有话很多。

    打烊关门后,她便在书架前整理书籍。

    成渊则是写着另一个故事,他要开发大明的武侠市场和言情市场。

    但是很多武侠故事,人物和大体发展记得,有些细节并不记得。

    想到此刻,忽然有些想念自己那个历史模拟系统。

    不过许久没有触发过,想来想去,还是靠自己最合适。

    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房间里面就很安静,便陷入了尴尬之中。

    屋外大街刮起了西北风,雪花簌簌而落,夹杂着风声,书斋门窗紧闭,炭火暖热。

    “下雪了,记得北平府下雪更冷,那时咱两还互相看不顺眼。”成渊为了缓解尴尬,

    没话找话。

    徐妙锦的身形顿了一下,然后迅速回头,露领子里优雅修长的脖子,她垂下眼,含笑道:

    “你还记得。”

    成渊看见她回头,本想大大咧咧回答她,肯定记得。

    但是又不好意思再说,想起两人的关系,过了好久道:‘额,徐姨,其实我也忘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两人说话就是一问一答着来,比较生硬。

    成渊为了活跃气氛,道:“石头记的稿子我都写完了,在国公府呢,接下来我要写个女子喜欢看的小说,叫还珠格格,是一个编的朝代,

    叫庆国,你这个才女可不要笑我。”

    徐妙锦笑了笑,

    望向他:“你的石头记很有意境。里面的女子命运太悲惨了一些,

    你是如何写出这种,难不成你经历过?”

    “不是,是以前在乡下,听姓曹的落魄老头讲的,拿来用用,艺术这种东西便是带着些虚幻与美好。”

    “我不是什么才女,毕竟,女子无才便是德,我的诗文,终究登不上大雅之堂。”

    她说的是事实。

    在大明这种封建礼教束缚下,其实很多时候都是被束缚的。

    “你与咸宁何时成婚。”

    “快了。”

    成渊忽然问道:“若是有一男子,娶了一女子,女子病逝后,男子要娶她的妹妹,你觉得如何?”

    徐妙锦当是成渊在问对娶咸宁的事,道:“咸宁是太胡闹。”

    成渊道:“若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徐小姐以为如何?”

    “不妥,姐姐才病逝,就娶妹妹,成何体统。若是我,我无法答应。”

    成渊追问道:“非娶妹妹不可,女子别无选择,若是你,你会如何。”

    “我?我别无选择,便带发出家,也绝不做伦理不容之事。

    不过你和咸宁,有特殊的原因,这些我可以理解。”徐妙锦知道,这里面有朱棣拉拢成渊的原因。

    “今日哥哥为我说婚事,虽然姐姐她们嫁给陛下和代王,可是皇室明争暗斗,还不如简简单单的百姓生活更舒服,少了残酷。”徐妙锦叹了口气。

    成渊大胆问道:“徐小姐是在?”

    徐妙锦点点头:“我与建文陛下虽然差辈分,但是从小进宫,倒是喊他哥哥的,我虽然不赞成他的做法,但也希望他活着,可惜他自己想不开。”

    见成渊盯着他,徐妙锦才反应过来,自己今晚说了太多心里话。

    立刻止住道:“夜深了,国公爷早些歇着吧。”

    成渊站起身,走了几步又道:“纵观古今,多少奇女子,我想说,徐小姐有才,不该轻视自己,历史上的才女并不逊于任何男子,你熟读史书,便不用我举例吧,女子有才有德,也很不错。

    若是没有徐皇后,陛下又怎么会成就大事,如果没有安成殿下为我打理府中事情,恐怕我会忙的焦头烂额,男女有才者,皆是好事。”

    成渊伸了伸胳膊,去后面睡觉。

    留下傻傻发愣的徐妙锦。

    她无比赞同成渊的话。

    这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聊天。

    他和北平系武将不太一样,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徐妙锦心里好奇,但是她也很好的克制自己,不要对成渊起好奇心。

    但是人的心又怎么能克制,有些东西,越克制,反而越好奇。

    第二日,成渊起的很早,石开早就在外面候着,来接他。

    徐妙锦送了两个茶叶蛋道:“这里没什么吃的,拿着吧。”

    旁边的伙计和丫鬟芽儿站在那里道:“小姐,你又费了许多茶叶。”

    成渊接过茶叶蛋道:“闻着就很香,都舍不得吃掉。”

    徐妙锦抿嘴笑道:“喜欢吃,可以随时过来,煮着吃,你可是这里的东家。”

    成渊哈哈笑道:“那我要心疼我的茶叶了。”

    芽儿看了眼不远处的伙计,有看了看嘴角带着笑意的徐妙锦,走到伙计旁边,越发觉得这镇国公真是个不错的男人。

    晌午时分,芽儿走进徐妙锦卧房的时候,刚刚推开门,脚步刘忽然顿住。

    她看了眼凌乱的书籍,四处散落的书画,目光看向坐在那里发呆的徐妙锦诧异道:“小姐,你怎么了嘛?”

    如果不是了解自家小姐整洁又特别爱干净,怕是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真的是这么想么?”徐妙锦放下李清照的诗文,喃喃道:“女子也可德才兼备,他没骗我。”

    芽儿将脚下的木兰传捡起来,放在桌上,皱眉道:“小姐,你是不是发烧了了啊。”

    “满船清梦压星河……他懂我。”徐妙锦抬头看着芽儿,忽然道:“三哥还说女子太过聪慧会被男子嫌弃,可我今日才明白,人与人不同的,想法自然也是不同的。”

    但她似乎不需要芽儿回答她,自顾自叹口气道:“做个知己也可啊。”

    他上次为了安成那般,也是个有情义的男子,虽然在北平府简直就是个无赖行径,但昨夜几句交谈,却让她对他的印象又一次扭转。

    她心里又忍不住好奇,成渊这个人脑袋里还装着什么,为何能有源源不断的意见。

    当然,她心里这种想法,也只是短暂的好奇,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她和他的关系是不允许有好奇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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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之盛介绍:
穿越洪武末年靖难前夕,成渊来到了这里,此时,朝廷对藩王动手。
救湘王,辅佐朱棣。
奉天殿上,朱棣道:“成渊,俺封你为镇国公,食禄五千石,官授太子太师,特进荣禄大夫,左柱国。”
堪称永乐第一公!
修大典下西洋是必备操作。
提农业,改革大明,搞科技,创工业。
让全世界都说汉语。
此时哥伦布还没有到达美洲,银山还没有被开采,工业革命也还没到来。
多年后,大明已经雄霸天下。
天有日月,永照汉家江山。
大明风华尽在永乐盛世,这大明皆是成渊的传奇!永乐之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永乐之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永乐之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