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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会说话的眼镜     永乐之盛txt下载     永乐之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6.镇国公大婚

    另一边,众人给朱高煦敬酒。

    朱高煦分别给丘福,姐夫李让,还有成渊都备了礼物,奈何成渊今日没有来。

    但想了想,自己妹妹大婚,一辈子就这一次,他这个做二哥的,平日里宠自己妹妹,便没什么在意的。

    梅殷看见朱高煦并不因为成渊没来而生气,又不安分起来:“汉王?这个镇国公可真是,做事没谱,架子还端的这么大,连王爷面子都不给。”

    朱高煦摇摇头:“镇国公与本王是老相识,即将大婚,事情繁多,你也是做过驸马的人,能不懂这些?”

    李让作为安成的姐夫,自然也帮亲不帮外,道:“镇国公忙碌,理解,咱们继续喝酒。”

    “只剩七日,该重视。”

    七日后大婚……宋瑛皱眉沉吟片刻接过朱高煦的酒,忍不住心里升起一股怒意。

    娶公主不是什么舒服事,但这份皇恩浩荡人人想要,宋瑛替自己的兄长宋琥不平。

    呵,我哥的女人被他抢,宋瑛灌下一杯酒,但想了想,陛下赐婚有自己的道理打算,便没有表现不满。

    七天后。

    蟒服是朱棣身边的太监送来的,公主的丈夫,不管你什么官,按惯例要封为驸马都尉,公主丈夫也简称“驸马”。

    除了头衔外,按规矩,要赏赐驸马玉带,华服,银马鞍,布,绫罗,金银和屋宅等。

    这些东西原本该早早赐,但朱棣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咸宁宫出来,才命太监送来这些东西。

    “咱家贺国公爷与安成殿下,新婚大喜,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成渊按照规矩,给了来送礼的内侍和尚仪不少钱,每人二十两银子,众人拿了钱也办事,利利索索,没什么刁难的。

    婚期有些紧,镇国公府已经陷入忙碌之中,杨贤之和朱高炽,朱高煦还有徐增寿,朱能等人,都忙着布置。

    自古婚姻乃是大事,但成渊没什么父亲母亲,徐皇后便命宫里的尚仪过来帮忙操持,十分麻烦。

    从赐婚到礼官议婚,采纳,问名和纳吉,纳征,请期,都已经做完。

    明日就是迎亲。

    迎亲前一晚,朱棣为了帮成渊减少麻烦,命宫里的内侍去安排,宫里人去国公府当牛做马,他则是拉着成渊说永乐元年大朝会的事情。

    这天夜里,朱棣喝酒,总想替自己宠爱的咸宁问问成渊的心思,但帝王面子与威严,终究让他把话给咽进嘴里。

    朱棣摇摇头着说道:“你说朕立太子是不是太心急?”

    成渊愣了愣,朱老四你意思是你反悔立朱高炽……他道:“陛下有自己的打算,一切刚刚好。”

    “高煦你觉得怎样?”

    “汉王很好,有陛下威严,太子也不错,他的政事能力都是极好。”成渊如实回答。

    “高炽不会武,身体差,这半年看他清瘦许多,可还不够啊……”朱棣沉默半晌,别有深意道:“你认为呢?”

    你在试探我立场,或许朱棣也察觉到朱高煦拉拢结交权贵。成渊站起来拱手道:“此事臣不知,臣听陛下的。

    但是陛下就三个儿子,希望他们都能兄友弟恭,皇后娘娘也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朱棣愣了愣,他问过丘福,问过朱能,问过张玉,唯独成渊答的是,他听自己的,还提出兄友弟恭。

    “坐下吧,这还早呢,朕替你和安成主婚后,就要忙大朝会。”

    “陛下,明日要多加派人手。”成渊担心道。

    “你当刺客很蠢。他们不会挑朕警惕的时候,至少明日不会,虽然大婚时人多,但他们也难逃脱,不会送上门来的。”

    ………………

    洪武三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一。

    宜迁居,宜嫁娶,宜子嗣。

    鸡鸣三分天下白,距离迎亲队伍出府还有时间,杨贤之他们穿着成渊选的伴郎服。

    从镇国公府到皇城有些近,所以为了绕路让距离远些,婚船会从秦淮河游一圈。

    洪武大街和应天大街,早早就站满了人,整个应天府都知道,镇国公要与安成公主成亲。

    作为靖难第一臣,又在大明搞什么暖棚的人,镇国公的婚事备受瞩目。

    这一天,喜帖和喜钱把应天府半个城的乞丐都引来了。

    皇宫,安成殿。

    徐皇后命女官细细清点了陪嫁的物品,除了特赐的凤冠霞帔外,九只用珍珠做的凤凰,上好的美玉雕的龙凤玉佩和金腰带,玉龙冠,南宝金玉梳子,绣金线的华服……

    陪嫁便装了二十个箱子,还有不少装不下的,金银玉器,珍珠,翡翠,还有国库里它国的贡物。

    嫁妆丰厚,皆是按照公主成亲的最高规格,也因为成渊镇国公的身份。

    徐皇后不想怠慢,她所有的女儿里面,就安成最聪慧,也最疼她。

    常宁她们也在旁边叽叽喳喳,看着安成梳妆。

    徐皇后命女官按照单子把陪嫁物品都装好,带着几个女儿和其他的女官进了安成的卧房。

    当娘的要看看女儿准备好了没有。

    公主寝居,典雅安静,屋内充斥着淡淡香气。

    这次规矩比较特殊,并不会去公主府,而是去国公府,因此反而要更加收拾细致。

    殿门敞开,安成殿里的宫女和内侍奔走着,镜前,安成凝视着镜中美而不妖的自己。

    镜中女子身子窈窕,线条流畅的脸庞,如天鹅般的白颈,敷粉擦胭脂后又轻轻描眉。

    五官显得越发精致,双眼有神。

    徐皇后扶着她的肩膀,在她额头点了花蕊,白皙的额头便如绽开一朵桃花蕊。

    这是她此生第一次凤冠霞帔,也是最后一次,她等来了,更幸运的是两人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越近婚期,她越发文静,温婉而柔和,清淡而不冷。

    “今后嫁做人妇,不可在如宫里那般,要温婉贤淑……”

    “母后,他若气我,那我肯定是不能饶他的。”

    正说着,徐皇后便将凤冠给她慢慢的戴上,才道:“刘尚仪,可有开面。”

    大明时代,未婚女子不修脸,出嫁时才修脸,叫做开面。女子一生只开一次脸,表示已婚。

    若是女子皮肤好,开面后更加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回皇后娘娘,已开过。”

    等吉时将近,徐皇后又帮她理了理凤冠,这才放心。

    大明朝原本只有皇后和尊贵皇室才可以凤冠霞帔,但马皇后开恩,让女子成婚这一天,都可以凤冠霞帔。

    徐皇后握住自己女儿的手,甜甜的笑了笑:“本宫的女儿,真美,也只有让你嫁给成渊,才对得起你满腹的才华和聪慧。”

    大明女子有美人者不在少数,徐皇后自己便是才貌双全,大明朝千挑万选的美人儿。

    女子的美如花一样,各有各的美和姿态,有的女子美在骨,有的女子美在皮肉。

    越打扮越美的,却不妖艳,反而有种出水芙蓉的感觉。

    不打扮也美,越打扮越美。

137.不许乱跑,只能洞房

    徐皇后知道自家姑娘善良,也不是乱挑事的,再说国公府无老人,也没什么其他矛盾。

    她继续说道:“其他的家长里短倒是不必多想,但你嫁入国公府,便不能耍公主的性子。

    妻贤夫祸少的道理要懂,你要真正在意的是夫君的心意,以及处理好他在外面招惹的女子,且要善良大度。

    母后看着你长大,为人处事母后不担心,你与成渊多帮扶,你真心为他考虑,他也会念及你,会愧疚,在外面时便不会过多招惹其他女子……”

    “是,母后,儿臣知道了。”

    “你非不让宫女去住一晚……此事你莫要后悔便是。”徐皇后话音刚落。

    内侍便进来道:“皇后娘娘,吉时到了。”

    应天府,秦淮河畔的码头,成渊骑在马上,身后是北平府众武将,组成一支规模壮观的迎亲队伍。

    其实也是北平武将保护他。

    大明京军将应天府和秦淮河两畔围的严严实实,把闲杂人等全部驱赶到外面。

    百姓高呼:“国公爷大喜,祝国公爷早生贵子。”

    在他们看来,镇国公迎娶公主是应该的,毕竟人家为朱家做了许多,而且听说这位三公主,是几位公主里面才华横溢的。

    徐皇后才华横溢,母仪天下,她的女儿也不会差,能配上国公的,也只有她。

    但有人对此深感失望。

    比如郁郁寡欢的李乾。

    朱能看了眼张玉,低声道:“我以为镇国公会娶咸宁殿下。”

    在北平武将看来,成渊每次带出去玩最多的是咸宁殿下,上次重阳节咸宁殿下又为国公挡刀。

    这种生死关头,一个人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才是这个人心里的真想法。

    都知道陛下疼爱咸宁殿下,皇后宠爱安成殿下。

    张玉看了眼道:“只怕咸宁殿下要伤心了。”

    镇国公他要娶的是三公主,不是四公主,赐婚那天大家才知道。”

    随后丘福道:“不可议论陛下的家里事。”

    “我们说的是事实。”朱能道:“镇国公没那么小气。”

    成渊在码头,礼官早就为他换了驸马官服。开始一丝不苟的走着流程,接着杨贤之送来大雁。

    接过大雁,成渊知道大雁代表着忠贞,一生一世一双人,与内侍交接完这个,他便安静站在码头。

    秦淮河两岸白墙黛瓦,官船是喜庆的红色,尚仪着官袍,和宫女侍剑站在船头。

    两边唢呐吹着喜庆的曲子。

    红船在绿水上缓缓而来。

    船到码头,绕的路也完成。

    他当即随着礼官接驾,朱棣和徐皇后先出来。随后是凤冠霞帔,美丽动人的安成。

    她身穿嫁衣,头戴凤冠,虽然有面纱遮住,但依旧可以看到。

    在宫女和女官的搀扶下,施施然上了岸,进了宫轿。

    成渊隔着女官和侍女看向她,她也望向成渊,四目相对……

    古代成婚礼节虽然多,但没有扛门藏鞋子,要红包,也没有被头上乱戴东西好。

    这一点不错,之后再娶时,就有经验了……成渊很渣的想。

    花了半炷香时间回到国公府,途中鼓乐齐鸣,在两侧的宫女端着灯笼和香炉缓缓而行。

    大明将士净水泼街,负责洒扫。

    在鼓乐声里,成渊将安成领进门。

    此时大厅内站满了人,都是过来观礼的,朝中重臣。

    朱棣和徐皇后端坐在大厅的桌子两侧,看到成渊和自己女儿很配,朱棣眼前一亮。

    他需要将成渊变成自家人,这才才能更好的与他一起打造永乐盛世。

    袁容看了眼没吭声,当初他和郡主成亲时,也没见朱棣这么开心。

    朱棣很佩服有胆量血气的人,成渊让他很满意。

    站在朱高炽身边的李乾悲伤十分的大。

    他怎么就越过了最佳答案,千猜万猜也没猜中,镇国公没有娶咸宁殿下。

    而是安成殿下。

    李乾觉得自己在王府暗恋了多年的女神没了。

    拜堂是最后一部分。

    三跪,九叩首……

    最后时,安成有些站不稳,成渊知道是头上的凤冠重。

    便轻扶了下她,道:“靠着我,坚持下!”

    安成果然听他的话。

    朱棣和徐皇后亲自主婚,望着新人入后堂,徐皇后擦了擦眼泪。

    朱棣看向徐氏,握住她手,示意她不要伤心,大喜之日是好事。

    主持完婚礼,朱棣和徐皇后便回了宫。

    其他宾客留下吃酒。

    内堂,朱高煦他们早就在这边等着呢,怕有人刺杀,看到安成过来,便笑着道:“妹妹,二哥怎么觉得你今日很漂亮呢?”

    随后看向成渊道:“先生,恭喜。”

    身后的人笑道:“镇国公,你看安成殿下红唇欲滴,脸如桃花,你还不快亲她一口。”

    众人在外面嘻嘻哈哈,女官督促着两人喝完交杯酒,又看着做了其他的琐碎,这才去外面站着。

    明日等礼成,她们就回宫复命。

    内堂,成渊帮她将凤冠霞帔都换下来,笑道:“你先待着,我先去外面招待宾客。”

    “你几时回来。”

    “入洞房还早呢,急了?”成渊低头看着她。

    “呸~”安成红着脸,捶了下他。

    虽然两人之前有过一次,还是被他喝醉之后……这还是白天,有些事自然不妥。

    两人说了一阵话,成渊开门出去。

    最先招待的是北平武将,很快他看见杨荣,杨士奇他们,朱高炽和张氏也在,成渊又敬了酒。

    和朱高煦喝的最多。

    坐在不远处的李乾站起来道:“我敬国公爷一杯酒。”

    “好说。”成渊一口饮尽。

    袁容和李让,还有两位公主都过来敬酒,成渊又喝。

    走到咸宁她们所在的那桌时,成渊假装绕过。

    这个时候,咸宁道:“驸马爷,常宁,康宁她们还等着你的酒呢。”

    这种时候就怕遇上她。

    常宁道:“恭喜,望驸马和三姐早生贵子。”

    康宁也笑道:“是啊,镇国公大喜。”

    咸宁倒了杯酒:“本宫也敬驸马一杯酒。”

    成渊走过去,接过酒饮尽。

    随后她又倒一杯自己喝了。

    成渊道:“殿下的伤未全好,不能过多饮酒。”

    “呵……虚情假意。”

    她嘟囔着斟满酒道:“既然觉得伤身体,你把这壶酒都喝了,本宫就听你的。”

    成渊没有说话,将她手里的酒壶酒倒光。

    镇国公对不起咸宁殿下,他被为难是活该……众人边吃菜边幸灾乐祸。

    宋瑛道:“咸宁殿下,我替您喝。”

    “不必。”咸宁随后安静坐下,平静的吃饭。

    深夜,看了眼门外的宫女,成渊对安成道:“我带你去看我的大棚。”

    两人走到门口,被女官拦住:“请公主与驸马爷洞房。”

    “我出去透透气。”成渊喝道。

    “不行,今晚不许去其他地方,必须洞房。”

138.洞房一半,遭人冷箭

    试了几次,女官就跟复读机般重复两个字,洞房。

    成渊垂头丧气坐在桌边,回头瞥去却愣了下,安成果然是红唇欲滴,发丝垂在胸前,正低着头看徐增寿送来的礼物。

    “三舅送你一把剑,小姨为何送你文房四宝。”她将衣袖收起,瞧着。

    成渊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钥匙,递给她:“国公府的钱库钥匙,花得也所剩无几,就两三千两,过些日子我需要想想其他生意。”

    “母后陪嫁与我的,够国公府上下衣食住行用十年,还不够吗。”安成坐在他对面,盯着他道。

    “做大事不够,我不吃软饭。”成渊手里玩着钥匙。

    安成偏头道:“何为软饭?”

    “就是很软的饭。”成渊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两人并没有刻意凑一起,这种事情都是情到深处自然而然,现在她是自己的正妻,他也不会刻意去想着。但是氛围反而越来越往那边走。

    她上次舌头僵硬,成渊就想笑,今晚他已经到了做好被咬的准备,可谓英勇就义。

    坐过去时安成并没有抗拒,只是自然而然顺着他的动作,下意识迎合,还觉得有种痒痒的舒服。

    成渊停顿的空隙,安成有些迷蒙的眼睛顿时有些清醒,嗔道:“还未沐浴,不干净。”

    “如此甚好,我家安成最干净。”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温柔,有些无奈,似乎像看胡闹的少年郎。

    越往后面,安成只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异样,她呼吸浓重,但却觉得,定是这个家伙用了什么手段,所以自己才这般不知羞的。

    她可从来不会如此,妇人该要端庄才是。

    可是……这般奇怪,她呢喃道:“女官在外面。”

    她请推着成渊的胸膛,“别……”

    成渊道:“殿下,怪你太美,停不下来,她们敢乱传,明日我去杀了她们。”

    听到成渊这么说,她吓一跳,手忽然无力软下去。

    ………………

    “啊,有刺客!”府院子突然传来女官的声音。

    “快去看看。”

    卧房里,两手撑在桌边的安成转过头,皱眉道:“外面怎么了,本宫听到有刺客!”

    桌子哐当声停下来,成渊放开她的腰,看向门窗:“刺客?”

    “你快去看看。”安成伸手向后,将身后的成渊推了下。

    怎么会有刺客?这么张狂。

    成渊抽身起来,穿好衣服,向门边走过去。

    安成连忙将衣服理好,将绸裤也穿好,跟着成渊。

    成渊顺手提了门口的剑,道:“殿下,你待着别动,我出去看看。”

    顺手关上门,成渊就看见台阶下两个吓得瘫软的女官,她们脸色苍白的指着屋门上的雁翎箭。

    成渊看了看四周,石开他们已经集合过来,用手拔下那雁翎箭,脸色变的阴沉起来。

    明朝京军和卫所兵用的一般是鸭翎箭与鹅翎箭,边军用的多为雁翎箭。

    好箭是鹰翎,雕翎做的,但是很难得,今晚有人用雁翎箭,说明这个人常在边关。

    成渊看了两位女官:“国公府今晚不安全,两位尚仪还是回去吧。”

    两个女官虽然怕,却听说国公府今晚不安全,立刻表示要把安成带走。

    “她待在国公府更安全,射冷箭不露面,说明不敢见人,你们要么在府里厢房待一晚,要么立刻出府回去,可自便。”

    侍剑走过来道:“两位尚仪随我去厢房。”

    成渊关上门,这些建文旧臣真是胆子大,敢搅自己新婚……虽然四周都是当兵的兄弟住着,还是有些危险。

    他转身进门,吐出一口气,对站在那里的安成道:“没事了。”

    随后他把雁翎箭放到盒子里,打算明日进宫好好的和朱老四说说。

    “我认得雁翎箭,是不是允炆堂哥的旧臣?”她问道。

    对于朱棣起兵靖难的事情,她也知道来龙去脉。

    成渊躺在床上,枕着胳膊望着屋顶发呆,安成公主见他不答,趴在他胸膛处,叱道:“本宫问你呢?”

    却见成渊伸手抚了抚她脸颊,笑着道:“好啦,不是,就是……石开他们射箭玩的。”

    安成公主嘀咕道:“你当我是咸宁那么好骗,总之你小心些。”

    刚才的热情被“刺客”打扰,现在反而觉得平淡聊天比较舒服,她捏着一缕头发,在他脸上搔着。

    “睡吧,我四更还要上朝。”成渊吹了蜡烛,拿被子给她盖着。

    黑夜里,很有质感的声音传来:“你后悔跟着父皇靖难吗?”

    “殿下为何这么问,不后悔。”成渊沉了沉眼眸道:“等你我白发苍苍时,大明会很强,很强,但需要一步一步的来实现。”

    “现在不就很好吗。”她道。

    百年后,不好,汉家百姓被当成贱民……

    “故元对汉人的事情,殿下肯定听说过,不能再有那样的日子,我们要在自己的疆土上挺直腰杆。”

    安成听着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觉得十分踏实,不用点灯,也知道抱着自己的这个人与其他人不一样。

    成渊不后悔靖难,不管为了自己的前途也好,还是为了其他。

    历史上,朱棣最后的遗言是:朕死后,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勿伤百姓一人。

    就连最后上吊的崇祯,都是死在了京城,可朱棣,却死在了北征途中的榆木川(内蒙古海拉尔),也可以说是死在了外面。

    他简直是人都快死了,却还在为子孙打天下,接着被大明二战神给断送了一半儿气运。

    成渊看过电视剧,不知演的是内容真假,但是成渊觉得那画面很有朱老四的风格。

    就是朱棣最后死时,他的魂魄穿着一身盔甲,骑着马,朝着那片赤色的天空走远。

    他是死了都要打天下的人,虽然征战劳民伤财,这种情况下,谁还会在乎他是不是正统,是不是打仗劳民伤财。

    四更天,成渊被喊醒,随后是洗漱梳发,之前是府里丫鬟做,安成表示今后这个她来做。

    “殿下,把那支箭装起来,我带进宫里去。”成渊看着身后的人道:“散朝后我要去问问”

    “已经装好。”说着,她示意侍剑将长盒子取来。

    今后不能咸鱼了,他昨夜想到杨应能那次在诏狱说的话,立刻就觉得毛骨悚然。

    奉天殿早朝依旧是各地大小事情汇报,成渊则是低头想着自己府上那支雁翎箭。

    他在逐个排除分析。

    之前朱柏告诉成渊,那个人有嫌疑,所以他也是成渊重要的观察对象。

139.蛛丝马迹

    宽敞的乾清宫,角落放着炭火,热气温暖着整座宫殿,一名送茶太监垂着首走进来将茶放好。

    “你出去!将殿门掩上。”坐在御案后的朱棣冷冰冰道,只是说话语气有些冷,可太监的额头已经冒出细汗。

    “陛下,臣以为,昨晚之事要暗中调查,不适打草惊蛇,朝中肯定有密谋的建文旧臣。”

    朱棣一怔,随即起身走下台阶,来到成渊面前,声音深沉道:“用雁翎箭的人边关有,但这半年来,北平府的都待在京城,唯独有一个人从边关来。”

    “难道陛下也觉得是宋瑛?”成渊说出疑惑,他虽然讨厌宋瑛,但也不能乱污蔑,便道:“宋瑛会射箭,但是我与他无冤无仇。”

    朱棣拿起雁翎箭,道:“你也在北平府待过,朕也待过,这种雁翎箭,用黄杨木制成,只要箭法高超,便可以穿透将士的盔甲,这个人显然是想要你的命啊。”

    听完朱棣的分析,成渊也很佩服他的话,雁翎箭各卫所都有,查起来就是大海捞针。

    但是卫所的箭都有登记,可以查到的。

    “朕让纪纲去各卫所查查记录。”

    “不用,免得打草惊蛇。”成渊制止道:“我自己去查。”

    朱棣点点头,活动着自己双腿,感觉到膝盖处又是隐隐的痛,已经成了老毛病。

    “太医院熬的他娘的什么药,就是没你熬的好使,你回家给朕熬些。药材从太医院拿。”

    “是。”

    这时,宫外值守的太监敲门后走进来,看了眼朱棣和成渊,躬身道:“陛下,太子来了。”

    “他来干什么?”朱棣问道。

    内侍摇摇头。

    “太子带着小皇孙来的。”内侍又补了一句。

    朱棣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让他们进来。”

    朱老四你这是爱孙子胜儿子,隔辈亲说的就是你吗。

    成渊站起身:“臣先告退。”

    “你去哪儿啊?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坐下。”朱棣指了指座椅。

    正巧走到门口的朱高炽听见朱棣对成渊说的话,有些鄙视。老头之前对袁容和李让可不是这么说的。

    朱高炽笑道:“爹,您昨天让我……把瞻基带来,这不他……”

    看到朱高炽低着头见了朱棣跟见了孙子一样,成渊装作没看到,太子的窘态他自动无视。

    “皇…爷爷。”朱瞻基奶声奶气。

    朱棣见到,过去将朱瞻基抱起来抛到空中,又稳稳接住道:“小子,爷爷看你又高了。”

    朱瞻基还不是很明白朱棣说的有些话,黑葡萄般的眼睛笑起来就弯成了两个月牙。

    朱高炽走到成渊身边,很亲切的坐下,看到桌子上的雁翎箭,觉得有些奇怪。

    成渊道:“昨夜有人用箭扎在我府门上。”

    雁翎箭没有标记,说不准是谁。

    朱高炽眼睛眯了眯,想到前几天咸宁身边的女官拿了些这种羽箭。难道是这丫头闹着玩的?

    当着朱棣的面,朱高炽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

    朱棣跟自己孙子玩起来,朱高炽和成渊就成了无形人,两人便走到门外去说话。

    “什么?咸宁有雁翎箭,她哪里会射箭?”成渊摇摇头,表示不信。

    朱高炽道:“前几日,咸宁用过。”

    “咸宁殿下?”成渊道:“不如太子与我一起去咸宁宫问问?”

    朱高炽笑嘻嘻道:“不碍事,你自己过去就好,她今天又在选驸马玩呢。”

    “咳咳,选驸马?”成渊诧异。

    “可不是,宫里的苹果,梨子,橘子被她都射了个遍。”

    ………………

    到咸宁宫时,内侍躬身道:“见过镇国公。”

    “我找咸宁殿下,有事要问她。”

    “殿下在里面射箭,好多人都在里面,国公进去便可。”

    成渊进门,被院子里几个顶着苹果的内侍吓一跳,只见他们吓得浑身如筛糠般。

    咸宁手里拿着弓,歪歪扭扭的并没有射出去,看到成渊过来,猛的将弓箭对准他。

    “咸宁殿下,臣有事情想要问问咸宁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成渊迎着她的弓箭走过去,吐出一口气道:“殿下?”

    借一步说话,有什么不能当着大家面说的,她没有吭声。

    “殿下若是不方便,那臣便下次再来叨扰。”

    咸宁忽然咬着下唇,眸子里面有水光闪动,深深看了眼成渊,丢下弓箭就要离开。

    他是来看自己笑话的,都跟安成成婚了,还来做什么,难道想听自己叫他一声姐夫。

    心高气傲的咸宁从来没有这么的失落过,无力过。

    她转身就走。

    成渊看了眼周围的女官和几个内侍后,忽然摸了摸袖口,似乎是差点忘了什么,道:“哎呀,安成托我带给咸宁殿下去疤痕的药,还没给她。”

    说完径直拐向左边的拱门,朝咸宁宫后面的小亭子走去。

    女官和内侍听到是送药,都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成渊脚步生风,如脱缰的野马。

    走到拐角,他看到咸宁公主蹲在假山的后面,肩膀颤抖。

    “咸宁殿下。”成渊喊道。

    咸宁公主听到,没有理睬,反而起身向远处走去,走的很快。

    成渊截道追上,正要问话,看到她梨花带雨,愣了愣:“殿下,你这怎么哭了。”

    好好的哭什么啊哭……

    咸宁别过脸去,给他一道背影:“姐夫你跟着本宫做什么,请自重。”

    她白皙的脸庞带着泪痕,胡乱的擦了擦,却没有离开。

    成渊慈恩机道:“殿下,今日可是用雁翎箭选……用。”

    中间两个字被他忽略。

    咸宁猛的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成渊道:“成渊,本宫的事与你何干,你拿本宫当什么!”

    这个狗男人,带着自己玩,给自己写信,要不是看安成喜欢他,她才懒得搭理他,白给她,她也不要。

    现在,咸宁公主对成渊只有厌恶。

    “殿下,或许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多管闲事,虚情假意的无耻之人。”成渊顿了顿道:“这是修复伤痕的药,还请殿下收着,这么好的药,很难得,我从京城老大夫那里找的。”

    她正要说谁稀罕你的药。听到后面那句,心里微微有些变化,转过身后说道:“你说什么?”

    成渊拿出药:“没有人愿意替别人挨刀,殿下替我受伤,我心中十分的感动,殿下如此,我成渊又岂是不知好歹的人,但是有一件事不能把殿下搭进去的。”

    他怅然叹口气,把药瓶塞在她的手里。

    咸宁虽然心里有些惊诧,但并没有给他好脸色,作为高高在上的郡主,再到公主,男人的好话她腻了。

    只是他送药,语气诚恳,咸宁还愿意听他说。

    “什么事?”

    成渊苦笑道:“殿下,你这几日用的雁翎箭,昨夜有人想用它取我性命。”

    “什么?”

    有人在他成婚时放冷箭。

    她抿了抿唇,半晌道:“此事和本宫有什么关系。”

    “雁翎箭是边军所用,我家里被箭扎的口子很深,必须是习武之人才能射出那样的力道。

    听说最近,雁翎箭咸宁宫有,便过来问问殿下,怕今后查起来,会连累到殿下。更怕殿下因此受伤。毕竟刺杀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咸宁生气道:“你为何不早说,我去跟父皇说说,让他派侍卫给你。”

    说完她看到眼前的男人眼里有些愧疚,又有说不明的感觉。

    成渊道:“殿下,我想问问你的雁翎箭谁给你的。”

    她也是有脑子的,知道是大事,便答道:“是宋瑛,他这几日教我射箭。”

    成渊解了疑惑,心里有了底。

    “殿下,我先告辞了。”

    咸宁当他是误会了什么,所以才要走,下意识解释道:“本宫和宋瑛没什么的。”

    成渊凝视着她,抱拳,一字一句说道:“殿下年纪合适,该选驸马了,这正常。”

    咸宁愣了愣,接着怒道:“成渊你混蛋,给本宫滚远些!”

140.祸起(1)

    “殿下怎么了?”宋瑛站在不远处的拱门口,看了眼成渊,快步向咸宁身走去。

    成渊看了眼宋瑛,又看了眼背对自己的娇俏身影,转身离开咸宁宫。

    这样的场景其实很尴尬,宋瑛又是个容易脑补的,满脸疑惑的走到咸宁身边,问道:“咸宁殿下,是不是镇国公欺负你?”

    咸宁看了眼空荡荡的后园,又看了眼宋瑛道:“今日,本宫不练射箭,你回去吧。”

    宋瑛见咸宁双眼红肿,雪白的脸蛋上有着泪痕,一时间有些犹豫,递了帕子过去,轻声道:“殿下,帕子。”

    “本宫有的,多谢。”咸宁矜持傲娇的提着衣裙跑开,边跑边抹眼泪,肩膀还抖着。

    宋瑛这次被宋晟叮嘱,他们家镇守着西凉,并不需要多攀附权贵,但是能做驸马,也是好事。

    见到咸宁,宋瑛心里也很中意,便借着梅殷撮合,有意无意过来。

    他这几天送了朱高煦不少西北的宝马和宝刀,哄得朱高煦很开心。

    宋瑛立刻跟上。

    咸宁在殿内微微皱了皱眉,让女官将宋瑛哄走。

    女官当宋瑛欺负与咸宁公主,自然也没给好脸色,只说宫里规矩,不许男子随意过来,除非陛下有旨。

    宋瑛还想反驳,为何成渊可以过来时,却想到人家不是一般人,话到嘴边又迟疑着,片刻后才深吸一口气,抚平自己的情绪。

    “我……我,殿下,告退。”宋瑛看了眼咸宁宫殿门,苦恼的摇头,顿了顿后转身离开。

    犹记得咸宁公主抱着兔子站在宫道一笑惹人怜的场景,宋瑛看呆了,日夜都在思念她。

    宋瑛回到京城某个院子。

    他擦箭囊时发现自己的雁翎箭竟然少了一枝,气势汹汹看着院中的刀疤脸问道:“陈十三,我的雁翎箭怎么少了一一支。”

    院中凶神恶煞的刀疤脸正喝的醉醺醺的,听见声音,不满道:“昨夜用箭时发现你的箭好使,杀伤力足,就拿了一支。”

    宋瑛气道:“粗鄙,这可是我从边关带来的雁翎箭。”

    这时,梅殷款款而来,看到两人吵架,道:“陈十三除了懂杀人,其他的就是个低能儿,何必理他。”

    “可……这是我拿来给咸宁殿下用的。”宋瑛叹气。

    梅殷想了想,便道:“陈十三,你拿去玩玩,便还给宋小将军。”

    谁知陈十三喝的醉醺醺的,嚷嚷了一句:“驸马爷,您昨晚让我去镇国公府射一箭,我拿去用了。”

    说完又继续喝酒。

    梅殷脸色苍白,看了眼旁边惊讶的宋瑛,立刻稳住心神:“宋小将军,你别听陈十三胡说,他就爱吹牛,前几天还说去汉王府射箭呢。”

    宋瑛虽然怀疑,但他也没听到镇国公府有传刺杀的消息,便垂头丧气的打算离开。

    梅殷此刻表面风平浪静,心里早就波涛汹涌,生怕自己的计谋被坏了,走过去拉住宋瑛道:“小将军,咱们进去喝一杯。”

    宋瑛今天被咸宁拒绝,想着想着就心中苦闷,索性道:“好,喝酒去。”

    随后梅殷示意管家,看看四周有没有可疑的人。

    梅殷知道锦衣卫,他刚回到京城时便被监督过,因此格外小心。

    驸马府立刻安排了一桌子菜,几坛好酒送来,梅殷不断敬酒,宋瑛终究是个武力尚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小武将。

    半坛子酒下去,这就醉了。

    “宋……小将军。”

    “嗯?”宋瑛眯着眼睛,抱着酒坛子说道:“怎么了?”

    梅殷摇了摇头:“怎么,我看宋小将军心情不好。”

    “那个镇国公,今日把咸宁公主给搞哭了,害得我连箭也没教成……岂有此理。”宋瑛脑子一团糊,大着舌头说出心中苦闷。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梅殷眯了眯眼睛,继续问了几句。

    他今日的事情怕宋瑛说出去,那就只好把宋瑛变成自己的人,随后他添油加醋道:“咸宁殿下为镇国公挡的那刀足以说明,她心属于他,宋小将军还是另寻良缘。”

    果然,宋瑛抬起头来,眼里如喷火般:“哪有如此好事?安成公主原本是我家兄长求娶,现在又想如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镇国公势大,我都不敢惹,宋小将军还是别去碰一鼻子灰。西宁候哪里斗得过镇国公。”

    “我宋瑛偏要和他斗一斗。”宋瑛灌下酒,又沉沉睡去。

    梅殷看了眼外面:“来人,把宋小将军送到侧厢房去,找个姑娘给他。”

    ………………

    夕阳西下时,宋瑛扶着头醒来,看到身边的女人时,吓得立刻清醒,那女子也哭起来。

    “你是谁?”宋瑛面露惊讶,喊道。

    早就等候的梅殷走进来:“这怎么回事啊,宋小将军,我好心招待你在这里喝酒,你怎么……”

    梅殷说完,床上那姑娘嘤嘤哭了起来。

    宋瑛常年跟着宋晟在军中,没有太多心眼,当下立刻慌了,请梅殷不要说出去,否则他就别娶公主了。

    梅殷冷着脸道:“宋小将军,我这侄女可是清白女子,你这……唉,梅某实在是……”

    宋瑛道:“驸马爷,我喝醉了,不是故意的。”

    “宋小将军,生米煮成熟饭,我也没办法,不过梅某请小将军帮我做一件事情,事成,此事便当没发生过。”

    梅殷看着宋瑛。

    “什么事?”

    “镇国公府的箭,是宋小将军的。”

    宋瑛道:“不是我射的。”

    “可那是你的箭,你因为咸宁公主的事对镇国公不满,射一箭,也是正常的吧。”梅殷道。

    “驸马爷,这是污蔑。”宋瑛急道。

    “宋小将军,实不相瞒,梅某对成渊痛恨已久,他不仅在朝中污蔑我,如今还在你和咸宁公主之间掺和……”

    宋瑛被梅殷说的内心动摇。

    ………………………………

    成渊在东宫坐到太阳落山,这才施施然走出来,路上碰到纪纲,道:“纪指挥使?”

    纪纲笑了笑:“镇国公出宫啊?”

    “纪指挥使这是?”

    “出去走了走。”纪纲并没有说他是去找朱高煦和驸马王宁吃酒。

    成渊嗅到冷空气夹杂着酒味,也聪明的没有戳破,点头出宫。

    宫门口,石开他们一直侯着。

    成渊看了眼马车夫道:“石开,我们去集市买青橘。”

    石开不明白,自己老大突然买青橘做什么,但还是跟在身后。

    两天后就是除夕,街上卖橘子的也有几家,又红又大又甜。

    石开买了一捧回来,成渊剥了个放到鼻子闻了闻:“味儿不够。”

    随后他自己去买了许多青橘,用油纸包着回来,坐在马车里,细细剥着。

    再用袍子把青橘皮包着,回到国公府门口时,才扔掉橘子皮。

    老大是傻了吧……石开看了眼边走路边捏橘子汁给袍子上。

    老远就是青橘味儿。

    安成让人准备好饭菜,看成渊还没过来,便淡淡道:“他人呢?”

    “殿下,国公爷坐在院子里剥橘子呢。”侍剑满头问号的回答。

    成渊正好跨进门,道:“我看到青橘很多,便买了,又剥好,殿下尝尝。”

    满屋子都是青橘酸气。

    她尝了瓣,好看的五官便皱到了一团:“好酸。”

    酸嘛,那就好,要的就是味道重。

    成渊委屈道:“我只想想买些给殿下尝尝,哪知我不会选橘子。”

    站在门外的石开翻了翻白眼,他明明买了福州的橘子,又红又甜,被无情扔掉了。

    看他可怜巴巴,安成笑道:“难得你有心买青橘,无事,就是你浑身都是这种味道,府里不是有糖橘。”

    那就好,把咸宁身上的香气遮过去就好,成渊道:“我去洗洗。”

    “先吃饭吧。”她拿起碗布菜。

141.预谋(2)

    “下次别买青橘。”安成帮他夹了狮子头道:“尝尝味道如何。”

    成渊点点头,道:“府里有橘子是别人买的,这些青橘是我给殿下买的,代表我的心意。”

    难得他有心意,安成心里也在冬日的傍晚有了暖意。

    青橘好,味道大,才能遮住身上的脂粉气,成渊心里默默道。

    “你做的,味道很好。”成渊刚说完便瞥到对面的人手指裹着,抓起她的手道:“殿下这手是怎么回事?”

    安成手缩了缩,“无事。”

    侍剑道:“公主非要亲自去做,她哪里做过这些,手就被烫到,已经涂了些药膏。”

    成渊一愣,放下碗筷:“去拿一根绣花针,蜡烛,再去把我书房里蓝瓷瓶的膏药拿来,还有个青色小瓶子。”

    侍剑立刻跑出去。

    安成公主缩了缩手,道:“过几天便好了,不要费事。”

    成渊不理她,揭开才看到平日纤白的手指此刻起了几个水泡,已经鼓着如液囊:“很严重,怎么如此不小心,府里那么多的厨娘丫环还让你去做。”

    她不说话,如冰晶般的眸子望着眼前的男人,目光柔和,虽然疼,但还是道:“不疼啊。”

    侍剑将桌上的饭菜往过推了推,把成渊要的东西摆好。

    成渊慢慢的用干净软布沾了沾淡盐水,轻轻帮她擦去之前的药膏,然后抬头微笑着问道:“殿下,疼吗?”

    “有一丝丝,疼。”

    安成看着自己手指上面那几个水泡,咬着唇忍着。

    成渊拿了绣花针,又把蜡烛也点燃了。

    在边上的侍剑一怔,低声道:“国公爷你……这不能这样的。”

    她以为成渊要用针直接戳,这样的话不容易愈合,宫里的御医从来不这样的。

    成渊没理她,先把绣花针放在空碗里面,倒出青色瓶子的酒精,确保是之前签到得的后,将酒精倒进碗里。

    绣花针放在酒精里泡了泡,放在火上烤了烤。

    屋子里的丫环和安成都不知道他这是要干嘛,还以为他是要给公主扎几针呢。

    可扎针也该用银针。

    她们忍不住惊呼一声。

    安成也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又是盐水又是带酒味的水,又是烤火的。

    成渊把细针烤了烤,然后对安成说道:“待会儿挑破了会疼,不挑破也是可以的,只是会好的慢些。

    给你挑破,涂了我的药膏,十日之内就可痊愈。”

    这可比今天来上药的御医说的时间短了几天,旁边的丫环都表示这国公爷靠谱不靠谱啊。

    就敢给公主乱治。

    安成却点头应道:“本宫不怕疼,你挑破便是了。”

    成渊笑了笑,然后说道:“马上就是除夕,明日下朝我去集市挑几盆梅花回来,公主要什么颜色的,白梅还是红梅啊。”

    就在她思考选什么颜色时。

    成渊用细针飞快的在她指头的水泡上刺了下,接着用棉布帮她沾掉水泡里的液体。

    “红色吧,喜庆些。”安成道。

    “嗯,那你在想想,应天大街有家铺子的花盆是冰纹,洪武大街的铺子是深色瓷。”成渊循循善诱。

    就这样,成渊在她注意力分散的时候把那些水泡都刺破,用自己签到得的烫伤烧伤药膏给她敷上。

    “凉凉的~”安成看着那药膏,“你的药比御医的还要舒服。”

    “这几天不要碰水,你们给公主每次换药都要用这种酒擦……算了,还是我自己每天回来擦。”

    旁边的丫环点点头,她们看到公主的表情并不痛苦,说明国公爷的要比御医的还好?

    “下次不许去厨房。”

    “本宫没有去,只是路过。”

    成渊不想跟她争,让丫环立刻去热饭菜,收拾好桌子。

    ………………

    第二天早朝,朱棣说了大朝会的事情,另一个便是朱棣让成渊在除夕那天去孝陵帮先准备下,到时候去祭拜。

    成渊点头答应。

    朱老四这是除夕也不放过自己。

    宫门口,成渊家赶马的车夫对着梅殷点了点头。

    站在一边和侍卫聊天的石开并没有发现这异样,等成渊出来,一行人便离去了。

    梅殷和景清看了眼离去的成渊,低声道:“提前动手,通知宋瑛。”

    景清心跳加快,他终于可以亲手杀了朱棣,也算是为建文帝尽忠。

    洪武大街口,成渊对石开道:“我们今天得费时选选梅花,把马车停到附近的空地去,别阻碍行人。”

    石开点头,过去吩咐马车夫。

    应天府相比于后世,冬天还是很冷的,因为临近新春,家家户户都用新桃换了旧符,有的还贴对联。

    成渊笑道:“马上就是永乐元年。”

    洪武大街有卖花草的,这家铺子常年有温泉,除了外面的梅花,岭南的稀有花草也有。

    成渊带着石开他们走了进去。

    街上有道倩影看着成渊,对自己肩膀上的小鹰道:“我们也去看看。”

    花种类很多,挑了梅花,成渊又打算买些其他的花,蹲在花草盆栽中挑选着。

    靠近墙的地方放着几棵牡丹,虽然没有开花,但绝对是珍贵品种。

    “把这两盆带回去。”成渊道。

    “是。”

    “嗡~嗡~”

    成渊看着在身旁飞来飞去的蜜蜂笑道:“还有蜜蜂,小心被蛰到。”

    “啪”的一声。一根鞭子稳稳的将蜜蜂抽落,鞭子稳稳收回,连旁边的顾客和花都没碰到。

    人群议论起来:“好厉害啊。”

    成渊转过身去,看到后面的身影时吓了一跳:“你……你何时回京的。”

    达玉儿笑道:“今日才到,它闻了你之前的衣服,便带我来的。”

    成渊和石开同时看去,是一只鸡大小的鹰,草原鹰。

    这鹰不错啊,没想到她还懂得训鹰啊。成渊随后便紧张起来,他看到她就觉得头大。

    石开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成渊好奇的问到:“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我不能回来?”达玉儿走到他跟前道:“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我可不会拿朵颜三卫的性命去赌,陛下的女儿我惹不起。”

    你明白就好,你还是很聪明的……成渊道:“我来买些花,你要么?”

    “你送我,我便要。”她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好,我送你。”成渊转身询问老板道:“有没有兰花?”

    老板想了想:“这位公子,除夕兰花才能送到。”

    成渊点点头,对达玉儿道:“那就除夕,点灯时分,你在这里等我,我买兰花送你。”

    “一言为定。”

    “我从来不食言。”成渊道。

    看她带那只鹰离开,成渊下意识闻了闻自己衣服,这鹰他娘的怎么比狗鼻子还灵。

    出了花铺,提着苗木向停马车的地方走去。

    走到拐角时,成渊便看到马车夫蹲在角落和一个男子说话,他示意石开先停下,自己贴着墙。

    “除夕动手,大人说了,成贼会上钟山,让他的马车侧翻进沟里,在翻龙岭那里摔死他。”

    马车夫道:“可他带着侍卫……”

    “必须干,否则你儿子和妻儿就会等你收尸,到时候我家老爷会去,成贼死了,给你记大功。”

    成渊心下一惊,又慢慢的退回到大街上,看了眼石开道:“走,去买一只烤鸭,公主喜欢吃。”

    石开提着花苗跟着离开。

    成渊挑了只很肥的鸭子,又让老板备了酱料。

142.成渊死了

    除夕将近的时候,应天府百姓也有自己庆祝新年的方式,府里丫环婆子忙着挂灯笼,安成站在院中道:“再换两盏新的灯笼过来。”

    成渊吃了晚饭,就悄悄打发石开去义庄买一具尸体,要死不久,还要偷偷带回来,不许任何人知道。

    石开明白事情,点头去办。

    对于府里过年这事,成渊没有太大高兴,看到安成公主在那里指挥家丁张灯结彩,他就随她去做。

    反正家丁随从不能随意和她多聊些什么,其他的丫环厨娘又敬畏她,除了侍剑,她每天说话最多的,可能就是办事回来的成渊。

    他站在院中,想着自己明天要去钟山先帝陵寝替朱棣祭拜,这种事情只有那天早朝的人知道。

    【刺客绝对是朝臣中的,但是不确定是谁,威胁买通自家车夫在翻龙岭让自己摔死,真是想的巧妙。】

    【按道理,成渊该立刻抓了车夫去询问,然后不去先帝陵寝祭拜,让其他的驸马去陵寝,凤阳中都祭拜。但是如果这样,他抓不到幕后之人。】

    【这些人嘴巴太硬,强行问只会什么都不招,让幕后又躲在暗处,成渊心里做了个大胆决定,决定用计引出幕后的人,只能以身犯险了。】

    马上要过年,可能今年是靖难以来第一个团聚的年,所以安成显得很轻松愉悦。

    成渊想着他要不要出去跟达玉儿说一声,明晚点灯时分不去花铺了,正要出门时,又想到安成一个人在家。

    那些人可以光明正大射箭,怎么不会搞刺杀,至于约定买花的事情,可大可小。

    两人回到卧房后,安成便让人端来参汤,这些都是宫里的贡品,送到国公府来,库房有很多,但也只有国公府的主人可以用到。

    成渊也不吝啬,每次都会给看管朱允炆的刘大锤刘管事分些,他算是下面人里,待遇最好的。

    点灯时分过后,安成便沐浴准备睡觉,成渊也早早跟着躺下,却没有脱衣服。

    “驸马,怎么了?”她问到。

    有时候喊夫君,有时候喊驸马,有时候喊成渊,总是不固定的,但是称呼对成渊来说没那么重要。

    我还在等石开带东西回来……成渊笑道:“我不困,我出去商议明日去祭拜的事。”

    “砰砰砰”三声,外面的人敲门,成渊知道是石开回来了,立刻起身向门口走去。

    走了几步,又回来取了自己平时穿的衣服,和玉冠。

    安成被他这操作搞懵了,本想起身去问,却想到自己衣衫不整,不适宜出去,只好躺下。

    书房,另一侧石室内。

    “老大,托人帮忙找的,买的刑部里的犯人,刚死不久,还热乎着。”

    热乎你个头,有你这样形容的?成渊道:“帮他擦净身子后,立刻换上我的衣服,冠钗。”

    成渊拿来盒子,心疼的用自己签到得的宝贝为那人易容。

    半夜时分,石开才做好。

    “石开,这事只能你我知道,不许第三个人知道,容易打草惊蛇,明日挑选十个武艺高强的兄弟……对了,不要让马六知道,到时候出发前,想办法把尸体藏进马车。”

    幸亏是寒冬,闻不着臭味。

    石开知道,成渊说的马六就是那个一直为国公府赶马的车夫。

    “我需要护膝护肘的东西,给我弄一套来。”

    “是,遵命。”

    成渊很快离开,他现在要做的是回去睡觉。

    除夕早上,四更天。

    成渊看了眼安成公主,道:“我一会儿送殿下进宫去皇后娘娘那里。”

    “本宫在家还要安排除夕呢。”安成不愿意的道。

    你去宫里安全,我得先把你转移到宫里去……

    成渊揽住她的肩膀,笑道:“我家殿下多美,这得送去宫里藏着,免得别人觊觎,今天我不在,你在府里冷清,你进宫看看皇后娘娘,晚上我会进宫接你回家。”

    “你这人,今天奇奇怪怪的。”她穿好披风,跟着一同出府。

    成渊命石开将青箭牵过来,找了个理由说骑马进宫。

    成渊自认为自己不是个什么正经的好人,还喜欢钱,还喜欢色,但并非什么傻了吧唧的人,也不是无情之人。

    平时虽然对安成调戏,但遇到正经事情,他也是很靠谱的。

    哪怕京城宵禁严格,哪怕国公府四周都住着人,但他不觉得就安全。为了今后的安稳,还是要把那人揪出来。

    天还未亮,路上也有陆陆续续巡逻的京军,明日就是大朝会,朱棣特别的谨慎。

    路上成渊买了份出炉烧饼给她,翻身上马,将她拥在怀里道:“殿下若是觉得冷,往我怀里紧一紧。”

    “有马车,非不用~”

    “不用马车多好,殿下还能多占我一些便宜。”成渊打趣道。

    “你这人真坏~”她有质感的声音从成渊怀里传来。

    果然没错,安成觉得还是他怀里比较暖,便心安理得的躲在他的披风里面一路到了宫城门口,两人步行进宫。

    原本上早朝的要等规矩进宫,但成渊是朱棣开了后门的,平常按规矩一起上朝。

    遇到特殊事情,他就会拿出通行令牌走绿色通道。

    ……………………

    “朕让她在宫里待着,这件事你想好怎么做了?”朱棣和成渊坐在殿内,身边空无一人。

    朱棣严肃道:“你胆子真大。”

    “陛下,不这样冒险,引不出建文旧臣的。”

    成渊没有多说自己的计划,怕说了朱棣肯定不让他去,只说了有人要在翻龙岭翻车让他摔死的事情。

    “所以,请陛下派一百兵马在城外翻龙岭底下埋伏好。”成渊说道。

    “确保你平安归来。”

    “一切尽在我掌握中。”成渊道。

    “朕立刻让他们调人马,去翻龙岭底下埋伏。”

    朱棣说完便示意:“你今天,不用上早朝,去安排吧。”

    ………………

    回到国公府。

    成渊喊了刘大锤过来:“今天公主和我都不在,你将府内打理好,这几日不要去扫书房了。”

    刘大锤明白意思,点头。

    “马六今天干了什么?”

    “他没有做什么,喂马,把马鞍擦洗了一遍,没有可疑之处。”刘大锤道。

    “石开,你去把马六叫来,把要祭拜的东西备好。”成渊吩咐。

    院中,马六低着头,站在成渊的面前道:“国公爷。”

    “马六,当初兵入应天时,我对你好不好,帮你埋了你爹娘兄弟,还给你女人银子请产婆,快过年了,怎么不见你妻儿。”

    “国公爷,她们……在家挺好的。”

    “有什么难处与我说,我可以帮你解决的。”成渊继续问到。

    马六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需要帮助的。

    成渊心沉了下去,“去备马车,一会儿出城上山……”

    时间渐渐过去,晌午时分,成渊带了十五个将士,这些都是精锐里选出来的。

    想到翻龙岭下埋伏的兵马,成渊心里有了底气,一切尽在掌握中。

    山上荒草萧瑟,钟山如盘龙虎踞般望着长江,不远处的寺庙香火袅袅,偶尔还有耕地的百姓。

    山岭有几处地方因为夏天多雨,变得陡峭,一处是翻龙岭,另一处是鬼摔沟,底下是碎石。

    成渊坐在马车里面看着被子里裹着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苍白尸体,身高差不了多少。

    他不禁佩服自己手艺可真好,当初就是用这个帮朱柏躲过搜查,送到北平府去的。

    想到这里成渊松了口气,今就要看看翻龙岭底下谁会出现。

    他胳膊膝盖都做了防护,就算滚下去也最多皮肉伤,不会骨折。

    “无论如何,今天必须抓到。”

    石开领着十五个将士,运着要祭拜的东西,越走越荒芜。

    马六心里慌张,还有几百米就到鬼摔沟,七八里外是翻龙岭,看了眼手里的纸条,他加快了马车。

    “驾!”马六将马飞快的朝不远处的鬼摔沟而去,随后立刻跳车,就地一滚落到荒草上,并无大碍。

    成渊察觉不对,这才到鬼摔沟,怎么就加快马车了,他掀开帘子去看,只见马已经冲向鬼摔沟的悬崖。

    马两蹄越起,嘶叫着与山石一起滚下山去。

    马车撞到旁边的岩石,立刻散了架向沟壑滚去,成渊和那具尸体都被摔进沟里。

    “老大!”

    石开在悬崖边勒马,却感觉自己有些头晕,但顾不得太多,便抱着头向沟里爬下去。

    这时,坡上树林下来几个人,躲在草窝里的马六也爬起来,

    那十五个人软倒在马上。

    马六道:“老爷,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趁擦洗马鞍时,把软筋散涂在马鞍上,那石开跟着镇国公滚下山去了,估计死了。”

    “干的不错,把那十五个侍卫全部杀了。”宋瑛看了眼梅府的管事,理智说道:“把那马夫也杀了。”

    沟底,成渊晃了晃自己脑袋,觉得后背如散了架一般。

    他记得清楚是翻龙岭,为何他们提前在鬼摔沟动手,是出了什么事?

    成渊松了口气,刚爬起来,便听到身后有道声音:“喂,成渊,驸马爷?”

    梅殷带着几个汉子,站在沟壑的不远处冷冷道。

    成渊惊讶道:“梅殷,竟然是你。”

    湘王还说是景清,看来猜错了。

    成渊摇摇晃晃站起来,心中闪过一丝不对,因为在他们的眼中,他看到了死亡,警惕心翻涌而上。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棍子呼啸,麻袋便从他的头顶袭来。

    …………………………

    点灯时分,达玉儿带着自己的小鹰在花铺门口等着成渊的到来。

    不远处还有小孩子放鞭炮。

    她这次来的挺早,他答应的事情都会做到的,肯定是府里有事耽搁了,在等一会儿吧。

    时间渐渐过去,花铺都要关门了。

    成渊依旧没去。

    她于是又多等一会儿,随后微微有些失落的离开,特意到镇国公府的门前去看看了,发现大门紧闭,只有一个家丁点了灯笼,里面安静一片。

    五颜六色的烟花在黑夜炸开,朱棣坐在乾清宫里,两手拄着膝盖,朱高煦和朱高炽也在坐着,他们不知道自家老子在等什么。

    朱高炽道:“爹,御膳要开始了,大姐夫,二姐夫他们已经和母后都在坤宁宫等着。”

    “你就知道吃,滚出去。”朱棣看了眼朱高炽。

    派出去的侍卫还没回来,朱棣有些紧张,毕竟他和成渊在这种事情上就是一体的。

    更因为他这两年把成渊当成自己半个儿子对待。

    朱高煦看见朱高炽被骂,幸灾乐祸的看了眼:“大哥,你就知道吃,镇国公祭拜还没回来……”

    朱棣道:“罢了,先过去吧,他会回来的,朕相信他。”

    刚出殿门几步,成国公朱能就匆匆过来:“陛下,您让我派出去的一百兵马已经回来了。”

    朱棣道:“讲。”

    朱能道:“翻龙岭没有人,但是鬼摔沟发现了十五个国公府的将士,已经被全部斩杀。”

    “成渊呢?”

    “马车在鬼摔沟找到了,找到了镇国公的尸体。”朱能道。

    朱棣脸色瞬间苍白,道:“带朕去看看。”

    朱高炽惊的两腿发软,朱高煦想了想立刻跟了上去,他心里一直认为成渊算自半个师傅。

    十七具蒙着白布的尸体摆在乾清宫的广场外。

    朱棣胡子抖动着,骂到:“老子跟你说让你别逞能,你他娘的不听。”

    内侍打了灯笼照着,朱棣掀了白布看了眼。

    白布下,最前面那人穿着青色的袍服,五官正是成渊,只是沾满了杂草和黄土。

    “老二,你去找你母后。”朱棣声音有些沙哑的吩咐道。

    朱高煦没出声,转身向坤宁宫而去。

    徐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女,笑着对她们说道:“等你父皇他们过来。”

    安成笑道:“母后,待会儿成渊便来接儿臣,我要回国公府去。”

    徐皇后道:“你们都听听,安成现在都不愿意待在宫里了。”

    朱玉英她们也笑起来。

    咸宁心里暗暗道:那个狗男人有什么好的,自己才不稀罕,混蛋王八蛋。

    门外,朱高煦跑的满头大汗,看了眼安成,又看着徐皇后道:“母后,镇国公府的守卫和车夫都死了。”

    “二哥,驸马呢?”安成问道。

    “他摔下了山崖……在乾清宫的广场上停着。”朱高煦说道。

    “什么!成渊他……”徐皇后走上去看着朱高煦:“高煦,你是不是又捉弄大家啊。”

    朱高煦红了眼眶:“母后,儿臣怎么会用这种事骗你呢。”

    安成公主眼泪流了下来,她一手扶桌,一手扶额,她脸色微微痛苦,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143.局中局(上)

    宫外的大街上,烟花爆竹噼里啪啦的响起,十分热闹。

    永平公主和永安公主看着躺在床榻的安成公主道:“三妹,别伤了身子。”

    安成闭上眼睛,任凭眼泪从眼角滑落,浸湿在枕头上。

    “成,成渊,成渊.........”

    她轻轻捂住心口,只觉得好疼,好疼,像是空了一块。

    潜意识竭力的不想承认着什么,但依旧无法阻止某些事情的消息。

    …………

    咸宁宫。

    咸宁疯了一般的在卧房里寻找着什么,动作粗暴,不停的翻着。

    “殿下,殿下你在找什么?”

    身边的侍女问道。

    咸宁看着弄墨,泪水滑过白皙的脸颊道:“那个瓶子,上次镇国公给我的瓶子,治疤痕那个。”

    弄墨迟疑道:“殿下,你不是把它扔在殿前的浅水池里了吗。”

    咸宁哭道:“找啊。”

    某一刻,她浑身湿漉漉的从池子爬出来,她握着那个瓶子,死死捏着,泪如雨下。

    几个宫女也浑身湿漉漉,忙着先给她擦湿发和衣服。

    ………………

    山风呼啸,远处隐隐约约的烟花声音传过来,黑暗的山林屋子,火柴噼里啪啦的声音,烤肉的味道。

    半夜三更,寒风呼呼拍着窗户,被人说话的声音吵醒,成渊皱了皱眉,后脑勺疼的厉害,耳朵捕捉声音。

    “杀了他,我们回家过年去。”

    “第一国公不过如此。”

    “不能杀,得问问他陛下的消息,才能杀掉。”

    “梅驸马回去了?”

    “点灯时分就回去了,说是要回去陪宁国公主和孩子,咱们倒霉,还得看着他……”

    “明日,景清要动手了吧。”

    “宋小将军也回去了?他们都知道过年。”陈十三说道,虽然脑子有些不灵光,但是箭法很准。

    成渊头痛欲裂,清醒很久才能开始思考起来,他觉得自己太蠢了。

    梅殷,宋瑛,景清……这些人真他妈不可理喻,早该知道是他们,自己真是太蠢了。

    【自己会易容这事,他们怎么会知道的。】

    【原本是在翻龙岭,怎么后来在鬼摔沟,这其中哪一步不对,自己带的那些侍卫都是高手,那个马六一直被盯着没机会下毒,哪一步错了?】

    建文帝啊建文帝,你他妈的把老子害惨了。

    眼下没有机会逃跑,无论如何也判断不出这是哪里,自己手脚都被绳子给捆住了。

    这屋子没有窗户,四周还有稻草和发霉衣服的味道,门外有人吃东西。

    风锤野草和树枝声音,地上还有树叶子在打转,看来应该是有荒草和树林的地方。

    他们抓了自己,京城他们是绝对不敢去的,扛着自己跑不远,那就是还在钟山附近的地方。

    为什么他们不去看那具尸体,而是直接奔着自己而来。

    成渊闭上眼睛,滚下山坡的时候他记得石开也下来了,石开在哪里?

    希望他不要被抓到,否则连个援兵也没有了。

    自己做的很周密,却还是疏忽大意了。

    但此刻不该抱怨,他要想办法先逃出去,解决掉外面的几个人,冷静冷静冷静,想办法……

    他的腰带里有软剑,手脚被捆绑着如何拿到。

    时间如流水而过,成渊只能听见树枝呜呜的声音,和三个说话声,还有个人在外面直跺脚。

    跺脚的人声音沉重,巡逻的应该是个很壮实的人,这个人肯定是不好对付的人。

    有一个说话有问题,肯定是个脑子不灵光的。

    外面传来声音:“陈十三。你开门做什么。”

    “拿些稻草,铺着睡觉。”

    “不许进去,驸马爷说了,防止里面的人逃跑,这个镇国公很聪明。”

    两人又走远了。

    成渊在黑夜里待久了,才发现自己不远处是个石磨子,绳子另一端被绑在石磨子上。

    他只有借助石磨来摩擦绳子。

    成渊无奈,他自己设了局,却没想到被梅殷的局中局给套住了。

    ………………………………

    乾清宫,朱棣扶着头看了眼进来的内侍道:“朕不是说了,明日大朝会好好的进行,怎么又进来。”

    内侍低头道:“咸宁公主来了。”

    “让她进来。”

    咸宁不擦脂粉,一身素白衣服走了进来,跪在朱棣面前:“父皇。”

    见咸宁一身丧服,朱棣道:“你胡闹什么,还嫌俺糟心事不够,下去!”

    咸宁跪着没有动。

    朱棣道:“咸宁,这丧服可不是谁都能穿的,再说……”

    “父皇,儿臣心许镇国公,他死了儿臣便不嫁人了。”

    朱棣道:“胡闹!他活着,你不嫁给他,他死了,你倒是……成何体统。俺真是把你宠坏了,下去。”

    咸宁转身离去,向乾清宫的广场处而去,那些抬回来的尸体还停在那里。

    坤宁宫。

    半夜时分,安成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时,浑身各种难受,有些东西在心里崩塌。

    徐皇后看着安成道:“煮了粥。”

    “母后,成渊呢?”她开口问道,平日里有质感的声音听起来嘶哑,简直不像她的。

    “还在乾清宫那里。”

    “喝点粥。”

    “你这起来做什么?”徐皇后哽咽出声。

    安成摇摇头,虚弱的开口:“他睡在那里冷,不行的。”

    徐皇后没有言语,她想自己这孩子定是烧糊涂了,便轻声道:“先吃一碗粥,再沐浴下,换身衣服,这样就干干净净了,好不好?明日娘陪你一起去看看他。”

    她无法入睡,脑海里都是他的身影在晃荡,身体很疲倦,不想说话,任由眼泪从眼角滑进头发。

    四更天时,徐皇后去准备大朝会的事情,安成踉踉跄跄起来。

    侍剑道:“殿下,你别起来。”

    “本宫要过去看看驸马。”她道。

    在侍剑的人印象中,自家殿下都是很淡定的那种,这次怎么。

    但殿下的命令她怎么敢违抗,立刻扶着她出去。

    十几具白布蒙着的尸体,最前面的那具旁,坐着个人。

    安成并不意外,除了咸宁不会有第二个人,她走过去道:“咸宁。”

    “姐,你别赶我走~母后和父皇他们都不许我来。”她哭的惨兮兮的。

    “一起送送他。”

    安成说完便从袖子掏了帕子给那人擦着道:“他的手都是脏的。”

    侍剑拎着灯笼。

    没过多久,乾清宫那里,朱棣走了出来,他看了眼不远处的两道身影叹了口气:“成渊啊,成渊,朕会帮你报仇的,让建文旧臣为你陪葬。”

    “咸宁怎么办?”徐皇后问道。

    “人都死了,由她去吧。”朱棣长叹一口气道:“上朝!”

    天亮后,安成还是比较淡定的。

    总不能把他丢在这里,得带回国公府去,便道:“侍剑,打一盆水,帮他擦擦脸。”

    不久后,湿毛巾依次擦脸,擦手。

    忽然她顿住了,看到衣领里露出来的鞭痕,没有犹豫的扯开他的衣服,又看了肩膀处,忽然就鲜活起来。

    咸宁看着忽然带笑意的安成,也吓了一跳:“姐,姐,你别吓我啊。”

    “这不是驸马,不是他。”安成站起来又命内侍查看其他尸体的肩膀。

    “禀殿下,肩膀没有牙印。”

    安成松了口气,她如冰晶的眸子又鲜活起来,这其中原因只有她知道。

    喝醉那晚,第一次时,她在他肩膀咬了一口,前几日帮他沐浴,那牙印还在的。

    可是这些尸体都没有,而且他总又擅长与易容……他有可能活着?

    她想到这里便要去告诉朱高炽,正巧碰上清早进宫的朱柏。

    朱柏听说成渊的死讯,立刻从湘王府赶进宫,看到安成道:“安成?你这是去哪里。”

    “十二皇叔,驸马没有死,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不是他。”安成道。

    换做其他人,会觉得安成公主肯定是疯了,但是朱柏不会,他见过成渊给他易容过。

    朱柏随后立刻过去检查,果然胸口没有伤痕,他记得靖难南下时,成渊受过伤。

    这具尸体反而有鞭子,还是许久以前的鞭伤。

    朱柏便细细查看,发现与头发接处有淡淡的痕迹,伸手去揭,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等陛下下朝,便去告诉他。”朱柏说道:“你们姐妹两个先回去吧,这边我来。”

144.局中局(中)

    文武百官按顺序进殿,景清过金水桥的时候,看了眼两边侍卫,他忍辱负重投降燕贼,就是为了找机会刺驾,掩藏着。

    最开始有人监督他,但他安耐住性子,拖到了大朝会,为了大计,和梅殷等人商议,将薄刃藏在奏疏里,近朱棣的身——刺驾!

    他明白天下已经是永乐皇帝的,就算杀了永乐,文武百官也会拥戴太子朱高炽。

    但是死他们几个,杀死这个篡位谋逆的燕贼,值了。

    景清今天看了眼家眷,他的计划并没有告诉家人,大儿的孩子刚满月,都想着在永乐元年起个好名字。

    为了建文陛下,死自己一家人又何妨。景清认为他做的是大义,离奉天殿越近,他越激动。

    看了眼若无其事的梅殷,景清这心更加踏实。

    永乐元年,大朝会举行,更多的还是关于百姓的事情。

    朱棣听了户部的禀报,关心地对众人说道:“这两年,朕知道各地战事害得百姓饿肚子,今年工部要好好的给各府县兴修水利,需要的尽快上份奏疏。”

    “江南是天下粮仓,不可忽视,今年春耕要抓紧。不要让百姓饿着,诸位还要多操操心。”

    “工部让船厂抓紧,东瀛倭寇侵略朕的沿海子民,不可松懈,船造好便出兵。”

    朱棣四更起床,大朝会开始说的最多是百姓永乐元年开春的事情,都是动脑子的活儿,散朝时都快晌午。

    朱棣看了眼大家:“都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他因为成渊的事,心里也是很不痛快,但早朝得上,今年是一年的开始。

    景清静静地听着,寻找机会。

    早朝刚开始,站殿武士也是最谨慎清醒时,不适合动手。

    这会儿,大家都累,到了散朝时也都会松懈下来,这是梅殷告诉他的。

    平心而论,景清觉得,永乐皇帝要比建文帝更加的务实,并不关注什么周礼和缥缈的大义。

    可是朱棣做的再好又怎样,他还是乱臣贼子,景清闭了闭眼,下定决心。

    朱棣正要离去,景清摸了摸奏疏里的薄刃,突然道:陛下,臣有本奏。”

    “让人放朕御书房,你也累了,回去吧。”朱棣很疲倦,自己这心心念念要一起创盛世的人就这么没了。

    皇后伤心,女儿病倒,两个儿子也因此伤心,自己十二弟早早的就进宫来询问。

    成渊这小子倒是牵扯了大家的心。

    “陛下,是关于百姓的建议。”景清道。

    朱棣想了想,这个景清之前还被防范过许久,但他每次提的建议确是非常好的。

    看见景清脸色不好,朱棣心里毛毛躁躁的,只盼他们都尽心为永乐朝,便又坐回龙椅,道:“景卿,有话请讲。”

    景清一步一步走上去,“臣这一本只能告诉陛下一人。”

    “密奏?”朱棣和朝下官员都打起了精神。

    密奏不能在朝堂说,只能去御书房说。

    朱棣当成是重要事,点头。

    百官听说镇国公遇难的消息,礼部尚书杨贤之大朝会时,眼泪就不停的往下掉。

    他看到最前面那里空空的,心里就很难受,那里一直站着他师傅。

    就在景清跟着朱棣离去时,杨贤之却无意间看到景清奏疏里有一道银光闪过。

    他记得成渊告诉过他,景清这个人很危险,那银光是刀。当下便喊道:“陛下。”

    朱棣转过身停下:“杨卿,你有事情吗。”

    若是平常杨贤之大呼小叫,朱棣肯定要发火,但今天朱棣只当他是心里难过,不予计较。

    “陛下,景清奏疏里有刀!”他急而快的喊了出来。

    旁边的内侍一惊,几个侍卫也看向景清。

    景清听到计划败露,抽出奏疏里的刀刃,跨步上前,狠狠地向朱棣刺去。

    站殿侍卫立刻抽刀,向朱棣这边扑过来。

    原本身经百战的朱棣,这一刻似乎被惊住,看着景清碰开内侍向他扑过来的时候,眼中又惊讶,又疑惑,又很愤怒。

    看着景清狰狞的面孔,刀刃奈何太短,距离朱棣还有个一两寸时,硬是刺不到。

    景清也急,还想扑过去时,几个御前侍卫已经拔刀。

    朱棣此刻已经反应过来,大声命令道:“抓住他。”

    几个侍卫速度十分快,身后的站殿侍卫一脚踢中景清胸膛,将他踹翻下了御阶,摔的景清岔了气,但依旧紧紧攥着刀刃。

    这刀刃是他专门找铁匠打的。薄如蝉翼,削铁如泥。

    武将一脚,踹文人轻而易举。下面的侍卫立刻拔刀,架在景清的脖子上。

    站在殿中的官员都吓呆了。

    景清喘着气,瞪着朱棣道:“燕贼你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你夺侄位,你这个逆贼!”

    “闭嘴!”朱棣一声咆哮,闭了闭眼睛,双手握拳,压抑着内心火气,走到景清不远处道:“为何?朕对你还不够好吗。朕对你们宽宏大量,既往不咎,给你升官,给你儿子升官,朕希望你辅佐朕,你竟然如此忘恩负义。”

    “生为建文臣,死为建文鬼,可惜没有替陛下杀了你这狗贼。”

    “朕既往不咎,是希望将你们一起聚集,打造一个盛世,你为何要冥顽不灵。”

    “呸,狗贼,你夺陛下之位,我景清绝不会为你效命,乱臣贼子,你人人得而诛之,只有你死,才能解我景清心头之恨。”

    朱棣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气急反笑起来:“难道朕就该等着被他削蕃处死!朕当初,从未做过一件忤逆朝廷的事情,却该死?”

    景清骂到:“建文帝他是太子的嫡子,是先帝定的正统,你朱棣算什么!”

    朱棣听到正统这两个字,一肚子的道理说不出来半个字。

    “来人,把他押下去,再清楚镇国公的事。”

    景清阴恻恻道:“做梦!”

    他说完,奋力的挣扎起来,脖子狠狠撞向侍卫的刀刃,咽了气。

    大朝会,奉天殿刺驾,镇国公魂断鬼摔岭,很快传遍应天府。

    纪纲因为办事不力,自己给自己领了板子,都察院的御史纷纷上奏,说自己纠察不力。

    回乾清宫的路上,朱棣像是精神受到极大的刺激,有点处于发狂的状态之中。

    原本朱柏和安成公主想说成渊的事情,这会儿也不敢上前。

    朱棣回到乾清宫,将寝宫里的东西都砸了一通。

    徐皇后赶来时,朱棣发钗和冠都不见了,头发有些散乱,还拂袖将所有的东西都砸了。

    她看着自己丈夫,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道:“陛下,臣妾知道你心里很苦,难受你就喊出来吧。”

    朱棣眼神有些怪异,但他并没有过去推开徐皇后,而是转过头道:“这些官员坑俺,害俺,他们撺掇着削蕃。俺辛辛苦苦打下天下,还要听着他们骂,还得哄着他们,给他们升官,给他们加俸禄。

    他们杀了俺朱棣的女婿,还要刺杀俺,俺从登基起,无时无刻不想着去做个好皇帝,俺无论怎么做,他们都是拿正统来押着俺。

    俺就是想得到认可而已,为何就这么难,以前无论多努力打仗,俺爹从来都不夸俺,想踏踏实实做燕王,建文也不放过俺。

    做了皇帝,他们否定俺,要不是因为俺,成渊也不会死。”

    徐皇后自然知道他有多苦,含着泪安抚着他,让他平静下来。

    朱棣坐在地上。

    许久后,在他耳朵边说道:“成渊可能没有死,那个人是假的。”

    朱棣盯着徐皇后,红着眼眶不信的问道:“皇后没有骗朕?”

    “臣妾怎么会骗陛下,先把头钗带着好不好。”徐皇后温柔的捧着朱棣的头,拿过玉簪给他插好。

145.局中局(中)

    梅殷坐在府中,心神不宁,景清这个蠢货竟然没有杀掉朱棣,他现在要立刻去城外山林。

    杨应能说陛下没死,他要问清楚事情,然后杀了成渊,那个叫石开的侍卫他并没有找到,要是跑了,可就会坏了大事。

    宁国公主过来道:“驸马,皇兄有没有事,想晚上进宫去看看他,你随本宫一同去。”

    梅殷道:“公主去吧,我和宋瑛约了吃酒,替我向陛下问好。”

    宁国公主叹了口气道:“你不去,那本宫也不去了。

    安成那里,怀庆她们已经早早的进宫安慰她去了。”

    “去,我随公主去。”

    梅殷也只好耐住性子,打算晚一点找宋瑛。

    …………………………

    点灯时分,咸宁跑进来道:“父皇父皇,方才姐姐说国公府的雁翎箭,和宋瑛给儿臣的一模一样。”

    “什么!”朱棣楞道。

    安成说起国公府的雁翎箭可疑,成渊失踪和这个有关系。

    咸宁这才知道,立刻跑到朱棣的寝宫来禀告。

    ………………

    天黑下来,茅屋又开始看不到一点儿光亮,白天透过缝隙,才看到这里是山林。

    成渊胳膊累的僵硬,长出一口气后继续磨绳子,还差一点点,他就可以磨断。

    那壮实男人指使陈十三下山去买酒了,他和瘦子在外面。

    矮子烤肉。

    从说话声,喝酒声,成渊可以分辨出来。

    约摸半炷香后,门外传来声音,又到了送饭时间。

    成渊知道,梅殷要从自己嘴里知道建文的下落,他不会让自己死的。

    那矮子在门口探头看了眼屋子,看到成渊闭着眼睛手脚被绑,这才放心走进来。

    “镇国公?不过如此,还不是落在我们手里,睡的如死人一般,真是个窝囊废。”

    那矮子边骂边将饭菜扔在旁边,正要离开时,却看到成渊冠钗上的翡翠玉冠,这可价值千两。

    他是宁国驸马府的家丁,哪里见过这种好东西,就连梅驸马都没有被皇家赏赐过。

    这玉冠是好东西。

    他看了眼外面,又看了眼被捆绑着熟睡的成渊,开始摘起玉冠。

    抽掉发簪,他双手将玉冠慢慢的摘下来,就在他双手摸着玉冠时。

    旁边那道身影双手无声的从麻绳中抽出来,倏而如闪电,一手捂嘴,一手抓住瘦子后脑。

    咔嚓……

    那瘦子脖子软软的塌下去。

    成渊将玉冠戴在那矮子头上,用绳子捆绑好,摆成自己的姿势。将靴子也脱掉,给那人穿上。

    自己慢慢的走到屋子门口处,躲进黑暗里。

    外面,壮汉正和瘦子说话。

    “这次咱们帮梅驸马办成了,可就是功臣,到时候也能拿个国公当一当的啊。”

    “不能出纰漏,小心些,这个镇国公很聪明,要不是梅驸马技高一筹,怎么可能抓住他。”壮汉道。

    壮汉是宁国驸马梅殷的护院,他知道的内情比较多。

    瘦子道:“怎么抓的?”

    “驸马得知当初这个成渊救湘王时有绝活,专门打听研究过,听北平武将说,镇国公可以易容成另一个人,咱们驸马自然留了心眼。

    除夕时,驸马发现这个镇国公竟然没上早朝,出宫时,又看到成国公调了兵马出城,让人跟随,驸马发现是翻龙岭附。

    而且马六当时说他觉得马车里似乎多了一个人,过城门时,便传给了咱们的人。

    再加上梅驸马看到除夕早上,镇国公亲自把安成公主那个大美人给送到宫里。

    驸马猜想事情走漏,才立刻换了计策,在鬼摔沟动手。

    让镇国公府家那马车夫把毒放在洗马鞍的水里,要了十几个护卫的命,可是有个摔下去了,也没找到,估计都摔死了。”

    这些话语进了成渊的脑海,果然是梅殷调查过自己,可惜,如此聪明的人却非要干蠢事,为了个不值当的皇帝搭上自己。

    想逃出去,要速度快,在那个陈十三回来前,解决掉门头两个人,就可以进树林。

    下了山找农户帮忙。

    【壮汉说话底气不足,不是正儿八经的练家子,但是很壮,有体力。解决瘦子轻而易举。】

    成渊贴着墙,按照计划躲在门口守着,将腰带里的软剑握在手里。

    那壮汉说着说着,察觉到哪里不太对,道:“矮脚虎怎么还没出来。”

    “兴许,又是看上什么值钱东西了吧。”瘦子自然看到成渊当时戴的玉冠不便宜。

    “你去,叫他出来。”壮汉道。

    瘦子立刻起身。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成渊闭着气躲在门后。

    瘦子推开门道:“矮虎!”

    没人答应。

    瘦子看了眼,发现黑暗处,戴玉冠的人还被绑着好好的,松了口气,踏进门走进屋子。

    成渊走上前去。

    瘦子回过头来,下一刻,刷的一下便有湿热腥气的东西喷出来,滴在稻草上,喷在成渊的衣服上。

    ………………

    成渊将剑收好,摸索到一根长棍子和铁夹子。

    准备好铁夹子。

    木棍紧紧攥在手里,他要面对的这个,需要费一番力气。

    门咯吱关上。

    那壮汉道:“你两关门干什么,没事就赶紧出来。”

    过了几秒,壮汉立刻警惕起来。

    拿起外面的钢刀,一步一步走向屋子,用刀将门推开,他自己并没有进屋子里面去。

    隐约看到戴玉冠的人被绑着。

    那个瘦子站在黑暗里,胳膊还不时的动动,有如黑棍子般短东西抵在瘦子头上,身后有道人影。

    “瘦子?”壮汉叫着,手里紧紧攥着钢刀,要劈下来。

    “你敢过来试试,我的火铳可不长眼。”成渊躲在黑暗里,说道。

    火铳?

    壮汉迟疑,停下脚步。

    他知道像国公这些,都会有陛下赐的短铳。

    “镇国公,瘦子死就死了。你比他命值钱。”壮汉握紧手里的钢刀。

    “过来啊,信不信让你脑袋开花。”

    “你放开他!”

    “站住!你敢过来,我真一火铳崩了他。”

    黑暗的屋子,成渊拿着根短树枝与门外的人对视。

    另一手用木棍穿着瘦子衣服,将他抵在自己前面。

    外面山风呼啸,壮汉握着手里的钢刀,没有梅驸马指示,他不能杀,只能再次捆绑这个镇国公。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成渊怕陈十三回来,自己就逃不掉了,他必须速战速决。

    “放开他,不然老子砍了你。”壮汉喝道。

    “看看你的刀快,还是我用火铳崩你的脑袋快!”成渊语气平静,似乎信心十足,稳赢的感觉。

    壮汉开始不耐烦了。

    可对面的人有火铳在手,声音很是平静……不对,他怎么有火铳?

    壮汉记得,他们搜过身,衣袖搜过的,没有任何东西。

    “你在撒谎,你根本没有火器。”壮汉说道。

    “你猜我的火器是哪里来的。”成渊依旧告诉自己要冷静。

    壮汉手里的钢刀在攥紧,“你信不信我把你剁了。”

    “好,你来剁,我让你尝尝火铳。”

    山风呼啸,外面的稻草和树林沙啦啦响。

    成渊站在黑暗里,那壮汉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朝廷都以为你死了,没有人会来救你的,镇国公,去黄泉路上当你的国公吧。”

    “噢,那你就陪着我一起,给老子倒洗脚水,倒夜壶。”成渊云淡风轻的回答。

    他要激怒这个壮汉。

    “不想吃火铳,你就往后退!”成渊道。

    成渊用木棍撑着那瘦子,往前大胆的走了一步。

    “你没有火铳!”

    “那你试试。”成渊又上前一步。

    “你逃不了的。”壮汉道:“待会儿陈十三就回来了,他杀你,绰绰有余。”

    “你知道火铳的,它打中东西就像打中西瓜,啪的裂开,鲜红色的果汁流一地,或许你可以试试。”成渊又向着门口移了一步。

146.局中局(下)

    “火铳打西瓜,试试?”

    “成渊,放开他!否则我暴涛不会放过你!”

    “原来你叫暴涛,你跟暴昭是什么关系?”

    两人隔着一道门槛,七八步的距离那样,偶尔移动下,成渊不确定自己用木头棍装火铳能骗他多久。

    但必须从门口逃走,在陈十三回来之前逃走,还得把暴涛引进捕兽夹。

    暴涛手中的刀试图攻击成渊,盯着成渊,调整方向对准成渊的胳膊。

    黑夜里,除了外面的火堆,就剩暴涛粗重的喘息声,他警惕的盯着成渊的动作。

    “有种你进来!胆小怕事,所以才不敢进来。”成渊继续刺激。

    门槛处,成渊放了柴房里面的旧捕兽夹,这屋子应该是猎户的房子,只要暴昭进到屋子来,成渊把才有机会。

    要么用假火铳吓暴涛,自己找机会逃出去。

    二选一,哪个都可以。

    暴涛也怕成渊跑了,不断的试图朝着他靠近。

    成渊抓着那瘦子小心的移动,避开自己放的捕兽夹。

    “成渊,你逃不掉的。”

    “是吗,有种你进来杀了我。否则我定会逃出去!杀了你。”成渊开始刺激暴涛:“没卵子东西,如此胆小,和阉人有什么区别。”

    两人对峙,本就紧张,成渊不断的刺激他,试图制造混乱,刺激他失去理智。

    “暴涛你个没卵子的,不敢进来。”

    成渊看时间太长,怕生变故,在黑暗中将木头根丟向暴涛。

    看清是木头根的暴涛,悍然抓住钢刀,冲了进来。

    “啊呀……”

    跨进门槛的一瞬间,暴涛右脚直接踩进铁夹子,翻倒在地,手中的钢刀也丢在一边。

    成渊快速丢掉瘦子尸体,抽出木棍向暴涛头上闷去。

    “砰!”

    “哐当。”

    棍子第二次打在地面,暴涛缩着右脚就地滚开。

    成渊捡起钢刀,挥刀直劈暴涛的头顶,被躲开,砍了左腿。

    “啊,我的腿!”

    “啊啊啊!”

    成渊退后几步,再一次向他的肩膀处劈下。

    暴涛被捕兽夹伤到脚,他的头又挨了一棍,晕头转向下,左腿被砍。

    成渊不擅长使刀,若是擅长,定会把暴涛从肩膀劈成两半。

    他不敢放松,举起刀又是一下,补了几刀。

    地上的人才没了声息。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成渊抹了把脸上的血,向门外走去。

    山风咆哮,四周都是树林。

    “沙沙沙……”

    成渊心里一惊,刚松了口气又浑身肌肉崩了起来,妈的,有完没完!

    树林里有人走路,是来人了,肯定是陈十三回来了。

    成渊看了眼,将钢刀放在正堂的门后面,用衣服裹了手,拿起滚烫的陶罐子藏入黑暗中。

    宋瑛带着剑独自上来,他不敢带其他人,怕被暴露。

    从他跟梅殷在鬼摔沟开始,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咸宁公主是他的,成渊抢了四哥的女人,又来抢他的,该死。

    宋瑛边走边想。

    等成渊死了,就没有知道这事情是谁干的,他们都可以推给景清,继续过他的逍遥日子。

    “暴涛?”宋瑛走到院中,察觉到哪里不对,怎么都不见了。

    火柴噼里啪啦响,山风呼啸。

    宋瑛不由得抽出宝剑,一步一步向屋子逼近。

    那个成渊捆着,不可能逃出。

    陈十三那个低能儿杀人是往死里打的,绝对逃不过。

    “暴涛?矮虎?陈十三!你们都干什么呢。”宋瑛喊道。

    成渊借着外面的火光看清楚来人。

    宋瑛这狗杂碎……成渊将陶罐子里的滚烫热水对准门口,绷紧了精神。

    刚才死的那几个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练武之人,但宋瑛肯定不行,这是个习武的。

    成渊断定,他们也是头一次来这样的屋子,并不清楚屋子构造,所以宋瑛也不知道。

    门外,宋瑛并没有进屋子,直觉告诉他不太对,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只是看着。

    “宋瑛!”

    “谁!”

    一叫一答中,成渊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将陶罐里的滚烫热水,直接冲门外那人泼洒出去。

    宋瑛看到人影冲来,下意识举起手里的剑,却不曾想,瞬间面门就被滚烫的热水淋到,双眼疼痛难忍。

    “呀——”

    “啊——”

    成渊不在掩藏,直接冲出去将宋瑛扑倒在地,将他结结实实撞在地上,两人滚在火堆边。

    成渊将宋瑛握剑的手不断的向地上砸,想要夺过手里的剑。

    宋瑛虽然整张脸被烫,眼睛紧紧闭着,但手中的宝剑依然没有放开,而且力量依然在。

    这会儿清醒下来,顾不得脸上被烫的水泡,想要用剑砍成渊。

    成渊哪里会让他压制,将毫无保护的左手伸到火堆边,去拿火堆里燃烧的炭火,右手压制宋瑛拿剑的手。

    宋瑛另一只手不断地捶打成渊。双眼模糊间看到压制在自己身上的人手伸向火堆,炭火还在燃烧,甚至发出滋滋的声音,飘出肉烫熟的味道。

    成渊左手微微颤抖着,忍住后背被打的疼痛,将炭火按在宋瑛握剑的手上面。

    “啊……”宋瑛惨叫,吃痛后将手里的剑才送开。

    也就在这一刹那,宋瑛突然发力。

    将成渊翻身压下,两手胡乱的打在成渊面门上。

    剑就在火堆不远处。

    两人都在压制,希望另一方的力气消耗。

    “成渊,老子要你死!”宋瑛此刻被烫的火辣辣的,心里早就怒火滔天,要弄死成渊。

    成渊奋力提起膝盖,向宋瑛的裆部用力顶过去。

    宋瑛吃痛,滚到一边,双手依旧死死勒住成渊。

    成渊一手挣扎着拿起火堆边的空酒坛,结结实实拍打在宋瑛头上。

    陶罐酒坛啪的碎开,宋瑛被打的头破血流,但还是死死揪住成渊衣领。

    宋瑛想着自己体力好,只要揪住成渊领口,让他窒息而死。谁知道成渊却是个死缠烂打的。

    “啊——”

    成渊大喊一声,用尽最大力气挣脱宋瑛的手,地上那把剑,距离他只有指头远的距离。

    宋瑛屁股挨着火堆,立刻燃烧了起来,疼的他抓向成渊的胸口衣服,爆发力量,直接把成渊给摔了出去。

    成渊被丢到石阶,离地上那把剑隔了很远。

    宋瑛在地上滚着,灭自己衣服上的火,惨叫着去抓不远处自己的配剑。

    “宋瑛,老子要你死。”

    成渊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拿起石阶边的碎岩石,带棱角的石头闷了过去,石头渣子就那样镶嵌在宋瑛额头。

    直到宋瑛一动不动。

    成渊慢慢爬起来,火堆边血,破碎的酒坛,剑,一片狼藉。

    他看了看左手,紧紧握了握。

    得赶快离开这里,毕竟这种情况下还是逃出去最好,他已经精疲力尽,重伤宋瑛已经是他的极限。

    左手,后背,胳膊,腰的痛楚不断的传来,他披头散发,脚踩在冰冷的地面有些刺骨。

    山林里,成渊扶着旁边的树一步一步,林子里风呼啸着,他有些虚弱,脸上都是血迹。

    扶过的树木都是血手印子。

    提着酒坛回来的陈十三,看见离开的身影。

    “成渊跑了……”

    陈十三暴怒的追上去。

    将酒坛拍下去,酒坛和酒在成渊头上爆开,血从额头,眉,发丝,耳根流下,随后灌尽脖子……

    成渊晃动了几下,踉跄着用剑拄在地上,慢慢站稳,感受着疼痛,深吸了一口气站稳。

    陈十三很快又撞过来,将成渊举起离地面几寸,卡在树身上。

    拳头打在成渊的身体,血不断的涌出来,滴在陈十三手上。

    陈十三双眼充满愤怒,他的脑子此刻已经处于癫狂,不断的用拳头打向成渊。

    成渊双手摸索着,将腰带里的软剑抽出来,用尽力气刺向发狂的陈十三。

    剑入肉,透过陈十三的后背。

    成渊被松开,靠着树滑下,眼前时清晰时模糊,他的里衣已经被血染红浸透。

    不久之后,树林里有鸟扑棱翅膀的声音,他疲惫的睁开眼,不远处一只黑色的鸟飞了过来……

147. 朱棣的手段

    “成渊,你还活着?”这是达玉儿的声音,那只鹰围着他不停的扑棱。

    “杀了他。”成渊指了指没死透的陈十三,说完,晕了过去。

    感觉喉咙有血腥味,随后听见嘈杂的脚步声,隐约间还有朱柏和达玉儿说话的声音。

    “怎么找到他的。”

    “回王爷,是我的鹰找到的,它接触过镇国公。”

    朱柏道:“玉儿姑娘,你带陈十三做什么?”

    “杀了他。”达玉儿将陈十三绑在绳子上,两个蒙古随从拖着下山。

    朦胧的夜色里,落叶在地上落了厚厚一层,陈十三被绳子绑着双手,后背上还有血窟窿,隐约还有气。

    他前面的马背上,有一个人,穿着汉人的衣服,静静地坐在马上。

    “你伤了他……我让你不得好死。”

    达玉儿看了眼,挥动马鞭,将陈十三一路拖下山去。

    朱柏等人将宋瑛和其他尸体抬下山的时候,就看见山道上有一道道的血印子,粘在冻土上面。

    山下官道口的树上,黑色粗壮的树干上悬挂着一条血赤糊拉的东西。

    达玉儿淡然道:“湘王爷,那就是陈十三。”

    朱柏看命人把陈十三放下来,不由打了个冷颤,这些人都要带回去。

    四个将士抬着成渊,在山下找了辆牛车,放他上去。

    “杀了没有。”

    “死了。”达玉儿道:“我用马将他拖死的。”

    “石开,那天也掉下沟了。”

    朱柏骑着马道:“找到了,他被农户救了,摔断了腿,在府上……梅殷他们已经被陛下请进宫了。”

    达玉儿坐在牛车上,帮他止着腹部的血。

    那只鹰在成渊身边跳来跳去,朱柏看不下去,把鹰驱到旁边:“滚,一边待着去。”

    这才骑着马,带着几百个将士往城中赶去。

    后面的车上拉着宋瑛,宋瑛整个脸都被烫秃噜皮了,还有气。

    “要不是我,王爷他们怎么会这么快找到你,让你失约……”达玉儿帮他裹着头,嘟囔道。

    “是我大意了,梅殷,宋瑛,他们跟景清是一伙的,要刺杀陛下……”

    “嗯,景清死了。”

    “死了……”

    成渊感觉自己越来越困,想说话也张不开嘴,疲倦和疼痛交杂而来,接下来的事情都不知道了。

    三天后。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撒进屋子,还能听见外面的鸟叫声,他睁开眼,忍着伤口疼,想要坐起来。

    床榻边,安成公主披着衣服,坐在锦凳上,爬在床边,怀里抱着成渊裹了白布的手。

    凌乱的青丝下,白皙光滑的脸上有两个黑眼圈,闭着眼睛,脸上还有干掉的泪痕。

    成渊伸过右手,用指腹摩挲着她顺滑的脸颊,感受着细腻柔软的触感:“殿下?”

    安成公主精致修长的眉毛轻轻皱了皱,比潭水还要清澈的眸子看着他愣了半天后,提着衣裙跑了出去:“御医呢,御医,驸马醒了。”

    御医换药检查后,便躬身离开。

    成渊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安成公主道:“好吧,我还活着。”

    安成公主关上房门,看了他好一阵子,眼眶瞬间红了,坐在床边:“让本宫抱抱你。”

    许久后,她道:“你明明知道有人要杀你,你还将我送回宫中,自己跑去送死……你是聪明,但是这种事情怎么能自作主张。”

    成渊想了想,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不这样,怎么引出梅殷,否则景清一死,又是未知的危险。”

    “你昏迷了三天三夜,连药和水都喂不进去,父皇他们来看过你,随后又走了,咸宁和……小姨也来过。”

    “那我怎么吃药的?”成渊疑惑:“没有殿下说的这么夸张吧。”

    安成看了他一眼。还不是自己给昏迷的他嘴对嘴喂的……她道:“本宫有自己的法子,你不许问。”

    人活着是好事,但接下来,成渊最关心的是梅殷和宋瑛怎么处置,他已经听安成说了奉天殿刺杀的事情。

    “我应该去见见陛下。”成渊道。

    “躺下。”安成立刻化身清冷严厉的人。

    关于我老婆有很多面……

    安成公主不让他乱动,还有其他的原因,虽然看起来没事,但就怕会伤口发炎,头上的,胳膊的,后背,手上都有伤口。

    甚至被陈十三打了那么多拳,内伤也是有的,必须要好好养着。

    “民报的事情你有没有看看?”

    “暖棚里去年冬天种的瓜果粮食有没有成功,这些都需要去看。”

    “你比父皇还忙。”安成道:“我都安排人去了,石开也在后院的屋子养着伤呢。”

    说完她拿着药碗,一勺一勺的给他喂着道:“烫不烫。”

    “让丫鬟来就好,你做不惯这些。”

    “喂着喂着不就习惯了。”安成语气平平淡淡的说着:“咸宁也很担心你。”

    “哦。”

    夕阳静静地洒进屋子,安成坐在成渊身前,低头抱着他,安安静静……

    …………

    乾清宫。

    朱棣看着带孩子进来的宁国公主没有说话。

    宁国公主抓着朱棣衣服,哭道:“皇兄,驸马他怎么就投谁了,皇兄,为什么啊。”

    “他窜动建文旧臣,自己胆小跳了金水桥……”朱棣淡淡道。

    “我不信,我不信,皇兄,一定是你逼死驸马的。”

    坐在旁边的徐皇后道:“此事与你皇兄无关,只是将他送刑部,他自己投了水。”

    宁国公主哭道:“皇兄,我没有驸马了呀。”

    “宁国,不要因为朕容忍你,你便如此娇纵,你的驸马就是驸马,朕女儿的驸马就该死吗?

    这天下不是他梅殷一个人的命是命,懂吗。公主府任你住,每年俸禄朕也不会少,回去吧!”

    宁国哭哭啼啼,内侍将她送了出去。

    徐皇后叹了口气道:“宋瑛的事情怎么办,陛下为了笼络他,给他封了西宁候,手下也有兵马……”

    “朕已经给西凉送了信,告诉宋晟让他进京的事情,朕说要为宋瑛选一位公主,让宋晟来京谢恩。”

    徐皇后惊讶道:“陛下你?”

    “皇后,朕自有打算。”朱棣眼里闪过寒光:“宋瑛与建文旧臣勾结,重伤镇国公,当斩不饶,此事暂且保密。”

    徐皇后突然明白,朱棣要做的恐怕不是真赐婚,而是将宋晟引导京城,收了他的兵权,才……

    经过景清刺杀的事,朱棣知道有些人如白眼狼,留着终究是祸。

148.救了个钦犯

    朱棣下了命令,锦衣卫办差刻不容缓,指挥使纪纲手持司礼监和内阁的印信驾贴,风风火火的赶到刑部,一起去抄家。

    锦衣卫每办一件皇差,都是需要拿着皇家印信去办,这在明中期以前,都是不能更改的铁律。

    应天大街,刑部的官员带着一队人马去景清的家中抄家,之前一家老少全部抓走,不需要经过复杂的批复,都会直接押到菜市口砍头。

    朱高炽跟着刑部老爷一起,办这件案子。

    景清的两个外甥这几日在景家占便宜吃喝,没想到也被一同拉去,倒了大霉,一律斩首。

    大明朝这种菜市口,其实没有固定的地点,就是一个称呼,它是离刑部比较近的繁华闹市口,便是砍头震慑其他的百姓让百姓不敢轻易违法。

    景清虽然死了,但是尸体依旧被送到菜市口,就算是死了,也要处置。

    行刑师傅将自己的小匣子取出,看了眼脸如死灰的景清,捏了捏他的耳朵和脸皮,问道:“景老爷,咱奉旨给你做个削骨差事,做的不满意,还请你黄泉路上多担待。”

    然后转头看向行刑的官员:“只能死剥了。”

    百姓也是看热闹,在他们的眼里皇帝就是朱棣,这个皇帝跟洪武爷一样的为百姓。

    刺杀陛下,那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命,喂了狗都不觉得凄惨,反而没有人管。

    景家老少都在,景老夫人眼睛一直在人群里寻找,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们一家都愿意服从新帝,可自己老爷却非要刺驾,为了清名,连自己儿子孙子女儿都被送上断头台。

    …………

    冬日的阳光透过树梢,湘王朱柏过来时,将梅殷投河的消息告诉给成渊和安成公主,又说了今日菜市场斩首景清一家的事情。

    镇国公府自从发生鬼摔沟事件,大家都很警惕,成渊听到梅殷的事没有半点波澜。

    他觉得梅殷死的好。

    镇国公府大门口。

    “皇叔走好。”

    “回去吧,安成。”朱柏对她挥了挥手,上了马车。

    安成正要回去,却发觉自己衣服被扯了扯。

    “姐姐~给口吃的吧。”

    两个穿着破烂的兄弟,两眼巴巴站在国公府外,年纪大一点的男孩道:“我们会干活,您留下我们吧。”

    另一个男孩子道:“姐姐,我们什么都会干。”

    家丁立刻驱赶,让他们去别处。

    安成看了眼,对远处的刘大锤吩咐道:“刘管事。”

    “殿下。”刘大锤问道。

    “给他们两人找些热乎馒头,两身衣服。”

    安成看了看他们道:“府里马夫不在了,正好缺人,免得冻死在街头,留下吧。”

    两个半大孩子立刻磕头道谢。

    安成看了眼道:“好好干活,府里不会少你们吃的。”

    这时,朱高炽坐在马车上,远远的就招手,示意马车从后院进府,说他有事情。

    …………

    成渊觉得,这几天是他疼痛的最难受的时候。

    大脑突突的疼痛,血管仿佛要爆开,而且今早吃饭时,甚至出现了轻微幻觉,以为宋瑛又来杀他。

    脑袋疼痛,眼球布满血丝,他的眼圈是黑青色的。

    这让成渊觉得自己像是僵尸电影里的僵尸,偶尔还要体验一把彻夜难眠的感觉,毕竟浑身疼痛。

    成渊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躺下。

    “来人,我要喝水。”他喊道。

    安成公主出去送朱柏,一直都没有回来,成渊只好喊丫环过来。

    “殿下呢?”成渊喝了口水问道。

    “回国公爷,太子殿下来了,还带了个昏睡的四岁小女孩,他们进了后面的院子。”丫环如实回答。

    国公府的丫环家丁遵守府里的第一条规矩,必须和国公爷说真话。

    后院的厢房,安成公主瞥了眼躺在床上睡着的小女孩,道:“我不会让她留在国公府的。”

    朱高炽看了眼那小姑娘道:“妹妹就当大哥求你,她太可怜了。”

    “大哥,你平日那般清醒,今日怎么也做下糊涂事,救她?不怕她今后长大报仇吗,菜市口现在处斩的,可是她的亲人。”安成清冷的眸子带着冷色。

    朱高炽也为难,他去抄家时,这个景清的小孙女躲在花圃里,他不忍小女孩被砍头,便藏起来带到了国公府。

    安成道:“大哥,景清刺杀的是我们父皇,景清跟梅殷,他们要杀的,是我的夫君,如今你却让我去收留她。

    即便是我再心善,也无法将她养在府里,是给我养女儿,还是给驸马养暖床丫头?”

    “智贞,大哥看她可怜,就当为我们父皇减轻罪孽,此事我要去问问镇国公的意思。”

    安成从小就受徐皇后耳濡目染,也常朱棣的行事果断所影响,她做事都以大局为重。

    朱高炽清醒的知道,国公府真正拿主意的是成渊,所以决定去找成渊,让他卖给自己个薄面。

    不成,大哥若是找驸马,驸马肯定会为了帮忙,收留这个孩子,一旦被父皇知道,他就是死罪,安成摇头。

    朱高炽也急了,道:“妹妹,你就当帮大哥一次,你连两个素未谋面的孩子都可以留下,为什么就不能留下她?”

    “若是她知道,自己的爷爷是被父皇杀的,你说她会不会报仇。大哥你只顾着她可怜,却不曾考虑后果。

    你现在送她走,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安成说道。

    成渊被丫环扶着,走到后院敲了敲门道:“殿下?太子殿下?”

    “咯吱”一声,朱高炽将门打开,看到脸色苍白的成渊,道:“先生。”

    成渊示意丫环先下去,这才进了屋子道:“怎么了?”

    安成走过去道:“你伤口未愈合,怎么起来了。”

    正要回答,他便看见床上躺着个睡着的小女孩,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成渊看到朱高炽的神情,又看了看旁边的安成后,问道:“那个小女孩是?”

    “她是景清的孙女。”安成公主无奈的道:“大哥想把她留在国公府,让我们抚养着。”

    成渊虽然身体疼痛,但是他脑子很清醒。

    【仇人的孩子怎么能留,还是朝廷钦犯的孩子。但是太子的面子,也是不能拂的。】

    随后道:“此事,殿下的意思是?”

    “本宫不同意!”安成不让步。

    朱高炽道:“我看她是条命,况且她只是个孩子,先生就帮我一次吧。”

    面对朱高炽的请求,成渊也开始为难起来,自己家书房底下还有个烫手山芋,现在又搞个景清的孙女。

149.不可调和的冲突

    朱高炽胖乎乎的脸上有些犹豫,他无奈道:“先生,你就留下她吧,我能找的人也只有你了。”

    “大哥!”安成公主道。

    成渊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此时已经不早了,朱胖胖的人情也不能不给,便沉思片刻,道:“先将她放着,明日我给太子答复。”

    朱高炽看了眼,但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今天一天他的心情都是乱糟糟的没有头绪。

    “多谢先生。”朱高炽心里一桩事情放下,又怕成渊反悔,立刻转身便出了国公府。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安成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成渊,走过去道:“先回去躺着吧,她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

    成渊想了想:“殿下,我很不喜欢躺着,但是这个我答应你。”

    她并没有如平日里那样笑,将成渊扶到卧房,等他躺下,这才变了脸色。

    “你当父皇是傻子,国公府突然出现个四岁孩子,该如何解释。”安成坐在桌边,不去看床上躺着的人。

    似乎她一看就会心软答应他一样。

    “先留着吧。”成渊忽略身上隐隐的痛感,“太子是仁善,才救下这个小丫头的。”

    对他们来说,这实在是一个令人矛盾的事情,感受也复杂,这个孩子不留不仁义,留了就是个定时炸弹。

    原本成渊受伤,国公府就忙的有些手足无措,随后又是景清的孙女被带了过来。

    这种情况下,安成也是坚守自己的底线,她并不松口。哪怕让她接受咸宁和达玉儿,也总比接受一个刺杀自己父皇和夫君的钦犯孙女要好的多。

    屋子很安静。

    “我宁愿大哥说本宫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猛的偏头回了一句,一只手微微颤抖着,死死抠住桌子,眼中微微闪过泪光:“本宫现在……只希望你能好起来,跟父皇一样平平安安……”

    “但是……”成渊话没说完,安成便打断道:“没有但是,若是你要留下她在府里,那本宫便去厢房住着,就这样。”

    成渊想要挣扎着坐起来,说说他自己的看法,随后呼吸一口气:“你别闹好不好。”

    “那毕竟是个孩子,又不是猫,需要时间。”成渊道。

    听他如此回答着,安成也没有再说什么话,而是真的出了卧房,走到院子吩咐道:“侍剑,你去照顾后院那个小女孩儿,不要告诉其他人。

    另外,再给宁王府的玉儿姑娘备一份厚礼,答谢她帮忙找到驸马,礼物定要备厚些,态度恭敬些。”

    侍剑道:“殿下,那驸马怎么办?”

    “让府里丫环照顾,本宫乏了。”

    她如此安排着,纵使心中有很多的不放心,但这种事情,她是最清楚利害关系的,她明白父皇的脾气,坏起来也是很坏的,最讨厌别人骗他。

    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下,她不能让整个镇国公府陷入危险和未知中。

    成渊躺在床上,静静地想着。

    他当然不想养仇人的孩子,景清和梅殷是他最讨厌的,而且重阳节刺杀和景清脱不了干系。

    这些他其实都不是很在乎,他在乎的是镇国公府的家人,他也不希望自己根安成有什么隔阂。

    现在这个孩子就是冲突。

    皇宫,谨身殿。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这次朱棣真的是很生气,他曾经也是个怨恨分明的铁血武将,杀敌无数,所以也不忌惮杀人。

    都察院陈瑛低着头,跪在谨身殿里不敢说话,正挨着朱棣的骂。

    “你们都察院干什么吃的,每天在上朝前纠察,纠察到让刺客带着刀进了奉天殿。

    去,给朕好好的查,当初的重阳节刺杀是不是和景清,梅殷有关,查清楚还有没有乱党旧臣,如果有,全部都给朕抓起来,不许放过。”

    陈瑛立刻如小鸡啄米般,爬到殿门口,一溜烟儿的跑了,眼中露出着惊喜和得意,终于逃过一劫。

    随后刑部的人来汇报,今日在菜市口砍头的事情。

    “回禀陛下,景家所有人已经全部斩首与菜市口。”刑部尚书道。

    朱棣看了眼他,道:“景清,你们怎么处理的?跟朕说说,让朕也听听这个逆贼。”

    “回陛下,死剥。”刑部尚书如实的将经过说了。

    “便宜他了,这个老贼,将朕的女婿谋害成这样,还要刺杀朕,让他死一百次都不够。”

    景清被挂在长安门的不远处,随着春天的风不断的飘荡。京城自上次破城后,又一次出现腥风血雨。

    景家在菜市口被满门抄斩的事情很快传遍朝廷,陈瑛带着都察院的御史监督弹劾百官,而纪纲则是负责审查后抓人。

    朱棣这次严格让刑部将建文旧臣查问,大部分投降的建文旧臣纷纷自己证明自己清白。

    曾经与景清常来往的,也立刻将自己与景家说的清清白白,表示从来没有来往过。

    朝中甚至有种说法,谁粘上景清一家,谁就得死,奉天殿刺驾,可是天大的事情。

    咸宁得到了朱棣的允许,带着自己准备的狮子头去了国公府,原本还想着怎么应对姐姐。

    谁知道她去时,府里安安静静。

    得知成渊所在的卧房时,咸宁便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踏进门,看到成渊后,故作轻松的说道:“狗男人,这次你有口福了。”

    听到熟悉的称呼,成渊睁开眼,看到是咸宁,便想起那次被骂的事,询问她道:“咸宁殿下怎么来了?”

    “噢,本宫今天心情好,正巧给二哥做了红烧狮子头,谁想做多了,便来给你和姐姐送一份。

    对了,姐姐呢?”

    她找了一圈,发现没有,其实她现在倒是能从容面对安成,上次以为成渊死了,直接敞开心扉……安成自然也知道她心许成渊。

    “咸宁殿下,你有没有看到……”

    “姐姐吗,没有,本宫还想问你她去哪儿了。”

    成渊一呆,道:“我与安成殿下这几天吵架了,她可能在厢房。”

    咸宁俏眼一瞪,那双看起来深情的眸子非要凶神恶煞道:“哼,你竟敢欺负我姐姐。”

    成渊想了想道:“咸宁殿下,请帮我寻个东西过来。”

    “什么东西?”咸宁将红烧狮子头端出来道:“先尝尝狮子头,待会儿我帮你找。”

    等他吃完两个,正好丫环进来送汤药,咸宁接过药碗:“狗男人,今日真是便宜你这家伙了,本宫还是第一次给人喂药。”

    她虽然嘴上表现的很不情愿,但是手却没有闲着。

150.西游记的“悲剧”

    四轮车被推过来,咸宁办事效率挺快的,成渊坐在轮椅上,感慨古代生个病真艰难,但总会有痊愈的时候,暂且让朱老四女儿“伺候”自己几天。

    通常来说,只要成渊不对咸宁提出什么给我生个儿子,晚上我们一起沐浴之类的话,咸宁都会尽量满足他,尤其是受伤这几天。

    当然,如果成渊说:咸宁殿下,你要是天天晚上陪我,我就给你讲两姐妹的故事。

    她可能会很乐意。

    或者说“我想和你一起起床”这类的话她也能接受,这事情成渊亲测,觉得有效。

    不过,成渊可不是那种随便人,毕竟她是安成的妹妹,哪有姐夫对小姨子下手,哪个电视里演过?哪个小说里写过。

    要是有,他也敢跃跃欲试。

    咸宁推着轮椅,按照成渊说的从书房第三行的第二柜寻到一本泛黄卷角的书:西游记之和尚与青霞和紫霞仙子的故事。

    “狗男人,你继续将,那个和尚对紫霞说什么?”

    别急嘛,吊吊你胃口。成渊在院子里闭了闭眼,伸手示意她送茶过来。

    【“紫霞仙子穿着薄纱,躺在床榻对唐三藏说道,圣僧,请观赏国宝,接着唐三藏闭上眼睛,叫紫霞的国王娇滴滴说道,要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咸宁很喜欢听故事,那成渊里给她讲故事投其所好,他有好多故事,包括小刘备的故事,也是可以给朱老四这个女儿讲讲的。

    他从和宋瑛打架开始,就想明白了一件事,他没做被误会,那不如索性成真,反正人生苦短。

    “接着,叫紫霞的国王就说,不敢睁眼看我,还说什么四大皆空,接着唐三藏就看着她。国王问到:“哥哥,你难道真的不喜欢我么?”

    咸宁听的提激动:“狗男人,那个圣僧说什么。”

    成渊抬头道:“叫紫霞的国王说,我只想今生,不想来世,人哪里有下一辈子啊,只是托词,这辈子就做够所有事情才不悔。”

    唐诗,宋词,元曲,明小说,现在大明最流行的便是小说,大明几百年里产生了后世的三大名著。

    咸宁道:“他们在一起了么?”

    “没有,就在圣僧和紫霞女王要凑到一起的时候,忽然她的姐姐青霞过来了,用琵琶把圣僧带走了。”成渊道。

    咸宁皱着眉头:“琵琶怎么能把人带走呢,你表演给本宫看看,她姐姐太坏了。”

    咸宁公主,神话小说懂吗,您能别杠吗,我怎么知道琵琶能把活人给摄走啊。

    “她姐姐也不坏,她姐姐长的又丰满多姿,还双目含水,又十分的聪慧妩动人,就如苏轼说的,晚上,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相交羽化而登仙。”

    “后半句苏轼没说话。你欺负本宫读书少,况且你没成过仙,那成仙的感觉你怎么知道。”

    我在你姐姐那里体会过……成渊说道:“你之后就有机会知道,成仙是什么感觉了。”

    靠,这都被你发现了,成渊继续讲着:“紫霞的姐姐青霞,就把唐三藏绑起来扛进蝎子洞,然后进行一系列不可描述的事情。”

    咸宁说道:“青霞应该是女王,她是长女啊,再说她是女的,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扛唐三藏啊。而且青霞是国王姐姐,怎么住在蝎子洞。”

    ……成渊想了想,只说:“殿下,咱能不纠结细节吗,这是故事,再说上半身美人,下半身蝎子有啊,省略号,省略号,然后生出来一窝小蝎子。”

    “你没写怎么生小蝎子,本宫还没听说过生蝎子的,你别省略。”咸宁觉得他偷工减料。

    成渊道:“紫霞为了得到他,就去把他衣服藏起来,然后两人就被紫霞的老爹发现了,他要分开紫霞和唐三藏。

    接着紫霞就跟唐三藏,拉着手去鹊桥上睡觉,去天河睡觉,去月亮和草地睡觉,去云彩里滚云朵,然后两人的汗水撒下云层成了雨……”

    “怎么那么多都是睡觉啊,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不好么。”咸宁吐槽。

    “你不是要听睡觉吗,不睡觉怎么生蝎子啊。”成渊道:“殿下,去倒杯茶来,咱讲大结局。”

    咸宁双手掐腰:“为何要本宫去给你倒茶!”

    “公主倒的茶最甜。”

    “真的吗。那本宫去倒。”

    随后,成渊道:“结局是,两个姐妹欢天喜地的分享着唐三藏,和和睦睦的过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懂吧。”

    成渊想了想,今后他得边说,边让人写下来,自己去卖书啊,找个属于自己的语音识别系统。

    闲聊归闲聊,事情还是要做的,等咸宁回宫后,成渊先去看了看石开,借着四轮车“移动”到后院。

    成渊独自进了后院厢房,看见线条明显的身影侧躺在床上,伸手抚摸着怀里的女孩。

    她宛如冰晶的眸子,闭着眼睛时睫毛浓密,听见门响。

    她抬了抬眼眸,一双灵秀的眼睛看着成渊:“别想多,本宫只是安抚她睡觉而已。

    成渊,本宫托人与大哥说了,给这小娃娃找一户普通善良的人家,寻一条活路,这是本宫最大的退让。大哥也同意的。”

    换做平时,成渊会上去几句话哄好她,然后自己在对着她上下其手。

    但今天,他不会。

    【景清该死,他的孙女虽然是无辜的,但是若是留着,谁知道今后是不是用自己的善良给自己养虎杀自己。

    但孩子毕竟被太子救了,谁还能再下手去杀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娃娃。】

    “殿下,给她编个身世,送到凤阳去吧,寻个殷实善良的爹娘,我同意殿下的做法。”

    “驸马同意便好。”

    安成点点头,美眸凝视,久久不语。突然,她疑惑道:“如此简单的事情,非要与本宫闹一场,然后才答应下来。

    你很喜欢征服本宫吗?”

    窗子开着,外面清风拂来,她的发丝随风舞动,成渊道:“今晚便找刘管事安排,他信得过。”

    成渊有些紧张,有些期待的看着她问道:“殿下,今晚回去睡吧,我想到了新花样。”

    “不去。”她说。

    成渊发现自己一靠近自己老婆,自己的尾巴就蠢蠢欲动,这个女人总是让自己忍不住探讨些生理问题。

    这肯定不是我有问题,怪徐皇后和朱老四生的女儿太过美丽,是我的老婆诱惑了我。

    安成转过身去,很有质感的声音说道:“讲个故事听听。”

    “高冷女君爱上她的小军师?这是一个小军师对高冷睿智的女君,日思夜想的故事……”

    “平平无奇。”安成如藕般的手腕支撑着自己额头:“回去继续听。”

    “好说。”成渊笑道。

    她答应回去了。

    晚上将那个女孩送走后,刘大锤前来复命:“国公爷,公主,已经送去凤阳府了,给她编了身世,今后她就是个普通人家姑娘。”

    “那孩子哭闹的很,你怎么解决的啊。”成渊问道。

    “给她编了个蚂蚱。”

    “蚂蚱……完了,坏事了,差点忘了大事情。”成渊看着安成道:“殿下推我去书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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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1303/ 第一时间欣赏永乐之盛最新章节! 作者:会说话的眼镜所写的《永乐之盛》为转载作品,永乐之盛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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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之盛介绍:
穿越洪武末年靖难前夕,成渊来到了这里,此时,朝廷对藩王动手。
救湘王,辅佐朱棣。
奉天殿上,朱棣道:“成渊,俺封你为镇国公,食禄五千石,官授太子太师,特进荣禄大夫,左柱国。”
堪称永乐第一公!
修大典下西洋是必备操作。
提农业,改革大明,搞科技,创工业。
让全世界都说汉语。
此时哥伦布还没有到达美洲,银山还没有被开采,工业革命也还没到来。
多年后,大明已经雄霸天下。
天有日月,永照汉家江山。
大明风华尽在永乐盛世,这大明皆是成渊的传奇!永乐之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永乐之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永乐之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