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舞会前奏
公司成立三十周年的纪念活动在即，每个部门都需要出至少一个节目供内部联欢。对于这样的活动，南栀向来是只当观众的。
唱或说是肯定不行的，南栀肢体不协调，刚进公司时每天早上都要跳健身操。
那套操的动作其实很简单，但她都学了很久才学会。
所以，跳舞也不行。
若是说乐器，南栀闲来无事倒是会玩一下卡林巴琴和陶笛，但较于钢琴、吉他一类，并不适合在舞台上表演。
南栀擅长的画画在舞台上也并不容易展示，而且她并非专业。
现场作画并没什么意思，至于适合上台的沙画，则还在后面的学习计划之中。
佳楠则准备和其他几位女同事跳一段齐舞。
之前公司的新年晚会上，佳楠总是跳舞的。佳楠从小学跳舞，先是学了几年民族舞，后来爱上街舞，小学和初中都是学校舞蹈队的，大学时加了表演性质的社团，社团的活动多，她也喜欢在舞台上表演的感觉，一跳就是两年。参加工作后，遇到这样的机会，佳楠自然是不会错过的。头半个月下了班也不磨蹭，马上就去联系好的舞蹈室，到了就开始看着视频扣动作。
这个周年庆对南栀来说并无什么大的影响，她的生活一切照旧。
直到一周后，同事们之间突然传起了小道消息——这一次的周年庆在联欢开始前要先举办一个蒙面舞会，需要全体人员参加…
南栀的心里无疑是抗拒的，但是想到上次传闻的江铭琛离职的也是这样“靠谱”的小道消息…没准这次的也不全是真的，蒙面舞会可以有，但是“全体人员参加”真的可以没有。
但是这次未能如南栀所愿，下午微信群里下了官方通知，“为庆祝公司成立三十周年，特此举办相关庆祝活动，经讨论，决定进行‘蒙面舞会’活动，以此增进员工们的情感，凝心聚力，为公司更加美好的明天和更光辉的未来砥砺奋进，共同前行。
本次活动理论上要求全体员工均参加，希望各位踊跃报名，如遇特殊情况，请及时与所在部门的负责人联系，便于活动场地安排及工作人员调度。”
南栀打心底里抗拒这种声势浩大规模较大的集体活动，不是她不想合群，而是很难合群。她连当观众时都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孤独感。
要是参加了活动呢？她同别的人并没有话可说，首先是无话可说，也是有话而无法说。
她想以特殊理由拒绝掉这次舞会，看时间合适，手头又没什么活，先整理好自己要说的内容，然后先去了李晟的办公室。
李晟见南栀说这件事，他考虑了南栀的情况，他也能稍稍了解南栀的心情，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动她一向是不参加的，但南栀的理由是“自己不会跳舞”。
李晟想，他的考核成绩也和活动组织挂钩，如果手下的人全员参加肯定是更有优势的，他没有当下答应，只说“南栀啊，后面公司会安排大家一起学习的，不会跳舞不是什么大问题的，再怎么说我可比你年纪大，一把老胳膊老腿也得去哩！到时候你要是学不会再说。”
南栀一听，知道是没什么办法接着拒绝了，便走了出去。
第51章 奇怪梦境
南栀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但无关噩梦，无关冷美玲，这个梦，关于一个老人……
老人坐在摇椅上，望向窗外，万家灯火，显得他愈发孤单。微凉的晚风吹过他花白的头发，那深凹的眼轻闭着，眼角噙着的泪，格外刺眼。
他看到过去的自己。一个又一个画面，让他哭、让他笑，让他伤感、让他快乐。
在孩提时代，他看见父母因他的笑容而开心，因他的哭泣而着急。他们的情绪随他而动。他看见父母眼中饱含深情与期待的目光。那目光让他想要流泪。他缓缓走近那个过去的自己，淘气、吵闹。眼中雾气弥漫，他看到父母老去的样子，时间，竟是如此的残酷。他走远了。
他说：对不起，我没能成为你们期待的样子。我，爱你们。
在少年时代，他看见父母为他的未来担忧。因他叛逆，因他空有一身远大抱负却游手好闲，因他虚度大好青春时光。他看见父母眼中的忧虑、恨铁不成钢。他多想走上前去，将那个迷途少年带回正规，又多想让父母少些操劳。他看到父母头上的几根青丝已变为白发，岁月，竟是如此的苍茫。他走远了。
他说：对不起，我没能成为你们的骄傲。我，爱你们。
在而立之年，他看见妻子儿女在家里等着那个在外奔波忙碌的他。他把事业看的如此的重，忘记了感受这份简单的爱。他想追回那个拼命养家，不顾一切的自己，让他好好感受家的温暖。他追，却迷失了方向。重重迷雾中，他隐约看到妻儿和他在一起共度快乐时光那幸福的样子。拨开层层迷雾，画面消失。他笑了，笑他年少轻狂，笑这一切都来不及了。他走远了。
他说：对不起，我没能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爸爸。我，爱你们。
走着走着，他看到父母盯着自己儿时泛黄的照片淡淡地笑着；他看到自己在父母弥留之际痛哭；他看到自己生病时妻子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看到孩子邀请他参加学校活动却被他因工作而拒绝时沮丧的样子；他看到自己因为工作不顺而大发脾气……他看到无数个不一样的自己。
他看见，走在过去的他，渐渐消失、消失。
睁开眼，泪已干涸。失神地望向天花板。他忘记自己说过多少次对不起。可纵使是再多对不起，也无法挽回曾经。
偏过头看着伏在病床旁的孩子，正酣睡着。本该充满朝气的脸上却写满了疲惫。
他说：对不起，我成了你们的累赘。我，爱你们。
……
南栀看着老人一点点地看着看着不断变化着的自己，觉得自己就真实地站在老人的身后，这个无法释怀过去的老人……画面也如此清晰。她听着老人一声又一声地对着不同的人说着“对不起”，蓦然醒来，百味杂陈。
南栀想，这个奇怪的梦，究竟想和自己说些什么呢，想告诉自己些什么呢？有一点显而易见，她同样的对过去难以释怀，于是最终总是拖累了自己吧…她终究也是一个…只能跟身边的人说着对不起的累赘吧。
第52章 生死偏执
南栀最近爱上了接收邮件时未知的神秘感，继众多情书和情诗造成的审美疲劳后，一些颇有不同的内容更加地吸引南栀。
比如这封关于梦想的：
“我至今都记得，那年冬天的故事。
那是圣诞节后的第三天，他坐了六个多小时的绿皮火车来到我的城市，火车到站他才打电话告诉我，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匆匆忙忙赶到火车站，很快就在在茫茫人群中找到了他，他还是老样子，至少在我眼中是这样。
我们在火车站附近一家咖啡店坐下，点了黑咖啡和甜牛奶。这时，我才发现，他只背了一个黑色书包，并没有其他行李。正当我疑惑的时候，“我不在这里久留，晚上就回去了，我只是想再疯狂一次，想向你倾倒我的心情。”他仿佛看出了我的困惑，不紧不慢地向我解释着。我看了一眼时间，上午十点整，幸好，我们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可以浪费。
嘬了一口黑咖啡，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似是做了一个很难的决定。“我不过是抛下所有，去走一条我自认为正确的路，可我完全败了。我输得遍体鳞伤，现实总让我以为，即使黎明已来，可我仍囿于黑暗之中。从一开始，便是错的。”那一字一句砸进我的心里，我认识的他，那时那刻，眼中只有失望。
“不，这一切都没有错！”我很想吼出这句话，最终却依旧保持了沉默，只是默默倾听而已。
还不到一年的光景，这个因怀揣梦想而大胆冒险的人，最后还是被现实磨平了锐气。
“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听话，学着父母想让我学的专业，做着父母认为体面的工作……我一直沿着一条既定的轨道有条不紊地运行着。突然有一天，我厌倦了，我想要一种新的生活，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于是我选择了辞职。”
“但我不明白，为了新的生活，我竟失去了那么多，我竟难以谋生。”
我是知道他曾经经历过的困境的，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乐队，在当地获得演出机会后，也是小有名气，就算每天生活拮据，可只要有音乐，一切都为虚妄。但好景不长，一场意外，带走了三位乐队成员的生命，乐队被迫解散，阿劢先前所有的投入，都化为灰烬。他说，宣布乐队解散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在心里清晰地听到梦碎的声音。
我们就那样在咖啡店里坐到傍晚，甜牛奶凉透了，一动未动。
与他在车站告别，我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却总忍不住想起也曾怀抱梦想的自己，那时难以想象的执着、坚持，因为梦想而变得可能。可是，以梦之名构筑的看似坚固的堡垒，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轰然倒塌。
回到家后，他说的每一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回忆也在一点点啃噬着我的心，终于，如我所愿，我窝在沙发里，陷入梦境。梦境里，我终于寻到那个我梦寐以求的路，可周围漆黑一片，我茫然地站在原地，异常清晰地听着寒风穿过枯枝腐叶的声音，也不再多走一步，刺骨的风让我只想把自己缩在厚重的大衣里。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响，似是什么重物被击倒了一般，紧接着，灯光乍起，我竟直直地盯着那刺眼的光，渐渐恍惚……
原来是梦醒了，我不再多加思索梦境。只见窗外阳光明媚，是崭新的一天，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偏执”而造就的，如南栀所想，要么生，要么死。
第53章 黑色礼服
公司安排的这场蒙面舞会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失去了蒙面舞会该有的神秘感了，但对于像南栀这样活动范围只在本部门的人来说还是多少有些神秘的。
没几天，来教跳舞的人便来了，只是简单的教了几个动作，南栀并没有学不会的理由，也就放弃了去找李晟推掉舞会的机会。既来之，则安之。或许参加这一次，情况没那么糟糕了呢？
离三十周年庆还有半月有余，江铭琛便结束了交换之行，他是了解周年庆的相关消息的，前段时间他看到了节目单和蒙面舞会的计划。这家公司，竟然已经三十年了…历经报纸、杂志，到现在主攻新媒体，风雨三十年，江铭琛有雄心壮志，让公司更上层楼，如今的一切，都是在铺垫。
南栀不愿参加舞会的另一个原因，是要穿礼服，她是从不愿意穿裙子的，那时有一个活动安排，必须要穿裙子，她穿的那半天一直别扭着，活动结束后立马换下了裙子。她并不喜欢穿裙子的感觉，并没有给她安全感。
一切缺失安全感的事情，在南栀这里都是会被否定的。
周六下午，南栀同佳楠一起去了开发区的一家礼服服装租赁馆，佳楠撒了欢般，看见好多件都觉得喜欢，她立马挑了两三套，让南栀出意见，看看先试穿哪一套，南栀同样拿不定主意，思忖半晌，选了桃红色的那一套，下半身的薄纱重叠很有层次感，腰间则有珠片点缀，佳楠于是先去试了这一套。南栀挑来挑去，选了一套长款的又偏保守的黑色礼服，南栀在试衣间里待了半天，整理了一下，出来照镜子时，她有些不太适应。她其实是适合穿裙子的，偏瘦的身材凸显出了一种骨感美。佳楠在一旁已经试了第二套，她见南栀试好了出来，赶紧过去，她几乎没有看南栀穿过裙子，南栀这样的装扮着实惊艳了佳楠，佳楠欣喜地移不开眼。
“南栀吖~你怎么这么好看呢！我知道你一直单身的原因了，你是不是为了隐藏自己的颜值故意不穿裙子哒！你穿裙子格外好看！”
南栀笑了笑，这套礼服是十分合身的，南栀从没有如此仔细地看自己穿裙子的样子，好像的确是美的。
但视线移至手腕出宽大的手表时，未免觉得有些突兀。她总是戴着这块手表的，只有洗澡时才会选择摘下，手表的表带很宽，足以遮盖住手腕处的伤痕——也掩盖住了过去自杀的痕迹。
参加舞会时戴手表总是有些不搭的，南栀有了买手链的想法，反正以后也是会用到的。
南栀是做不到正视手腕上的伤口的，如果可以，她会选一件长袖的晚礼服，多多少少能遮住手腕，给自己一点安全感，但南栀兜兜转转找了好半天，愣是没找到一件版式符合心意的，便也作罢。
佳楠在几套之间犹豫，最终敲定了南栀给她选的那一套。
二人预定好交了租金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佳楠觉得机会难得，好不容易来一次开发区，得抓住机会好好玩玩。
第54章 人间烟火
佳楠同南栀去了开发区新建的商城，很多著名连锁餐饮的入驻并成为了城市首家入驻餐厅，吸引不少人从市中心赶过来尝鲜，大家都在说开发区的那家商城又新又好。今天有是周六，人流量本就是比较大的，加上之前的热度，偌大的商场里全是人。
南栀此行也带有些许目的，寻找刚好可以盖住伤口，又可以和礼服搭配的手链等手饰，最后找到一串珍珠手链，戴在右手腕上试了试，虽然并不完全合适，但能遮住个大概，价格也合适，便买了下来。
佳楠则在物色周年庆要穿的高跟鞋，她平时喜欢穿平底鞋多一些，觉得高跟鞋太过累脚，倒是有一双黑色的高跟鞋，但与桃红色的礼服并不搭配。南栀这才想到自己也应该买一双，之前为图省事在网上买了一双，勉强合脚的一双鞋，南栀觉得能穿就行，却让南栀的脚遭了罪，她本身就没穿过高跟鞋，穿了几回却偏偏都不合脚。
不合脚的鞋，自己在心理上可以勉强将就，但身体却并不能。
南栀看好一双黑色尖头的哑光面中跟的，她个子并不算高，用佳楠的话来说，她的身高刚刚好，看好后按照正常的鞋码试了一双，有些挤脚，便又大了半码，这一次总算是服帖的，走起路来也是不掉跟的，除了鞋跟对于南栀来讲还是高了点，但是练一练就好。
佳楠则选了双米色的，米色只是单纯的为了同礼服相配，幸好这个码数还剩下最后一双，佳楠不必经历调货再取的波折过程。两人离开商场时已是傍晚，赶上了饭点，但6楼的那一堆新开业的餐馆门前大都排了长长的队，她们决定回老城区的大排档吃一顿。
老城区有一家“老张大排档”，不仅味道不错而且价格实惠，地方也比较隐蔽，并不好找。佳楠是在一次经网红视频指引寻找另一家大排档时迷了路，才发现了这家店，当时肚子已经太饿了，佳楠懒得再去找，便决定在这里吃，吃过的这一回，总让吃货佳楠思念万分。
南栀之前在佳楠的大力推荐下来过一回，也去过那家网红大排档，相比而言，南栀更喜欢“老张大排档”，店家老张的热情且有趣，环境相较于其他的排挡来说略显简陋但气氛十分温馨，也是南栀喜欢的。
经历了一番小小的堵车，终于来到了心心念念的大排档，恰好跨越了这座城市的南与北。南栀最喜欢的是炒米粉，在佳楠眼里素以饭量小著称的南栀在炒米粉面前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佳楠最喜欢的是烤馒头、烤土豆一类的烧烤食物，搭配一听汽水，在佳楠的心里简直是人间美味，是治愈系的食物。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果真是这样的。一餐美味，就足以让疲倦了一天的人，获得最简单的快乐与满足。人间中，这样的小幸福，真的很多、很多。
南栀越来越能感受到生活中细微的时刻了，快乐是这样的，悲伤或许也是。
第55章 淡妆浓抹
近来南栀晚上在家里特意穿上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走着，蒙面舞会在即，她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参加这样的活动，进行这样的舞会，都是南栀人生中的第一次。
周年庆恰好在周五下午4点半正式开始，与周末相连，确切的讲，周年庆顺利地延长了大家的周末。公司租用了在海边的一家度假酒店的宴会厅，活动在那里举行。所以为了更好地做准备，大家的工作在周五上午就都结束了。
南栀早上时就把礼服、高跟鞋和之前选好的面具带来了公司，她中午回一趟家再赶到酒店是来不及的，况且佳楠一早就说好了要和佳楠一起去做造型，若是素面朝天、如常日一般扎着马尾是肯定不合适的。
佳楠昨天就已经轻车熟路地带南栀一起去了那家会所进行预约，以往元旦晚会之类的活动时，佳楠通常需要请造型师稍微设计一下自己的发型，第一次来时，佳楠对自己的新造型非常满意，经不住造型师的一顿猛夸和倾心推荐，忍痛办了一张充值1000送300的会员卡，后来只要一做造型，佳楠一定来这家，质量可以姑且不论，但卡里的钱不能浪费。
这一次佳楠启用了“上门服务”的功能，让会所的设计师直接到酒店。二人离开公司后直奔宴会厅，根据指引，在休息室里换好了礼服，然后同设计师联系，虽然加了钱，但省去了很多麻烦，比如可以不用在天气还不算暖和的时候穿着露肩礼服并搭配奇怪的外套在大街上四处“游荡”。
半小时后，南栀的妆容已成，乌黑的长发被挽起，是端庄淡雅的造型，而佳楠的偏可爱与俏皮。佳楠这边结束的早，她好奇地站在南栀身后，她发觉南栀给她的惊喜是在是太多了，前段时间穿上礼服的南栀是这样，今天化了妆、换了发型的南栀也是这样。佳楠平时自己就化着妆，因此此刻一番倒腾变化不大，而南栀不同，素颜和化妆的区别如此显示的淋漓尽致，南栀整个脸的线条轮廓本来就很好看，加上恰到好处的妆容，让她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了。佳楠想，如果现在给南栀配上一顶贝雷帽，她再披散着头发，颇有些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韵味。
南栀无疑也被自己惊艳到了，她并不化妆，只是会做一些日常的护肤与保养，之前和佳楠的自拍里，有很多带妆容的滤镜，南栀当时就觉得好看，今天自己真的化妆了，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送走设计师，二人不约而同地戴上了威尼斯面具，瞬间被对方逗笑了。佳楠带的是一个半罩脸的面具Colombina，只遮住了上半部分，而南栀戴的volto面具，遮住了一整张脸，只剩下一双眼睛…南栀不想让别人认出自己，在公司里，自己除了文笔出名之外，在其他的方面都是小透明般的存在，本来参加这个活动就耗费了她莫大的勇气，戴着这个能遮住全脸的面具，依旧能够给她安全感。
第56章 心仪舞伴
南栀和佳楠一同入场，现在离活动正式开始还有不到十五分钟，场地内已经有不少戴着面具相谈甚欢的人了。宴会厅内的看台处较为明亮，其他的地方都是些偏暖、偏暗的灯光。宴会厅比南栀想象中要大，放着蛋糕、甜点、饮料、果酒的桌子适当地布置在场地的不同位置，南栀有些无所是从，加上穿着高跟鞋还是有些不会走路，便一直待在佳楠的旁边。入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而南栀的紧张情绪并不因自己带着面具而有所缓解，她害怕有人找她搭话，而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活动正式开始后，两位主持人登场，先是充分展现了公司三十年的风雨路，然后开始步入活动的正题。第一个环节是邀请前段时间在省国际标准交际舞比赛中获奖的两位选手表演了一段舞蹈，尽管除了当时负责报道的人员知道他们，其他人一无所知，但主持人介绍时充满噱头的描述和舞者不凡的表现，确实令人惊叹。
两位舞者下台，掌声如雷。接下来是台下的各位自由聊天的过程，这个时间段，按照主持人的介绍来说，就是享受精心准备的甜点，畅饮清甜可口的饮品，与身边亲密的陌生人共同聊天，这大概也很符合活动“增强凝聚力”的目的吧，但对于南栀来说，最后一点并没有什么用。而且，甜点和饮品并不怎么吸引南栀。相较于佳楠的如鱼得水并且放飞自我，南栀就显得拘谨得多。
第二个环节持续的时间并不太久，在南栀这里颇有些度秒如年的意味。
热身结束，全场的灯突然灭掉了，南栀虽然已经多多少少克服了对黑暗的恐惧，但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南栀一阵心悸…
“我们将迎来最为激动人心的时刻，请各位在30秒的时间内在场内找到自己的心仪舞伴并牵起对方的手，30秒后灯光将亮起，没有找到舞伴的朋友需要上台来接受一项神秘的挑战。接下来，我们正式开始，5、4、3、2、1…开始！”
南栀有些茫然，而刚刚黑灯的时候佳楠正在另一边寻找着蛋挞，南栀正想往那个方向找去，手突然被一只大手牵住。
“你愿意当我的舞伴吗？”
四周音乐声有些嘈杂，南栀并不能听清对方的声音。不过南栀还是怔住了…大概是牵错了吧？不过也好，不用上台接受神秘挑战了。她点了点头，没有挣开手，表示默认。
“5、4、3、2、1…开灯！”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黑暗散去，光明复来。场上并没有出现找不到心仪舞伴的人，南栀不免想到若不是牵了手的这位牵错了，自己肯定是要孤零零地站在台上了……不过也是，到了最后的时刻，就算是胡乱牵手也会牵的吧。
“恭喜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心仪舞伴，接下来，让我们一起进入舞会的正题，共同沉浸在舞蹈的美妙世界里吧！”
主持人话音一落，舞蹈的音乐声响起。南栀这才看清刚刚牵起自己的手，此刻站在自己对面的人，高高的个子，但不瘦弱，一身合身的黑色燕尾服和锃亮的黑色皮鞋，戴着白色的面具。
浑身的气质，竟让南栀不由地想到了…江铭琛。
第57章 共舞之缘
“把手给我就好。”
醇厚的男声入耳，南栀乖乖地把手交给了他，这一刻，这个带着面具的陌生男子，给她足够的依靠。他的声音，也好像江铭琛…南栀怀疑自己是过度幻想了。
南栀的一只手搭在男人的肩上，另一只手则与他轻握，男子象征性地将手放在她的背部。伴随着音乐的节奏，南栀在这个陌生男子的指引下翩翩起舞。在这个过程中，南栀不知不小心踩了他多少次，男子感到南栀手心的温度在一点点地流逝，她低着头，不敢看他，他只道“没事，放松就好。”南栀一开始总是回忆着当时学的动作，生怕出错，分神之后就不小心踩了他，想要道歉而无法开口，窘迫和无力只是让“踩”这个动作陷入了死循环。南栀只盼望着这个环节能快点结束，即使是他说了暖心的话，也无法让南栀平复心情。然而舞曲像是永不停歇般，这糟糕的感觉比上一个环节更让南栀觉得难熬。
“进右，横左，并脚，退左，横右，并脚”，男人提示的声音传来，南栀照做，动作果然顺畅了很多…踩到他的次数明显少了很多。男人手掌温热，耐心地提示着她。慢慢地，南栀渐入佳境。
舞曲结束，二人并排站着，南栀还沉浸在刚刚的佳境之中，一丝丝的难以置信…原来，她是可以做好的。
“亲爱的朋友们，我们的舞会即将进入尾声，接下来，请各位摘下面具，认识一下身边的舞伴！相逢是缘，今日一舞，你我结下缘分……”主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场舞会，终于快要结束了，待主持人的长篇大论结束。
“与你共舞是我的荣幸。”
南栀愈发觉得。
这声音不是像江铭琛，这声音的主人就是江铭琛。
说着，男子伸出一只手摘下了面具。
南栀看着摘下面具的江铭琛，内心的错愕潮水般涌来，她迟迟没有动，只是面对着他，江铭琛只能透过面具看到南栀的澄澈的眼睛。
他从进入会场开始，就一直在寻找南栀，他猜测那个身形消瘦、穿着黑色礼服的背影是南栀，她此刻一直跟在另一个人的身后，并不自在。
他不敢确定。后来主持人宣布开始新的环节时，她并不像其他人一样热切地交谈着，好像对周遭的一切都免疫了一般。
隔着人群，江铭琛感受到了从她身上散发着的淡淡的孤独。江铭琛一直关注着她，她戴的面具整个地遮住了脸，会场一片黑暗之际，他到她的身旁，牵起了她的手，他认定这就是南栀，当那双眼睛撞进自己的心里时，他更加确信，站在自己身旁的这个人，就是南栀。
他明显感到南栀在被牵起手的时候，微微地颤了一下，当自己发出邀请时，她并没有拒绝。隔着面具，她将这段舞里的自己交给了他，戴着面具的、充当着陌生人身份的他…
开始后，南栀不止一次地踩到了自己，他明白南栀是紧张的，僵硬的身体，错乱的步伐…所以江铭琛一直在慢慢地引导她。
南栀渐渐放松时，江铭琛感到一丝来自南栀内心深处的欣喜雀跃洋溢在她的周围，他，感受到了她的快乐…
第58章 学习手语
南栀想逃，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刻她只露出一双眼睛，却仿佛没了面具一般，无所遮掩，整张脸都暴露在了江铭琛面前。
南栀脑子发热，气氛僵持着。他不会从一开始就认出了她吧？
不然，黑灯后牵起的手，怎么会如此的快。
他既然认出了自己，又为何如此？本想就此再不交集的，如今又难免有牵扯了。
见身边的人都渐渐摘下了面具，南栀不想成为最后一个“异类”，便磨蹭着松开绑带，缓缓摘下面具。
南栀慢慢抬眼，江铭琛看清她的样貌，今天她化了淡妆，穿着精致的黑色礼服，但又显得格格不入，不是整个人的气质，而是与周身的热闹环境。
这是继上次开会之后，江铭琛时隔近两个月再一次见到南栀。这期间，他没有主动跟南栀联系，只是默默关注着，并没有让南栀知道。
南栀看向江铭琛，刚刚戴着面具的时候她一直没有直视江铭琛，即使在不确定是他的时候，她依旧没有直视。
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他好像比原来，更加……精瘦了？除此之外，又有些疲惫感萦绕。
她没有随身带着手机，此刻想要和江铭琛为刚刚踩他无数次而道歉，也不知用什么方式。
“你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用手语，我现在看得懂。”
他怎么总能知道自己有话想说…
还有…他什么时候学会手语了？
南栀来不及想这么多，如鱼得水，心情放松了些，用起了手语。
“刚刚我有点紧张，还有点忘动作，踩到你好多次，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刚刚提醒我，我感觉好了很多。”
“不用这么客气。其实你的动作已经练得很好了。”
这段时间，江铭琛仔细思考了他同南栀的关系。
这段感情里，貌似一直是他进她退，不同于刚刚那段舞里的一进一退、一左一右，或是适当的并步，他们之间，单方面的进与单方面的退，本不是一个正常的状态，但于他个人，他竭力保持着这份距离，出于对双方的尊重，但欲望总是盖过这份理智的，他不再是那个毛头小子，也过了冲动的年纪，但对于南栀，他的情感，前所未有般的强烈。
但他知道，南栀的退，不是因为他，而是南栀自己在心里设置了一道坚厚的城墙，里面关着她某种不想为人知的情绪。
所以，他想走进南栀的心里，多去了解她。以往交流时，南栀总是要用手机打字，在一群人之中，懂手语的人几乎没有，手机或者是纸和笔，成了南栀与他人交流的主要方式，交流不能说是困难，但也有些麻烦，有些话…单单用文字来表达，表达不出，或是表达不好。
于是他去学了手语。看书、看视频、用相关的APP…
每晚的刻意练习和白天的反复回忆，他已经掌握了大致，现在与她的交流是不成问题的。
江铭琛有自己的计划，他喜欢南栀，所以，会愿意做这些，心甘情愿。
第59章 厌恶至深
在和蒙面的江铭琛以那样的方式见面后，南栀在之后开始的一整个周年庆活动都心不在焉的。
她抚摸着戴在左手的那串珍珠手链，那日买的时候，觉得它何其美丽，因为它能够遮住自己那难看的疤痕，和难堪的过去。
现在，这串珍珠手链又是何其丑陋，她厌恶这串紧紧箍在手腕上，将自己的手腕压出痕迹的手链，如同厌恶自己一般。
南栀厌恶自己的软弱和胆怯…厌恶至深。
喜欢的人就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在黑暗中牵起自己的手，跳舞时温暖的掌心传来的温度，耐心的教导，以及不知何时学会的手语。
一切的一切，无不在印证着江铭琛对自己的心思。她再也不能安慰自己，他们两个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了。
喜欢、在意，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原先想过的作为旁观者祝他幸福，都是些废话吧。
她心里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她想的明明是——就算我不能给你想要的幸福，我也想要和你在一起。
江铭琛符合自己在情窦初开时对未来的人生伴侣的幻想，可偏偏是自己这该死的软弱和胆怯，硬生生地推开了对方。
江铭琛一步又一步地朝自己走来，她不是傻子，她也能感受得到，但她选择像个傻子般感受不到，假装看不到。
她的身体很想往前走一步，但心底的怯懦与自卑——疯魔般拽住了自己。
“你不配！”
她真的不配吗？
“他明明值得更好的！”
嗯…
他真的值得更好的，而不是整日用手语和一个哑巴交流。
忘记这是多少次，南栀如此厌恶自己了，厌恶自己的过去、厌恶自己是个哑巴、厌恶自己怯懦、厌恶自己自卑、厌恶自己可笑又丑陋的灵魂…
厌恶这一切的一切，厌恶至深。
“我的好姐妹！我等会就要去台上跳舞啦！我刚刚可是知道你的舞伴是江铭琛了…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上次我就觉得不对劲，一直没得到机会问，你俩不会真的迸发出爱情的火花了吧？等我下来再说哈！”
佳楠此时换了一身oversize的衣服，她一会要去表演，同伴在催促才没让佳楠继续“拷问”下去…
南栀的注意力被佳楠吸引了过去，也开始关注起了舞台上的动静。
佳楠要跳的是一个韩舞串烧，南栀并不太懂，她觉得自己看着舒服便是好的，台上的表演者们整体的动作整齐，动作的力度也很足，场下的欢呼声与尖叫声也是不断，佳楠中间还有一小部分站在C位，南栀觉得佳楠在舞台上和平时完全是两个状态，舞台上的她，闪亮、魅力十足，也更加有活力。
舞毕，佳楠下台后和其他人合了照，马不停蹄地找南栀询问情况。
说起来，上次要不是因为那个渣男的事情搅和了，她早就能了解南栀的情感状况了，佳楠的好奇心是出了名的。
“南栀南栀！这么一会儿没见面，你有没有想我呀~我刚刚在台上看到你站在侧面看我啦~”
佳楠决定循序渐进，步步击破。
她知道南栀不可能轻易说出来的，比如——现在还是要先从自己入手，再慢慢扯到南栀的情感问题。
第60章 眼底灼热
南栀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部手机。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连工具都给你准备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你只要把你和江铭琛的一丢丢小小的情况悄悄地透露给我就好！南栀，你的终身大事我这个不称职的姐妹可得替你把把关~”
佳楠此时两只手拿着手机，双手呈递送的方式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了南栀的面前。
南栀无奈地接过，是贴心的备忘录页面和26键全键盘。南栀不曾在其他方面看佳楠如此细心。
“我和他之间没什么…如果你还想知道的话，我拒绝ヽ(`З’)ﾉ”
佳楠看着南栀敷衍又抗拒的话语，知道自己是什么也问不出了，身为公司里一名合格的恋爱八卦专员，她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和职业素养，当事人不愿意说的，她坚决不再问。
周年庆活动结束的并不晚，表演、12层的蛋糕、开香槟等一系列活动结束，也不过不到九点，南栀同佳楠一起换回了衣服，再出去时，恰好遇到了许多办公室里的同事在商量搭顺风车的事。这个点虽不晚，但并不好打车，有人深谋远虑，提前半个小时就叫了车，现在依旧没有叫到。
有自己的车有的时候，是真的方便啊。
经过一番商量讨论，江铭琛要顺路搭载一个男同事和一个女同事，大家都系好了安全带，马上就要走了。
其实南栀也是顺路的那一拨，但是并没有表现出要搭车的意愿，在一旁的佳楠突然说：
“南栀也顺路，琛哥，你也顺便搭我们家南栀一程吧，谢谢啦！”
说着，佳楠就打开了副驾的门，把南栀往车里送。
经过佳楠刚刚的密切观察，江铭琛对南栀绝对有意思，南栀嘴上说着他们俩没什么，其实就是有了点什么，还不愿意说。
刚刚是这么好的机会，刚好能增进两个人的感情。
光是这么想着，佳楠已经脑补了一部绝美言情大剧。
车上的另外两个同事和江铭琛聊得很好，南栀听着热闹，觉得这种状态还不错。
女同事道谢之后率先下了车，气氛尴尬了好几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几个路口，男同事也道了谢下了车，车上骤然安静了。
“最近过得好吗？”
南栀本来歪头看着窗外，听江铭琛这样说，扭头看了他一眼，他正目不斜视地看着正前方，南栀低头浅浅地笑了。
江铭琛余光注意到了南栀的注视和低头。
前面的那段路突然堵车了，路况不好，车走走停停，慢慢地蠕动着。
江铭琛目视前方，接着说，“其实，上次你给我发消息之后，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好好地聊一聊，但是我恰好参加了公司的交换项目，所以耽误了。”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江铭琛突然侧头看着她，南栀仿佛看见江铭琛眼中的那份灼热。
“南栀，我明确了我的心思，我想很认真地跟你说一声——”
他想跟自己说什么呢？
第61章 无声滑落
江铭琛的车停在南栀家楼下。南栀没有着急下车。她抬起了微低的头，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般，她交握着放在腿上的手松开，迟迟没有抬起。
“我希望你能试着去接纳我，如果不能，你也不要勉强。南栀，我不是洪水猛兽，你不用避之不及。”
“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我很喜欢你。”
江铭琛刚刚就是这样说的。
他们之间无数次的对话，都是江铭琛率先开始的，就像这段关系里，在行动上是江铭琛先主动的…
“我在看见你的第一面起就心动了，可是我不敢喜欢你，在这样的一段关系里，我太卑微了。你走向我的每一步，其实我都清楚。你对我这样地好，我都知道。但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南栀是这样在心里想的。
她一直不敢直视江铭琛，她的两只手如同灌了铅般…搭在腿上，无力抬起…
那段话，南栀始终没有说出来。
南栀一直低着头，想等待着江铭琛打破这突然的沉默。
周年庆活动的时候，她想了种种。
其中就包括——自己一直以来对江铭琛的客气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残酷的人。
她是不是应该，向江铭琛表明自己的心意呢？至少表明了，能让自己好受一些。江铭琛对自己这样的好，她除了用手语说谢谢，并不能给江铭琛什么回报，如果说清楚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那么江铭琛好歹能多理解自己一些吧？
这样想的时候，过往想着的自我保护与隐藏都烟消云散，她更多的，是想报答江铭琛对她的好，而南栀所以为的最好的方式，是先同江铭琛说清楚，自己的内心。
南栀没有等来江铭琛的答复，她只感到肩膀被江铭琛握住，她下意识地抬起头，一个吻便落了下来。
南栀不知过去了多久，她一开始睁大的眼慢慢闭了起来，欲要挣扎的双手没有抬起，她整个人沉浸在这个绵长的吻里，就如同刚刚在舞曲的最后沉浸在舞蹈里一样。
这样的类似于触电的感觉，久久没有散去…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南栀不去想，要不就沉浸在这里，什么都不去管吧。什么都不要被限制了。
江铭琛把自己的情感都化作了这个吻，又克制在这个吻里…
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这一晚，江铭琛这样问南栀。
江铭琛，我愿意试试。
可是，你会在爱我之后，突然离开我吗？
如果选择了我，就不要离开了，好吗？
南栀这样在心里乞求着。我曾如此渴望与你之间的距离可以更近一些，又如此恐惧我们之间距离太近。
只因我怕你在给予我温暖之后又突然之间抛弃。
我丑陋万分的灵魂、我自卑又妥协的人生、我曾经想过要一了百了的绝望，知道了这些的你，还能接受我吗？
南栀想着想着，泪水无声地自眼角滑落。
江铭琛的手指抚过泪水，他看向南栀，觉得一切都是这般的意料之外。
“对不起，我想我们不合适。”南栀就这样，违背自己原始欲望地，拒绝了江铭琛。
第62章 猝不及防
南栀刚刚一直没有直视江铭琛，如今她看向他，第一眼撞入心里的，就是江铭琛一眼忘不尽的深邃眼神。
已经避无可避了。
南栀经不住江铭琛这样的注视。
江铭琛望着南栀许久，眼底的灼热半分不减，江铭琛的呼吸此刻萦绕在南栀的周围。
他似乎是不放弃般的，接着说：“南栀，你就大胆地和我试一次，好不好？”
“现在拒绝了也没关系，我一直等你。”
南栀突然想到——她或许，是值得把自己深深藏在心底的爱恋交付给眼前这个男人的。
她真的好渴望一份幸福，被江铭琛勾起的幸福。
可是，她真的可以吗？
这个问题，她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次。
可以或不可以，本来该是自己说了算的，但她做不到。
她总是会想到江铭琛。
这对他，是不公平的。
南栀想，在她和江铭琛之间，她只会一直依赖着他，将他当做是一种救赎。但爱情，不应该建立在单方面的救赎之上。
她不懂表达自己，不会表达爱意。她不像那些明朗的小姑娘们一样，能让他也感受到那种快乐。
不可以。
又是一阵静谧与尴尬。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南栀先比划起手语，她需要好好地消化一下。
刚刚的那个吻，太突然了…
她拒绝他，也太突然了。
“好，今天也很累了，你回去好好休息。”
说完，江铭琛便下了车，帮南栀开门，扶着门框。
南栀下车时拎着礼服和高跟鞋，江铭琛想顺手帮她提着袋子，南栀本能地移开手，江铭琛伸出的手就那样僵在空中，顿了几秒，收回。
东西本就不沉，完全可以拎着，并不需要江铭琛的帮助。
江铭琛没有直接拿过南栀手里的东西。
或许，南栀真的不喜欢自己？
江铭琛突然想到一直放在车里那串项链，刚刚没能送出去的项链。
那道假命题，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被自己推翻，难道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吗？
也难怪她一直对自己很客气。
他本以为南栀是因为过往而拒绝这段关系，但南栀现在的反应让他觉得，南栀仅仅是不喜欢自己而已。
这样也好，起码——她不会因为过去而受到影响。
他该庆幸的。
庆幸她，并不会因为难以逾越的过去而拒绝未来。
南栀不愿再和江铭琛多说些什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楼道很黑，这几天感应灯又坏了，南栀习惯性的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待到往衣兜里拿钥匙的时候，发现钥匙不在右边的兜里，此时自己左手拿着手机，马上换了只手拿手机，然后掏另一边的衣兜。
奇怪…钥匙呢？不会又丢了吧？
突然手一滑，南栀的手机掉在了地上。拿起来时，手机屏幕已经出现了裂隙。
一声脆响，钥匙掉在了地上。
原来，钥匙不知何时被自己随意塞进了装礼服的袋子。
江铭琛盯着南栀家看了好久，却看不见灯开，正准备上楼。
那一束光骤然亮起，江铭琛才安心般开车离开。
世上好多事情都是猝不及防的。
接下来，他该放弃，还是该继续？
第63章 风险意识
南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辗转反侧。
嘴角似乎还残留着江铭琛的气息。
带有攻占性质的，似是要击破她心口的那堵墙。
南栀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她并不抗拒那个吻，甚至有些留恋。
她不由地想到了和江铭琛的以后——那个她无数次、预设过的以后。
似乎充满了救赎与亏欠，并无其他。
还是她没有想过其他？
胡思乱想了一阵之后，南栀拿起手机刷朋友圈，试图转移注意力。
今天晚上的朋友圈清一色的和周年庆活动有关。
身穿礼服又带着精致妆容的自拍、和舞伴的合照、精彩的表演、壮观的现场、十二层的蛋糕…
南栀点了一长串的赞，内容大致都差不多。
如果南栀只刷到一条的话，一定会惊叹的。
不过说真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敌不上江铭琛对她的影响…这下好了。
本想看朋友圈分散注意力的，又回到江铭琛身上了。于是南栀把已经练好的一组瑜伽又做了一遍。
心要静、要平。
南栀新买的星星小夜灯散发着如月光般轻柔的光，看着那盏小夜灯，她的心空落落的。
这样的幸福，被这样被自己拒之门外呢。
一直以来，南栀都告诫自己，对于未来的风险意识应该时刻保有。但在情感这里，这份风险意识，是不是真的太多余了？
不仅容易失去现在，还会把未来丑化。
比如，她跟江铭琛。
自己泛滥成灾的风险意识，着实是，折磨她不浅。
反正——都拒绝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南栀这样安慰自己。
干脆就让江铭琛觉得自己是不喜欢他的吧。这样自己也会好受一些。
就不用一直抱有那样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这场暗恋，该结束了。
第二天，南栀在生物钟的驱使下醒的很早。即使她昨晚又单曲循环了半个多小时的民谣才睡觉。
但她并不困，而是处于一种麻木得清醒着的状态。
算了，想想工作吧。
从最终的结果来看，“蓝色信箱”的栏目一直以来还处于一个不错的状态，但是稿件类型的整体单一化和稿件内容、质量的问题不容忽视。
已经有两三位编辑和她说这个问题了，自己在查收邮件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但是…她并没有想好怎么弄，这本就是一个面相广大读者朋友征集的过程质量参差不齐是正常的，但一般来说读者只会投一次稿，优质资源越来越少，似乎注定了这个栏目只能短期举办，如果一直办下去，注定不能保证质量，到时候口碑流量双双受损。
反而得不偿失。
南栀想，这件事情后天去公司后要及时和李晟反映一下，停办栏目虽与自己的初衷相背，但也是保全栏目乃至公众号口碑的一种方式，一种损失较小的方式。
栏目还可以有很多，但公众号口碑的绝佳树立绝非一蹴而就。
个人情感和大局之间，必须有所取舍。
个人感情，有的时候真是由不得自己。
第64章 购物欲望
南栀家附近并不方便，不管是出行，还是买东西…
好在附近的小超市分布得还算密集，如果这家小超市里买不到的，兴许另一家就有，而且一些日常用品总归还是有的，只是生产日期比较久远，有一些甚至已经过期了。除了这些，水果摊也会离得稍远些，但南栀下班后可以绕一个路口去买点，也算顺路。
这里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每天早上在附近会有摆摊儿卖菜的人，这一点方便了南栀不少。公司附近则是更方便些的，但南栀只有在下班后才能买东西，意味着她要带着自己买的东西花两个多小时回家。
所以，她宁愿周末到离家有些远的超市——如果南栀实在要买些什么，她通常会在周末坐好几站的公交去大超市进行力所能及的采购，她要保证自己买的东西能让自己坐公交也能拿得回家。
如果打车回来的话，南栀多少觉得有些亏，况且司机通常是不愿意带她到家楼下的。有一次碰到一个好心的师傅，还是那天晚上她好不容易打上的车，师傅一开始还很热情地聊天，后来发现南栀一直笑着也不说话，才意识到了点什么，就给南栀道了歉。把南栀送到了不说，临下车还说了句“姑娘，你注意安全哈！”那段时间路灯坏了一直没有维修，南栀下车后，师傅特意留了车灯，南栀进了楼道，那强烈又温暖的光才消失在南栀的视线里。
南栀今天很有去采购的必要，主要是因为：她想去了。
虽然有很多东西都可以通过网购来解决了…但是相较于网购时经常性为了省钱而花更多钱…南栀比较享受也倾向于去超市边逛边买一些小物件，对于纸巾、海绵拖把的替芯、垃圾袋、早餐吃的燕麦片、牛奶等等…南栀都是在网上买，不过上次买回来的酸奶已经喝完了，用了很久的洗面奶也快没有了，还有坏了的小灯泡她还需要看看型号，去买一个新的；还有卫生巾。
她把要买的东西在手机里列了个清单，这样看起来需要买的东西也不是很多，好像也没什么必要去，但南栀背了一个巨型单肩包出了门。
她是真的很想去超市了，她急需消解一下自己的购物欲望，以及缓解一下她的情绪。
到了车站，刚好来了一辆车，再加上路上并不堵车，南栀很快就到了超市，她推着购物车，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心情愉悦…
她的购物车很快就堆着清单里所有东西了，不过超市里新开了一家礼品店…南栀毫无犹豫直接进去了。
除了喜欢逛超市，她还喜欢逛礼品店、抓娃娃等等…现在，礼品店的一整个货架摆满了各种毛绒玩具…南栀看着那个长得像向日葵的小狮子，抚摸着质感柔软的小熊，都非常想买。
但考虑到自己抱回去的可能性不太大以及家里存了两三个中大型毛绒玩偶…南栀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购物欲望，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南栀肩上背着单肩包，里面装着自己的战利品。她刚好错过了一班车，这下要等上个十几分钟了，因此低头看手机来消磨时间。
还不到11点，她并不着急。
这会儿，江铭琛正好在对面的车道等红绿灯，这边堵上了，那一边倒是空得很。他偏头一看，看到了站在公交站牌旁低头看手机的南栀。
他上午刚去了一趟图书馆，正要回家。
现在见了南栀，主意便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