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意外来临
“刚刚那个人，你认识吗？”
江铭琛发现了，南栀刚刚看那个服务员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南栀只是打字：“之前见过，发生了一些事情。”
回到家，南栀才和江铭琛说起了那段往事。
第一次和别人合租，掏心掏肺，也毫无防备。
然后被骗得体无换肤。
那段时间，是一段几乎是身无分文的日子。
还有那份有些痛苦的城市记忆。
让她不再敢把现金藏在家里，不管随随便便向人交付真心。
南栀打了一长串字——
“我那段时间为了有点收入，什么脏活累活也干过。
再苦再累，只要是我凭自己努力赚来的钱，我心里就高兴。
那段时间，什么梦想，都不存在了。
毕竟，在生存面前，梦想根本不值得一提。”
回应她的，是江铭琛温暖的怀抱。
“老婆，这样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南栀也抱住他。
“你看，你这么勇敢，连这么困难的时候，都自己一个人熬过来了。”
“你很棒的…”
科目三的练习集中在了晚上。
一般江铭琛和南栀下班吃完晚饭才去场地。
一开始的时候，南栀完全是懵掉的状态，路也记不清，步骤也记得很乱。
从科二的慢节奏到科三的“飙车速”，南栀适应了好半天。
“对，胆子大点儿。你这点儿车速其实没什么的。”
尽管有乔甫这么说着，南栀其实…还是不太适应。
好在每天都进步了一点点。
集中练了几个晚上，南栀很快就约上了科三。
赶在圣诞节前，南栀连考了科三和科四。
运气算好的，都是一把过。
圣诞节当天，南栀收到了自己的驾驶证。
“老婆，最近你领的证是不是有点多呀？”
如今，面对驾驶证，唯一的遗憾，大概是当时去拍照的时候…没认真拍。
那照片简直又憨又傻。
“今年的圣诞节礼物很别致。”
“要不今晚的车，就让你开吧。嗯？”
说实话，南栀其实还沉浸在拿证的快乐中，对于开车这件事，确实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过晚上在停车库，江铭琛还是把基本的操作跟南栀说了。
经江铭琛这么一说，对于南栀来说，自动挡和手动挡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她做到驾驶位上，下意识就用左脚，把刹车当离合踩。
“明天早上趁着车少，但你去熟悉一下，你可记得起来，别赖床了。”
这么快？！
第二天早上，南栀战略性赖床。
一赖就赖了好些天。
江铭琛看出她暂时也不想开，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提。
临近元旦小长假，公司打算组织去度假村团建。
南栀本来不想去，但又觉得自己应该试着去融入一下。
反而是江铭琛这个组织者，因为研讨会延期，要晚一天去度假村。
南栀给江铭琛收拾着行李，就听到江铭琛说，“老婆…我只能晚点过去陪你了…”
这种撒娇的口气，南栀一点都受不了。
“安心去研讨会，我们度假村见~”
第二天，送江铭琛下楼，南栀便有些无所事事了起来。
转眼就到了一起出发的日子。
司机师傅帮南栀将行李箱放进大巴车。
南栀一身轻，小雨拉着南栀坐在一起。
路上下起了小雨。
“哎，南栀姐，这天气预报前几天还显示是个大晴天呢。怎么突然就变天了…”
山路十八弯，等到了度假村，更是下起了冰雹。
但是只下了一小阵，天气很快又转好。
一行人立马开玩儿。
估摸着江铭琛也该到家了，南栀给他发消息，结果一个不留神，就摔了下。
一下子想到了那个雨天，她摔倒在图书馆的门口，是江铭琛扶她起来。
南栀感觉膝盖处磕了下，她一手拿着手机，两只手一时使不上力气。
“南栀姐，你怎么样？”
小雨换好衣服出门，就见南栀摔倒在了地上，立马去扶她起来。
南栀只觉得自己傻。
好好走路威慑呢么要玩手机…
这下消息也没发出去，自己又好瘸了。
南栀被扶到了座位上。
大队人马已经下了楼。
小雨还是坚持要陪她回房间。
南栀拗不过，让小雨带着她上了楼。
“他们都去了，你也赶紧去玩儿吧。我应该只有膝盖磕破了点儿，上了药就好了。”
南栀打了好长的字，小雨帮南栀处理好伤口，这才下楼。
正打算给江铭琛发消息，南栀就收到了他的。
“刚刚他们发在群里的照片，怎么没见你？”
“没什么…就是之前本来想给你发消息的时候，在看手机，没看路，脚滑了下，就摔倒了。”
南栀这才想起来自己要问他什么。
“你现在到家了吗？”
刚发完，南栀才想到现在已经不早了。
“早就到了，我现在已经快到度假村了，刚刚一直关注着他们的消息呢，这才给你发消息。”
“摔得严重吗？”那头来了消息。
南栀将自己处理完的膝盖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真是可怜了我的宝宝…那这几天在度假村岂不是也干不了什么了？”
“来跟你一起度假，就很不错。”
南栀还发了房间号，发完之后，那头迟迟没有回复。
一开始还没当回事，直到一小时之后，还是没有收到消息。
南栀拨通了江铭琛的电话。
他的电话，南栀一直存着，但一直没有打过。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一连几个，都是这样。
南栀的心突然揪了起来。
她心放不下，蹦跶着一条腿，拿着房卡准备出门，却一下子没了方向。
再等等，没准只是手机没电了…
等了许久，最终等来的，只有一场意外。
南栀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江父江母已经守在了急救室外。
“南栀啊…你来了…”
江母已是泣不成声。
“铭琛都进去好久了，要不是这里的值班医生跟我们家是邻居，给我们打电话，我们都不知道铭琛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南栀一颗心悬着，嗓子堵在那里。
感觉…好多事情都太突然了。
明明不久之前，他们还在用微信聊天。
第152章 愿望落空
随行司机的情况比江铭琛的更严重些，送来医院后，经过手术救治无效死亡。
在南栀赶来之前，家属已经签了字。
也因此，南栀的心理煎熬，比江父江母要少得多。
又等了许久，病床被推了出来，然后由医护人员推进了ICU。
“病人已经基本脱离了危险。”
“但是是否醒的过来，还要看病人的求生意识。”
江母情绪激动，抓住了医护人员的手。
“那就是有可能醒不过来吗？”
他没答，却已是默许。
江母一下子晕了过去。
“现在家属可以穿着防菌服进去看一眼。”
“南栀，你代我们去看看。”江父抱起江母，年过半百，他亦在强撑。
南栀穿上防菌服的时候，浑身都在抖。
她摔倒的时候，两只膝盖同时着地，左边的更严重些，右边只有轻微的擦伤。
可是现在，明明已经不记得膝盖上的痛，在站起来时，她仍然…无比吃力。
小护士扶了下她，她勉强站好。
她不敢看。
看他的满目疮痍。
那样无助地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她的爱人啊。
南栀已经快要认不出他了…
他会醒不过来么…不会的，南栀这样想。
在病房里待得时间并不能太长，南栀走出去，一身的冷汗。
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的口罩已经湿透了。
南栀抹了把脸，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
出来时，陆荻和佳楠已经赶到了医院。
南栀一下子滑落在地上。
佳楠蹲下抱住她。
“南栀，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已是深夜，南栀还是不肯走。
“佳楠，我去看叔叔阿姨那边是什么情况。你先在这儿陪着，我马上回来。”
几分钟后，陆荻把江父江母送回家。
佳楠扶着南栀坐在了椅子上。
看着陆荻发来的消息，安慰道：
“南栀…江铭琛会没事的。听话，就算你一直在这里，江铭琛也不会醒来不是吗？”
“你要养好精神，然后好好地等江铭琛醒过来，好吗？”
南栀宁愿躺在里面的人…是自己，他现在承受的痛苦，南栀想象不到，可还是一刀一刀割在了她的心上。
佳楠看着南栀红肿的眼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总觉得再多安慰的话，说了也无用，在这一刻总是苍白无力的。
精神高度紧绷，身体却异常劳累。
南栀看着手机上的新闻，下雨天引发的泥石流。
那个时间点，那条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
如果她不去度假村呢？如果江铭琛下了飞机直接就回家呢？
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泪水再次溢满眼眶。
南栀懒得去擦，嗓子眼儿堵住，连本能的呐喊，此刻都显得如此奢侈。
陆荻赶回医院时，南栀还保持着那样的姿势。
第二天。
南栀很早醒过来，记忆错乱。
“南栀…你醒啦…”
佳楠声音沙哑，似乎还在梦里。
原来她睡着了。
她之前许下的新年愿望，落空了。
南栀做了场梦，梦到江铭琛忘了她，然后不管她了。
她惊醒，眼睛生疼。
窗帘拉死，四周漆黑一片。
隐隐看到四周的环境，陌生无比。
佳楠微微转醒，“你好受点儿了吗？”
她过来搂南栀。
南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到了佳楠这里。
她还给自己换上了睡衣。
佳楠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5：34。
“还早呢…南栀，你再睡一会儿，然后咱们再去医院。”
南栀知道时间还早，可是再无睡意。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江铭琛苍白的脸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如果情况好转，江铭琛应该可以从ICU转到普通病房。
南栀捱到了早上七点半，悄悄起身。
没想到佳楠已经醒了一会儿了，想着南栀能多睡会儿，才一直没敢动。
“南栀，你小心点儿。你膝盖上的伤有点儿严重。我昨天不给你换衣服都不知道…”
南栀勉强扯了个笑，比哭还难看。
“早上想吃什么呀？我给你做。你昨晚估计也没怎么吃，肯定饿了。”
“我给你做点儿清淡的吧。我先扶你去洗漱吧。”
南栀摇摇头。
“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没事。”
看着这一行字，佳楠知道她去医院心切，也不再勉强。
“牙刷、漱口杯和毛巾给你拿了新的，洗面奶放在小架子第一层最左面。”
说完，佳楠立马出去，将缩在外面沙发上的陆荻叫起来。
“宝贝儿，你要不要现在吃早饭？”
陆荻眉头微皱。
“那你现在回房间睡会儿吧，我一会儿做好早饭，就送南栀去医院了。你昨天晚上也很累了，好好休息下。”
陆荻消化完佳楠的话，“我也起来吃，一会儿一起去。”
“好，南栀在那里洗漱呢，你稍微等会儿。我先去厨房了。”
“辛苦了…宝贝儿。”
南栀膝盖的伤昨晚经佳楠处理，这会儿好了些。只是走路的时候要稍微慢点儿。
昨晚的事她稍稍回忆起来一些。
她昨晚趴在佳楠的肩上睡着了。
之后隐隐觉得被人背起来。
可是眼皮沉重，完全睁不开眼。
……
佳楠的厨艺见长，三个人的早餐丰盛。
南栀很想多吃一些，可喝了一两口粥，饱了，她放下了勺子。
“南栀，我兄弟一定会没事的。等他醒了，你却病了，他该有多难受？就算你不为他想，你自己的身体，你要注意。”
她跟陆荻没什么交流，他这一句，和昨晚佳楠的话语，如出一辙。
南栀眼睛发酸，勺子终究没有再拿起来。
“没胃口就先不吃了，陆荻，你赶紧吃，吃完了咱们去医院。”
南栀到了医院，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无去无从。
唯一让她好受点的，大概就是…
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些。
她也能够多看他几眼。
稍晚一点，江父江母赶来医院。
一夜之隔，皆是疲惫之色。
鬓边的白发，突然之间就降临了。
“南栀，铭琛肯定会没事的…”
尽管江母这样说，但大家都记得昨晚听到的那些话。
昨晚医生说过，江铭琛受伤比较严重的位置是头部。
第153章 他失忆了
医生说：“如果情况不乐观，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所以…江铭琛苏醒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奇迹。
佳楠一直守在南栀的旁边，中午跟陆荻出去买饭。
本着尽可能地想让南栀多少吃一些的原则，佳楠精挑细选了半天。
但南栀还是和早上一样，扒了几口饭，噎得慌。
晚上，佳楠强硬地拽着南栀回家。
“南栀，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换套衣服，明天再来…”
“我今晚陪你，好吗？”
在众人的陪伴下，就这样到了江铭琛在ICU的第三天。
江铭琛明天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这天晚上，南栀难得睡得着。
她做了个梦，梦到江铭琛醒了，第一句话是：
“你瘦了…我养了这么久的小猪，怎么一下子瘦了这么多。”
气若游丝。
他握着自己的手，那掌心的温度还一直在。
知道她的嗓子感受到一丝疼痛。
她醒来，被子瘫在一边。
冻着了。
南栀摸着黑，进了卫生间。
这才仔细地看了看自己是一副什么鬼样子。
“目前的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
这样一句话，对于现在的南栀来说，已经是奢望。
半夜，南栀关掉卫生间的灯，重新摸黑回到床上。
很难再睡回去，但总归是有个好念想的。
第二天，南栀收拾了东西，打算后面在病房住下。
在ICU病房的时候，南栀能看到江铭琛的时刻，少得可怜。
他头上缠着绷带，略长的头发被剃掉，倒显得比之前硬朗。
可身子骨眼瞧着就消瘦了不少。
这一场意外，让江铭琛的身上添了不少的伤。
在病房的第一晚，南栀睡得不踏实。
看着江铭琛在沉睡，心情低落，只盼着他能快点醒过来。
南栀吃饭并没什么胃口，江父江母每天中午和晚上把饭送到病房，每次吃到噎住，喝口水咽下去，勉强吃下。
每晚失眠，画面里的江铭琛浑身是血。
看得她哭不出来，就像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
魂不守舍。
满眼的红血丝，身体想要休息，精神仍在强撑。
南栀醒过来的时候，总是握住江铭琛的大手。
医生说可以经常跟病人说话，这样有助于他的苏醒。
可南栀做不了这些。
一连几天，她憔悴了不少。
这比江铭琛在ICU病房的时候，还要难受。
恢复上班之后，公司里的不少同事下班后会来病房。
他们买了花，买了牛奶、水果，还说了很多安慰的话。
这些话，南栀听在了心里。
她也相信，江铭琛会好起来的，她一直相信。
而相比之下，南栀的身子板儿有些经不起折腾了。
她晕倒了一次，挂了营养液，又被强制休息。
醒来之后，她开始主动吃饭。
还是吃得不多，但情况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
挂营养液的时候，她只能在病床上。
想到江铭琛会醒来，想到自己还要有足够的精力去照顾他。
她的心态终于不再似从前一般。
临近晚饭，南栀握住了江铭琛的手。
把想说的话，在心里默默地念着。
南栀总希望，她的话，能传到江铭琛的心里。
尽管每顿饭总强制自己多吃一点，每次醒来的时候也总在心里念了无数遍“睡觉”，她的精神状况仍然处于恍惚的状态。
以至于江铭琛手指动了下，南栀都差点儿以为是在梦里。
他的食指又动了下。
南栀看向他——
他的眼睛睁开了。
可是…看她的时候，像个陌生人。
南栀顾不了太多，起身摁铃。
小护士过来，就见到南栀的脸上终于不再是那一分愁色。
打那次病床上的这位进ICU起，她就注意到了南栀。
尽管不会说话，但却如水一般坚韧。
主治医生过来，给江铭琛做了检查。
“病人的身体状况还算稳定，但是现在有一个…”
医生还没说完，就听见江铭琛说：
“你好，请问你是…”
南栀的手还握着江铭琛的手腕，她一时之间难以消化，江铭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认识自己了吗？
所有的兴奋在这一刻变得苍白，一滴热泪滴在了江铭琛的手背。
南栀复又看向医生，眼神充满了希冀。
“病人脑部受到了严重的撞伤，引起了脑出血。因为当时送来医院的时间晚了，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所以引起了脑积水。”
“病人目前的状况，是脑积水引起的失忆。”
身后的江父江母已站在门口多时。
南栀感到心里好不容易筑造起的铜墙铁壁，如纸片一样不堪一击。
一时接受不了——他失忆了…
江铭琛醒来了一会儿，又睡了回去。
医生只说是正常现象，无需担心。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能醒过来，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又怎么能奢求这么多呢？”
江父去办公室跟医生了解江铭琛的情况。
江母则拎着饭盒过来，“南栀，来，先吃饭。现在铭琛醒了，比什么都好。”
一顿饭，颇有些食不知味。
江铭琛这一觉睡到了晚上九点。
此时病房里只剩下南栀一个人。
江父江母回家后，南栀给他擦脸、剪指甲。
她又去搜了“脑积水、失忆”，看着网页上的消息，她困倦至极，趴在病床旁睡了回去。
江铭琛醒来，一偏头，看到了南栀。
他记得那一滴泪。
炽热滚烫，砸的他心颤。
他微微动了下发麻的左手，这样一个动作，让南栀猛一下醒来。
黑暗中，四目相对，尽是无言。
南栀起身，什么话也没说，见江铭琛也没什么动静，便打算到陪护床，将被子摊开睡觉。
两只手才拿起被子，就听见他说：“我想去一下洗手间，你能帮我一下吗？”
南栀放下手中的被子，打开灯。
江铭琛一只手受伤，另一只手上还挂着点滴。
南栀将点滴取下，江铭琛已经缓缓起身。
那日手术打了麻药，那之后江铭琛的身体活动主要靠南栀帮他翻身。
此刻站起来，竟有些不适应。
南栀领着江铭琛到了卫生间，踮脚将营养液挂在了钩子上。
第154章 是陌生人
“谢谢。”
南栀愣了下，手不自觉地往身后放。
江铭琛感觉身后的人没什么动静，继续说。
“我待会儿咳嗽一声，你再开门，谢谢。”
南栀听完，默默出门。
心想，现在完全像是陌生人了。
“你我之间，还未开始，便已终章。
飞鸟与鱼的爱情
在世人眼中注定是没有结局的，
可我偏偏不这样认为，
但你偏偏笃定：
平行世界里两颗孤独的星
注定无法照亮彼此。
我们有着如此契合的灵魂，
虽然总会擦肩而过
仍有可能并肩同行。”
南栀关上门，其实她还是开心的，起码他现在好好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至于记忆，她有就好了。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咳嗽声，南栀打开门，踮脚将营养液取下来。
然后举高，跟江铭琛并排走。
他走的很慢，所以显得时间也过得很慢。
点滴很快就要挂完了。
南栀仰头看瓶子，江铭琛则看她。
周围没有声音。
南栀拿起手机，想打字。
就听到江铭琛说：“我叫江铭琛？”
南栀点点头。
他又问，“你…是我的妻子？”
南栀愣了半天，她大概是看到自己无名指戴的那枚戒指了。
手机息屏，她点了头。
南栀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失忆之后的江铭琛。
江铭琛还在想她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南栀起身，摁了铃。
小护士来拔针，其实为了方便住院这段时间挂营养液，江铭琛的手上弄着固定式插拔。
她嘱咐了几句，很快就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又恢复一开始的局面。
南栀握在手里的手机，迟迟没有打出字。
简单洗漱完，她打了四个字：“早点休息。”
手机屏幕递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江铭琛其实愣了一下。
但还是说，“早点休息。”
灯一关，室内漆黑，只有病房门上一小块玻璃，将走廊的灯光透进来。
南栀躺到了陪护床上。
她睡不着，蒙着被子，调低亮度，翻开了两个人的聊天记录。
一翻就翻到了头。
这么长的记录，南栀看完，一滴一滴的泪打在枕头上。
她点开相册，他们的合照不多，最新的一张，还是她拍的两个人的结婚照。
可现在，总有种物是人非的悲凉在。
明明他就是江铭琛，可是…他已经不记得她了。
旁边的床上，鼓起来的一团，从里面传出一些属于哭泣的声音，怕吵到他，那本就细弱的声音更加压抑。
江铭琛听了许久，终是开口说了话。
“一直闷在被子里，空气不好。”
南栀顿住，以为自己打扰到他休息。
但最终还是慢腾腾地探出脑袋。
他说：“开灯吧，我还不想睡。”
说完“早点休息”的十几分钟后，南栀爬起来，把灯打开。
江铭琛的目光，是看向她的。
南栀刚刚抹眼泪的时候，没抹干净，现在脸上还挂着泪。
两眼通红，还挂着鼻涕。
江铭琛眼神瞟向小桌子上的抽纸，“擦擦…”
南栀对上他的眼神，一丝丝窘迫…探身子抽了几张，随意抹了抹，擤鼻涕的时候，太使劲儿，一连擤了几次，最后在鼻尖留下红痕。
“你以前也这么爱哭吗？”他问。
南栀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好像一直都挺爱哭的…
南栀拿过手机，又抽了张纸巾擦掉上面的水渍。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只是感觉。”
“……”
“今晚…我哪里让你难过了吗？”
南栀不太想说真实原因，她看看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想到之前的很多事情，心情低落的可怜。
后来看到两个人的结婚照，一下子崩掉。
紧接着就被江铭琛“抓包”了。
听江铭琛这么问，南栀更想哭。
她一向眼窝儿浅。
眼泪止不住，掉线一样落下来。
城市的另一边，肖政祺做了个梦——
他至今都记得，那年冬天的故事。
那是圣诞节后的第三天，他坐了六个多小时的绿皮火车来到他的城市，火车到站他才打电话告诉他，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他匆匆忙忙赶到火车站，很快就在在茫茫人群中找到了他，他还是老样子，至少在他眼中是这样。
他们在火车站附近一家咖啡店坐下，点了黑咖啡和甜牛奶。这时，他才发现，他只背了一个黑色书包，并没有其他行李。正当他疑惑的时候，“他不在这里久留，晚上就回去了，他只是想再疯狂一次，想向你倾倒他的心情。”他仿佛看出了他的困惑，不紧不慢地向他解释着。他看了一眼时间，上午十点整，幸好，他们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可以浪费。
嘬了一口黑咖啡，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似是做了一个很难的决定。“他不过是抛下所有，去走一条他自认为正确的路，可他完全败了。他输得遍体鳞伤，现实总让他以为，即使黎明已来，可他仍囿于黑暗之中。从一开始，便是错的。”那一字一句砸进他的心里，他认识的他，那时那刻，眼中只有失望。
“不，这一切都没有错！”他很想吼出这句话，最终却依旧保持了沉默，只是默默倾听而已。
还不到一年的光景，这个因怀揣梦想而大胆冒险的人，最后还是被现实磨平了锐气。
“你知道的，他一直很听话，学着父母想让他学的专业，做着父母认为体面的工作……他一直沿着一条既定的轨道有条不紊地运行着。突然有一天，他厌倦了，他想要一种新的生活，他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于是他选择了辞职。”
“但他不明白，为了新的生活，他竟失去了那么多，他竟难以谋生。”
……
他是知道他曾经经历过的困境的，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乐队，在当地获得演出机会后，也是小有名气，就算每天生活拮据，可只要有音乐，一切都为虚妄。但好景不长，一场意外，带走了三位乐队成员的生命，乐队被迫解散，他先前所有的投入，都化为灰烬。他说，宣布乐队解散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在心里清晰地听到梦碎的声音。
第155章 回忆往昔
梦境延续，他们就那样在咖啡店里坐到傍晚，甜牛奶凉透了，一动未动。
与他在车站告别，他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却总忍不住想起也曾怀抱梦想的自己，那时难以想象的执着、坚持，因为梦想而变得可能。
可是，以梦之名构筑的看似坚固的堡垒，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轰然倒塌。
回到家后，他说的每一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回忆也在一点点啃噬着他的心，终于，如他所愿，他窝在沙发里，陷入了梦境中的梦境。
那个重叠的梦境里，他终于寻到那个他梦寐以求的路，可周围漆黑一片，他茫然地站在原地，异常清晰地听着寒风穿过枯枝腐叶的声音，也不再多走一步，刺骨的风让他只想把自己缩在厚重的大衣里。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响，似是什么重物被击倒了一般，紧接着，灯光乍起，他竟直直地盯着那刺眼的光，渐渐恍惚……
原来是梦醒了，他不再多加思索梦境。只见窗外阳光明媚，是崭新的一天，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后来，他收到了他的信，见字如面，那种隔着距离和纸张都能感觉到的希望与温暖，让他心生暖意。
他说：就算现实总是让他倒下，他还是会选择再试一次，毕竟，这是他自己的梦想，他要对它负责，他不能因为现实的一点干扰就放弃。对于梦想，他并不想将就。
或许他们终究还是敌不过现实的，便选择了随遇而安，可谁不是在努力地活着，愿意用一生去完成心中梦想呢？默默回想，他们敌不过的，从来只有他们自己罢了。终有一天，经历现实打磨，那以梦之名构筑的堡垒会坚不可摧。
“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总不能以一个单独的个体而活。
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总不能让时间因某个人而停留。
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总不能把孤独作为自己的常态。”
南栀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写过的一篇鸡汤。
以一个福利院的小朋友的视角，很多孩子们很健谈，她说着自己的故事。
最后，南栀以第一视角，写下了这一篇文章。
“第一部分：有你，便有了全世界
小时候总是有时间和奶奶一起走路。走着走着，奶奶便在后面了。我回头，便站在原地等她，她忙摆手让我往前走。我自以为已经是一个小大人了，想跟在她后面，看她的背影，仿佛一直这样看她，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似的。可事实上她一直都在我的背后走着。因此我频频地回头，只怕她会突然消失。那种莫名的恐惧随着我的长大和她的变老而逐渐消散。
后来啊，连这样一起走路的机会，我再也没有了。即使是现在，想陪陪她，却不知她在哪里，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时间属于我，也不属于我。能有多少的时间，让我来弥补之前的遗憾呢？
从前不知道为什么奶奶要默默地走在我的身后，我也想走在她身后注视着她。现在我才明白是为何。
可是我再没有机会了。
第二部分：时间不停，总有终点
在老家，那个承载着我许多回忆的村子里。我始终无法忘记一个老人。
他是爷爷的姐夫，我只会用方言称呼他。或许是那时候不懂事，鲜少叫他。印象中的他，拄着拐杖，在不大的村子里散步。帽子、外套、手套、裤子、鞋子和拐杖，都是黑色。有时我站在家门口总能看见他，那也是几年前的记忆了，我至今忘不了他慈祥的面庞。除夕夜，他给村子里的孩子红包，每年都是。我应该是对他说过谢谢的吧？我忘了。
国庆假期，我们回了老家，也参加了姑爷爷的葬礼。葬礼以前，我和妈妈一起去过祠堂。远远的就能听到唱戏的声音，我们走过去，和亲属们互相寒暄，我在一旁看着，没说话。坐在马扎上，我帮忙做了几个银元。看着不远处，姑爷爷的照片被摆放在那里，眼眶竟满是泪水。
葬礼那天，祠堂里乌压压的都是人，沉重的气氛压抑着。在默哀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是姑爷爷慈祥的笑。也是那天，才得知姑爷爷曾经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可是知道这些又如何呢？他不在了！我再也没有机会看他走过家门口的身影，再没有机会喊他一声姑爷爷，对他说一声谢谢！那是一系列繁杂的过程，我倚在柱子旁，看着一个又一个人鞠躬，落泪。我也掉眼泪。
几个月后，在他的墓前，那种悲伤感没有丝毫的减弱。泪水，再次流出。
爸爸告诉我：“今天姑爷爷听你叫他，不知道有多高兴，夸你长大了。”
后来新年，我再也不能亲耳听到他的声音。
后来，再没有后来。
只剩一张老照片，爸爸抱着我，姑爷爷逗弄着我，开心地笑……
曾以为时间过得很慢，从前未完成的，还有现在呢；现在还完成不了的，未来有许许多多的时间。
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再后来，我成了孤儿。
第三部分：别那么孤独。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
“内向”这个词一直伴随着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性格。和很熟的人，勉强算是个外向的人。像是潜移默化的影响，我不会主动和别人交朋友，话不多，偏偏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孤独患者。
有时看着一群小伙伴在一起有说有笑，我怕自己的突然的加入引起不必要的尴尬。有时想想，与其介入一场不属于自己的热闹，不如自己独自承受那份孤独。可这又是何必呢？难道是性格使然？都说性格决定命运，那我的命运又该如何呢？
我把自己困在“内向”“孤独”的牢笼里，就不该做出努力来挣脱吗？
是该拼尽全力去抗争的！至少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有能力，也有这个机会去挣脱！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
我所谓的“孤独”，在生死面前，微不足道。
一个人，终其一生。总有那么些遗憾，是想要完成却完成不了的。也许这才是人生。总要留下些什么让你铭记。
别那么孤独了，别再逃避现实了。
我们，不曾面临真正的暴风雨。
这世界，我们曾来过。由生到死，由生望死。尝到各类情感的滋味，足矣。”
第156章 心理咨询
“你想什么呢？”
江铭琛的话，一下子拉回了南栀的思绪。
她走神走得彻底。
在尴尬之中，南栀抹掉了自己的眼泪。
这眼泪其实流的无缘无故。
南栀一度担心自己再这样把自己陷到情绪里，会让自己的病情复发。
“你一直这样哭…”
南栀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绪，奈何还是无法控制地把记忆扯到了那些让她感到窒息的瞬间。
她的眼睛已经哭肿。
“是我以前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江铭琛其实挺愕然的。
毕竟…才醒来没几个小时，就面对这样一个用手机打字跟他交流，然后哭哭啼啼两个小时的妻子。
他无法处理，也不知道怎么哄他。
他甚至不相信自己之前会和这样一个人，成为夫妻。
第二天，南栀肿着一双眼醒过来，脑袋生疼。
才醒了一会儿，江父江母便来了。
他们过来送饭。
“他欺负你了？”
江母看着南栀一脸疲色，那一双眼睛更是逃不过。
“妈妈，是我自己控制不好情绪，和他没有关系。”
“好孩子，咱先吃饭。”
江母熬了粥，还煮了茶叶蛋。
江铭琛的早饭明显要单调很多。
吃完早饭，江父江母同江铭琛聊起来。
南栀总觉得，相比于她，江铭琛对于和父母的关系回缓的更快一些。
也是…她统共没跟他说几句话，昨天晚上基本哭了一晚上，外带着严重走神，跟他的交流，少得可怜。
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看懂手语。
说了几句，江母唤她，“南栀，你过来，妈妈有话跟你说。”
“南栀，这是那天从铭琛手上摘下来的戒指，放在我这里，妈妈一直忘了给你。”
南栀的手上，多了一枚戒指。
“这幸好没丢，我刚刚看你们俩也没什么交流。刚刚我跟你爸爸跟他聊天的时候，也觉得他性格跟之前有点儿不一样了。你别急，这慢慢儿的都会好的。”
南栀点点头，将手中的戒指攥的更紧。
她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她被佳楠带回家，脱下高领毛衣的时候，走了神，用了蛮劲儿，脖子上的项链便断了——生日那天，江铭琛才送给自己的那条。
断掉的那一刻，南栀的脑子里蹦出一些奇怪的想法。
她当时把项链放进了小盒子里。
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
肖政祺、许浩前几天刚来过，那时候江铭琛还尚且在昏迷之中，昨天听说他醒了过来，他们今天又过来了。
生疏感无疑是有的，但总归问题不是很严重，失忆这件事，会有很大的机会恢复记忆。
况且，当成新的兄弟开始处，也并没有什么。
说了十几分钟之后，肖政祺先离开了。
他约了心理咨询师。
前一天晚上的梦境，让他更加痛苦了。
原先他们几个聚在一起的时候，江铭琛和陆荻都是固定情侣档，许浩则是间接性情侣档。
唯独他，一直是单着的。
他也不是没谈过，也不是就喜欢一个人。
而是…他心里住着一个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在一起的人，然后再也无法容忍别的人。
他是年少时最为心动的结，也是后来最为心痛的劫。
他明白了自己的取向
如今，所爱之人隔了千山万水，孑然一身，漂泊江湖。
而他，囿于家庭、父母、事业，宁愿独身。
既然不能爱，那便不再爱。
但是梦魇中的场景，是他的心魔。
只好借助外力。
下午，南栀也约了和夏燚的心理咨询。
她明白自己现在的心理状态很糟糕，所以…及时止损，出于自己状况的考量，她深知自己的一些症结，是可怕的，会将她吞噬。
对于南栀来说，每一次心理咨询的过程其实是比较煎熬的。
她把困扰自己的点一一扒开，重述，然后以期得到另一个人的指引与救赎。
夏燚跟她说过，人们称他们这群人为医生，但作为心理咨询师的他们，的确有着与医生相同的责任与使命，但他们并不认为，他们是医生。
心理顽疾不像是其他疾病，单纯通过药物治疗就可以使情况得到好转。
这些心理上的问题，其实…更多的是依靠心灵自己去调节和改善。
像南栀这种情况，并不多见，但也并不是没有思路去让她有心态上的好转。
在夏燚看来，南栀是不喜欢自己的。
在南栀的潜意识里，她是十分讨厌自己的。
她的心里住着一个自我感特别低的小朋友，她的不恰当感沉重，罪孽感的种子深种其中。
在精神病院的那段时间，南栀的情况有了很大的改善。
后来江铭琛来带她复查，她身体的各项指标也都是正常的。
但夏燚忽略了一个问题——
这一切似乎都建立在，有江铭琛在她身边的前提之下。
假若她的身边没有江铭琛，那一切又会不一样。
一切的一切，从江铭琛的身上起，最终又回到了江铭琛的身上。
如今，江铭琛出了事故，如今…万幸醒了过来，但失忆，对南栀的打击也不小。
敏感的人，共情能力太强，好事坏事因人而异。
对南栀来说，如果她迈过了这个坎，她会不一样，如果迈不过，她会很痛苦，甚至重新回到抑郁症的苦海。
那么上午南栀找到自己的时候，夏燚的心情，起码是不沉重的。
“我昨天下午看着他醒过来，其实很开心，感觉丢了的魂都回来了。但是没一会儿就知道他失忆了…”
“现在回想起昨天的画面，他睁开眼之后，看我的眼神好陌生。”
“其实那一瞬间很崩溃，很开心他死里回生，发生了奇迹，但是他失忆这件事情，我又非常接受不了，感觉我们就是陌生人了…”
“有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
“等到晚上的时候，我翻着手机里的照片、聊天记录，觉得过去有多美好，我现在就有多伤心。”
“我哭的时候，他听到了，然后我后来就直接开灯了。”
“我觉得在面对他的时候，有尴尬，有期待，但是更多的时候是一种未知的迷茫。”
第157章 对你负责
“我觉得我需要重新审视两个人的关系，但是我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夏燚看完，问：“那…除了这些，你上午跟我发消息说自己情绪特别崩溃，还有哪些可以回忆起的片段？”
“开灯了之后，我想到了之前我写的一篇文章，是关于福利院的那些孩子们的。我写的时候，觉得很治愈，但是我昨晚回想起来的时候，觉得很悲凉。”
“我想了好久，然后越想，就越想要哭。”
“今天上午的时候，我婆婆把他手上的戒指拿给我。然后说了一些安慰我的话，其实我心里是明白的，但是就会不自觉地把自己扔进之前的回忆里面去，然后就更崩溃了。”
至此，南栀回述了情绪崩溃的全过程。
后半程打着字，她也能哭出来。
夏燚把纸巾递过去。
然后开始给南栀分析，引导。
一小时后，南栀结束了跟夏燚的心理咨询。
她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眼泪也流不出来，只是会觉得酸酸胀胀的。
南栀回到病房，江铭琛正躺在床上看电视，一部无聊的电视剧。
他好像单纯是为了消磨时间。
“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走出病房前，南栀跟江铭琛说了自己为什么出去。
她打了一行字：“我要去做心理咨询，大概两小时后回来。”
南栀点点头，她的气色依旧不太好。
“我现在这副鬼样子，是不是挺影响你的？”
南栀立马掏出手机，“没有，只是我自己没调整好心态。”
又想到了什么，“你现在看得懂手语吗？”
江铭琛说：“应该可以，你用手语跟我讲句话，我看看我能不能看懂…”
南栀比划了几下。
“晚上好？”
又弄了几个，江铭琛都答了出来。
尽管都带了些疑问的语气，但这样的场景已经让南栀感到些许亲近。
又过了会儿，陆荻和佳楠过来。
病房内又热闹起来。
“南栀…你看，现在江铭琛都醒过来了，你怎么跟之前比，显得更憔悴了？”
“你昨晚哭过了？”
南栀默认，简单说了下自己为什么哭，也说了自己下午刚去看了医生。
“自己的身体，自己要保重好呀…失忆这种事情，有很大机会，记忆可以恢复的，你别太难受了…”
刚刚佳楠观察了下两个人的相处，完全没有之前的那种感觉了。
回去的路上，佳楠跟陆荻说起来江铭琛的事情。
“我现在想起来江铭琛现在这个样子像谁了…”
“像谁啊？陆荻…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我刚刚看着两个人这相敬如宾的样子…好难受。”
“大学的时候，他性格很冷淡，方方面面都很冷淡。”
“……”
“其实后来才发现，是个闷骚的主。”
“……”
傍晚，江父江母又来送饭。
他们一直念叨着让南栀多吃点儿，毕竟日子没几天，她消瘦的就已经很厉害了。
江铭琛恢复的倒是很好。
身上的好多处伤口已经结痂，甚至觉得病床限制了他的伸展。
“南栀…困了就睡觉吧，早点休息。”
江铭琛一歪头，就看到南栀靠着椅子，歪着头睡着了。
她实在是太累了。
昨晚哭得身心俱疲，一天的精神都不好。
其实江铭琛的点滴还没挂完，南栀想再等等，可惜眼皮子很快就耷拉下来。
南栀晃晃脑袋，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在裤兜里找纸，才想起来早上的戒指被她放在了兜里，还没给他。
江铭琛看着眼前的戒指。
“我的？”
“是。”
“能跟讲讲，我们之前是怎么认识的吗？”
南栀一想，这大概是一个可以回溯到很长时间以前的故事了。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公司，那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不小心撞到你了。”
“后来我又在图书馆碰到你，那天下雨路滑，我摔倒了，你扶我起来的。”
“再后来，我们就成了同事，我的手腕轻微骨折，你送我去医院。”
“我的情况很复杂，家庭里面的矛盾比较多，碰到很多棘手的情况，都是你帮我解决的。”
“再之后，你跟我表白，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就拒绝你了。”
这会儿一点点的打着字，总觉得像是一场梦一样。
很多事情的发生都太突然了，南栀的状态在这之中也有了变化。
自卑也好，难以自愈也罢。
她逐渐依赖他，于是有了现在的她。或许…她该有所改变了才是。
当初他又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难道只是因为缘分吗？
大概吧。
南栀还想继续打字，但是打瞌睡的状态一经开启，就很难关闭。
于是…南栀手上握着手机，头已经不知道点了多少次。
江铭琛没说什么，只静静地看这个小迷糊。
他其实是很想继续听下去的。
毕竟到现在他也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种操作。
他现在对感情的大致记忆，还停留在好多人冲着他的脸，心生爱慕，然后各种情书满天飞的阶段。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南栀这个初恋的印象，几近不存在。
……
终于，南栀的脑袋晃动的幅度太大，一下子把她弄清醒了些。
她眼睛睁开，下意识抬头，点滴快要挂完了。
南栀起身按铃，“幸亏我没睡多…”
小护士刚来拔完针走出去，江铭琛就说：“早点睡，别累着。”
南栀也没逞能，身体发出了讯号，她确实应该遵循这种讯息。
前几天，全靠强撑，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跟着她受了罪，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帮江铭琛简单洗漱完，南栀才起身去洗手，洗漱完出来，南栀直接就把手放在了开关上。
江铭琛说：“关灯吧，我也睡了。”
借着外面的灯光，南栀爬到陪护床上。
以往抱着她的人现在在旁边的床上，摆在床边的那些小玩偶同样留在了家里。
她似乎也没这么依赖他们了。
今晚难得困意十足，南栀入睡很快。
隐隐约约就听到有人说：
“你是我妻子，无论我记不记得你，但是我娶了你，就要对你负责。”
第158章 弄丢了你
难得睡了个好觉，南栀的精神头足了不少，整个人的状态也比前几日，尤其是昨天更加轻松了不少。
那些焦虑、脱发的时刻，总会过去的。
就像她膝盖上的疤，已经结痂了。
当时的伤痛还在记忆里，但是毫无用处。
很多事情因此而发生了变化——
已经预约好的婚纱照因为江铭琛的身体原因暂时延后，原定于过年的婚礼也暂时取消。
生活也好，生命也罢。
总是这样吧，未知，未知，似乎教会人们要珍惜当下吧。
南栀想，这一切都等他的身体痊愈了、他和她之间的距离更近些…再说。
江铭琛的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随着身体好转，需要南栀帮助的地方，逐渐变少。
所以，南栀不找他，他也只有在需要她帮忙的情况下找南栀。
过了几天，医生建议江铭琛尽快做手术。
“分流管分流手术之后会出现并发症，这对患者的影响的一辈子的。”
“所以我们的建议是，尽量不要选择做分流手术。”
最终，决定了要给江铭琛做软性神经内镜手术。
做手术的前一天，南栀一夜未眠。
想不到最后效果如何，也想不到将会面对什么。
第二天，江铭琛做手术，南栀心中的情绪复杂。
江铭琛被推进手术室。
南栀开始了等待。
她一点都不困，又想象着江铭琛在手术台上痛苦地躺着，心里像是有很多股绳子纠在一起，绞得她生疼。
心口绞的难受，额头冒出细汗。
她晕过去了，后知后觉。
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梦到她跟江铭琛走丢了，两个人再一次聚到一起，他们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最后…形同陌路。
梦醒，她躺在一个陌生的病房里。
“南栀…你醒了？”
“铭琛的手术也结束了，走，去看看他。”
“你俩再一起吃个饭。”
江母握住南栀的手。
“他刚刚还问你在哪儿呢…”
南栀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江铭琛记起什么了…
但是，在踏进病房之前，南栀犹豫了。
她的脚似是灌了铅一般的重，握住门把的手微微颤着，她还能感受到手心的汗在加大着她的迟疑。
这时江母拍拍她的肩膀，像是在给她鼓励。
良久，江母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如此的不真切。
南栀低着头，江母则把手里的保温桶递到南栀手上。
接着，南栀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一番挣扎之后，南栀打开门，踏进去，慢慢地，靠近。
江铭琛又睡了过去。
心虚一场。
保温桶里的食物，温度尚在。
江铭琛脑积水的情况改善，但记忆力方面，恢复到什么层面，南栀也不清楚。
总之，并不像她期盼的那样。
两人的相处，与之前无异。南栀很想要改变现状，但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改变当下的局面。
这种苦恼，随着江铭琛的出院，有了一丝丝转机。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康复，江铭琛终于出院。
临近大年三十，处处洋溢着新年的浓烈气息。
再过几天就是农历新年，南栀总觉得他们之间经历了许多“大劫大难”。
拨开云日，总会好转的。
家里很久没人住，那次找了张婶拿着家里的钥匙，稍稍打扫了一下家里的卫生。
回到家，总觉得…应该像一开始同居那样，分房睡。
在医院的时候，南栀自己感觉两个人的关系是留有巨大空间的。
似乎这份感情需要慢慢培养，如果说之前的那一段，是江铭琛一步又一步地引导她的话。
那这一次，她真的需要做出努力了。
在医院的那段时间，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
南栀领他去了两个人住的房间。
她从房间里的衣柜里收拾出自己的衣服，从衣柜里翻出了厚外套，习惯性地伸进口袋看看有什么东西。
猛然发现，已经“丢失”一年的U盘和乘车卡都在里面。
她那时也曾费力去寻找这两样东西，可时间久了，便也淡忘了这些事，寻一些新的来代替，安慰自己“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而每当用着另一个U盘、另一张乘车卡时，又总会想“那个U盘里还有我之前存的照片和文章，现在找不到了，真是太可惜了”、“那张乘车卡是我刚工作的时候办的，丢了好几次都找回来了，这次怎么就找不回来了呢？”
当这两样东西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内心泛起阵阵喜悦。
就像是又找回了一个能见证自己回忆的“证物”，用作以后的怀念。
这么多年，她弄丢了好多东西，可是…她再也不想把他们弄丢了。
这份情感，她弄丢了好多回，这一次，再也不会了。
“你在收拾衣柜？”
南栀朝他这里走过来，“我搬去另一个房间住，收拾衣服出来比较方便。”
“妈说她要过来，那个房间要留给她。”
另一边，江母正在收拾行李。
江父在一旁念叨，“你好端端地住到那里干什么去？”
“你没看这几天，这南栀跟铭琛两个人还不熟吗？”
“这做完手术之后，铭琛明显记得咱们了，咱们当然没什么感觉了…可是南栀那里呢？”
江父最近全在忙公司的事情，无暇顾及两个人的相处。
交谈了几次之后，江父知道，江铭琛的记忆缺失，好像只是在南栀身上格外严重。
后来，对于南栀和江铭琛的情况，还确实不怎么了解。
“南栀那孩子心思太细，指不定就要分房睡呢。我一过去，他们统共就两个房间，那肯定就要给我留一间。”
“……”
“那我怎么办？”
“要不你跟我一起过去？”
“我才不去打扰人家小两口的日子呢。但是我一个人在家没吃的没喝的，你就这么撇下我不管？你好意思的吗？”
“你不是这段时间已经去公司了吗？有的你忙的，你怎么还要求这么多。”
江父开始回怼：“这是我要求太多的事情？再说了，没几天就过年了，人家小两口怎么着也回来了。”
第159章 先婚后爱
“还用你操这份儿闲心？”
“我哪里闲了？我这不还是出于人家两个人的情况，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吗？”
江父又继续说：“现在的情况…这不光是要考虑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你就想想，这铭琛一住院，咱们之前准备过的那些事情，不就得推后吗？你这电话打完了吗？亲戚朋友都通知完了吗？这过年要置办的你年货，咱们都还没开始……”
“那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些事儿你又不是干不了？”
过了一会儿，江母一下子反应过来，“你这么一说…铭琛这一住院，咱们好多事儿都没办妥，我再一搬到那边，就更加了。”
“这次…我就听你一次劝。”
江母放下收拾好的衣服，又去给江铭琛打电话。
“儿子，马上就过年了，妈妈这里还有好多东西没弄好，就先不去了。”
江铭琛应下来，却没跟南栀说。
等到晚上，南栀还不见江母过来。
“妈妈怎么还是不过来？”
南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哪里。
“你很想她过来？”
“不是你说的妈妈说要过来？我想不想的，有什么用？”
“哦，我以为你挺想让她过来的。”
过了会儿…
“她说先不过来了。”
“…那我还是收拾一下。”
“等等。”
南栀的脚步顿住。
“没什么…你收拾吧。”
江铭琛后半句话没说出口，也不再说。
晚上，南栀躺在床上，看向放着的手机，又重新拿起来，点开了和佳楠的对话框。
迟疑了半天，还是开始打字。
“佳楠，我现在…是不是挺奇怪的？”
“就是…我不知道怎么跟江铭琛接触了…我今天回家之后，还跟他说要分房睡。”
“我就是觉得…他失忆之后，我们俩就没什么感情基础了。”
“但是我又很想改善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没什么进展。”
“我是不是很奇怪啊？”
十五分钟后，南栀昏昏欲睡，手机振动，南栀乍醒。
佳楠那边的消息突突突。
“好像是有点奇怪…”
“你们可是夫妻呀，分房睡就是会很奇怪吧…”
“嗯…好像是。”
“不过你的顾虑也正常吧。”
“你现在的想法，总结来说，就是他现在失去了跟你的记忆，这份记忆在你看来其实是你们感情基础的一部分，但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呀对吧！”
南栀：“我感觉失忆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那天陆荻其实说过这个事儿，说他像是变成了大学的时候，性情冷淡的样子了。”
“要不我就跟他说…我们重新开始吧？”
“啊呀！你们俩现在都是合法夫妻了，总不可能因为现在这种状况就离婚的吧？”
“重新开始也不是什么坏事呀！！！”
“我之前看过那种先婚后爱的小说，也不错的嘛…你就想成现在你们俩现在是先婚后爱！”
先婚后爱？
放下手机，南栀才想起来…江铭琛现在已经没有手机了。
第二天，南栀早起，准备早餐。
昨晚的梦，很奇怪。
“宝宝…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你记起我了吗？”
她梦到江铭琛恢复和她的记忆了。
最后，他哄着自己睡觉。
“睡吧…睡吧…”
……
做好早餐，南栀去敲江铭琛的门。
一直没反应。南栀推开门，江铭琛还在睡。
她走近一些，摇了摇他。
江铭琛仍然不醒。
拉了下南栀的手，下一刻，南栀的上半身趴在了江铭琛的身上。
这样趴在他的怀里，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南栀没立刻起来，贪恋着他怀里的温暖，与熟悉的气息。
多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南栀？”
江铭琛醒了，怀里就多了一个她。
南栀猛地直起身来。
“早饭好了。”
比划完，南栀飞速窜出去。
心狂跳不止。
南栀把白粥盛出来。
没一会儿，江铭琛洗漱好出来。
心里还记着刚刚自己和南栀的姿势。
南栀的手，是被他拉住的。
一连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南栀决定回去上班。
临近春节，公司的事情往往会比较多。
“我去工作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南栀把粥喝完，然后起身。
江铭琛说：“我送你。”
南栀没推脱，调好了导航，放在了车上。
今天下了场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南栀看着雨滴一点一点地打在玻璃上，然后顺着某一个轨迹移动、再移动，它们将去到哪里呢？
过往的回忆，也纷至沓来。
肖政祺结束心理咨询不出一周，就见到了那个梦魇中的男人，武奕。
他来这里出差。
这城市这么大，他们还是能够遇到。
除了缘分，没什么能解释这么凑巧的事情了。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你最近过得好吗？”
“还好。”没有你在，怎么好的起来？
“那就好。”
“再见…”
“大…武奕，有时间的话，我们见一面吧。”
“我们再见面的话，也没必要了吧…”
“没必要了吗？中午吧…就在我们之前经常吃的那家面馆。”
“我等你。”
中午，武奕还是去了，肖政祺还没到。
“诶，小伙子，好久都没见你来了…你们可真是好兄弟呢。这么多年了，还在一块儿。”
面馆大叔还在，只是老了许多。
“那小伙子今天过来吗？”
“之前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过来呢…”
“那个时候我这面馆都快干不下去了，多亏了你俩老来光顾我生意呢。”
大叔问：“还是老样子？”
“嗯，老样子。”
几分钟后，肖政祺推门进来。
“我准备结婚了。”武奕说，“挺合适的，我爸妈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好。都盼着老武家有后。”
“嗯。”
“如果不嫌弃，可以去我们那里参加婚礼。”
“我没想到，你会结婚。”
“我也没想到。但是，我当时说的那些话，全当是我的幻想了吧。”
“那…祝你幸福。”
“二位的面来咯。”
两碗牛肉面，热气腾腾，当年的碗、当年的筷子、当年的老板、当年的人。
似乎都一样。
第160章 重新开始
一转眼就到了下班的时间。肖政祺缓缓开口，“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我可以等到你。后来也就不等了，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
“现在你要结婚了，我祝福你。”
“我…”
武奕盯着那辆碗热腾腾的面，两个人都没有动。
“政祺…我也希望你可以幸福。”
他找了个差不多的人，结了婚，谈不上幸福。但是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大奕，谢谢你。”
与伴侣相关的幸福，无从谈起了。
“吃面，一会儿面就坨了。”
那面，已不再是当年的味道。
快到公司时，江铭琛说：
“其实我记得去公司的路。”
“手术之后，我记得爸爸妈妈、记得陆荻他们…”
南栀的呼吸一滞。
“但是很奇怪，关于你的记忆，我的脑海里没有一点点的留存。”
“昨天躺在房间里的时候，有一些片段会往我的脑袋里钻。”
所以…熟悉的场景，对他的记忆恢复，是有用的吗？
“还有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我很感谢。”
“这段时间，我感觉…你很避着我，所以，我不确定自己在之前是不是做了一些对不起你的或者是让你伤心的事情。如果有，那么我跟你道歉。如果你觉得我们还有继续的可能，那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南栀低垂着脑袋，觉得雨滴拍在车窗上的声音，一声一声地敲着她。
重新开始…
对呀，重新开始才对。
她现在东躲西藏的干什么呢？
“下班后我来接你。”
南栀刚想跟江铭琛比划自己可以自己回家。
“下午有大暴雨，你自己回去可能不方便。”
江铭琛已经跟一众好友们了解了他跟南栀的情况，这才明白过来那日夏燚来看自己时，避开南栀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
江铭琛想，对南栀这个性格来说，还是要慢慢来。
南栀回到办公室，又是久违的感觉。
才一个多月不见，好像过了许久。
“南栀姐，江总怎么样啦？都已经打算退休的江总都又重新上任了。”
“他是不是挺严重的啊？现在怎么样了？”
南栀打字：“已经康复了，一切都好。”
“那就好~我都好久不见你们俩撒糖了，你现在回来了，那年后是不是boss也就回来了？”
“会的。”
南栀努力让自己投入到了工作之中，但仍旧是心不在焉。
很快，南栀就在搜索框里输入了“丈夫失忆了怎么办？”
结果搜到了几部小说。
顿时觉得…似乎这样搜也没用。
南栀仔细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两个人现在明明已经是夫妻了，那中间这么多的距离…是为什么呢？
南栀总结了一下自己的原因。
第一，觉得江铭琛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就是另一个江铭琛。她有生疏感和陌生感。
第二，她由此觉得是进入了一段新的感情，是同一个人，但是心态不一样，她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去毫无保留地依赖他。
总之，自己的心里别扭的不行。
明明想好的主动出击、先婚后爱，在实战面前统统失效。
一转眼就到了下班的时间，南栀收到了江铭琛发来的消息：“我在公司对面等你。”
南栀本来打算再留下一会儿处理一下成堆的工作，但是江铭琛的信息都发来了，也不好意思让他等太久，收拾好东西就下楼了。
楼下：
江铭琛坐在驾驶位上，打开了车窗。
他下午去买了个新手机，这会儿正鼓捣着。
“老板！你来接南栀姐回家呀？”
之前在同一层工作过的同事们纷纷来跟江铭琛打招呼。
江铭琛对他们的名字还记得不是太清楚，加上他们都很热情，询问这询问那，江铭琛一一应下来。
南栀下楼时，就见到前一刻江铭琛还被围堵，不一会儿人群散去的场景，南栀上了车。
“没想到同事们还挺热情的。”
气氛僵持。
江铭琛播放起音乐。
又一会儿，江铭琛把手机递给南栀。
“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存一个。”
其实两个人基本用不到号码。
南栀接过手机，存了号码进去。
这会儿才发现两个人手机是同一款。
南栀把手机摁掉，息屏。然后放在了中间的格子里。
到了家，南栀做饭。
江铭琛好歹是个大病初愈的病患，上下班的接送在南栀看来是有些耗费体力的。
南栀炖了滋补的汤。
这还是江母那天发给她的食谱。
“南栀，马上就过年了，公司准备放假没？”
江铭琛过来拿着水壶接水。
南栀点了点头。
“后天。”
“好。”
水接完，江铭琛走出厨房。
到了晚上，依旧是分房睡的。
需要吃的药，南栀已经给他备好放在了桌子上。
不得不说，南栀把他这个病人照顾得很好，除了情绪上。
江铭琛想找个机会好好跟南栀谈一谈。
毕竟早上在车上说得太多太杂，而且都是他的一面之词。
吃完药，时间尚早江铭琛去敲了南栀房间的门。
“南栀，我想就现在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跟你好好聊一下，可以吗？”
南栀自然是愿意的。
她把自己上午刚梳理好的想法几乎原封不动地跟江铭琛用打字的方式说了出来。
包括前段时间，自己情绪崩溃时的坦白。
江铭琛明白的差不多，不再多问。
“晚安，早点休息。”
江铭琛本想问南栀：“你愿意，再信任我一次吗？”
但后来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他已经决定，在这段重新开始的关系里慢慢来了，他大抵明白南栀对失忆前的江铭琛的爱意，也知道现在的他，的确与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江铭琛想起件事，“明天早上我还是送你去上班，你可以不用起这么早。”
是通知的语气。
南栀也知道江铭琛是不会…让她自己去上班的。
第二天，南栀定的闹钟非常神奇的…没有响。
而叫醒她的则是江铭琛。
等她火急火燎地起来，发现早餐已经做好了…
“不用急，一会儿车上还可以吃。”
第161章 新年快乐
画面和话语一下子和过去的某一个片段重合。
南栀一阵恍惚。
而江铭琛做的早饭一下子把南栀打回了此时此刻。
失忆后的江铭琛，厨艺不精。
面前这杯豆浆，甜得吓人。
“直觉告诉我…你喜欢吃三明治。”
“你也很喜欢吃甜的。”
其实…都是佳楠告诉他的。
大年三十，江铭琛带着南栀回了江父江母那里。
年夜饭只有他们四个人，江父江母一早就在厨房准备。
“来来来，快坐。”
南栀没坐一会儿，就觉得…和江铭琛的气场尴尬。立马去了厨房帮忙打下手。
江父见状，“南栀来厨房帮忙来了，那我得跟铭琛喝喝茶。”他洗了手，摘下围裙就走出了厨房。
江母嗔怪道：“这老头子，就知道偷懒。还是我们南栀最好了…”
江母正在弄饺子馅，“南栀，这几天跟铭琛怎么样？”
南栀抬头冲江母笑笑。
比划道：“还可以。”
“慢慢来，这小子现在的性格啊，我和他爸都觉得是回到好几年前的那时候了。性子冷淡的很。”
江母跟南栀说那天为什么会想要去他们那里住。
“其实啊，铭琛刚出院那天，妈妈不是说想去你们那里住，然后说方便照顾他吗？”
“你一个人照顾他，妈妈也很信得过，很放心。”
“我就是看你们两个呀，这太生疏了，所以想多观察观察你们…”
南栀有想过江母的那番用意，对于她的坦诚，南栀反倒吃惊。
说完，江母又出了些主意。
南栀听着，觉得招架不住。
茶室内：
“铭琛，这段时间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爸…已经好了不少了。”
“南栀那边，怎么样？”
“我能记起一些跟她的片段，但是每次一想起来头就很疼。”
江父听完，抿了口茶。
“南栀这孩子，受了不少苦。她抑郁症的时候，我跟你妈都想过劝你俩分开。”
江父继续说：“那个时候，你说要跟南栀在一起的时候，我跟你妈…是保持中立态度的。”
“南栀这个姑娘，身上背负着痛苦的过去和悲惨的家庭。说难听些，不能说话，加上心理又有创伤，让你一个人去接触甚至是背负这样一个人，我跟你妈都舍不得。”
“但是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加上你也很坚定，你陪她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坎，所以我跟你妈都愿意支持。”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你妈也干着急了挺长时间了…”
江铭琛说：“我这段时间了解了她的情况，加上那天南栀之前的心理医生跟我说过南栀现在的情况。不管怎样，我都会对她负责的，这点您和妈都放心。可能需要时间，但是我相信，总会好的。”
夏燚那天说的话犹然在耳。
“现在你失忆了，好像原先支撑她的信念全然崩塌了。现在需要重组，我知道这对于你而言是一件不算公平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能帮帮她。”
于情于理，他都该帮。
不仅仅是出于丈夫的身份，更是因为，他那时“招惹”了南栀，就像夏燚说的那样，南栀很多糟糕情绪的本源，来自他。
转眼许多菜都上了桌。
江母张罗着茶室里的父子俩出来吃饭。
现在不让放鞭炮、烟花，外面的声音比以往清淡了不少。
好在电视一直开着，距离春晚开始还有十几分钟。家里的灯全都开了，伴着电视声，热热闹闹的。
江母端起酒杯。
“这首先呢，先庆祝咱们铭琛，这身体康复出院！这新的一年呢，咱们都得健健康康的！”
“其次呢，今年这个新年，是南栀跟铭琛成为夫妻之后的第一个年，也是南栀来家里过的第一个年。咱们欢迎南栀！”
“来，咱们一起干杯，也一起迎接新年。”
江父接着说：“这新年呢，以前只有我们仨，现在多了一个南栀，不知道要热闹多少呢！”
“我先敬我亲爱的老婆，这一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你忙活了不少，今晚又跟南栀烧了这么一桌好菜，辛苦了！”
江父又斟满一杯。
“这一杯呀，我敬我儿媳妇。铭琛住院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
南栀起身，与江父碰杯。
江母给她倒了半杯红酒，说新年无论如何都要喝一点。
度数不高，也不醉人。
江铭琛端着果汁，给江父江母敬“酒”。
末了跟南栀碰杯。
南栀明显愣了下。
江铭琛将杯中的果汁重新倒上－－江铭琛成了饭桌上唯一一个不喝酒的人。
南栀也敬了江父江母。
“新年快乐！”
“新年好！”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春晚开始了许久，主持人们熟悉的声音传来。
第一顿暂时结束。
江母和南栀一起包饺子。
江父则在一边擀饺子皮儿。
江母唤来江铭琛：“铭琛，你也跟南栀学学怎么包饺子。”
“南栀包的这饺子呀，又大又好看。”
江铭琛洗了手，撸起袖子，站在了南栀的旁边。
南栀将饺子皮放在手心。
然后用筷子夹了馅料，后来的几个步骤，都刻意放慢了速度。
江铭琛不知是真的手笨，还是故意学不会。
最后来了句：“你手把手教我一下吧。”
于是南栀开始指导江铭琛包饺子的手法。
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就好很多了。
而江铭琛大多时候都盯着南栀通红的耳朵瞧，还有她略略发红的脸颊。
虽然不醉，但喝的那点酒，全在脸上。
“来，正好四个人，咱们来搓会儿麻将。”
吃完饺子，收拾完碗筷，江母有些想搓麻将了。
南栀其实不太精通，那个时候在手机上玩过几局，基本把把输。但陪江父江母一起，最重要还是开心。
一连打了好几局，江母赢得盆满钵满。
到了后半夜，江父江母熬不住，准备回房间睡觉。
临了，江母嘱咐了下洗漱用品和睡衣，还领着两个人看，然后顺便将两人推到了一个房间里。
“你们俩也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
说完，江母给两个人关上了门。
第162章 拉着的手
这房间原先就被布置成了两个人婚房的样子。
－－不论是“囍”字，还是这些特别装饰过的各种小心思。
这会儿踏进房间，南栀竟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这是我们之前的房间？”江铭琛不记得。
他的记忆突然有些模糊。
南栀没在这里住过几天，自然不清楚。
加上…婚礼的各项筹备，基本都是江铭琛一个人弄的，她就更加不清楚了。
她看了一眼，床上放着的被子只有一床。
又翻了翻衣柜，空空荡荡。
南栀愁的不行…早在来之前她就知道分房睡是不可能了，唯一的想法就是打地铺了，现在看来，机会渺茫。
江铭琛突然叫她：“南栀…”
“今晚…一起睡？”
南栀回过头…
“妈妈好像不愿意给你打地铺的机会。”
“……”
良久，他问：“能跟我说说…为什么一直跟我分房睡吗？”
南栀想了想，“感觉我们没有之前那样熟悉了，我也就有点不习惯。”
她继续解释：“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心里…”
江铭琛说：“我知道…那今晚，我们试试？”
南栀没回答他的话，只示意自己先去洗漱。
她想…如果能跨过自己这别扭的心态，什么就都好了…
即便如此，江铭琛洗漱出来时，就看到南栀靠在大床的一侧。
身体微弓，拽了点被子，把自己从脖子到脚遮掩的严严实实。
“我关灯了。”
南栀松了口气。
江铭琛躺到了另一侧稍微靠里的位置。
但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还是有一大段，泾渭分明。
仿佛有一个结界。
“南栀…你能稍微往里一点吗？这被子稍微有些小。”江铭琛轻声说。
于是，南栀稍微往里挪了一点儿。
感受到南栀的“一点”之后，江铭琛心中大概有数。
于是又装模作样的理了下被子，“好了，睡吧。晚安。”
一直到入睡，南栀依旧是背对他的。
另一边：
江母转了个身，“你说…两个人现在怎么样？”
江父困得迷糊，正要入睡。
“人家小两口好着呢…倒是你，赶紧睡觉。”
“我可睡不着…刚刚我还想着在那边偷听会儿…谁知道被你拽下来了…”
“你听听听听…这新年一过您都多大了，还干这么八卦的事儿呢…”
“我这也是在关心你老江家的子孙后代和香火延续…”
“……”
“其实今天我跟南栀说过了…就是不知道小姑娘能理解到什么程度。”
“……”
“其实他们俩好了，咱们也就知足了。”
“嗯…说的对。我的乖乖…睡觉吧。”江父欲结束话题。
“……”
第二天，江铭琛比南栀醒的要早。
江铭琛侧躺着，南栀的脑袋靠着他的胸脯。
她正酣睡，江铭琛的肩膀有些酸，但又不敢动。
没一会儿，江铭琛看时间还早，眯起眼睛，打算睡回去。
南栀这边提前定好了闹钟，震动声响起，她闭着眼摁掉闹钟，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姿势…
她立马清醒了几分，躺好，恰当地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隔了几秒，南栀歪头看他－－幸好还没醒，万幸。
“我们没有之前那样熟悉了，我也就有点不习惯…”
昨晚自己还打出过这种字！
结果早上一醒来，自己就趴到人家身上去了…
口嫌体直？
南栀起来洗漱，换好新衣服。
那天下了班，江铭琛带着自己去了商场。
南栀不明所以，他直接去了一家女装那一层，她本来还挺奇怪…于是拉了下江铭琛的衣袖。
他说：“给你买新衣服。”
南栀的购物欲望明显不高。
连着逛了几家店，也没什么想买的。
“过年要回爸妈那里…要不你先陪我买会儿？”
“我衣服也没买。”
南栀这才想起来，都要过年了。
但是…
在南栀买了几套衣服之后，江铭琛还想继续。
“该买你的了…”
“这套也挺好看，你再试试？”
一旁的导购继续加足马力。
南栀试累了，“最后一套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南栀开始疲于逛街。
终于试好了江铭琛口中的最后一套，江铭琛付好钱，拿着购物袋，跟南栀上了楼。
江铭琛买衣服速度向来比较快，结果那晚格外磨蹭。
“这套好看吗？”
“这套呢？”
“这个毛呢大衣，是不是可以换个颜色？”
几乎每从试衣间出来，都要问一句南栀。
而南栀基本都会点头。
这一次南栀抢先付了款，分得清楚。江铭琛也没争着买单。
江铭琛拎起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购物完毕。
南栀刚溜进卫生间的时候，江铭琛就睁开了眼。
他盯着旁边的位置。
仿佛那里还带着些许余温。
流水声断断续续，他赖了下床，没有立刻起床。
等到里面没什么动静了，这才靠在床背，打开手机。
拜年的信息一个接一个，江铭琛回复完，准备起床。
“早，新年快乐。”
南栀穿着新衣服，是那晚买的第一套。
两个人虽然隔了一小段距离，但明显要比之前熟络很多了。
“新年快乐。”做这个手语的时候，南栀脸上的笑容明媚。
南栀接着问：“你今天穿哪套？”
江铭琛先仔细看了看南栀身上衣服的颜色，“我自己来，谢谢。”
他从衣柜里翻出衣服，他那天在商场买衣服的时候，就和南栀的几套衣服颜色相搭配，倒是很好选。
（江·为了穿情侣装·煞费苦心·铭琛）
“走，跟爸妈拜年讨红包去。”
他十分自然地拉起南栀的手。
倒是南栀…十分僵硬。
到了客厅，江父江母已经换好过年的新衣，坐在那里。
“爸、妈，我和南栀祝二老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南栀做手语，江母也看得乐呵。
其实主要是看着两个人进来前就拉着手，江母格外高兴。
“来，谢谢宝贝儿子、宝贝媳妇儿。这是给你们的红包。”
南栀接过，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过过一个正经的年了。
有爱的人、有和谐的氛围，一个有人疼有人爱的春节——她期盼过许久。
第163章 及时刹车
很小的时候或许是这样的吧。
可年纪很小的时候的那些美好时刻，她统统都没有什么记忆了。
南栀跟着舅舅生活后，不论是平时还是过年的时候，冷美玲没少给她使眼色，舅舅去世，与冷美玲度过的每一个新年，都像是一场噩梦。
离开那里之后，过年总是一个人，遇到佳楠之后，她会领着自己去她家，但是后来，南栀总担心麻烦别人，便找了理由搪塞过去。
“新年好！大家新年都快乐！”
跟江父江母拜好年，一家四口一起吃饭。
“南栀，这酸萝卜干还蛮好吃的，你尝尝。”
江家过年时需要拜访的人家不多，以往走亲戚也很快。
南栀到现在其实还没有见过江铭琛家里的亲戚们，想想本来临近的婚礼，现在也推迟了，倒是也难得清闲。
吃好早饭，拿好年货，他们开始了拜年。
“铭琛、南栀，这是表叔，表婶。”
“这是大舅舅和大舅妈。”
“这是你江杰表哥，刚从国外回来，很难得的。”
“这是二舅舅。”
“喏，你二舅妈在厨房里忙活呢。”
“这是你小侄子奇奇，看看，可爱吧。”
这小宝宝才几个月，被不同的大人抱来抱去，眉头已经微皱。
“这是大姑妈，精神好吧？”
轮椅上坐着的老人，满脸的皱纹，说着地道的方言，冲着他们笑。
“这是大外甥，霖霖。”
祁霖看到江铭琛的时候，两眼都放光。
“铭琛舅舅！什么时候再跟我去打篮球吧？”
祁霖的妈妈立刻说：“你铭琛舅舅身体还没恢复好，等到时候舅舅就会邀请你了，知道吗？”
祁霖有些失落，小小少年，已经长得很高。
“等过段时间，我再联系你妈妈…然后我们出来一起打篮球。”
“一言为定。”
祁霖伸出右手，要跟江铭琛拉钩。
江铭琛也伸出左手，“一言为定。”
江母在一旁看着，“咱们霖霖现在是帅小伙儿了，上次我看了发在群里的视频，打得不错呢。”
祁霖的妈妈谦虚道：“这跟铭琛比起来，还差得远嘞。我们霖霖一直把铭琛舅舅当偶像呢。”
……
江母差不多介绍了一圈，江铭琛也跟着叫了一圈长辈。
亲戚们都很客气，也很热情。
除了工作、车、房、学习，基本上看到江铭琛就关心身体和婚礼，看到南栀就关心孩子。
“我们铭琛这媳妇儿长得可真标致，就招人喜欢。”
“这什么时候打算要个孩子呀？”
“这现在这个年纪啊，生孩子刚刚好，等年纪再大点，当妈的和孩子都累。”
小姑妈一句接一句，南栀虽然只用笑笑就可以，但也在想怎么让小姑妈结束这个话题。
正巧江铭琛刚跟江杰聊完，目光正往她这个方向。
江铭琛看到了南栀求助般的眼神。
“小姑妈，新年快乐！”
“哎，铭琛。新年快乐。这我刚刚还跟你媳妇说呢，这这会儿刚好可以要孩子了，等生出来孩子，跟奇奇那样，可可爱爱的，多好呀？”
“嗯，您说的是。小姑妈，怎么没见我小姑父？”
“你小姑父在里面打牌呢。这就这么点儿爱好，你说说。”
小姑妈依旧把话题扯到了南栀身上。
“这女人啊，一辈子就这么几个阶段。这错过了黄金时期，那简直遭罪。”
“我跟你说，这我们邻居家的大女儿，三十多岁了，这年轻的时候恨嫁的呀，相亲都不知道相了多少回，就是不谈恋爱、不结婚，后来又想找了，这好不容易找了个差不多的，现在这正愁着孩子的事儿呢。”
“这女人…超过35岁就是高龄产妇了呀，这身体情况…那和年轻的有的比的？噢哟，这主要还是自己的身体要保重的呀对不啦？”
南栀点头，表示应允。
江铭琛也没想到小姑妈如此善于言谈，且举例详实。
大舅妈张罗着搓麻将，江铭琛说：“小姑妈，那边正喊你去搓麻将呢…您这么好的水平，怎么能不去呢？”
小姑妈这才去了那边。
“我们家这边的亲戚，都比较热情，习惯就好。”
“刚刚小姑妈说的生孩子的那些，你也别太在意。”
南栀想想现在两个人的状态…似乎…是很远之后的事情。
但是自己今年也…28了。
中午吃过饭，下午大家又聊了会儿，拜年基本结束。
“咱们这年呀，已经拜了一大半儿了。”
回去的路上，江母这样说道。
“铭琛，我跟你爸本来就打算等你俩婚礼结束就出去玩几天。这会儿看来拜完年就可以出去了…”
“嗯，过年的时候，人也不会太多。”
“你俩这该怎么安排怎么安排，你说对吧南栀？”
南栀点点头。
回到家里，南栀问：“爸妈心里，是不是也挺想要小宝宝的。”
“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情，我们只要自己舒服就好…”
南栀没继续说。
其实她是想要小宝宝的，之前本来打算学完车就备孕…结果就面临了现在的局面。
南栀这几天在想自己究竟别扭在哪里…因为面对了失忆了不记得自己的江铭琛？
因为在南栀心中，理想化的、爱上的那个人，起码要有着共同的回忆。
可现在，似乎是…
“南栀…你之前有想过要当妈妈么？”
江铭琛问完，才发现南栀已经在打瞌睡了。
他悄悄走出房间。
“铭琛，南栀呢？我这儿水果都切好了，可以洗洗手来吃了。”
“妈，刚刚她睡着了。等会儿快到晚饭的时候我再叫她。”
“可能是昨天晚上太累了。”
“昨晚累着了？”
“……妈，昨晚您搓麻将可搓到两点多。”
“哦…我就是这个意思的呀…”江母及时刹车。
过了会儿，江铭琛问：
“妈，您现在想抱孙子了？”
“想那肯定是想…但是也得看你们俩的意思不是？我想可没用，你俩要是不想生，那我们也不能干着急不是？”
“今天上午的时候，关于要孩子的事情，小姑妈跟南栀说了挺久的。”
第164章 出谋划策
“她刚刚睡着之前还问我来着。”
江母说：“你小姑妈这不是老这样嘛！当初你到了大学毕业还不找女朋友，她不也是一套一套的说法，可有道理了嘛…”
江母继续说：“这事儿不用记挂，你俩合适了、幸福了，那不比啥都强。”
“这你跟南栀没什么动静吧，说实话。妈妈也挺着急的。这抱孙子我确实挺想，但是生孩子这个毕竟还是你们的事情，妈妈不能干涉，是不是？”
“嗯…妈，谢谢您。”
“这傻孩子…谢啥。”
“南栀…吃饭了。”
江铭琛推开门，窗帘拉着，灯也全关了。
他走近些，把小台灯开开。
“南栀…起床吃晚饭了。”江铭琛又轻轻唤了一声，声音放低，还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南栀挣扎了好一会儿，被子盖住了脖子，她穿着毛衣，被捂出了汗。
脸颊红红的，眼睛又有些抗拒着睁开。
扎着的头发被压的有些许凌乱。
江铭琛反应过来…刚刚抱着她到床上睡觉的时候，除了拉窗帘、盖被子、关门，什么也没管，忽略了房间内的温度和她的头发。
“要到吃饭时间了，起来了。”
南栀迷糊地点点头，伸出手去按摩眼睛。
“我先出去了…”
说完，江铭琛带上了门。
南栀缓了好半天…她明明记得自己上一刻还在跟江铭琛讨论孩子的事情，怎么下一刻就睡到了吃晚饭…
其实她，想跟江铭琛说清楚自己对孩子的想法。
她很喜欢孩子不假，但是在还没有和自己和解之前，她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不负责任的孕育一个新生命。
拜年结束。
转眼就是江父江母出去旅游的日子，江铭琛和南栀开车把他们送到机场。
江母嘱咐了一堆家长里短，从冰箱里的生鲜，再到晾衣间的衣服…把想得到的事情都差不多说完，这才满意。
原先觉得这个新年，还要很久才能到来，而现在…才意识到，原来这个年，很快就过去了。
下午，老地方，同一群人。
大年三十那天用手机互道“新年快乐”的人，现在聚在了一起。
佳楠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南栀现在两个人“先婚后爱”到哪个阶段了。
南栀其实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阶段了。好像一直到现在，也还是江铭琛来推进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她那个时候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要迈出新的一步时…还不是这样想的。
佳楠看着南栀支支吾吾…
“我看你俩刚刚进来的时候，挺自然的呀…”
挺自然的？
“还有…你俩今天穿的是不是情侣装嘞…”
情侣装？
“什么？”
佳楠的目光瞟向陆荻和江铭琛站立的位置：“喏…你看他里面搭的那个高领毛衣，不就跟你的裤子搭咯？外套和你的也是搭的呀…”
……
佳楠分析的头头是道…南栀一度觉得很有道理，但又觉得江铭琛应该没有这个闲工夫。
而被注视的男人堆里：
“你说…她俩在那里神神秘秘的，说啥呢？”陆荻又问，“在说你？”
江铭琛回他：“明明是你对象一直在看着你…估计在那说你呢。”
虽然他已经看到南栀的眼神了，但是还是装作看不到。
“哎…最近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
“就你们夫妻俩呗…当时你刚醒过来没几天的时候，我还想着你一夜回到解放前了呢…”
“什么一夜回到解放前？”
“性情冷淡。”
“……”
“你这闷骚性子，前几天不还找我们问她的事儿？”
“知己知彼…”
“嚯，琛哥这都整上兵法了。”
江铭琛捕捉到了南栀那边欲盖弥彰的小眼神，“这段时间相处，她性子跟个小白鼠一样，倒是挺可爱。不多了解，我怎么追人家？”
陆荻打趣道：“你怎么这么形容人家？可爱的小白鼠…”
“这形容很贴切。”
“啧…果然，还是喜欢的不得了。”
“你不也是。”
陆荻说：“嗯，眼神骗不了人。”
许浩立马过来打哈哈，“两位老总，聊啥呢？”
“咱们亲爱的老肖去参加婚礼告别青春去了，就剩我一个人了…孤独啊！”
陆荻不理许浩这口是心非的话，“您前几天不还炫耀着自己十分自由呢吗？”
“那倒是…我爸妈一出国，真是…天高皇帝远，爽！”
“铭琛，你是不知道，这小子…现在收收房租，日子过得可舒坦了，是吧？”
“哎哎哎，这以后还得倚仗两位老板不是？”
“少在这儿嘴贫…”
聚会结束，以一声声“年后见”收尾。
“刚刚一直看我，有事儿？”
上楼的路上，江铭琛突然问南栀。
“没有没有。”
南栀一下子反应过来…一开始跟佳楠讨论“情侣装”的事情。
再后来…基本上也是聊的他们俩。
佳楠三句不离南栀，五句不离江铭琛，不停地出谋划策。诸如：
“南栀我跟你说哦，这以我十年言情的经验，这先婚后爱的策略可老有讲头了…”
……
南栀还在回忆，就听到江铭琛问：
“还有几天假期，什么打算？”
江铭琛已经输入密码锁的密码。
南栀还真没想过之后有什么安排…
这几天在江父江母家里过得异常舒坦，江母什么活儿也没让南栀碰，好吃的好喝的时刻备着。
每逢春节胖三斤，不是没有道理。
“明天可以先在家睡个懒觉…”
进门，江铭琛开灯。
几天不住，又到了可以分房睡的环境了。
一条分叉路明晃晃地摆在了南栀的面前。
在江父江母家的几天，加上江母和佳楠的各种出谋划策…
“脑子里的记忆是没了，但是身体总是很诚实的…”
佳楠的话确实在理。
身体总是很诚实，骗不了人。
就像她一连几个晚上，每次都靠着床沿睡，结果每次早上醒过来，都是在江铭琛的怀里。
比较幸运的…大概就是南栀每次发现之后，总有跟江铭琛“划清界限”的机会，而且一次比一次熟练。
不然总会觉得…些许尴尬。
第165章 痛苦周旋
佳楠下午甚至给她看了购物页面。
“我跟你说，其实这种东西就是增加情调的。我一开始就觉得穿着挺奇怪的，结果…最后真的是真香。”
“这家店质量挺不错的，保密性也好的。我推给你，你挑挑哪件更喜欢，其实多买几套，也没关系。”
南栀复制了佳楠发给她的链接。略略翻看了下…
听到敲门声，南栀立马息屏，把手机藏在枕头底下，一副…做贼心虚。
“南栀，我明天得去爸妈那儿一趟，得把冰箱里的东西都带过来。我剃须刀也放在卫生间了。你有什么东西落那儿没有？”
南栀下意识摇摇头，觉得藏在枕头底下的手机简直是烫手山芋。
“那要是没什么别的，我明早就去一趟。”
“晚安，早点休息。”
江铭琛说完，带上了门。
南栀隔了几秒后才悄悄拿出手机，页面还停留在那里。她脑补了一下画面…还是把APP关掉了。
起身洗漱，这才发现…刚刚还问她有没有东西落在那里，现在要用到了，才发现她的洗面奶落在那边的洗漱台了。
南栀冲了个澡，犹豫再三给江铭琛发了微信消息。
“我洗面奶也落爸妈那儿了，麻烦你帮我取一下。”
那头消息回复的很快，单一个“好”字。
南栀这才放心睡觉。
想了想，还是睡不着。
拿起枕头边的书来翻，翻了几面，也就差不多困倦了。
书里掉出一张草稿纸，上面是南栀之前写过的东西。
“我无数次鄙夷过自己的灵魂，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妥协
这些妥协，也成为我厌恶自己的一部分。
我厌恶自己的自卑、讨厌自己的妥协、悲愤于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像一座孤独的荒岛滞留在浅浅的泥淖之中
也像一条一直学不会游泳的鱼不断地自我否定。
无数次选择相信着未来可期、前程似锦的我
又常常觉得一切终究是我热爱过，但又不值得。
我总是这样悲观地想着
正因如此，我心中那绵绵的细雨就这样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我知道的，我要学会开始，也要学会结束
但是结束阴郁的阳光，我总是要找别人去借。
我一度以为自己是厌世的
这偶尔获得的尘世的快乐，都是我苦苦从别人那里索取来的
或许是因为我把自己绝大多数的快乐寄托在了别人身上。
在那些给予我快乐的人终究要离开时，
我总有一句“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吧”想要说出口。
但是表面上我又是何等洒脱、何等不在意
那个夏夜，轰鸣的雷声夹杂着暴风骤雨，
窗外的一棵小树随风而动
我盯着摇摇欲坠的破旧木窗，心里只想着
夏天的风，该是很美好才对。
我总是悲观地看待这个世界所以我才是我
我一直在等待着有一天自己可以乐观地生活
也在期望着下辈子要做只猫做只狗做个有趣的灵魂
后来我才发觉，等待或任何期望的本身就带有悲剧意味
我想我还是要快乐一点，不然要怎样撑下去？
可我也总以为，世间的大多数快乐都是伪装的。
那些看起来一定很快乐的人，看起来也的确如此。
就算我活得如何不快乐、别扭、自卑、丑陋，但这都不妨碍我奔向死亡。
当阴雨连绵，悲观至极时，仿佛所有声音都在告诉自己活着没有意义
但是死亡的意义似乎还没找到，那就先活着摸索下去
我这样一个容易时常放弃的人
在很多事情上，我也是很想坚持下去的
比如
不再欢喜
但是啊，生活中的不如意里总是能看到零星的幸运
心里的一个声音告诉我：
“我特别羡慕你，但我并不知道你也会羡慕我。”
我无数次地想和别扭、自卑又丑陋的自己说再见
但是，是这些情感元素同我的快乐共同造就了现在的我
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
南栀很早就明白了，如果她的心里真的有哪个坎跨不过去，那么就算换了环境也是一样的。
这是来源于自己的问题，要靠自己来解决。
其实道理她都懂，但做到真的不容易。
就像是那年夏天，她尚且还穿着校服，她背着书包，坐上去学校的公交车，总共是一个小时的路程，她总是偏爱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她喜欢戴着耳机，头靠车窗，坐上最早的那一班车。
空荡的车厢，窗外景色美丽，内心是短暂的放松与宁静。
一切的一切，历历在目。
那是一场场逃离，短暂的逃离。
所以如今的她，也习惯了逃离——逃避，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成本低廉，但是，她会付出巨大代价的吧？
比如成年之后……
终究是回不去的曾经，也是不想回去的曾经。
那些痛苦的周旋，她不想再有。
第二天醒过来，南栀的背莫名其妙的有些痒，倒是也没当回事儿。
江铭琛也打算重新回公司了，从熟悉业务，到回公司，统共没几天。
南栀没想到江铭琛的速度会这么快。
回去上班的第一天，江铭琛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大家伙为了庆祝江铭琛重回公司，偷偷搞了个小阵仗的欢迎仪式。
连一块儿进公司的南栀也愣了下。
江铭琛下午开完会，在办公室见到的第一个客人，是肖婉婷。
肖婉婷等候多时，“铭琛哥哥。”
“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江铭琛回答：“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铭琛哥哥，我…”
她问：“我们还会有可能吗？”
“婉婷，我记得之前，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之前，你哥哥也说，你已经在谈恋爱了，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可是这次…你只忘了她，我们还是有可能的对不对？”
……
南栀的背，接连几个周都有些痒，自己总也忍不住去挠。
于是南栀挑了个周末，自己去了趟医院。
提前把症状写好，排了挺长的队。
最后确定是慢性湿疹。
医生给开了好几种不同的药。
药水一瓶、药膏两种，再加上一天三次的小药丸儿。
南栀拎着药，莫名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