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2 父爱如“山”
小花园里,卫廷刚给最后一个受伤的火杀门弟子包扎完,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此时的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当是鼻子痒了。
全然不知自己是皮痒了。
杏儿拎着一个食盒,满头大汗地走了过来:“小姐,姑爷,陆门主,你们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昨夜她和奶娘被灵音安置在另一间密室里,打斗一结束,她二人便去了厨房。
陆傲天先看了看四周的弟兄。
杏儿会意,忙说道:“大家都有的,陆门主放心吧。”
她和奶娘可是做了好多好多大肉包子,还熬了甜甜的红豆汤。
千山岛四面环海,鱼虾多,价钱便宜,反倒是肉价高,一般人吃不起。
而百花宫不仅坐拥万亩花田,还有自己的畜牧场,别人都吃不起的,在百花宫这儿是家常便饭。
陆傲天看着自己门下的几个弟子拎着大食盒跑过来分给弟兄们,这才安心地往杏儿的食盒里瞅。
“马上了,陆门主,先过来坐!”
杏儿将食盒放在花园中央的石桌上,又从身上解下绑好的垫子给自家小姐铺上。
苏小小与卫廷、景弈、陆傲天坐了过去。
杏儿打开食盒,先从最上面一屉拿出几块干净的湿布巾,递给几人擦手。
陆傲天是糙汉,就没这么细致过,看着三个人,他也笨拙地跟着擦,然后就把巾子擦烂了。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
杏儿笑着将第二屉大肉包子与第三屉的红豆汤端出来。
陆傲天继续往里瞅:“没了吗?”
杏儿好奇地问:“陆门主想吃什么?”
陆傲天委屈巴巴地说道:“糖包子。”
杏儿从宽袖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只要糖包子,不要糖豆吗?”
陆傲天眼睛都看直了!
糖糖糖糖豆!
陆傲天一把将糖豆拿了过来,麻溜儿地塞进怀里。
干了一整晚就为这一口,谁都不许和他抢!
杏儿噗嗤一声笑了。
陆傲天指着桌上的肉包子和红豆汤道:“吃吃吃,都吃!”
几人累了一夜也确实饿了。
卫廷与景弈同时拿起一个大肉包子送到苏小小面前。
苏小小眨了眨眼。
杏儿拿起最中间的包子说道:“小姐和你们吃的不一样!少盐少油,这个包子才是小姐的!”
苏小小:回头给杏儿加月钱!
“今日之事,多谢陆门主了。”卫廷道。
陆傲天摆摆手:“小事小事!”
卫廷问道:“话说回来,陆门主是如何得知百花宫有难的?”
陆傲天将半路上遇到褚飞凤的事情说了。
“那个地方是去火杀门的必经之路,我猜她是来找我的,可她晕过去了,我又问不出什么,就想着给你们递个信。哪知刚到百花山脚,就看见了几大门派在往百花宫来。大半夜的,不用问也知道他们不安好心了。”
苏小小问道:“大嫂伤得严重吗?”
陆傲天道:“丫头你放心,我已经请了大夫了,大夫说她无性命之忧。”
苏小小与卫廷神色稍霁。
“真说起来,你们也别谢我,谢你们大嫂吧,冒死给你们送消息,还被天玉堂给发现了。”
陆傲天说完,喝了一口甜甜的红豆汤,好吃到浑身一个激灵!
苏小小道:“今晚来攻打我们的七大派里并没有天玉堂的人。”
卫廷想了想,说道:“七大派是后来的,之前有一伙儿黑衣人直奔飞云宫,他们不像是冲着娘来的。”
苏小小恍然大悟:“小宝,他们想抢小宝!大嫂要提醒的就是这件事!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被前来递消息的陆门主撞见了七大派的阴谋。”
景弈问道:“天玉堂的人为什么要抓小宝?”
苏小小说道:“天玉堂堂主是如夫人的亲哥哥,想必是如夫人舍不得被自己换掉的‘女儿’,于是想让亲哥哥把她的‘女儿’偷回去。”
景弈皱起英俊的小眉头。
苏小小若有所思道:“得找个机会治治如夫人。还有这七大派也来得蹊跷,背后必有人煽动。”
卫廷心里隐约有了某个猜测。
想到什么,苏小小又道:“不过,爹又是怎么找到百花宫来的?”
卫廷道:“跟踪火杀门过来的。”
陆傲天炸毛:“爷爷个姥姥!我被跟踪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卫廷:让你知道,我爹也不用混了。
卫廷猜测,他爹应该不是一开始就奔着陆傲天去的。
毕竟他爹出发来千山岛时,陆傲天还被关押在护国公府。
最大的可能是他爹偶遇了陆傲天,觉得很奇怪,就一路跟着他了。
苏小小道:“一会儿你去看看大嫂,把大嫂接过来。”
“父子”二人异口同声:“好。”
卫廷斜了某逆子一眼:“我大嫂。”
景弈:“哼。”
吃过早饭,卫廷把苏小小送回屋歇息,随后就打算跟着火杀门一起回去。
可他刚出屋子,便被卫胥堵了个正着。
卫胥一脸杀气,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卫廷的心里涌上一层不详的预感:“爹……您还没歇息呢?”
他又瞅了眼卫胥怀里空空如也,“您把孩子交给灵音了?”
卫胥握紧拳头说道:“还有脸提孩子!大虎二虎小虎。”
卫廷的心咯噔一下。
终于记起刚刚忘记什么事了,三个小崽子!
三小只呲溜呲溜地出来了。
大虎的怀里抱着卫小宝:“爷爷,妹妹睡着啦!”
卫廷虎躯一震!
坑爹的小崽子啊!你们把你们爹卖了知道吗!
卫廷神色一肃:“爹,我可以解释……”
卫胥轻声道:“大虎二虎小虎,你们先带妹妹回屋。”
三小只乖乖地带妹妹回了屋。
卫廷:“爹我真的可以解释……爹!爹……爹,爹——”
卫廷被亲爹拽去了西头最远的那间厢房。
“啊——”
“嗷呜——”
“咿呀——”
陆傲天与景弈站在院子里,听到厢房里传出某人的惨叫。
陆傲天听着都疼,浑身抖了抖,啧啧道:“太惨了,太惨了……”
景弈淡定地说道:“陆门主习惯就好。”
陆傲天:“……”
最终卫廷也没能去接成大嫂。
是景弈与陆傲天去的。
某人毫无灵魂地瘫在墙角,委屈巴巴地控诉道:“爹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小七了?”
卫胥被肉麻得一个踉跄!
三更,大家食用愉快。
993 一夜暴富
这小子是不是揍少了?
但凡不是怕回去了不好向媳妇儿交代,卫胥都当场清理门户了。
火杀门这次帮了百花宫大忙,回去的时候,不仅得了一大笔酬谢金,还牵回去了三十头羊。
陆傲天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
副门主提醒:“老大,咱们绕了三圈了。”
陆傲天:“再绕两圈!”
必须让全岛的人知道,他们火杀门一夜暴富了!
景弈在火杀门见到了负伤的褚飞凤。
“小侯爷?”
褚飞凤很惊讶。
她知道景弈也来千山岛了,可她没料到对方会来看自己。
“你先把伤药吃了。”景弈递给她一个小药瓶,“小小让我带给你的。”
褚飞凤心头一暖,惭愧地说道:“我曾做过伤害秦大元帅的事,七弟妹的好意,我受之有愧。”
景弈不擅长安慰苏小小以外的任何人。
他想了想,说道:“我是来接你回百花宫的。”
有关昨晚发生在百花宫的事,她已经从回来的火杀门弟子中听说了。
百花宫势力强大,一夜之间被几大门派联合攻上门,要说背后没人推波助澜她是不信的。
何况她刚查到一点当年卫家遇害的线索,她不能前功尽弃。
褚飞凤摇了摇头:“我不能跟你回去。”
“为什么?”景弈不解。
褚飞凤道:“我得留在天玉堂。”
景弈道:“可你已经暴露了。”
褚飞凤正色道:“我有办法取得姬夫人的信任。你等我一下,我写封信,你替我带给七弟妹和小七。”
她说着,便铺开纸张开始磨墨。
火杀门穷,连书写的纸都是容易晕染的糙纸。
景弈顿了顿,说道:“卫大将军也来了。”
褚飞凤一怔。
景弈看着她:“你不去见见他吗?”
褚飞凤的心底涌上一层女儿见到父亲的委屈,可她是一个不孝女,她对不起父亲。
她眼眶红红的:“我没脸见他。”
景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褚飞凤抹了泪,笑了笑,说道:“你帮我磨一下墨吧。”
“哦。”
景弈从她手里接过了墨块。
临近午时,褚飞凤拖着遍体鳞伤的身子回到了天玉堂。
她刚到门口,便被人抓去了姬夫人的院子。
只不过此时的姬夫人正在被亲爹训斥,暂时没功夫发落她。
“看你做的好事!”
千机阁阁主指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姬明楼,“你大哥再去得晚一点,你就成寡妇了!”
姬夫人低声道:“我也没想到杀奴蠢笨如猪,竟对明楼动了手。”
千机阁阁主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没认清自己的错误!我警告过你多少遍,不要与百花宫作对!你是生怕云霜死了,别人怀疑不到天玉堂与千机阁头上吗!”
姬夫人不满道:“怀疑就怀疑,爹你在害怕什么?千机阁与天玉堂联起手来,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百花宫?再说了,小姑子已为城主诞下继承人,城主不会再偏袒百花宫了!外面那些不如我们的门派都看清了局势,昨晚连夜去挑衅百花宫,我们难道还不如他们?!”
千机阁阁主道:“那我问你,昨晚那么多人围攻百花宫,可占到了百花宫便宜?”
姬夫人噎了噎。
几大派损失惨重,就连罗汉门的金刚罗汉、七青门的七绝童子以及五毒教的毒仙儿都命丧当场。
姬夫人道:“这还不是因为巫山派与火杀门?”
千机阁阁主道:“你可想过是谁策反了巫山派,又是谁说动了火杀门?陆傲天非城主之令不听,当年千机阁都没请动他。”
姬夫人哼道:“他那是不识抬举!”
姬夫人是瞧不起火杀门那种穷得响叮当的小门小派的。
千机阁阁主道:“陆傲天既能得城主赏识,必有他过人之处。算了,和你说了你也听不进去,你被你娘惯坏了,冥顽不灵!”
姬夫人见她爹是真怒了,不敢再与他呛声。
她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姬明楼,哀求道:“爹,你救救明楼吧。”
千机阁阁主道:“我上哪儿救他?他伤成这样,只有两个人能救,鬼婆婆和裘老,你自己去求人吧!”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姬夫人忙追了几步:“爹!爹!”
“嗯……”
床铺上,姬明楼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吟。
她又慌忙折回来,紧紧握住他的手:“明楼……明楼你醒醒!”
桃枝挑了帘子入内:“夫人,芸娘回来了。”
姬夫人脸色一沉:“她还有脸回来?拖下去杀了!”
桃枝的眼底掠过一丝得意:“是。”
“夫人,芸娘是冤枉的!”
屋外传来了褚飞凤的声音。
桃枝冷冷地走了出去:“谁许你大呼大叫了?”
褚飞凤道:“我要见夫人。”
桃枝居高临下地说道:“你背叛夫人,夫人已经下令将你处死!”
褚飞凤正色道:“我没有背叛夫人!”
桃枝道:“你昨夜偷偷出府,根本就是百花宫的细作!”
褚飞凤一脸冤枉:“我出府是因为我把屋子里的琉璃花瓶打碎了,那个花瓶很贵的,我怕被发现,就想偷偷出去买个一模一样的回来!”
“你说什么也没用了!把她带下去,乱棍打死!”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啊……我的药!那个药是鬼婆婆给的,很贵的!你们别弄坏了!”
“慢着。”
姬夫人忽然开了口,“让她进来。”
桃枝一愣。
两个抓捕褚飞凤的仆妇松开了手。
褚飞凤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药瓶,狼狈地进了屋。
“夫人。”
她在姬夫人面前跪下。
姬夫人神色一顿:“你说你手里有鬼婆婆的药?”
褚飞凤恭敬地答道:“是。”
姬夫人问道:“哪儿来的?”
“火杀门门主给的。昨日我偷偷出去买花瓶,半路遭到一个人追杀,他自称是天玉堂的人,可我从未见过他。他打伤了我,幸得火杀门门主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后来我伤势太重,晕了过去,今早火杀门门主就卖给了我一瓶伤药。昨日他救我才只要了一百两,这两颗药就花了五百两……老贵了。”
褚飞凤说着,肉痛又小心地把瓶子紧紧拽在手里。
姬夫人将信将疑地问道:“确定不是他诓你的?”
994 天伦之乐
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正文卷994天伦之乐褚飞凤说道:“昨日几大派攻打百花宫,火杀门昨日去援助百花宫了,因有不少弟子受了伤,百花宫于是去找鬼婆婆求了伤药,并赠了陆门主几颗。”
百花宫与鬼婆婆有来往的事,姬夫人是知道的。
百花宫能求来伤药,不算太奇怪。
“你还有几颗?”
“只剩一颗了。”
“陆门主那儿呢?”
“没有了,都给火杀门的弟子吃了。”
暴殄天物!
那可是鬼婆婆的药!
几个弟子也配吃吗?
姬夫人含笑看着她:“芸娘,你想回到我身边也可以,去百花宫要一瓶鬼婆婆的伤药来。”
褚飞凤为难道:“可我不认识百花宫的人。”
姬夫人轻轻地将她扶起来,温柔地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袖:
“你认识陆门主啊,花多少银子都行,我给你。事成之后,我绝不会亏待你。”
“这……”
褚飞凤迟疑了一下,“我试试吧。”
姬夫人拉过褚飞凤的手,轻轻拍了拍她手背:“你看你,外出一趟受了这么重的伤,赶紧回房歇息,我一会儿叫个丫鬟去你房中伺候。”
褚飞凤受宠若惊:“夫人不必了……”
姬夫人温和地打断她的话:“去吧。”
“是。”褚飞凤欠了欠身,想到什么,将手里的药瓶呈给姬夫人,“这颗药就先让堂主服下吧。”
姬夫人喜欢她的识趣,把药瓶拿了过来,又对桃枝使了个眼色。
桃枝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取了匣子过来。
姬夫人拿了一支点翠金步摇戴在褚飞凤头上:“真衬你。”
桃枝嫉妒地瞪着褚飞凤。
褚飞凤仿佛没看见,对姬夫人谢恩后便退下了。
桃枝着急地说道:“夫人,她一定是百花宫的细作,您别被她给骗了!这颗药说不定是毒药!”
姬夫人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桃枝头皮一麻,不敢再吭声了。
姬夫人淡淡说道:“如果她真是百花宫的细作,这颗药就不会是毒药,云霜还不屑用这种手段;如果她不是细作,这颗药就更不会是毒药了。”
褚飞凤刚进屋,姬夫人派来的小丫鬟就到了。
“芸娘,我给你打了热水,你先擦擦,我收拾一下屋子。”
褚飞凤在凳子上坐下:“多谢了。”
小丫鬟笑道:“你要不要把衣裳换下来,我拿去洗洗?”
“好。”褚飞凤开始宽衣。
小丫鬟走过来:“你受了伤,不方便,我来吧。”
褚飞凤恰如其分地表现出几分被伺候的不自在来。
小丫鬟问道:“对了,芸娘,你的干净衣裳在哪儿?”
褚飞凤道:“在柜子里,等下你去拿的时候小心些,我上回打碎的花瓶碎片就藏在里头,别划伤了手。”
小丫鬟拉开柜门,发现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小心翼翼地拎出来,回头笑着问褚飞凤:“这些花瓶碎片,我一会儿拿去扔掉。”
褚飞凤点头。
她心里明白,姬夫人并未完全打消对她的怀疑。
安排小丫鬟过来,明面上是照顾她,实际也是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小丫鬟笑眯眯地问道:“芸娘,你肚子饿不饿?”
褚飞凤道:“不太饿,我想睡会儿。”
小丫鬟忙将褚飞凤搀扶到床上,为她铺好被褥,伺候她躺下,又体贴地放下了帐幔。
褚飞凤暗松一口气。
不论怎样,她暂时回到天玉堂了。
百花宫不在酆都城的中心,其地势十分偏僻,当消息传到城主府时,已是次日的清晨。
城主听完侍卫的禀报,眉头一皱,去将谢瑾年召了过来。
“你去查查具体什么情况。”
“是,义父。”
谢瑾年走访了几大门派,也去了百花宫。
等回到城主府时已是下午。
城主在书房见了他。
“如何了?”城主问。
谢瑾年道:“回义父的话,七大派昨夜的确去攻打百花宫了,但并未得逞,七大派损失惨重,火杀门也参与了,只不过他们是去帮百花宫的。”
城主纳闷道:“火杀门几时投靠了百花宫?”
谢瑾年惭愧道:“这一点,我还没有查清楚。”
城主若有所思道:“就算有火杀门的帮助,想对抗那么多门派也绝非易事,云霜如何了?”
谢瑾年如实道:“四大长老不在,云宫主受了伤。”
城主又是一惊:“长老们不在,云霜又受了伤,七大派是怎么输掉的?”
谢瑾年道:“百花宫来了一个高手,不仅一招杀死了金刚罗汉,还以一己之力破了七青门的七绝阵,七绝童子也皆丧命于他手。另外,他还策反了巫山派。”
城主蹙眉:“岛上几时出了这样的高手?”
谢瑾年想了想:“据黑白双煞交代,他是百花宫少宫主的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
城主忽然对这个神秘男人的来历有些好奇,“你去查查这个人。”
“是,义父。”
谢瑾年应下。
城主又道:“你可查出了他们为何攻打百花宫?”
谢瑾年道:“是莲花宗挑唆的,我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发现在几日前,莲花宗曾接待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城主:“谁?”
谢瑾年:“云雪。”
百花宫。
昏睡了十二个时辰的宫主总算悠悠转醒了。
她记得百花宫被七大派攻打,自己受了内伤无法动弹,小廷为救她腹部被划了一刀,满身是血……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小廷!”
她豁然睁眼,看见的却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哼。”
凌云鼻子一哼。
宫主讪讪:“你怎么在这儿?小廷呢?他怎么样了?”
小廷小廷,到底谁才是你儿子?
凌云不咸不淡地说道:“他被揍了,在房里躺着呢。”
宫主眸光一冷:“谁敢揍他?”
凌云道:“他亲爹,卫胥。”
宫主一怔。
脑海里闪过卫廷叫爹的画面。
原来……真来了个爹……
宫主问道:“你有没有好好招待人家?”
“卫大将军又不是卫廷那个臭小子,我当然有好好招待了。”
凌云对卫胥是十分敬重的。
当然,卫胥也甚是欣赏凌云。
在卫胥心里,儿子一个比一个欠抽,唯独凌公子是后辈楷模。
“怎么说你弟的?”宫主又瞪了他一眼,问道,“七大派的人呢?”
凌云道:“逃了。”
宫主与有荣焉:“小廷真厉害!”
杀光了五毒教弟子的凌云:“……”
宫主道:“不行,我得赶紧去见见小廷的父亲。”
凌云指了指:“就在外头呢。”
宫主扭头一瞧,瞬间傻眼了。
有关卫胥的事迹,她没少听臭小子提过。
那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卫家战神,如山峦一般的男人。
一身黄金甲,一柄青峰剑,杀伐决断,霸气侧漏!
但……眼下这个。
左腿上挂着一个小虎头,右腿上挂着一个小虎头,脖子上还骑着一个小虎头。
这都不够,怀里还抱了一个神气的小胖丫。
没有黄金甲,没有青峰剑。
只有挂满手臂的小尿片。
说好的霸气侧漏呢?
怎么看着手足无措极了?
“别哭别哭,小宝别哭,爷爷不把小宝放下,爷爷抱,爷爷抱小宝……”
“小斧也要抱!”
“二虎也要!”
大虎抓住爷爷的耳朵摇头晃脑,我自己骑脖子!
目瞪口呆的宫主:“……”
祖孙几人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天伦之乐,却不料百花宫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名弟子来到飞云宫:“宫主,少宫主,,云雪来了!”
起点和书城的月票是双倍,大家可以抓紧投一投,鞠躬感谢。
995 战神的魅力,下落
宫主原本看几个小家伙看得心花怒放,一听云雪来了,顿时脸就黑了。
“真煞风景!她来做什么!”
她没好气地说道。
少女弟子看看她,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少宫主,讪讪道:“那……我去让他们走?”
宫主柳眉微蹙:“他们?”
少女弟子道:“她带了孩子过来。”
宫主讥讽一笑:“显摆什么呢?”
她实在瞧不上云雪这种自以为是的手段。
少女弟子问道:“宫主,要见她吗?”
宫主掸了掸宽袖:“见,怎么不见?百花宫刚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旁人避之不及,难得她有胆量往上凑,带他们去牡丹阁。”
“是,宫主。”
少女弟子出去了。
宫主伸手:“扶我下床。”
凌云没动。
宫主瞪他:“快点!”
凌云淡淡扶了她一把。
宫主严肃道:“你什么态度?”
凌云哼道:“伤成这样瞎折腾什么?”
提到伤,宫主其实是有些纳闷的。
她记得自己伤得有多重,按理说醒来之后会被内伤折磨至少月余。
可她醒来好一会儿了,除了浑身虚弱无力之外,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疼痛。
“鬼婆婆来过吗?”
她问凌云。
凌云道:“没有,你的伤是小小治的。”
“我儿媳这么厉害!”
宫主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凌云哼了哼,嘀咕道:“是,你新认的儿子儿媳都厉害。”
宫主去了牡丹阁。
她就算受着伤,也是一副凤临天下的气场。
走进来的一霎,看得云雪一阵嫉妒。
宫主宽袖一拂,潇洒地在主位上落座。
云雪的三个孩子出去玩了,此时的偏殿内只有她二人与灵音,以及云雪的心腹手下,也是个小丫头。
灵音守在宫主身边,为宫主倒了一杯热水。
不能饮茶,少夫人交代过的。
宫主不咸不淡地睨了云雪一眼:“你倒是还有脸登门啊。”
云雪淡淡一笑:“听说昨夜七大派攻打百花宫,你受了重伤,做姐姐的过来看看你。”
宫主道:“假惺惺的做给谁看?七大派就是你挑唆的吧?”
云雪笑道:“三妹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百花宫也是我的家,我怎会挑唆外人对付百花宫呢?”
宫主不屑地说道:“你连亲娘的命都可以不顾,区区几百弟子的性命在你眼里算什么?最好忠心于我的弟子都死了,你再重建一个新的百花宫,我没说错吧,云雪!”
云雪冷声道:“你别把账赖在我头上!百花宫之所以成为众矢之的,全因你刚愎自用、落落寡和所致,这些年你在岛上得罪了多少人,用不着我来替你细数吧?百花宫的劫难全因你而起,你根本没资格做百花宫的宫主!”
宫主呵呵道:“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宫主之位。把百花宫给你,让你去给害死二姐的仇人当走狗,我怕遭雷劈!”
云雪道:“城主也是无心之失,是云汐给如夫人下毒在先,不给和桑花解毒在后,还隐瞒自己怀孕的事实,一尸两命是她咎由自取——。”
啪!
宫主反手隔空狠狠抽了她一巴掌!
“你敢打我?”
云雪腾地站起身来。
灵音立刻挡在了宫主身前。
云雪身形一纵,一掌朝灵音拍去。
宫主将灵音抓到一旁,与云雪对了一掌!
云雪被一股巨大的内力震退,一个后空翻,落回大堂正中央。
她暗暗翻转手掌,打算再出一招。
宫主暗道不妙。
自己伤势未愈,接一掌已是极限,再来一掌,势必会露馅。
一名弟子前来禀报道:“宫主,祁长老和岳长老回来了!”
云雪收了招。
两位长老很快便来到了牡丹阁的偏殿。
祁长老担忧地问道:“宫主,我们听闻百花宫被七大门派围攻了,可有此事?”
宫主道:“确有此事,稍后我慢慢与两位细讲。”
岳长老道:“都怪我们,明知宜长老与冯长老在萧山闭关,就不该外出才是。”
云雪开口:“两位长老现在回来也不晚。”
二人这才看到了一旁的云雪,神色齐齐淡了淡。
祁长老冷声道:“你已被逐出百花宫,这里不欢迎你。”
云雪叹气:“当年的事其实有所误会,改日找个机会,我会亲自向所有人澄清真相。当然,也有云霜的真相。”
岳长老皱眉:“你胡说些什么?”
云雪淡淡一笑:“你们的少宫主根本不是云霜的亲儿子,她从外头抱了个野种回来,混淆云家的血脉,不知这桩罪该不该被剥夺宫主之位呀?”
祁长老厉声道:“休得信口雌黄!”
云雪倨傲地看了宫主一眼:“是不是信口雌黄,很快就知道了。三日后,我会带着证据上门,届时还望两位长老秉公处理的好!”
宫主暗暗捏紧了手指。
“我们走!”
云雪带着心腹出了牡丹阁。
人走远后,宫主忽然身子一震,捂住胸口吐出了一口血来。
“宫主!”
灵音与两位长老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灵音扶住她,拿了帕子给她擦嘴角的血迹,心疼得哽咽了起来:
“您刚刚干嘛要替我接那一掌?您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您忘了吗?”
宫主摆摆手:“不碍事。”
岳长老略懂医术。
她走上前,给宫主把了脉,确定无性命之忧,稍稍放下心来。
但只有宫主心里明白,若不是儿媳的药,她今日连床都下不了。
岳长老道:“宫主无需为此事烦忧,她若想栽赃陷害,我们绝不会上当的。”
祁长老点头:“是啊宫主,我们都相信你,也相信少宫主是您的亲生骨肉。算算日子,宜长老与冯长老也该从萧山回来了,我们定会为宫主与少宫主主持公道的。”
宫主的睫羽颤了颤。
灵音瞟了二位长老一眼,垂下眸子不敢吭声。
祁长老又道:“宫主,我们先去看看受伤的弟子,请宫主尽快回房歇息。”
宫主道:“有劳二位长老了。”
二人一走,灵音便在宫主身边蹲了下来,仰头着急地问道:“怎么办呐宫主?云雪不会真的找个稳婆来试探您是否生养过孩子吧?”
宫主也一阵头疼。
灵音抓了抓手指:“要不……您干脆把少宫主的身份……”
“不可!”
宫主不假思索地拒绝,“姐姐临终前,我曾答应过她,永远不将云凛的身份公布于众。”
灵音:“可是……”
宫主凝眸道:“这也是对他的保护,如夫人为城主生下一子,云凛的身份一旦泄露,天玉堂与千机阁都不会放过他。”
灵音心疼又担忧地问道:“三日后怎么办?”
宫主按了按眉心:“你让我想想。”
云雪从牡丹阁出来,两个儿子早已不在凌霄殿内,不知跑哪儿去了。
“让枫儿看着他们别乱走的。”
她埋怨女儿不懂事,看不住两个弟弟。
“去找找,找到了在马车上等我。”
“是。”
心腹侍女应下,往小花园的方向去找。
云雪见到有弟子拎着食盒、抱着杂物迎面走来。
她叫住他们,来到二人面前,看了一眼左侧的少年弟子:“又是你。”
她上回来百花宫,见到一顶轿子被抬了进来。
她问一个弟子,轿子上坐的是谁。
那个弟子拒绝回答。
真巧,又让自己碰见了。
她倨傲地问道:“你们是刚从飞云宫过来?那里住人了?”
少年弟子不卑不亢地说道:“无可奉告。”
云雪抬手就要给他一点教训。
想到什么,又忍了下来。
她不屑嗤道:“希望三日之后,你还能有这份硬骨头!”
两个弟子离开了。
云雪想了想,往飞云宫走了过去。
此时飞云宫的前院,三小只正精力旺盛地在卫胥身上攀爬,把卫胥当成一棵大树,他们就是长在大树上的小团子。
爬累了,三人又要爷爷带他们飞飞。
卫胥也是体力惊人。
明明抱了卫小宝一夜,又带了几个孩子一整天,愣是不见半分疲态。
他挨个抱着三小只咻咻咻,成功咻出了三只小炸毛狮。
三人原地懵圈了三秒。
随后,兴奋得哇哇大叫。
“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云雪的双胞胎儿子被三小只的声音吸引。
二人来到门口,巴巴儿地看着,不由地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他们也想有人带他们这么玩。
“洵儿,瑞儿,你们在这里?”
云雪走了过来。
双胞胎吓了一跳。
他们是甩开姐姐偷偷过来的。
云雪嗔了二人一眼:“又调皮了是不是?在看什么?”
双胞胎指了指院子里的三个小豆丁。
云雪抬眼望去,神色一怔。
三胞胎?
“大斧,接住!”
现在被咻咻的是二虎。
小虎无聊,就一脚把蹴鞠踢了出去。
大虎又给他踢了回来。
“哎呀!”
小虎不敢接,抱头往下一蹲。
蹴鞠朝双胞胎飞了过去。
云雪看三胞胎失了神,一时没反应过来。
眼看着就要砸中小儿子的眼睛,一道高大的身影掠了过来,稳稳地将蹴鞠接住。
此时,蹴鞠距离八岁的云瑞只有一寸之距了。
云瑞当场吓蒙了。
“没伤着吧?”
卫胥问他。
他身上有一股朗朗乾坤的浩然正气,容颜冷峻,身姿挺拔,连声音都浑厚而富有磁性。
云瑞讷讷摇头。
云雪从未见过如此英俊潇洒的男人,那健硕的身姿,紧实的胸膛……举手投足都散发着强者的力量与魅力。
她张了张嘴,正要开口。
大虎哒哒哒地跑了过来,对云瑞说道:“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小心。”
云瑞躲去了云雪身后。
卫胥刚来百花宫,不认识云雪,也不清楚云家姐妹的纠葛。
他礼貌地表达了歉意,便带着大虎进去了。
云雪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望着卫胥高大的背影,甚至能感觉到空气里残留着他的气息。
云瑞拉了拉她的手:“娘,我想爹了,爹什么时候来呀?”
云雪的眼底闪过一丝嫌弃。
她不由地再一次望向卫胥。
卫胥是一个冰冷果毅、杀伐决断的人,对着几个孩子却又有着战神的温柔。
云雪晃了神。
这个男人是谁……为何此前从未见过……
他可有家室?
忽然,一个小豆丁来到她面前,奶唧唧地问:“你们还有系吗?没有,我关门啦!”
话落,小虎嘭的一声地将院门关上了!
卫廷养了两日的伤,第三日可以出门了。
他立马叫上凌云,一起去了火杀门。
他爹说他们在海上遭遇了风暴,与六哥和苏煊失散了。
但他爹看见苏煊将六哥牢牢抓住了,所以很可能六哥现在是与苏煊在一起。
就不知二人有没有来到岛上。
陆傲天一出火杀门,与二人迎面碰上:“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想去找你们的,这都好几天了,千机阁的消息还要不要了?”
卫廷道:“要的,我们正是为此事而来,上车吧。”
“我其实有马……车了。”
爷爷个姥姥!
怎么比上次的更豪华!
华盖都是金子做的!
陆傲天:火杀门致富的速度永远赶不上少宫主炫富的速度。
他轻咳一声,将马鞭扔给弟子,大步流星地上了马车。
卫廷与凌云都戴上了面具。
陆傲天嘀咕道:“你们戴了也没什么用吧,整座岛上,除了百花宫,谁有那个闲钱打造黄金马车?”
卫廷看向凌云。
凌云:“看我干嘛?”
卫廷:“就不能低调一点儿?”
凌云风轻云淡地说道:“已经很低调了,别的马车都比这个贵。”
卫廷皮笑肉不笑:“上次那辆呢?”
凌云淡道:“坏掉了。”
卫廷微笑:“哪儿坏了?”
凌云双手抱怀:“灯笼坏了。”
你挂个新的不就好了嘛!
“到了。”陆傲天说。
卫廷咬牙一笑:“你钱多,一会儿你来付!”
凌云:“……”
上次的一千多两是一半的费用,他们还需把另一半给结清了才能拿到所需的消息。
这次进门倒是不必花钱了,但选厢房的话还是得付五百两。
“给钱呀。”卫廷示意凌云,“不给的话,我去把你马车上的金子敲下来!”
凌云黑着脸付了。
三人来到上次的厢房。
这一次,与他们对接的是千机阁的黎管事。
“你们要找的人找到了,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同伴。”
苏煊!
卫廷镇定自若地问道:“人在哪里?”
黎管事笑而不语。
卫廷看向凌云:“大哥?”
凌云面无表情地掏出一沓银票放在了桌上。
黎管事收下银票,笑着对三人说道:“生意一场,我道几句肺腑之言。不知你们与那两个人是敌是友。若是敌人,你们可以不用找了,他们会死得很惨;如果是朋友,你们也可以不用找了,因为继续找下去,你们和他们都会死得很惨。”
卫廷蹙眉道:“他们究竟在哪儿?”
黎管事道:“杀手盟,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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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6 玉面罗刹
千机阁做生意,从不过问不该过问的事情。
交易完毕,并给完忠告之后,黎管事就离开了。
三人坐在房中,一时间都很沉默。
卫廷来了岛上这么久,对杀手盟的了解自然比之前要多。
岛上江湖门派众多,可明目张胆地将生意做去列国的只有杀手盟。
杀手盟在岛上的地位非同凡响。
爷爷个姥姥的陆傲天也有些垂头丧气了。
“陆门主。”
卫廷唤了他一声。
陆傲天一改往日的嚣张,蔫哒哒地说道:“别的地方我都敢带你们闯一闯,杀手盟还是算了,那里个个都是杀手,要命的。”
卫廷又看向凌云:“真这么邪门?”
“他说的不对。”凌云道,“不是要命,是死无全尸,挫骨扬灰。”
卫廷:“……”
忽然,陆傲天想到了什么,后知后觉地问道:“你们……不是认识杀手盟的玉面罗刹吗?可以找他呀!”
凌云没说话。
卫廷轻咳一声:“被关起来的就是我六哥和玉面罗刹。”
陆傲天惊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爷爷个姥姥!罗刹也被关了!”
凌云:“你小点儿声。”
“哦哦哦。”
陆傲天皮糙肉厚,但摔了一屁股蹲儿还是有点儿疼的。
他揉了揉屁股,坐回凳子上,问道,“什么情况?杀手盟要关自己人?因为他带了个外人上岛吗?不至于吧?”
千山岛并没有太排外,不少岛上的居民回来都是雇的外面的船只。
有些外来的船家在岛上一住数月,等到四月、十月再离岛。
城主对此向来是睁一只闭一只眼。
陆傲天试探地问道:“他该不会……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杀手盟的事吧?”
卫廷用沉默回答了他。
陆傲天虎躯一震:“还真是啊!那那那那他死定了啊!背叛杀手盟的人,下场都很惨的!”
凌云道:“先回百花宫,从长计议。”
卫廷顿了顿:“我不想把百花宫牵扯进来。”
百花宫在岛上的形势已经遭了不少人的眼红与忌惮,若再把杀手盟给得罪了,处境将变得更为艰难。
卫廷正色道:“先别告诉娘。”
凌云漫不经心地说道:“随你。”
二人将陆傲天送回火杀门后,回了百花宫。
卫小宝刚吃饱,被大虎抱去了爷爷那边。
苏小小正在房中散步,门窗都是开着的。
卫廷忙走过去道:“奶娘不是说了,要好好坐月子?”
苏小小认真地说道:“我好好坐了呀。”
“那你怎么下床了?”
“我睡够了,下来走走。”
卫廷见她精神的确不错,没再说什么,打算去关门窗。
苏小小忙道:“别别别,我透透气。对了,你刚刚和凌云是不是打探苏煊和六哥的下落去了?”
卫廷欲言又止。
苏小小明白他在顾忌什么,长长一叹道:“我不操劳,真的不操劳,我生了个孩子跟没生一样,快闲死了,你说吧!”
卫廷犹豫片刻,把去千机阁的事说了。
苏小小蹙眉:“如此说来,他们与爹在海上失散之后碰上了杀手盟的人,并被杀手盟抓了回去。”
卫廷点头:“应该是这样。”
“杀手盟在哪里?”苏小小问。
卫廷从柜子里取了一幅千山岛的舆图过来,指向最东边的一处山脉道,“这里是百花宫的地盘。”
苏小小眨了眨眼:“哇,好大。”
百花宫号称坐拥万亩花田,其势力范围是很广的。
就是太偏僻了些。
卫廷指尖一路往西,来到酆都城的最西郊,“这里是杀手盟。”
苏小小感慨:“横跨了整座千山岛啊,怎么看起来比百花宫还有偏僻?”
“杀手盟位于山巅,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卫廷打仗打习惯了,一分析地形便不由自主地带了战略眼光。
苏小小看着舆图道:“偷偷上山呢?”
卫廷指着杀手盟的山脉:“这条山路足够长,如果我是杀手盟的人,我会在沿途设立岗哨,没有人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杀手盟。”
苏小小相信卫廷的判断:“这可比程家矿山的防守严密多了。”
卫廷道:“天然优势,东面的山路一览无遗,南、北、西三面峭壁,其中以西面最为陡峭,防守势必也最为薄弱。”
苏小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该不会是想从这里爬上去吧?这可是悬崖峭壁,摔下去会粉身碎骨的,别忘了你伤还没好呢。”
卫廷道:“这点小伤不碍事。”
苏小小:“需要我提醒你缝了几针吗?”
卫廷勾唇一笑:“这么担心我?”
苏小小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是怕小宝没了爹。”
卫廷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捏起她下巴,在她唇上亲了亲。
亲着亲着,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目光一扫。
就见一个、两个、三个小豆丁,不知何时来到了边上,睁大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俩。
大虎的怀里还抱着卫小宝。
卫小宝也睁开了眸子。
二人赶忙分开,各自坐直了身子。
卫廷轻咳一声:“我去找爹。”
苏小小:“我去睡觉。”
二人起身,苏小小往外走,卫廷往里走。
顿了顿,二人同时折回来。
卫廷一本正经道:“好像走错了。”
苏小小一脸严肃:“嗯。”
卫廷出了屋子。
苏小小躺回了床上,拉下了帐幔。
三小只古怪地看了看爹娘。
小虎摊手:“不就系亲亲嘛?害羞咸摸?”
二虎挑眉:“就是!”
大虎捂住妹妹的眼睛:“妹妹不要看。”
卫小宝:“……”
杀手盟。
阴森森的地牢中,伸手不见五指。
苏煊双手被绑,架在一个冷冰冰的铁刑架上。
他的白衣上遍布着血迹,有早已干涸的,也有刚从伤口流出来的。
一根铁链自他的琵琶骨穿过,随着他每一次的动弹,都有滚烫的鲜血顺着铁链滴滴答答流下来。
无尽的疼痛折磨着他,令他的气息微弱得如同半个活死人。
轰隆——
石门被打开了。
一名弟子用轮椅推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去南疆寻过玉面罗刹的八师兄与六师兄。
宁如风不忍地撇过脸。
六师兄道:“八师弟,再往前一点。”
宁如风道:“六师兄,这里够了,再近当心他伤了你。”
“他能伤到我吗?”
六师兄自己推着轮椅过去,抓起苏煊琵琶骨下的铁链,猛地一拽。
琵琶骨几乎咧开,血肉被拉扯了出来。
苏煊痛得冷汗直冒。
但他死死咬住牙关,一声也没吭。
六师兄冷冷一笑:“小师弟,你骨头还真硬,都这样了也能忍住不叫。八师弟,去取洛铁来。”
宁如风:“不用了吧……”
六师兄冷冷地看着苏煊,单手一握,用内力将一端已烧红的烙铁抓到了手中。
苏煊冷冷地看着他,眼底没有半分怯懦与屈服。
六师兄眯了眯眼,毫不留情地将滚烫的洛铁,朝苏煊伤痕累累的胸口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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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7 踏平杀手盟
“煊儿——”
陶氏一把坐起身来,自噩梦中惊醒。
苏渊被惊动,也跟着坐起身来,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脊背:“又做噩梦了?”
陶氏揪心地说道:“相公,我最近几日也不知怎的,总梦到煊儿过得不好,我好担心他。”
苏渊宽慰道:“老四去了青州求学,沈院长帮忙照看,出不了岔子,你就是太想他了。老五成天不着家,也不见你这么担心过。”
陶氏摆摆手:“老五不一样,他有功夫傍身,老四文弱书生一个,万一让人欺负了……”
苏渊笑了:“青州那个地方,谁有胆子欺负到你儿子头上?你若实在放心不下,等天亮了我让老二、老三去了一趟青州,把老四接回来。”
陶氏缓缓点头:“接回来吧,我想他了。”
苏渊哄着妻子睡下,他却躺在床铺上,再也没了睡意。
“爹,若是儿子回不来,请恕儿子不孝。”
苏煊跪别的画面闪过脑海。
苏渊喉头胀痛,眼底涌上泪意。
卫廷去和卫胥商议了营救苏煊与卫六郎的计划。
苏煊背叛了杀手盟,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而杀手盟曾与前任南疆王有过交易,抓过卫胥。
卫胥与杀手盟不共戴天,如今卫六郎落在他们手里,怕是也不会被轻易放走。
卫胥握紧拳头,眸子里闪过杀气。
“我今晚动身,去一趟杀手盟。”
卫廷道:“爹,我觉得,杀手盟那么大,地牢肯定也不止一间,还是先等弄清楚地牢的具体位置再说。”
卫胥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多耽搁一日,苏煊与你六哥就多一分危险!”
“卫大将军。”
凌云来到了门口。
卫胥扭头一瞧:“凌公子。”
凌云迈步入内,行了个晚辈的礼:“卫大将军,您唤我一声凌云就好。”
卫胥忙道:“使不得,凌公子是卫某的救命恩人。”
凌云客气地说道:“卫大将军这么说就见外了,您就叫我凌云吧,或者云凛也行,我在百花宫的身份您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我来想向您道歉的,因为我的缘故,让两位长老生出误会,把大虎二虎小虎带来了千山岛。”
卫胥抬手:“这怎么能怪你呢?都说了误会!再者,百花宫对他们几个多有照看,我感激还来不及。说起来,我那几个儿子,除了老二,其余三个有凌公子……咳,凌云你一半优秀,我就心满意足了。”
卫廷撇嘴儿。
凌云对卫胥道:“卫大将军可是要去杀手盟?”
卫胥没瞒着他:“没错,我打算今晚去探探虚实。”
凌云道:“卫大将军可否听我一劝?杀手盟比百花宫还大,内里机关无数,地牢也多达上百间,不如先弄清楚关押的具体位置,再去救人。”
卫胥想了想:“言之有理。”
卫廷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
我刚刚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你怎么不和我说“言之有理”啊?!
卫三岁委屈巴巴的,不想说话了。
卫廷哼道:“说的轻巧,我们都没去过杀手盟,怎么弄清楚把人关押在哪里?”
凌云道:“你没去过,有人去过。”
卫廷愣了愣:“宫主娘?”
凌云:“鬼婆婆。”
黄昏时分。
一辆马车停在了聂家门口。
“都说了让你别来。”
“没事的,快下去。”
卫廷无奈一叹,下了马车,又将苏小小扶了下来。
门内的小厮见到苏小小,眸子一亮:“卫夫人来了!咦?这位是——”
苏小小笑了笑:“我相公。”
“小小!”
萧如烟刚来这里找聂小竹回去吃饭,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她欣喜地走了过来。
苏小小被卫廷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颗脑袋,模样有些滑稽可爱。
萧如烟摸了摸她的头,忽然脸色一沉:“不是在坐月子吗?谁让你出门的?”
卫廷讪讪,拱手打了招呼:“聂夫人。”
苏小小笑着道:“萧姐姐,是我自己要出来的。”
萧如烟这几天都在忙药园的事,没出去,暂时还不知百花宫被七大派围攻了。
苏小小也没提。
萧如烟拉过苏小小的手,暖呼呼的,她神色稍霁:“你们着急来聂家,是有事找我婆婆吧?”
苏小小点头。
萧如烟轻声道:“你们随我来。”
聂小竹哒哒哒地跑了过来,往苏小小与卫廷身后望。
“大虎二虎小虎呢?”
他问。
苏小小笑着摸了摸他脑袋:“他们今天没过来,明天去百花宫,找他们玩好不好?”
聂小竹:“好。”
然后他还是没走,继续往外瞟。
一直到圣女出现,他汗毛一炸,啾啾啾地跑没影了!
萧如烟将二人带去了自家婆婆的院子。
苏小小是家中常客,卫廷是头一回登门。
萧如烟怕她婆婆发火,做好挨骂的准备了,哪知她婆婆只是让她先去陪聂小竹吃饭。
她出去后,卫廷奉上见面礼——十株和桑花,二十枚凤凰蛋。
“卫廷见过婆婆。”
聂金凤不咸不淡:“坐吧。”
卫廷扶着苏小小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聂金凤单刀直入:“来让我还人情的?”
苏小小微微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婆婆。”
聂金凤道:“是让我帮你们打七大派,还是让我帮你们对付天玉堂?”
苏小小一怔:“婆婆您……全都知道啊?”
聂金凤道:“我一个孤老婆子,恐怕帮不了你这个忙。”
苏小小笑道:“不不不,是一个很小的忙!”
聂金凤一脸不信地看着她。
苏小小比了比手指:“好嘛……一点点大。是这样的,我两个哥哥被杀手盟抓了。”
聂金凤皱眉道:“怎么又是两个哥哥了?”
苏小小道:“一个是我表哥,一个是我六哥。”
聂金凤问道:“玉面罗刹是哪一个?”
苏小小道:“表哥。”
聂金凤迟疑片刻,正色道:“你想让我出面救人?”
苏小小眨眨眼:“能救吗?”
“救不了。”聂金凤直言道,“杀手盟盟主虽曾经叫我一声师娘,但我早与杀手盟没了任何来往。更何况,玉面罗刹是江观潮的亲传弟子,他如何处置他是他的私事,就连我也无权干涉。”
原来杀手盟盟主叫江观潮。
苏小小暗暗记下。
“婆婆,您知道杀手盟会把我两个哥哥关在哪里吗?”
聂金凤道:“这要看是水牢还是地牢。”
苏小小忙道:“地牢!”
聂金凤古怪地问道:“玉面罗刹究竟犯了何事?”
苏小小一一列举:“他破坏了杀手盟的任务,违背了他师父的命令,还打伤了来抓他回去的杀手盟弟子。”
聂金凤的神色一言难尽:“他疯了不成?是不是忘了自己被种了心引?”
苏小小讪讪一笑:“他这种情况会被关在哪里呀?”
聂金凤叹道:“死牢,又叫修罗道,所有地牢中看守最严密的一间,酷刑也最多。我劝你们别白费心机了,去了也是送死,何况说不定他早已丧命在了酷刑之下。”
苏小小拽紧了拳头:“不会的,他那么多苦难都挨过来了,这次一定也能挺到最后!”
聂金凤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卫廷的脸上:“你师父当年去闯过杀手盟,他是唯一活着出来的人,但他也受了重伤。”
卫廷明白聂婆婆是在劝阻自己。
裘老那么厉害的人,都无法全身而退,更别说他了。
卫廷谦逊地说道:“多谢婆婆提醒。”
二人从婆婆的院子出来。
萧如烟立刻迎了上来,握住苏小小的手问道:“怎么样?办成了吗?”
苏小小笑着点头。
萧如烟发自内心地喜色道:“我就知道一定能,我婆婆很喜欢你的!”
苏小小吹起了彩虹屁:“都是看萧姐姐的面子!”
萧如烟嗔了她一眼,依依不舍地说道:“行了,好听的话留着下次再说,天色不早了,几个孩子也该想你了,赶紧回去吧。”
苏小小点头:“下次我来接萧姐姐和小竹去百花宫玩。”
萧如烟温柔一笑:“行,我等你……聂小竹你给老娘从马车上滚下来!”
小俩口回到飞云宫。
凌云已将夜行衣准备妥当。
卫胥刚换上,见凌云穿着披风,一副也要出门的样子,说道:“凌公子……凌云你就不要去了。”
凌云道:“我带你们抄近路会比较快。”
“爹,凌云。”
苏小小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卫胥看见儿媳,眼底掠过一丝心疼:“小小。”
又看了眼卫廷,“你就别去了,留在这里等我。”
“我干嘛不去?”
卫廷拿起桌上的夜行衣换上。
“你菜。”
景弈走了进来。
卫廷:逆子!
苏小小将一卷羊皮纸递给卫胥:“爹,这是鬼婆婆给的杀手盟舆图,有机关的地方她都标注出来了,她揣测苏煊是被关在死牢,就是这个位置,但是她也不确定自己猜对了没有。另外,这是好几年的地形,如今有没有变化也未可知。”
卫胥接了过来:“有了这张舆图就方便多了……整体的构造不会大改,其余的我会小心的。”
苏小小定定地看着卫胥:“爹,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卫胥拍了拍她肩膀,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放心,哪怕踏平杀手盟,我也会把苏煊平安带回你身边的。”
月黑风高。
凌云的马车从百花宫出发,赶了半夜的路,寅正时分,抵达了杀手盟的山脚。
卫胥带着景弈与卫廷下了马车。
圣女紧接着也下了马车。
是苏小小让卫廷把她带上的。
望着巨人一般耸入云端的山峦,一股挟裹海潮气息的阴森之气扑面而来。
猎鹰与金雕在高空振翅盘旋。
卫胥蒙上面,带上攀崖的绳索与钩刀,目光凛凛地说道:“上山!”
998 卫胥见苏煊
鬼婆婆给的舆图上注明了山脉的哨岗,东面也就是上山的大道,防守最为严密。
其次是南面与北面,虽是峭壁,但也有杀手盟的弟子值守。
倒不是怕了几个弟子,而是他们自有示警的手段,一旦发现陌生人闯入,整座山头都会惊动。
如卫廷所料的那样,他们最佳的路径是西面的悬崖峭壁。
四人拿各自的绳索与钩刀,开始攀爬峭壁。
卫胥在最前面开路,景弈与圣女紧随其后,卫廷断后。
他们必须赶在天亮之前爬上山顶,将苏煊与卫宴从地牢带出来,否则就要再等一天,天黑了才可行动。
但这一天变数太大,谁也不敢保证杀手盟会不会处决了苏煊与卫宴。
景弈第一次走悬崖峭壁,钩刀用得不够娴熟,一不小心掉了下去。
圣女离他最近,绳索又连在一起,也一同摔落。
卫胥与卫廷齐齐将钩刀凿进峭壁中,稳住身形,拉住了景弈与圣女。
碎裂的石块滑落,跌下万丈深渊。
景弈与圣女在夜风中一阵晃荡,磕碰了好几下,景弈脸颊都擦伤了,总算慢慢平稳了下来。
卫胥低头望向景弈:“你们没事吧?”
景弈道:“我的备用绳子掉了,圣女的钩刀掉了。”
金雕俯冲而下,将被树枝挂住的绳索叼了上来。
钩刀太小,没被树枝接住,叼不上来了。
卫廷将自己的钩刀抛给了圣女。
他抽出祖父的匕首,这是临行前小胖孔雀让他带上的,勉强能代替钩刀。
一行人继续攀崖。
地牢中。
六师兄折磨了苏煊足足半个时辰。
可苏煊愣是没哀求半句,不论身体上承受着多大的痛苦,他的眼神也始终不见半分狼狈与屈服。
六师兄恼羞成怒:“骨头这么硬,好啊,那就再试试杀手盟的灭魂钉!”
宁如风赶忙张开双臂,拦在了苏煊的面前:“六师兄!够了!师父只是让你审他,没让你杀了他!你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六师兄不近人情地说道:“这可是修罗道死牢,进来的九死一生,我就算把所有刑具用一遍又怎样?”
宁如风皱眉道:“他已经被用了刑了,每日行刑是有规矩的,你再不收手,我就要告诉师父你公报私仇了!”
六师兄呵呵道:“八师弟,你还说不是和他一伙儿的?我当初就纳闷,怎么你去了南疆那么久都没抓住他,眼下看来,你身上也有不少猫腻啊。”
宁如风壮胆说道道:“我有没有猫腻,师父自有决断,六师兄实在想治我,去师父那儿告发我得了!但我也要提醒六师兄一句,师父最厌恶手下的弟子自相残杀,六师兄还是别让师父发现你的心思好!”
六师兄微微眯了眯眼,目光扫过宁如风,也扫过被他拦在身后的玉面罗刹。
“今晚就先饶过你。”
说罢,他推着轮椅,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石门被关上。
宁如风长松一口气,僵硬的身子松懈下来。
他转过身,从宽袖里掏出一瓶伤药,倒了两粒在掌心:“小九,快把药吃了!”
苏煊不吃。
宁如风着急道:“你和我犟什么呀?吃了你会好受一点的!”
苏煊虚弱地说道:“这是……冰玉丹……你哪儿来的?”
宁如风不动声色地说道:“就,师父给的。”
苏煊睁开血迹斑斑的眼眸,看向他僵硬的右臂:“你把自己砍伤了……去找师父拿的药?”
宁如风轻咳一声道:“我……我这是练功练的,你赶紧吃了!磨磨唧唧的!”
苏煊仍是不肯吃。
宁如风深深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你不用担心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六师兄和他没仇,不会折磨他的,他就挨了两顿鞭子……他比你会装死,一鞭子下去,整座地牢都是他的嗷嗷声,弄得那些弟子都不敢抽他了,毕竟师父说了要留活口。
“提到这个我就来气,你不会和师父服一下软吗?非得被六师兄折磨成那样。
“师父没立刻处死你,让你交代你是受了何人指使,其实是在给你一个脱罪的机会。你随便往谁身上推,再去和大师兄一起把那个叫卫胥的抓回来将功补过,挽回杀手盟的名声,师父就不会再生你的气了。”
苏煊没说话。
宁如风难过地说道:“别人的命有那么重要吗?你的家事我了解的不多,但好歹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你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你自己,如今是,当初修习罗刹秘术也是。我劝过你,师父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罗刹秘术的尽头就是死,你义无反顾地说你要学,我不问你为什么,就问你一句值得吗?”
“值得。”
苏煊没有丝毫犹豫。
历经大半个时辰的攀爬,四人总算抵达了崖顶。
此时已经快天亮了,他们顾不上喘口气,立刻按照舆图所示的路线潜入了杀手盟。
杀手盟占据整座山头,比百花宫还大,多亏了鬼婆婆给的舆图,不然他们得找一整天。
杀手盟的机关只有少部分做了改动,大部分和鬼婆婆标注的地点一致。
卫胥打头阵,带着几人有惊无险地来到了舆图上用朱砂圈出来的死牢附近。
杀手盟凶名在外,几乎没有敢来劫狱的,死牢外只有两个弟子把守。
将他们引开就好。
卫胥看向景弈,景弈看向圣女,圣女面无表情,景弈又跳过她看向卫廷。
卫廷扭头望向了另一边的金雕。
金雕一巴掌将猎鹰呼了出去!
猎鹰:“……!!”
猎鹰歪歪斜斜地飞了几下,狼狈地跌落在了两个弟子的面前。
两个弟子定睛一瞧,不由地有些惊喜。
“咦?哪儿来的猎鹰啊?”
“好像受伤了。”
“羽毛真漂亮!”
两个弟子蹲下来看鹰。
四人趁其不备,悄悄地从侧面绕进了地牢。
穿过阴森森的通道,一块黑漆漆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修罗道。
卫胥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有问题赶紧离开,我去找人。”
卫廷与景弈绝对服从军令。
圣女呆呆地站在二人身后。
卫胥穿过血迹斑斑的通道,循着越来越浓的血腥气来到了一座石门前。
舆图上画了机关。
卫胥抬手,摸到一块微微凸起的石头,往下一按。
石门轰隆一声开了。
“煊儿!”
999 救出罗刹
漆黑阴冷的地牢中只关押了一人,浑身布满血迹,发丝凌乱。
可卫胥依旧一眼认出了他。
卫胥连轻功都用上了,闪身来到苏煊面前。
远看已经很触目惊心了,走近了一瞧,卫胥的呼吸都滞住了。
他的衣衫早已被鞭子抽得四分五裂,身上皮开肉绽,一根冰冷的铁链自他琵琶骨下生生穿过,胸口还有着刚被灼烧过的烙印。
这得多疼!
他得多疼!
卫胥紧紧地拽了拽拳头,眼底闪过无尽的杀气!
他强迫自己将情绪平复下来。
眼下最重要的是带苏煊离开杀手盟。
他抬起手,摸了摸苏煊额头。
好烫!
“煊儿,煊儿你醒醒。”
苏煊晕晕乎乎的,仿佛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他肿胀的眼皮动了动。
卫胥看见了,忍住激动说道:“煊儿,是我。”
苏煊的目光落在他腰间。
“口渴是吗?”
卫胥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瞧,将水囊解了下来,拔掉瓶塞,小心翼翼地喂了他一口水。
清凉的水滴流过火辣肿胀的喉头,苏煊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一分。
他用力地抬起眸子,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向卫胥,虚弱地说道:“卫……大将军。”
苏煊虚弱地说道:“卫宴……在东地牢……”
卫胥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出来:“我一会儿去找他,你先把这个服下,是镇痛止血的伤药,你吃下去能好受些。”
苏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不走……”
卫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想死在杀手盟一了百了?”
苏煊没有否认。
卫胥道:“你知道药丸是谁给的吗?是小小,我出发来找你前,她特地叮嘱我带上的,就怕你受了伤。”
苏煊一怔,艰难地抬起苍白的脸:“她……也来了?”
卫胥道:“她放心不下你,故意城主府的明释罗汉劫持,海上和我们一样遭遇了风暴,她身怀六甲,九死一生,来岛上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鬼婆婆为你解除心引。
说着,卫胥自怀中拿出一张羊皮卷。
“她刚生完孩子,这份舆图是她连夜去找鬼婆婆求来的。你视如草芥的命,她拼尽全力在守护。”
苏煊捏紧了手指。
卫胥把药丸塞进他嘴里,拔出青峰剑,斩断了他身上的铁链与镣铐。
他整个人往下跌落。
卫胥忙扶住了他。
就在卫胥打算带着他离开时,宁如风折回来了。
他偷偷去给苏煊拿吃的,没走正门,是走的后门,因此没与卫廷三人碰上。
他见石门是开的,还以为六师兄又回来折磨苏煊了,慌忙奔进去:“六师兄不可……你是谁?”
卫胥眸光一凉,拂袖用内力将苏煊轻轻放在地上。
身形一纵,来到宁如风面前。
一切发生得太快,宁如风压根儿来不及反应,就被卫胥掐住脖子狠狠撞在了墙壁上。
吧嗒!
他手中的食盒掉了,里头的包子与米粥散了一地。
苏煊用尽力气说道:“别杀他……”
卫胥拧脖子的动作一顿。
卫廷听到动静,立马赶了过来。
宁如风看看卫胥,又看看卫廷,警惕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卫廷看向苏煊。
苏煊虚弱地说道:“打晕吧。”
卫胥大掌一握,宁如风脑袋一歪,晕厥了。
“他是谁?”
“我八师兄。”
卫廷看着地上热乎乎的饭菜。
全是伤病之人的伙食,又是走后门来的,心里大概明白这个八师兄对苏煊还不错。
之所以打晕他,是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卫胥道:“你六哥在东地牢,我去找他,你们先带煊儿离开。”
卫廷道:“爹,还是你带苏煊离开吧,你轻功更好,带人走得更快,我易容成苏煊的八师兄,去东地牢把六哥带出来。”
东地牢关押的人多,就算能瞒过狱卒,也瞒不了里头的犯人。
以“八师兄”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进出,是眼下最稳妥的法子。
卫胥没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优柔寡断。
他郑重地看向儿子:“一切小心。”
“知道了,爹!”
卫廷将八师兄的衣裳扒了下来,把苏煊的也扒了,让八师兄穿了苏煊的衣裳,绑在架子上,又把他的头发散下来遮住脸庞。
如此一来,既能短暂的瞒天过海,也能完美地解释为何他们不是杀了八师兄,而是打晕了他。
因为死亡的状态与晕厥是不一样的。
“这样你的八师兄应该能完全摘干净了。”
卫廷把自己的外袍给苏煊穿上,自己则换上了八师兄的杀手盟弟子衣裳。
卫胥带着苏煊与景弈、圣女从后门出了死牢。
卫廷易容完毕后,也从后门出去了。
猎鹰听到了逐渐远离的脚步声,立马不装柔弱了,翅膀一扇,呼哧呼哧地走了!
两个弟子:“哎!怎么飞了?”
卫廷看过舆图,知道怎么走。
他大摇大摆地来到东地牢。
看守的弟子见到他,神色一振:“宁师兄!”
八师兄是盟主的亲传弟子叫的,其余弟子可没这个资格。
卫廷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径自进了地牢。
里头果真关押了不少犯人,大多是受罚的弟子,可见杀手盟的门规有多可怖了。
这些人里,一大半在睡觉,也有好几个醒了,睁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卫廷。
卫廷不动声色地走过去。
卫六郎一开始是与别的犯人关一块儿的。
奈何他太吵了,把犯人都逼得撞墙了。
无法,看守的弟子只能将他挪去了最东头的一间独立牢房。
卫六郎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睡得呼呼的。
卫廷在门口站定,淡淡说道:“来人,把牢门打开。”
看守的弟子恭恭敬敬地把牢门开了。
卫廷进了牢房,拿脚踢了踢卫六郎的腰腹。
卫六郎没好气地瞪他道:“干嘛?我腰不好,踢出内伤你负责!”
卫廷嘴角一抽。
“怎么说话的?”弟子抬起鞭子就要朝他招呼下来。
卫廷淡淡抬手制止。
弟子识趣地放下鞭子。
卫六郎古怪地看着卫廷:“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儿……”
卫廷倨傲地说道:“有什么话,到我师父面前去说,赶紧起来,我师父要亲自审问你。”
他只听宁如风讲了一句话,也不知自己模仿得像不像。
好在弟子没察觉出异常。
不过卫六郎听出来了呀!
这不是小七嘛!
卫六郎眸子一亮:“哎呀小……”
卫廷警告地看着他。
卫六郎一秒黑了脸:“小瘪犊子,还想命令我!把我胳膊还给我!否则我咬舌自尽也不和你出去!”
卫廷的嘴角一阵抽抽,面不改色地说道:“把胳膊还给他。”
“这……”弟子犹豫。
卫廷冷声道:“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
弟子忙道:“是,我这就去拿!”
他去刑房取了金胳膊过来,想还给卫六郎,又不敢靠近对方。
天知道卫六郎一开始用这条金胳膊揍了多少看守的弟子。
要不是他太猛了,谁会把他胳膊给卸了?
“还给我!”
卫六郎伸手去抢。
卫廷先他一步把金胳膊拿了过来:“你跟我去见师父,见完了自然给你。”
坚决不能崩人设!
弟子暗暗竖起大拇指,还是宁师兄高明啊。
谁说宁师兄脑子不好使的,这不是挺好使吗?
卫六郎哼道:“去就去!怕了你不成!铁链给我解开!”
弟子看向卫廷。
卫廷道:“给他解了。”
弟子遵照吩咐,把卫六郎的手铐与脚铐上的铁链解了。
但手铐与脚铐没解,他只能戴着走出去。
卫廷出了牢门:“还不快跟上!”
“跟上就跟上,略。”
卫六郎吐了吐舌头。
看着他被宁师兄带走,弟子是松了一口气的。
盟主终于要审这个犯人了。
最好直接把他杀了,莫要再让回来祸祸他们。
实在是此人……太吵了!
一路上,不少人给卫廷行礼:“宁师兄!”
卫廷高冷地没有回应。
卫六郎小声道:“你不怕露馅儿啊?”
卫廷嘴唇不动,低声含糊道:“盟主的亲传弟子,没点架子才会露馅儿吧?”
等终于来到没人的地方时,卫廷立刻抽出匕首,将镣铐撬开了。
卫六郎惊讶:“你还有这一手?”
卫廷:“跟二哥学的。”
卫六郎:“二哥不老实!快快快,媳妇儿还我!”
他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金胳膊戴上。
卫六郎问道:“对了,你怎么来了?是和你师父一起来的吗?苏煊在死牢,我们赶紧去救他!”
卫廷道:“不用去那边了,爹和景弈、圣女已经带着苏煊去后山等我们了。”
“爹爹爹登岛啦?”
卫六郎激动得像个孩子。
二人赶去与卫胥一行人汇合。
天边渐渐泛起一小抹鱼肚白。
一对年轻男女神色威严地去了东地牢。
看守的弟子上前行礼:“柳师姐,白师兄!”
柳珍儿道:“把那个外岛来的犯人押出来。”
弟子道:“他刚刚被宁师兄带走了。”
柳珍儿古怪地问道:“八师弟带走他做什么?”
弟子道:“说是盟主要亲自审问他。”
柳珍儿眉心一蹙:“我和四师兄刚从师父那里过来,师父下令让我二人来押他,何时吩咐了八师弟?”
弟子懵了:“这……可是方才……宁师兄过来就是这么说的呀……”
柳珍儿顿了顿:“不好!犯人逃了!”
四师兄转身就走。
柳珍儿问道:“四师兄,你去哪里?”
四师兄道:“我去看看九师弟还在不在!”
西面的悬崖边上,卫胥与景弈都脱下了各自的外袍给苏煊裹上。
崖下罡风劲烈,往上吹得飞沙走石。
苏煊身受重伤,失血过多,手脚冰凉。
卫胥盘腿坐在苏煊身后,缓缓为他输入内力。
景弈望着被晨曦撕开了一道裂口的墨蓝苍穹:“天要亮了。”
圣女突然转过身。
景弈跟着她扭头一瞧,眸子一亮:“他们来了!”
圣女猛地祭出白绫,朝着卫廷与卫六郎的方向狠狠攻击了过去!
卫六郎脸色一变!
咻!
白绫自二人的脖颈间穿梭而过,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连发丝都感受到了极寒的内力。
白绫倏然卷住了两支朝二人后背飞射来的袖箭!
圣女凌空而起,舞动白绫,将袖箭朝对方霸气凌厉地射了回去!
柳珍儿一个后空翻,脚踏袖箭,借力一跃,单膝跪地落回了地面。
圣女飞身而下,将卫廷一行人挡在了身后。
“找死!”
柳珍儿冷冷地抽出了腰间软剑。
1000 圣女之威
柳珍儿是杀手盟盟主江观潮的亲传弟子,排行第五,擅蛊毒与暗器,兵器是软剑。
她就连剑刃上也是有蛊毒的。
当她挥剑朝圣女刺来的一霎,圣女敏锐地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她收了白绫,单手扣住她手腕,向内一折,一掌击上她的剑柄。
二人同时向后退了几步。
柳珍儿看了看自己的剑,又看向圣女,古怪地问道:“你居然没事?”
圣女可是用蛊的祖宗。
这点蛊毒都防不住,那就不是圣女了。
柳珍儿眸光一动,唰的朝圣女射出几枚暗器。
圣女指尖一翻,射出银针,击飞了她的暗器。
柳珍儿能被杀手盟盟主收为亲传弟子,其根骨与天赋极佳,同辈中,能赢她的人不多。
只是不巧,她的手段刚好也都是圣女擅长的。
加上圣女又吸了风老三成内力,她想打赢圣女就没那么容易了。
二人顷刻间过了十来招。
柳珍儿并未在圣女手里讨到多少便宜。
柳珍儿蹙眉喃喃:“头一次遇到和自己手段差不多的……”
另一边,卫胥给苏煊暂时输完了内力。
卫胥对三人道:“天黑之前,必须回到百花宫,把他交给小小。”
三人点头。
卫胥抱出藏在草丛里的钩刀与绳索:“准备下山,小六,你来背煊儿。”
卫六郎道:“好!”
他往悬崖下望了一眼,身子一抖。
这么高!
“呼!”
他深吸一口气。
“要不我来?”卫廷问。
卫六郎正色道:“你受伤了,还是我来!”
景弈:“其实我可以……”
俩兄弟异口同声:“小孩子闭嘴!”
卫胥先下去试路,用钩刀凿好石头挂住绳索,再让几人一一下来。
他们今日的目的是救人,对付杀手盟的事回去了从长计议。
卫胥道:“动作要快,苏煊的伤势不能耽搁了。”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郑重应下:“知道了。”
悬崖之上,柳珍儿见几个人要从崖下逃走,立马吹响了怀中的骨哨。
当她想吹第二声时,被圣女一鞭子将骨哨打碎了!
柳珍儿的手也被鞭笞出得皮开肉绽。
“可恶!”
柳珍儿咬牙,恶狠狠地瞪向圣女。
圣女一脚踏上她胸口,将她重重地踹飞了出去。
然而她并未摔在地上,而是被及时赶来的四师兄接住了。
四师兄带着她稳稳落在地上。
“你没事吧?”
他问道。
柳珍儿喘了几口大气:“我没事,这个女人古怪得很,从前在岛上没见过她!”
四师兄冷声道:“我来对付她!”
四师兄拔出环首刀,扔了刀鞘,一步踏空而起,凌厉地朝圣女斩了下来。
圣女一鞭子打过去。
谁曾想,竟被四师兄的环首刀生生斩断了!
圣女侧身一躲,四师兄横刀斩来!
圣女朝后一仰,纤细的腰肢弯折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随即她抬腿,一脚踢中四师兄的手腕。
四师兄也是头一次见身法如此灵活之人。
“四师兄,我们一起!”
柳珍儿也加入了打斗。
但令二人惊讶的是,这个女人竟能凭一己之力,与他二人打成平手。
四师兄道:“她的消耗比我们大,撑不了太久。”
“嗯!”
柳珍儿点头。
可他们俨然低估了圣女的实力,圣女根本就不想打赢他们,故意与他们周旋,能躲则躲,就不放大招耗损体力。
四师兄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在拖延时间!再这么下去,罗刹就要逃了!”
“师兄,我封住她退路!”
柳珍儿一个后空翻来到了圣女身后。
二人前后夹击,将圣女逼到了悬崖边上。
圣女突然祭出白绫,卷住了柳珍儿的脖子,纵身一跃,将柳珍儿以上吊的姿势悬挂在了大树上。
四师兄脸色一变:“师妹!”
圣女伸出左手,毫不留情地朝着柳珍儿的心口探去!
眼看着就捏爆她的心脏,忽然间,一道伟岸的身影凌空而来,带着磅礴浩瀚的内力,一掌将圣女打飞!
圣女浑身的筋脉仿佛一瞬间寸寸断裂,四肢百骸传来剧痛,鲜血涌上喉头。
她重重摔在地上,七窍都流了血!
“咳咳咳!”
柳珍儿跌了下来,忙拉掉缠在脖子上的白绫,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四师兄望着来人,神色一振:“师父!”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杀手盟盟主江观潮!
江观潮一袭黑衣,冷眼看着倒地不起、浑身抽搐的圣女:“原来是个傀儡。”
四师兄来到江观潮身边,惊讶道:“她是傀儡?怎么会……”
江观潮淡淡说道:“能做出如此完美的傀儡,只有百花宫能办到。”
四师兄不可知谁:“是百花宫的人?”
江观潮看着圣女:“倒也未必。”
四师兄道:“既是傀儡,就没什么审问的价值了,师父,我去杀了她!”
话落,他抡起朝圣女的心口刺了下去。
可就在他出手的一霎,江观潮眸光一凛,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与此同时,他伸出另一手,与跃上崖顶的卫胥重重对了一掌!
江观潮深深地看了卫胥一眼:“是你?”
圣女吐着血,浑身无法动弹。
卫胥没理江观潮,而是一掌将圣女打下了悬崖。
圣女眼神呆滞地望着逐渐变远的苍穹,等待着死亡与被丢弃的命运。
谁料她身子一沉,竟是被卫廷与景弈抓住了。
景弈拿出早已备好的绳索,将她牢牢绑在了自己的背上。
江观潮看向卫胥:“卫大将军,别来无恙。”
卫胥猜出了他的身份,对于他能认识自己,也并不感到惊讶。
杀手盟盟主与宗政铭做生意,总不会连他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卫胥目光凛冽地说道:“本想改日再找杀手盟算账,今日既遇上了,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江观潮冷冷一笑:“看来你猜出我是谁了,不过,你不会真以为你是我的对手吧?”
卫胥霸气地说道:“我没有对手。”
江观潮仰天笑了:“够嚣张,我喜欢!当年在碎北关本想与你一战,可惜你中了毒,本盟主不习惯趁人之危,不如今日,就让本盟主领教一下你的本事。念在你攀爬悬崖不易,想必还为救我那孽徒输了不少内力,我只用五成功力对你,如何?”
1001 大哥来了
正在往下攀爬的卫六郎听到了上面的谈话,忍不住瞪圆了眸子。
“杀手盟盟主来了?我被关了这么多天,还没亲眼见过他呢!真想看看他长什么样!”
他说着,回头用余光瞥向背上的苏煊,“喂,你师父是不是长得牛头马面,凶神恶煞的?你第一次见他时好像还是个孩子,你有没有被他吓尿?我听说你小时候……”
苏煊虚弱地说道:“你好吵……”
卫六郎张了张嘴。
苏煊有气无力地说道:“再吵我就让卫廷背我。”
卫六郎闭了嘴。
老实说,卫廷也有些震惊。
可仔细一想,也不算太意外。
杀手盟本就不是好闯的地方,杀手盟盟主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被发现是意料之中。
当年抓走爹的幕后主使是宗政铭,可挣了这笔不义之财的人是杀手盟。
他们与杀手盟不共戴天。
何况如今杀手盟还想处置了苏煊,那就更不能让杀手盟如愿了。
“你不想上去看看吗?”景弈问卫廷。
卫廷高冷地道:“我的任务是看住你们,不让你们跑上去送死。六哥,你给我下来!”
正撅着屁股悄咪咪往上爬的卫六郎,灰溜溜地下来了。
卫廷看着景弈掌心磨破的掌套,从怀中取出银丝手套递给他:“戴上。”
他看了卫廷的掌套,同样磨损严重。
“我不用。”
他说。
卫廷:“长者赐,不可辞。”
景弈:“拔剑。”
卫廷祭出杀手锏:“小小让你戴的。”
景弈立马拿过来戴上了。
他们在快到崖顶时是固定了好几段绳索的,加起来长达十丈。
目的是下山时能尽快逃出危险范围。
他们每下一段,卫廷就割断一段绳索。
这是事先就商议好的计划,救了苏煊之后,立刻割绳下崖。
卫六郎往下一瞧:“噫,起雾了!好大的雾!我们进到雾里,上面的人就看不见我们了!”
几人加快了下滑的速度。
悬崖之上,卫胥与江观潮交起了手来。
二人都没使用兵器,而是拳对拳,掌对掌,每一招都是杀招。
卫胥一边打,一边将人带离悬崖边上,以免震落了山石,砸到几个孩子。
江观潮看出了卫胥的心思,却并未阻止。
在他看来,只要杀了卫胥,自己的孽徒和那几个小子根本就无路可逃。
“试试我的冰诀烈焰掌!”
他一掌朝卫胥打来。
卫胥没有闪躲,于半空对上了他的掌力。
冰火两重内力,完美地杂糅在一起。
寻常高手根本承受不住。
卫胥的左臂有如冰封,冒出了丝丝寒气。
右臂却宛若火烧,烫得涨红一片。
浑身的筋脉开始逆转,再这么下去,丹田就得受损了。
卫胥也是头一次领教如此奇怪的功法。
他眸光一凉,猛跺一脚,力气从小腿传上劲腰,将江观潮的掌力如数还了回去!
江观潮收了掌,二人各自退开。
江观潮冷冷地笑了笑:“有点儿意思,不过,我方才只用了三成功力,现在,我要再加一成了,你可接住了,别叫我失望!”
他再出一掌。
这一次,他用的是冰诀烈焰掌的第二式。
四师兄与柳珍儿看得目不暇接。
对他们来说,能亲眼看师父与人决斗,是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四师兄,你能看明白吗?”柳珍儿问。
四师兄盯着二人道:“师父的弟子里,只有大师兄与二师兄学会了师父的冰诀烈焰掌,大师兄教过我一些,师父用的是第二式。我还没见谁能挨过师父这一招的,这个人死定了。”
话音刚落,卫胥接住了这一掌。
四师兄一怔:“怎么会……”
江观潮也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来了兴致:“第三式!”
卫胥这次打算出拳,不料刚走没几步,腰一酸,卸力了。
他只得双臂交叉格挡,结果就是被江观潮逼退了十几步,单膝跪地一直滑到悬崖边上。
一块碎裂的小石头跌了下去,被万丈深渊吞没。
江观潮失望地说道:“啧啧,堂堂武帝后人,原来也不过如此,爬了一夜悬崖而已,竟虚成这样!”
卫胥的腰酸绝不是爬悬崖爬的,是带孩子带的。
换尿布,换尿布,换尿布。
骑大马,骑大马,骑大马。
……他是大马。
“结束吧。”
江观潮冷冷地抬起手掌。
谁料,卫胥忽然拔地而起,一拳朝他砸了下来。
他竟然没能拦住,被卫胥狠狠砸中胸口,一路撞上了身后的大树!
巨大的内力透过他的身体,让树枝都轰然裂开了!
“师父!”
四师兄与柳珍儿勃然变色。
江观潮看着砸中自己的卫胥,冷冷一笑:“这样才对!”
他的气息陡然暴涨!
“不好!”
四师兄忙拉着柳珍儿往前一扑。
晚了半步,二人仍是被卫胥与江观潮交手的内力冲击到了。
狼狈地摔在悬崖边上,二人都吐出了一口血。
好在二人身上带了丹药。
服下之后,柳珍儿往下一瞧:“四师兄,快看,他们越逃越远了!就要看不见了!”
四师兄定睛一瞧:“这么快……”
原本以为师父三两招就能解决掉那个叫卫胥的家伙,然后就能收拾底下那几个了。
可眼下看来,师父与卫胥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
四师兄忙朝下射出暗器。
可惜刚射了几枚飞镖,那几人便彻底进入了云雾之中。
“你等我!”
他当机立断,最快的速度去附近的柴房取了绳索与钩刀过来,将绳子的一端拴在树上,飞身纵下了悬崖。
柳珍儿也依葫芦画瓢,一道飞了下去。
他们的绳索是特制的,够长,一会儿便追上了卫廷一行人。
卫六郎脸色一变:“不是吧,这也能追下来?”
四师兄扫了一眼,确定了罗刹的位置,拽紧绳索朝卫六郎荡了过去。
卫廷先他一步荡过来,一脚将他踹开!
这种情况下交手,拼的就不单是武功与内力了。
卫廷作战经验丰富,翻山越岭的技能炉火纯青。
相较之下,不擅悬崖作战的四师兄就不那么占优势了。
但卫廷也有自己的劣势,他受着伤,又爬了一整夜,体力定是不如对方的。
“师兄,我来助你!”
柳珍儿的身法在悬崖壁上反倒更为灵活。
她射出一枚毒针,就要割断卫廷的绳索。
卫廷一匕首将毒针挡开!
柳珍儿道:“师兄,我对付他,你去抓九师弟!”
“好!”
四师兄再次朝卫六郎的方向晃了过去。
柳珍儿拔出腰间软剑,却不是斩向卫廷,而是转而攻向了另一边的景弈。
铿!
她的剑刃不偏不倚地砍在了景弈的手背上。
景弈毫发无损!
柳珍儿一怔,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银丝手套。
这是什么兵器?
她改为去斩断景弈的绳索。
她就不信,这个人掉下去了,刚刚那个会不去救他!
不过不等她的剑刃落下,卫廷踏着石壁过来,一匕首斩断了她的绳索!
“啊——”
她花容失色地跌了下去。
已经抓住苏煊的四师兄惊叫出声:“师妹!”
他松开苏煊去救人,可惜来不及了。
“师妹——师妹——”
整座深渊都是他与柳珍儿的叫声。
卫六郎只觉大快人心:“活该活该!让你们偷袭!”
他话音刚落,忽觉一道可怖而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
下一秒,一道剑光闪过。
他的绳索也被斩断了!
“呃啊——”
他的叫声是二人加起来的两倍大。
由于剑气的作用,他们跌落得更快,他还看见了柳珍儿。
“完了完了,我死了……”
咻!
一道白绫飞身而来,紧紧缠住了他与苏煊。
是景弈松开了绳索,与圣女一起急速下落。
圣女用白绫缠住二人后,景弈立刻将钩刀狠狠地凿进崖壁之中。
可四个人的重量何其可怕,钩刀根本扛不住,怦然断裂了。
景弈徒手攀住崖壁,足足往下滑了一丈,掌心都冒烟了,才终于抓住了一块石头。
幸亏有银丝手套,否则他的双手早已被磨得只剩白骨。
“你还撑得住吗?”
他问圣女。
圣女吐着血,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白绫不放:“嗯。”
滚烫的鲜血自她掌心流了出来,染红了洁白的白绫。
卫六郎像个大摆锤,在底下一阵晃荡。
“哎呀——”
“吓死人啦!”
“罗刹你没事吧?”
苏煊闭着眼,虚弱地说道:“你真的……吵死了……”
柳珍儿被一个人救了上来。
“接住!”
那人将柳珍儿抛给四师兄。
四师兄稳稳地接住了柳珍儿,激动地说道:“大师兄!”
大师兄朝崖壁上射出了无数飞刀:“上去。”
“是!”
四师兄一手拽紧绳索,一手抱着柳珍儿,踏着飞刀朝悬崖上方掠去。
大师兄目光冰冷地看着卫廷,毫不留情地斩出一道强大的剑气。
卫廷倏然松开绳索,朝下坠落。
大师兄飞身而下,一剑朝卫廷的百会穴刺了下来!
铿!
罗刹剑出鞘,飞过来挡住了他致命一击。
但苏煊也基本耗光了卫胥输给他的内力。
大师兄冷冷地看着苏煊,一剑刺下。
“你不要太过分啊!”
卫六郎的金胳膊挡住了他的剑。
可他剑刃上带来的巨大力道,令圣女与景弈齐齐往下一坠。
白绫裂了!
卫廷的钩刀凿进崖壁,及时抓住了圣女断裂的白绫。
所有人都到了极限,再来一招,他们就都撑不住了。
大师兄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也不会仁慈地放过任何一个。
他毫不犹豫地对着卫六郎与苏煊斩出一剑!
这一招是扛不住了。
卫六郎没再用金胳膊去挡,用钩刀割断了绑在身上的白绫与绳索,抓住苏煊朝卫廷抛了过去。
只是谁也没料到的是,苏煊早料到卫六郎有此一招。
他反手抓住卫六郎,用留的最后一丝内力,一掌将卫六郎往卫廷那边送了出去。
卫六郎勃然变色:“罗刹!”
苏煊安静一笑,坠下无尽深渊。
卫六郎飞身一扑,被卫廷捞住。
“你放开我!我要救他!”
“六哥,你看。”
卫廷示意他。
卫六郎睁大眸子,往下一瞧。
白皑皑的云雾中,一道如仙似幻的身影稳稳接住了苏煊。
他的身法快到极致,眼神也凌厉到了极致。
抱住苏煊的动作却温柔到了骨子里。
卫六郎眸子一亮!
苏陌!
一整排袖箭铮铮铮地射进了崖壁之中。
苏陌抱着弟弟踏箭而上!
他眼神冰冷地看向逐渐拉进的大师兄。
“伤我弟弟,我答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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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 弟控大哥
强大的压迫感直逼大师兄而来。
大师兄一手拽住绳索,一手握住宝剑,狐疑地看着踏箭而上的年轻男子。
他一袭蓝衣,容貌绝世而立,眼神却又透出无尽的冷意与杀气。
有关罗刹的身世,在杀手盟里只有江观潮知情。
其余人虽是他的师兄师姐,但也仅知他是师父带回来的大周孤儿而已。
所有人都认为他没有家人了。
可在看到苏陌这张脸的一霎,大师兄第一反应就是——罗刹不是孤儿!
几兄弟里,老二、老三是长得最像的。
苏陌的容貌更多随了苏渊,苏煊更多随了陶氏,但毕竟是亲兄弟,要说完全没几分相似也不可能。
而当他听到那句“伤我弟弟”时,这一猜测得到了证实。
他瞬间看向苏陌怀中的罗刹。
苏陌却一跃至他面前,一脚朝他握剑的手腕踢了过去!
他的弟弟,不给看!
制服敌人的第一招,一定是夺人兵器。
大师兄作为杀手盟盟主的首席弟子,武功怎会差了?
只不过他还未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不小心,真让苏陌将自己的长剑踢飞了。
他眉心一蹙,赶忙拽紧了左手的绳索。
此时,卫六郎已经稳住了身形,以金胳膊为钩刀,一拳砸进崖壁!
轰!
他轻松砸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他惊得不要不要的:“原来我媳妇儿这么好用!”
“我明白了!小七,绳索给我!”
“嗯。”
卫廷点头,将匕首插进崖壁,握住匕首,将绳索的一端绑在身上,另一端抛给了卫六郎。
卫六郎顺着绳索一点一点往下,用金胳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窟窿,并排交错。
如此,其余人就能将手脚嵌入窟窿往下走了。
他在前开路。
卫廷断后。
卫廷对景弈道:“你先带圣女下去。”
“嗯。”
景弈没有拒绝。
这个节骨眼儿上,生死存亡皆在一念之间,逞个人英勇毫无意义。
他们要尽快离开,不沦为杀手盟手中的筹码。
圣女奄奄一息的趴在景弈的背上,突然微弱地开口道:“来了……”
“什么来了?”景弈问。
卫廷眸光一凛:“六哥,景弈,你们快走!”
顶上,又有杀手盟弟子下来了!
苏陌立刻对卫廷道:“往东!”
卫廷咬牙,运足内力于手臂,猛地用绳索将卫六郎往东边荡了过去。
“喂喂喂——我还——”
咻!
苏陌:“断绳!”
底下就是万丈深渊,此时断绳无异于会让卫六郎摔个粉身碎骨。
但卫廷信任苏陌。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手攀住石窟窿,另一手抽出匕首,狠狠斩断了腰上的绳索!
“呃啊——”
伴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惊叫,卫六郎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大师兄看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也无暇去想,因为苏陌的攻击太猛烈了。
本以为对方带着罗刹,会极大限制自己的发挥。
谁曾想这人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奇怪暗器,一端钉在了崖壁上,另一端张开成网,稳稳地兜住了罗刹。
所幸杀手盟的弟子带来了兵器。
他接过朝他抛来的长剑,一剑朝苏陌刺了过去。
苏陌踏着箭羽,身轻如燕避过他一击,并掠上他的头顶,一剑斩断了他的绳索。
他长剑插入峭壁,稳住身形。
苏陌却又来一剑,生生斩断了他的兵器!
这家伙!
大师兄第一次见到比杀手还过分的人!
到底谁才是杀手盟的弟子?
“师兄!”
顶上的弟子朝他抛来绳索。
被苏陌一斩没。
他又试图去借力苏陌留下的箭矢。
又被苏陌一斩没。
疯子!
这就是个疯子!
他把箭矢斩了,他自己也不用了吗?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要不是自己跟了师父多年,只怕要怀疑他才是师父的弟子。
苏陌狠起来,连自己都不留余地。
苏陌与他齐齐坠落,长剑正对他的心口。
上头的弟子齐齐朝苏陌射出暗器。
苏陌压根儿没有阻挡。
他就是刮掉一身骨,剜去一身肉,也要让欺负他弟弟的人付出代价!
卫廷施展流星步,踩着卫六郎凿出来的窟窿,一跃而上,抢了一名杀手盟弟子的绳索。
随后他拔出腰间长剑,尽数碎掉了射向苏陌的暗器!
苏陌与大师兄还在急剧坠落。
苏陌的眼神充满坚毅,那就是必须让此人付出代价!
大师兄面朝上,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
这么摔下去真的会死的!
苏陌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底没有丝毫恐惧。
终于,大师兄重重地摔在了一株生长在峭壁的崖柏上。
苏陌的剑也在这一刻直逼他的胸口。
他一个翻转,避开这一剑,却摔下了树。
危急时刻他单手攀住了一截树干,整个身子悬吊在半空。
苏陌提着长剑,一步步朝他走了过来……
却说另一边,杀手盟弟子与卫廷交起了手来。
卫廷也不与之硬拼,专门挑绳子砍,一砍一个准。
杀手盟弟子见对付卫廷不易,想去抓罗刹,可那个位置他们又过不去。
他们于是朝卫六郎逃跑的方向攀爬了过去。
浓浓的大雾中,他们发现了崖壁上的一个山洞。
阳光照不到这里来,阴暗暗的还有大雾,他们看得不太真切。
只隐约觉得有人,但又不确定。
一个弟子问:“要进去吗?”
同伴警惕地说道:“当心有毒蛇!”
弟子一想也对,放弃了进山洞的念头,改为用长剑去刺探。
他的剑刺向左边。
某个背对着洞口而盘腿而在坐的高大的身影往右一扭。
他的剑又刺向右边。
那个高大的身影又往左一扭。
欸,就是玩儿。
卫六郎平躺在最里头,一动不敢动。
天知道,他刚刚被甩过来时有多惊吓。
而当他突然被一个钩子钩进山洞,看到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时,就更惊吓了……
好在他最终认出对方。
就在他打算开口大声招呼时,对方立马点了他的哑穴。
属于是连大佬都嫌吵的地步了。
“好像……什么也没有。”
弟子说。
同伴道:“我们再往东走走,兴许在前面。”
二人拽着绳索,利用钩刀继续往东。
就在此时,圣女被卫廷扔过来了。
唰!
圣女被钩子勾进山洞。
“什么人!”
弟子回头。
同伴也扭过头来。
二人却只看见身后空荡荡的白雾。
“是风吧?”同伴说。
咻!
景弈又被卫廷扔过来了!
二人再次回头。
这回二人捉了个现行。
大木钩子刚把景弈勾住,还没来得及拖进山洞。
这就很尴尬了。
景宝宝被拦腰挂在洞口,一脸懵逼。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二人异口同声。
某大佬想了想自己被偷走的三个火折子,很是不要脸地说道: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千机阁阁主娄不凡。”
1003 裘老出手
两名弟子一听是千机阁阁主,吓得险些把手里的绳子都给甩出去了。
他们师父怕不怕千机阁阁主,他们不知道。
终归他们这些小弟子是怕的。
在这壁立千仞的悬崖上吊着,已经很危险了,哪儿敢和千机阁阁主耍横?
二人激灵灵地发抖,连屁都不会放了。
“转过去。”
某大佬说。
二人乖乖地吊着绳子转了过去。
某大佬把他二人一绑,挂在了东边不远处的一棵崖柏上。
随后他看了看洞里的卫六郎、圣女、景弈,露出了苦大仇深的神情。
差不多该去捞自己不承认的徒弟了。
不然三个火折子就要不回来了。
他钩刀也没带,就那么出去了。
卫六郎想看看他是怎么爬悬崖的,刚冒个头,差点儿被崖底吹上来的罡风掀飞了。
他忙缩回洞里,眼神示意景弈。
给我解开哑穴。
景弈抬手点了点他的穴。
“解不开。”
景宝宝挫败地说。
卫六郎又看向圣女,奈何圣女早已虚弱得晕了过去。
不能说话,快憋死啦!
卫廷以一己之力拦截杀手盟的多名弟子,体力透支严重,终于撑不住了。
他手一滑,被某大佬提溜住了。
他扭头一瞧,怔怔道:“师父?”
老人:“别乱叫,我没承认。”
卫廷:“……”
老人将卫廷拴在身上,双脚踩在两名瑟瑟发抖的杀手盟弟子肩上。
至于其余的杀手盟弟子,来一个他绑一个,绑一个往崖壁上挂一个。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崖壁上挂了二十多个人形麻袋。
当他抬头朝上面望去时,一个不知死活的杀手盟弟子恰巧也在看着他。
二人大眼瞪小眼。
杀手盟弟子咽了咽口水,乖乖地用钩刀爬过去,自己把自己挂在师兄弟中间了。
下方的崖柏树上。
大师兄一脸不甘地卧躺着,用手肘微微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却无法彻底坐起身来。
因为,苏陌的长剑正抵着他的眉心。
大师兄没放“你敢杀了我,我师父一定不会放过你”之类的狠话,也没说“我从来没折磨过九师弟,只是奉命抓他回去”的求饶之词。
成王败寇。
今日分神太多,不是他武功不如对方,而是对方那股比他更像杀手的战意,震慑住了自己。
输了,他认。
其实从做杀手的第一日起,他就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死在别人的屠刀下。
没什么可后悔的。
他闭上了眼。
苏陌淡淡开口:“我弟弟说,你曾经帮过他,他欠你一个人情。从今往后,你们两清了。”
大师兄豁然睁开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苏陌。
苏陌收了剑,往崖壁上射一排袖箭,施展轻功上去了。
山巅之上,卫胥与江观潮过了上百招。
二人打得有来有往。
卫胥给江观潮一拳,江观潮也回卫胥一掌。
这块山地都快被二人夷平了。
卫胥看了眼彻底绽放的天光,估算着时辰差不多了。
再不走就赶不上他们了。
杀手盟的弟子不是只去了一波,他们必定还从东面走正路下山围堵去了。
苏煊的伤势耽搁不得,得赶在那之前坐上马车离开。
卫胥不再恋战,最后与江观潮对了一掌,抢过一名弟子手中的钩刀,纵身飞下了悬崖。
“师父!”
四师兄带着柳珍儿爬上来了。
柳珍儿累到呕吐。
四师兄忍住筋疲力尽的酸痛,气喘吁吁地来到江观潮面前:“师父,刚刚那个人是卫胥吗?你把他打下悬崖了?”
江观潮的右臂隐隐作痛。
他倒是希望是自己把卫胥打下去的。
卫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
今日未能分出胜负,真是遗憾呢。
山脚。
一辆马车停在沙石铺就的小道上,面对着巍峨高山,宛若砂砾般渺小。
然而马车上的人毫无惧意。
凌云一袭红衣,轻轻擦拭着桌上的琴。
车夫是百花宫的弟子,并不会武功。
也正因如此,才被安排在了他身边。
车夫坐在外头,担忧地劝说道:“少宫主,咱……要不还是停在林子里吧?这大道上多惹眼啊?一会儿杀手盟的弟子来了,咱们可想躲都躲不了了。”
凌云缓缓擦琴:“谁说我要躲了?”
车夫道:“不躲,难不成您要一个人……对抗整个杀手盟?您的琴杀之术十分耗费心神,杀手盟的弟子比百花宫的还多,您会耗死的……”
凌云浑不在意地放下帕子,抚摸着优美的琴弦。
车夫忽然指向前方的山峦道:“少宫主!少宫主你看!半山腰那里……杀手盟的弟子下山了!他们快到了!怎么办啊?二公子他们还没过来……”
“你们先走。”
“绝不!平安死也要守护少宫主!”
话落,一声嘹亮的鹰啸自头顶划过。
车夫抬头一瞧,是二少夫人与二公子的猎鹰!
他们下山了!
凌云抱住琴:“动身。”
“诶!”
车夫激动地扬起鞭子,驾着马车朝西面的山脚绝尘而去。
卫六郎与景奕累瘫在地上。
卫廷与苏陌也用力地喘着气。
卫胥与裘老浑身被汗水浸透。
卫六郎穴道被解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太刺激了,总算是下来了……我的小命……”
忽然,众人看见了凌云的马车,不由地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因为原计划,凌云只是送他们过来,不必在这里接应他们的。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他们的行动会成功。
待在这儿的风险实在太大太大了。
又见凌云是从东面过来的。
卫胥什么都明白了。
凌云是打算万一他们下来晚了,他便以琴杀之术拖住杀手盟的弟子,为他们争取逃走的时间。
卫胥严肃地说道:“你这么做太危险了。”
凌云不甚在意地说道:“我是百花宫的少宫主,江观潮不会杀我。”
但也不会轻易饶了你……
见到了苏煊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后,卫胥已经能预见凌云被杀手盟抓住的下场了。
卫胥暗暗记下了凌云的又一人情。
苏煊与圣女的情况都很糟糕。
万幸某大佬过来了,他用针灸术护住了二人的心脉。
众人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回了百花宫。
苏小小早已让杏儿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消了毒,也摆好了抢救用的小竹床。
苏陌将苏煊抱了进去。
景弈也将圣女背了进去。
恰巧两张小竹床。
两个人都需要抢救,裘老也留下了。
苏小小关上房门,对裘老郑重地说道:
“前辈,我们开始吧。”
1004 医治苏煊,见师公
卫胥父子三人与苏陌、景弈站在廊下,静静地等待着。
每个人都一脸凝重。
从得知苏煊落在杀手盟手里的一霎,他们便猜到苏煊可能要吃点苦头。
可没想到是这么大的苦头。
景弈问道:“杀手盟盟主为何如此折磨苏煊?”
卫六郎好歹在杀手盟的地牢里关了好些天,对这些事还算了解。
他叹道:“杀手盟盟规森严,背叛的弟子没一个好下场。不过我听那个宁如风说,好像他这样,不完全是因为违背了盟规。”
卫廷蹙眉:“还有内幕?”
卫六郎生气地说道:“他那个什么六师兄,自请去审讯苏煊,然后趁机公报私仇,滥用了不少私刑!”
几人的眸光都凉了凉。
苏陌的眼底闪过一抹杀气:“他与我四弟有什么仇?”
四弟甚少提起杀手盟的事,只是在悬崖上他要去和大师兄决斗时,四弟和他提了一句,大师兄曾照拂过他。
他是半点儿不报忧。
不好的经历,一件也不说。
卫六郎道:“我也是这么问宁如风的,我说他俩什么仇什么怨?同门师兄弟,至于吗?宁如风说他也想不到二人有何过节,上次他俩奉命去抓苏煊回杀手盟,六师兄催动了心引,还想废去苏煊的手,当时宁如风就感到无比诧异。
“原本苏煊待在杀手盟的日子就少,多半还是和宁如风在一起,与那个什么六师兄根本没多少交集,宁如风都不明白六师兄对苏煊的恨意从何而来。”
“嫉妒。”
卫廷说,“他嫉妒苏煊年纪比他小,入门比他晚,却又处处比他厉害,甚至连杀手盟盟主都分外宠爱这个最小的徒弟。”
卫六郎看向卫廷:“小七,你小时候也是年纪最小、功课最好、最受先生喜爱的学生,你该不会也被人针对过吧?”
卫廷道:“忘了。”
看来是有了。
小七成绩太好了,跳级跳得贼快,他追都追不上,连小七被那些大同窗欺负了也不知道。
做哥哥的没保护好弟弟,卫六郎有些愧疚,决定下次少坑弟弟一点。
卫胥拍了拍苏陌的肩膀:“眼下最要紧的是煊儿能平安脱险,其余的你先别想太多。”
苏陌道:“我知道了。”
欺负他弟弟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很快,宫主与凌云一道过来了。
苏陌拱手行了个晚辈的礼。
苏陌是与裘老一起来岛上的,来了之后先去打听了火杀门,见到了陆傲天。
陆傲天告诉他们苏小小一行人早已上岛,如今正住在百花宫。
苏陌于是过来了。
裘老起先并不想来百花宫,可为了要回火折子,他只能苦大仇深地忍了。
苏陌在百花宫见到了苏小小,也见到了宫主。
“快别多礼了。”宫主道。
卫胥对宫主介绍道:“小七的六哥,卫宴。”
卫六郎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宫主!”
他脸上原本是戴着面具的,进杀手盟后被人给摘了,一直到走也没要回来。
宫主看着他的脸,眼神里没有丝毫异样:“和小廷一样高呢。”
卫六郎嘿嘿一笑。
宫主担忧地问道:“你们都没事吧?苏煊怎么样了?”
苏陌道:“他与圣女受了重伤,妹妹在里头为他们医治,卫廷也有伤。”
宫主对灵音道:“你去把祁长老请过来,让她给二公子包扎一下。”
“是,宫主!”
灵音去了。
“我看你们几个身上也有些擦伤,一会儿让祁长老看看。”
宫主说完,见每个人的眼底都布满红血丝,于是又说道,“我在这儿守着就好,你们先回房歇会儿。”
大家都不肯走。
宫主又道,“养精蓄锐,尽早恢复体力,如此才能保护罗刹不被杀手盟抓回去。”
宫主是懂劝人的。
卫胥带着几个孩子回房。
“你也回去。”
宫主将凌云也轰走了。
苏陌执意留下:“我睡不着。”
宫主轻声道:“那你陪我走走吧,顺便和我说说岛外的事,我还没出过岛呢。”
屋内。
苏小小正在努力抢救苏煊。
圣女是内伤,服用伤药后,暂时还能撑一会儿。
苏煊的情况太危急了。
他的琵琶骨被铁链穿过,卫胥不能硬扯出来,会造成二次伤害,只是斩断了两头。
苏小小得动手术,将残存的部分取出来。
苏小小给他打了麻醉,取出手术刀,一点点割开他腐坏的皮肉。
裘老及时用镊子将铁链夹出来。
紧接着是清创、剜肉、缝合。
他身上的伤势不止一处,胸口红肿发炎的烙印,也要及时进行处理。
此外还有大大小小、皮开肉绽的鞭伤。
苏小小的手术刀都差点儿捏断了。
杀手盟……
她真的生气了!
处理完苏煊的伤势,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苏小小对裘老道:“圣女我来就好了,前辈去歇息吧。”
裘老不走。
苏小小古怪地看着他。
裘老欲言又止。
这时,三小只哒哒哒地跑过来了。
“娘!师公是不是来了?”
“师公!”
“西公!小斧要西公!”
裘老汗毛一炸,火折子也顾不上要了,立马推开窗子跳了出去!
他拔腿就跑!
大虎这个大聪明,立马就给发现了。
他小手一指:“师公在那边!”
二虎:“师公!”
小虎:“西公!”
三小只还当师公在和他们玩,兴奋得不要不要的。
迈着小短腿,雄赳赳地追了上去。
被三个不承认的小徒孙支配的恐惧涌上心头,裘老大惊失色,一阵手忙脚乱。
三小只绕了回廊一圈。
大虎抓抓头,四下张望:“咦?师公呢?刚刚还看见在这里的呀。”
小虎摊手道:“大斧看错啦!”
大虎掷地有声:“我没有!”
“再找找。”
二虎说,“师公一定是躲起来啦,要找到才可以。”
小虎兴奋到蹦起来:“脚西公!脚西公!”
大虎纠正:“是找师公!”
小虎:“脚,西,公!”
大虎一巴掌拍上自己额头。
三小只继续去找。
望着三个走远的小团子,趴在房梁上的裘老长松一口气。
他轻松跃了下来。
为了躲避三个不承认的小徒孙,他决定往回走。
哪知刚转过身去,又立马转了过来,无比丝滑地去追三个不承认的小徒孙。
“你给我站住!”
鬼婆婆厉喝。
1005 裘老的秘密
苏小小医治完圣女,从屋子里出来,远远地看见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躲在回廊的栏杆外。
她走近了一瞧:“萧姐姐?”
“嘘——”
萧如烟忙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过她的手,让她和自己一块儿躲在了栏杆外。
苏小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她用眼神示意苏小小往那边瞧。
苏小小顺势望去,就见刚刚出去的裘老被鬼婆婆堵了个正着。
裘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模样十分抓马。
鬼婆婆是背对着他们的,苏小小看不见她表情,但总感觉她的背影充满杀气。
苏小小低声问道:“咱们要给婆婆递把刀吗?”
萧如烟:“……”
这么卖你相公的师父真的没关系么?
“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又想跑?”
聂婆婆阴阳怪气地说道。
裘老默默地往右抬起脚。
聂婆婆的袖中猛地射出一把飞刀,插在了他的脚边!
裘老将右脚收了回来,又默默地抬起左脚。
聂婆婆冷冷地看着他,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又飞出一刀,插在了他的左脚边!
裘老手足无措,莫名有点儿小无辜。
萧如烟捂住嘴,偷偷地笑了。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动静,裘老抬眸朝这边望了过来。
萧如烟忙与苏小小压低了身子。
聂婆婆没好气地问道:“你往哪儿看?”
裘老欲言又止。
苏小小与萧如烟蹲在草坪上,悄咪咪地伸出半颗脑袋,一瞬不瞬地打量二人。
苏小小好奇地问道:“萧姐姐,婆婆与前辈究竟有何纠葛呀?”
萧如烟卖了个关子:“你猜。”
苏小小想了想:“青梅竹马?”
萧如烟摇头:“再猜。”
苏小小:“同门师兄妹?”
萧如烟再次摇头。
“怨偶。”
身后乍然出现一道熟悉的声音,二人身子一抖,目瞪口呆地回过头。
“宫主。”
“娘。”
“嘘。”
宫主挤在二人中间蹲下。
萧如烟有些尴尬。
宫主是半点儿不尴尬。
要不是有伤在身,她酒壶都拎上了。
苏小小与她一脸八卦地看向萧如烟。
萧如烟讪讪地笑了笑:“那什么……我也是听随便听来的,裘老前辈不是岛上的人,具体来自哪里我也不清楚。我婆婆年少时,曾与她爹娘一道出海,结识了裘老,并邀请裘老来岛上做客。裘老在金家一待就是好几年,我婆婆的医术就是和他学的。”
苏小小眨眨眼:“师徒?”
萧如烟道:“没行过拜师礼,婆婆一直是以先生相称的。”
不远处,聂婆婆与裘老似乎谈崩了。
聂婆婆出了手。
裘老被撵得上蹿下跳!
苏小小的神色一言难尽。
前辈真的是先生吗……
“然后呢?”宫主磕着瓜子儿问。
苏小小:“娘,瓜子哪儿来的?”
宫主掏出荷包,沉甸甸的一大袋:“给。”
苏小小也磕了起来:“萧姐姐,你要吗?”
萧如烟摇头。
“接着说。”宫主道。
“哦。”
宫主的命令,萧如烟不敢不从。
“后来有一天,金家比武招亲,我婆婆作为金家的最后一任传人,武功高深莫测,打败了无数岛上的男子……独独输给了裘老。”
宫主问道:“裘老去比武招亲了?那怎么后来你婆婆嫁给了聂阳山?”
萧如烟道:“比武招亲的第二天,裘老突然从岛上失踪了,金家丢不起这个人,对外宣称比武招亲的人横死了。”
聂婆婆比武招亲时,宫主还小。
长大后聂婆婆已嫁入聂家多年,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老宫主自然不会说给她听。
宫主与苏小小一眨不眨地盯着萧如烟。
萧如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讲:“裘老前辈这一走就是许多年,等再回千山岛时我婆婆的儿子都出生了。裘老也像是变了个人,从前在金家时,他很安分守己的,每日只上山采药,研习医术,可这一次他开始四处挑战各大门派,赢了就要学走人家的一门功夫。”
宫主:“这个我倒是知道。”
裘老的变态名声就是从挑战各大派开始的。
挑战没什么,赢了也不算太奇怪。
逆天的是他竟然真的学会这么多功夫。
宫主道:“裘老又是怎么挑战到你婆婆名下的?”
萧如烟叹道:“他挑战的是聂家,他并不知聂家的当家夫人是我婆婆。然后,他就输了。”
苏小小嘴角一抽。
这不输能行吗?
婆婆可是积攒了几十年的怒火。
宫主感慨道:“没想到啊,鬼婆婆与裘老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的过往……我要是鬼婆婆,我也不会轻易原谅他。”
比武招亲完了,又撇下人家跑了。
这算什么?
苏小小总觉得当年应当是发生了什么,致使裘老不得不离开千山岛。
包括他多年后回岛挑战各大门派,也像是另有目的。
萧如烟无奈叹道:“希望裘老前辈是有苦衷吧,不然我婆婆真的可能杀了他的。”
想到什么,苏小小问道:“难道没人认出裘老是当年比武招亲的胜利者吗?”
萧如烟道:“没有,比武招亲时,裘老前辈是戴了面具的,且裘老前辈住在金家的那几年,一直十分低调,岛上鲜少有人知晓金家来了这么一位神医。”
另一边,二人打得不可开交。
聂婆婆一招一式,毫不留情。
裘老不攻击,只防守,将流星步施展到极致,把聂婆婆气得够呛。
“姓裘的,有种你就和我打!”
宫主看得目不转睛。
苏小小问道:“娘,您不去补个觉吗?”
宫主有午睡的习惯,今天没睡。
宫主:“不困。”
她要看打架。
苏小小又看向萧如烟:“萧姐姐……”
萧如烟缓缓起身,一本正经地说道:“咳咳,婆婆的热闹,我这个做儿媳的还是少看些为妙。”
苏小小:“我方才是想说,你帮我照顾一下宫主。”
萧如烟一秒蹲了回去:“好嘞!”
苏小小倒也想留下观战的,但她该去给苏煊和圣女换吊瓶了。
她进了屋。
苏陌静静地守在苏煊身边。
苏小小轻声道:“大表哥,你去歇息吧,四表哥醒了我叫你。”
苏陌道:“你四表哥脱离危险了吗?”
苏小小如实道:“暂时还没有。”
苏陌道:“要多久?”
苏小小道:“十二时辰内若是能苏醒,便能脱离危险。”
1006 阿煊苏醒
“他一定能醒过来的。”苏陌起身道,“我去换身衣裳。”
他不要弟弟看见自己一身的狼狈。
他出去后,屋子再次静了下来。
圣女的药少,很快就打完了。
苏小小给她拔了针。
灵音过来,把圣女抱回了屋。
苏小小继续守着苏煊。
特务头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娘。”
三小只呲溜溜地走了进来。
苏小小笑了笑,摸摸三人满头大汗的小脑袋:“不和小竹哥哥玩了吗?”
小虎道:“小竹哥哥拉qiuqiu!”
二虎来到床边:“四舅舅怎么啦?”
小孩子对于突然出现的亲人,没有大人那么多的意外,就好像他们本就应该在身边一样。
大虎指着苏煊身上的纱布说道:“四舅舅受伤了。”
小虎也走过来,趴在床头,软乎乎地问道:“舅舅痛不痛?小斧夫夫~”
小虎对着他的纱布,轻轻呼了起来。
三小只并没有被苏煊浑身缠满纱布的样子吓到。
他们凑近他,拿柔软的小脸蛋贴贴他。
夜深人静。
三小只被宫主带回了凌霄宫。
苏小小趴在苏煊的床头睡着了。
苏陌打算把妹妹抱回房,卫廷进来了。
他脚步极轻,动作贼快,一把将自己的小胖孔雀抱了起来。
苏陌给了他一个凉飕飕的小眼神。
卫廷:我媳妇儿。
苏陌:我妹妹。
卫廷不管,反正他先抢到了。
卫廷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苏煊,难得没与苏陌呛两句。
“先回房了,你也睡会儿。”
说罢,他抱着小胖孔雀出了屋。
苏小小迷迷糊糊的:“你的伤怎么样了?”
卫廷哼了哼:“这会儿倒是记得我的伤了。”
苏小小半梦半醒地说道:“相公棒棒棒,不怕小伤伤……”
卫廷又好气又好笑。
小马屁精!
不过他的伤势的确没什么大碍了,祁长老看过,他的师父也来看过。
他心疼地看着怀中熟睡的面庞:“倒是你啊,知不知道自己在坐月子?还这么操劳。”
回应他的是苏小小均匀的呼吸。
卫廷把她轻轻地放在柔软的床铺上:“睡吧。”
苏小小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地睡着了。
卫廷亲了亲她额头,给她盖上被子。
有彼此在身边,才是心安处。
杀手盟。
被挂在崖壁上的弟子全都救上来了。
一个个吹了一天一夜的悬崖罡风,浑身都僵硬了。
下山去追堵的弟子们也扑了个空,无功而返。
江观潮坐在修罗殿以玄铁所铸的主位上,目光冰冷地望着大殿中央。
罗刹的大师兄祁耀、四师兄陈禹、五师姐柳珍儿一言不发地站在殿中。
江观潮的目光扫过三人:“你们几个,居然失手了?”
三人单膝跪下:“请师父责罚!”
江观潮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祁耀的身上:“你是本座的大弟子,可知失手的下场?”
“知道。”
祁耀回答。
江观潮又道:“与你交手的是何人?”
祁耀的睫羽颤了颤,犹豫片刻,说道:“罗刹的哥哥。”
“他有哥哥?”柳珍儿惊讶。
江观潮淡淡说道:“大周还真是藏龙卧虎,早知道,当初我该连他俩一并收作徒儿才是。”
祁耀低头道:“弟子无能。”
江观潮摆摆手:“去地牢领罚。”
祁耀:“是!”
陈禹与柳珍儿没有替他求情。
因为在杀手盟,他们都是冷血杀手,彼此间不该有感情。
很快,六师兄与宁如风也被带了过来。
宁如风昨晚被卫胥一掌打晕了,一直到半个时辰前才醒。
六师兄没在师父跟前坐轮椅。
他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拱手行了一礼:“师父,弟子有话要说。”
江观潮道:“说。”
六师兄正色道:“是八师弟与那伙人里应外合,放走了叛徒!”
宁如风反驳道:“我没有!”
六师兄冷哼道:“你还敢狡辩?他们可没来过杀手盟,要不是你带路,他们能知道叛徒被关在哪里?还轻而易举地从后门找了进去?”
宁如风道:“我对他们的行动一无所知!再者,你怎知他们是从后门进的?兴许走的正门也不一定呢!”
六师兄道:“正门有人看守!没发现可疑之人闯入!再者,你不是去放人的,半夜三更去修罗道做什么?”
宁如风看了师父一眼,不动声色地握住自己受伤的左小臂,低声道:“我给九师弟送点吃的。”
他刚去找师父给自己求了伤药,转头就去看九师弟。
师父会不会猜出来自己是故意受伤骗药的?
六师兄冷声道:“借口!”
江观潮道:“够了,这件事到此为止,陈禹,你去一趟千机阁,问问他们可有参与此事,若是没有,就找他们做生意,打听卫胥的下落。”
四师兄道:“是,师父!”
六师兄开口道:“师父,那个叛徒怎么办?不抓了吗?”
江观潮淡淡问道:“怎么?你想去抓?”
六师兄拱手行礼:“弟子愿将功补过,把叛徒抓回杀手盟!”
江观潮道:“也好,你和你八师弟一起,上回就是你们失了手,这一次,莫要再让本座失望。”
六师兄激动道:“弟子领命!”
宁如风神色复杂地应下:“弟子领命。”
出了修罗殿。
宁如风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六师兄冷嘲热讽地问道:“八师弟这是要去哪儿?”
宁如风停下脚步,淡淡说道:“吃饭。”
六师兄冷笑道:“你该不会是想撇下师兄,独自一人去给那个叛徒通风报信吧?”
宁如风冷声道:“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六师兄笑了笑:“知道也没用,他伤得那么重,就算你现在赶过去,他也活不了了。”
宁如风咬牙道:“你为何如此对九师弟?”
六师兄大义凛然地说道:“他是杀手盟的叛徒,我只是做了一个杀手盟的弟子该做的事而已。倒是你,最好别露出马脚,否则我一样会替师父清理门户的。”
宁如风握紧拳头:“九师弟不会死的!”
六师兄冷笑:“我们走着瞧,劝你先把寿衣备好,我怕下山后,直接就寻到了他的尸体。”
百花宫。
距离手术已过去十二时辰,苏煊仍无醒来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
苏小小检查了苏煊的伤势。
伤口处理得很干净,炎症控制住了,高热也降下来了。
苏陌的目光凉了下来。
卫胥眉头紧皱。
卫廷与景弈都没说话,但也看得出二人很担忧。
宫主在门口的回廊上走来走去。
凌云坐在石凳上,眼睛都被她晃晕了。
苏小小开始给苏煊按摩穴位。
卫六郎哇的一声扑到床边:“苏煊!你不要有事啊!你快醒醒啊!我把你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背下来,很辛苦的!还有你弟弟欠了我五千两银子,他说他还不上让我找你的……你要是没了,我银子咋办啊……”
“你好吵……”
苏煊虚弱地说道。
众人齐齐一震。
苏小小眨眨眼:“特务头子,你醒啦?”
苏陌握住苏煊冰凉的手:“四弟。”
卫廷与景弈也围了上来。
“醒了吗?醒了吗?”
宫主快步来到床边。
卫六郎被所有人惨兮兮地挤到了一边。
他坐在地上,无语地伸出手:“那个……是我把人叫醒的……给我留个位置啊……”
哗!
凌云也过来了。
卫六郎被挤出表情包。
“感觉怎么样?”
苏小小检查了他的瞳孔反应,“认识我是谁吗?”
苏煊安静一笑:“胖丫。”
苏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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