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7 解决
万仙楼三楼的一间厢房内。
萧舜阳再一次见到了那晚闯入他府邸的黑衣男子。
男子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出头,模样俊秀。
眼神有些冷傲,嘴角挂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萧舜阳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黑衣人笑着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终于把二殿下盼来了,二殿下请上座,无忧,上茶。”
萧舜阳坐下。
一名身姿曼妙、衣着大胆的紫衣女子上前,跪下为萧舜阳奉了一杯浓茶。
萧舜阳看着她,莫名地想到了诸葛青身边的魅姬。
萧舜阳心里只有白羲和,之所以想到魅姬是因为魅姬差点儿伤了他。
他对这类女子十分警惕。
他淡淡移开视线,没动女子奉的茶。
黑衣人将萧舜阳的冷漠尽收眼底,耐人寻味地摆了摆手:“无忧你退下,别打搅我与贵客说话。”
“是,公子。”
被唤作无忧的妩媚女子轻声出了屋子。
萧舜阳冷冷地说道:“不要对我使用你们的任何手段,不论是下药还是女人。”
黑衣人从善如流地笑了笑:“如殿下所愿。”
萧舜阳道:“希望你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
黑衣人笑道:“自然。殿下今日前来,我可以理解为殿下是同意与我合作了吗?”
萧舜阳不屑道:“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谈什么合作?”
黑衣人并不气恼,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我姓夏侯,单名一个彦字,在家排行老四,二殿下若不嫌弃,唤我一声夏侯彦即可。”
萧舜阳皱眉:“你不是大周人?”
大周没有姓夏侯的名门望族。
夏侯彦笑道:“我们夏侯家早已归隐,二殿下没听说也不奇怪。”
萧舜阳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想从他的表情里判断他是否有撒谎的迹象。
但很遗憾,夏侯彦的神色很坦荡。
萧舜阳收回目光,问道:“你们想从大周得到什么?”
夏侯彦笑了笑:“二殿下是爽快人,我也不在这儿兜圈子了。我若助二殿下登上皇位,希望二殿下每年可以给我两成大周的赋税。”
萧舜阳脸色一沉:“两成的赋税……你知道有多少吗?”
夏侯彦含笑看向他:“比起皇位,这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代价,不是吗?”
萧舜阳心里骂了句贪得无厌的家伙。
“二殿下意下如何?”
“最多一成!”
“一成半。”
“一成!”
萧舜阳的态度很坚决。
半晌,夏侯彦长叹一声:“罢了,一成就一成。”
萧舜阳一针见血地说道:“别弄得像是你吃了多大亏。”
夏侯彦没与萧舜阳争辩,而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那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萧舜阳淡淡说道:“我还没说要与你们合作。”
“哦?”夏侯彦似笑非笑。
萧舜阳正色道:“我不清楚你们的计划,谁知是不是都是些馊主意?”
夏侯彦深深地看了萧舜阳一眼:“殿下有何高见?”
萧舜阳道:“先铲除老三的助力,就不知你们有没有这个实力了。”
夏侯彦意味深长地说道:“二殿下请放心,我这就去解决一个,就当是我献给二殿下的投名状好了。”
萧舜阳冷哼道:“不是随便杀一个小喽啰就能拿来当投名状的。”
夏侯彦自信满满地说道:“这个人一定会让二殿下满意的。”
却说卫六郎跟踪到暗势力的据点之后,并未擅自行动,而是先回去与兄弟们商议。
他先来了护国公府。
卫廷正忙着看岳父大人的大型社死现场,突然被下人叫去花厅,有点不满自家六哥的不合时宜。
“什么事,六哥?”
卫六郎神经大条,没察觉到臭弟弟的嫌弃:“我发现那伙人的据点了!”
一听是此等要事,卫廷收起了所有不正经,正色问道:“在哪里?”
卫六郎道:“城北的一家怡红院,叫万仙楼!我打听过了,是去年才开的,我估摸着他们就是那时来京城的。”
卫廷问道:“你告诉大哥二哥了没?”
卫六郎道:“还没,我先来了你这儿。”
卫廷古怪地看着他。
卫六郎轻咳一声:“昨晚结果怎么样啦?”
卫廷:“……”
兄弟二人回到卫家。
卫胥今日去了军营,不在城内。
鬼怖与卫青在。
卫青努力将被废的武功练回来。
陈氏给他当陪练,一天三顿揍,顿顿不重样。
卫青被陈氏摁在地上,艰难地说道:“三弟妹……我觉得……今天差不多了……”
陈氏认真地说道:“大哥说今天要多陪你练一炷香。”
卫青:大哥坑我!
卫廷看着被三嫂“虐”得死去活来的二哥,一本正经地问道:“咱们是先去大哥院子,还是等二哥一起?”
卫六郎:“作为好兄弟,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等二哥。”
兄弟俩让下人端了一盘瓜子过来,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二哥挨揍。
真香!
陈氏练完卫青,转头看见卫六郎与卫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小六,小七,你们来的正好,大哥说了,让我陪你们俩也练练。”
二人身子一抖!
两刻钟后。
三个难兄难弟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可怜巴巴地去了大房的院子。
鬼怖坐在台阶上,呆呆地望着满庭院的橘树。
卫曦月坐在他身旁,小小只,手里抓着一根胡萝卜。
卫曦月看看他,又看看被他望着的橘树。
“没有橘子。”
卫曦月摇头说。
“是啊,没有。”鬼怖低声呢喃。
“大哥!”
卫六郎人未至,委屈的哭腔先到了。
鬼怖敛起眼底的惆怅,恢复死士的冰冷眼神。
卫曦月又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不明白他怎么变来变去的。
卫青听到了卫曦月的声音,立马推开两个臭弟弟,坚韧不拔地挺直身板,大步流星地走进去。
“曦月。”
“爹爹!”
卫曦月蹬蹬蹬地扑进了他怀里。
卫青疼到五官扭曲。
好爹爹不能喊疼!
他挤出一副微笑:“曦月乖,去找娘,爹和大伯有事要谈。”
卫曦月乖乖地去了。
卫青原形毕露,立马摁住卫六郎的胳膊,用其支撑身体的重量。
卫六郎嗷嗷乱叫:“二哥,我也疼啊!我也疼啊!你轻点儿!”
鬼怖目光沉沉地看向三个不中用的弟弟:“有消息了?”
卫六郎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抱着他胳膊坐下,脑袋蹭啊蹭,一脸委屈地说道:
“你都不先关心关心你弟弟。”
鬼怖:“嗯,还能走过来,下手太轻。”
卫六郎:还能不能愉快地做兄弟啦?!
……
既然知道了暗势力的据点,那么自然得去一趟。
卫六郎提出带兵围剿。
这个意见很快被其余三人否定了。
带兵围剿动静太大,容易造成百姓恐慌不说,万一那些人挟持了百姓做人质,或者混入人群溜走就不妙了。
卫青道:“先弄清楚对方的人数与整体实力,再伺机而动。”
卫六郎哼唧道:“二哥,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们……去逛青楼吧?我和大哥是无所谓啦,二嫂能同意吗?七弟妹能答应吗?别逛完回去直接跪一夜的搓衣板儿——”
一番话,成功把鬼怖、卫青、卫廷全得罪了。
卫六郎凭实力,喜提三兄弟关怀套餐。
——这么欠抽也是没谁了。
万仙楼白日不开张,他们到了晚上才能行动。
卫廷与卫六郎一宿未眠,二人先回各自的院子补觉。
卫青也去陪卫曦月与李婉。
鬼怖独自坐在台阶上,望着褚飞凤亲手种下的橘树发呆。
忽然,他双耳一动,警惕地问道:“什么人!”
回应他的却只有一枚凌厉的飞镖!
他侧身一躲。
飞镖深深地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之中。
对方的气息很快消失不见了。
鬼怖回头去查看飞镖,却意外地发现飞镖下钉着一个香囊。
香囊有些旧了,可鬼怖仍是一眼认出了这是褚飞凤亲手缝制的香囊。
她常佩戴在身上,连气味与绣在香囊里侧的“凤”字都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鬼怖握住香囊,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一路追出了府邸,穿过人潮涌动的长街。
街上百姓太多,好几次差点儿追丢了。
终于,在拐入一条僻静的死胡同时,他成功堵住了对方。
他望着面前戴着斗笠与罩纱的人,狐疑地问道:“你是谁?这个香囊是从哪里来的?”
对方没有说话,四下张望,似是在想从哪里脱身比较容易。
“你逃不掉的!”
鬼怖一步踏上前,朝着对方一掌拍去。
对方猛地施展轻功腾跃而起。
然而鬼怖比他更快,一招便将他拽了下来。
他狼狈地摔在了地上,又赶紧爬起来。
鬼怖隐约觉得那一拽的手感不太对,蹙眉,趁其不备摘了对方的斗笠与罩纱。
“飞凤?”
鬼怖惊呆了。
手感不对时,他就猜到是女子了,可他万万没料到竟然是自己的妻子褚飞凤。
“飞凤,你为何——”
褚飞凤转身就走!
鬼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飞凤,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回卫家?”
褚飞凤挣扎。
鬼怖死死地扣着不松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飞凤,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怪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
话音未落,褚飞凤突然抽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狠狠地朝鬼怖捅了过去!
918 罗刹之威,师乎出手
这一刀,快到不可思议。
谁能想到自己的妻子会一声不吭地朝自己捅刀子?
等鬼怖察觉到危险时,刀子已经戳中了他的腹部。
只不过作为死士之王,他拥有的反应非常人所能及。
他立马抓住对方的手腕,将刀尖退了出来。
他出招及时,只是被对方戳伤了一点皮肉。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褚飞凤:“飞凤,为何?”
褚飞凤冷冷地扫了一眼,眼底杀气乍现,挣脱他的桎梏,又是一刀朝着他的脖子横刺而来。
这是要割他的喉,让他一命归西啊!
鬼怖松开她的另一只手,足尖一点,施展轻功朝后退开数步。
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蹙眉道:“飞凤,你是不是被人控制了?你不记得我了?我是……”
唰!
褚飞凤突然射出了手中的匕首,飞旋着朝他的面门攻击了过来。
鬼怖徒手接住了匕首:“飞凤!”
褚飞凤拔出了腰间的软剑,杀气凛凛与鬼怖交起了手。
以褚飞凤的功力,要伤到鬼怖不可能。
但鬼怖也不想伤害她。
“飞凤!是我!”
褚飞凤猛地抬起长腿,一脚朝着鬼怖的头顶跺了下来。
鬼怖侧身一避,蹙眉道:“飞凤!你醒醒!”
褚飞凤一个旋身,射出了数枚暗器。
鬼怖腾跃而起避开。
再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先把人带回去。
鬼怖决定去点褚飞凤的穴道。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强大的无力感涌上鬼怖的四肢百骸。
他双腿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
他不可置信地扶住一旁的墙壁,气沉丹田,打算再运一次功,却发现浑身的内力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使不上力气了……
褚飞凤提着软剑,冷冰冰地朝他走过来。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丝毫怜悯,一剑朝他的头颅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强大的剑气倏然自褚飞凤身侧斩来。
汹涌的杀气充斥了整条胡同。
褚飞凤本能地感觉到了一股死亡的危险。
她猛地收回软剑,转身迎上了对方的剑气。
哪知她压根儿不敌,整个人被重重地震飞出去,撞上胡同尽头的墙壁,狼狈地跌在地上,鲜血吐了一地!
她恶狠狠地抬起头。
就见一名戴着玉质面具的白衣男子,手持罗刹剑,神色冰冷地立在一处屋檐上。
他的白色衣袍被炙热的夏风猎猎吹起,乌黑的长发如墨,眸若琉璃。
伫立在苍穹下,宛若神祇。
褚飞凤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恐惧。
她猛地朝对方射出三枚暗器!
殊不知对方眼皮子都没动一下,长剑一挥,便将暗器轻易击碎!
褚飞凤又直勾勾盯着对方的双眼。
苏煊冷淡地说道:“这一招对我没用。”
褚飞凤咬牙。
“别杀她……”
鬼怖艰难地开口,语气里带了一丝哀求。
苏煊可不管。
他一剑朝对方斩去。
谁知就在此时,三名黑衣刺客从天而降。
其中两个迅速架起褚飞凤,将她带上了对面的屋顶。
褚飞凤适才所在的地方,一堵厚厚的墙壁坍塌化作虚无。
可想而知,若是没能躲开,她必将粉身碎骨。
年纪较大的黑衣刺客站在胡同里。
他深深地望向屋檐上的苏煊:“玉面罗刹?”
苏煊看着他们,如同在看一群濒死的蝼蚁:“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年纪较大的黑衣刺客不屑道:“休得口出狂言!看招!”
他凌空而起,掠至苏煊面前:“早听闻杀手盟出了个厉害的玉面罗刹,今日就让我试试你们杀手盟是不是浪得虚名!”
他抡起手中的烈焰狂刀,目光如炬地瞪向苏煊。
“看招!”
他一刀砍向苏煊。
真正的高手过招,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拼的就是内力与迅敏。
苏煊的罗刹剑接了他一刀。
紧接着苏煊眉心一蹙:“火灼之气?”
黑衣刺客嚣张地道:“我的烈焰狂刀,就是来克你的罗刹剑的!”
苏煊冷哼道:“你的武功要是和你的嘴皮子一样好,兴许能在我手里多撑几招。”
黑衣刺客被激怒,目眦欲裂:“狂妄小儿!”
他一个扭身,将内力灌注于烈焰狂刀之上,狂怒着劈向苏煊。
苏煊再接他一刀。
好强大的火灼之气!
黑衣刺客见自己又被挡下了,当即暴怒:“臭小子,能捱住我的两刀,我承认你有点本事!”
苏煊算是看出一点门道了。
修习这种功法的人,脾气都很暴躁,劣势是容易被激怒,优势是爆发力强悍。
苏煊不和他硬来了。
一边闪避,诱导他出招,耗费他的体力。
一边观察他的火灼之气,是否与当初卫青体内的火灼之气一致。
黑衣刺客见苏煊总不和自己正面过招,总是躲躲闪闪的,他怒喝道:
“臭小子!到底打不打了?堂堂玉面罗刹,就只会像个鼠辈东躲西藏吗?”
黑衣刺客气坏了!
他爷爷个姥姥的!
打得太不过瘾了!
苏煊观察得差不多了。
“现在,轮到我出招了。”
“你出就出,叫个毛啊!”
苏煊神色冰冷地看着他,手腕一转,凛冽的冰寒之气顺着罗刹剑倾泻而出。
寒光闪闪的剑刃,仿佛忽然之间染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嗯?”
黑衣刺客眉头一皱。
下一瞬。
罗刹剑出,阎王殿开!
破!
“我靠我靠我靠啊——”
黑衣刺客的烈焰狂刀被生生斩飞。
他也被这股磅礴的冰寒剑气重重轰飞。
更要命的是,剑气刺入了他的筋脉与丹田,瞬间封住了他的内力。
他的五脏六腑犹如被无数的冰凌刺穿,痛得他趴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这就是玉面罗刹的实力吗……
竟然……恐怖如斯……
苏煊飞身而下,衣袍被风吹起,宛若一朵绽放的圣莲。
阴暗的胡同好似瞬间都亮了几分。
黑衣刺客因剧痛而觳觫发抖。
苏煊漫不经心地朝他走来。
黑衣刺客是真的怕了:“你……你的同伴被抓走了……你不去追吗?”
“你说那两个?”
苏煊淡淡地望向不远处的房屋。
黑衣刺客回头一瞧,差点儿叫出了声来。
他明明记得,他与罗刹过招时,这两个家伙带着卫胥的长子离开了。
为何他们俩会被两块断裂的木片刺穿胸口,插在了墙壁上?
是方才那一招吗?
不仅重创了自己,还杀了另外两个人?
罗刹的实力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黑衣人咬牙道:“你如此肆无忌惮地动用自己的功力,就不怕会失控吗?”
关于罗刹秘术,他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
罗刹越强大,离失控就越近。
苏煊浑不在意地说道:“在那之前,我一定会杀了你们所有人。”
黑衣人嘴角一抽。
“哼,你也只能杀了我们三个而已,别忘了,还有一个人,你再不去追,她就真的把你同伴杀掉了!”
苏煊的眼底没有丝毫担忧。
黑衣人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你们还有人?!”
褚飞凤扛着昏迷不醒的鬼怖逃走了。
当路过一间破旧的庭院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如山涧的清泉,也如幽谷的微风,带着丝丝清凉之意,在燥热的盛夏令人心旷神怡。
褚飞凤的步子顿住了。
她被琴声吸引,眸光渐渐变得涣散起来。
她手臂一松,肩膀上的鬼怖跌落在地上。
她跨过鬼怖,慢吞吞地朝前走了几步。
忽然,她拔出腰间的匕首,缓缓对准自己的心口。
眼看着就要刺下,一道高大的身影猛地飞檐走壁而来,一掌击落了她的匕首。
匕首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褚飞凤刹那间回神。
她要去杀院子里的人,柳护法摁住她手腕,冲她摇了摇头。
“阁下何人?”
柳护法警惕地对着院子问。
院内的琴声戛然而止。
柳护法迟疑了片刻,缓缓走向院子:“我等与阁下无冤无仇,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阁下见谅。”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推开了院子里虚掩的大门。
他的另一只手握住了腰间的佩剑。
然而不等他拔剑,一枚暗器咻的射了过来!
他朝后一躲,暗器射断了他的一缕长发。
他望着潜入对面墙壁的暗器,眉心一跳:“梨花镖?阁下是百花宫的人?”
院子里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还不快滚!”
柳护法带上褚飞凤离开了巷子。
凌云漫不经心地走了出来,看着倒在地上昏死不醒的鬼怖,哼了哼:“哼,算你命大。”
……
鬼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熟悉而又陌生的屋子里。
熟悉是,这里他似乎来过。
陌生是,他好久没来了。
他唰的坐起身,一眼看见了跽坐在蒲团上品茶的凌云。
他眉头一皱:“是你?”
他想起这是哪里了,是凌云在梨花巷的别院。
他的神色一言难尽:“你让我睡地上?”
凌云睨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想睡床上?”
鬼怖噎了噎:“谁稀罕睡你的床?”
他想到昏迷之前发生的事,忙又问道:“飞凤呢?”
凌云呵呵道:“醒醒吧,哪儿有什么飞凤?你中了咒,那个女人叫无忧。”
919 坦白,百花谷之秘
“无忧?”鬼怖狐疑地看了凌云一眼,“你认识她?”
“很奇怪吗?”凌云像是故意与他抬杠似的,“我的秘密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鬼怖气得牙痒痒,有本事把这话放到我爹跟前说啊!
凌云仿佛猜中了他的心思,眉梢一挑,一副我就要在卫胥将军面前装乖装柔弱的架势。
鬼怖又想执行任务了。
他徒手一摸:“我的剑呢?”
凌云淡淡说道:“扔了。”
“你——”
鬼怖气到想跳脚!
偏偏他运了一下功,还是没彻底恢复。
难怪这家伙有胆子作死,原来是欺负自己暂失功力。
好汉不吃眼前亏。
鬼怖挪到凌云的桌边,拿过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饮而尽后,他问道:“你方才说的咒术是怎么一回事?”
凌云大方地替他解了惑:“千山岛上的一种绝学,类似于魅术,中咒之人会产生幻觉。不过,咒术需要辅以药物,你在见到她之前应该就被下药了。”
“我一直在府上,怎么可能会被人下药?”
话音刚落,鬼怖想到了什么,自怀中掏出一个香囊。
“这是飞凤的香囊,有人用飞镖将它射在了我的院子里。”
凌云伸出手。
鬼怖警惕地问道:“你干什么?”
“抢你的香囊啊。”
凌云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拿过香囊闻了闻,“没错,是下了药。”
鬼怖将信将疑地把香囊拿了回来,又闻了闻:“我怎么闻不出来?”
凌云呵呵道:“让你闻出来了,你还能上钩吗?”
鬼怖问道:“你又为何闻得出来?”
凌云理直气壮地说道:“因为我厉害!”
鬼怖:“……”
凌云看着突然皱起眉头的鬼怖:“放心吧,香囊上的药效已经淡了,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鬼怖仍是不解:“可这的确是飞凤的香囊,那个叫无忧的女人使用的也的确是飞凤的招式。”
凌云顿了顿:“只有一种可能,无忧见过飞凤,并且极有可能与飞凤打过交道。”
鬼怖严肃纠正:“飞凤不是你叫的!她姓褚,是我——”
凌云慢悠悠地打断他的话:“死士没有前尘。”
险遭活生生噎死的鬼怖:“……”
城北。
柳护法带着受伤的无忧回到了万仙楼。
柳护法并不是夏侯彦的手下,他此番出岛也不是来听候夏侯彦的差遣的。
只不过,夏侯彦出动了凤凰羽帮他寻找裘老。
作为回报,他也会替夏侯彦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四公子。”
他扶着无忧进了厢房。
夏侯彦见到伤痕累累的无忧,脸色就是一沉:“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无忧单膝跪地,虚弱地说道:“是玉面罗刹……”
夏侯彦大吃一惊:“他也来了京城?”
玉面罗刹是杀手盟的人,只有杀手盟盟主与几位信任的弟子才知他的真实身份。
无忧忍住浑身的剧痛说道:“若不是半路杀出个玉面罗刹……属下已经得手了……”
夏侯彦纳闷地说道:“杀手盟竟敢坏我城主府的大事?陆门主和其他人呢?”
无忧摇头:“属下不知……”
夏侯彦看向一旁的柳护法。
柳护法道:“我赶到的时候,两个城主府的高手已经死了,陆门主下落不明。”
夏侯彦大拳一握:“杀手盟!”
柳护法又道:“此外,还有一件事要禀报四公子。”
夏侯彦道:“你说。”
柳护法拿出一枚梨花镖:“百花宫的人也来了,阻挠了我与无忧带走卫家长子。”
夏侯彦接过来,仔细端详上面的纹路:“的确是百花宫的暗器。这就怪了,区区一个卫家而已,怎么与这两股势力有了牵扯?”
柳护法语重心长地说道:“四公子,若卫家的背后是杀手盟与百花宫,恐怕这次的行动要有些困难了。”
夏侯彦在屋子里踱了几步,若有所思道:“杀手盟听命于城主府,只要我亮出身份,不怕压不住玉面罗刹,倒是百花宫……虽然只是一个隐世门派,可义父下了令,不得招惹百花宫的人。”
柳护法颔首。
正因如此,他才放弃了与对方交手的打算,直接带着无忧离开了。
夏侯彦狐疑地问道:“柳护法,你可知我义父为何如此忌惮百花宫?”
柳护法说道:“城主不是忌惮,是……”
夏侯彦一瞬不瞬地看着柳护法:“是什么?”
柳护法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讪讪一笑:“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瞎猜的。”
夏侯彦深深地看了柳护法一眼,收回目光,对无忧道:“你下去养伤吧,这几日不必到跟前来了。”
无忧垂首道:“无忧没能完成任务,自请领罚!”
夏侯彦宽和地说道:“你对上的是玉面罗刹,打不过也不怪你,养好伤再来效命。”
无忧感动地说道:“是,公子!”
却说苏煊杀了两个夏侯彦的手下后,对第三个反倒留了个活口。
苏煊封住了他的穴道,将他五花大绑。
陆傲天恼羞成怒地咆哮道:“你做什么!有本事就杀了我!我警告你,别以为你是玉面罗刹老子就怕了你!有本事给老子松绑,再和老子打一架!看老子不宰了你!”
“聒噪。”
苏煊点了他的哑穴。
陆傲天瞪大了眸子。
嗷嗷嗷!
你爷爷个姥姥!
苏煊琢磨着是把陆傲天绑去卫家,还是绑去护国公府。
苏煊选择了护国公府。
——绝不是为了看叔父的热闹。
苏承今日经历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尴尬现场。
程桑、卫老太君几人被他的小惨样,惊得叶子牌都打不下去了。
明明昨天还是风度翩翩的护国公,今儿就活像是要卖身葬父似的。
秦沧阑若知道了,不得虎躯一震从边关杀回来?
苏承想死的心有了。
可毕竟跪都跪了,若就这么起来,好像更尴尬。
两个小东西,坑死为父了!
他默默地把头顶的白布拆下来。
苏小小打的是死结,拆了半天拆不动。
反倒是惨字上面的血水被他的汗水抹开,看上去更惨了。
他闭了闭眼,又去摘背后的荆条。
一不小心,被荆条上的刺儿给扎了。
手忙脚乱搞了半天,形象没挽回半分,惨度直线攀升。
程桑轻声问道:“你刚刚是想坦白什么?”
苏承实在是难以启齿,只得闭着嘴嗯嗯道:“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我是想和娘您一个人坦白的。
苏老夫人对程桑道:“他想和你一个人坦白!”
苏承身子一抖。
不是吧?这也听得出来?
卫老太君善解人意地将手里的叶子牌放下:“今天先打到这里吧,我们明日再来。”
苏老夫人意犹未尽地叹道:“好啦好啦,你们去谈事吧,不打搅你们了。”
陶氏将卫老太君与苏老夫人搀扶起来。
三人叹了口气,仪态端庄地出了屋子。
卫老太君还不忘礼貌地把房门给带上。
可就在走了三步之后。
三人雷厉风行地转过身来,齐齐将耳朵贴在了门缝上!
果断被挤在外头的苏小小:“……”
什么情况?
我就走了一会儿,回来连个站脚的地方儿都没了?!
卫廷搂住小胖孔雀,施展轻功将她带上了屋顶。
然后就发现,屋顶的最佳位置也被人捷足先登了。
苏煊安静一笑:“表妹,表妹夫。”
苏小小拽紧小胖拳头,在内心恶龙咆哮!
房中。
程桑温和地看着苏承:“起来说话吧。”
苏承低声道:“我说完了再起来。”
程桑笑了笑:“那好,你说。”
苏承深呼吸,很是惭愧地将与白羲和的事情说了。
程桑平静地听完,对苏承道:“现在你可以起来了。”
“嗯?”苏承愣了愣,抬头迎上程桑温和慈祥的目光。
程桑微微一笑:“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苏承更惊讶了。
是苏璃那个小喇叭精,一不留神把自家叔父给卖了。
程桑笑了笑,说道:“薇薇走了那么多年,两个孩子也大了,你该为自己考虑了。不用在意我的看法。”
“如果娘不同意……”
“如果我不同意,你就要去辜负另一个人吗?”
苏承沉默。
程桑轻声道:“薇薇在天之灵,一定也希望你能安乐地度完此生,而不是活在无尽的追忆里孤独终老。”
苏承喉头哽咽:“娘。”
程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你没有对不起薇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程桑的身上散发着母亲的温柔。
这些年积攒在心底的孤独与思念,这一刻尽数涌上心头。
苏承抱住程桑的手,就像儿时抱着娘亲的手那样,眼眶一下子红了。
程桑轻声道:“哭吧,孩子。”
苏承再也控制不住,颤抖着落下泪来。
他这边莽汉哭泣,身后的房门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哎哟!”
卫老太君、苏老夫人与陶氏叠罗汉似的倒在了门板上。
苏承的身子再次一抖。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双叒叕叫人看去了?
以为自己已经不能更尴尬了,头上的屋顶轰了的一声塌了!
三个小的呱啦啦地坠了下来。
卫廷与苏煊用内力托住苏小小。
苏小小一屁股坐在了卫廷身上。
卫廷:为夫的腰!
苏承愣愣的,又唰的望向了窗台。
宗政徽默默让开。
卫六郎、卫青、苏璃神同步,立马各自举起一个小豆丁。
三小只舔着糖葫芦,一脸懵呆呆。
苏承简直要炸了!!!
快开启最后一个地图了。
920 腹黑的阿煊
所有人吃瓜吃到饱,心满意足地各回各家,徒留苏承独自一人风中凌乱。
“晚上好像还有任务。”卫青对卫六郎说。
卫六郎难得领会了一次自家二哥的意思:“对啊对啊,要去逛青——”
卫青捂住了他的嘴。
苏小小眨眨眼,一脸无辜地站起身来。
苏煊与卫廷也起来了。
三人旁若无人地想要从苏承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
苏承炸毛:“你们几个给我站住!把屋顶修了!”
苏小小悄声道:“我爹在挽尊。”
卫廷:“嗯,看出来了。”
苏承:“……!!”
由于卫家兄弟与苏煊、苏小小都有任务在身,最终被扣下修屋顶的其实是苏璃。
苏璃抓着锤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凭啥你们吃了瓜就能跑,我却得留下给修屋顶呀?!
一行人出了程桑的院子。
苏煊把人关在了柴房。
苏小小与他去找那个刺客,一回头,就见卫家几兄弟也没走。
她古怪地问道:“你们不是说今晚有行动吗?”
卫青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会儿还早,等下再去也不迟。”
卫六郎:“没错!”
苏小小:确定不是吃瓜吃上瘾了?
不过今日要审问的人倒的确与卫家兄弟有关,他们能在场是好的。
几人来到柴房。
陆傲天不是普通刺客,点穴的手段对他的作用有限,时辰到了自己便将穴道冲开了。
所幸苏煊提前把他绑得死死的,嘴巴也用布条给堵上了。
他躺在地上,看见推门而入的几个年轻人,有玉面罗刹,还有一个姑娘。
他顿时挣扎得更厉害了,眼底的凶狠恨不能把玉面罗刹给撕了!
苏煊在进屋前把面具戴上了。
他走过去,把他嘴里的布条给摘了。
陆傲天立马破口大骂起来:“你爷爷个姥姥的!有本事放了老子!和老子公平打一架!看老子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你有一颗虫牙。”
苏小小开口道。
陆傲天一怔,意识到这个小丫头是在和自己说话。
等等,不是小丫头,都怀身孕了。
为毛这么小的丫头会怀孕啊!
爷爷个姥姥的!
什么世道啊!
苏小小是长相显小,小圆脸的优势。
苏小小在他面前的小板凳上坐下,两手托腮看着他,重复道:“你长虫牙了,右边的后槽牙,是不是吃东西就痛?”
被完全说中的陆傲天:“……”
但也仅仅呆愣了三秒,他又开始挣扎着咆哮:“爷爷个姥姥!爷爷个姥姥!”
苏小小歪头:“唔。”
人总有叫累的时候。
恶龙咆哮了一刻钟后,陆傲天的嗓子终于报废了,嘶哑着有气无力地喊道:“爷爷个姥姥……”
咕叽,咕叽。
吞咽的声音伴随着阵阵令人大快朵颐的香气,刺激着陆傲天的感官。
他抬眸朝苏小小看了过来。
苏小小端着一杯热夫夫的蜂蜜牛奶,认认真真地喝着。
陆傲天的嗓子都冒烟了,他咽了咽口水:“你在喝什么?”
苏小小:“蜂蜜奶茶。”
没有茶。
陆傲天:“好喝吗?”
苏小小:“好喝,甜的,淡淡的奶香味儿,还有自己熬的麻薯。”
说着,她又当着陆傲天的面,咕叽咕叽喝了好几口。
太香太香了,陆傲天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苏小小也不问他想不想喝,就是炫。
炫完奶茶炫点心,炫完点心炫瓜果,炫完瓜果炫荔枝。
当看到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大荔枝时,陆傲天实在忍无可忍了。
“你们抓我过来,不就是想拿我做人质吗?你们把人质渴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啊!爷爷个姥姥的!”
苏小小吸溜着荔枝:“不渴死你也没什么好处啊?”
陆傲天:“……”
卫廷淡淡说道:“我们早已摸清了你们的据点,并且有足绝的实力对付你们,你这个人质还真是可有可无。”
陆傲天不屑道:“就凭你们几个,想伤到四公子?做梦!”
苏小小回头对苏煊道:“四公子。”
划重点!
苏煊哦了一声:“原来是夏侯彦。”
陆傲天眸光一颤:“你们卑鄙!爷爷个姥姥的!”
“夏侯彦是谁?”卫六郎好奇地问。
苏煊道:“千山岛岛主的义子。”
卫六郎琢磨道:“岛主就是那个城主吧?”
“嗯。”苏煊点头。
卫六郎愤愤道:“原来是他们在背后捣鬼!”
他说着,往陆傲天一指,“这家伙是夏侯彦的犬马吗?”
陆傲天恼羞成怒地说道:“爷爷个姥姥的!你才是犬马!老子是火杀门门主!老子是被请过来的!”
卫六郎看向苏煊:“火杀门又是什么?厉害吗?”
苏煊似笑非笑地看了陆傲天一眼:“排不上号的小门小派而已。”
陆傲天又一次被激怒:“你说谁是小门小派呢?你们杀手盟了不起啊?有本事再和老子光明正大地决斗一场!”
卫六郎啧啧道:“他火气怎么这么大?”
苏煊道:“与修习的功法有关。”
卫六郎似有顿悟,对苏煊道:“那,你这么冷淡,也与修习的罗刹秘术有关吗?”
苏煊:“……”
苏煊看着陆傲天道:“问你另外一件事,你老老实实说了,我就再给你一个决斗的机会。赢了随便你走,输了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这笔交易划算吧?”
陆傲天眯了眯眼:“若是我下手重了,闹出人命呢?”
苏煊道:“公平决斗,生死自负。”
陆傲天爽快道:“好!老子答应你!要问什么,说吧!”
苏煊转头望向门口。
卫青从容地走了过来,在陆傲天面前站定:“你可认识我?”
陆傲天抬眸朝卫青看去。
他是躺着的,看人只能看个横的。
他皱了皱眉:“把我扶起来!”
卫六郎将他拽了起来,让他靠坐在墙壁上。
这一下,陆傲天看清了卫青的模样。
“你谁呀?”
他问。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陆傲天扭头一瞧,发现小丫头竟不知何时把手指搭在了自己被绑在后面的手腕上。
苏小小抽回手:“脉搏正常,貌似没撒谎。”
这就怪了。
他的火灼之气,与卫青体内残留的灼气同出一辙,应当是同一个功法。
如果他不认识卫青,那么当年折磨了卫青的人就不是他。
苏煊问道:“你们火杀门的其他人也和你一样,练出了火灼之气吗?”
陆傲天冷冷一哼:“你是想问我们火杀门的武功心法?除了我之外,没人能练到这个境界。”
顿了顿,他有些不愿意地补充道,“还有裘老那个变态。”
苏小小对几人摇头,立刻否定了裘老是凶手的可能。
裘老没有折磨人的嗜好,相反,他时常救人。
“你再想想。”苏煊说。
“真的没有了!”陆傲天不耐道,“你当我们火杀门的心法是谁都能练的?老子都不知炼了多少年,也才步入第四重而已!”
苏煊又问道:“你可曾用火灼之气折磨过谁?”
陆傲天道:“杀人就杀人!折磨个屁呀!老子都是一刀砍死、一掌拍死的!”
卫廷道:“看来是另有其人。”
那个利用火杀门的功夫伤了卫青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废去卫青武功、挑断卫青手筋脚筋,以及断了卫六郎一臂、毁去卫六郎容貌与嗓子的幕后真凶。
此人手段极其阴毒。
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千山岛的人。
“会不会是那个夏侯彦?”卫六郎问。
苏煊道:“不好说,得试试他的武功才知道。”
卫六郎又道:“要不就是那个城主?我看他狼子野心,想要操控各国皇室,会对卫家人下毒手也不足为奇。”
卫廷沉吟道:“先试试夏侯彦吧。”
陆傲天扯着沙哑的嗓子嚷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老子听不明白!问完了没?还打不打了?”
苏煊看着他,忽然淡淡一笑:“打。”
陆傲天:你小子笑起来,我心里有点发毛是怎么回事啊?!
半刻钟后,陆傲天被带去了一间陌生的庭院。
庭院里绿植茵茵,花香四溢。
陆傲天讷讷道:“在这儿打?这个小破院子哪儿施展得开呀?”
苏煊微笑。
陆傲天的心里更毛了,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苏煊对着堂屋的方向道:“前辈,您要的药材我放在桌上了。”
陆傲天对苏煊道:“喂,你什么意思啊?你想走啊?”
老人从屋里出来了。
他一眼看见院子里的陆傲天,虎躯一震!
陆傲天也朝他看了过来。
不过,不等陆傲天看清他是谁。
老人便咻的闪过来,快到只剩下一道残影。
啪!
老人一个大耳瓜子呼过来!
陆傲天四脚朝天,笔挺挺地倒在了草坪上。
玉、面、罗、刹。
你、不、讲、武、德。
陆傲天两眼一翻,脑袋一歪,吐着舌头晕厥了!
苏煊笑着出了院子。
“我只说给你一个决斗的机会,又没说和你决斗的人是谁。”
夜幕降临。
万仙楼的生意也正式开始了。
老鸨带着莺莺燕燕的姑娘们在门口拉客。
要说这万仙楼的姑娘,当真不是普通青楼能比的。
一个个貌若天仙,身段儿玲珑,还才情兼备,来过的客人没一个不流连忘返的。
卫廷、卫青、卫六郎、鬼怖易容过后,下马车来到了万仙楼的门口。
老鸨一见四位俊俏的公子哥儿,眼睛都放绿光了!
不用看脸,只那宽肩窄腰、富有力量的身板儿,都能让女人口水横流了!
“几位公子!第一次来万仙楼吧?”
老鸨笑眯眯地迎上去,恨不能用手在几人健硕的胸膛摸上一把。
再年轻个十来年,她非得把几个收在石榴裙下!
几人冷肃地看了她一眼。
老鸨讪讪一笑,抽回差点儿就摸上去的手,谄媚地说道:
“几位公子一看就是贵客,来,楼上请!姑娘们,接客了!”
关于更新变晚了,还是和大家解释一下。
在吃药之前,我每天睡六个小时就够够的了。吃药之后,每天至少要睡十到十二小时。临睡前的那种安眠+抗抑郁的药,会让我直接从凌晨睡到第二天中午,所以下午的更新越来越晚了,真的很抱歉。
921 兄弟联手
“来了!”
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施施然地走下楼。
本以为又是些长得丑、玩得花的丑男人,谁曾想竟是几个神仙一般的年轻贵公子。
这可把姑娘们惊喜坏了,从未有哪一日如此盼着接客。
往常是一个姑娘接待一个客人,如今只有四位公子,却一口气来了八九个。
要不是老鸨叉着腰在后头瞪眼,怕是万仙楼的姑娘们全撇下手头的客人过来了。
她们正要往上凑,卫廷冷冰冰地说道:“你们万仙楼就只有这些庸脂俗粉吗?”
此话一出,姑娘们的动作纷纷顿住了,一个个幽怨极了。
一个粉衣女子妖娆地嗔道:“这位公子怎么说话的?谁不知道我们万仙楼的姑娘个个赛天仙,您莫不是想要那皇族的公主不成?”
卫廷冷声道:“凭你也配与公主相提并论?”
卫六郎恫吓道:“就是!当心被杀头啊!”
粉衣女子吓得抖了抖。
老鸨深深地看了几人一眼,笑盈盈地走上前,推开了挡在几人面前的姑娘们。
“几位公子是贵客,看来这些姑娘是入不得诸位的眼了。”
卫廷掸了掸宽袖,一脸清高地说道:“若只是此等庸脂俗粉,我看还不如去教司坊!”
前朝的教司坊是掌管宫乐的官署,到了本朝,教司坊逐渐演变为关押罪臣女眷之地。
那儿的姑娘多是落难的官家千金,不少男人瞧不上怡红院的姑娘,便去教司坊享乐。
只不过,教司坊到底是官家之地,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
卫六郎凑近卫廷,小声道:“小七,你很懂啊。”
卫廷面无表情地悄声道:“不许瞎说,我这么纯情,都是大哥教的。”
鬼怖:干我什么事!
老鸨扬着帕子道:“哟哟哟,进了我万仙楼的大门,还没谁能不满意的呢!不就是要天仙吗?芋儿,去请香凝姑娘,就说今晚要接客了!”
老鸨的嗓门儿嘹亮,大堂内的客人们自然也听到了。
众人纷纷朝卫廷一行人看来,眼神里流露出了不善与嫉妒。
一个大腹便便的老爷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们万仙楼是不是不想做生意了?赵爷我来了半个月了,连香凝姑娘一面都没见着,凭什么他们一来,就能让香凝姑娘接客啊!”
“就是啊!”
其余人附和。
“这……”老鸨看了看几人,露出为难的神色。
老鸨的这点套路都看不穿,就不是卫家兄弟了。
除了卫六郎。
卫廷随手抛给她几个金元宝。
老鸨的眸子一亮,抓过来用牙齿一咬。
真的真的!
老鸨瞪了那位赵爷一眼,举着金元宝道:“凭什么?凭这个!”
赵爷不吭声了。
老鸨亲自把人带上楼。
卫六郎跟在卫廷身后,弱弱地说道:“小七,你是不是太下血本啦?回头让小小知道,会不会削了你啊?”
卫廷不动声色地说道:“是六哥你屋里的元宝。”
卫六郎虎躯一震!
……
与老鸨的交谈中,几人得知这位香凝姑娘是万仙楼的花魁,卖艺不卖身。
多少有钱老爷一掷千金,只为与她共度良宵,可惜她的性子太过孤傲。
瞧上眼的,才勉强让其进屋,陪伴一个时辰,只喝茶献艺。
瞧不上眼的,她连出来打个照面也嫌多余。
卫廷淡淡说道:“你们万仙楼的后台很硬啊。”
老鸨笑了笑:“都是客人们捧场。”
信你才有鬼了。
明明是背后有能操控皇室的暗势力。
老鸨叩响了香凝的房门,进去与香凝交谈了几句。
几人等在门口,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他们几个身上。
几人很淡定。
“让他们进来吧。”
香凝说。
“好,好!”
老鸨喜不自胜地小跑到门口,没着急让几人进去,而是意味深长地挤了挤眉。
卫廷顺手掏了一沓银票给她。
老鸨快要乐晕了:“请请请!几位公子里边儿请!”
几人进屋。
老鸨下楼。
卫六郎小声咬牙道:“你不会又是从我屋里拿的银票吧?”
卫廷:“不是。”
卫六郎暗松一口气。
哪知还没松完,卫廷又道:“你身上拿的。”
卫六郎炸毛啦!!!
啊啊啊!
他要揍死这个臭小子啊!
屋子里的陈设十分清雅,乍一看,像是进了良家女子的闺房,并无半分风月场所之感。
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长长的矮案。
卫青与鬼怖并肩跽坐,两侧分别是卫廷与卫六郎,对面是这位叫做香凝的花魁。
香凝身着白裙,外罩半透明的烟绿色纱衣,别有一番清新动人的意味。
能当花魁,姿色自然差不了。
只可惜在几兄弟眼里,完全没有吸引力。
但戏还是演的。
几兄弟看向卫廷。
卫廷不吭声了。
卫青无奈地闭了闭眼,含笑问道:“姑娘可会行酒令?”
香凝温柔地说道:“会一点,公子是想行雅令还是通令?”
卫六郎皱眉道:“什么雅令通令的?依我看,就猜拳好了!”
香凝笑容得体地问道:“几位公子意下如何?”
卫廷道:“听他的吧。”
几人开始猜拳行酒令。
香凝不愧是老手,三轮下来,一杯酒也没罚到,反倒是卫廷与卫六郎一杯接一杯,被罚到怀疑人生。
卫廷是故意的。
卫六郎是真干不赢。
卫廷迷离着眸子,带着一丝醉意站起身来:“喝多了,失陪一下。”
卫青责怪道:“你酒量不好,都说了让你别跟来。”
卫六郎哼道:“就是!”
卫青在桌子底下掐了卫六郎一把。
卫六郎痛得身子一紧:“看你都站不稳,我……我陪你去!”
客人喝到一定程度,都得去茅厕放水,香凝不疑有他。
她对鬼怖与卫青道:“二位公子,我们继续玩。”
卫六郎搀扶着“醉醺醺”的卫廷来到楼梯口。
卫廷的头搁在卫六郎的肩膀上,低声道:“发现了没,六哥?这里一共三层,但只有一二层有客人。”
卫六郎四下看了看,警惕地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伙人在三楼?”
卫廷:“嗯,先去茅厕。”
二人装模作样地去了趟茅厕,又东倒西歪地上了楼。
卫廷突然推开卫六郎,醉醺醺地往上走。
“哎哟——”
卫六郎夸张地摔了个倒仰,一副喝多了爬不起来的样子。
卫廷来到了三楼。
好久没喊月票了,今天突然就想求个票,看能不能破个两千。
922 师乎出马
三楼安安静静,与觥筹交错的万仙楼格格不入。
卫廷一来到过道上,便察觉到了几道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继续迈着醉醺醺的步子往前走。
大概走了七八步,被一个迎面而来的小厮拦住了。
卫廷趔趄假摔,撞到了小厮的身上。
小厮闻到他一身酒气,压住火气说道:“这里不招待客人。”
卫廷一副站不稳的样子,抓住了他的手臂,故意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上去。
对方动用了内力扶住他。
果然……
此时,小厮身后又来了几个一模一样打扮的男子。
“怎么了?”
其中一个人问。
卫廷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正是上回与自己交过手的刺客。
被卫廷抱住了手臂的小厮回头说道:“喝醉了。”
卫廷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往前走:“香凝姑娘……我回来了……”
几人试图拦住他。
卫廷与几人扭打了起来。
为了试出几人的功夫,他也用上了一丝内力,但不多,否则容易引起他们的警惕。
万仙楼毕竟是他们的据点,他们并不想闹出人命。
一个醉汉罢了,也不敢太下狠手。
与卫廷交过手的刺客劝道:“香凝姑娘不在这里,你走错地方了,我送你过去。”
卫廷指着东头的一间屋子道:“你胡说!香凝姑娘明明就在那间房!你们……休想拦我!”
两个小厮架住他,就要把他拖下去。
卫廷“拼力”挣脱了二人,拔腿就往前跑,见屋子就进,见人就问香凝,被抓了就还手。
为了逼真的效果,倒也故意挨了几个拳头。
巨大的动静惹得大堂内的客人们纷纷朝三楼望了过来。
卫廷毫无形象地继续自己夸张的演技。
对方终于忍无可忍了。
四个小厮分别抓起他的胳膊与腿,抬着他往楼下走。
就在此时,卫廷突然听见那个刺客恭敬地说道:“四爷!”
四爷?
会是陆门主口中的四公子吗?
那个叫夏侯彦的家伙?
“出什么事了?”
夏侯彦冷冷地问。
不待刺客回答,卫廷大声叫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这么对我?我大舅子是户部尚书刘大人!”
户部尚书刘炜是萧舜阳的心腹。
卫廷打赌,他们操控皇室这么久,早已将几个皇子的势力调查得清清楚楚。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个醉汉算半个自己人后,夏侯彦敛起了杀气,摆摆手让手下把他抬走了。
与夏侯彦擦肩而过时,卫廷大大方方地冲着他嚷嚷:“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夏侯彦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径自走过去了。
卫廷被抬回了香凝的厢房。
香凝给几个小厮打了赏钱:“冒犯几位小哥了,这些是香凝的一点心意。”
香凝姑娘对这个男人很满意啊……
小厮,确切地说是护卫们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心满意足地上了楼。
接下来又是好几轮酒令,卫廷与卫六郎都喝“趴下”了。
鬼怖完全不给面子,一杯也没“罚”喝。
卫青笑了笑:“时辰不早了,香凝姑娘也该歇息了,我等先告辞,希望改日……还能再来与香凝一叙。”
香凝接客只见一个时辰,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规矩。
香凝欲言又止。
她今夜,是想破了此规矩的。
奈何客人已开口,若自己强行挽留,就显得自己轻浮了。
“送几位公子。”
香凝施施然起身,温柔地行了一礼。
鬼怖与卫青各自搀扶一个“醉鬼”离开后,丫鬟上前收拾酒桌。
她问道:“姑娘,四位公子,你最喜欢谁?”
香凝坐到了贵妃榻上,抱起琵琶半遮面,轻声道:“对面的褚公子与李公子,一个太冷了,一个又太远了。”
“什么叫远?”
丫鬟不懂。
香凝琢磨道:“说不上来,明明在对我笑,却让感觉悠远疏离,让人无法生出亵渎之心。”
丫鬟又道:“那……苏公子与萧公子呢?”
“苏公子。”
香凝没有任何犹豫。
萧公子太咋呼了。
香凝温婉一笑:“苏公子……是梦中情郎的样子。”
几兄弟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卫廷并不知自己“醉”成那样,居然也能醉成花魁的梦中情郎。
他一改醉醺醺的神态,在马车里坐直了身子。
卫青问道:“如何了?”
卫廷道:“我见到夏侯彦了。”
卫青忙道:“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卫廷摇头:“没有。”
夏侯彦要真对自己怎么样就好了,他就能更准确地试探出夏侯彦有没有练火杀门的武功了。
卫廷道:“与我交过手的人,都不是火杀门的内力。”
卫青道:“他们一共多少人?”
“普通护卫二十人。”
卫廷补充道,“普通的意思是与那晚的刺客差不多的身手。”
卫青沉思道:“这已经不普通了。”
那晚的刺客,武功更在圣女殿的傀儡高手之上。
卫廷接着道:“夏侯彦身边还有四个厉害的随从,另外我还见到了一个正在养伤的女子,应该就是大哥说的那个闯入卫家的刺客。”
卫青道:“厉害的随从是多厉害?”
卫廷顿了顿:“每一个,都几乎是和大哥一样的实力。”
一个死士之王已经很恐怖了,对方竟然有四个……
这是何等逆天的势力?
千山岛能操控各国皇室,不是没点儿底气的。
卫廷又道:“但我真正担心的还不是这些人。”
卫六郎原本赖在两个哥哥腿上醒酒的,闻言一把坐了起来:“难道还有更棘手的呀?”
“有。”卫廷神色凝重地说,“在西头,有一间房门紧闭的屋子,我只是远远看着,都能从里头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危险。”
卫青蹙眉道:“看来,铲除这股暗势力,比想象的要难。”
卫六郎问道:“真的不考虑一下派兵围剿?”
卫青摇头:“若他们狗急跳墙,伤了无辜的百姓就得不偿失了。我们不仅要赢,还要以最小的代价赢……最好是把他们引出来。”
“可是怎么引?引去哪里?”
卫六郎说完,又躺回了两个哥哥腿上。
卫廷眯了眯眼:“我有个好地方。”
卫青看向他。
兄弟二人默契地异口同声:“白莲教的桃林!”
卫六郎眸子一亮:“对啊,那个地方有机关,有瘴气,还是易守难攻的地形,又地势偏僻,绝不会伤及无辜百姓!”
卫青道:“现在问题是,怎么引?”
卫廷道:“找个诱饵。”
卫六郎出主意:“萧舜阳?”
卫青否决:“他的分量还不够。”
卫六郎想了想:“玉面罗刹?”
卫青道:“可以试试,但杀手盟与城主府不是对立的关系,夏侯彦多半会让玉面罗刹去万仙楼见自己。”
卫廷沉吟道:“其实以夏侯彦的脑子,应该不会轻易上当。除非诱惑力够大,让夏侯彦明知山有虎,却不得不向虎山行。”
卫六郎摆烂了:“这怎么弄嘛?”
一直沉默的鬼怖开了口:“我有个人选。”
“谁?”卫六郎好奇地问。
鬼怖道:“凌云。”
卫青喃喃道:“他?”
鬼怖正色道:“相信我,他的分量,绝对足够把夏侯彦引出来。”
“我们赶紧去找他吧!”卫六郎又不摆烂了。
鬼怖冷哼道:“你们去找,我是不会去的。”
他是绝对不会去求那家伙帮忙的!
卫六郎叹了口气:“好嘛好嘛,一会儿我们进去,大哥你在车上等着就好。”
出于谨慎考虑,马车在大街上兜了几圈,确定没有任何人跟踪,才驶去了梨花巷。
此时夜已深。
不过凌云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应该没有歇下。
卫六郎问道:“大哥你真不去吗?”
鬼怖抱着自己的封喉剑,冷冷地说道:“我怕我控制不住要杀他。”
卫青拍拍两个弟弟的肩膀:“行了,我们下去吧。”
三人下了马车,扣响院门。
邓安来给几人开了门。
“你们是——”
由于几人易了容,邓安没有立刻认出来。
卫廷说道:“是我。”
邓安惊讶一笑:“啊!是卫公子!”
邓安对卫廷的声音最熟悉,毕竟曾在一条巷子里住过。
邓安又看向卫青与卫六郎:“他们……”
卫廷耐心介绍:“是我的兄长,二哥与六哥,你也见过的。”
邓安忙道:“我见过我见过,都、都易容了啊?真够小心的。”
逛青楼的事儿,卫廷就不和邓安提了,问了凌云在不在。
“在的,还没睡,进来吧。”
邓安将几人请进了院子。
鬼怖静静地坐在马车上等。
谁料等了半晌,还不见几个臭小子出来。
是凌云不同意?
鬼怖正皱着眉。
忽然,一道清瘦的身影来到了马车前,掀开他的帘子,没好气地说道:
“听说你寻死觅活要见我?见不到就死在我门口?”
鬼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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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3 五虎立功!
他没有这么说!
不怕家里有坑货,就怕坑货聚一窝。
三人这是联手报了鬼怖让陈氏揍他们的仇。
鬼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果然太善良,居然让几个臭小子活着长大到现在——
“几个臭小子的人呢?”
鬼怖咬牙问。
凌云淡道:“走了,后门走的。”
鬼怖怒火滔天,发誓一会儿回去就去清理门户!
凌云道:“大半夜的,为什么非得见我?”
为什么……自然是……
鬼怖撇过脸,羞于启齿。
自己只要一说是来请他帮忙的,他一定会蹬鼻子上脸。
一想到他的臭脸色,鬼怖就一句话也懒得说了。
“哼。”
凌云才不惯着鬼怖。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凌云转身就进了院子。
鬼怖握拳:“站住!”
“呵呵。”
凌云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鬼怖深吸一口气。
真气人,真气人,真气人。
几个臭小子气人,这个琴师也气人!
鬼怖到底还是进去了。
凌云在蒲团上坐下,喝了一口花茶。
是苏小小晒的干花,用蜂蜜冲泡,唇齿留香,甜而不腻。
凌云对面是三个可可爱爱的小蒲团。
鬼怖知道这是三个小臭屁的专属座位,他在凌云的左侧坐下。
没有蒲团。
不过死士不拘小节,坐地板也一样。
鬼怖将对付夏侯彦的计划说了。
凌云不假思索道:“不去。”
鬼怖问道:“为何不去?”
凌云哼道:“不干我的事,***嘛要去?”
鬼怖道:“他们操控大周皇室,居心叵测,残害忠良,将来一定也会鱼肉百姓。”
凌云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又不是大周人。”
鬼怖:“西晋那边也……”
凌云:“我也不是西晋人。”
鬼怖:“……”
凌云又道:“何况你说那个夏侯彦比圣女殿的势力还厉害,我这么弱不禁风,伤不起的。”
鬼怖嘴角一阵抽搐。
你是***袋吗?这么能装?
就你还弱不禁风?
鬼怖忍住火气,努力心平气和地说道:“不需要你与他们交手,甚至都不需要你露面,你只用以你的名义,把他们引去白莲教的桃林即可。”
凌云慢悠悠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愿意与他们为敌?”
“你上次不是已经把他们得罪了?”
鬼怖实在不愿承认自己被这家伙给救了。
凌云纠正道:“错,我没伤他们任何人,是他们在我地盘闹事,我驱赶了他们而已,至于救你,不过是顺便。”
一定要强调救字吗?
鬼怖深呼吸:“你就不怕他们来报复你?”
凌云不屑一哼。
鬼怖越发笃定了凌云的身份,足够将夏侯彦引出来。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凌云:“你故意的吧?”
凌云没说话,但那脸上的小表情分明在说,我就故意的怎么了?
鬼怖觉得自己再被多气个几次,说不定都能四大皆空了。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凌云:“你到底怎样才肯答应?”
凌云喝着杯子里的花茶,眉梢微挑道:“那就得看你有多少诚意了。”
鬼怖就知道把心一横:“只要你愿意引夏侯彦去桃林,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凌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此话当真?”
鬼怖正色道:“我以死士之名立誓,千真万确!”
凌云:“那好,脱衣服!”
鬼怖:“……!!!”
另一边,卫廷三人回到了卫家。
任务顺利完成,顺道坑了大哥一把,心情美美哒!
卫青轻咳一声:“今晚之事,不许对外声张。”
两个弟弟深表认同。
三人在马车里换了衣裳,擦掉了脸上的易容。
确定身上没有任何胭脂水粉的气味了,才挑开帘子跳下马车。
不料一着地,傻眼了。
卫青:“婠婠。”
卫廷:“媳妇儿。”
卫六郎:“二嫂,七弟妹。”
李婉与苏小小一脸严肃地站在大门口,各自抓着一个鸡毛掸子。
卫青与卫廷的头皮瞬间一麻。
淡定,不慌。
他们没走漏风声,按编好的台词来。
卫青温和一笑:“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李婉笑道:“夫君不回,怎敢入睡?”
卫廷对苏小小道:“你不是在护国公府吗?我送完二哥和六哥,马上就回去的,不必大老远来这儿等我。”
苏小小莞尔一笑:“我不来,怎么看好戏呢?怡红院的姑娘们美吗?酒好喝吗?床好睡吗?”
卫六郎:“没有床睡……”
两兄弟齐齐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卫六郎:嗷呜——
卫廷严肃道:“你别胡说,什么怡红院?我们从来不去那种地方的!”
“是吗?”
苏小小用鸡毛掸子拍着手心走下台阶。
“你们万仙楼就只有这些庸脂俗粉吗?”
“若只是此等庸脂俗粉,我看还不如去教司坊!”
这是卫廷的台词。
三兄弟脸色一白。
李婉也笑盈盈地说道:“姑娘可会行酒令?”
卫青的神色更一言难尽了。
苏小小接着道:“香凝姑娘……我回来了……你们……休想拦我!”
李婉:“时辰不早了,希望改日……还能再来与香凝一叙。”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卫廷与卫青被狠狠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但是不可能啊!
他们已经很小心了,确定没被任何人跟踪啊!
她们难不成打扮成姑娘混进怡红院了?
想到了某种可能,三人唰的朝四周望了望。
只见对面的屋檐上,五虎用小翅膀盖住了自己的小脑袋。
三人虎躯一震:五虎你个小叛徒!!!
卫青与卫廷被各自的媳妇儿“带”进去交流怡红院的心得。
卫六郎长松一口气,在冷冰冰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没人逮我。
为什么有点儿落寞?
“卫宴!你给我滚进来!你今晚去哪里了给我统统交代清楚!”
府里突然传来了卫老太君的狮子吼。
卫六郎身子一抖,爬起来拔腿就跑!
他错了,不要有人逮他!
咻!
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从天而降。
赫然是一袭白衣、戴着白色斗笠的百里臣。
他施展轻功追上卫六郎,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将他抓去了卫老太君的面前。
卫六郎摔了个屁股墩儿。
“祖母,我这么大了,我要面子的,能不能别让百里臣这么抓我了?”
他赌气在地上打了滚儿,不经意地一瞥。
竟在百里臣的手腕上瞥见了一个熟悉的鸽子血刺青。
这是——
三更,今天也是七千字,大家食用愉快,比心。
924 放大招
卫六郎一改耍赖做派,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眼疾手快地扣住了百里臣的手腕。
“这是什么?”
他冷冷地问百里臣。
百里臣来卫家好几年了,卫六郎一直没发现这个刺青。
一是百里臣轻易不将手腕露出来,二也是这种鸽子血刺青只有在运功或饮酒后才会显现。
方才若不是百里臣施展轻功捞他,他怕是永远也察觉不到这个秘密。
“没什么。”
百里臣抽回手,将袖子放了下来。
“我不信!”
卫六郎再次伸手去抓。
百里臣身形一闪。
卫六郎抬起了自己的金胳膊,就要朝百里臣招呼过去。
卫老太君狠狠捅了捅手中的拐杖,呵斥道:“卫宴你做什么?”
卫六郎的动作一顿,警惕地瞪了百里臣一眼,对卫老太君道:“祖母!他的手腕上有杀手盟的刺青!他是杀手盟的人!”
有关千山岛的事,几个孙儿与卫老太君提过了。
卫老太君望向百里臣。
百里臣道:“我不是。”
卫六郎冷声道:“那你一定也和杀手盟有关系!”
百里臣道:“我没有。”
说罢,他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你给我站住!”
“卫宴!”
卫六郎想追上去问个明白的,被自家祖母拦住了。
他蹙眉道:“祖母,你干嘛拦着他?万一他是杀手盟的细作,咱们家——”
“他不是。”卫老太君斩钉截铁地说。
卫六郎不解地看向卫老太君。
卫老太君叹了口气:“你二哥早试探过百里臣了,也看过他的刺青了。”
“嗯?”
卫六郎一怔。
何时的事?
他怎么不知道?
卫老太君道:“你们从南疆回来,你二哥就把府上所有人调查了一遍,百里臣这样的高手更是不会遗漏。他的刺青不在小臂上,徽记也不一样。”
这么一说,卫六郎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是这样。
他有些讪讪。
随即他又把责任推到了二哥的身上,幽怨地嘀咕道:“为什么二哥不告诉我?还是不是兄弟了?”
卫老太君语重心长地说道:“他从没刻意隐瞒过什么,只是不大愿意提起自己的过去。当年你祖父出海,在一块漂泊的浮木上救下他,自此他便跟着你祖父来了大周。他对卫家没有恶意,这些年要不是他,卫家都不知遭了多少暗算了。”
卫家树大招风,没少被人暗地里使绊子。
卫六郎问道:“他多大?”
卫老太君道:“和你大哥差不多年纪。”
卫六郎问道:“我一直以为他和三哥差不多大。”
卫老太君想了想,公平公正地说道:“倒的确是比你大哥瞧着年轻。”
刚回到卫家,就被亲祖母“嫌老”的鬼怖:“……”
卫老太君看到长孙,突然记起正事:“让你闹的,险些忘了正事!你们两个跟我过来,家法伺候!”
……
四兄弟度过了不堪回首的一晚。
翌日。
四个难兄难弟毫无灵魂地坐在凉亭的台阶上。
晨曦的微光落在几人的黑眼圈上,炎炎夏日,生生给看出了几分严冬的凄凉。
“大哥,凌云答应了吗?”
卫六郎凄凄惨惨地问。
昨晚被祖母修理得太惨,他都顾不上问大哥与凌云交谈的结果。
“不清楚。”
鬼怖面无表情地答。
卫廷问道:“什么叫不清楚?”
鬼怖从怀中掏出一枚梨花镖:“凌云给的,说夏侯彦见到此物,自然会认得。至于夏侯彦上不上钩,他就不保证了。”
卫六郎将飞镖拿了过来:“好独特的飞镖。”
卫廷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真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起先大哥提出让凌云去引诱夏侯彦现身时,他与二哥其实是没抱太大希望的。
毕竟这件事与凌云关系不大,凌云完全可以不把自己牵扯进来。
而之所以还是让大哥去问了,其中一个原因,是想试探凌云与夏侯彦的真实关系。
卫青道:“至少证明了一件事,凌云与夏侯彦不是一个阵营的。他上次放走无忧与那个高手,可能不是在给夏侯彦面子。”
卫廷点点头:“如果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凌云是他们朋友,是大虎二虎小虎的师父,他们不希望与凌云为敌。
护国公府。
陆傲天被关了一天一夜了。
他压根儿不记得那日发生了什么,突然就失去了意识,等醒来,又被关在柴房了。
这次比上次更严重的是,他的内力被人封住了。
特么谁干的!
爷爷个姥姥的!
他浑身上下一丝力气都没有,都不用绑了,直接就半死不活地靠着墙壁苟延残喘了。
他闭着眼,想着一会儿怎么逃走。
忽然,他听见了一阵吸溜吸溜的小声音。
他睁开眸子一瞧,就看见门口站着三个萌萌哒的小豆丁。
每个小豆丁的手里抓着一个大肉包子。
油乎乎的,肉香四溢,诱人极了。
陆傲天从被玉面罗刹抓过来,就再没吃过一点儿东西,早已是饥肠辘辘。
他看着三个虎头虎脑的小豆丁,眼神闪了闪,挤出一副诱哄的笑容道:“小家伙,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啊?”
大虎道:“娘的。”
陆傲天:你骂我!!!
三小只的兜兜里揣着满满的糖块,都快塞不下了。
陆傲天为了一口吃食忍了。
他瞅准边上那个最小最好骗的,笑道:“你兜兜里那么多糖,吃得完吗?”
小虎摸摸小兜兜:“奶奶的!”
陆傲天眸子一瞪:又骂我!
就在他打算对中间那个最温和的小家伙施展诱哄时,苏小小出现了。
“娘!”
三小只转过身,哒哒哒地扑进了她怀里。
陆傲天更迷惑了。
这丫头……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苏小小摸摸三人的小脑袋:“去找师公玩。”
“嗯!”
三人点点头,乖乖地去祸祸师公了。
苏小小拿着一个大肉包子与一壶梅子酿,来到陆傲天的面前。
“你好歹是个门主,竟然骗几个小孩子的吃食,会不会太羞耻了?”
“哼。”
陆门主撇过脸不理苏小小。
苏小小倒也不恼,晃了晃手里的大肉包子:“想吃吗?羊肉馅儿的。”
陆傲天不为所动。
苏小小微微一笑:“只要你告诉我,夏侯彦最在意什么,以及夏侯彦身边最厉害的那个高手是谁,这些好吃的就是——”
陆傲天咆哮道:“夏侯彦最在意的当然是城主府继承人的位子了!城主允诺他,只要操控了大周皇室,就让他继承自己的城主之位!他身边最厉害的高手是一个叫风无常的家伙,是城主府的五大长老之一!
“我说这些绝不是为了你的肉包子!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我只要糖包子!”
苏小小:“……”
925 身世真相
苏小小给他拿来了红糖包子、花生糖包子、红糖烧饼。
陆傲天快饿成狗了,赶紧咬了一口。
他的灵魂直冲天灵感:“爷爷个姥姥!这么好吃!”
岛上的食物难吃死了,不是鱼就是虾。
出了岛才发现外头竟然有这么多好吃的。
这一家的糖包子最好吃。
他又咬了一口烧饼。
啊!
烧饼也这么好吃!!!
陆傲天两眼发绿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苏小小坐在他对面的小板凳上,两手托腮地看着他:“你要不要再告诉我一点别的信息?”
“我不都说完了吗?”
陆傲天嘴很忙!
苏小小道:“你方才说,夏侯彦来大周操控皇室是为了成为下一任城主之位,可他不是义子吗?义子也有资格成为继承人?”
陆傲天一口红糖包子,一口红糖烧饼,鼓着腮帮子说道:“岛主没有亲儿子,只有四个义子!”
“哦。”苏小小眉梢一挑,“他为什么没有亲儿子?”
陆傲天道:“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夏侯家的人!”
苏小小打开食盒,取出一碗自己做的冰镇荔枝罐头。
那香甜的荔枝香气,瞬间朝着陆傲天扑鼻而来。
啃了那么多干粮的陆傲天,当即觉得有点儿噎得慌。
一共有两碗。
苏小小端起一碗吃了起来。
“真甜!”
她的小圆脸可可爱爱的,吃相看上去有食欲极了。
陆傲天咽了咽口水:“不过他有个女儿,是夫人生的。”
苏小小:“城主夫人?”
陆傲天直勾勾盯着苏小小手里的荔枝罐头:“妾室。”
苏小小很快把第一碗吃完了,又去端第二碗。
陆傲天:“城主早年与百花宫宫主有过一段姻缘,本是要迎娶百花宫宫主的,不过后来因为如夫人的出现,二人的亲事黄了。”
苏小小:“能具体讲讲吗?”
陆傲天:“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不知真假。”
苏小小:“你只管说。”
陆傲天叹道:“据说如夫人当年怀了城主的骨肉,遭百花宫暗算中了奇毒,只有百花宫的和桑花能解。但和桑花乃百花宫的禁物,宫主拒绝不给。城主觉得宫主狠毒又霸道,于是亲自上门去抢。不曾想啊,百花宫宫主其实也怀了身孕,二人这一交手,宫主动了胎气。
“等到临盆时,宫主气血耗尽,孩子也没生下来,最终一尸两命。
“自此呢,百花宫与城主府的梁子就结下了。城主得知此事后追悔莫及,可惜人死不能复生。”
苏小小唔了一声。
她是来打听夏侯彦的背景的,没想到吃到了这样一个大瓜。
陆傲天见她一副沉思的样子,不由地问道:“怎么了?”
苏小小摸下巴,严肃地说道:“我嗅到了狗血的味道。”
陆傲天吸了吸鼻子,皱眉道:“有吗?只有糖味儿啊!”
苏小小又道:“这些事,夏侯彦知情吗?”
陆傲天就道:“这种事都是秘密,乱传会被岛主杀头的,他上哪儿知道?”
苏小小狐疑地看向陆傲天:“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
陆傲天欲言又止。
苏小小端起第二碗荔枝罐头。
陆傲天把心一横:“我听鬼婆婆说的!”
苏小小道:“你和鬼婆婆有交情?”
陆傲天道:“鬼婆婆有一次需要一味药材,只有我们火杀门有,我去和她做交易,偷听到了她和别人的谈话。你可别告诉鬼婆婆!她要是知道我偷听,会杀了我的!”
苏小小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怕鬼婆婆呀?”
陆傲天撇撇嘴儿:“裘老都输给她了,岛上谁不怕她?”
苏小小点了点头。
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她口中的话多少是有些真实性的吧。
虽暂时不知这些小道消息对自己有什么用,但千山岛一行势在必行,多了解一些内幕总没坏处。
陆傲天一门心思吃包子和烧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苏小小根本没问鬼婆婆是谁。
一个大周人是不可能听说过鬼婆婆的,除非她与岛上的人有来往。
陆傲天意犹未尽:“还要一个烧饼!”
从柴房出来,苏小小消化了一下陆傲天提供的信息。
狗血的三角关系暂且不提。
已知夏侯彦来大周是受命于千山岛岛主,也就是城主。
由此推测,南疆宗政铭的身边应当也有过城主的人。
特务头子也说过,杀手盟轻易不接皇室的任务,除非有个杀手盟不得不给面子的中间人。
如果那个中间人是城主的心腹,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宗政徽夺回王位后,将宗政铭残存的势力逐一排查了一遍,未发现疑似之人。
“但有一个人没有查到。”
苏小小眸光一顿,“谢瑾年。”
碧海蓝天,海面上波涛阵阵。
一艘大船历经多日漂泊,终于赶在四月的最后一日穿过了一处堪称鬼域的海峡。
之后海峡上将会浓雾弥漫,再也没有办法驶出来。
不太凑巧的是,尽管他们安全通行了此处,却在接下来遭遇了一场罕见的风暴。
大船被撞毁了一半,万幸附近有一座孤岛。
一行人游上岛屿,修船就花了半个月的功夫。
之后天气一直不大适合出海。
等终于登岛时,已是盛夏六月。
船老板喘着粗气,对甲板上的贵公子道:“公子啊,到了!到你说的岛上了!”
在海上航行了这么久,他们一个个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可反观这位贵公子,除了嘴唇有些干裂,整个人半分颓丧都无。
一身的清贵之气,傲然于天地间。
谢瑾年给了他一袋金子。
船老板喜不自胜:“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谢瑾年下了船,一边走,一边摘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半个时辰后,他进了城,选了骏马,一路疾驰来到一座坞堡前。
守门的侍卫见有人策马而来,忙大声厉喝:“什么人?速速下马!”
待到谢瑾年的马儿逼近了,侍卫迅速认出他来,立马退到一旁,恭敬地行礼让行。
马儿驶入坞堡。
谢瑾年翻身下马,将马儿交给了一个下人,进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塔楼。
他一口气爬上最高层,对着站在凭栏处眺望整座岛屿的城主道:
“义父,我回来了。”
要开启最后一个地图了,我梳理一下大纲,明天见。
顺便,求一波月票。
926 挖坑,大佬出战
暮色四合。
苏小小去找程桑。
程桑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苏二狗缝补书袋。
书袋是新的,用了没两日,放学时去路边摊买炸果子没注意,给烧了一个小洞。
苏二狗是吃苦长大的,舍不得换,就想补一下继续用。
程桑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心疼地说道:“给外祖母吧。”
苏二狗把书袋与针线递了过去:“当心,有针。”
程桑对宗政徽道:“篮子给我。”
宗政徽忍住给苏二狗豪买一千个金书袋的冲动,默默地将手边的绣篮递了过去。
经过苏小小的细心调理,程桑的状态好了不少,穿针引线难不倒她。
她戴上顶针,有模有样地缝了起来。
一刻钟后。
看着破洞上多出来的一大块不对称的补丁,三人齐齐沉默了。
女红这种事……着实是有些难为程家主了。
程桑尴尬。
宗政徽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吧。”
宗政陛下把书袋拿了过来,用剪子将程桑缝上去的超大补丁给拆了重弄。
然后。
更丑了。
程桑无语地睨了他一眼。
宗政徽一本正经地说道:“好歹缝上了。”
程桑:是啊,你缝上了,你把整个书袋都缝死了!
府上也有丫鬟婆子懂针黹的。
可很明显,苏二狗的书袋不是普通的绣法儿,她们也只能打个补丁,没法儿做到和之前一样。
苏二狗挠挠头:“要不我还是去找白姨吧,她会这个。”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忐忑地看了程桑一眼。
程桑笑了笑:“拿去给你白姨瞧瞧,要是补不了,外祖母再给你买个新的。”
见外祖母没生气,苏二狗暗松一口气,拿着书袋去了。
程桑望着桌上的剪子与针线,叹道:“我怎么连这个也不会?”
宗政徽轻声道:“桑桑不用会。”
程桑垂眸,不去接他的话。
宗政徽笑了笑:“去走走吧,坐了许久了,也该活动一下了,小小让你多动动。”
苏小小就是杀手锏。
程桑起身,与宗政徽一道去散步。
宗政徽看似随意,实则领着程桑往北院走。
那里是白羲和居住的地方。
白羲和与苏承尚未大婚,按理是不便住在府内,可关键时期,太后正在下令“搜寻”太皇太后的下落。
只有护国公府最安全。
白羲和与程桑都知晓彼此的存在,但都没有打搅彼此。
宗政徽明白,程桑嘴上不提,其实也想亲眼见见白羲和。
当他们来到小花园时,老远便听到了三小只兴奋的小声音。
三小只刚祸祸完师公,半路碰到二狗舅舅,就跟着二狗舅舅一道过来了。
大虎二虎趴在白羲和腿上。
小虎喜欢躺,一边躺还一边挤大虎。
白羲和温柔地看着他们,不时用葱白的玉指戳戳他们软乎乎的小脸蛋。
三人害羞得不要不要的。
看得出来,白羲和与几个孩子相处得很不错。
白羲和也没冷落苏二狗,让他坐下吃荔枝,她一会儿给他缝书袋。
一个人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作为帝王与程家家主的二人不至于看不出来。
白羲和的眼神很纯粹。
程桑历经半生风雨,如今所求不过是几个孩子喜乐安康。
她会永远思念她的薇薇,但能多一个人真心疼爱几个孩子,她也会替他们感到高兴。
白羲和察觉到了打量的目光,抬眸望去。
见到程桑与宗政徽的第一眼,她便猜出了二人的身份。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忐忑。
程桑冲她温和一笑。
白羲和心口震动,眸子微微湿润,也露出了一抹微笑。
有了凌云给的“信物”,接下来就该准备对付夏侯彦了。
从目前打交道的情况来看,夏侯彦此人狠毒又狡猾。
机会只有一次,引不出来,这个“信物”就作废了。
自然,凌云愿意帮他们是人情,他们不能真坑了凌云。
最终经过商议,几人决定由身形与凌云相似的卫青,来假扮凌云,去万仙楼将夏侯彦引出来。
鬼怖暗中掩护,一旦卫青发生危险,及时终止计划。
卫六郎去一趟军营,通知父亲赶去桃林。
那个陆门主口中的叫做风无常的长老,应该就是卫廷在万仙楼感知到的高手。
恐怕只有父亲能够对付他。
卫廷与苏陌带人去桃林寻找机关,挑选最佳的伏击地,顺便也能布置一些新的机关。
苏璃:“我也要去!”
苏陌点头:“行,缺个把守机关的。”
苏璃:“……”
苏璃指了指苏煊:“四哥呢?他干嘛?”
苏陌道:“他有别的任务。”
苏璃哼道:“我也要别的任务。”
卫廷给了他一个大头套:“装黑瞎子,沿途蹲守。”
苏璃:“……”
卫六郎喃喃道:“要是二哥的黑甲卫在就好了。”
卫青道:“白莲教的桃林太多机关与陷阱了,不适合黑甲卫作战。”
黑甲卫与圣女暂时留在了南疆,一方面是镇守程家,另一方面是矿山要来一次大清洗,要防着其余的家族暗中使坏。
不过前几日他们收到了全叔的飞鸽传书,程家与矿山的事差不多处理完毕。
圣女与黑甲卫很快就能启程来大周了。
卫青只希望黑甲卫能赶在他们出发去千山岛之前抵达京城。
入夜后。
夏侯彦如往常那般看完万仙楼搜集到的各类情报。
当初选择开万仙楼,就是因为怡红院这种场所,太适合打探情报了。
只不过,自从萧重华当上太子之后,来逛怡红院的大官儿就少了许多。
即便是来了,也透露不了太有用的消息。
这个萧重华,当真有两把刷子!
夏侯彦将密函扔进香炉里烧了,盘腿坐在床上打坐。
忽然,一枚暗器破窗而入。
他偏头一躲。
暗器将一张纸条钉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他谨慎地用帕子裹住手,把暗器与纸条拔了下来。
“梨花镖?”
他眯了眯眼,再展开纸条,只见上头龙飞凤舞地写着:
“滚出大周,否则取你狗命!”
夏侯彦的眸光沉了下来。
他来到窗边,推开了轩窗。
他眸光一扫,自对面的茶肆中瞥见了一道清瘦的身影。
身影的主人似是发现了他的观望,猛地拉下窗子。
夏侯彦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
百花宫高手如云,若射完暗器来不及躲避,他怕是怀疑一下对方究竟是不是百花宫的人了。
可倘若对方是故意不躲、引他发现,他就得考虑对方是不是在给他下套。
夏侯彦掂了掂手里的梨花镖:“有意思。”
卫青射完飞镖后,来到了茶肆的后巷。
鬼怖与卫六郎都在。
“你怎么还没走?”
卫青问卫六郎。
卫六郎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要等你这边的消息确定了再走啊,万一夏侯彦不上钩,我岂不是白去通知爹了?”
鬼怖问道:“他会上钩吗?”
卫青道:“要看他对那枚飞镖是什么态度了。”
鬼怖警惕地说道:“有人来了!走!”
三人分散开来。
卫青将自己暴露在明处,鬼怖与卫六郎随行在暗处。
一个黑衣刺客很快盯上了卫青,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万仙楼。
柳护法来到了夏侯彦房中。
“四公子,你叫我?”
夏侯彦把玩着手里的梨花镖,示意他坐。
柳护法在夏侯彦身侧坐下。
夏侯彦将梨花镖递给他:“你看看,是不是百花宫的暗器?”
柳护法双手拿了过来,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点头道:“是百花宫的暗器,敢问四公子,这枚梨花镖从何而来?”
夏侯彦点了点桌面:“方才有人射进我房中的,一起的还有这张纸条。”
柳护法把纸条也拿过来一瞧。
看到那句嚣张至极的话,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夏侯彦漫不经心地说道:“看来百花宫的人已经知道我在大周京城了,柳护法,该不会是你把我的行踪告诉他们的吧?”
柳护法赶忙起身,拱手道:“属下不敢!”
夏侯彦不屑嗤道:“区区百花宫也敢教本公子做事?柳护法你怎么看?”
“这……”
柳护法神色复杂。
夏侯彦道:“你也看见了,这可不是我招惹百花宫,是百花宫在威胁我,不如柳护法替我将那个百花宫的贼人抓来。”
柳护法神色复杂:“城主吩咐过,不得招惹百花宫。”
夏侯彦淡淡一笑:“这么说柳护法是不敢了?”
柳护法没有说话。
柳护法是奉城主之命出岛,召回裘老才是他的任务。
夏侯彦可以请他帮忙,但不能以身份逼迫他。
“柳护法去歇息吧。”
柳护法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屋子。
无忧带伤入内:“公子,无忧去把人抓来!”
夏侯彦淡道:“不必了,青颜已经去了。姓柳的嘴可真严,都到这一步了,也不肯告诉我义父与百花宫的关系。”
无忧道:“或许那个百花宫的人会知道。”
天亮时分,青颜遍体鳞伤地回到了万仙楼。
“四爷!”
他摔进了夏侯彦的屋。
夏侯彦早起了,一直在等消息。
夏侯彦眉头一皱:“和百花宫的人交手了?可查出他身份了?”
青颜虚弱地说道:“他蒙着面,不肯说自己是谁,只是让属下带话给四爷,若想知道城主与百花宫的秘密,就去西城门外的桃林见他。
“还说,您即使是在大周得逞了,可倘若不能掌握这个秘密,也永远坐不上继承人的位子。”
无忧道:“四公子,这是陷阱!”
夏侯彦知道有陷阱等着自己。
可陷阱里的那块肉太诱人了。
夏侯彦淡淡地说道:“去街上抓十个人,要女人和孩子,一起带往桃林。”
说罢,他去到了西头那间几乎从未开过门的厢房,态度变得十分谦和。
“风长老,我要去桃林见个人,或许会遇上危险,请您助我一臂之力。”
黑漆漆的屋内,一股强大的气息磅礴而动,窗棂子与门廊都被震得簌簌发抖。
夏侯彦的气血开始逆流。
走道上的几名护卫胸口剧痛,嘴角溢出血来。
就远在东头厢房的无忧与青颜也支撑不住身子,跪在了地上。
这就是风长老的内力吗?
太可怕了……
夏侯彦拽紧拳头,气沉丹田。
忽然间,一切归于平静。
房门被打开,一名身着灰袍的魁梧老者,拄着冷冰冰的铁拐走了出来。
3400字,大家食用愉快,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关于谢瑾年,大家可以回看一下他临走前对南疆太后的态度,他有没有野心先不提,至少他是没有夏侯彦这么阴毒的。
927 小小出手,药房的威力
白莲教的桃林边缘,卫廷与大哥、二哥以及苏陌、苏璃刚布置完陷阱。
卫青铺开了一张桃林的地形图。
“桃林地势复杂,就算被‘开发’了这么多次,仍有无数未被触动的机关,一会儿切记要按计划的路线来,不可乱走。”
几人点头。
苏璃道:“话说回来,白莲教灭得这么快,完全是误打误撞吧,就凭这机关阵,就足够挡下好一波朝廷大军了。”
苏陌道:“不是误打误撞,是妹妹厉害。”
无时无刻不在吹妹妹的彩虹屁。
卫廷:“嗯,我媳妇儿的确厉害。”
卫青:“弟妹厉害。”
鬼怖点头:“没错。”
苏璃一脸懵逼。
你们够了啊!
言归正传,卫青又与几人核对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上次就有两个夏侯彦的属下闯进了桃林,他们应该不是从瘴气林过来的,但也不能排除他们手中有应对瘴气的解毒丸。”
千山岛势力庞大,药师无数,作为城主义子,手里的丹药不会少。
但瘴气林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视线受阻,适合伏击。
卫青指着舆图,接着道:“如果他们通过了瘴气林,就带他们进入乱石阵。”
乱石阵是一个连卫家兄弟都不想去闯的阵法,杀伤力大不说,更要命的是,进去了一定会被分散。
他们只用守在乱石阵的外围,出来一个杀一个。
如此,便大大削弱了他们的战力。
卫青道:“要是乱石阵也没杀光他们,就引他们前往桃林后方的峡谷,以箭阵击杀。
“当然了,计划归计划,夏侯彦的真正实力如何,要打了才能见真章。途中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大家谨慎应对。”
几人万万没料到卫青的话应验得这么快。
还没进桃林,意外就发生了。
一个盯着万仙楼的暗卫来报:“夏侯彦在悄悄掳人,掳的全是女人和孩子!”
几人中除了苏璃,都是沙场经验丰富的将领,当下猜出了夏侯彦的算计。
几年前与北燕交战时,北燕也曾使用类似的法子,抓了边关百姓放在大军前方做肉盾,以此掣肘大周的进攻。
苏璃气得爆了粗口:“杀千刀的夏侯彦!太卑鄙了!”
夏侯彦若真带了女人孩子进桃林,他们所有的计划都不能随意实施了。
就拿瘴气林来说,普通人进去是一定会没命的。
卫廷拽紧了拳头:“夏侯彦!”
卫青道:“一会儿我出面,交换人质。”
鬼怖道:“太危险了,一旦发现你是卫家人,夏侯彦会杀了你的。”
卫青视死如归地说道:“大哥,这是唯一的办法。”
大街上,苏小小正与静宁公主、惠安公主逛街。
两位公主是微服出行,宫女太监们也打扮成丫鬟小厮的样子尾随在身后。
当她们溜达到一半时,巷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大街上人来人往,嘈杂喧闹。
百姓们没听见。
苏小小耳力惊人才捕捉到了异动。
“怎么了?”
静宁公主见她神色有异,出声询问。
苏小小望了望斜对面的巷子:“那边的巷子里有人在叫。”
静宁公主让小太监去瞧瞧。
“啊——”
小太监进巷子后,惨叫了一声,没动静了。
苏小小眉心一蹙:“你们在这里等我!别乱走!”
她去了巷子,才发现有两个蒙面劫匪在掳人。
小太监已被打晕。
女人抱着一个婴孩瑟瑟发抖。
这里并不是城北,为了不让人联想到万仙楼,夏侯彦特意叮嘱手下去远一点的地方掳人。
可苏小小仍是察觉到了对方的兵器与气息都有别于寻常劫匪。
苏小小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厉声呵斥:“你们做什么!”
两名刺客齐齐朝她看来。
见有猎物主动送上门,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朝着苏小小扑了过来。
“快跑!”
苏小小对女人道。
女人感激地看了苏小小一眼,抱着孩子拔腿就跑。
其中一个刺客打算去追,这时,静宁公主与惠安公主找过来了。
“小跟班,你在和谁说话呀?”
又来两个?
刺客不追逃走的女人和孩子了,直接施展轻功,将她二人拦下。
苏小小的目光在两名劫匪身上来回打量。
“看什么看!”
一个劫匪被她犀利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
苏小小淡淡移开视线。
三人被绑住手,塞进了一辆破旧的马车。
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坐在三人身旁,威胁道:“最好别乱叫,否则杀了你们!”
苏小小看了她一眼,垂下眸子。
与魅姬一样,擅长魅术。
马车路过另一个巷子时,又有一名女子被绑了上来。
三人见到她,心里着实震惊了一把,面上却没人表露出来。
女子面无表情地在静宁公主身旁坐下,恰巧是在苏小小对面。
苏小小看着她,她也看了几眼苏小小。
二人谁也没吭声。
马车出了北城门。
苏小小留意到,在这辆马车后面其实还跟着另一辆马车,里头应当也是被他们抓来的人质。
马车一路往北。
再往前,不是行宫就是白莲教的桃林。
很显然,马车转弯的方向是后者。
“呕——”
后面的马车里传来一阵孩子的呕吐声。
“你们救救他!他快死了!”
是另一个孩子的哀求声。
后面的车夫骂了声晦气,将马车停下了。
苏小小所在的马车也跟着停下等他们。
苏小小听动静,判断出后面马车上的人质全是孩子,一共五人。
那孩子下车呕吐完,又被带上马车。
惠安公主气愤到踹脚:“连孩子也不放过,畜生不如!”
苏小小与最后被带上来的女子,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挟持她们的女人。
女人没动。
二人又各自移开目光。
很快,马车抵达了白莲教的桃林附近。
惠安公主来过桃林,一眼认了出来。
她瞪大眸子看向小跟班:桃林啊桃林!
苏小小:淡定。
惠安公主:哦。
苏小小是清楚今日的计划的,她差不多猜出这伙人是谁了。
看来夏侯彦上钩了,决定来桃林赴约。
但夏侯彦比想象中的更为狡猾与阴毒,抓了女人和孩子做肉盾。
如此一来,想要伏击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马车停在路边。
无忧下了马车。
不多时,她易了容,换了一身打扮,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只不过,苏小小与魅姬相处多日,对于一双擅长魅术的眼睛,再熟悉不过了。
刺客也扯掉了身上的行头,露出了一袭黑衣。
夏侯彦是最后到的。
但奇怪的是,他后面还跟着另一辆马车。
“包括那个男人,一共三十人。”
对面的女子说。
苏小小古怪地问道:“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女子反问道:“你不也一样?”
苏小小道:“一会儿进了林子,想办法带上几个孩子离开。”
说着,她看向惠安公主,“婳婳你能走吗?”
惠安公主小声道:“我当然能了!你放心吧,我跑得可快了!”
天天被静宁拉着骑马射箭,人都壮了!
——决不承认是在南疆吃胖了!
静宁公主淡淡咳嗽了一声。
苏小小立马狗腿地问道:“宁宁能走吗?”
静宁公主道:“反正比她能走。”
惠安公主冲静宁撇了撇嘴儿。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夏侯彦这个狗贼,居然不是让她们进林子做肉盾,而是让人在林子外喊话,让林子里的人出来见他。
否则,他一会儿杀一个,直到杀完为止。
第一个被推出来的,是方才那个“多管闲事”的孩子。
他是个小乞丐,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看上去只有七岁,实际应当不止。
惠安公主气到咬牙:“太可恶了!这群畜生,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
另外几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才两岁。
苏小小一拳头捶在了车壁上。
外头的刺客呵斥道:“吵吵什么!是不是想死!”
苏小小道:“马车里太闷了,我快透不过气了。”
静宁公主说道:“她是孕妇,再这么下去,闹出人命来,你们就少了一个可以威胁对方的筹码了。”
刺客去与夏侯彦禀报了几句。
夏侯彦摆了摆手。
刺客走过来,掀开帘子道:“你们几个都下来!”
几人下了马车
苏小小一副虚弱不已、行动不便的样子。
苏小小不动声色地朝着几个孩子走过来。
反正都是人质,被关押在一起也正常。
劫持孩子的刺客道:“数三声,再不出,我就杀掉第一个人质了!”
“三。”
“二!”
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天空一只金雕飞过,发出天空霸主的啸声!
就是现在!
苏小小一把牵起面前的孩子:“走!”
静宁公主与惠安公主也各自牵了一个孩子。
女子抱住那个两岁的孩子。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一支冷箭咻的自林子里射来,射穿了那名刺客的心口!
女子施展轻功,飞扑而上,抓住了那个险些被杀死的孩子。
林子里,箭雨飞来。
女子腾跃而起,自铺天盖地的箭雨中穿梭。
惠安公主一边跑,一边担忧地问道:“她不会有事吧!”
苏小小道:“不会。”
因为她是冷芷若。
一轮又一轮的箭雨,阻绝了黑衣人的追击。
但也仅仅是几瞬而已,黑衣人避开迎面而来的箭雨,从旁侧包抄,很快便追上了他们。
身后是可怕的瘴气林。
白白乔装打扮了一番的无忧,心底满是火气。
她冷冷地看向这群女人与孩子:“现在,看你们往哪儿逃?”
苏小小正色道:“冷小姐,我来拖住这群人,你带他们进瘴气林。”
冷芷若问道:“你确定?”
苏小小严肃道:“是。”
冷芷若不再犹豫,带着一行人迅速没入了瘴气林。
无忧眉头一皱。
当即就要带人追上去。
苏小小指尖翻转,射出无数银针,又打开荷包,扔出了一排霹雳珠。
四名黑衣人被炸得人仰马翻,倒在了蒙汗药的药效下。
然而地上并没有无忧。
苏小小正要转身,一柄长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个女人,轻功太绝了。
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的?
无忧冷冷地绕到她面前,威胁道:“还想耍阴招吗?要不看看是你的暗器快,还是我剑快?”
苏小小忽然就笑了。
无忧道:“你笑什么?”
苏小小冷笑:“我笑你蠢,你觉得我为什么敢一个人留下来?”
她望向无忧的身后,“动手!”
无忧猛地转过身去,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你敢耍我?看我不剖开你的肚子,把你——”
无忧转过来时,彻底傻眼了。
那个女人不见了!
今天的章节都很肥,让大家久等了。
药房:好不容易发一次威,有没有投喂?
928 卫小宝背锅
若非亲眼所见,无忧绝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四周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是瘴气林。
但瘴气林距离此处有至少二十丈的距离,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冲进去。
难道是藏在某棵树上了?
无忧抬头,目光仔仔细细掠过每一棵大树。
这些树干虽粗壮,却十分舒展,并无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难道是藏在了大树后?
无忧警惕地朝着对面的一棵大树走去。
“别躲了,我已经看见你了。”
她抡起长剑,一个箭步绕到大树后,拼力一刺。
刺空了。
没人!
她一连找了好几棵大树。
“真是见了鬼了,那丫头究竟躲哪儿去了?”
说起来,这片林子也处处透着古怪,外面看着像桃林,可桃树没几棵,进来了又是一片山林。
总感觉公子这次的行动还是太过冒险了。
无妨,有风长老呢。
只要他老人家在,就没人能动公子一根头发。
无忧是个执著的人。
一般人寻不到苏小小,就该怀疑苏小小是不是进了瘴气林,或者逃往了更远的山林。
无忧不然。
她认定苏小小就藏在附近,只是自己没能识破她的障眼法。
如此,倒还叫她歪打正着了。
时间到了,苏小小被药房丢了出来。
当苏小小看见仍在不懈找她的无忧,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吧,你什么死脑筋?这么执著的吗?
是不是给你一把锹,你都能掘地三尺啊?
无忧感受到了身后的气息,不等看清楚,转身先是一剑。
苏小小伸出戴了银丝手套的手,牢牢接住了她的剑刃。
无忧这才狐疑地上下打量苏小小。
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为何自己没有听到任何轻功的动静?
还有这个女人的手套是何种兵器?竟能无惧她的剑刃?
在无忧打量自己时,苏小小趁机摸出一枚银针,迅速朝无忧的太阳穴扎了过去。
用作暗器的银针是特质的,一针下去,能穿颅而过。
无忧的余光瞥见了她的动作,及时伸出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长长的银针距离她的太阳穴仅仅半寸之距了。
无忧冷冷地说道:“下手还挺狠。”
苏小小淡淡说道:“对付你这种阴毒小人,用不着手下留情!”
苏小小一脚跺上无忧的足尖。
无忧再次避过。
好快的速度!
苏小小暗暗心惊。
不过,她原本就没指望一招就能命中她。
她是趁着对方运功于下盘之际,脱离对方右手的掣肘。
苏小小抽出被扣住的手,一掌拍上无忧的肩膀。
二人双双后退了好几步。
无忧彻底被激怒,一剑朝苏小小斩了过来。
苏小小赶忙施展轻功,欲腾跃而起。
哪知她往上一蹦。
蹦不动!!!
她再蹦!
蹦上去了——
啊!
又摔下来啦!
苏小小手忙脚乱,一阵扑腾。
卫小宝!
你又长胖啦!
并不想背锅的卫小宝:“……”
好在药房没掉链子。
关键时刻,苏小小进了药房。
而被留在林子里的无忧是彻底不淡定了。
她快步来到那棵大树下,仰起头来。
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是懂戏法吗?
就这么从大树上凭空消失了?
苏小小有了前车之鉴,这一回做足了准备才出来。
从药房闪出的一霎,她的身形急剧坠落,好在她早已在脑海里构思了无数遍自救方案。
她一把扣住一根粗壮的树干,借力一晃,稳稳地落在了另一根树干上。
她拿下咬在嘴里的箭矢,拉开金弓,瞄准无忧的后背狠狠射了过去!
箭矢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等无忧察觉到危险想要躲避时已经晚了。
箭矢强势洞穿了她的右肩。
她痛呼一声,被箭矢强大的冲击力撞倒,狼狈地吐出一口血来!
无忧痛到整个身子都在痉挛。
她的脸色迅速褪去血色,连呼吸间都感受到了肺脏的疼痛。
“箭上有毒……”
无忧忙封住了自己右肩的穴道。
苏小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没用的,我在箭头上涂抹的并不是普通的毒,你的心脏只要跳动一次,它就会在一瞬间遍布你的身体。”
无忧憎恶地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的毒,还有你的霹雳珠,都是哪儿来的?”
苏小小挑眉:“哟,还惦记上我的霹雳珠了?”
无忧威胁道:“你把解药给我,我可以考虑不杀你,否则,就凭你的身手,我就算中了毒,也能在咽气之前拉着你同归于尽!”
好叭,她承认,她的身手不如特务头子。
若是特务头子在这里,三招之内就能要了她的命。
但人各有所长,没什么可比较的。
何况身手不够,装备来凑。
“瞧不起我的身手,那现在你又是谁的手下败将?”
无忧咬牙道:“你耍阴招!”
苏小小才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管它阴招阳招,能杀了你就是好招!”
无忧的一只手背在身后,默默地从袖袋里摸出一个小瓷瓶。
她的面上没有任何刻意,继续与苏小小周旋:“你敢动手吗?”
苏小小道:“我怎么不敢动手了?”
无忧冷声道:“身怀六甲杀生,你不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吗?”
苏小小才不吃她这一套,霸气侧漏地说道:“为民除害,我自当功德无量!”
肚皮一阵鼓动,卫小宝又在肚子里回旋踢了。
苏小小:“卫小宝别闹。”
肚子仿佛十分委屈地安静了。
这时,一直在拖延时间无忧,也总算弄掉了瓷瓶的瓶塞。
这里头的东西,能让任何人当场毙命!
她抬手就要朝苏小小扔过去。
可她万万没料到的是,瘴气林里突然传出一声猛兽的怒吼。
紧接着,一道黑影如飓风一般朝她扑了过来。
她被扑倒在地上,手里的瓷瓶也滚了出去。
她起身就跑。
当路过一处山坳时,身后的黑瞎子一跃而起,扑着她跌了下去。
她感觉自己的脊椎都要摔断了。
不等她做出反应,黑瞎子一口咬住她的脖颈,狠狠撕裂了她的喉咙!
却说冷芷若将两位公主与几个孩子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后,即刻返回来找苏小小。
战斗已经结束了。
现场不见无忧,倒是有个蹲守的黑瞎子。
黑瞎子没展现任何的攻击性,自己玩自己脑袋。
苏小小就站在它身后的一棵大树上。
冷芷若试探地开口问道:“什么情况?”
苏小小风轻云淡地道:“哦,解决了。你别怕它,它不会攻击你的。”
冷芷若松开了剑柄:“那你在树上干什么?”
她还以为秦苏是在躲这个黑瞎子。
苏小小眨眨眼,面壁思过一般对着树身,食指抠了抠树皮,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下不来了。”
冷芷若:“……”
卫小宝迫不及待要出来祸祸三个哥哥、六个舅舅和三个伯伯了。
929 大佬出手
苦练轻功一年,一朝回到解放前,这憋屈,谁懂?
冷芷若没说什么,掠上树枝将她带了下来。
“你的弓是哪里来的?”
冷芷若问。
她可不记得她带了兵器。
苏小小指了指正在玩脑袋的黑瞎子,面不改色地说道:“哦,我提前藏在林子里的,它方才拿过来给我的!”
黑瞎子一脸懵。
冷芷若张了张嘴:“你……”
“嗯,我提前知道林子里有计划,我也认识它!”
苏小小一口气说完,问道,“倒是你,怎么会碰上这伙人的?”
冷芷若道:“我刚从书斋出来,在大街上看见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便悄悄跟踪他们。后来见他们在抓街边的小乞丐,就过去阻止,被他们一并抓了过来。”
苏小小道:“你是故意深入狼窝的吧?真不知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该说你运气不好。”
冷芷若不解地看向苏小小。
苏小小望了望地上四个昏迷不醒的刺客:“他们不是普通的劫匪,是来自东海千山岛的势力。”
冷芷若摇摇头:“我没听过这个岛。”
苏小小道:“我也是前不久才听说,岛上有不少厉害的江湖组织,岛主野心勃勃,想要操控各国皇室,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南疆、大周、西晋都有他们的势力渗透。”
冷芷若想了想:“陛下前段日子中风……莫非也是与他们有关?”
苏小小咳嗽了一声:“那……当然。”
冷芷若道:“你和两位公主是故意被他们抓来当诱饵的?”
苏小小面不改色:“是啊,不然就凭他们几个,哪里抓得住我?”
冷芷若看了看她,又看向适才困住她的大树干:“哦。”
苏小小赶忙岔开话题:“你们几个没事吧?”
冷芷若道:“多亏你给的解毒丸,平安出了瘴气林,两位公主和几个孩子暂时安置在一处山洞里。”
早在马车上,苏小小就给几人吃了小黄丸,又让她们随身带了几颗,以备不时之需。
冷芷若又道:“刚刚放箭的是谁?”
苏小小哦了一声:“是卫廷他们。”
苏小小与惠安公主、静宁公主被抓上马车的一霎,五虎便骑着它的金雕座驾赶来桃林通风报信了。
卫廷结合暗卫提供的信息,猜出是夏侯彦干的了。
当夏侯彦的手下对着桃林叫嚣时,苏小小看见了落在枝头的五虎,便知卫廷早已带人守在了此处。
别看她总与卫廷斗嘴,关键时刻是能给予对方无条件信任的。
所以才有了冲进桃林的行动。
她知道,卫廷一定能为她断后。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冷芷若问苏小小。
苏小小想了想,说道:“对付那伙人的任务,就交给卫廷他们吧,我们去和两位公主会合。”
冷芷若也明白那伙人的厉害,自己折回去恐怕帮不上大忙,不如安心守护公主与几个孩子。
冷芷若看了看前面的瘴气林:“你能进去吗?你不能乱吃药吧?”
“没问题!”
苏小小变戏法儿似的掏出了一个防毒面罩戴上。
冷芷若:“……忘了你有这个了。”
“你先进去,我稍后就来。”
“好。”
苏小小从善如流地进了瘴气林。
冷芷若来到山坳里,检查了无忧的尸体,确定她断气了,又去把另外四个昏迷不醒的刺客杀了。
她做这些事时,内心毫无波动。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
“或许冷家人天生就这么冷血。”
她的父亲对她冷血,她的叔叔伯伯甚至祖父,也全都冷血到了骨子里。
她又能好到哪儿去?
“嗯!”
一道撒欢的小叫声打断了冷芷若的思绪。
她扭头一瞧。
就见一个黑胖黑胖的小崽崽,Duang-Duang-Duang地朝这边跑了过来。
小崽崽没刹住,一头撞到了她的腿上。
然后小崽崽就懵掉了。
黑瞎子深呼吸,叹了口气,迈着无奈的步伐走过来,叼住自己的逆子往前拖。
小崽崽不干,两只爪爪去扒拉黑瞎子。
黑瞎子被扒拉烦了,松口,对准小崽崽的脑袋就是一个大耳瓜子。
小崽崽还手,结果又被扇了好几下。
小崽崽委屈地抱住了头。
冷芷若走过来,把小崽崽抱了起来。
小崽崽立马对它亲娘举爪爪示威。
黑瞎子不理这个逆子了,跟在冷芷若身后进了瘴气林。
另一边,几轮箭雨过后,现场恢复了宁静。
人质不见了,去抓人质的人也迟迟没有出来。
看样子是凶多吉少了。
夏侯彦有些生气。
虽然他不在乎几个人质的生死,可他的计划如此轻易地便被破坏掉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
“不是说没有军队吗?”夏侯彦问青颜。
青颜忙道:“属下昨晚跟踪来此时,确实没发现有军队来过的痕迹。”
一开始的计划里是没有军队的,只不过在知晓夏侯彦抓了人质之后,卫廷立刻让五虎去找苏承,调派了一队弓箭手过来。
但解救人质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是把夏侯彦逼进桃林。
夏侯彦不笨。
对方想让他进去,他就偏不进去。
如此僵持了许久,夏侯彦渐渐失去耐心了:
“有本事你就出来,不出来我可走了。”
他不信对方花了这么大的功夫,会眼睁睁看他走掉。
卫廷淡淡说道:“只怕你走不掉了。”
夏侯彦眉头一皱。
忽然,身后的马车里传来了风长老的声音:“有骑兵!”
苏承率领秦家的三千铁骑,威风凛凛地杀过来了!
秦家军并不是全都北上了,京城总得留一波的,不然怎么威慑景宣帝?
高手再厉害,也不是军队的对手,这个道理谁都懂。
可夏侯彦并不慌。
方才那个家伙出声,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擒贼先擒王。
只要抓住他就够了!
夏侯彦望向身后的马车,恳请地说道:“风老!”
车帘子倏然炸开,一道灰色的身影猛地闪了出来,带着锐不可当的凌厉杀气,骤然朝着卫廷的方向冲了过去!
桃林中,卫廷、卫青、鬼怖全都感受到了一股来自灵魂的颤栗。
这就是那个城主府的高手吗?
好可怕的敌人!
鬼怖脸色大变:“小七闪开!”
930 卫胥归来!
鬼怖拔出封喉剑,一剑朝对方斩了过去!
然而,对方的身法太快了!
他这一剑竟然硬生生地斩空了!
弓箭手们射出了箭矢,卫青也按动了机关。
然而风老只是轻轻一挥,所有箭矢与暗器瞬间碎作齑粉!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猜到此人会很棘手,但绝没料到他的功力竟然高到了如此程度。
鬼怖是死士之王,同境界里没有敌手。
然而这个练了几十年内功的老变态,早已步入了更高重的境界。
小七若受这一掌……会死的。
距离卫廷仅十步之余的卫青毫不犹豫地跨了出去,要用血肉之躯替弟弟挡下这致命一击。
鬼怖大惊:“老二你疯了!”
卫青被废去武功,体内仅残存了一丝卫胥为他留下的内力。
尽管这几月一直在勤学苦练,可要练回曾经的功力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这一掌若说卫廷扛不住,那么卫青就是必死无疑的。
轰!
关键时刻,卫廷扯动了机关。
卫青脚下的大网猛地收起,将卫青兜住,朝头顶的树干升了上去。
卫青勃然变色,在大网里一阵挣扎:“小七!”
风长老逼近了。
他几乎是带着一道残影,快到不可思议。
鬼怖一剑斩空后,用上了全部的速度,依旧未能追上风长老。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风长老一掌朝着卫廷拍去。
他连呼吸都停滞了。
卫青:“小七——”
然而就在此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明明就要被一掌拍死的卫廷,忽然间闪了出去!
他几步蹬上斜对面的大树,一个利落的后空翻,单膝跪地踩住了一截高高的树干。
鬼怖与卫青的冷汗全都冒出来了!
风长老的老眸里掠过一丝诧异,沉闷如远古洪钟的声音响起:
“流星步?你是千机阁的人?”
卫廷居高临下地看着:“怕了吧?”
风长老冷冷一哼:“找死。”
他一跃而起,又一掌朝卫廷狠狠拍了过去!
卫廷再次施展流星步,避开了风长老的第二击。
只不过,风长老这一次明显用上了更多的内力,他差一点儿就被震伤了。
此外流星步对内力的消耗极大,他最多还能施展一次。
卫廷暗暗喘气,尽量不让风长老看出来。
可风长老作为岛上最厉害的高手之一,又怎会不清楚流星步的利与弊?
这个年轻人明显是初学,按理说一招就会抽空全部力气。
他居然坚持了两招,确实算得上天赋异禀。
只可惜,他坚持不到下一招了。
风长老打出了第三掌。
卫廷扭身一闪,成功避开。
他适才落脚的大树,被霸道的掌风整棵劈开!
卫廷脱力了,自半空坠了下来。
鬼怖忙飞身接住他,落在了一旁狼藉不堪的草地上:“小七你没事吧?”
卫廷苍白着脸说道:“我没事。”
风长老拄着铁拐,淡淡说道:“三次,小子,你很不错。要不要给我做徒弟?”
卫廷捂住胸口,冷冰冰地说道:“给你做徒弟?你就会帮我杀了夏侯彦吗?”
一枚暗器倏然射向风长老的后心。
风长老侧身一挥,暗器倒飞了回去。
卫青赶忙紧贴住大网,避开了自己射出去又被弹回来的暗器。
风长老不再与几人废话。
鬼怖抡起封喉剑,挡在了卫廷身前。
二人交起了手来。
卫廷是使用了裘老教的流星步,避开了风长老的攻击。
真正迎面对打,恐怕自己一招都接不住。
大哥这边……
鬼怖接了风长老一掌,在地上足足滑退了十多步,将封喉剑狠狠插入一块岩石中,才总算停了下来。
鬼怖猛剁脚跟,拔地而起,一剑朝着风长老斩去。
风长老抡起铁拐挡住了他的封喉剑,顺势一掌拍上他肩膀。
鬼怖重重地摔了出去。
风长老身形一纵,来到鬼怖的面前。
对鬼怖而言,最厉害的防守就是攻击。
鬼怖咬牙,以透支精血为代价,气息陡然暴涨起来!
卫廷:“大哥不要……”
“哦?”
风长老看着险些就刺中自己的封喉剑,有些意外。
这几个苗子,还真是可惜了。
风长老猛地击飞了鬼怖手中的封喉剑,铁拐重重拍上鬼怖的胸口。
鬼怖狠狠撞上了身后的大树,当即吐出一口血来!
风长老抡起铁拐,朝着鬼怖的脑袋毫不留情地击打下去。
轰!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可怖的剑气应声而至!
风长老眸光一凉,收招再出招,挡下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风长老望着从天而降的、戴着玉质面具的白衣男子,神色阴冷地说道:“玉面罗刹?你们杀手盟是要背叛城主府吗?”
苏煊面无表情地说道:“是又如何?”
风长老看了眼重伤的鬼怖,说道:“我先杀他,再来替城主清理叛徒!”
苏煊不给他靠近鬼怖的机会,提剑而上,一招斩其腕骨!
风长老被逼退了一步。
他的手背上被划破了一道小口子,鲜血滴了下来。
风长老看了看,淡定地说道:“老夫许多年没受伤了,虽然只是这样的小伤。罗刹秘术名不虚传,老夫突然来了兴致,就让老夫好好领教一下你的罗刹秘术。”
“那你可看好了!”
苏煊气沉丹田,磅礴的剑气充斥着整片天地。
风长老有些满意地闭了闭眼:“没错。”
三兄弟眉头紧皱。
苏煊在强行催动罗刹秘术,比从前强大了许多!
能挡住这个风老吗?
苏煊长剑铮鸣,宛若龙吟,带着锐不可当之势,一剑朝风长老劈斩而下!
风长老将铁拐一横,稳稳地架住了苏煊的罗刹剑!
然而,苏煊的攻击比风长老想象的更为凌厉。
风长老的双脚猛地下沉了三寸!
鬼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眸子。
风长老敛起了漫不经心的神色,抬脚一跺,用内力将苏煊震开。
苏煊一个回旋,翩然翻转朝后退去。
没有片刻停歇,他一脚蹬上身后的大树,身形如出海的蛟龙,再一次朝风长老持剑杀来!
风长老虽然挡住了,但明显感觉到内力紊乱了一瞬。
许久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了。
他淡淡说道:“不愧是连裘疯子都不敢练的禁术。不过,这就是你的全部了吗?好像还有些不够呢!”
风长老将苏煊逼退。
苏煊又一次卷土重来。
他与风老过了几十招,每一招都比上一招更为凌厉。
他不能歇息,因为一旦有间隙,风老就有机会杀掉现场任何一个人。
很快,卫廷、卫青与鬼怖全看出不对劲了。
再这么下去,苏煊会失控的。
这个老疯子,就是在逼罗刹失控!
鬼怖与卫廷、卫青齐齐出动,挡下了风长老的一记杀招。
鬼怖对苏煊道:“你别打了!”
苏煊双目血红,握住罗刹剑,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风长老震飞了受伤的三人,用铁拐压住了苏煊的罗刹剑。
随后,他掐住了苏煊的喉咙。
“来呀,让老夫见识一下罗刹秘术的厉害。”
苏煊只剩两个选择。
要么被他掐死,要么继续强行催动罗刹秘术,直至彻底失控。
忽然,一道银丝缠上了风长老的手臂。
卫青握住手里的机关匣:“再不放开他,你这条胳膊就没了。”
“雪域天蚕丝?”
风长老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卫青猛力一拽,雪域天蚕丝割破了他的袖子,露出他手臂上的一截软甲胄。
这甲胄,竟无惧雪域天蚕丝!
苏煊被扼住了呼吸,整张脸涨成了紫绀色,额角青筋暴跳,眼底血红一片。
他僵硬的手掌突然紧紧握住,一股嗜血暴戾的气息自他周身弥漫开来。
卫廷眉心一跳!
不好,苏煊要与他同归于尽!
卫廷咬牙,仰天长啸一声,使出了最后一次流星步,将苏煊从风长老的手里抢了过来!
二人扑倒在了地上。
卫廷彻底气力衰竭,晕了过去。
风长老抡起手中铁拐,朝着卫廷的心口狠狠地捅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健硕魁梧的身影凌空而来,一脚踹上风长老的铁拐,将二人从他铁拐下救了出来!
风长老猝不及防,竟然被这股力道逼退了数步。
比罗刹还要强大的力量……
区区一个大周,竟有如此多的高手,倒令他刮目相看了。
他稳住身形,铁拐往地上重重一杵,眼神阴冷地望向来人。
是一个身着盔甲的大周将军。
烈日的灼辉透过荫以蔽日的枝叶,斑驳地落在他金灿灿的黄金战甲之上。
他的眼神里透着多日不见的凌然杀气。
“你是谁?”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卫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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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1 卫胥之威
另一边,苏小小与冷芷若穿过瘴气林,来到一处被树枝遮掩的山洞。
静宁公主与惠安公主见到二人一起回来,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实处。
“小跟班!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啊?”
惠安公主着急地走过来,拉着苏小小上下打量。
苏小小微微一笑:“没受伤。”
静宁公主看向冷芷若:“冷小姐,你的手怎么了?”
冷芷若看了看自己指缝里残留的血迹,睫羽轻颤。
血不是她的。
但,她杀人了。
苏小小看了冷芷若一眼,一脸生气地说道:“还不是那几个混蛋,弄脏了冷小姐和我的手!”
小崽崽翘脚脚,仰头嗯了一声,仿佛在回应苏小小。
冷芷若神色稍松。
“没受伤就好。”静宁公主点头。
“咦?小崽崽,你也来啦!”
惠安公主来到冷芷若面前,笑着去逗她怀里的小崽崽。
几个孩子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黑瞎子没进来,它在外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
苏小小一一检查了几个孩子的身体。
除了有个孩子晕车呕吐,身子有点儿虚之外,其余几个都是受惊居多。
另外赶路这么久,几人也有些饿了。
“我去摘些果子。”
冷芷若说。
苏小小拉住她:“你别乱走,林子里机关重重,一不小心中了陷阱可就麻烦了。另外,那些人也随时可能闯进来。”
药房里有不少吃的,只是不能当着他们的面拿出来。
想了想,苏小小道:“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吃的,我带你们过去。”
一行人出了山洞。
两岁的孩子走不动,冷芷若得抱她。
可抱了她,就不能抱小崽崽了。
小崽崽咬手手不下来。
黑瞎子一口咬住逆子的屁股,将它强行拖拽了下来。
小崽崽的体格不算太大,又是被冷芷若抱进来的,孩子们对它的接受度很高。
可乍一看见庞大魁梧的黑瞎子,两岁的小豆丁当即吓哭了。
黑瞎子抬起大熊掌去哄。
“呜哇——”
小豆丁哭得更厉害了。
被哭声吓懵的黑瞎子:“……”
“我我我这里有糖!”
惠安公主突然记起自己荷包里有几块酥糖。
她拿出来分给了几个孩子。
小豆丁有糖吃了,才总算不哭了。
苏小小带几人去的地方是五虎最熟悉的地窖——白莲教的藏金库。
待在那里比山洞安全。
走到一半时,苏小小听到了冲锋的号角声。
秦家军到了。
“五虎,快点!”
苏小小催促。
五虎的小翅膀扇到冒烟!
座驾去刺探情报啦,寄几灰,好累累呀!
一行人进了地窖。
苏小小趁人不备,从药房里拿了水和干粮出来,又吩咐小鹦鹉:“五虎,去看看外头情况怎么样了。”
五虎咻的飞了出去。
桃林的入口处。
夏侯彦也听见了进攻的号角声。
此时距离风老进林子已过去了好一会儿。
“怎么那么久?”
夏侯彦不明白。
以风老的实力,哪怕于万军中掳人也不费吹灰之力。
林子里不过是一群弓箭手而已。
苏承一马当先,率领三千铁骑踏尘而来!
夏侯彦端着弓弩跃上车顶,对准苏承的头颅,一箭射了出去!
比起弓箭,弓弩的速度更快,杀伤力也强大。
然而他的箭矢还没射远,便被一个突然从天而降的玄甲男子,一剑劈成了两半!
夏侯彦冷冷地看着对方,毫不客气地对准他胸口。
咻!
又是一箭!
苏陌几乎是看也没看,抡剑一斩,箭矢再次被劈断。
夏侯彦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刚接到大周这个任务时,我是嫌弃的,毕竟不是西晋那样的大国,这会儿才终于觉得有点儿意思了。”
青颜等人护在夏侯彦的马车周围。
夏侯彦望了望逐渐逼近的大军,目光落回苏陌的俊脸上,淡淡一笑:“进桃林。”
苏承杀过来时,夏侯彦已经不在了。
“王八羔子,逃得那么快!”
苏陌道:“叔父,你派兵守住这里,出来一个杀一个。”
苏承问道:“用不用留活口?”
苏陌扫了一眼桃林,眼底闪过狩猎者的兴奋:
“不用,活口我亲自去抓。”
夏侯彦进入桃林后,很快察觉到了埋伏在暗处的弓箭手。
适才箭雨的攻击太密集,让人误以为这里头驻扎着一支大军。
却原来只有区区五十名弓箭手。
夏侯彦唇角一勾:“大周的箭术,也颇有几分看头。”
青颜道:“属下去杀了他们!”
夏侯彦道:“用毒就好。”
“属下明白!”
青颜掏出几个瓷瓶,拔掉瓶塞,连同霹雳珠一起,朝着弓箭手们掠了过去。
不远处传来一连串的爆破声,紧接着是交错迭起的惨叫。
夏侯彦享受地闭了闭眼。
青颜投完毒便回到了夏侯彦身边。
“可看见风老了?”
夏侯彦问。
“没有。”青颜道,“不过属下记得,当时的声音是从东南面传来的,风老或许在那里。”
夏侯彦道:“去瞧瞧。”
“是!”
一行人来到了风老与人交过手的地方。
现场一片狼藉,大树都被斩断了好几棵,地上更是血迹斑斑。
不难看出这里发生过一场可怕的恶斗。
夏侯彦不禁纳闷:“风老……和人打成了这样?”
对方什么实力!
青颜顺着打斗的痕迹一路往东走。
很快,他折了回来:“四爷,他们好像进了瘴气林!”
夏侯彦沉了沉脸色:“走!”
还没分出胜负,风老想必是遇上麻烦了。
夏侯彦下令服下避毒丹,迈步进了瘴气林。
苏陌望着夏侯彦的背影,戴上面罩,跟了上去。
卫胥与风长老之所以会换地方,是因为卫胥不想误伤了几个孩子。
他引着风长老穿过瘴气林,来到了一处溪流边。
“还想逃到哪里?”
风长老纵身一跃,拦住了卫胥的去路。
这里距离几个孩子够远了……卫胥提剑指向风长老:“如果我是你,一定会后悔跟过来。”
风长老不屑嗤道:“口出狂言,受老夫一招!”
他双手握住铁拐,腾跃而起,一个空翻,朝着卫胥狠狠攻了过来!
卫胥没有丝毫犹豫,提剑而上,挡住了他的铁拐。
兵戈相见,火星四溅,二人都感受到了来自彼此的强大内力。
风长老与卫廷几人交手时,并未使出真本事。
但仅仅与卫胥过了一招,风长老便明白自己必须认真应对了。
卫胥从一开始就没有轻敌。
这是卫家的祖训,也是征战多年的经验教训。
卫胥左手一动,一掌拍向对方。
风长老立即调转铁拐,挡下了卫胥的攻击。
但与此同时,他也被卫胥逼退了数步。
他恼羞成怒,催动内力,再次朝卫胥攻击了过来。
顷刻间,二人过了数十招。
风长老道:“自从那个疯子离岛后,老夫许久没打得这般痛快了。”
卫胥霸气侧漏地说道:“打得痛快有什么?一会儿让你死得更痛快!”
说罢,卫胥一剑朝风长老斩来。
而这一次,卫胥斩断了风长老的铁拐!
这是风长老最中意的一根铁拐,花重金找千机阁打造的!
动他可以,动他的兵器,找死!
风长老彻底怒了,眼神里闪过毁天灭地的杀气:
“卫胥,纳命来!”
他扔掉断裂的铁拐,凌空而起,一脚朝着卫胥的胸口踏了过去!
狂怒的风长老猛如蛟龙,疾如闪电。
卫胥被他踹中了,整个人朝后倒飞出去,重重地倒在了溪流边,溪水飞溅!
这个老东西……确实有几分本事。
卫胥的胳膊与胸口都传来剧痛。
他低头一瞧,黄金甲竟然裂了,胳膊也脱臼了。
这功力……岛上究竟住着一群什么变态?
卫胥咔的将脱臼的胳膊接了回去。
风长老仍不解气,又是一脚朝卫胥狠狠踏来。
卫胥往旁侧一滚,伸手去抓掉落的青峰剑,却被风长老一枚暗器将青峰剑击飞进了水里。
风长老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卫胥,嗤之以鼻:“动不了了吧?要不要试试你丹田里的内力还在不在?”
卫胥看着他:“你封住了我的内力?”
风长老道:“没错,这是你斩断我铁拐的代价,受死吧!”
他抬脚踩向卫胥的脑袋,欲要将他的脑浆子踩出来!
谁料,他的脚才踩到一半,突然被一只大掌扣住。
“嗯?”
他古怪地看向卫胥,“你还有力气?”
卫胥冷冷地说道:“我有的,不止力气。”
话音刚落,他徒手一转,一掌扭断了风长老的脚骨!
风长老勃然变色,发出一声痛呼倒在地上!
风长老忍住剧痛,一掌拍上地面,借力朝后退开。
然而卫胥比他更快,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回旋踢,将他踹自己的一脚重重地还了回去!
这一回,轮到风长老被踹飞了。
他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卫胥几步踏上前,一脚将他断裂的铁拐踢了过去。
眼看着铁拐就要刺中自己,风长老也只能往旁侧一躲。
而这也给了卫胥赶过来的时机。
卫胥抓住他的领子,将他举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伤他的儿子?
找死!
风长老被卫胥摔到吐血!
他死死地瞪着卫胥,努力寻找反杀的机会。
卫胥反手一转,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风长老却没有去管卫胥的攻击,而是陡然伸手抓住了卫胥的喉咙。
他有刀枪不入的软甲胄,,卫胥的攻击没用。
而自己的手,会拧断卫胥的脖子!
咻!
卫胥的匕首狠狠插进了他的胸口!
风长老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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