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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全文阅读

作者:偏方方     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txt下载     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70 就是宠

    两王交替,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宗政徽几乎每日都忙到半夜。

    这一日好不容易得了一点空闲,太后上承德殿去找他,不料却扑了空。

    太后问承德殿的新内侍道:“陛下人呢?”

    内侍讪讪一笑:“陛下出宫了。”

    “宫外又出什么大事了吗?”太后担忧地问。

    内侍硬着头皮干笑道:“陛下是微服出宫的。”

    私事?

    太后就更不明白了。

    儿子才回宫多久,与外头的人没什么牵扯吧?

    太后当然想不到宗政徽是去了程家。

    这些日子苏小小不在家,万幸有三个小团子分散程桑的注意力,程桑才不至于那么难受。

    宗政徽戴上了面具,守门的小厮早被全叔换掉了。

    小厮认识宗政徽,知他是家主的朋友,客客气气把人迎了进去。

    “家主在小花园。”小厮说。

    宗政徽颔了颔首,带着长随打扮的内侍去了小花园。

    程桑正坐在石凳上看三个小团子撒欢。

    大虎二虎小虎在花丛里滚来滚去。

    为了不伤到三个小团子,全叔每日都会将花丛检查一遍,那些有刺的或有絮的花草早被清理干净了。

    三人玩得不亦乐乎。

    程桑也看得目不转睛。

    宗政徽笑了笑,正要上前和她打个招呼,就来了个煞风景的家伙。

    谢云鹤端着一盘热乎乎的点心与一壶清甜的蜂蜜果茶,来到程桑面前,一脸宠溺地看了三个孩子一眼,说道:

    “夫人,大虎二虎小虎玩了这么久,累坏了,让他们过来吃点东西吧。”

    程桑一听是给大虎二虎小虎准备的,果然拿正眼看了他:“这些都是给他们的?”

    谢云鹤笑道:“也有夫人爱吃的桂花糕。”

    谢云鹤去找程桑,每次都吃闭门羹,自从他开始对三个孩子好,程桑才愿意搭理他了。

    程桑看了看谢云鹤带过来的点心,确实是几个孩子爱吃的。

    她望向三个滚得停不下来的小团子:“大虎二虎小虎,你们累不累?要不要先过来吃点东西?”

    “不累!”

    大虎说。

    他精力最旺盛。

    “二虎也不累。”

    二虎跟在大哥后头打了个滚儿。

    “小、斧、最、不、累!”

    小虎脑袋点地,一骨碌地滚了过去。

    “要不要喝水?”程桑问。

    三小只:“不喝。”

    谢云鹤温声道:“那就等他们一会儿累了渴了再过来,夫人你先吃点桂花糕吧。”

    程桑也不太饿。

    谢云鹤给她倒了一杯蜂蜜花茶:“是你喜欢的茶叶。”

    他刚递过去,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住了:“桑桑不能饮茶。”

    谢云鹤顺着这只异常白皙的手往上瞧,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具。

    他记起来了,这是程桑养在长留巷的戏子,还与程桑举止亲密,一看就是居心叵测!

    谢云鹤脸色一沉:“谁许你到程家来的?”

    宗政徽身侧的内侍气得走上前,被宗政徽一个眼神制止。

    内侍冷冷地瞪了谢云鹤一眼,明白陛下是不想吓到了程家主,哪像这姓谢的,动不动就板个脸,做给谁看?

    程桑扭头看向宗政徽:“你来啦。”

    宗政徽在长留巷住了几日,程桑与他见面的次数不算少,相较于谢云鹤,程桑对他的态度更亲近。

    “我来看看你。”宗政徽轻声说,在程桑身边坐下。

    谢云鹤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宗政徽对谢云鹤道:“桑桑在吃药,不能饮茶,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谢云鹤当然不知道。

    苏小小从前是给她熬汤药,后来直接做成了药丸,院子里没了药味儿飘出来,他还以为她没吃药了。

    谢云鹤吩咐小厮:“去给夫人换一壶温水来。”

    “是,老爷。”小厮抱着茶壶去了。

    宗政徽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了一包红艳艳的浆果。

    程桑看见浆果,瞬间吸了吸口水。

    这是王宫里种的果子,外头买不到,产量又少,把果树薅秃了也只得了两小包。

    宗政徽温柔地说道:“桑桑,尝一个。”

    程桑吃了一个,眼睛亮亮的。

    “好吃吗?”宗政徽问。

    “嗯!”程桑点头,“还要。”

    宗政徽把果子放到她面前:“都是桑桑的。”

    说着,他又拿出另一包:“大虎二虎小虎的。”

    程桑这才放心地吃了起来。

    谢云鹤的脸黑透了。

    他捣鼓了一早上,到头来还不如几颗果子。

    这种果子一看就是野果,集市都不屑卖的,也好意思给夫人吃,戏子就是戏子,上不得台面。

    程桑吃了一会儿,抱着果子去投喂三个小团子。

    谢云鹤冷冷地看向宗政徽:“你别以为耍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就能有机会傍上程家这颗大树,记住自己的身份,别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宗政徽淡淡说道:“我看是你别肖想才对。”

    谢云鹤沉声道:“放肆!她是我夫人!”

    宗政徽冷哼道:“谁知道哪天就不是了。”

    谢云鹤气得够呛。

    程桑喂完三小只回来了:“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宗政徽微微一笑:“我在想,一会儿带你和大虎二虎小虎去游湖。”

    程桑:“好呀!”

    谢云鹤道:“夫人!你忘了凤凰街有灯会,我们说好了今晚带上几个孩子去看灯会的。”

    程桑弱弱地问身边的小丫鬟:“有这回事?”

    小丫鬟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确实有。

    家主太宠孩子了,老爷最近总是紧着孩子来,家主一时嘴快……就答应了。

    宗政徽笑道:“那就先去游湖,晚上一起看灯会。”

    谢云鹤不屑道:“谁要和你一起看灯会?”

    一行人到底还是一起出来了。

    谢云鹤本以为一个小小的戏子,即便游湖雇不到太好的船,哪知一去那里,他傻眼了。

    金碧辉煌的画舫,宛若瑶池金宫。

    这戏子哪儿来的银子雇如此奢华的画舫?

    难道是程桑给的?

    一定是。

    一想到程桑在一个戏子身上一掷千金,谢云鹤的心里便说不出的气愤。

    他浑然忘了自己是怎么拿着程桑的家产,与程莲生儿育女、挥霍度日的。

    画舫不是宗政徽雇的,是宗政徽为程桑买的。

    宗政徽带着程桑上了船,问程桑道:“桑桑喜欢吗?”

    程桑点点头:“喜欢!”

    宗政徽又问三个兴奋到手舞足蹈的小团子:“大虎二虎小虎喜欢吗?”

    “喜欢!喜欢!喜欢!”

    三小只在甲板上蹦个不停。

    宗政徽回头对谢云鹤道:“不上来的话,我们就走了。”

    谢云鹤当然要上去,不然怎么防着这个戏子勾引程桑?

    他正要抬步跨上船。

    宗政徽微笑提醒:“慢点走,步子别跨太大了,当心又像上次那样。”

    谢云鹤蛋疼地夹紧了腿!

    南疆卷马上就要结束了,一开始真没想到写这么多内容,追订也创下了新高。我一度以为这本文的追订再也上不去时,南疆卷破了追订的记录。

    后面可能还有一个小地图,篇幅不会太长……如果长了,我尽量写好。

    求个票,比心。

896 大佬出手

    两名刺客很快被打到吐血。

    这人到底用的什么武功?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路,却又厉害到让他们完全招架不住!

    再这么下去,他们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二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虚晃一招,逃了。

    老人想了想,没去追。

    他转过身冲苏小小伸出手:“火折子。”

    苏小小嘴角一抽。

    睡了三天三夜,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追着她找火折子,也是没谁了。

    苏小小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还没修好,得等一下。”

    老人黑了脸。

    火折子已经可以点了,但万一给他了,他就撇下她走了,桃林这么危险,不行的。

    苏小小打包票:“前辈放心,我一定修好,修不好我赔您两个!”

    老人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去玩自己的小手电了。

    这是答应了。

    苏小小暗松一口气。

    那两个刺客说不定没走远,她可不能少了这位大佬的保护。

    苏小小来到景弈身边:“让我看看。”

    景宝宝不开心。

    他苦练好几个月,重逢第一次保护她就受了伤。

    丢脸。

    苏小小瞧出了他的想法,绕到他面前,轻声安慰道:“他们不是大周的高手,卫廷与卫宴也和他们交过手,都让他们逃了。”

    景弈思忖片刻,抬起一双如黑曜石般发亮的眸子:“卫廷也受伤了吗?”

    苏小小看着少年受挫的小眼神,讪讪道:“他有前辈指点,这位前辈刚收了他做徒弟,教了他……”

    景宝宝委屈。

    “武功……但他还是受伤了!”

    小奶狗的眼神杀我呀!

    “比我伤得重吗?”

    景宝宝问。

    你怎么和卫廷杠上了……苏小小小声道:“内伤,老严重了,你别说出去。”

    景宝宝认真点头:“好。”

    这里太多机关了,不安全,在黑瞎子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山洞。

    苏小小打开急救包,给景弈处理了伤势。

    老人坐在对面玩小手电。

    黑瞎子坐在他对面看着他。

    黑瞎子不是真的瞎,只是远了就看不见了,这么近还是妥妥的。

    老人一开。

    黑瞎子熊身一震,张开胳膊朝后一仰!

    老人一关。

    黑瞎子又好奇巴巴地凑过来。

    一人一熊玩上了。

    苏二狗与小崽崽也没闲着。

    毕竟是有三个小外甥的舅舅,逗孩子的经验满级。

    小崽崽开心到咬手手,一个劲儿地晃呀晃。

    “姐,我可以给它喂吃的吗?”

    苏二狗问。

    “你想喂什么?”苏小小一边给景弈缝合伤口,一边问。

    苏二狗从怀里掏出一包干粮:“你做的谷子饼。”

    苏小小:“可以。”

    谷子饼是用五谷与蜂蜜做的,小崽崽不是几个月的小奶崽了,能够消化。

    苏二狗拿出一块谷子饼喂小崽崽。

    小崽崽先舔了一口,约莫是感觉味道不错,抓过谷子饼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

    然而没吃几口,黑瞎子过来了,一把抢过它手里的饼子。

    拿来吧你!

    小崽崽简直懵掉啦。

    “嗯!”它发出不满的小声音,爬过去想要抢过来,可惜完全不是母上大人的对手。

    小崽崽背过身去,胖嘟嘟的一团,小手一捶,生胖气!

    苏二狗忙又拿了一块:“还有还有,给你。”

    小崽崽还在生胖气,不肯吃。

    苏二狗哄了半天,它才就着苏二狗的手吃了起来。

    苏二狗一只手喂它,一只手摸它脑袋:“和小虎一样的。”

    给景弈缝合包扎完,一行人继续寻找苏煊。

    黑瞎子与小崽崽也跟着一起。

    它们视觉不行,嗅觉与听力却十分敏锐,尤其大黑瞎子曾经受过训,对人的气味异常敏感。

    然而天不遂人愿的是,中途又下了一场雨,把气味全都掩盖了。

    苏煊除非是出来活动,留下新的气味,否则黑瞎子与五虎的小军团都很难搜寻到他。

    苏二狗问道:“姐,四表哥会不会不在这里面?”

    苏小小道:“如果要藏起来,这里将会是最佳的藏身之处。”

    机关,天然瘴气林与一望无尽的桃林,连接绵延不绝的山脉,人只要进来了,踪迹就消失了。

    “五虎。”

    苏小小对着天空叫了一声。

    五虎飞了下来,落在她的胳膊上。

    苏小小道:“去宫里带个信,找萧重华,如果他不在就找静宁公主,让他们派一队侍卫来桃林找苏煊。”

    “为什么不直接去安王府?”苏二狗好奇地问。

    苏小小耐心解释:“五虎没去过安王府。”

    五虎记路,但也只能去去过的地方。

    苏二狗感觉自己这一趟学了不少东西。

    五虎乘坐自己的金雕座驾去了皇宫。

    萧重华今日没来皇宫探望娴妃,五虎又飞去了坤宁宫。

    惠安公主正在努力要回自己的小金库。

    “你自己给我的。”

    “我、我、我那是……”

    “是什么?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用来赎罪的,罪赎完了么?”

    惠安公主噎住了。

    十个惠安也不是静宁的对手。

    就在这时,五虎落在了惠安公主的怀里。

    香香软软的地方!

    要躺!要躺!

    惠安公主抱住它:“五虎,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小跟班让你来找我的?”

    五虎的鸟珠子转了转,默默地挪呀挪,挪出她的怀抱,飞到了静宁公主怀中。

    惠安公主:“……”

    五虎转述了苏小小的话。

    “苏煊不见了吗?”惠安公主着急地问。

    “不见啦!不见啦!不见啦!”

    “愁洗啦!愁洗啦!愁洗啦!”

    “三天啦!三天啦!三天啦!”

    五虎终于可以讲个痛快了!

    静宁公主去了安王府,将此事告诉了萧重华。

    萧重华亲自带上一队侍卫,快马加鞭赶往白莲教的桃林。

    他临行前,惠安公主缠着哥哥,死活要跟着:“你不带我去,我就偷偷地去!”

    萧重华知道妹妹真有个胆子的,与其让她溜去,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抵达桃林后,五虎带着他们与苏小小一行人汇合。

    见到受伤的景弈,萧重华的脸色沉了沉:“你不是今日回侯府吗?”

    景弈:“回了。”

    就是没进门。

    萧重华的目光落在苏小小的脸上,神色如常地与她打了招呼。

    苏小小道:“二狗,见过安王殿下。”

    “哦,安王殿下。”苏二狗拱手行了礼。

    萧重华颔首,温声道:“不必多礼,有段日子没见了,你也长大了不少。”

    苏二狗挠头一笑。

    不远处站着老人与黑瞎子母子。

    老人没过来。

    悄咪咪的三更来啦,是不是和小崽崽一样萌?

897 罗刹现身!

    萧重华没说什么,收回了视线,对苏小小道:“一年多了,它们还认得你。”

    苏小小道:“是啊,我也很惊讶。”

    “小跟班,苏煊怎么了?”惠安公主问。

    苏小小面不改色地说道:“和家里吵架了,离家出走,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萧重华:你好像比他小吧……

    “分头去找吧。”

    萧重华道。

    苏小小道:“景弈和我们往东,往西是瘴气林,他不会藏在那里。劳烦安王殿下带人兵分两路,往南面与北面搜寻。”

    惠安公主抱住苏小小的胳膊:“我也要和小跟班一起!”

    萧重华眸光微动。

    苏小小道:“我会保护公主的,殿下请放心。”

    萧重华低声道:“好,照你说的做。”

    他带着侍卫走了。

    苏二狗凑近苏小小,耳语道:“姐,我怎么感觉安王殿下有点儿落寞?他是不是想和我们一起行动?”

    苏小小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谷子饼。

    熊瞎子凭借优异的听觉与嗅觉在前探路,它能避开林子里的机关,大大降低了所有人面临的危险。

    小崽崽跟在后头Duang-Duang-Duang地跑着,四只脚各跑各的,还把自己给跑生气了。

    哼!

    它打了滚儿,不跑了!

    苏二狗把赌气的小崽崽抱了起来。

    它坐在苏二狗怀里咬手手生胖气。

    惠安公主被它逗笑了好几次。

    可笑过之后,她又有些难过。

    “小跟班,苏煊为什么和家里人吵架呀?是不是因为他护送我去南疆,耽误了殿试,他家里人生他的气了?”

    特务头子带你去南疆,是在利用你啊,小惠安。

    他是玉面罗刹,就没将朝廷的功名利禄放在眼里。

    不过这家伙缺考了,也着实气人。

    苏小小问道:“明年是不是有恩科?”

    惠安公主摇摇头:“恩科不是每年都有的,除非遇上大事。”

    苏小小:“比如?”

    惠安公主:“皇帝登基呀,册立储君啊这些。”

    苏小小摸下巴,眯了眯眼。

    一行人继续前行。

    苏小小在惠安公主的腰上摸了一把。

    惠安公主古怪地问道:“你干嘛?”

    苏小小挑眉:“腰真细。”

    五虎骑在金雕座驾上:“腰真细!腰真细!腰真细!”

    苏小小瞪他道:“再叫,当心婳婳揍你。”

    五虎越说越来劲儿:“婳婳救(揍)你!婳婳救(揍)你!婳婳救(揍)你!”

    整片林子都是它聒噪的小声音。

    他们在林子里找了许久,一直是熊瞎子在前搜寻。

    他们远远地跟着。

    “小跟班,它真的能找到吗?”惠安公主轻声问。

    “要是它都找不到,恐怕没人能找到了。”

    苏煊知道她手里有五虎和猎鹰,藏身时会避开它们的搜寻。

    但熊瞎子他不知道,不会刻意避开。

    惠安公主问出了苏二狗问过的问题:“可万一他就是避开了呢?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

    苏小小叹气:“若果真如此,就是他命中有此一劫了。”

    惠安公主忙道:“不行的不行的!一定要找到他!”

    话音刚落,前方的熊瞎子突然发出了一声怒吼。

    苏二狗怀中的小崽崽惊恐地叫了起来。

    “是发现苏煊了吗?”惠安公主眸子亮晶晶的。

    苏小小看着小崽崽将头埋进苏二狗怀里,害怕到发抖的样子,蹙眉道:“恐怕不是。”

    林子里飞鸟惊起。

    五虎大叫了起来:“叽呀!叽呀!叽呀!”

    景弈蹲下身,耳朵趴在地上听了听:“不好,是兽潮!”

    数以百计的林中鸟兽不知是何缘故,潮汐一般朝这边涌了过来。

    它们的数量太庞大了,若不能及时躲开,极有可能被它们踏成肉泥。

    景弈当机立断:“上树!”

    苏小小对景弈道:“带上公主!”

    景弈抓住惠安公主,将她带上了一处高高的枝丫。

    苏二狗与苏小小也施展轻功跃了上去。

    被苏二狗护在怀中的小崽崽张嘴叫着,似乎在呼唤熊瞎子。

    兽潮临近了,众人坐在树枝上都感受到了地面的抖动。

    最先奔过来的是一波野兔与竹鼠,然而它们很快便被更大的猛兽冲散。

    惠安公主害怕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小道:“可能是林子里的某处机关被触动了,惊到了林中百兽,引发了兽潮。”

    苏二狗道:“没关系,等兽潮过去就好了。”

    也不知是在安慰惠安,还是在安慰小崽崽。

    “前辈呢?”

    苏小小回头,却不见了老人的影子。

    咔!

    苏小小与苏二狗身下的树枝裂了!

    苏小小神色凝重道:“三人一熊太重了!”

    惠安公主瞪大眸子:“哪里三个?”

    苏小小道:“肚子里一个!”

    卫小宝:“……”

    “景弈,接住二狗!”

    苏小小将苏二狗扔了过去。

    景弈身形一纵,带着苏二狗与小崽崽落在了另一处枝丫上。

    在枝丫断裂的一瞬,苏小小一鞭子卷住了另一根枝丫。

    哪知那根枝丫也是脆的,咔的一声断了!

    惠安公主花容失色:“小跟班——”

    景弈飞身一扑,在苏小小跌进兽潮前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足尖一点,踩上一头野牛的脊背,借力跃上了另一棵大树。

    然而就是他这一刻,一道黑影突然凌空掠来,唰的掳走了惠安公主!

    苏小小脸色一变:“是方才的刺客!”

    兽潮过去了。

    刺客也劫持惠安公主走远了。

    还好五虎跟上去了。

    猎鹰与金雕不断袭击黑衣人。

    当苏小小一行人追过去时,黑衣人竟然劫持着惠安公主来到了一处悬崖边。

    黑衣人道:“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苏小小冷声道:“你敢杀他,我要你给她陪葬!”

    黑衣人冷哼道:“死士无惧生死!”

    景弈果断拔剑朝他攻击了过去。

    黑衣人一脚踢开景弈的剑刃!

    然而景弈只是虚招,他的左手早已抽出了苏小小提前给他的匕首。

    匕首划破了黑衣人的衣襟,险些就割出一道血痕来。

    黑衣人嘴角一抽,脚跟一跺,本是要借力给景弈一击,但也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猛,竟踩碎了脚下的石块。

    二人脚底一空,朝着万丈悬崖坠了下去!

    惠安公主失声大叫:“啊——”

    “婳婳!”

    苏小小伸手去抓,差点儿飞出悬崖,被景弈一把抱住。

    无尽的罡风自崖底飞旋而上,吹得惠安公主浑身刺痛。

    她惊恐地望着越来越远的苍穹,连哭都忘了。

    苏小小哭喊:“婳婳——”

    忽然,一个戴着玉质面具的白衣男子凌空而来,迎着凛冽的罡风,纵身一跃,跳下了张着巨口的深渊。

    他伸出胳膊,稳稳抱住了急速坠落的惠安公主。

    头顶有落石砸下。

    他没有往上看,目不斜视,神色冷静,反手一剑斩碎落石!

    巨大的剑气也斩断了悬崖上开出来的花藤。

    粉白的花瓣如天女散花一般,朝着二人轻轻盈盈飘散了下来。

    画面好似定格了。

    公子无双,倾国倾城。

    惠安公主怔怔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的岩壁上,没有看她。

    时机到了!

    他抱着她凌空一转,将罗刹剑深深地***了崖壁的山石之中!

    罗刹剑劈开山石,一路往下,溅出无数的火星子,足足两丈才堪堪停下。

    惠安公主吓得死死地抱住他,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

    “绳子绳子绳子!景弈!快放绳子!”

    头顶传来苏小小的叫声。

    景弈放下了绳子。

    苏煊抬头一瞧。

    绳子不够,至少还差七八丈。

    二人面前有个崖洞。

    苏煊道:“公主,我先把你放过去。”

    惠安公主紧紧地搂住他的劲腰不撒手:“不要不要!我害怕!”

    苏煊蹙眉,只得放弃罗刹剑,借力一纵,抱着她进了山洞。

    “你们安不安全啦?我去找绳子!你们坚持一会儿!”

    苏小小对着万丈深渊叫完,将绳子慢悠悠地收了回来。

    苏二狗挠挠头,指了指一旁的另一捆麻绳:“姐,这不是还有吗?接上就够了。”

    苏小小挑眉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让他上来,他立马就能跑掉。”

    黑衣人跃上了崖顶。

    他伸出手:“火折子,两个,说好的。”

    苏小小道:“好好好,诚信买卖,童叟无欺!”

    她从怀里掏出了两个火折子递给老人。

    黑瞎子也过来了,小崽崽立刻扑进它的怀里,一阵撒欢。

    其实今日的事,从让五虎进宫开始就已经在为这一刻做准备了。

    她看似找萧重华与静宁公主,其实是想惊动惠安公主。

    惠安公主听说苏煊出事,一定会跟来。

    她摸她的腰,说那些话,都是为了让五虎在林子里大声喧哗——婳婳来了。

    兽潮嘛,是熊瞎子干的。

    这个大聪明被西晋毒师养久了,居然学会了开机关。

    一切都是戏。

    为的是让自己先入戏。

    真让婳婳摔下悬崖也是不存在的,婳婳身上系着南疆龙丝呢。

    不过在苏煊接住她之后,老人就悄无声息地将南疆龙丝给切断了。

    苏小小很满意。

    她可真机灵!

    “好啦,去扎营……呃不,去找绳子吧。”

    苏小小把两捆***绳给了苏二狗。

    老人坐在一块儿岩石旁玩自己的新火折子。

    苏小小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前辈,向你打听个事儿,您听说过心引吗?”

    老人吹火折子的动作一顿。

    “没听过。”

    他否认。

    苏小小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蓝色的小物件儿。

    轻轻一按,啪,地上的草被点着了。

    苏小小神气地说道:“不用吹的火折子,晒晒太阳就能点火,永远不会没火!”

    老人:“就是没听过。”

    苏小小又拿出一根电棍,呲的一下。

    老人没见过,惊得虎躯一震!

    苏小小潇洒地甩了甩头:“太上老太君的法宝,可召唤雷霆之力,令鬼神形神俱灭!”

    老人:“你刚刚问我什么?”

    苏小小眨眨眼:“您听说过心引吗?”

    老人:“听过。”

    今天的阿煊帅吗?

    裘老和小崽崽,谁更萌呀?

872 霸气回归,休夫

    苏小小睡到后半夜,忽然被一阵莫名的心悸惊醒。

    她睡眠极好,很少出现被惊醒的情况。

    她摸了摸床侧,卫廷不在。

    卫廷有伤在身,暂时还不能大开大合地习武,老人便先从心法教起。

    半夜就得起,先去后院打坐,美其名曰吸纳天地灵气。

    苏小小严重怀疑他只是上了年纪瞌睡少。

    卫廷打完坐回屋,天依旧没亮。

    见苏小小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走过去捏了捏她的小圆脸:“想什么呢?”

    苏小小难得没和他开怼,叹息一声道:“突然很想外祖母,出来好几日了,也不知她会不会担心我,有没有犯病,我不在的话,万一犯病了会很麻烦。”

    卫廷没了捉弄她的心思,在她身边坐下:“天亮了我陪你回去。”

    苏小小一针见血地说道:“你就是不想跟裘前辈习武吧?”

    卫廷:“……”

    程家。

    程桑昏迷了整整一夜。

    尉迟修将三个孩子送去了长留巷。

    魅姬在床前守着程桑。

    宗政徽早已让人去叫了御医过来。

    御医给程桑把了脉,先去熬了一碗汤药。

    奈何程桑始终不醒,汤药喂不进去。

    御医于是开始为程桑施针,半个时辰一次。

    宗政徽站在廊下,神色复杂。

    内侍小声道:“陛下,该回宫了。”

    宗政徽没动。

    内侍瞥了眼另一边的谢云鹤,见他没注意这边,继续小声劝道:“您都守了一夜了,一会儿该早朝了。”

    宗政徽:“休朝。”

    内侍:“……”

    前几日太后让您休朝歇息一日,您不休,今日倒是休起来了。

    得。

    奴才去传旨。

    谢云鹤并不知宗政徽叫来的是御医,他让崔管事去请了一位在王都颇有名望的张大夫。

    张大夫刚进屋,便瞧见在屋内为程桑扎针的御医,脸色一变退了出来。

    谢云鹤问道:“张大夫,我夫人的病情如何了?”

    张大夫嘀咕道:“你请了御医,干嘛还来叫我?你这不是存心给我难堪吗?”

    他可不敢和御医抢生意,也没那本事,拎着药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云鹤蹙眉。

    一定是张大夫弄错了。

    一个戏子,怎么可能请得动御医?

    一上午过去了,宗政徽仍未离开。

    谢云鹤冷着脸来到宗政徽面前,示威地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是不是该走了?程家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宗政徽直接不理他。

    谢云鹤对身边的小厮道:“来人,把他请出去!”

    “他是我外祖母的客人,我看谁敢动他!”

    苏小小出现在了门口。

    谢云鹤的眉头微微一皱,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拿出长辈的威严问道:“你这几日去哪里了?家也不回,像什么样子?”

    苏小小道:“我不回,外祖父派人去找了吗?”

    谢云鹤一噎。

    宗政徽见到苏小小,紧绷了一晚上的弦稍稍一松:“你来得正好,快去看看你外祖母。”

    “好。”苏小小迈步走上台阶。

    “伤势没大碍了吧?”宗政徽又道。

    “没大碍了。”苏小小答道。

    这俩人在说什么?这丫头受伤了吗?

    谢云鹤正要开口询问,苏小小进了屋,他也想跟进去,被苏小小直接将他关在了外头。

    “小小。”魅姬心疼地说道,“你可算回来了,程桑被程莲刺激得晕过去了。”

    御医起身,让到一旁。

    苏小小行了个晚辈的礼。

    御医可不敢受她的礼,忙侧身避让。

    御医为程桑施针了一晚上,抢救十分及时,程桑的脉象稳定了。

    苏小小叫了一声娘。

    程桑的眼皮动了动。

    魅姬惊喜一笑:“有反应了!有反应了!”

    苏小小握住程桑的手,继续唤她:“娘。”

    程桑缓缓睁开了眸子。

    苏小小摸上她额头,将挡在她眼角的发丝轻轻地拨开:“你好些了吗?”

    程桑朝她伸出手。

    苏小小会意,将她扶坐了起来。

    程桑抚摸着苏小小的脸颊,眼眶一点一点红了。

    苏小小很快意识到了程桑眼神里的变化,她试探地唤道:“外……祖母?”

    程桑含泪,轻轻抱住了她。

    半个时辰后,苏小小从程桑的屋里出来,对守在院子里的全叔道:“全叔,劳烦你去一趟族里,将族中的长辈请过来,家主有要事宣布。”

    “是,小小姐,我马上去!”

    全叔带上阿福,麻溜儿地去了。

    谢云鹤问苏小小:“你外祖母情况如何了?”

    苏小小不冷不热地说道:“外祖父去花厅等着吧,一会儿自会见到外祖母。”

    谢云鹤不满苏小小的态度,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

    可苏小小就是个油盐不进的性子,连圣女都奈何不了她。

    谢云鹤甩袖去了。

    宗政徽对苏小小道:“你回来我就放心了,桑桑醒了吧,我也该回宫了。”

    一般人在外头守了这么久,第一件事一定是提出见程桑。

    宗政徽却不然。

    他是一个进退有度的人,永远不会让程桑感觉到有压力。

    就连苏小小都觉得,和宗政徽相处起来很舒服。

    宗政徽最后看了一眼程桑的方向,转身出了程家。

    傍晚时分,族中的长辈们陆陆续续地抵达了程家的花厅。

    程桑与苏小小还没到,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窃窃私语。

    值得一提的是,程莲与谢云鹤的心腹,被拔除了不少,一些与他们交好的族老也开始夹起尾巴做人了。

    要说眼下最风光的当属程瑞。

    他前不久刚接管了一间布庄,听说马上还要接管第二家。

    不少人上前对他道贺。

    “对了程瑞,你可知这次少家主叫我们过来所为何事?”

    程瑞道:“我也是才过来,不太清楚。”

    “得了吧,你是少家主心腹,你会不清楚?少卖关子了,说说。”

    “瑞兄弟,苟富贵,勿相忘。从前有得罪的地方,还请瑞兄弟海涵。”

    程瑞经历了大风大浪,性子也圆滑了些,心里再明白这些人的趋炎附势,面上却不会再表现出来。

    “老爷过来了。”

    一个族人说。

    众人停止了交头接耳,转身对谢云鹤行了一礼。

    程桑还没有过来。

    谢云鹤走过去,在右边的主位上坐下。

    左边的主位是程桑的。

    程莲回到程家后,补了一天一夜的眠,刚睡醒就叫来小丫鬟,问程桑死了没。

    小丫鬟愣愣地答道:“没有,家主醒了。”

    程莲的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那样都没能刺激死她,命可真大。

    她问道:“又疯了?”

    小丫鬟摇头道:“不清楚。方才家主那边派人过来,让您即刻去花厅一趟,族老们也过来了。”

    程莲漫不经心地问道:“是程桑的意思,还是那小丫头的意思?”

    小丫鬟硬着头皮道:“是少家主说的,说是家主让大家都过去。”

    程莲在梳妆台前坐下,翻了个白眼:“拿了鸡毛当令箭!”

    程莲一点儿不想给苏小小面子,磨磨蹭蹭了半天,打扮得雍容华贵,这才一脸倨傲地去了花厅。

    众人见到她,气氛尴尬了一瞬。

    她无视众人的打量,径自朝谢云鹤身边的空位坐过去。

    她正要旁若无人地坐下,一道威严的声音自花厅外响起:

    “让你坐了吗?”

    这声音陌生而又熟悉,令程莲的心咯噔一下。

    熟悉是因为它来自程桑,陌生是这种自带血脉压制的语气,她多年不曾听到了。

    她转过身,愣愣地看向门口。

    程桑一袭素衣,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从容霸气地带着苏小小进了花厅。

    雍容华贵的程莲,瞬间被衬成了一只彩毛麻雀。

    程瑞激动地站起身,拱手作揖到底:“家主!”

    其余人也纷纷躬身行礼。

    多年未见,归来仍是家主!

    程桑来到自己的座椅前,瞥了程莲一眼:“还不下去?”

    程莲屈辱地捏了捏手里的帕子,讥讽道:“装什么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没有痊愈,都是这丫头教你的!”

    程桑拂袖一挥,肃然落座:“既然不想站着,那就给我跪下!”

    “你——”

    不待程莲反讽她,魅姬走过来,将程莲拽下去,一脚踢中她的膝弯。

    程莲吃痛,扑通一声跪下。

    “夫人。”

    谢云鹤温柔地开口。

    程桑没看他,只抬手示意他住嘴。

    谢云鹤讨了个没趣。

    不过想到程莲被如此对待,自己至少还能坐在她身边。

    日后他不会再搭理程莲,与她白头偕老。

    程桑对程莲淡淡说道:“你就在这儿好生跪着,等我算完房中的账,再来清算你的。”

    程莲咬牙。

    魅姬双手抱怀盯着她。

    她敢起来,她就揍她!

    程桑伸出手,苏小小递上一份文书:“外祖母,给。”

    谢云鹤瞥了一眼,古怪地问道:“夫人把这个拿出来做什么?”

    程桑依旧没有回答他,而是将文书展示给了在座的诸位族老:“这是我与谢云鹤的婚书,今日请诸位叔公与叔叔伯伯做个见证,此婚书就此作废!我与谢云鹤再无夫妻之名,亦无夫妻之实!”

    谢云鹤脸色一变:“你要与我和离?”

    程桑冷冷地看向他,霸气侧漏地说道:“不是和离,是休夫!”

    肥肥的三更,你敢信吗?

    今天也是好爱好爱大家的一天!

898 阿煊的温柔

    景弈与苏二狗在一旁扎营。

    扎营的物资是熊瞎子从林子里抱出来的。

    苏二狗以为是白莲教的人留下的,只有景弈看了眼那些帆布,又看看大树下与老人交谈的苏小小,没有说话。

    小崽崽在空地上打滚,一只熊也可以玩得很开心。

    苏小小无比认真地看着老人:“前辈,您说,我洗耳恭听。”

    老人道:“心引是一种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绝学,后被某门派继承。”

    苏小小歪头:“千山岛杀手盟?”

    老人:“……”

    你知道的有点儿多。

    老人看了眼她手里的太上老君法宝,咽了咽口水,接着道:“心引是用药物与内力在体内种下的一种禁制,被种下心引的人,丹田内会附着一股特殊的灼气,不催动它时,对人无碍,一旦催动,轻则伤,重则亡。”

    苏小小听到灼气,突然就记起了卫青。

    “前辈,我有一位认识的朋友,他被人废去了武功,体内也残留着一股灼气,只不过他恰巧中了寒毒,将那股灼气压制了。寒毒消失之后,那股灼气险些要了他的命,是后来一位高人将他的灼气吸纳到了自己体内,才让他化险为夷。这么看的话,我那位朋友也是被人种下了心引吗?”

    老人沉默片刻,说道:“我没见过他中灼气的样子,不好说。不过就算是,应该也没种成功。他自己怎么说的?”

    苏小小道:“他不记得了,他被人下了药,当时的记忆全都没了。”

    老人道:“心引是在自愿的条件下才可以种成功,如果遭到激烈反抗,心引可能会引起全身筋脉逆转,性命堪忧,说不定,他的武功就是这么没的。”

    苏小小根据老人提供的信息大胆猜测了一下。

    有人抓了卫青,想给卫青种下心引。

    已知种心引必须在自愿的条件下,那么对方一定一早给卫青服用了控制他的药物。

    只不过,卫青的意志力太坚定,药物没能彻底左右他。

    在反抗心引的过程中,他失去了武功,当然,也可能是他自废武功。

    苏小小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我那位朋友遭到了杀手盟的暗算?还是说,除了杀手盟,还有别人也会种心引?”

    老人严肃道:“我没给人种过心引啊!”

    苏小小眨眨眼:“前辈,您也会?”

    老人:“我不会。”

    苏小小问道:“是不是可以像我朋友那样,找一个高人把他体内的灼气吸纳了就行?”

    老人道:“那是没种成功,真正成功的心引是解不了的。”

    苏小小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您会种,不会解吗?”

    那小眼神仿佛在说,不是吧不是吧,不能这么菜吧?

    老人坚定道:“说了我不会。”

    苏小小拿出一个万花筒,一脸显摆地说道:“观音菩萨的法宝,三千小世界,尽在法宝中。”

    老人:“……”

    他们早上出发的,到白莲教的林子就差不多下午了,找人又花了不少功夫,这会儿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倒也不是苏小小故意要拖延时间,而是夜里在白莲教的林子里行走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不如等天亮了再行动。

    景弈带着苏二狗去打猎。

    苏二狗有姐姐疼着,有景弈罩着,还有小崽崽可以玩。

    最重要的是,四表哥也找到了。

    他这一日可以说非常开心了。

    景弈教他狩猎。

    “会射箭吗?”景弈问。

    苏二狗诚实回答:“会是会一点儿,没我姐厉害。”

    景弈说道:“全天下也没几个人比你姐厉害。”

    “嘿嘿。”

    姐姐被夸了,苏二狗与有荣焉。

    二人猫在一处草丛后。

    景弈用眼神示意对面的野兔,小声道:“看见那只兔子没?”

    苏二狗点头,看见了。

    景弈道:“瞄准它前方半尺的地方。”

    苏二狗不解:“不是瞄准它吗?”

    景弈道:“它会跑,你的箭没那么快。”

    二人的声音很轻,连声带都没震动。

    苏二狗照做,猛地射出了一箭。

    野兔果然机灵,听到破空之响立马往前一蹦。

    咻!

    箭矢射中了它。

    苏二狗兴奋得站了起来:“哇!我射中了!我好厉害呀!”

    苏二狗尝到了打猎的乐趣,拉着景弈满林子跑。

    一开始是叫小侯爷的,后面就成了景弈哥哥。

    金雕也去捕猎了,带回来几只田鼠与两只野鸡。

    苏小小只留下了一只野鸡,剩下的让金雕与猎鹰分食了。

    晚上,苏小小烤了野兔与野鸡。

    药房里有作料,撒上香料与盐,再抹上一层蜂蜜,味道不要太鲜美。

    熊瞎子与小崽崽也吃到了苏小小从药房拿出来的蜂蜜,满足得不行。

    特务头子与婳婳在悬崖峭壁的山洞,不方便打猎。

    苏小小将烤好的兔子与野鸡用篮子装好,还贴心了放了一个水囊,让五虎和金雕给二人送下去。

    崖底的罡风一阵一阵的,差点儿没把五虎送走。

    好在金雕能在暴风雨中飞行,无惧崖底的罡风。

    它放下食物,驮着自己的五虎大哥飞上了崖顶。

    时值六月,天气炎热。

    但山上的夜晚还是冷的。

    洞内被大鸟筑过巢,留下了些许枯枝。

    苏煊带了火折子,撕下一片衣摆,点燃后升了一堆火。

    惠安公主吃了几口就饱了,看着他那张被火光映射的完美俊脸。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

    “苏煊。”

    惠安公主叫他。

    苏煊道:“公主有何吩咐?”

    惠安公主看着他:“你为什么和家里人吵架?是因为缺考吗?还是……你家里人不同意你给我做驸马?”

    她接着道,“我知道,我没有静宁聪明,也不像她身负国运,我就是一个被四处和亲的公主。”

    苏煊道:“公主很好。”

    惠安公主低声道:“很好你也不喜欢我。”

    苏煊轻声道:“世上倾慕公主的人很多。”

    惠安公主抱住双膝,看着跳跃的篝火:“可他们都不是你,他们倾慕的也不是我这个人,是我的公主身份,是我的皮囊。”

    枯枝不多,火堆渐渐灭了。

    洞内黑了下来。

    “苏煊,你在吗?”

    惠安公主紧张地问。

    苏煊道:“阿煊在。”

    “我害怕。”惠安公主道。

    苏煊抿了抿唇,轻声道:“阿煊会守着公主。”

    大家的票票可以投掉了,投给阿煊好不好?

873 清理门户!

    程桑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家主叫他们过来,他们本以为是要宣布少家主上族谱的事,谁曾想竟是家主休夫?

    众人看向谢云鹤的眼神不约而同地变了。

    王都不是没有上门的赘婿,但被休夫出门的,他怕是头一个。

    谢云鹤整个人呆住了。

    他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程桑嘴里说出来的。

    程桑早先也“痊愈”过,但听程莲说,她是装的。

    她装起来难辨真假,眼下也未必就是真的。

    谢云鹤觉得自己的猜测不无道理,他目光冰冷地望了望程桑身旁的苏小小:“你好大的胆子!往日你胡闹倒也罢了,今日居然怂恿你外祖母做出如此绝情绝义之事!”

    “绝情绝义的是你!”

    程桑厉声道。

    魅姬呵呵道:“当着家主的面给少家主气受,给你脸了。”

    谢云鹤被连翻落了颜面,心中怒火腾的烧了起来。

    他看向程桑道:“我绝情绝义?你要不要想想你疯疯癫癫的这些年,我是怎么照顾你的?我对你无微不至,府上没有一个下人敢怠慢你,也没人敢去你面前刺激你,程家偌大的家业也是我辛辛苦苦撑下来的!”

    程桑淡淡说道:“是啊,你可真无微不至,连我的庶妹都一并照顾了呢。”

    谢云鹤一阵尴尬,面不改色地说道:“那还不是为了给程家留个后。”

    程桑冷冷地笑了:“你在东街养的外室也是为了给程家留后?”

    所有人再次大吃一惊。

    谢云鹤养了外室?

    打击最大的是程莲,她连膝盖跪出来的疼痛都忘了,瞠目结舌地望向谢云鹤:“老爷……姐姐在胡说什么呀?什么外室?你怎么可能会有外室?”

    谢云鹤拽紧了拳头:“夫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程桑打断他的话:“带进来!”

    全叔将母子三人带了进来。

    那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约莫二十出头,左手牵着一个五岁的儿子,右手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

    小男娃怯生生的,一开始拼命往女人身后躲。

    后来他看见了谢云鹤,害怕地跑过去抱住了他:“爹!”

    谢云鹤浑身僵硬!

    女人战战兢兢地说道:“老爷,方才家里来了一伙人,非要带我们来这里……”

    谢云鹤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程桑看向谢云鹤:“是不是想说,他们几个是我找来污蔑你的?谢云鹤,我程桑要休你,犯不着费这个心思!我只是想让我那位对你一心一意的庶妹看看,她不择手段去抢的男人究竟是哪路货色!”

    魅姬最近不在府上,就是去调查谢云鹤了。

    程桑清醒来后,魅姬将调查的结果告诉了她。

    程桑的内心毫无波澜。

    一个背信弃义的男人而已,他是与程莲生儿育女,还是与外室开枝散叶,在她这里没差。

    程莲如遭雷劈,红着眼眶看向谢云鹤:“这不是真的……云鹤你告诉我……你不认识他们几个……他们不是你的孩子……你和那个女人也没有关系!”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咆哮了起来。

    小男娃与女人被她吓到。

    女人的身子抖了抖,小男娃伸手要谢云鹤抱。

    谢云鹤被这一阵仗干懵了,一时间手足无措。

    程莲突然疯了似的朝着小男娃扑了过来。

    谢云鹤本能地将小男娃抱了起来,朝旁侧移两步。

    程莲扑空了,重重地摔倒在椅子上。

    谢云鹤下意识护住儿子的动作,彻底寒掉了程莲的心。

    程桑不忘补刀:“看吧,他还是更喜欢儿子。”

    程莲备受打击,心里宛若被狠狠捅了几刀子。

    她可以接受谢云鹤对程桑好,毕竟程桑是谢云鹤的发妻,程桑也没有自己年轻,何况程桑还是个疯子。

    可那个一无是处,只不过比她年轻貌美,能给谢云鹤生儿子的外室,深深刺痛了她。

    她又怨毒地朝朝那个女人冲了过去。

    “够了!”

    谢云鹤拽住了她,将她推到了地上,“你不要再发疯!”

    程莲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发疯?你说我发疯?”

    她去找程桑的茬儿时,谢云鹤会拦住她。

    她今日找那个女人的茬儿,谢云鹤又拦住了她。

    可她明白,谢云鹤护住程桑是为了程桑的家主令,谢云鹤护住那个女人又是图什么?

    图她给他生了儿子吗?

    图他心里有她吗?

    那陪了他这么多年的自己算什么?

    她为了他,背叛了自己姐姐,谋夺了程家家产。

    以为他是为了她和女儿,却原来是在给他人做嫁衣!

    还有什么比这一刻更万念俱灰的?

    程莲恨!痛!怒!

    到最后,都化作了无尽的悲恸与委屈。

    她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捂住脸,绝望地哭了起来。

    魅姬哼道:“现在知道哭了,活该!”

    谢云鹤朝这边望了过来。

    魅姬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你也不是好东西!”

    一个叔公捋了捋胡子说道:“家主,此事事关程家名誉,依我看,还是三思而后——”

    程桑气场全开地说道:“六叔公,我叫你们过来,不是和你们商量的,是来宣布结果的。”

    六叔公噎红了脸,端着架子呵斥道:“我们好歹是程家的功臣,是你的长辈,你怎可如此傲慢无礼?”

    程桑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六叔公,你如今的红利多少?”

    六叔公眼神一闪:“家主问这作甚?”

    程桑不咸不淡地说道:“以后都没了。”

    六叔公狠狠一惊:“你——你大逆不道!你爹在这儿都不敢这么对我!”

    程桑毫不畏惧地说道:“那可不一定,不如您去地底下问问他?”

    六叔公直接气晕厥了。

    其余人哪儿还敢有半分意见?

    家主今日敢叫他们来,怕是把他们的底细全查清了。

    除了程瑞那种老迂腐,谁的手里还没沾点儿腥?

    是谁说家主不如老太爷的,是家主没把手段用在他们身上吧?

    这一用,简直是雷霆之击,把整个程氏一族都炸了呀!

    程桑自带威压看向谢云鹤:“你可以尽情养女人、养儿子,但休想用我的银子养!你吞进去多少,都给我一文不少地吐出来,吐不出来,就等着去衙门里吃牢饭!”

    谢云鹤呼风唤雨了三十年,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成功了太多次,逐渐养成了处事不惊的性子。

    然而这一刻,他是真的慌了。

874 逐出家门

    他不能失去程家的一切。

    他放下儿子,对程桑道:“夫人,我错了!我只是……我只是太想念薇薇了,程莲又不能生了,我才想再要个孩子……”

    程桑怒不可遏地说道:“少给我提薇薇!你不配!”

    她不想再听谢云鹤狡辩,她嫌烦,还有恶心。

    她将一纸休书扔到了谢云鹤面前。

    从今日起,她与谢云鹤再无瓜葛。

    随后,她看向了程莲:“别以为你在这儿哭着卖惨,我就不会发落你。”

    程莲委屈地控诉道:“姐姐,我已经这么可怜了,你还要怎么样?”

    程桑淡淡地看着她:“你可怜,关我什么事?”

    程莲狠狠噎住。

    程桑望向三叔公,态度还算温和:“三叔公。”

    三叔公会意,从随行的木匣子里取出一本册子。

    众人定睛一瞧,大吃一惊。

    族谱?

    三叔公竟然把族谱从宗祠里拿过来了?

    族谱是程家的重要宝贝,由专人把守,寻常人没资格动它。

    三叔公亲自将族谱呈到程桑的面前:“家主。”

    程桑翻开族谱,翻到程莲那一页。

    苏小小特别乖巧地递过一支毛笔。

    程桑提笔就把程莲的名字划掉了。

    程莲勃然变色:“姐姐!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亲妹妹呀!”

    程桑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想起来是我妹妹了?”

    魅姬就道:“是呀,爬姐夫床的时候怎么不想?害外甥女的时候怎么不想?霸占姐姐家产的时候怎么不想?合着好处全让你占了,亏都让别人吃了?呸!不要脸!”

    魅姬这番话不仅把程莲骂了,连那些在程桑疯癫期间与程莲狼狈为奸的人也一同骂了进去。

    不少族中长辈面色讪讪,一个屁也不敢放。

    程莲膝行着走过去,抓住程桑的衣摆,眼泪汹涌地哭道:“姐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妹妹一次,妹妹再也不敢了!”

    程桑的神色没有丝毫动摇。

    她朝后微仰,靠上椅背,从宽袖里摸出一把匕首扔给程莲。

    程莲看着掉落在自己裙摆上的匕首,神色一怔,惶恐地抬头望向程桑:“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程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是姐姐对你最后的仁慈。”

    程莲一把将匕首扔在了地上,仿佛扔掉一个烫手山芋一样:

    “我不要!我不要自行了断!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程桑拂了拂衣摆上被她碰过的地方:“全叔。”

    全叔走上前:“家主。”

    程桑道:“带她去见官。”

    全叔立马道:“是!”

    他冲外头比了个手势,两个候在门口的仆妇冲了进来,一人一边架住程莲的胳膊。

    程莲瞬间慌了:“姐姐你要做什么?”

    程桑冷冷地看着她:“杀人偿命,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不要……姐姐不要……”

    程莲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挣扎中,她的珠钗掉了,发髻也散了,进来时有多骄傲华贵,眼下就有多凄惨狼狈。

    然而没人敢替她求情。

    程桑这回是铁了心整顿程氏一族,多年的怒火,总得有人去承担。

    不是程莲,就会是他们。

    关于这一点,他们还真是错怪了程桑。

    程桑的格局没这么小。

    她发落程莲不是为了泄愤,而是程莲罪有应得,不动他们也不是法不责众,而是他们之中大多数人暂时还没触碰到她的底线。

    但该清算的账,她都会一笔笔清算回来的。

    程莲赖在地上死命挣扎,见求饶无果,她索性发起了狠话:“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也是程家的千金——”

    程桑抬了抬手。

    两个仆妇停下了将程莲往外拖拽的动作。

    程莲心头一喜,还当程桑终究是不敢动她了。

    哪知就听得程桑开口道:“提到程家的千金,府上是不是还有个程清雪?”

    全叔道:“回家主的话,正是。”

    程桑想也不想地说道:“一并撵出去。”

    全叔即刻道:“是!”

    程莲不可置信地望向程桑:“姐姐,清雪有什么错?你为何这么对她?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到孩子!”

    程桑目光冰冷地看着她:“那我的薇薇又有什么错?!”

    程莲噎住了。

    苏小小冲仆妇们使了个眼色。

    仆妇们得令,一把将程莲拽过了花厅的门槛。

    程莲气得大叫:“你又能比我高尚到哪儿去?你不也在府上养了一个又一个戏子?”

    仆妇见她总是疯叫,拿了块脏布堵住了她的嘴。

    谢云鹤却是灵机一动,望向程桑义正词严地说道:“夫人,你是不是被那戏子下了蛊?才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

    他对不起程桑,可怎么说他也是薇薇的亲生父亲,是有正经名分的。

    他挣再多,将来大头都是要留给薇薇的女儿的。

    戏子就不一样了。

    程桑这个年纪已无法生养,戏子得势,岂不是将整个程家的家业拱手让给他人?

    果然,听到程桑被戏子蛊惑时,族老们纷纷诧异地朝程桑看了过来。

    若休夫是为了迎戏子过门,那确实不妥。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门口突然出现了宗政徽的声音。

    谢云鹤见到他,神色一凛:“就是这个戏子!三番四次蛊惑家主,让家主对他一掷千金!我看他根本就是居心叵测!陛下好不容易才归还了程家的矿山,夫人可别让它再被别人骗了去!”

    程桑冷冷地看向了谢云鹤。

    宗政徽淡笑一声,抬手摘掉了脸上的面具。

    扑通。

    三叔公跪下了。

    六叔公定睛一瞧,也诚惶诚恐地从椅子上跌跪了下来。

    归还矿山时,宗政徽去过一趟族里,见到了几位叔公。

    谢云鹤定在了原地。

    这个人是——

    “六叔公,他是谁呀?”一个族人问。

    六叔公冷汗直冒地答道:“陛、陛下!”

    所有族人齐刷刷跪了一地。

    程桑也站起身,带着苏小小要给宗政徽行礼。

    宗政徽几步上前扶住她:“程家主不必多礼。”

    族老们砍了谢云鹤的心都有了。

    什么戏子啊?

    这是南疆的陛下!

    谁都可以是奔着程家的家产来的,唯独陛下不会。

    整个南疆都是他的,何况一个程家?

    全叔对谢云鹤严肃地说道:“休书拿好,你被家主休了!”

    特别大声,像是故意说给宗政徽听的。

    程桑睨了全叔一眼。

    宗政徽笑了。

    从花厅出来,族老们吓得赶紧回去清账,该吐出来的吐出来,家主背后有陛下撑腰,他们不敢再糊弄家主了!

    苏小小莞尔一笑:“外祖母,你和陛下先聊,我和魅姬回去了。”

    魅姬挥挥手。

    两个孩子走了,月色下,只剩程桑与宗政徽。

    程桑如今是清醒状态,曾经的事也都记起来了。

    不过到了她这个年纪,不会像小姑娘那样尴尬与害羞了。

    她平静地说道:“去花园里坐坐吧。”

    二人来到花园的石凳上坐下。

    全叔麻溜儿地奉上一壶温水与一盘点心,又十分有眼力劲地退下了。

    程桑欲言又止。

    可就连丫鬟们也全都跑得远远的了。

    宗政给程桑倒了一杯温水:“恢复得可好?”

    程桑恪守礼仪地说道:“一切都好。”

    顿了顿,她问道,“陛下回宫,可还适应?”

    宗政徽叹道:“老实说,不太适应,白天太亮了。”

    程桑端起茶杯:“今日给陛下添麻烦了。”

    宗政徽一脸无奈地说道:“麻烦倒是没什么,就是以后大家都知道……朕是你养着的男人了。”

    “咳!”

    程桑呛到了。

    萌萌的二更来了

899 解气,大快人心

    营帐外,老人幽怨地看着苏二狗与小崽崽抢观音菩萨的法宝玩。

    苏二狗一只眼对准法宝,一边看一边发出嗷嗷儿的惊叹。

    “哇!”

    “哇!”

    “哇!”

    小崽崽打了个滚儿过来,用小短腿儿颤颤巍巍站起来,小爪爪去捞苏二狗手里的东西。

    苏二狗把它抱到腿上,教它看。

    它不看,它要咬。

    老人看着观音菩萨的法宝被小崽崽一阵狂咬,眼神可凶可凶了。

    “我解不了。”

    他幽怨地开了口。

    苏小小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小崽崽约莫是觉得法宝不好吃,抓住法宝在自己脑门儿上擦了几下,扔掉了。

    老人的指尖动了动。

    苏二狗把法宝捡起来了:“景弈哥哥,给你看个好东西!”

    老人黑了脸。

    苏小小摇头晃脑:“要是景弈看上了,我就送给他!”

    “鬼婆婆!”老人没好气地说,“只有她能解心引!”

    苏小小好奇地问道:“鬼婆婆是什么人?”

    老人道:“她是杀手盟盟主的师母,也是心引秘术的最后一代正宗传人。”

    “正宗的意思……是能种也能解吗?”

    苏小小似有顿悟,“所以杀手盟盟主只学了个半吊子?不过,她为何要叫鬼婆婆?”

    老人道:“岛上的人给她的称呼而已,她本名叫聂金凤。”

    苏小小问道:“她也是杀手盟的人吗?”

    老人道:“她虽然是赵天罡的师母,但并不是杀手盟的人。”

    原来杀手盟盟主叫赵天罡,名字就怪霸气的。

    苏小小又道:“我去岛上是不是就能找到她?还是说她和前辈一样,喜欢四处游历?”

    老人严肃道:“我没说我是岛上的人!”

    苏小小微笑。

    老人淡淡说道:“她不出岛的。”

    苏小小长呼一口气:“那就好。”

    老人睨了睨她:“你别高兴太早。”

    苏小小愣了愣:“怎么了?是有什么难以达成的条件吗?”

    “条件自然有,但还不至于无法达成。”

    老人看了悬崖一眼,“是给那小子解心引吧?”

    苏小小佩服道:“前辈连这个都看出来了?”

    “哼。”老人哼了哼,“他还修习了罗刹秘术。”

    苏小小竖起大拇指:高,妥妥的世外高人。

    “您不会也练过罗刹秘术吧?”苏小小问。

    老人道:“我才不练这鬼玩意儿!罗刹秘术是用命换的,练它的人都没好下场。你们解了心引也没用,他还是会死,倒不如留着心引,在他沦为罗刹时还能了结他。”

    和凌云说的一样。

    苏小小不想了结特务头子,她想救他。

    “前辈,有办法阻止吗?”

    “没有办法。”

    老人说完,顿了顿,又道,“你们去问鬼婆婆吧,罗刹秘术是她夫家的绝学,她要是没办法,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鬼婆婆聂金凤。

    苏小小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看来必须得去一趟千山岛了。

    不仅仅是救特务头子的命,还有卫家几兄弟的惨剧,似乎也与杀手盟有关。

    杀手盟尝试过给卫青种下心引,应该是想通过此举来控制卫青。

    那么卫琛与卫宴呢?

    他们失去的那一段记忆,是不是也遭受了杀手盟非人的折磨?

    杀手盟的动机并不难猜。

    宗政铭要卫胥做傀儡,替他征伐天下。

    杀手盟则瓜分了卫胥活着的三个儿子,带回去培养成杀手盟的弟子。

    只可惜宗政铭与杀手盟都未得逞,卫家人一个也没屈服。

    山崖下。

    惠安公主枕在苏煊的腿上睡着了,娇软的身躯上盖着苏煊的白衣。

    她睡得香甜,连呼吸都是馨软的。

    苏煊背靠着坚硬的石壁,一动不动。

    月光勾勒着他绝美的轮廓,衣摆与白色发带被夜风猎猎吹动。

    令他看上去,宛若跌落凡尘的谪仙。

    他沉静的目光远眺着无尽的夜色与星河。

    一颗璀璨的流星划过,转瞬即逝。

    苏小小躺在帐篷里,摸了摸肚子,想着明天该怎么把特务头子弄回去。

    他一定不会乖乖就范的。

    让婳婳卖惨留住他?

    还是让前辈出手绑了他?

    不行,万一玩大发了,刺激到他的罗刹秘术,反而会害了他。

    婳婳的招儿只能使一次,以特务头子的聪明,这会儿八成已经会过意来了。

    再想套路他也不成了。

    苏小小苦大仇深:“这孩子,真令人头疼!”

    临近天亮时,趴在帐篷边上的黑瞎子突然醒了。

    它忙钻进帐篷,扒拉了一下苏小小。

    苏小小迷迷糊糊睁开眼:“怎么了?”

    黑瞎子指了指悬崖的方向。

    苏小小坐起身来。

    这时,靠在大树下闭目养神的景弈也立刻睁开了双眸。

    他抓起长剑来到悬崖边。

    “景弈!”

    苏小小出了帐篷。

    二人听到了悬崖下传来的声音。

    “小跟班!小跟班!”

    “是婳婳。”苏小小上前几步。

    景弈拽住她,防止她一脚踏空。

    苏小小望着悬崖下方道:“婳婳!怎么了?”

    崖底罡风太大,惠安公主的声音一下子就被吹散了。

    苏小小叫来五虎,让它下去一趟。

    五虎乘坐金雕小弟飞去了悬崖上的山洞。

    原来是惠安公主睡到一半,突然感觉自己很热,好像抱着一个火炉。

    她叫了几声苏煊没反应,立马惊醒了。

    随后就发现苏煊发起了高热,全身滚烫。

    五虎蹦到苏煊额头上,用小身子试了试体温。

    “叽呀!烫烫呀!”

    景弈在边关时受过重伤,烧得一塌糊涂。

    当时五虎趴在他额头上取暖,就是这个温度。

    五虎乘坐金雕小弟飞了回去,将苏煊生病的消息带给了苏小小。

    苏小小正色道:“得赶紧把他弄上来!”

    景弈道:“我下去!”

    “不行,你胳膊受伤了!”

    苏小小找到坐在大树下装死的老人,“前辈,下面有个人生病了,也不知什么情况。”

    老人本来打算装死的,一听是生病,又把眼睛睁开了。

    他腰上拴上绳子,手里拽着另一根绳子下到了悬崖的山洞里。

    路过看到崖壁中的罗刹剑时,他顺手拔了出来。

    惠安公主看着老人给苏煊把脉,哽咽地问道:“他怎么样了?”

    老人道:“风寒,有几日了,一直积压在体内,今晚才彻底发作出来。”

    惠安公主一抽一抽地问道:“他这么厉害……也会染上风寒吗?”

    老人道:“他是人,又不是鬼,谁告诉你武林高手就不会生病了?”

    他长得凶,就算语气不差,也给人一种在生气的感觉。

    惠安公不动声色地挪了挪。

    趴在苏煊的胸口,小声告状道:“他凶我。”

    老人:“……”

    惠安公主与苏煊被老人依次带了上去。

    苏小小叫醒了苏二狗,和他把帐篷收了。

    又让五虎去找萧重华。

    萧重华过来时,现场已被收拾得十分干净。

    苏煊躺在一堆草垛上,身上盖着苏小小从药房里拿出来的披风。

    惠安公主站在苏小小身侧,眼眶红红的。

    萧重华深深地看了妹妹一眼,又看向昏睡的苏煊,问苏小小道:“苏煊怎么了?”

    苏小小道:“离家那晚淋了一整夜的大雨,病倒了,得赶紧把人送回京城。”

    萧重华找了一个身强体壮的侍卫,将苏煊背到背上。

    惠安公主担忧的目光追着苏煊。

    萧重华望向惠安公主。

    似是察觉到有人打量,惠安公主默默移开了视线。

    “还能走吗?”萧重华问她。

    惠安公主低垂着眸子:“能走。”

    萧重华道:“跟我回京。”

    惠安公主:“哦。”

    苏小小一行人也要离开桃林了。

    苏二狗舍不得小崽崽,抱着它问苏小小:“姐,我能不能把它们带回去呀?”

    苏小小摸了摸黑瞎子的脑袋:“它们的栖息地在这里,把它们带回去,会让它们失去自由。你要是想它们了,可以随时回来看它们。”

    黑瞎子仿佛也感觉到了别离,轻轻蹭了蹭苏小小的手。

    苏小小微微一笑:“我和二狗会回来看你们的。”

    黑瞎子回应了苏小小一声嗯嗯的叫声。

    而后它带着小崽崽,将苏小小几人送到桃林的边缘。

    “去吧。”苏小小对黑瞎子与小崽崽说。

    小崽崽不想走,它没玩够。

    黑瞎子叼着它,将它拖回了母子二熊的巢穴。

    出桃林后,萧重华对苏小小说道:“我先送你和二狗回护国公府,之后再送苏煊回镇北侯府。”

    苏小小客气地说道:“苏煊和我一起回护国公府就好了,他病成这样,我放在身边照料才放心。”

    听着她言语中过于客气的语气,萧重华轻声一叹:“你把我当个朋友,又何妨?”

    苏小小与萧重华外出找人。

    殊不知才一天一夜的功夫,京城就出了大事。

    是景宣帝。

    景宣帝每隔两日服用一次仙丹。

    惠安公主回宫那晚,他刚服用了一颗,感觉精力又旺盛了不少。

    他急于求成,国师再一次来献仙丹时,他问国师可不可以吃两颗。

    国师说可行。

    然后景宣帝就悲剧了。

    那些仙丹全是被苏承下了强效泻药的,他一颗不够,居然吃了两颗。

    结果可想而知。

    他腹中绞痛,上吐下泻,拉了两天两夜,全身拉到脱水。

    直接导致血液凝滞粘稠,脉络淤堵,运营不畅。

    就在今早,他中风了!

    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宝宝们还有月票吗?求投喂。

875 腹黑陛下,阿煊来了

    宗政徽回到王宫已是半夜。

    太后在承德殿等他。

    宗政徽微微一笑:“这么晚了,母后还没歇息呢?”

    太后道:“听说你又出宫了,宫外是有什么人让你流连忘返吗?”

    宗政徽但笑不语。

    太后看了眼手边的画册:“时间紧迫,秀女的名单只有这些,陛下先过来挑挑吧。”

    宗政徽道:“母后,选妃的事还是算了吧。”

    太后皱眉:“为何?难不成传言是真的?有人看见你陪程家家主游湖逛灯会,你该不会是——”

    她不会同意儿子娶程桑做后妃的!

    宗政徽长叹一声,面不改色地说道:“母后误会了,儿子只是十分欣赏程家主,其实儿子喜欢男人。这些年在废矿井里,为了给儿子排解寂寞,宗政铭可是给儿子送了不少伶人。”

    太后骇然失色!

    “儿子告退。”

    宗政徽行了一礼,转身走掉了。

    太后望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急得都结巴了:“哀家觉得……程家主还不错!你不是欣赏她吗?你要不要考虑下?!”

    在太后看不见的地方,宗政徽抿唇偷笑,肩膀都在颤抖。

    另一边,程桑也回了院子。

    魅姬抓着一根用木棍串着的烤鸽子走过来:“桑桑,和陛下谈完啦?”

    她最近也总桑桑、桑桑的叫。

    “小鸟精你怎么又在……”

    吃字未说完,程桑意识到自己的称呼不妥。

    都是最近叫顺口了,恢复记忆了也还是偶尔会嘴瓢。

    魅姬早不介意她叫自己小鸟精了。

    她把没啃过的一边喂到程桑嘴边:“小小烤的,桑桑要不要吃?”

    程桑道:“我吃饱了,你吃吧。小小呢?”

    魅姬道:“在泡澡。”

    老人的木屋没有大桶,洗澡只能擦擦,要不就得去河边,但又担心会被部落的居民撞到,只能忍着。

    回府忙完手头的事情,苏小小第一件事就是一个舒舒服服的大澡。

    嘎吱——

    门开了。

    不用猜也知道是魅姬。

    程桑不会在她洗澡的时候进来。

    水面上飘满了花瓣,氤氲的热气熏得她脸颊红扑扑的,靡颜腻理。

    魅姬趴在水桶上,一边吃烧烤,一边舀水给苏小小浇背。

    “小小,你怎么看?”

    “用眼睛看。”

    魅姬翻了个魅式小白眼:“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苏小小当然知道,逗逗她而已。

    程桑与宗政徽初识于最美好的年华,重逢于半生风雨后。

    三十余载光阴,岁月蹉跎。

    一个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矿井,一个被囚禁于疯癫的身躯。

    那种无尽的孤独,只有他们能感同身受。

    他们是世上最能体会彼此的人,但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

    魅姬又道:“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要回去了呀?”

    这边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卫胥也救出来了,接下来就该回京城团聚了。

    魅姬道:“可是我们走了,桑桑怎么办呀?”

    苏小小沉默。

    她也舍不得外祖母。

    魅姬吃完了鸽子,心血来潮,换了下自己来王都前的衣裳。

    结果发现穿不进去了。

    她胖了!!!-

    南疆的危机解除,苏小小也无需再易容。

    她一脸清爽地去找程桑。

    院子里的下人看到她的脸,全都惊呆了。

    要不是声音与身形没变,他们几乎以为家里是又来了哪位客人了。

    众人想起曾经程清雪奚落少家主相貌平平。

    这哪里是相貌平平?分明是下凡的仙女!

    “外祖母。”

    苏小小来到程桑的屋。

    程桑拉着她的手坐下,仔仔细细端详她的脸,仿佛是想从她脸上找出几分薇薇的影子。

    “你长得像你娘吗?”程桑问。

    “像。”苏小小说,“二狗也像。”

    程桑清醒后,苏小小将家里的事,包括自己在大周的身份,一样不落地与程桑说了。

    程桑得知女儿小时候的遭遇,眼睛都哭肿了。

    在知晓女儿遇到苏承这个真心实意疼爱她的男人,又生下了两个孝顺的孩子,才稍稍找到了一丝慰藉。

    只可惜她还是迟了一步,没有见到女儿。

    程桑的眼底有了泪意。

    程桑道:“小小,外祖母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苏小小道:“外祖母请说。”

    程桑望着她,宠溺地说道:“外祖母想去青州看看你娘,也想去京城看看你爹和二狗。”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年活头,但她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是爬也要爬去女儿坟前。

    告诉女儿,娘来接她了。

    苏小小像个孩子一样靠进了程桑怀里:“外祖母,实不相瞒,我刚刚正在想怎么把你拐回去。”

    程桑:“……”

    苏小小在程家陪了程桑两日,在程桑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她去了一趟长留巷。

    卫胥服下了苏小小炼制的伤药,内伤正在一点一点痊愈,就是那股从卫青体内吸纳的灼气有些麻烦。

    为了将灼气逼出去,卫胥在闭关。

    苏小小便没去打搅他了。

    苏小小陪卫曦月玩了一会儿,又去了娄长老的住处。

    苏陌不在,他与使臣一道住在王宫。

    惠安公主被“找到”了,这两日也住进了王宫。

    不过宗政徽已经明确下旨,取消了惠安公主与南疆的和亲。

    理由也简单粗暴,宗政铭的儿子被废为庶人,不能委屈大周的公主嫁给他。

    苏璃外出溜达了。

    院子里只有苏煊一人。

    他的状态看上去很不错。

    穿着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安安静静地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看书。

    这个特务头子无论看多少次,都还是会令苏小小感到惊艳。

    不愧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四表哥。”苏小小打着招呼走了过来,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苏煊看向她:“表妹来了。”

    苏小小道:“我听说你受伤了。”

    苏煊安静一笑:“已经痊愈了。”

    来南疆识破特务头子的身份后,特务头子再也没好好笑过了。

    这一笑,恍若隔世啊。

    苏小小两手托腮看着他。

    “有事?”

    “嗯。”

    苏小小点头点头。

    苏煊微微一笑:“说吧。”

    苏小小道:“我离京那日,你让苏璃给了我三个锦囊,其中一个锦囊里装了三把钥匙,一把是琼华殿密室的钥匙,一把是废矿井密室的钥匙,南疆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这第三把钥匙还没用上呢,它到底是干嘛的?”

    苏煊合上书册:“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没机会用到。”

    这是拼了老命码出来的三更,啊啊啊,我要迟到了!

876 苏陌的守护,谢瑾年之秘

    苏小小取出那把奇形怪状的钥匙:“既然你不希望我用到,为什么又给我?你不给我,我不就用不到了?”

    “说的也是。”

    苏煊抬手就要将钥匙拿回来。

    苏小小一把将钥匙塞回荷包:“给我了就是我的!”

    苏煊好笑地翻开手里的书。

    苏小小鼻子一哼:“不说就不说!”

    在王都住了三日,南疆又暴雨了三日,等苏小小去小部落找卫廷时,已是六日之后。

    卫廷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度过了只学内功心法的阶段,已经在学掌法与轻功。

    老人没告诉卫廷这是什么功夫,但卫廷看得出这是一套绝学。

    而卫廷也没让老人失望,掌法只看了一遍便能一招不差地使出来。

    但这只学到了形,要达到老人那种境界还需夜以继日的勤奋苦练。

    苏小小从王都带了香酥鸭与童子鸡过来,炖了一锅小蘑菇。

    傍晚,三人坐在堂屋享受一顿来之不易的丰盛晚餐。

    老人啃着鸡腿,对卫廷道:“掌法与轻功还能偷懒个一两日,内功心法必须每日勤练一遍。”

    卫廷道:“是,师父,我记下了。”

    对这种绝顶高手,卫廷内心也是真心佩服的。

    坑师父也是不眨眼的。

    卫廷给老人撕了一只鸭腿,沾了酱递过去。

    老人没看,直接就往嘴里塞,辣得他头发丝儿都炸了!

    孽徒!!!

    又过了几日,突然一个下午,老人进山采药,之后一直到天黑也没回来。

    又等到半夜,二人觉得不对劲,进他屋里看了看。

    “他走了。”

    苏小小拉开柜门,里头的衣物还在,但她送给他的小玩意儿一个也没了。

    卫廷沉默。

    二人都明白,他这一走,便再也不会到这里来了。

    卫廷喃喃道:“还没和他道别呢。”

    月黑风高的山林。

    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望着一株百年梧桐树下的高大背影:“裘老,城主下了召集令,请您即刻回去一趟。”

    对方没有搭理他。

    黑衣人警惕地握住剑柄,一步一步走上前。

    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徒手一扯,空荡荡的衣裳自木架上坠了下来。

    黑衣人咬牙:“又溜了!”

    苏陌今日从王宫出来,先去看了弟弟,随后便来了长留巷。

    卫胥仍在闭关。

    卫六郎带着卫曦月上程家找大虎二虎小虎玩去了。

    他是来找卫琛与卫青的。

    三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李婉沏了茶、切了瓜果过来。

    卫青拉过她的手:“坐下歇会儿。”

    李婉坐下了。

    苏陌也没有丝毫介意。

    卫家女眷地位高是好事,说明妹妹也不会受委屈。

    他很是敬重地与李婉打了招呼。

    随后他道明了此行的来意。

    鬼怖微微错愕:“你想打听杀手盟的下落?”

    苏陌点头。

    他问了苏煊好几次,苏煊什么也不肯说。

    他知道,苏煊是不想他去杀手盟送死。

    但杀手盟要杀他弟弟,他无论如何也要灭了杀手盟!

    鬼怖看向卫青,很俨然,他是不清楚杀手盟的巢穴的。

    卫青在西晋拥有庞大的信息组织,然而杀手盟的藏身之处,与传闻中的百花宫一样神秘。

    也不知南疆王当初是怎么和杀手盟搭上关系的。

    卫青道:“这个问题,恐怕只能问凌云了。”

    苏陌问道:“为何?”

    卫青解释道:“他上次既然知道杀手盟有人来抓玉面罗刹,我想,他多少对杀手盟是有所了解的,就不知他肯不肯说了。大哥,劳烦你去隔壁请一下凌云。”

    鬼怖一脸老子才不去请他的表情。

    卫青叹道:“罢了,让我这个残废去吧。”

    鬼怖:“……”

    鬼怖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

    凌云正在喝茶,瞥了他一眼:“又想打架?”

    鬼怖黑着脸说道:“卫青让你过去。”

    是卫青请的,不是他!

    凌云难得没拿乔,跟着他去了隔壁。

    卫青坐轮椅,四个石凳,正巧坐四人。

    听到是苏陌想打听杀手盟的巢穴,凌云没什么犹豫地说了:“在东海有一座岛屿,名叫千山岛,岛上有一座城,名为酆都城,杀手盟便是这酆都城的势力之一。”

    苏陌沉吟片刻:“恕苏某孤陋寡闻,未曾听说过千山岛与酆都城。”

    鬼怖也没听说过,但他是不会在这个妖邪琴师面前跌份儿的。

    凌云对苏陌道:“不奇怪,千山岛不属于任何一国的地界,名为岛,实为国,城主即岛主,也可以认为是那里的国主。”

    鬼怖突然道:“二弟,你方才不是很奇怪,宗政铭是怎么与杀手盟搭上关系的吗?”

    卫青:我有吗?

    难道不是大家都在奇怪吗?

    李婉抿唇偷笑。

    鬼怖一副反正我是替你问的表情。

    凌云道:“杀手盟的确极少做皇室的生意,除非他有个厉害的中间人。那个中间人的面子,杀手盟不得不给。”

    鬼怖皱眉。

    宗政铭身边有这样一号人物吗?

    苏陌问道:“千山岛远吗?”

    凌云道:“看从哪里走了。从大周边境出发,一月可达。只不过,千山岛地势特殊,前往那里必经一处峡谷,而那里常年被浓雾笼罩,船舶一旦驶入,便会彻底迷失方向。每年只有两次浓雾散去的机会,那将是登岛的最佳时机,一次是四月,一次是十月。

    “眼下已是四月,这一次是赶不上了,若想登岛,只有等十月。”

    苏陌若有所思道:“十月也好。”

    那时妹妹的孩子已经出生了,他也能安心去灭杀手盟了。

    今日风浪太大,连渡口都波涛汹涌。

    一个船夫正在收船。

    突然,一名身着白色云纹斗篷的青年迈步走了过来:“船家,我要出海。”

    这声音极为好听,船家再看人,发现人更好看。

    出了这么多年的海,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公子哩。

    船家回过了神,说道:“今日风浪太大,不出海。”

    青年修长如玉的手递给他两个金元宝。

    船家两眼直冒绿光,立马将金元宝抱进了怀中:“出!出!我这艘船大,再大的风浪也经得住!这位公子,请问您要去哪儿?”

    谢瑾年道:“东海。”

    四月底,苏小小一行人打算启程回大周了。

    程家那边是早收拾妥当了,苏小小过来了长留巷这边,把一些药材还有几个孩子的东西收拾了。

    收到一半时,李婉忽然对苏小小道:“弟妹,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苏小小给卫曦月砸了一颗核桃:“有吗?”

    卫曦月抱着核桃罐子蹬蹬蹬地跑出去,一会儿她就拿了个麻袋进来。

    看到麻袋,全家人才虎躯一震。

    萧舜阳!

    萧舜阳被卫胥梦游凌虐之后,为了防止他继续添乱,卫廷把他丢去了程家的矿山。

    萧舜阳醒来就跑,殊不知矿山对付这种习武之人自有一套。

    影子高手封了他的穴道,让他与普通矿奴无异。

    他又不敢随意暴露自己的身份,恐惨遭灭口。

    于是,堂堂睿王萧舜阳,愣是在矿山挖了两个月的矿。

    王宫。

    宗政徽下朝去太后的寝宫陪她用了膳。

    太后见他一副赖着不动的样子:“还不走?今日不用去程家吗?”

    在太后的威逼利诱下,宗政徽最近“被迫”日日去程家登门拜访。

    宗政徽道:“以后都不去了。”

    太后脸色一变:“为何?”

    宗政徽风轻云淡地说道:“程家主去大周探亲了,估摸着得三五个月才回吧。”

    三五个月?

    这么久,能抵住那些男狐狸精爬龙床吗?

    太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已经出发了?”

    宗政徽的贴身内侍道:“回太后的话,今日动身。”

    太后腾的站起身来:“那还等什么?”

    宗政徽道:“儿子已经和她道过别了,从今往后,各自安好。”

    太后气坏了:“安什么好?你赶紧去!朝堂有哀家和尹丞相给你顶着,还有三公,出不了乱子!”

    尹崇山升了丞相。

    宗政徽态度坚决:“儿子不去。”

    太后一拍桌子:“来人!”

    程家。

    全叔与程瑞将程桑送到马车前。

    全叔道:“家主放心,我和瑞老爷会把程家打理妥当的。”

    程桑点头:“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要辛苦你们了。”

    程瑞拱手作揖:“应该的!”

    程桑又交代了几句,确定并无任何遗漏之处,才转身上了马车。

    她掀开帘子,被里头的场景惊得一愣。

    只见宗政徽不知被何人五花大绑的丢在这里,可怜巴巴地躺在她马车的地板上。

    程桑古怪地看着他。

    宗政徽无奈一叹:“说来话长,王宫朕暂时回不去了,桑桑,你缺个路上解闷的吗?”

    程桑:“……”

    桑桑快回答他!

900 中风不治,立储君

    苏小小一行人是天亮从桃林出发的。

    为了照顾苏煊这个病号,马车走得不快,几乎傍晚时分才抵达护国公府。

    程公公在门口徘徊。

    一眼见到护国公府的马车,他眸子一亮。

    正要迎上去,又看见了护送苏小小过来的萧重华与景弈。

    他眼底略过一丝惊诧,躬身行了礼:“安王殿下,景小侯爷。”

    程公公是太后身边的人,他出现在这里,多半是太后的授意。

    萧重华问道:“皇祖母有何吩咐吗?”

    程公公忧心忡忡地说道:“陛下中风了!太后接到消息,慌忙从庵堂赶了过来,又听闻卫夫人已回京,忙让奴才来请卫夫人入宫为陛下治病!”

    惠安公主花容失色:“你方才说我父皇怎么了?”

    程公公重复了一遍:“陛下中风了。”

    萧重华眉头紧皱:“我三日前入宫,父皇都还好好的。”

    程公公着急道:“就这两日的事……”

    程公公也是半道过来的,还没回宫见景宣帝呢,只是听宫里的侍卫禀报的。

    萧重华转头望向挑开车帘的苏小小:“你的身子还撑得住吗?”

    他以为昨晚苏小小搜寻了一夜。

    苏小小面不改色地说道:“是有些辛苦,不过方才在马车上睡了会儿,恢复了些许体力。”

    开什么玩笑,景宣帝中风,必须去瞧瞧。

    苏小小对老人道:“前辈,我四表哥先住您的院子,劳烦您费心医治。”

    主要是看住他,别让他一醒就跑了。

    嗯,特务头子应该是逃不出前辈大佬的五指山。

    苏二狗叫来府上的小厮,抬来担架,将苏煊平稳地送去了老人暂住的庭院。

    惠安公主既担心他,也担心皇宫中了风的父皇。

    她不明白父皇的身子看着挺硬朗的,怎么突然就中风了?

    老实说苏小小也感觉挺奇怪的。

    早先她与太医都叮嘱过景宣帝,不要太操劳,也不要情绪太激动,以免引起中风。

    按理说,景宣帝如此惜命,应当会十分注意才是。

    别说苏小小了,怕是连苏承都没猜到,自己一个顺手的小小恶作剧,居然把景宣帝给干中风了。

    苏小小与萧重华、惠安公主去了景宣帝的寝殿。

    太医们全都来了。

    娴妃、昭妃、玉妃等人守在寝殿的大门外。

    太后与皇后、静宁公主陪伴在景宣帝的床前。

    萧独邺与萧舜阳也来了。

    他们虽是皇子,却非嫡出,无召只能与嫔妃们一样,在殿外候着。

    见老三与程公公、苏小小、惠安一道过来,二人的神色都有些纳闷。

    程公公道:“太后,卫夫人到了。”

    太后道:“快进来!”

    惠安公主也跟了进去。

    她是公主,与争储无关,倒也没人有意见。

    “皇祖母,母后。”

    她先哽咽着给太后与皇后行了礼。

    太后颔了颔首。

    皇后道:“惠安长大了,快起来吧。”

    从前的惠安公主会直接扑过去,抱住景宣帝一阵痛哭。

    如今,她也变得谨小慎微了。

    “谢母后。”

    惠安公主起身。

    太后看了眼苏小小的孕肚,惭愧道:“忘了你还怀着身孕了。”

    “我没事的。”苏小小说。

    数月不见,太后苍老了许多。

    个中缘由大家心里都明白,无需说出来。

    苏小小给景宣帝把了脉,量了血压,看了瞳孔,又询问了福公公当时的具体情况,也听了太医们的抢救方案。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确实中风了,而且是腹泻引起的大中风,造成他四肢无法动弹,连吞咽都出现了困难。

    太医们的抢救没有问题,保住了他一命,但他想再恢复如初不可能了。

    此外,他服用的那些仙丹也给他的脏腑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如何了?”

    太后紧张地问。

    苏小小将自己的诊断说了,并一再言明太医们已经尽了全力,如果不是太医们,陛下早已驾鹤西去。

    跪了一地的太医们感激涕零。

    从前他们那般刁难卫夫人,没想到有朝一日,卫夫人会不计前嫌替他们说话。

    太后沉痛地闭了闭眼:“你们都起来吧。”

    太医们齐齐磕头:“谢太后!”

    太医们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虽未言语,却全都冲苏小小躬身行了一礼。

    太后握住苏小小的手:“你和哀家说实话,陛下当真再也无法痊愈了吗?早朝呢?”

    苏小小道:“请太后尽快册立储君。”

    她是秉着当黑医的念头过来的,却发现完全没有可以施展的空间了。

    景宣帝是真把自己玩儿脱了。

    听闻如此噩耗,太后心痛不已。

    “给哀家彻查陛下的膳食!是什么导致了陛下的腹泻!”

    景宣帝每日吃什么,御膳房都有记录的,并且会有试菜的小太监。

    景宣帝吃过的所有食物,小太监都吃了,小太监一点儿事没有。

    “陛下近日可有吃药?”苏小小提醒太后。

    太后看向福公公。

    福公公道:“陛下近日在服用国师炼制的金丹,金丹……是没人试药的。”

    一开始也是有人试,后来景宣帝过于信任国师,加上国师将金丹吹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景宣帝便也舍不得让小太监暴殄天物。

    太后赶忙让程公公与福公公去道观,将国师为景宣帝炼制的金丹带了过来。

    苏小小用银针试了试,无毒。

    泻药不是毒药,试不出来也不奇怪。

    太后叫来一个小太监,让苏小小切下一小块给他。

    小太监吃了,当即就跑了茅厕。

    这一点分量,只是清清肠,并不会造成性命之忧,可倘若两大颗下去,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可以承受的了。

    太后立刻将国师抓了起来。

    国师大呼冤枉:“太后!贫道没有给陛下下药!贫道冤枉啊!”

    他是真冤枉啊!

    哪个天杀的陷害他!!!

    你个仙人板板呀!

    苏小小若有所思,这无色无味的泻药怎么这么像自己家的呢……

    “把他给哀家关进大理寺!让大理寺给哀家重重用刑!看是谁在背后指使他!”

    太后不信一个半道杀出来的小国师有谋害一国之君的胆量。

    他必定是受人指使!

    国师被禁军押去了大理寺。

    国不可一日无君。

    何况大周正与北燕交战,一旦传出景宣帝的消息,极有可能会振奋北燕的士气。

    该立储君了。

    但立谁呢?

    月底了,大家清个票,这个月可能是咱们最后一次上榜了,咱们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901 霸气秦沧阑

    太后对儿媳道:“皇后,你随哀家出去走一走。”

    皇后心领神会:“是,母后。”

    太后又对苏小小道:“折腾了你一趟,你双身子辛苦,哀家让人送你回府。”

    静宁公主开口:“皇祖母,静宁送卫夫人吧。”

    “也好。”

    太后点了点头,带着皇后出去了。

    她在门口吩咐了几句,萧独邺与萧舜阳、萧重华进来了。

    萧独邺只与静宁公主说了话。

    萧舜阳对待惠安公主的态度也不如从前那般亲近了。

    萧独邺是因为景宣帝病倒,接下来势必是一场夺嫡大戏,静宁公主与皇后是他必须要争取的势力。

    萧舜阳则是因为在南疆被卫廷等人摆了一道,他严重怀疑惠安也是被卫廷的同党带走的。

    这个妹妹早已偏向了卫家。

    萧重华走过来,递给惠安公主一方帕子:“你先回去,我稍后过去看你。”

    “嗯。”

    惠安公主接过帕子,与静宁公主、苏小小一道出了乾清宫。

    她的情绪很低落。

    从前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三个曾经都很亲近她的哥哥,如今也只剩下三哥了。

    “静宁,你不难过吗?”她问道。

    静宁公主道:“难过什么?父皇的病,还是哥哥的态度?”

    “都有。”惠安公主说。

    静宁公主平静地说道:“难过并不能改变什么,一切都是个人的选择。”

    父皇要吃长生不老的仙丹,劝了也没用,最终害了自己。

    这是他的选择。

    三个哥哥要争夺皇位,终有一日将手足相残。

    这也是他们的选择。

    “要一起吗?”静宁公主淡淡地问。

    “什么?”惠安公主含泪看向她。

    静宁公主看着她红肿的眼眶,说道:“送你的小跟班。”

    惠安公主抹了泪:“要。”

    三人坐上了静宁公主的车驾。

    惠安公主瞥了静宁一眼道:“你承认她是我的小跟班了?”

    苏小小想笑。

    静宁公主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么无赖,别人承不承认有关系吗?”

    惠安公主鼻子一哼:“当然没关系,还有,我不无赖!你才无赖!把我的小金库还给我!”

    苏小小错愕:“婳婳,你把小金库送给静宁公主了?”

    不待惠安公主挽尊,静宁公主黑了脸:“你叫她什么?”

    苏小小:“婳……婳?”

    糟了。

    在南疆叫习惯了。

    后院又要起火了。

    惠安公主挽住苏小小的胳膊,显摆道:“我的小跟班,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静宁公主的眼刀子嗖嗖的。

    苏小小眨眨眼:“宁宁。”

    静宁公主:“……”

    惠安公主经历了无比伤神的一日,当马车抵达护国公府时,她已经靠在苏小小肩上睡着了。

    马车停下。

    车夫要禀报,静宁公主给了一个噤声的眼神。

    车夫会意,小心翼翼地将帘子挂起来,把车凳放好。

    苏小小将惠安公主轻轻地扶起来靠在软枕上。

    随后十分狗腿地小声说道:“我先回去了,宁宁保重。”

    静宁公主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苏小小拎着小药箱下了马车。

    惠安公主在软枕上靠得不舒服,动了动,躺到了静宁公主腿上。

    静宁公主瞥了草包妹妹一眼:“大胆。”

    惠安公主睡得呼呼的。

    静宁公主淡淡地吩咐车夫道:“回宫……走慢点。”

    景宣帝的寝宫内,三兄弟在床前守着他。

    程公公与福公公都在。

    太医们只留下了两个,其余人去太医院待命。

    萧独邺没好气地问萧重华道:“三弟,父皇生病后你去了哪里?为何一整日不见踪影?”

    萧重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景弈在回京的路上被两个不明刺客跟踪,我与他去捉拿刺客了。”

    萧独邺将信将疑:“是吗?”

    萧重华道:“大哥若是不信,大可去派人去威武侯府问问,景弈今日还在刺客手里受了伤。”

    苏小小拜托他们隐瞒苏煊离家出走一事,因为陶氏与苏老夫人不知情,不想让二人担心。

    何况景弈的确遇到了两个刺客,也的确受了伤。

    萧独邺冷声道:“怎么这么巧,父皇一出事,你就去捉拿刺客了?”

    萧重华不紧不慢地说道:“父皇又不是今日才不舒服,昨日也不见大哥进宫探望父皇。”

    萧独邺被噎得够呛:“那……那是父皇没对外说!”

    萧重华不咸不淡地说道:“是啊,父皇没说,我又怎会知道父皇今早会出事?倒是大哥,到的这么早,莫不是在父皇身边安插了眼线?”

    外头的全公公低下头。

    萧独邺呛不过萧重华。

    他看向一旁的萧舜阳:“二弟,你怎么不说话?”

    萧舜阳道:“大哥你不觉得自己很吵吗?”

    接连被呛的萧独邺:“……”

    萧舜阳与萧重华都已掌握了梁王府的秘密,二人心知肚明,真正有资格竞争储君之位的是彼此。

    景宣帝一定不会立萧重华。

    但朝中不少大臣会拥趸他。

    这一刻,最希望景宣帝能挺过来的其实是萧舜阳。

    另一边,卫胥等人陆陆续续被五虎的小军团找回来了。

    太后暂时下了封口令,没将景宣帝中风的事传出宫去。

    他们是从苏小小口中得知此事的。

    “苏煊怎么样了?”

    卫胥第一个关心的是苏煊的安危。

    苏小小道:“他染了风寒,在前辈那边医治。”

    卫胥问道:“前辈是谁?”

    苏小小道:“哦,卫廷在南疆拜的师父。”

    “那个救了小七的高人?”

    “就是他。”

    对于儿子的救命恩人,卫胥心中是感激的,一直想找机会亲自去答谢对方,哪知对方一声不吭地走了。

    卫胥带着儿子们过去,苏陌与苏璃也去了。

    老人与苏煊都歇下了。

    苏陌摸了摸弟弟的额头,对苏璃道:“小五你留下。”

    “知道了,大哥。”

    苏璃乖乖地守着四哥。

    很快,老侯爷也到了,是苏小小给他递的消息。

    老侯爷倔强地不去看苏煊。

    苏陌也没辙。

    在端架子上,祖父比姑祖父固执多了。

    偏偏府上没有与他同辈的,不能说他。

    程桑与宗政徽的辈分倒是与他一样,可二人和他不熟,也开不了这个口。

    “谈正事吧。”

    老侯爷一本正经地说,“卫胥,承儿,你们两个随我到书房里来。”

    三人去了书房,在椅子上坐下。

    老侯爷正色道:“卫胥,老秦攻打北燕前就预料过会有这么一日。他说他要是赶不回来,就让我代他问你们卫家一句:反不反?”

    秦沧阑霸不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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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2 储君人选

    皇宫。

    太后屏退了宫人,与皇后在凉亭里坐下。

    桌上摆满了精致可口的点心与花酿。

    但她们谁也没有吃喝的心思。

    “哀家知道,你与皇帝貌合神离。”

    太后开了口。

    皇后起身,在太后面前跪下:“儿媳不敢。”

    太后摆摆手:“行了,哀家活到这个岁数,该见的都见了,皇宫这个地方,多的是可怜的女人。心中若无皇帝,活得反倒自在。起来吧。”

    皇后欠了欠身,坐回石凳上。

    太后道:“皇帝这副样子,想必是不能大好了,有关储君的人选,你可有想说的?”

    皇后谨慎地说道:“儿媳不敢妄议。”

    太后看向她道:“你是皇后,所有皇子都得恭恭敬敬叫你一声母后,不论谁做了太子,你的地位都不可撼动,哀家相信你的公正,你只管说。”

    太后看似不理朝政,但能将儿子扶上帝位的女人,又怎会是个简单的女人?

    皇后顿了顿:“那儿媳就直说了,三位皇子中,以老三资质最为出众,可惜也最不受宠;老二有勇有谋,只是性子刚直了些,一旦认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至于老大,各方面稍逊色了些。”

    太后道:“老二与他父皇一条心,只相信他父皇的话,他父皇说卫家有反心,他上位,势必会压制卫家。哀家听闻他此次在南疆吃了不少苦头,是卫家人干的。”

    皇后道:“据说是前任南疆王。”

    太后哼道:“那些说辞,糊弄百官够了,你我就不必做戏了。”

    皇后垂下眸子。

    太后又道:“老三可容得下卫家?”

    皇后道:“老三和陛下不一样,他不是多疑的性子。他虽与卫廷的确有过一段恩怨,不过二人已冰释前嫌,再有景弈、惠安与卫家交好,相信老三不会对卫家如何。”

    太后叹道:“现在就怕卫家要如何。”

    皇后微微一怔:“母后的意思是——”

    太后望向漆黑如墨的夜色:“卫家可能会反。”

    护国公府。

    几颗不安分的小脑袋趴在门缝上。

    嘎吱——

    门被拉开了。

    几人重心一个不稳,哗啦啦地扑了进来,叠罗汉摔在一块儿。

    最下面的是卫六郎,被压得最惨。

    他上面是卫家兄弟与苏二狗。

    卫青最鸡贼,推了卫廷一把,借力拉着苏小小一道退开了。

    真被几人质问起来,也能说自己是为了保护弟妹。

    苏陌没偷听。

    他远远地在坐在石凳上擦剑。

    卫胥冷冷地看着几个逆子:“给我起来。”

    几人爬了起来,不忘回头瞪了卫青一眼。

    卫胥将苏二狗扶了起来,给苏二狗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

    看得出来,卫胥大将军对苏二狗很宠爱。

    卫六郎兴冲冲地说道:“爹,咱们是不是——”

    卫胥:“你给我闭嘴。”

    卫六郎:“哦。”

    苏小小清了清嗓子:“二狗,我们先回去。”

    苏二狗乖乖地跟着他姐溜了。

    老侯爷坐在书房,也不说走。

    苏陌过来道:“祖父,去看看四弟吧。”

    老侯爷转过身:“我不去!”

    苏承机灵地说道:“天色不早了,舅舅和陌儿今晚就在这儿歇着吧,我去让人收拾屋子!”

    卫胥对儿子道:“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四人跟着卫胥出了院子。

    卫胥耳提面命道:“方才的话,一个字也不许传出去,听见没?”

    四人点头。

    卫胥又看向几人:“你们怎么看?”

    卫六郎跃跃欲试,卫廷捂住了他的嘴。

    卫青看向鬼怖:“大哥觉得呢?”

    鬼怖道:“你来说。”

    家里最擅谋略的是老二,鬼怖不会嫉妒,只会高兴有个厉害的弟弟。

    卫青道:“反不反我都赞成,这天下,我们护得,也坐得。只不过,就算真要反,眼下的时机也并不成熟。”

    卫胥道:“接着说。”

    卫青点了点头:“目前最大的敌人不是坐在龙椅上的人,而是背后试图操控各国皇室的暗势力,不弄清楚他们的目的,谁都可能是下一任景宣帝。”

    卫廷道:“我赞同二哥的。这个位子,就先让萧家人去争,我们在暗中更方便行事,等把暗势力揪出来铲除掉,再行事也不迟。”

    翌日,太后召见了内阁与诸位军机大臣,卫胥与老侯爷也接到了太后懿旨。

    秦沧阑不在,由苏承代他入宫。

    太后坐在主位上,皇后坐在她身旁。

    太后道:“陛下突发顽疾,已于昨日中风。”

    除了卫胥几人,其余人皆是一怔。

    林太尉问道:“陛下如此年轻,为何就中风了?”

    太后痛心地说道:“乃是国师陷害,此人已被抓入大理寺,大理寺卿正在严加审理,他是受何人指使。”

    在座诸位个个自危,唯恐这把火会烧到自己头上。

    尽管他们与国师并无勾结,可有时飞来横祸,不管你是不是清白的。

    太后道:“哀家把你们叫来,不是为了调查谁陷害了陛下,而是与诸位商议立储一事。”

    众人又是一惊。

    陛下这么多年都未曾立储,就是觉得自己正值盛年,不着急立储。

    难不成……陛下已经快不行了吗?

    姚太傅道:“太后,立储一事,是不是该过问陛下?”

    太后不怒自威地说道:“陛下想听听诸位爱卿的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

    郭丞相道:“臣认为二殿下智勇双全,屡立功勋,当立太子。”

    姚太傅道:“二殿下刚因污蔑忠良被褫夺王爷的身份,立他做太子,会否有些不妥?”

    郭丞相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二殿下也是被人蒙蔽,单论才干,二殿下确有储君之能。”

    林太尉道:“臣以为,当立长。”

    “立贤。”

    “立长!”

    大殿内吵得不可开交。

    萧独邺是长子,在无嫡子的情况下,他最名正言顺,拥趸他的官员居然不少。

    萧舜阳是最忠于景宣帝的皇子,景宣帝的心腹大臣都举荐了他。

    景弈的亲爹威武推举安王萧重华,没什么可说的。

    卫胥与老侯爷、苏承一直没吭声。

    太后看向三人道:“苏爱卿,卫爱卿,护国公,你们意下如何?”

    老侯爷拱了拱手:“回太后的话,臣认为,安王殿下天资聪颖,才情兼备,明德惟馨,当任储君。”

    卫胥:“臣附议。”

    苏承:“臣附议。”

    太后深深地看了几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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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7 高中状元,母女相见

    苏小小去了圣女殿与尹小蝶道别。

    尹小蝶已与程清瑶完成了交接仪式,成为了圣女殿唯一的圣女。

    圣女的寝殿内,苏小小看着一袭雪白圣女服饰的尹小蝶。

    明明奶唧唧的,偏要一脸严肃地坐在那里,惹得苏小小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小不点儿,我要走了。”

    尹小蝶气鼓鼓的,想让她别叫自己小不点儿,到底是忍住了。

    她已经知道苏小小是大周护国公府的千金了,也知道三个小团子是她儿子,真是摆了程清瑶好大一道!

    她看着苏小小那张貌若天仙的脸,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当真不考虑做我嫂嫂吗?”

    苏小小:醒醒,小不点儿,我成亲了。

    尹小蝶舍不得苏小小:“你还会来王都的吧?”

    苏小小笑道:“当然了,我可是程家大小姐。你这么舍不得我,要不别做圣女了,给我做妹妹,我上哪儿都带着你。”

    尹小蝶认真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一旁的女弟子重重咳嗽了一声。

    尹小蝶:“……好嘛,说笑而已。”

    院子里,五虎也在和它的小美鸟道别。

    此番回京,它可以带上金雕座驾,也可以带上护卫猎鹰和小弟黑鸦,可圣鸟乃圣女殿的圣物,不得任性离开。

    五虎说起了鸽语:“咕咕咕!”

    小美鸟,哥哥要走啦!

    圣鸟:“咕咕咕!”

    哥哥不能留下吗?

    五虎:不能呀!哥哥要挣鸟习!

    圣鸟:哥哥记得回来看我哟!要带上鸟食哟!

    五虎:哥哥会的哟!

    五虎给小美鸟送了十颗鸟食。

    这是它全部的存货了。

    上次寻找卫廷,得了二十颗鸟食,与小弟弟们分一分,就只剩下十二颗啦。

    自己吃了两颗。

    现在它又是穷光蛋啦,又要苦逼地挣鸟食啦。

    苏煊也打算离开了。

    动身前,他收拾掉住过的痕迹,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他来到书房,对着紧闭的房门道:“婆婆,我走了。”

    “你要走就走!”

    小烦人精一个,谁稀罕!

    苏煊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留下一包苏小小做的点心。

    他跨过门槛时,娄长老出声道:“如果可以的话,把心引解了吧,不是说要给我养老送终吗?留着这条命,回来孝敬我!”

    苏煊笑了笑,没有说话。

    娄长老从门缝里看着他上了马车。

    小烦人精还是这样,永远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她又看向了书架。

    他并未完全清理掉自己住过的痕迹,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籍,全是他这段日子一本一本仔细替她挑选的。

    苏小小去北城门与众人汇合。

    三小只去了卫青和李婉的马车上,找卫曦月玩。

    惠安公主有自己单独的马车,她一晚上没睡好,这会儿正在马车里补觉。

    苏煊与苏璃一辆马车。

    苏璃在马车里闲不住,非得出去和苏陌还有卫胥骑马。

    鬼怖与卫六郎、卫廷也策马随行。

    苏小小打算去陪程桑,一掀开帘子,却看见宗政徽也坐在马车里。

    苏小小一怔:“陛下?”

    宗政徽微微一笑:“多多关照。”

    苏小小:“……”

    没人想与萧舜阳同行。

    苏陌早早派人把半死不活的他丢上了一艘苏家战船,让苏家军乘风破浪,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他护送回京城。

    大部队出了王都后,一路往北,于渡口登船,在苏家军的护送下走水路回到了两国边境。

    当晚,他们住进了陶家。

    陶家人热情好客,就是把过门而不入的苏煊与苏璃数落了一顿,主要是数落苏璃。

    苏煊是安静乖巧的孩子,又自幼体弱多病,陶老太爷与陶老夫人可心疼他了。

    陶老夫人说道:“他二舅舅从前总带着他四处求医,一出去就是好几个月。”

    很好,苏煊从前是怎么溜出陶家的,破案了。

    二舅舅摸鼻梁,眼神闪躲,显然,他是一个知情者。

    陶家人也很喜欢苏小小,陶氏在给娘家的书信里不止一次提到她。

    惠安公主与苏煊的“关系”,苏陌暂时没提,陶家人以礼相待,也并无任何怠慢。

    倒是宗政徽隐去了自己的南疆王身份,只道自己是来自南疆的商人,去大周做生意,是程家主的朋友。

    卫胥与鬼怖、卫青、卫六郎都没隐瞒自己的身份,陶家人震惊的同时,也欣慰能有这么多卫家儿郎活着。

    关于回京后是否也不再掩藏身份,卫胥的答案是“是”。

    他不仅要大虎二虎小虎光明正大地以卫家子嗣的身份活着,也要老大、老二、老六堂堂正正地回到卫家。

    景宣帝欠他们卫家的,他全都会讨要回来的!

    一行人在陶家住了两日,随后便动身前往青州。

    五月下旬,他们来到了杏花镇。

    还是那个熟悉的镇子,只是铺子换了不少,譬如曾经的锦记被苏记给盘下来了,成为了苏记的分铺。

    又譬如曾经的梧桐书院扩建了,前来求学的人比往年多了三倍不止。

    苏小小叫住一群抱着书袋去求学的书生:“你们都是去梧桐书院求学的吗?”

    一个书生道:“是啊,我们是省城过来的,赶了好几日的路呢!”

    苏小小不解地问道:“省城那么多书院,为何要舍近求远?”

    书生客气地说道:“姑娘,你难道没听说吗?梧桐书院的沈院长之子金榜提名,高中了这一届的新科状元!”

    沈川考上状元了!

    苏小小又与他们交谈了几句,等回到落脚的客栈时,苏小小黑着脸来到苏煊的房里。

    苏煊翻开书本,安静一笑:“表妹有事?”

    苏小小叉腰:“沈川高中状元了!”

    苏煊微笑:“恭喜沈兄了。”

    苏小小继续叉腰:“你知不知道你二月份的会试是第一?”

    苏煊道:“会试第一,未必殿试也是第一,沈兄的状元实至名归。”

    苏小小严肃道:“我知道他实至名归,可你不逃课、不缺考的话,至少能拿个榜眼吧!”

    苏煊风轻云淡地笑了笑:“你错了,我这么好看,陛下一定会钦点我一个探花郎。”

    苏小小:“……”

    特务头子原来如此厚颜无耻!

    安顿好之后,卫廷陪苏小小去了苏记的总铺。

    掌柜的不认识他俩,还当是来买点心的,正要说今日的点心卖完了,就见大师傅一脸震惊地从楼上下来了。

    小吴氏没认出苏小小,她认出了卫廷。

    “卫小郎君?”

    她试探地问。

    卫廷客气地颔了颔首:“小吴姐。”

    “真的是你啊,她是——”小吴氏的目光落在卫廷身边的女人身上时,就变得有些警惕了。

    苏小小歪头一笑:“小吴姐,不认识我啦?”

    小吴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倒抽一口凉气:“啊!胖丫?!”

    小吴氏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刘平去南边采买茶叶回来,说在那里碰到了胖丫与卫小郎君,还说胖丫瘦了不少。

    可她没万万没料到胖丫的变化能这么大!

    人好看了,衣着打扮也高贵了,小吴氏想去拉她的手,又突然胆怯了。

    “给。”

    苏小小把自己的手给了她。

    小吴氏噗嗤一声笑了,又哭又笑的:“今日生意做完了,我让小勇他们回村了,不然还能见着。”

    苏小小道:“没事,我一会儿也要去村子里的。”

    小吴氏抹了泪,哽咽地问:“你是回来看你娘的吗?”

    “嗯。”苏小小点头。

    小陈氏的坟,小吴氏与刘平一直在照料,每月都去扫扫,逢年过节也会去替苏承一家上香和烧纸钱。

    “玉娘也不在。”小吴氏说,“她去京城参加商会了,才走没几日,你要是回京城了,兴许能见到她。”

    不到两年的时间,苏玉娘就把苏记开到了省城,去商会既是为了进一步扩张做打算,也是给苏记长长名气。

    “你在镇上待多久?有住的地方吗?我们在镇上盘了间宅子,今晚就住我们那儿!对了,大虎二虎小虎呢?”

    小吴氏太激动了,苏小小是她人生的第一个贵人,也是扭转了她命运的人。

    她对着苏小小,简直有说不完的话。

    “哎呀,你的肚子……你……你有身孕了?”

    苏小小终于显怀了,看得出孕肚了。

    一行人中,只有苏小小、卫廷与苏陌还有三个小团子来过这里,其余人都是第一次过来。

    苏陌与三小只在前带路。

    “家!家!”

    三小只在村口指着原先的小苏家,兴奋得嗷嗷直叫。

    里正与老李头最先被惊了出来。

    里正目瞪口呆:“大虎二虎小虎?”

    三小只哒哒哒地跑过来:“里正爷爷!李爷爷!”

    钱氏做饭做到一半,抄着锅铲就走了出来。

    三小只乖乖哒:“李奶奶!”

    又一连来了不少乡亲,大虎反正都记得。

    二虎、小虎有点儿忘了。

    忽然,一个八岁、舔着麦芽糖的胖孩子从田埂上走过来。

    三小只见到他,如三道小旋风呼哧一下过去将他扑倒。

    牛蛋被吓了一跳!

    小虎:“牛蛋!”

    三小只学做正常小孩子,是从观察牛蛋开始的。

    观察牛蛋、馋哭牛蛋,是他们每日都会做的事。

    三小只也糊了牛蛋一脸口水。

    牛蛋都快吓尿了。

    三个小小恶霸好不容易走了,怎么又回来啦?

    小苏家的门上了锁。

    里正有钥匙,过来给他们开了门。

    隔壁村的乡亲们都赶过来围观了。

    那么多贵人,一辈子头一回见哩。

    里正只见过苏陌,知道他是苏胖丫在京城的表哥。

    “多谢。”苏陌道了谢。

    里正忙道:“应该的应该的!多亏了胖丫,乡亲们的日子比从前好过多了。”

    苏记招工,不少乡亲们再也不必忍饥受冻。

    老李头与刘平常过来打扫,屋子里很干净。

    就是太简陋了,看得众人一阵心酸。

    程桑的马车是最后到的,在家门口停下。

    卫廷先下来,挑开帘子。

    苏小小将程桑扶了下来。

    宗政徽默默地守在程桑身后。

    程桑一进屋,眼眶就红了。

    小虎指着苏二狗的屋认真介绍:“小斧的房间!”

    二虎道:“是我们三个的房间!”

    小虎摊手:“后来让给舅舅啦!”

    苏璃:确定不是舅舅收留你们的?

    天已经黑了,看热闹的乡亲们不愿意散去。

    卫胥带着大儿子、卫六郎与苏璃,把屋顶翻修了一下,后院后头的杂草也一一拔了。

    苏陌与卫青、李婉在后院整理买来的香烛与纸钱。

    卫廷与苏煊去清扫坟头。

    苏小小扶着摇摇欲坠的程桑:“外祖母。”

    程桑闭了闭眼,忍住喉头的胀痛,语气平静地说道:“带我去见见你娘。”

    苏小小:“好。”

    苏小小与宗政徽陪着她去了小陈氏的坟前。

    程桑看着那座孤零零的坟头,终于再也忍不住,瘫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薇薇……娘来看你了……”

    桑桑,往后余生,薇薇会在天上保护你的。

903 夺位

    “诸位爱卿的意见,哀家会转达给陛下,今日到此为止,明日早朝,陛下将会宣布储君人选。”

    太后说完,起身回了后宫。

    众人三三两两从太和殿出来,小声议论着立储一事。

    老侯爷与卫胥、苏承是最后出来的。

    三人比其余人更清楚景宣帝的病情,真正拿主意的恐怕是太后。

    苏承琢磨道:“太后方才看咱们的眼神是不是有点儿怪怪的?”

    卫胥道:“太后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该怎么做。”

    太后去了景宣帝的寝宫。

    经过太医的不懈医治,景宣帝已经能睁眼了。

    只不过,他人虽是清醒的,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福公公与掌印太监、秉笔太监以及翰林院编修跪在龙床前。

    此时翰林院蒋编修刚写完一道圣旨,掌印太监正要盖上玺印。

    听到外头通传“太后驾到”,几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跪着转过身,给太后行了一礼。

    太后带着皇后缓步而入,目光冰冷地扫了一眼众人:“圣旨拿来。”

    蒋编修看了眼龙床上的景宣帝。

    景宣帝瞪着眸子,身子微微颤抖,嘴角流下涎来,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太后沉声道:“蒋编修,你想违抗哀家的懿旨?”

    “臣不敢。”

    蒋编修硬着头皮将刚书写完的圣旨呈给了太后。

    程公公将圣旨拿了过来,交于太后。

    太后打开看了一眼:“你们几个,去殿外候着。”

    几人起身退下。

    太后道:“福德全,你留下。”

    福公公胆战心惊地留下了。

    蒋编修与掌印太监、秉笔太监出去后,太后看向福公公:“你还真是陛下的好奴才。”

    福公公跪下:“太后恕罪!”

    太后不紧不慢地来到床前,将圣旨一把投进了熏炉。

    景宣帝额角的青筋暴跳。

    太后淡淡地看着他:“立老二做太子?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景宣帝死死地盯着太后。

    太后:“你只有两个选择,立老三,或者立南阳王之孙。”

    景宣帝瞳孔巨震!

    太后:“没错,南阳王有后人。你只有立这二人中的一个,秦、卫、苏三家才不会谋反。你若是觉得老二扛得住这三家的造反,就当哀家今日没有来过!”

    说罢,太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皇后看也没看景宣帝,跟着太后出去了。

    “母后。”

    皇后在乾清宫外开了口。

    太后沉痛地闭了闭眼:“想问南阳王的孙子?”

    “不是。”皇后摇头,“儿媳只是担心母后。”

    太后:“哀家有时挺羡慕你,只有一个孩子,不必担心手足相残。三个孙儿里,老二与哀家最亲近,他在哀家身边养过两年,又懂事又上进……老三也是哀家的亲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谁让他们生在了帝王家?如果可以,哀家情愿从未进过宫,从未做过这个太后。”

    翌日,太后代景宣帝上朝,宣读了立储诏书。

    当听到立的是安王萧重华时,萧独邺与萧舜阳齐齐震惊了。

    萧独邺觉得,不是自己就是老二,怎么也不会轮到老三。

    萧舜阳却明白,父皇一定会册立自己为储君。

    为何是安王萧重华?

    他唰的朝萧重华看了过去!

    萧重华从容地接过圣旨,跪地叩谢皇恩。

    老侯爷捧着笏板行跪地大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渊、苏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文武百官纷纷跪地行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舜阳捏紧了拳头。

    风和日丽。

    昏迷了两日的苏煊终于醒了。

    他睁眼第一件事,果然就是想逃走。

    哪知刚出屋子,便被一股极细的丝线唰的束住了双脚。

    他朝前一倒,在草坪上摔了个大马趴。

    老人坐在海棠树下,优哉游哉地玩着万花筒。

    苏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回头望向屋内,反手一动,用内力将罗刹剑吸入手心。

    他一剑斩断脚上的丝线,持剑朝着老人刺了过来。

    老人依旧举着万花筒用右眼瞄着看,仿佛不知罗刹袭来。

    然而就在长剑命中他太阳穴的一霎,他抬起手,双指一并,夹住了苏煊的罗刹剑。

    随后,他双指一绕,指尖一弹。

    一股强大的内力顺着罗刹剑震上了苏煊的手臂。

    苏煊手臂一麻,后退了两步。

    老人这才把眼睛从万花筒上挪开,看了眼苏煊退的距离:“唔。”

    很惊讶对方只退了两步。

    不愧是罗刹。

    苏煊打算出第三招时,程桑拎着食盒过来了。

    “煊儿,你醒了。”

    从南疆回来,相处了一路,程桑很喜欢这几个孩子。

    苏煊及时收了剑:“程家主。”

    程桑笑了笑:“你才刚醒,不要着急练功,先进屋吃点东西,再把药喝了。”

    苏煊没动。

    “愣着做什么?”程桑含笑拉起他的手,像牵着苏二狗那样,将他牵进了屋子。

    二人坐下。

    程桑打开食盒,把第一格的薏米粥与一盘白灼的青菜端了出来。

    药放在第二格里温着。

    “来,趁热吃。”

    程桑把勺子递给苏煊。

    苏煊接过来,轻轻地尝了一口。

    程桑温柔地看着他:“煊儿很辛苦吧?”

    苏煊轻声道:“没有。”

    程桑慈爱地看着他:“虽然不知你为什么一定要一个人扛下所有的辛苦,但独自离开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你或许是觉得家里的兄弟多,即使你不在了,有你的兄弟,家人的疼痛也会很快被安抚。我想和你说的是,家人是无法替代的,失去至亲的痛苦也是不会被抚平的。薇薇留下了小小和二狗,我看着他们,每一天都很开心、很满足,但我永远都希望我的薇薇还活着。如果你不在了,你娘会和我一样,一辈子都为你心痛。”

    苏煊沉默了。

    从苏煊的屋子出来,程桑发现宗政徽不知何时过来了,正和老人一块儿玩那个小玩意儿。

    “桑桑。”

    宗政徽笑着和她打了招呼,“食盒给我。”

    他走过去,将程桑手里的食盒拿了过来。

    “方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桑桑,你想再要个孩子的话,现在也不晚。”

    程桑瞪了他一眼。

    宗政徽无比认真地说道:

    “如果你不想自己生,也有别的办法。

    “比如,做南疆国母,千千万万的南疆百姓,都是你的子民。”

    程桑:“……”

    大家要的三更来了,宝宝们继续清个票,比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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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介绍:
只是在休息室里打了个盹儿,一睁眼,竟然穿成了古代目不识丁的乡下胖丫头。
好吃懒做不说,还在村里横行霸道。
十里八乡没人愿意娶她,好不容易买了个金龟婿,大婚之日竟让人逃了。
恶霸老爹一怒之下去道上掳了个夫君给她。
就是……爹你掳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呀?

婚后的苏胖丫很忙。
忙着改造恶霸爹爹与恶霸弟弟。
忙着抢救貌美如花的神将夫君。
忙着养育三个小小恶霸小豆丁。
一不小心,将自己忙成了大燕最位高权重的一品女侯!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