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1 暴揍到底
卫胥这一摔丝毫没有留情,整个地面都开裂了。
圣女的脑子都木了一下。
紧接着才感觉到整个后背传来剧痛,蔓延至四肢百骸,浑身的每根骨头缝里都涌上针扎一般的痛。
圣女是万里挑一的高手,天底下能伤到她的人寥寥无几。
她已许久没感受过这种程度的伤害了,连额角的青筋暴了出来,眼底的红血丝也根根裂开。
她目光如冰地看着这个自己精心用药物控制了五年的男人,不敢相信他在自己催动了蛊毒的情况下,寻回理智了。
他的眼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清醒与无情。
她一手扣住他的手腕,试图将他的大掌掰开,却徒劳无果。
她另一手捏出一枚银针,猛地朝卫胥的手臂扎了下去!
卫胥反手挡开她的手。
她长腿一抬,绝佳的柔韧性令她的脚尖高高抬起,直逼卫胥的后脑勺。
卫胥侧身一躲,松开了她。
她一掌拍上地面,借力腾空而起,一个翻转朝着屋顶掠去。
哪知卫胥速度比她更快,再一次掐住她,将她狠狠摔了下来!
地面的裂缝更大了。
她的脊背被凸起的石块割破,鲜血浸染了她的后背,空气里弥漫起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苏璃惊呆得不要不要的:“哇,好厉害!不愧是我爹!”
圣女这种变态高手都打得过,爹爹威武!
卫廷与苏煊的眼刀子同时朝他飞了过来。
夸人就夸人,瞎认什么爹?
苏小小也兴奋得不行。
高手过招,太震撼了!公爹好样的!
余下八名傀儡高手在经历了短暂的恢复之后,立马赶过围杀卫胥。
苏煊飞身而起,挡在了他们面前。
苏煊的体力透支了大半,可这些人也被卫胥伤得不轻。
以一对八,人数上是不占优势,但挡一阵子不成问题。
卫廷观察着几人的阵型。
苏小小明白他想干什么,将手里的金弓与背上的箭筒抛过去:“接着!”
苏小小的箭术是卫廷教的,她有多厉害,卫廷只会更厉害。
卫廷挽住金弓,将箭筒背在背上,身形一纵,寻了一处制高点。
苏煊出招了。
卫廷一箭射出,将一名偷袭苏煊的傀儡高手逼退。
傀儡高手发现了卫廷,拾起一柄地上的长矛朝卫廷扔射而来。
卫廷偏头避过,又拉开第二弦。
三箭齐发!
苏煊感受到身后的箭矢袭来,顺势一剑斩下去,三名傀儡高手被震退。
苏璃拍手叫好:“对!四哥!就是这样!杀不死也要做一根搅屎棍!”
苏煊嘴角一抽:我现在比较想先杀了你。
余下五个不与苏煊缠斗了,借着屋檐的遮掩摸到了卫胥身后。
卫廷连射五箭。
到第五箭时他扔出了最后一个机关匣。
箭矢穿透匣体的一霎,无数毒针射了出来。
卫胥脊背一凉,青峰剑朝后一挥,挡开了一枚险些误伤到他的毒针。
卫廷讪讪:不怪他,要怪就怪二哥,没说这个机关匣是无差别攻击的。
苏煊拦住了四个,卫廷炸伤了两个,还有两个躲过去了。
二人与卫胥缠斗起来。
圣女也重新加入战斗。
然而饶是合三人之力,依旧不是卫胥的对手。
圣女渐渐感觉到了吃力。
当卫胥第三次将她重摔在地上时,她终于再也忍不住,重重地吐出了一口血来!
两个傀儡早已死在卫胥的青峰剑下。
圣女自知大势已去,今晚无论如何都带不走卫胥了,她萌生了退意,不再恋战。
但要走又哪儿有这么容易?
卫胥的长剑狠狠刺向了她。
扑哧——
利刃入体。
却不是圣女,而是从昏迷中醒过来的陆长使。
她用身体替圣女挡下了这一剑。
“圣女……快走……”
圣女凌空回头看了一眼,看着自己最得力的心腹替自己死在了卫胥手中,说不心疼是假的!
还有十二名顶级傀儡高手,自己这一走,卫胥不会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她多年的心血……全让卫胥毁了!
早知得不到卫胥,还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
她就该杀了卫胥!
气血翻涌,她又吐出一口血来。
怒火冲红眼眶,她咬牙,扔出一枚黑火药毒丹,炸出一片弥散的毒雾。
借着毒雾的遮掩,她迅速逃离了原地。
……
圣女不敢停留片刻,几乎是拿出了亡命天涯的速度,终于赶在卫胥追上之前回到了圣女殿。
当然,也可能是卫胥根本就没追。
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有了一丝混沌,没办法去思考那么多。
她施展轻功进入自己的寝殿。
今晚值夜的是卢长使。
她刚提着灯笼从小花园过来,一道人影从墙头摔下来,她心中警铃大作:“什么人!”
“是我……”
圣女忍住疼痛说。
卢长使提着灯笼一照,勃然变色:“圣女?”
圣女蹙眉:“别声张……”
“是!”
卢长使忙压低音量,四下看了看,快步走过去将圣女扶回了卧房。
圣女身上血淋漓的,尤其后背一片血肉模糊。
卢长使跟了圣女这么久,从未见她伤得如此严重。
她将圣女扶坐在椅子上,惊恐地问道:“圣女?发生了何事?谁将你伤成了这样?”
圣女面色惨白,疼得浑身冒冷汗:“卫、胥!”
卢长使倒抽一口凉气!
卫胥不是没打伤过圣女,可从前只是一点轻伤而已,今晚为何——
这一点,连圣女也感到诧异。
按理说,卫胥被喂了那么多药,就算还有理智也所剩无几了。
今晚却好似变了个人……或者说……变回了五年前最初见到他的眼神。
难道他什么都记起来了?
不可能!
她的药从来没有失效过!
那些损伤都是不可逆的!
抹除的记忆也是不可能回来的!
“呕——”
她一激动,伤势发作,又身躯一震吐了血。
适才在街上黑黢黢的,看不大清楚,眼下用油灯一照,才发觉血的颜色不对劲。
卢长使将灯芯调亮了些,确实是黑血。
卢长使惊愕不已,赶忙捏住圣女手腕为她把了脉:“不好,中毒了……”
圣女脸色一沉。
卫胥的青峰剑上有毒!
美好的一天,从拥有战神爹爹开始。
812 父子相认
卫胥是光明磊落之人,从不使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是以圣女没有防备。
圣女气坏了。
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算计的一天!
卢长使纳闷道:“圣女,你不是服了避毒丹吗?怎么还会中毒?”
是啊,避毒丹可解百毒,连最厉害的蛊毒都能压制。
这究竟是什么毒?
……
卫胥解决完替圣女拖住他的最后一个傀儡高手,苏煊那边也杀完了。
罗刹就是罗刹,在体力悬殊的情况下,仍杀了两名傀儡高手。
自然,也有卫廷的冷箭与他配合默契的缘故。
第一次作战,便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这不仅是信任,也是一种胆量。
卫廷与苏璃跃下屋顶,苏小小也从巷子那头走了过来。
苏璃看着高大威猛的卫胥,简直激动到结巴。
“地——”
爹才喊了一半,被苏煊反手捂住了嘴。
卫廷眸光攒动:“爹。”
卫胥欣慰地点点头:“小七,长,大了。”
关于说话,他要适应一下。
苏小小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爹!”
我是你亲亲儿媳!
苏小小绝对是崇拜的小眼神,与崇拜秦沧阑一模一样。
“小小。”卫胥叫了她的小名。
看来这几日的记忆也没丢失。
苏小小原本还在担心他恢复从前的,就忘了这几日的了。
苏璃努力扒下了自家四哥的手:“我呢我呢我呢?”
卫胥看向他:“苏,小五。”
苏璃被认出来了,却一点儿也不高兴,甚至有一丢丢小失落:“不是儿子啦?”
苏煊又想揍人了。
卫胥去摸手中阔别已久的青峰剑。
卫廷突然道:“爹!当心!剑刃上有毒!”
卫胥手一顿。
苏璃凑过来,指尖戳了戳剑刃。
Duang!
他两眼一黑倒下了。
苏煊没眼看了,捂住眸子咬牙道:“都说了有毒,你这夯货!”
毒是苏小小给卫廷防身用的,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水剂,涂在剑刃上半点儿也瞧不出来。
当时圣女只盯着卫胥,没注意到卫廷在把剑抛给卫胥之前,悄悄在剑刃上抹了毒。
只闻是不会中毒的,不过圣女与卫胥交手,多少碰到了一点。
苏小小呃了一声:“你不怕爹碰到啊?”
卫廷:“我没想那么多。”
卫胥:“……”
这个坑爹的货。
……
苏小小给苏璃喂了解药。
卫廷将剑刃上的剧毒洗干净,收回剑鞘。
随后一行人除苏煊外全都回了长留巷。
鬼怖去与黑甲卫汇合,没这么快赶回王都。
卫六郎与卫青、李婉都在。
卫曦月也在。
她白天睡多了,这会儿不困,正坐在爹爹腿上数核桃。
见到爷爷,她抱着核桃罐子走过去,扬起小脑袋望着卫胥。
卫胥将她抱了起来。
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卫曦月七岁了,寻常大户人家的女儿家在她这个年纪就该学规矩了。
可卫曦月并不是普通的孩子,她眼中的世界也与别人的世界不一样。
何况生离了五年,谁还能不好好疼疼她?
卫曦月将头埋在卫胥怀里,安静乖巧极了。
说来也是愁人,三个小虎头都长个子了,卫曦月还是小小的。
卫胥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眼底闪过一抹柔和。
卫青、李婉与卫六郎看着卫胥这副正常不已的模样,一个个惊呆了。
卫六郎怔怔地唤了一声:“爹?”
卫胥望向众人:“我回来了。”
一句我回来了,让三人的眼眶都红了。
卫六郎含泪走过去,对卫曦月道:“曦月,六叔抱。”
卫曦月的小身子一扭,躲进了卫胥怀里。
卫青也道:“到爹这里来。”
卫曦月不下来。
很好,有了爷爷,爹也不要了。
几人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苏璃叭叭叭地将今晚的事发经过说了。
他倒是想替四哥捂一捂小马甲的,可是好像捂不住了。
卫六郎很是惊讶:“啊……苏四他……”
卫廷看了自家二哥一眼,卫青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诧之色,果然家里最早猜到的就是二哥。
都说卫家老二藏得深,苏家老四又何尝不是?
端的是一对卧龙凤雏。
当听到圣女被卫胥打伤,还折损了一名心腹长使与多名傀儡高手时,几人都感觉痛快极了。
众人聚精会神地听着,忽然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一直是苏璃在说,卫胥自始至终没吭声。
李婉听故事听得最浅,最先朝公爹看过来。
只见公爹一瞬不瞬地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卫青两兄弟,眼神充满了难过与复杂。
李婉拉了拉卫青的袖子,示意他看爹。
回来的路上,苏璃就已经将卫家几兄弟的情况说了。
得知老大与老二、老六都活着,他惊喜万分,而在知晓老三、老四、老五永远留在了沙场,他不亚于又经历了一次丧子之痛。
卫青顺着卫胥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腿,笑着说道:“爹,我已经没事了,过几日就能站起来了。”
最近腿部的知觉恢复得越来越好,他已经在尝试复健了。
就是坐轮椅太久,腿上的力气都给坐没了,得一点点重新练回来。
卫胥的大掌落在他瘦骨嶙峋的双腿上,红了眼眶。
而后他又看向卫六郎。
卫六郎意气风发地握了握金色的拳头:“我很喜欢这条胳膊的,可好使了,还能当兵器用呢。”
卫胥缓缓摘下儿子的面具。
卫六郎用了苏小小给他的药,面上交错的瘢痕淡了许多,不再狰狞可怖,但到底是留了淡淡的痕迹,不难让人想象他被毁去容貌时的痛苦。
卫胥喉头胀痛地问道:“怎么……弄的?”
卫六郎低声道:“我不记得了,醒来就这样了。”
其实他内心早就接受了,和家里提起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此时被父亲这么一问,他的心底突然就涌上了一股委屈。
他低着头,鼻尖一酸,喉头也无尽地胀痛起来,哽咽道:“爹……好疼的……”
原来只要有爹在,他就可以做回孩子。
可以委屈,可以喊疼,可以不用那么坚强。
李婉把卫曦月从卫胥腿上抱了过来。
卫胥双手捧着儿子的脸,用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额头。
战神闭上眼,一滴滚烫的热泪落了下来。
……
分别五年,虽找回了多日,可恢复了记忆才是真正的父子相认。
彼此心里都有许多话说。
卫曦月是孩子,苏小小是孕妇,俩人最先熬不住,一前一后睡着了。
李婉与卫廷各自将二人带回屋。
比起说自己这五年经历了什么,卫胥更想知道儿子们的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这一说就到了半夜。
夜里蚊虫多,几人从院子里挪去了屋里。
苏璃趴在桌上睡着了。
三兄弟躺在床上东倒西歪的,像极了小时候。
仿佛昨天他们还在蹒跚学步,一转眼,一个个都长成了男子汉,独当一面。
卫胥坐在凳子上,看了三人许久,怎么也看不够。
折腾了一整晚,他其实也累了。
可他还不能睡。
他得去见一个人。
寅时的王都寂静一片。
娄长老的住处,惠安公主与魅姬睡得香甜。
魅姬原本是要去见见先生再回程家的,可惠安公主落了单,她只好先留下来保护她。
苏煊没吵醒二人,独自在院子里静坐。
石桌上摆放着娄长老留下的香炉,里头是南疆独有的香料,专驱南疆的蚊虫。
这一坐,就是大半夜。
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掠过墙头,落在了苏煊的身后。
苏煊神色不变,端着茶杯继续喝了一口茶。
“你在等我?”
卫胥问。
他正在努力习惯说话,语速很慢,“你知道我会过来?”
苏煊站起身来,定定地看着他:“我该叫你一声卫胥将军,还是什么别的称号?”
圣女殿的傀儡都会拥有自己的新名字。
“卫胥就好。”卫胥说。
二人都没坐下。
卫胥看着他道:“你的武功不错,我几个儿子里,唯有老大,或可与你,打成平手。小七天赋最高,但他,练的太少。”
卫廷文武双全,但在一个武将世家,能出一个神童儿子太难能可贵了。
是以,卫廷在习武上没花太多功夫,反倒是读书习字多。
“你的武功……怎么来的?”
卫胥看出来了。
罗刹的武功是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的,那个代价或许他已经给了,或许还未兑现。
苏煊不愿谈及此话题:“这就不劳卫胥将军费心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卫胥又问道:“你可还想杀我?”
用了还字,说明他记起了之前被刺杀未遂的经历。
苏煊倒也没否认,坦坦荡荡地答道:“如果卫胥将军能一直保持清醒,我自然不会动手,可如果……卫胥将军最终还是沦为了圣女的傀儡,我唯有杀掉你这一条路可走。”
卫胥说道:“你杀不了我。”
苏煊正色道:“杀不了也得杀。”
卫胥的眼底没有失望,也没有惊诧:“好,希望你记住,你今晚所说的话。一旦我彻底失控,一定要,亲手杀了我。”
苏煊蹙眉,满眼震惊地看着他。
卫胥冲他招招手:“过来,我把我的弱点,告诉你。”
小肥章,大家食用愉快,今天也是喜欢卫爹爹的一天,多多支持卫爹爹哟~
813 严父慈爱
苏小小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她揉揉眼,茫然地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屋子。
熟悉是她在这儿住过,陌生是它不是程家的厢房。
她终于记起昨晚的事了,赶紧掀开被子。
“这么着急做什么?”
卫廷淡淡地问。
苏小小扭头一瞧,发现卫廷也在房中。
他坐在窗边,窗户是合上的,窗纸透进来一丝淡金色的晨曦,落在他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俊脸上,像是打了一层柔光。
这一大早的颜值暴击……
苏小小咽了咽口水。
是怀孕的荷尔蒙作祟吗?还是这家伙在故意勾引她?
她最近常常有种把他扑倒的冲动。
卫廷一脸无辜地问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有。”苏小小撇过脸。
又偷瞄了他一眼。
卫廷微不可查地翘了翘唇角,高冷地说道:“想看就看,好歹是你相公,别的给不了,看看还是行的。”
苏小小撇嘴儿道:“什么叫你给不了?你不行了吗?”
卫廷:“……”
眼看着车就要刹不住了,苏小小轻咳一声,话锋一转:“我得回程家了,不然外祖母又会四处找我的。”
卫廷翻了翻书:“已经找来了。”
院子里,程桑正坐在石凳上和卫曦月翻花绳。
她翻不赢小鸟精,只能来降维打击七岁的小曦月。
大虎二虎小虎也过来了。
三人正拖着各自的小木马,满院子找。
苏小小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程桑,您这是轻车熟路了啊?
“薇薇!”
程桑冲苏小小招了招手。
苏小小走过去:“娘。”又摸摸曦月的小脑袋,“曦月。”
卫曦月:“七婶婶。”
三小虎丢下木马,呲溜呲溜地跑了过来。
小虎与二虎抱住她的腿:“娘。”
大虎如今越来越有大娃的做派了,小大人似的规规矩矩打了招呼:“娘。”
苏小小好笑地挼挼他脑袋,不让他感觉自己被冷落了。
虽然他长大了,可在她心里,亲近三个孩子的心是一样的。
内心已经四岁的大虎,害羞地红了红脸。
“你们刚刚在找什么?”苏小小问。
“搅(找)爷爷。”小虎说。
“娘,爷爷去哪儿了?”二虎问。
大虎也满眼期盼。
苏小小算是看出来了,三个小豆丁就不是来找她的,是来找卫胥的。
孩子大了,不像小奶包那会儿时时刻刻围着她转了。
突然有点失落是怎么一回事?
“喜欢娘。”大虎突然拉住她的手说。
二虎蹦起来:“二虎也喜欢娘!”
小虎争抢道:“小斧最喜欢娘!”
苏小小笑了。
还是她的小团子。
卫廷出来了。
苏小小问他卫胥上哪儿了。
卫廷道:“爹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
苏小小看了看三个小豆丁:“爹只会去两个地方:程家与娄长老的住处。他们三个在这里,爹明显不是去程家了。”
就算去了也该回来了。
那么只剩一个地方了。
卫廷与苏小小想到了一处。
除了苏煊,他想不到爹还能去见谁。
只是,他爹又为何要单独去见苏煊?
“不会又打起来了吧?”苏小小问。
“应该……不会吧。”
昨晚还一起联手对付圣女了。
苏煊为何想杀他爹,苏璃告诉他们了,是担心他爹彻底失控后伤害所有人。
可他爹既已恢复,苏煊应当没理由继续追杀他爹了。
谨慎起见,二人最终决定过去一趟。
三小只也要去找爷爷。
娄长老的住处还算安全,苏小小将三小只带上了。
他们先将程桑与全叔送回程家。
到了苏煊那边,临下马车时,苏小小对卫廷道:“一会儿要真打起来了,你摁住爹,我拦住苏煊。”
卫廷扫了眼三个小工具人,光荣领下摁爹任务。
二人做好了制止一场巅峰大战的准备,哪知刚进院子,傻眼了。
院子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
苏煊一动不动地端坐在石凳上。
又被点穴了。
卫胥坐在他对面,拿着一包桂花糕,特别努力地喂他:“啊——”
苏煊两边的腮帮子都被塞得鼓鼓的了。
卫廷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嘴角一抽看向苏煊:我爹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苏煊:你问我,我问谁?!
苏小小摸了摸下巴:“难道是那个药有时效性?”
怪不得一次性给了她五包呢。
三小只见到爷爷,特别开心地奔过去:“爷爷爷爷爷爷!”
然后就见到了苏煊。
三人都很惊讶。
大虎、二虎:“四舅舅?”
小虎:“细舅舅?”
小孩子的逻辑与大人的有所不同,不会觉得苏煊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和平日里在京城偶遇四舅舅没区别。
他们见到四舅舅挺开心,不过这会儿他们更想找爷爷玩。
可是卫胥还没喂完儿子。
他想了想,先带着小团子玩了一会儿,施展轻功咻来咻去,咻成了三只小炸毛狮。
随后又回来继续喂儿子。
苏小小与卫廷商量了一下,决定再给卫胥喂一次药。
“爹,喝药了。”
苏小小把药倒进茶杯里递过去。
卫胥不假思索地喝了。
药效发挥得极快。
当卫胥喂到第三块桂花糕时,他便已成功恢复神志。
他看看乖乖站在边上,背着小手手,布灵布灵望着自己的三只小炸毛狮。
再看看被自己喂成小胖仓鼠的“儿子”,以及自己夸张的投喂姿势,脑子里的某根弦轰的一声断了——
……
卫廷是不敢以任何形式笑自家亲爹的,毕竟卫胥在家时一直是个严父。
可他不揭战神的黑历史,不代表别人也不揭。
三个小豆丁一回到长留巷,便给全家人演了一个爷爷喂舅舅。
小虎演舅舅,二虎演爷爷。
二虎有模有样地拿起桂花糕:“啊——”
小虎扑棱着小胳膊:“烫烫,要夫夫(呼呼)!”
二虎:“好哒!”
战神虎躯一震!
你们还自己加词了?
紧接着二虎精准演出了卫胥恢复神志之后的茫然、震惊、羞耻。
小孩子不懂这个,纯粹有样学样而已。
卫青与李婉、卫六郎却是看懂了。
三人快憋出内伤了。
卫曦月是在场唯一不用憋的,只不过她天生不笑。
卫胥清了清嗓子,不怒自威地说道:“你们几个来书房,我有话和你们说。”
说罢,他双手背在身后,迈着战神步伐,虎虎生威地去了书房。
门一关上。
卫六郎与卫青笑翻了。
卫青是难得的沉稳性子,大笑屈指可数,今日实在是有些憋不住。
李婉也憋不住了,她逃回了房里。
以卫胥的耳力,即使关上门又怎会听不见他们的哑笑?
“臭小子!”
“笑吧笑吧!”
他黑着脸。
自己也没忍住,噗的笑了。
迟来了五年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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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4 一家齐心
几人笑够了,捂住笑疼的肚子,一本正经去了书房。
李婉在院子里照看几个孩子。
她虽不常参与重大谈话,但事后卫青与苏小小都会贴心地将内容告诉她。
她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家里每个人都很尊重她的付出,不会因为她总带孩子就觉得她是后宅妇人,不配参与大事。
大家只是分工不同。
书房不算大,也不算小,几把椅子还是放得下。
不过卫胥这会儿不想坐。
他不坐,几个儿子自然也不能坐,除了本就坐轮椅的卫青。
卫胥对苏小小道:“小小坐。”
儿媳是可以宠的,臭小子就算了。
苏小小在椅子上坐下。
卫六郎与卫廷这对难兄难弟就惨了,只能陪他们老爹干站着。
卫胥在窗边踱了几步,望向庭院里盛放的四季海棠,淡淡说道:“我想听听你们,对南疆的看法,以及接下来的打算。”
三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卫廷与卫六郎示意二哥说。
从前卫青是不怎么发表自己意见的,他大多数时候是从属派,听从祖父与父亲的安排。
可如今大家都知晓了他的本事,自然不会再之前那样认为他当真没有任何想法。
卫青接收到了来自兄弟的目光,他倒也没再端着,仔细分析道:“南疆王与圣女都对天下列国有野心,想阻止他们,伐兵为下,攻心为上。”
卫胥看向自己的二儿子:“怎么个攻心为上?”
卫青道:“除掉圣女,斩其一臂,再暗中控制八大部落,釜底抽薪。”
南疆的兵权大半由八大部落掌控,只要他们不同意出兵,南疆王想逐鹿天下都难。
只不过,南疆王到底是他们的王,让他们公然违抗其命令,并不容易。
卫胥又道:“南疆王本人?”
卫青正色道:“取而代之。”
卫胥恢复记忆了,自然没忘记废弃的矿井里藏着另一个“南疆王”的事。
卫胥双手负在身后,点了点头:“计策不错,但有关南疆王与圣女,你们究竟了解多少?”
卫青直言:“不算太了解。”
“先说圣女。”
卫胥说话已比昨晚利索了良多,断句也更流畅了,“她十六岁当上圣女,迄今已有十一年,你们看到的她的势力,只是冰山一角,不少大臣,暗中支持她,朱雀与青龙,两大部落的首领,也是她的支持者。”
朱雀、青龙正是与程家背后的两大部落。
几人没想到圣女的势力渗透得如此彻底。
卫青道:“在爹恢复之前,我们想着最好能离间圣女与南疆王的关系。爹醒了之后,我们看到了暗杀她的希望,但眼下看来,还是不能轻易杀死她。”
卫廷赞同:“姬家一直对圣女虎视眈眈,我怀疑姬家也在暗中联络他们,想要挖走圣女的势力。如果她突然暴毙,这些势力没准就落入姬家手里了。”
“杀她也不容易。”卫胥说。
圣女练的是邪功,如果真的那么好杀,昨晚就不会逃走了。
卫胥是有把握杀她,但那是在她愿意与卫胥打斗的情况下。
当然,若是卫胥的内伤痊愈了,情况又不同了。
她愿不愿意,卫胥都能让她逃不掉。
“小小怎么看?”卫青问苏小小。
“嗯?”苏小小愣了愣。
“我的看法吗?维持原计划,离间她与南疆王的关系,另外再增添一个,抢回两大部落的兵权。还有程家的矿山,不过这个不是从圣女手里抢,是从南疆王手里抢。”
目标明确,思维清晰。
卫胥很满意。
他瞪了卫廷一眼。
总感觉秦家还是便宜了这臭小子。
卫廷自动忽略亲爹投来的蔑视一瞥,小胖孔雀是他的,小胖孔雀聪明就是他聪明。
卫青与卫六郎也没有异议,具体怎么离间,一会儿再细细商量。
卫六郎眼下有更好奇的事:“爹,你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一直被关在圣女殿吗?那个可恶的妖女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比如……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啥的。”
这种不怕死的问题也只有他敢问了。
卫胥想揍人,一看他的金胳膊又把火气咽下了。
“没有!”
他没好气地说。
卫青垂眸一笑。
这五年被药物折磨的经历,卫胥不想多提。
倒是五年前遇到赫连邺的事,他稍稍提了下。
以他的武功,赫连邺是伤不到他的。
是有人在他的盔甲上动了手脚,让他中了毒,才被赫连邺擒获。
赫连邺将他扔下冰火山的入口后,他又自己爬了出来。
为躲避赫连邺的追兵,他逃进了那间密室,并留下了自己的战甲。
留下战甲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掩护里头的宝物,是穿着战甲目标太明显,容易被人发现。
可他还是撞上了赫连邺,只不过没等赫连邺抓到他,他被圣女殿的高手带走了。
那些人与赫连邺做了一笔交易,赫连邺守口如瓶,他们永不放卫胥回大周。
苏小小问道:“赫连邺就答应了?”
卫胥说道:“不答应也没办法,他们给赫连邺下了蛊,赫连邺若违背誓言,必遭毒蛊噬心而死。”
北燕的蛊师可解不了圣女殿的蛊。
苏小小恍然大悟,看向卫廷道:“难怪赫连邺说你只有能杀了他,他才肯将秘密告诉你。原来是说了就会死,那临死前再说也没差别了。”
卫胥对于儿子杀死赫连邺的事还是满意的,那个被哥哥们保护的小书生终究是长大了。
卫胥接着道:“那个将我抓走的人,我一直没有,再见过他。”
卫廷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南疆王的人,并不在圣女殿?”
卫胥点头:“有可能。”
苏小小喃喃道:“能活捉爹,一定是个高手。”
清醒的卫胥有多强大,她昨晚已经见识过了。
就算是受了伤,要将他抓住也非易事。
提到密室,苏小小忽然记起了另外一件事。
“爹你稍等。”
她蹬蹬蹬地出去了。
须臾,又蹬蹬蹬地回来了,手里多了个铁匣子。
正是从北燕大山的密室里带出来的前朝宝物。
她把铁匣子往卫胥面前一递:“爹,你能打开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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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5 父子联手
昨夜他们畅谈了大半夜,有关碎北关的经历,卫胥差不多知晓了。
他看着苏小小递过来的铁匣子,抬手轻轻敲了敲,摇头道:“我打不开。”
“啊……”
苏小小有点儿失望,“为什么连爹都打不开?爹不是武帝后人吗?武帝留下的东西,应该只有后人能打开。”
卫胥用有些僵硬的脸颊笑了笑:“首先,关于我是不是,武帝后人,我自己也不清楚;其次,这个东西,只有守陵人可以打开。”
“嗯?”
苏小小愣了愣。
三兄弟也有些惊讶。
卫六郎问道:“爹,守陵人又是什么?”
卫胥努力适应说话的语速:“我也是听,你们祖父说的,当年武帝,在碎北关外留下遗物,为防止遗物,落入奸人之手,将钥匙交给,一位亲信,又称守陵人。”
卫六郎抓抓头问道:“那爹是怎么知道碎北关外的北燕大山里密室和武帝遗物的?”
卫胥道:“是你们祖父,告诉我的,他说这是卫家,代代相传的秘密,可是更多的,他也没说了。我们卫家,世代守护着,武帝遗物。至于我们是不是,武帝后人,没有证据说是,也没证据说不是。”
苏小小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我想,证据一定都在这个铁匣子里。”
卫家不可能无缘无故世代守护武帝遗物,卫家与武帝必定是有所关联的。
苏小小皱了皱小眉头:“奇怪,圣女与南疆王又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卫胥回忆道:“你们祖父,曾将此事,说给南阳王,或许是他,联络了南疆。”
南阳王已死,当年的事已无从追溯。
卫廷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对付圣女与南疆王,其他的不重要。”
是不是武帝后人,都不影响南疆王与圣女的野心。
他们都想得到卫胥,不论是卫胥的武帝后人身份,还是卫胥本身,他们都垂涎三尺,志在必得。
卫胥对苏小小道:“小小,匣子你继续保管,等解决完,南疆的事,我再想办法,去寻守陵人。”
他说这话的语气,不像是一个要揭开真相的帝王,倒更像一个想要满足孩子好奇心的家长。
苏小小抱着铁匣子乖乖点头:“嗯!”
卫廷看向卫青:“二哥你一直没说话。”
卫青道:“我在想那个抓走父亲的人是谁。”
卫廷道:“不在圣女殿,应该就在南疆王身边,回头我们找机会去王宫走一趟。”
从前他们是没办法进王宫,可最近大周使臣不是来了吗?
卫廷心中已有了初步计划。
卫六郎看看两兄弟:“喂喂喂,不是说先对付圣女吗?能不能一个个解决啊?”
“叽呀!叽呀!叽呀!”
苏小小望了望院子:“哦,五虎回来了。”
五虎最近在谢瑾年身边当小卧底,起先是被关在笼子里,最近自由了,飞出去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五虎是回来吃鸟食的。
它坐着自己的金雕座驾,可拉风了。
“五斧!五斧!”
小虎蹦着伸出手来。
五虎骑着金雕无比威风地降落在了草坪上。
看着小主人朝自己走来,五虎雄赳赳地挺起了小胸脯。
小虎一把将五虎拿了下来。
他要玩大鸟!
突然就失宠的五虎:“……!!”
几人看着院子里的五虎,突然就来了主意。
卫廷道:“其实要离间南疆王与圣女的关系也简单,只需要让南疆王掌握圣女背叛他的证据。”
卫六郎苦大仇深地问道:“我们能拿出什么证据啊?”
卫廷与卫青同时看向了卫胥。
卫胥:“你们看我,做什么?”
卫廷不去踩坑了,让二哥踩。
卫青无奈一笑,说道:“南疆王想要的是一个傀儡,若让南疆王得知,圣女并未按照南疆王的旨意去办,他们之间的信任就会崩塌。”
这话说得很隐晦。
不过卫六郎懂了。
他恍然大悟地说道:“二哥,你是不是想说,别的傀儡都被净身了,爹没被净身,把这事儿捅到南疆王跟前,南疆王就能猜到圣女对爹别有企图?”
卫青轻咳一声:“你不用说的这么直白的。”
爹不要面子的啊?
“爹需要现身,让谢瑾年相信。”
卫青说着,推着轮椅过去,拿出了一张舆图铺开,“这里是去鸟市的必经之路,地点就选在这间医馆。”
卫六郎拍着胸脯道:“这个任务包在我身上!我去把谢瑾年引来!”
卫青道:“你不用去引谢瑾年,你只用装作是姬家的刺客,与爹交手……小七,你和小六一起。”
卫廷应下:“好。”
苏小小去给五虎喂了一颗鸟食。
五虎失宠了。
不开心!
要三颗才可以!
苏小小给它画大饼:“你要是把谢瑾年引去这间医馆,别说三颗了,五颗都给你!”
五虎:成交!
……
今日皇宫无大事,谢瑾年准备歇下了。
临睡前他看了眼自己的小鹦鹉,发现它有些蔫哒哒的,碟子里的鸟食也没吃。
“不舒服吗?”
他摸了摸小鹦鹉。
小鹦鹉瘫在桌上,出气多进气少。
谢瑾年又拿了新的鸟食喂它,它依旧不吃。
这只小鹦鹉成天往外跑,谢瑾年也不知它是不是在外头吃了不该吃的。
他带上小鹦鹉出了宫,去鸟市找专门的大夫。
卫廷与卫六郎就埋伏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谢瑾年只要出来,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是假意与卫胥交手,引来谢瑾年的注意。
再让卫胥受点“小伤”躺进医馆,谢瑾年势必会跟过来查看。
一切原本天衣无缝。
不曾想,他们算准了谢瑾年,算准了车马到来的时辰,却算漏了卫六郎这个实心秤砣。
按计划,卫胥躺进医馆,大夫一把脉,就能知道是男人还是太监。
这是常识。
是以卫青没特意叮嘱,毕竟当着亲爹的面说这个也有点儿不好意思。
大家心里明白就行。
卫六郎会错了意。
让谢瑾年发现爹是男人,这个好办得呐!
三人在医馆旁的巷子里交手,谢瑾年的马车停在了巷口。
谢瑾年掀开了帘子。
就是现在!
卫六郎刀锋一转,一把割断了亲爹的裤腰带!
他抓住裤头,往外一扯!
歘!
卫胥:“……!!”
谢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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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6 战神之怒!
谢瑾年大抵做梦都没料到会在巷子里看见如此不可描述的一幕。
打着打着把人裤子扒了是什么操作?
光天化日,遛鸟可耻!
他是去看鸟的,不是来看鸟的!
谢瑾年恨不能戳瞎双目。
他啪的放下了帘子!
可没一下,他又立马将帘子掀开了。
他再一次看向那个男人,对方脸上由震惊转为震怒的表情他自动忽略了。
他死死盯着对方的五官。
这人不是卫胥又是谁?
他遭到追杀了?
卫六郎这一招来得突然,属实把卫胥和卫廷整不会了。
俩人连过招都特么忘了。
卫胥本以为咻出三只炸毛狮以及投喂桂花糕,已是此生最不堪回首的黑历史了。
谁曾想一天之内,他的亲儿子又送了他一笔更劲爆的黑历史。
战神一世英名,在南疆毁得干干净净。
他这会儿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卫廷轰的打出一掌,震塌了一堵墙,将三人围在了里面。
谢瑾年什么也看不见了。
卫胥当即就要清理门户。
卫廷抱住他胳膊:“爹,亲生的,亲生的!”
亲生也不管用了!
他要宰了这臭小子!
卫廷从六哥手里将裤衩子抢过来:“爹,先把裤子穿上。”
卫胥:“……”
却说谢瑾年在发现对方是卫胥之后,即刻下马车来寻人。
可那堵墙突然坍塌在自己面前,等他从医馆里绕去巷子的另一端时,原地早已没了三人的踪影。
地上流了不少血迹,看样子是有人受了伤。
谢瑾年倒是不担心受伤的是卫胥。
卫胥遭此羞辱,没当场捏死那两个宵小都是二人命大。
事关重大,谢瑾年该即刻回宫的。
五虎做戏做全套,依旧蔫哒哒的,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谢瑾年是个心理素质极为强大的人。
他足够冷静,懂得审时度势。
不会贪功冒进,更不会为了领不到的功劳白白折腾自己一场。
卫胥既已逃走,不论自己是即刻回宫带人来,还是一个时辰之后再回宫带人过来,都不可能再抓住卫胥。
既如此,为何不先医治自己的小鹦鹉呢?
谢瑾年带着小鹦鹉去了鸟市,寻到了专门的鸟兽大夫。
大夫给五虎喂了点消食的药。
五虎是懂配合的。
他很快便活蹦乱跳的了。
谢瑾年道了谢,留下诊金,打道回宫。
想到在巷子里所见的一幕,谢瑾年仍感觉不可思议。
但他特地多看了好几眼。
——绝非是他有观鸟的癖好。
他确定不是自己眼花。
他来到承德殿。
值夜的小内侍见到他,无比谄媚地迎了上去:“瑾公公,您来了,您今晚不是出宫去了吗?怎么还是过来了?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
这小内侍算是谢瑾年一手提拔的,是谢瑾年心腹。
谢瑾年不疾不徐地问道:“陛下可安置了?”
小内侍道:“今晚召了云贵人侍寝,已经安置了。”
谢瑾年吩咐道:“在这里守着。”
“是。”
小内侍知道他这是要进陛下寝宫了,若是旁人他兴许还拦一下,可瑾公公是有特权的。
谢瑾年来到落下明黄色帳幔的龙床前。
空气里弥漫着他并不陌生的气味,混合着浓郁的龙涎香,一点也不好闻。
“陛下。”
谢瑾年轻声道。
云贵人被惊醒。
“陛下。”
谢瑾年又叫了一声,比之前的声音略大。
南疆王醒了,捏了捏有些疲倦的眉心:“瑾年?”
谢瑾年不紧不慢地说道:“是,瑾年有事禀报。”
云贵人依偎在南疆王怀里,撒娇地将头放在他肩头蹭了蹭。
南疆王毫不留情地坐起身:“退!”
云贵人吓得一抖,立马爬起来跪着行了一礼:“是!”
她慌忙退下龙床,曼妙的身姿一览无遗。
谢瑾年目不斜视,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早已司空见惯。
云贵人当着谢瑾年的面,狼狈地拾起地上的衣物。
云贵人退出去之后,南疆王挑开帳幔,目光沉沉地看向谢瑾年:“何事?”
谢瑾年上前,将帳幔挂在了帳钩之上,又退回原地,轻声禀报:“奴才今日在宫外见到了卫胥。”
“哦?”南疆王很是意外,瞬间来了精神。
谢瑾年道:“在九芝医馆东侧的巷子里,他被两个黑衣人追杀,黑衣人的来历奴才并不清楚,不过奴才发现了一件事。”
南疆王道:“说。”
谢瑾年道:“卫胥未被净身。”
南疆王古怪地看了谢瑾年一眼,俨然是不明白谢瑾年是怎么发现的。
谢瑾年没有隐瞒,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说了。
南疆王倒是没怀疑事件的真实性。
一是谢瑾年绝不可能骗他,二是对付卫胥这种级别的高手,正儿八经地打定是打不过的,也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式。
南疆王犀利的目光落在谢瑾年那张年轻俊美的脸上:“既是酉时发现的,为何亥时才来禀报?”
谢瑾年没有任何犹豫,将给小鹦鹉治病的事说了。
南疆王心中不忿,如此大事竟还不如一只小鹦鹉来得重要。
但同时,南疆王也明白谢瑾年说的没错。
来早来晚都一样,以卫胥的本事,即便谢瑾年立马回宫叫人也是来不及的。
只不过,旁人不敢将自己的私事凌驾于任务之上,知道没结果也还是会白跑一趟。
这正是南疆王欣赏谢瑾年的地方之一。
谢瑾年永远够大胆,也够坦诚。
南疆王再次看向谢瑾年:“朕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自己没看错?”
谢瑾年正色道:“确定。”
南疆王道:“你知道朕指的是什么。”
谢瑾年从容冷静地说道:“是,卫胥是如假包换的男人,未净身,奴才以项上人头做担保。”
“她究竟有何企图?”
南疆王危险地呢喃着,拇指拨了拨手中的檀木手串,下令道:“传圣女入宫!”
……
另一边,坑完爹的卫六郎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闯下弥天大祸了。
他幽怨地说道:“谁让你和二哥不讲清楚的?”
卫廷深吸一口气:“必经之路上那么多铺子,你觉得为何将伏击地点选在医馆?是怕谢瑾年受刺激晕过去需要抢救吗?”
卫六郎嘀咕道:“爹那么威猛,正常人都会受刺激,何况是个太监啊?”
卫廷:“……!!”
这天没法儿聊了。
你自求多福吧!
救不了你了!
卫廷撒手不管了。
卫六郎不敢太大声:“喂!小七!小七!你回来呀!”
卫廷进了屋。
卫六郎哼了哼:“惹不起我还躲不起?我去苏煊那边躲几天,等爹气消了我再回来!”
他转身就要走。
这时,卫胥从外头杀回来了。
卫六郎虎躯一震,拉开三小只的鸡舍躲了进去。
小虎过来找他的小鸡。
他蹲下身,拉开鸡舍的门。
卫六郎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小虎关上鸡舍的门,对卫胥道:“爷爷,六叔偷我小鸡!”
卫六郎:你这坑爹的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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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7 小虎的神效
卫六郎万万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
他刚坑了他亲爹一把,转头就被亲儿子给坑了。
卫胥对小虎温和慈祥地说道:“小虎乖,去找哥哥们玩,爷爷给你找小鸡。”
卫六郎:别走别走!小虎别走!
小虎歪歪头:“好呀!”
他一蹦一跳地去了。
卫六郎绝望了。
关键时刻,儿子这么不靠谱的么?
卫青在房里见他爹气势汹汹的架势,心知小六又闯祸了。
他原本想替小六求个情的。
在听说了小六作死的经过之后,卫青拉开门,扔给了卫六郎一根棍子。
别让爹动手了,你自己把自己打死吧。
卫六郎最终喜提亲爹关怀套餐,被收拾得无比凄惨。
……
圣山。
圣女刚涂完药,正在运功疗伤。
卢长使突然推门而入:“圣女,宫里来了人,说是陛下传召您。”
圣女很惊讶。
这个时辰,陛下早该歇下了,为何连夜传召她?
“知道了。”她披上衣裳。
卢长使担忧地看着她:“您的伤势……”
“不碍事。”
圣女非程清雪那种娇生惯养的性子,她习武的路上是吃过不少苦头的。
“母蛊如何了?”她问。
卢长使面露难色:“死了。”
圣女蹙了蹙眉:“看来卫胥体内的子蛊已除。”
这种子母双蛊本就是相生相克,一蛊死,另一蛊也会在不久之后消亡。
卢长使疑惑地问道:“卫胥身边有厉害的蛊师吗?还是他自己懂解蛊之法?那可是您亲自炼的蛊,便是长老们也得破费一番功夫。”
圣女摇摇头:“几位长老都不曾离开圣女殿,不可能是她们去给卫胥解的蛊。”
圣女隐隐感觉卫胥的背后有一股神秘的势力。
就是这股势力在帮着卫胥躲避她的追击。
圣女很快想到了此次的交手。
原本要杀卫胥的玉面罗刹,这一回竟与卫胥并肩作战。
还有那个其貌不扬的弓箭手,不知哪里冒出来的。
她敢保证,南疆没有一个强过他的弓箭手。
但最奇怪的其实是那丫头。
她又为何会出现?
她与卫胥、与那个弓箭手、以及玉面罗刹到底什么关系?
如此被动的局面还是头一次。
圣女冷声道:“派人去查查那丫头的来历,她到底是不是何玉莹?”
“是!”卢长使领命,“您要进宫吗?”
圣女道:“陛下传召,我自然得去。”
圣女穿戴整齐,带着卢长使一道入了宫。
承德殿的偏殿之中,她见到了南疆王。
谢瑾年也在。
她并不意外。
谢瑾年是南疆王最信任的内侍,身份非比寻常。
“陛下。”
她行了一礼。
南疆王不喜欢那些场面话,开门见山地问道:“卫胥一事,你对朕可有隐瞒?”
“不曾。”
圣女答得很快,几乎是不假思索。
若非谢瑾年早已禀报给南疆王,怕是南疆王都要信了。
南疆王犀利的眼眸看着她:“你好好想想,再来回答朕。”
“没有隐瞒。”
圣女道。
南疆王的眼底掠过一丝寒芒。
谢瑾年说道:“我今日在一间医馆附近见到了卫胥,他是个男人,没有被净身。”
过程他就没说了。
对南疆王来说,过程很重要。
对圣女而言,却没这个必要。
他永远拿捏得住对待每个人的分寸。
圣女愕然地看了谢瑾年一眼。
谢瑾年断绝了她质问自己的机会:“亲眼所见,完好无损,我以项上人头担保,没有看走眼。就不知圣女是否也愿以项上人头担保,给卫胥净了身?”
圣女当然不能担保。
除非她能先南疆王一步将卫胥杀掉,并毁尸灭迹。
但这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她杀不杀得了卫胥,就算杀得了,她迟迟交不出卫胥来,南疆王依旧会惩罚她。
南疆王犀利的眸光落在她微微虚弱的脸上:“你可知背叛朕的下场?”
圣女正色道:“陛下,我这么做是有缘由的。净身对功力或多或少有所影响,尽管依靠药物能使他们变得比从前强大,但不能做到最强大。我只想为陛下炼制最强大的傀儡!”
南疆王将信将疑地问道:“那你为何不告诉朕?”
圣女一脸坦荡地对上南疆王的审视:“我认为没必要,陛下需要的是一个强大的傀儡,一个可以操控的武帝后人,这些卫胥都具备了。”
南疆王厉声道:“朕问的是方才!朕让你从实招来,你却说你没有隐瞒?”
圣女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不知陛下指的是这件事,小事而已,没放在心上。”
南疆王沉声道:“小事?就怕你是对卫胥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圣女行了一礼:“清瑶不敢。”
南疆王冷声道:“朕看你敢得很!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做了圣女,有了百姓的爱戴,就能不将朕放在眼里了?”
圣女道:“清瑶时刻谨记自己先是陛下的臣,随后才是南疆的圣女。”
南疆王对谢瑾年使了个眼色。
谢瑾年会意,转身端了一个托盘过来。
托盘上放着一杯酒。
南疆王对圣女道:“喝了它,朕就相信你的忠心。”
圣女的眸光颤了颤,抬手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她把酒杯放回托盘里,抬手擦了擦唇角的酒渍。
南疆王淡淡一笑:“放心,这一杯是你今早让人送进宫的药酒。倘若再有下一次,不论你多少理由,杯子里的都会变成穿肠毒酒。”
陛下对她起疑心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圣女垂眸:“是。”
南疆王挥了挥手:“退下吧。”
圣女告退。
谢瑾年笑着道:“瑾年送圣女。”
谢瑾年将圣女送到承德殿的门口。
圣女顿住脚步:“瑾公公,清瑶可曾得罪于你?”
谢瑾年微笑:“不曾。”
圣女看向他:“如果是为了上次那只鹦鹉的事,清瑶向你赔个不是。”
谢瑾年笑了笑:“圣女言重了,奴才受不起。”
这摆明是油盐不进的。
圣女不再多言。
刚走了两步,谢瑾年又叫住她:“忘了问圣女了,陛下说这次的药酒与上次的药酒味道不一样,是又换了方子么?”
圣女很奇怪。
这一次没有换药方。
难道是下人拿错了?
圣女不动声色地问道:“陛下不喜欢?”
谢瑾年淡笑道:“还是上次的药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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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8 妙计,决胜千里
回到圣山后,圣女叫来了去程家取酒的弟子。
弟子表示是从程家的库房取的新酒,程家的丫鬟也可以作证,没有拿错。
圣女自然猜不到上次的药酒其实是小虎的童子尿,她只能揣测是上次的酒拿错了。
她决定明日亲自回程家一趟,问问程家的丫鬟。
既然南疆王点名要上次那种,不论是哪种配方的药酒,找出来给南疆王送去就是了。
药酒只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卫胥献给南疆王,否则自己就要失去南疆王的信任了。
圣女急火攻心,突然吐了血。
弟子勃然变色!
卢长使端着汤药进屋,冷冷地看了弟子一眼,呵斥道:“退下!圣女只是练功受了伤,不许对外声张一个字!”
弟子战战兢兢地应下:“是。”
她退出屋子后,卢长使将房门关上,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递到圣女面前:“圣女,是这汤药无效吗?您为何又吐了血?”
圣女接过汤药:“是青峰剑上的毒,逼出来了大半,还残留了些。”
卢长使不解地问道:“又是给卫胥解蛊,又是给您下毒,他们中难不成除了蛊师之外,还有个厉害的用毒高手?”
……
“蛊师”兼“用毒高手”苏小小正在卫六郎的房中修他的金胳膊。
他的金胳膊不是被卫胥给揍坏了,是没电了。
没电之后的金胳膊虽也能用,却丧失了部分神经元的功能,与普通义肢无异。
苏小小方才进了一趟药房,桌上果然出现了金胳膊的电池。
苏小小拿出来后就给金胳膊换上了。
“好了,六哥你试试。”
苏小小将金胳膊还给卫六郎。
卫六郎可稀罕这条胳膊了。
敏敏不在了,它就是他媳妇儿。
卫六郎装上后握了握拳头,熟悉的触感与灵活度又回来了。
他像一个得了玩具的孩子,兴奋得眼睛里都在发光。
苏小小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问道:“六哥,五年前你是怎么受伤的,当真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吗?”
卫六郎:“嗯。”
苏小小想了想:“那……之前呢?”
卫六郎低声道:“我只记得北燕大军突袭了我们,我受了重伤,身体无法动弹,五哥将我藏在将士们的尸堆里,用身体盖住我,对我说不要出声。”
每每回忆起这一段,他都心如刀割。
五哥是可以逃的,也是可以活的。
五哥是为了保护他,才生生被北燕人砍杀了。
“等我醒来,我就这样了。”
“是在战场吗?”苏小小问。
卫六郎摇头:“不是,是在乱葬岗,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那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有关五年前的事,他一直不愿提起。
最近或许是爹回来了,也或许是心里的伤疤终于结痂了,他开始有勇气直面那一段过往了。
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然而沉重不过三秒,小虎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委屈巴巴地说道:“娘,大斧打我。”
小豆丁一出现,什么沉重的气氛都没了。
苏小小忍俊不禁地看着他:“你又做什么了,大虎他打你?”
大虎可不是会欺负弟弟的兄长,不把他惹毛,他是不会动手的。
倒是这个小的,总是干不赢,还总是撩贱。
小虎将小身子趴在苏小小的腿上,撒娇地哼唧道:“他就打我!大斧坏!”
卫六郎端起茶杯。
二虎站在门口说道:“那还不是你把大虎的裤子扒了?”
卫六郎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
苏小小在长留巷一直待到亥时。
主要是观察卫胥的情况。
卫胥第一次用药,药效只持续了三个时辰左右。
这一次却已经过了五个时辰,卫胥依旧神志清醒。
这是不是说明药效是叠加的?
效果一次比一次好?
若真是这样,五包全部用完,或许就能痊愈也说不定。
苏小小带着三个小豆丁回到程家时,程桑还没睡,正在小花园里和魅姬斗蛐蛐。
程桑翻花绳翻不过魅姬,斗蛐蛐却吊打魅姬。
“薇薇!大虎二虎小虎!”
程桑看见了母子四人,开心得不得了,蛐蛐也不斗了。
魅姬扼腕:“哎哎哎,我这一把就快赢了——别走啊——”
程桑道:“小鸟精你自己玩!我要和薇薇大虎二虎小虎玩!”
魅姬黑了脸。
程桑和三小只在花园里疯玩了起来,不时叫两声薇薇。
程莲恰巧打附近路过,听到了程桑的笑声,忍不住停下脚步。
“薇薇!”
程桑冲苏小小挥手。
程莲眉头一皱,问随行丫鬟道:“方才程桑叫了什么?”
丫鬟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像……是……薇薇?”
“薇薇?”
程莲狐疑地看了看程桑。
“还是把那丫头当成了女儿吗?如此说来,根本就没有痊愈啊……都是装的!还真是能装啊,骗了我和云鹤这么久!”
望着笑靥如花的程桑,程莲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浓浓的嫉妒。
凭什么自己水深火热,她却能如此逍遥自在?
一个疯子也配?!
程桑笑得越欢,程莲的心里就越难受。
她想不通,同样是程家的女儿,只因一个是嫡,一个是庶,待遇便天差地别。
打小爹就不疼爱她,事事只顾着程桑。
自己只能通过讨好程桑、做程桑的玩伴,才能分到爹的一点注意。
可明明她也不比程桑笨,不比程桑丑。
凭什么程桑是天之娇女,她却要这样命苦?
在闹鬼的矿井里是程桑命大,居然活下来了。
只是没想到程桑生的孩子也命大,中了毒被活埋,这样也没死!
多年后还留下个命硬的小丫头来找她讨债!
她不会认输的!
程桑的一切都是她的!
她会夺回来的!
“程姨娘这是在做什么?”
苏小小的声音骤然出现在程莲身后。
程莲吓得身子一抖,脸色发白地转过身来。
她看看苏小小,又看看小花园:“你不是——”
这丫头是属鬼的吗?
神不知鬼不觉就从小花园绕到了她身后。
苏小小淡淡一笑:“程姨娘想什么这么出神,连我过来了都不知道?”
程莲如今是恨极了苏小小。
要不是这丫头拆穿了程清雪的身世,谢云鹤怎会与她生了嫌隙?
苏小小道:“姨娘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么?还是说见到我,就想起了多日不见的小女儿,思念成疾了?”
程莲一下子被激怒了:“你还有脸提!”
苏小小笑容不变:“姨娘都有脸做,还怕别人提?”
“你——”
程莲吵不赢她,死死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你也别太嚣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秘密?程桑根本就没痊愈,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教唆的!”
苏小小的笑容微微一凝。
程莲捕捉到了她面上一闪而过的心虚,终于扳回一局,扬眉吐气地说道:“若我将此事告诉族里,你觉得那些族老还会继续信服你这个少家主么?”
苏小小张了张嘴。
程莲得意地笑了:“怎么?说不出话了吧?其实程桑的病痊愈与否,都不影响你的少家主之位,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拿族老们当了傻子,泥人还有三分气性,你就等着被族里撵出去吧!”
“程莲。”苏小小淡淡开口,“当年的事是你干的吧?”
程莲眉头一皱。
不明白这丫头怎么突然就把话题扯到了当年?
什么当年?
苏小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外祖母是被你引去废矿井的,你早知道里头住着一个男人,想借此坏了我外祖母的名声,可是没想到吧,对方是个君子,二人清清白白的,你是不是很失望?”
这丫头在胡说什么?
程莲古怪地看着苏小小。
她把程桑引去矿井,是因为那里闹鬼,会死人的。
苏小小仿佛没看出她眼底的茫然,冷冷地威胁道:“你要是敢把我外祖母没痊愈的事说出去,我就把你当年陷害我外祖母的罪行宣之于众!届时我们瞧瞧,到底谁先被撵出程家!”
说罢,苏小小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莲恶狠狠地瞪了苏小小一眼,也转身回了院子。
苏小小回到小花园。
魅姬仰头望了望:“她走了,怎么样?”
苏小小道:“她不知道矿井里住了个人,她当年应该只是想吓死我外祖母。”
魅姬问道:“谢云鹤知道吗?”
苏小小仔细想了想:“应该也不知道。他俩一丘之貉,这种事瞒不了三十年。”
魅姬点点头:“那圣女——”
苏小小正色道:“我赌圣女也不知情。”
魅姬又道:“程莲会告诉圣女吗?”
苏小小笃定地说道:“她会,不一定是信了我说的话,但一定会和圣女抱怨。”
如今小女儿和丈夫都不在身边了,程莲的心里话和谁说呢?
只能是圣女了。
五虎刚刚来过,南疆王传召了圣女。
想也知道南疆王是要质问卫胥没被净身的事了。
南疆王疑上了圣女。
圣女也知道自己被怀疑了。
此时的圣女尚不足以与南疆王抗衡,她势必会暂时收起自己的野心。
甚至为了聊表忠诚,接下来她会一心帮南疆王得到卫胥。
可倘若让她得知另一个“南疆王”的存在。
她还会帮宫里的南疆王得到卫胥吗?
又一波大高潮即将来袭。
刚写南疆卷的时候,没想过会写这么丰富,毕竟前面的西晋地图和碎北关地图都只有十万字,但是伴随着南疆卷的展开,每个人物都太鲜活了,我第一次尝试罗刹这样的角色,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读者喜欢。还有战神爹爹和卫家兄弟的父子情,也在南疆卷淋漓尽致地展开了。
也有过卡文的时候,或是感觉自己写得很差劲的时候,然后我就会去翻看大家夸我的留言,或者题外话求一下月票,从大家这里获得一些力量。
有小仙女说我的文很治愈,其实我想说,我也在被大家治愈着。
819 发现秘密,天赐良机
圣女是在次日回到程家的。
程清雪仍在圣山秘密养伤,没带回来。
程莲思念小女儿,可一听小女儿余毒未清,还得每日泡药泉疗养,也只能忍下满腹思念了。
圣女是来拿药酒的。
程莲却与她说起了程桑的事。
“程桑是装的,她压根儿没痊愈,我亲耳听见的,她叫那丫头薇薇,那丫头也承认了!哼,她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愚弄程家!我倒要看看族老们这回怎么说!”
程家固然要夺回来,可眼下它并不是迫在眉睫的。
何况程桑装不装,就目前来说意义不大了。
从前是有谢云鹤站在她们这边,眼下那丫头已证实是谢云鹤的亲外孙女,谢云鹤是不会轻易让她被赶出去的。
真要撼动那丫头的少家主之位,可以是可以,却需圣女破费一番功夫。
圣女暂时没心思对付她。
她要抓卫胥。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程莲见女儿毫无反应,忍不住有些憋闷,“你不在家里,你爹也与我生了嫌隙,我一人孤零零的,那丫头还威胁我,若我敢把此事宣扬出去,她就把我陷害程桑的事抖出来。可笑,程桑是自己走去废弃矿井的,她有胳膊有腿儿,自己好奇,怪我把她引去了?还说什么矿井里住着个男人,一个疯子的话,她也信!”
“什么男人?”圣女问。
程莲不以为意:“那矿井废弃多少年了,夜里闹鬼呢,怎么可能住人?”
在程莲看来,疯子的脑子不正常,讲的话也不足为信。
兴许是程桑撞了鬼,却误以为是撞了人。
思及此,程莲一阵毛骨悚然。
圣女却暗暗将此事记在了心上。
她去拿药酒时碰到了谢云鹤。
她问了废矿井的事:“爹可知那处矿井为何废弃?”
谢云鹤道:“矿洞没有开凿好,不牢固,出了太多事故,死了不少矿奴,又挖不出什么东西,就将那里封掉了,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圣女道:“随便问问,我怎么听说那里闹鬼?”
谢云鹤叹道:“死了太多矿奴,确实有不少冤魂。”
看来爹也不知情。
如果是程桑疯了瞎说的,倒也罢了。
万一不是瞎说,那里又会住着一个什么人?藏着怎样的秘密?
圣女不该为别的事情分心的,然而也不知怎的,她就是有一种此事不简单的直觉。
她决定去看看。
既是做调查,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去。
被卫胥踹倒的矿山大门早已修好,防守也比往常严密了些。
但对于圣女这种级别的高手而言,这些防守几乎形同虚设。
她轻松潜入了矿山。
她来矿山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四处转悠。
是程莲给她画了一份地图。
她顺着地图的指示来到了废矿井的入口。
只不过,程莲也没进去过,里头该如何走程莲自己也不清楚。
圣女从入口进去,走了好几处岔道,每一条都走到了底。
终于在小半个时辰后发现了异样。
她听见了潺潺的流水声,也看见了地上散落的箭矢与暗器,大半已生锈,看得出这里是曾经有过机关的。
很快,她摸到了一堵空心的墙。
这里果然另有乾坤。
只可惜她怎么也找不到进去的入口。
忽然,三丈外传来脚步声与谈话声。
她忙拐入了另一条通道。
来人是两名矿场的侍卫,其中一人拎着食盒。
她悄悄尾随二人,见他们来到了方才的通道尽头,没拎食盒的侍卫从腰间解下一枚奇怪的钥匙,按进了墙壁上的一处凹槽。
轰隆一声,被掩盖在土墙中的石门打开了。
二人进入密室。
不多时,二人带着空食盒出来了。
圣女跟踪二人,用银针射落了钥匙。
钥匙掉在松软的土层里,没有声音。
圣女一直等二人彻底出了矿井,确定他们听不到石门的轰隆声了,才起身去了密室。
饭菜摆在石桌上,未动一口。
男子早已歇下,躺在冷硬的床铺上,鼻子里发出均匀的呼吸。
圣女从踏进来的一霎,便感觉事情可能不小。
但她也没猜到事情究竟能有多大。
她循着呼吸声来到房中,当看清男人的那张脸时,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
这一日午后,苏小小带着三小只在小花园里玩。
南疆的蝴蝶又大又漂亮。
三小只满院子跑着捉蝴蝶。
苏小小躺在树荫下的藤椅上,脸上盖了一本书,优哉游哉的,好不惬意。
突然全叔走了过来,对她道:“小小姐,尹圣女来了。”
“哦?”苏小小拿掉盖在脸上的书册,“尹小蝶吗?快请!”
小半刻钟后,全叔将尹小蝶请到了小花园中。
尹小蝶穿着圣女的衣裳,小小个儿,却派头十足。
她最近一直在圣女殿学习规矩,有时是圣女教导她,有时是几位长老教导她。
她很虚心,因此也很忙碌,一直到今日才抽出空来。
“程苏!”
她意气风发地打了招呼。
苏小小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尹小蝶黑了脸:“我是圣女啦,你还捏我脸!”
这时三小只呲溜溜地走了过来。
“娘,她系谁?”小虎问。
苏小小给三人擦了擦汗,温声道:“尹圣女,你们可以叫一声尹姐姐。”
三人特别乖:“尹姐姐。”
尹小蝶炸毛:“什么啊,我辈分比你高哒!你这样全乱套啦!”
不过,三个小家伙好可爱呀。
好想捏捏!
快忍不住了……
尹小蝶用尽洪荒之力,终于还是……在小虎的脸上捏了一把。
哇哇哇!
好软!
她又捏了捏二虎,再捏捏小虎。
软呆了!
难怪程苏喜欢捏脸,真的很好玩啊!
三小只被她捏出表情包。
苏小小好笑地看着她。
察觉到苏小小的目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尹小蝶,十分尴尬地收回了手。
“去玩吧。”苏小小对三小只说。
三小只继续去捉蝴蝶。
尹小蝶这才记起来方才他们似乎叫了程苏一声娘。
“你你你你……你几时有了这么大的孩子?该不会外头那些传闻是真的吧?”
“什么传闻?”苏小小明知故问。
尹小蝶哼道:“你抛弃未婚夫来了王都认亲,你未婚夫是有孩子的,于是带着三个儿子来程家找你了。还有人说,圣女的三胞胎不是圣女的,是你未婚夫的,她是替你背了锅。”
苏小小笑了笑:“姑且这么认为吧。”
尹小蝶正义感爆棚:“什么叫姑且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她若敢四处污蔑你,我会替你澄清的!”
苏小小笑道:“不必了,我很喜欢这三个孩子,日后也会嫁给他们爹。”
尹小蝶一脸落寞:“啊,是真的啊,你做不成我嫂嫂了。”
苏小小被她逗得不行,让她坐下,问她道:“你今日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提到这个,尹小蝶就来气:“还说呢,你当初怎么答应我来着?”
苏小小想了想:“会去尹家找你?”
尹小蝶给了她一个不满的小眼神:“你找了吗?”
苏小小讪讪。
最近忙着卫胥的事,确实疏忽了与尹家的来往。
尹小蝶双手抱怀,小下巴一扬:“还要本圣女亲自登门拜访,你好大的架子哦!”
苏小小笑着道:“是是是,这件事是我不对,给圣女大人赔礼道歉了。”
尹小蝶问道:“你要不要去我家?”
苏小小道:“去!现在就去!”
尹小蝶张了张嘴:“今日恐怕不行,我还有别的事。”
终于扯到正题了,苏小小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是吗?什么事?”
尹小蝶清了清嗓子:“实不相瞒,我是来和你探讨一个病人的病情的。你不是医术不错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苏小小道:“你说。”
尹小蝶四下看了看,全叔早已退下,整个小花园里只有捉蝴蝶的三个小豆丁,以及她们俩。
她放下心来:“首先你得答应我,不许将我们的谈话说给第三个人听。”
苏小小点头:“好,我答应你。”
尹小蝶道:“一个人若是同时诊出好几种脉象,是何故?”
苏小小道:“哪几种?”
尹小蝶斟酌着说道:“沉脉,浮脉,数脉,实脉。”
苏小小狐疑地问道:“你确定是一个人身上把出来的?”
尹小蝶正色道:“我确定,每次去脉象都不同,他的病灶我也看不明白。可是,我又必须治好他,这是我上任后的第一个任务。”
苏小小看向她:“治不好会有什么后果?”
尹小蝶皱起小眉头:“倒也没说,但恐怕……会对我很失望吧。”
苏小小顿了顿:“你能再多透露一点病人的情况吗?如果方便的话,我亲自去看看。”
“亲自去恐怕有点难。”尹小蝶小声道,“他在宫里。”
苏小小试探道:“南疆王?”
“嘘嘘嘘——”尹小蝶赶忙站起身捂住她的嘴,“哎呀呀,要是让人知道我和你透露了陛下的病情,我就死定啦!”
他们正愁没机会接近宫里的南疆王,这不就来了么?
苏小小眸光一动,拿下她的手:“我可以假扮圣女殿的弟子,你带我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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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0 卫胥出马
“这……不好吧?被人发现,我是圣女,又是小孩子,可以免于责罚,你可就惨了。”
尹小蝶还是懂得权衡利弊的。
苏小小的心里暖了暖。
小不点儿不是担心自己连累她,而是担心自己被发现了受罚。
越来越觉得让她做圣女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了。
“你放心,我绝不会露馅儿的。”
她不会拿小不点儿和自己的命开玩笑,她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提出这么做的。
“这样,你也不必现在做决定,先回去和你祖父商量一下,若他觉得可行,你再带我进宫。”
这么做就不算忽悠小孩子了。
尹小蝶一想可行。
她告别苏小小,回了一趟尹家。
尹老太爷与尹崇山都在。
三人在书房商议起此事来。
尹崇山有些担忧:“这怕是不妥吧……”
尹老太爷倒是十分爽快:“我相信程小姐的为人,也相信她的能耐,小蝶,你带她进宫去吧。”
尹小蝶道:“好!”
尹崇山迟疑道:“父亲,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尹老太爷道:“富贵险中求,程圣女功绩太大,小蝶想要彻底取代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总不会害了小蝶。”
关于这一点,尹崇山没有可辩驳的。
他是亲眼见到程苏抢救尹小蝶的,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他看得清清楚楚。
尹老太爷没意见,尹小蝶让人上程家给苏小小带了话,明日上午来接她入宫。
下午,卫廷打扮成车夫的模样来了程家。
他是给苏小小送吃的了。
苏小小最近馋王都的一家老字号桂花鸡。
用新鲜桂花卤煮的童子鸡,肉质鲜嫩,咸香中带着一丝桂花的清甜,解腻又可口。
就是店家每天只卖六十只,排队的人把门槛都要挤爆。
卫廷在烈日下晒了足足两个时辰才买到。
结果苏小小自己没吃两口,全分给三个小崽子和魅姬了。
程桑不好这一口。
卫廷的脸色有点黑。
苏小小勾了勾他修长如玉的手指,轻声道:“好嘛好嘛,下次我一定自己一个人吃掉。”
卫廷哼了一声。
苏小小微微一笑,问道:“对了,你说去联络大周使臣的,联络了吗?”
“这不是去给买桂花鸡了?”
提到这个某人就来气,等了两个时辰,她就只吃了两口!
到底是给谁买的?
“一会儿就去的。”
他说道。
“别去了。”苏小小道。
卫廷古怪地看着她:“为何?”
“我找到可以进宫的办法了。”
苏小小将尹小蝶来过的事情说了,“你通过使臣进宫,未必能近南疆王的身,我就不一样了,我跟着小不点儿,能去他寝宫。”
“这太危险了。”
卫廷不假思索地说道,“不许去。”
让她一个人进宫,他不放心。
苏小小道:“你进宫难道就万无一失了吗?别忘了我好歹是程家嫡女,是南疆人,真露馅儿了也能推脱是心系陛下,想为陛下治病。你又怎么说,大周的卫将军?”
不待卫廷反驳,苏小小再次说道,“何况你别忘了,你这张脸可是被圣女见过的,万一你露馅儿,就不怕她把你抢回去做压寨夫君?”
卫廷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原来你是担心我被别的女人抢走?”
苏小小正色道:“我是不想和别的女人共用一个男人!”
卫廷:“呵。”
苏小小双手抱怀:“总之我进宫比你安全,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若实在不放心就扮作车夫,在宫外接应我。你要还是不答应——”
卫廷替她把话说完:“你就自己去是不是?”
苏小小挑眉,算是默认。
卫廷嘴角一抽。
罢了。
能跟去,总好过她撇下自己。
苏小小此番进宫共有两个目的,一是打探南疆王的情况,二是查一查五年前从碎北关抓走卫胥的高手。
那人很可能是了解卫胥弱点的人,必须把他揪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爹还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吗?”苏小小问。
卫廷摇头:“爹当时中了毒,又受了伤,没看太清楚,只记得那人戴着面具,左小臂上有一个鬼面刺青。是鸽子血刺青,只有运功时与饮酒后才会显现。”
苏小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能画出来吗?”
卫廷想了想:“我尽量。”
苏小小拿了纸笔与丹砂过来。
卫廷按照卫胥的描述,蘸了丹砂,直接在自己的左小臂上画了一个鬼面刺青。
丹砂是红色。
卫廷道:“刺青显现后差不多就是这个颜色,再稍微暗一点。”
“唔,这个刺青倒是挺特别的。”
苏小小捧着他的手臂,仔细看了看,记住了刺青的位置与图案。
小臂罩在袖子里,轻易不会露出来。
再者,需要运功或饮酒才能显现,这让难度又往上升了一级。
苏小小摸下巴:“只能碰运气了。”
卫廷叮嘱道:“重点是南疆王,这个人不必特地去找。”
他到底是担心此人太过危险,她对上了凶多吉少。
苏小小两手托腮看着他:“这么担心我,是不是发现自己喜欢我喜欢到不可自拔了?”
卫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一脸高冷地说道:“我是担心我闺女。”
苏小小翻了个魅姬的魅式小白眼。
……
翌日,苏小小乘坐马车去了尹家名下的一间酒楼,在那里见到了尹小蝶。
尹小蝶给了她一套圣女殿弟子的衣裳,并指着自己随行的女弟子道:“她叫叶穗,是这次入选的新弟子,你易容成她和我进宫。”
身高与身形都和苏小小差不多,尹小蝶是花了心思挑人的。
苏小小易容出来,连叶穗自己都惊了一把。
这也太像了!
苏小小捏了捏尹小蝶的脸蛋:“现在你相信我不会露馅儿了吧?”
尹小蝶拿下她的手:“马马虎虎吧!”
苏小小:排行老七的都这么嘴硬。
苏小小问道:“车夫用我的,可以吗?”
“认识路的话,随便啦!”尹小蝶反正是没意见。
计划是天衣无缝的,卫廷也就位了。
只是谁也没料到他们会在酒楼的门口遇到三王子与小公主。
小公主认识尹小蝶,当即就要尹小蝶上自己的马车。
尹小蝶盛情难却,只能带着苏小小坐上去。
卫廷不能再跟着。
否则让人发现,反倒连累了苏小小。
……
卫胥这次的药效持续了足足三日,一直到下午,药效才一点点褪去。
他呆呆愣愣地来到门后,好奇地从纸上抠了一个洞,一只眼贴上去悄咪咪往外看。
李婉给卫青熬完药出来,对卫青道:“小七怎么了?”
卫青接过药碗:“小小一个人进宫去了,他不放心。”
卫胥两眼望天,沉思片刻。
突然抬起大长腿,一脚踹翻了整块门板!
门板嘭的一声砸在地上,李婉吓了一跳!
不待她反应过来,卫胥咻的闪进院子,一把抓起卫廷,施展轻功往南疆王宫奔了过去!
卫爹爹要炸王宫啦!
宝宝们,可以给卫爹爹清个月票吗?趁双倍,一票顶两票,投给卫爹爹可好?
821 初见南疆王
在去王宫的路上,苏小小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安安静静地坐在尹小蝶身边。
小公主比尹小蝶小两岁,正是对万事万物好奇的年纪。
她依旧注意到了苏小小。
“小蝶,她是谁?”
“公主,您如今该叫我圣女了。”尹小蝶纠正她。
小公主从善如流地改口道:“好叭,圣女,她是谁?”
尹小蝶说道:“她叫叶穗,是圣女殿的新弟子,公主,你昨天还见过的。”
昨日尹小蝶入宫为南疆王诊脉,带的就是叶穗。
“可她不是昨天那个。”小公主认真地说。
尹小蝶的心里咯噔一下。
苏小小莞尔一笑,伸出一只手来:“公主说的没错,昨天是凡人叶穗,今日是仙女叶穗,不信您瞧。”
她说着,指尖一翻,掌心多出了一朵漂亮的红色绢花来。
小公主惊讶地睁大了眸子:“哇!”
苏小小手腕一绕,又开出了一朵黄色的绢花。
一朵一朵,足足开了七朵。
“献给公主殿下。”
她微笑着说。
小公主拍手叫好,将七朵绢花收下:“我喜欢仙女叶穗!”
尹小蝶长松一口气。
这丫头片子,素日里看着平平无奇,谁曾想认人认得那么准。
幸亏程苏会戏法。
这样,即使小公主再对人说今天的叶穗不是昨天的叶穗,今天是仙女叶穗,别人也只会认为是叶穗在扮演小仙女玩戏法的缘故。
她很的小时候,她老爹就常这么和她玩。
当然,她爹不是扮仙女。
小公主寝宫多的是漂亮的花,相较之下,这七朵绢花简直平平无奇。
可它们是仙女变出来的呀。
小公主稀罕极了,玩得爱不释手。
苏小小又变了一朵,递给尹小蝶:“你也有。”
尹小蝶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才不玩这个,幼稚!”
说是这么说,还是一副被逼无奈收下的样子,小心地放进自己的袖兜里。
还团了团袖口,生怕压坏了。
苏小小又想捏她脸了,小公主在这儿,她忍住了。
一行人进了宫。
三王子的马车在前面。
他下马车后,过来抱小公主下马车。
小公主摆手拒绝:“我不要三哥抱,我要仙女抱!”
三王子一脸莫名其妙。
苏小小下了马车,将小公主抱了下来。
小公主和卫曦月一样大,天真烂漫的年纪,不捣蛋的话还是蛮招人喜欢的。
三公子的目光落在苏小小那张还算清秀的脸上。
不知为何,他不自觉被她那双漂亮的眼眸吸引。
只觉这张脸,配不上这双美得勾魂摄魄的眼睛。
“三哥,三哥!”
小公主不满地摇了摇他的手,“我让你看花呢,你在看哪里?”
三王子回神,看了眼她抱了满怀的绢花,嫌弃地说道:“谁买的?真丑。”
小公主气坏了:“仙女送的!哪里丑了?不和三哥玩了!”
她气呼呼地跑掉了。
三王子只得去追她。
等追上这个一母同胞的小妹妹,再回头去看苏小小时,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苏小小与尹小蝶去见南疆王了。
南疆王今日公务繁忙,一直临近黄昏时分,才从御书房回了承德殿。
尹小蝶带着苏小小给南疆王行礼。
谢瑾年扫了二人一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苏小小感觉他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多停留了两秒。
南疆王在椅子上坐下。
尹小蝶上前为南疆王请脉。
别看她才九岁,但能通过严格的圣选,足见她有小神医之才干。
更别提尹家祖上本就出过好几位厉害的巫医。
苏小小眼下的身份是弟子,是没资格直接为南疆王诊脉的。
可她若不诊脉,便难以判断南疆王的病情。
尹小蝶对南疆王道:“陛下,请允许我为您施针诊脉。”
这倒不是她自己胡掐的,尹家的确有一套祖传的施针诊脉之法。
只不过,其实一个人操作就行。
尹小蝶对苏小小道:“叶穗,你过来。”
苏小小态度恭谨地来到南疆王的另一边。
尹小蝶道:“按住陛下的脉搏,我让你松手时再松手。”
苏小小颔首,指腹搭上了南疆王的手腕。
尹小蝶取出银针,将南疆王左臂的袖口卷起,开始有条不紊地寻找穴位。
苏小小趁机为南疆王诊脉。
沉脉为因,其病在里。
很快,她又把到了迟脉。
迟脉也属阴,其病为寒。
一般来说,一个人身兼数种脉象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苏小小竟然还把到了数脉。
数脉主腑,其病为热,属阳。
按理说两种完全相反的脉象是不会同时出现的。
苏小小两世为人,第一次碰见如此古怪的脉象。
难怪尹小蝶苦恼不已,若非亲眼所见,她也不信。
苏小小收回手。
尹小蝶也及时拔了针:“我去为陛下抓药。”
宫里有御医属,药材应有尽有。
去抓药的路上,尹小蝶问苏小小:“有发现吗?”
苏小小道:“陛下的病情有古怪。”
尹小蝶问道:“怎么说?”
苏小小没有藏私,如实说了:“陛下主症属阴,药不对症,使得陛下体内两股气息相冲。”
尹小蝶皱眉:“我看过陛下的药方,并无不妥。”
苏小小说道:“你看到的是你能看到的,或许陛下私底下还服用了别的仙丹也未可知。”
尹小蝶沉思道:“陛下……倒是的确在服用一种长生不老丹,可是我也没有丹方。”
长生不老丹……会与矿井的那一位有关吗?
苏煊说过,宫里的南疆王得了怪病,需要那个人的血做药引,一月一次。
……
御花园。
三王子伫立在月色下。
南疆王后美艳动人,他的容貌自然也不差。
一名宫女低头走上前,害羞地行了一礼:“三殿下。”
如果苏小小与尹小蝶在这里,一定能发现她是小公主的贴身宫女。
三王子好似没注意到她眼底的仰慕,笑意温和地说道:“今日与尹圣女一道入宫的女弟子,可知她身在何处?”
宫女答道:“回三殿下的话,奴婢方才在御医属附近碰见她与尹圣女了。”
三王子笑道:“你去将她请来,就说小公主找她。”
宫女迟疑了一下,觉得此举不妥,可又不愿令三殿下对自己失望。
“三殿下放心,奴婢一定将她带来!”
三王子很满意。
虽说对方是圣女殿的人,有些麻烦。
但谁让自己是父王最宠爱的儿子呢?
只要他沾染的不是圣女与长老,父王都不会怪罪到他头上。
……
另一边,卫胥带着卫廷进宫了。
南疆王宫守卫森严,但卫胥这种境界的高手,来去自如不在话下。
卫廷从小到大都渴望和哥哥们那样,被父亲带飞一回。
今晚终于体验了。
“呕——”
他双膝跪地,吐了。
卫廷帅气的发髻早已被吹成一言难尽的扫把头。
有一根头发丝的走向不大对。
卫胥慈爱地用内力将其捋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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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2 卫爹的威力
此时的卫廷并不知自己形象感人,他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总算缓过来了。
“爹你从前来过这里吗?”他问道。
卫胥想了想,点点头,又有些茫然。
看来是来过,只是当时的神志不清醒,留下的记忆也不清晰。
卫廷心里有数了。
他就近寻了一棵大树,让自家亲爹坐在高高的树枝上。
随后他便开始与亲爹约法三章。
“我们只是来保护小小的,不能暴露身份……不对,是完全不能暴露,不许叫任何人发现我们,明白吗?”
卫胥两眼望天,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一看就特别不想答应。
卫廷扶额。
药效一过,他爹又皮了。
卫廷叹气:“爹,我认真的,你不听话,小小会生气的。”
卫胥给了他一个小斜眼,仿佛在说,老子有那么好骗?
卫廷祭出杀手锏:“我和小,你刚刚把我弄吐了。”
卫胥虎躯一震!
儿媳是亲生的,儿子是捡的……卫廷鉴定完毕了。
卫廷郑重其事地叮嘱:“不能以任何形式对任何人动手。”
卫胥的脚踝不安分地转了转。
卫廷看向他的脚:“动脚也不行。”
卫胥的眼珠子往上一瞧。
卫廷一秒浇灭他的小九九:“头槌也不可以。”
“还有屁股。”
“总之从头到脚,哪儿也不许动。”
卫胥瞬间闭气。
卫廷无奈地闭了闭眼:“可以呼气。”
他爹是想把自己憋死不成?
卫胥夸张地呼吸起来。
吸——呼——吸——呼——
卫廷:“……”
卫廷仔细回忆了一番,觉得这回应该是交代得相当全面了,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他最后不忘补充一句:“若实在是让人发现了,也不可与之交手,逃为上策。”
不交手,是为了防止王宫里有见过卫胥身手的人,通过武功路数将卫胥认出来。
卫胥有些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目标太大,卫廷决定自己去找小胖孔雀。
主要也是再也不想被他爹带着飞了。
如此珍贵的体验,一生一次足矣。
剩下的,还是留给哥哥们享用吧。
嗯,回头一定把六哥坑上。
卫廷顶着一个拉风的扫把头去了。
……
苏小小刚与尹小蝶去御医属抓完药出来,便迎面碰上了那位宫女。
宫女笑着对二人道:“小公主想看小仙女变戏法,不知圣女可否割爱?”
她是小公主身边的人,谁能怀疑她是受了三王子的指使呢?
反正接下来就是熬药,这个尹小蝶自己来就成。
她对苏小小道:“你去吧,我在承德殿等你。”
苏小小看了宫女一眼。
宫女笑容满面地说道:“叶穗姑娘,请。”
苏小小跟着她去了。
宫女打着一个灯笼在前带路。
苏小小仿佛随口问道:“三殿下这么晚了找我何事?”
“三殿下……”宫女刚要回答,意识到自己险些说漏嘴,忙改口笑着道,“是小公主找您。”
我信你才有鬼了。
方才小公主下马车时,苏小小就发现她身边的宫女与三王子眉来眼去的。
小公主知道她在南疆王的承德殿侍疾,真想见她也不会和南疆王抢人。
先别说她想不想,王后就不会允许自己女儿这么不懂事。
用脚指头也猜到不是小公主要见自己。
自己如今顶着叶穗的身份,稍有不慎,连累的是叶穗本人以及带叶穗入宫的尹小蝶。
有些棘手呢。
……
“三殿下。”
御花园内,两名侍卫拱手冲三王子行了一礼。
三王子道:“你们都退下,一会儿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过来。”
“是!”
二人远远地退开了。
一前一后守住御花园的入口,若有别的宫人过来,会被他们驱赶,莫要坏了三王子好事。
“圣女殿的人不好沾染,但如果是她主动呢?”
三王子笑着把玩着手里的一个香囊。
此香囊的香气三尺之内必奏效。
虽然那丫头的容貌只能算清秀,可一双眸子实在迷人。
反正也不是后宫的女人,自己碰就碰了。
大不了收回王府给她个妾室的名分,也是她造化了。
另一边,卫廷离开去找苏小小之后,卫胥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大树上。
他听到有人谈话的声音,但那不干他的事。
不被发现,不与人动武,他答应了的。
他是信守承诺的人。
不过儿子说了可以呼气。
不远处挂着一排灯笼。
卫胥无聊地吹起了灯笼。
用内力吹的。
起先只是让灯笼晃一晃。
后面越吹越带劲,一不小心吹飞了一个火星子。
火星子点着了灯笼。
卫胥见状不妙,赶忙大力将灯笼吹灭。
哪知越吹火越大,整个灯笼都烧了起来。
呼呼呼!
呼呼呼!
他用上了洪荒之力。
很好,一排灯笼都烧起来了。
一点火星子飞溅过假山,落在了三王子的屁股上。
卫胥两手捂住脑袋,一脸惊恐!
噫!
闯了祸啦!
明明在家里吹蜡烛都是这么吹灭的!
怎么到这儿就行不通啦?
卫胥努力补救。
他鼓起腮帮子一吹——
三王子正在幻想着如何与美人共度良宵,突然感觉哪里怪怪的。
好像闻到了一股不可描述的气味。
热!
好热!
难道他对美人如此急不可耐——
呼!
卫胥最后一口气吹下去,三王子的裤裆着了火——
三王子看着突然窜上来的火苗,整个人都慌了:“啊——”
他试图将火扑灭。
可这火烧得不是地方,着得也太快。
他失声大叫起来:“来人——快来人——快——”
他被卫胥点了穴。
不能叫哦。
两名侍卫听到了一点三王子的叫声,隐约觉得不对劲。
可三王子叮嘱过,听到任何动静也不许前去打搅他。
何况叫了一声便没了。
两名侍卫尽忠职守地在原地把守了起来。
三王子慌得六神无主,连被隔空点了哑穴都不知道。
他被烧得满地打滚。
卫胥没与三王子交过恶,在他眼里三王子是个普通的无辜者。
自己不能伤害无辜。
他要去救火。
他施展轻功一跃而下。
对准三王子燃烧的屁股就是一脚。
要救人,顾不上啦,反正又不是打架。
咦?
好像火小了点。
原来是可以用踩的。
卫胥高高地抬起腿。
无、影、脚!
他对准三王子的裤裆,歘歘歘地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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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3 卫爹炸王宫
苏小小此时并不知三王子出了事。
她正和小宫女走在一条曲径深幽的小道上。
南疆王宫与大周王宫的建筑风格略有不同,奇花异草更多。
可惜是天黑了,若是白日里,倒真想仔细观赏一番。
三王子的风评不佳。
就凭他唆使小公主的贴身宫女将她骗过去这件事,就足以说明那些有关他的传言非虚。
其实要躲过这一晚不难。
问题是不能给真正的叶穗留有后患。
否则三王子一日不死心,叶穗迟早还是会被他盯上。
得想个法子永绝后患。
苏小小正思忖着一会儿如何应付三王子,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她定睛一瞧,赫然是诸多宫女太监或拎着水桶、或端着水盆,着急忙慌地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宫女也觉着奇怪,上前叫住了一个小太监:“出什么事了?”
小太监虽不认识她,可她的衣着一看就是高等宫女。
小太监客客气气地答了:“回姐姐的话,御花园走水了,凉亭与小木屋全烧着了,小的们正赶去救火呢!”
“御花园?”宫女一惊,“三殿下!看见三殿下了吗?”
小太监愣愣道:“三殿下来了吗?”
三殿下要宠幸圣女殿的弟子,自然不会想要闹得人尽皆知,定是将宫人与侍卫遣散了。
宫女念头闪过,也顾不上苏小小了,提起裙裾快步朝御花园奔了过去。
苏小小见她突然就将自己撇下了,古怪地摸了摸下巴。
“看来真是十万火急呢。”
刚呢喃完,一只有力的大掌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了一旁的假山后。
“是我。”
卫廷富有磁性的嗓音低声说。
苏小小看着他,突然身子一抖。
卫廷掸了掸衣袖,一脸高冷骄矜地说道:“倒也不必如此激动。”
苏小小的目光扫过他桀骜不驯的扫把头,再看他凹出来的自认为酷帅狂霸拽的造型……暗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忍住了让他当场社死的冲动。
卫廷并不知自己的形象有多感人,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说道:“不是和尹小蝶一起进宫的吗?为何单独行动了?你是不是不听话,去打听那个神秘高手了?”
苏小小瞪了他一眼:“没有,我才刚从南疆王的承德殿出来,一个高手的影子都没见着呢。”
卫廷道:“那你怎么落单了?”
苏小小将小宫女找自己的事说了,没隐瞒自己的猜测。
“三王子?就是那个向惠安公主提亲的人?”
卫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寒芒。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宵想到小胖孔雀的头上了。
苏小小道:“怎么说也是向惠安提亲的人,上回圣选我没看清楚,这回怎么也得瞧瞧。”
卫廷道:“不用瞧了。”
苏小小一愣:“怎么了?”
卫廷用眼神示意苏小小往东看。
苏小小扭头望去,就见两个侍卫用木板抬了一个伤痕累累的人出来。
他似乎刚经历了一场火势,头发都给烧秃了一半。
衣袖与下摆也烧糊了。
腰腹之处盖着一件侍卫的外袍。
整个人不知是晕了还是没晕,总之无法动弹,却又在抽搐发抖。
苏小小呃了一声:“好像有点惨啊……”
“三殿下——三殿下——”
适才来找苏小小的宫女,一路扶着木板痛哭不已。
好叭,三王子这副样子,自己确实用不着去见他了。
而且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估计都用不着了。
这场大火来得真及时。
王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御花园的火势好不容易控制了一半,王宫另一头又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惊叫。
“藏经阁走水了!”
“库房走水了!”
“六部烧起来了!”
“丹房……丹房炸了!”
苏小小与卫廷虎躯一震。
走水从御花园走到前庭也就算了,谁把丹房给玩儿炸了?!
小俩口心有灵犀,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二人同时顿住。
苏小小怔怔地看向卫廷:“爹来了吗?”
卫廷讷讷回答:“来了。”
一股虎贲之气直冲二人天灵盖。
二人掉头就走!
……
卫廷与苏小小是在六部附近的一处库房发现卫胥的。
他俩找得着急上火,唯恐他被人发现。
他老人家倒好,不知从哪儿弄了一套盔甲,直接站人堆里指挥去了。
四处火光滔天,照着他被黑灰笼罩的脸,然而英气的立体五官仍令他看上去威风凛凛,不可冒犯。
一个汗流浃背的侍卫小跑过来,拿着一个桶子对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大人,您看这样的木桶可以吗?”
卫胥双手背在身后,很是威严地点了点头。
侍卫神色一松,能被这样一位威严的大人肯定,他心中说不出的荣幸。
“那,小的们去打水了。”他说道。
卫胥淡淡摆了摆手。
侍卫忙不迭地去了。
同伴与他一起。
苏小小与卫廷听到了二人的谈话。
“那位是新来的大人吗?”
“不知道啊。”
“大人咋不说话?”
“这叫惜字如金!”
“也是,一看就不好惹的样子。”
“嘘,少说话,多做事!”
卫胥煞有介事地指挥着,神气十足。
路过的侍卫与宫人纷纷向他行礼,竟然没一个人怀疑他。
卫廷嘴角抽到不行。
你一个纵火的在这儿指挥灭火真的好么?
难道是自己点的火,自己来灭,这么刺激的么?
卫廷以为自己平日里已经够不要脸了,看了自家老爹才知自己道行有多浅。
他爹这才叫境界。
卫廷与苏小小躲在一块石雕后。
卫廷自地上抓起一把小石子,扔了一颗,砸中了自家老爹的后脑勺。
原本是想砸肩膀的,这不是被他老爹的骚操作惊到手抖了么……
卫胥杀气凛冽地回过头来。
卫廷一把将剩下的小石子塞进了苏小小手中,并抓起苏小小的手。
突然就背了黑锅的苏小小:“……”
卫胥打算过来与他俩会合了。
按理说他该偷摸着别叫人发现。
他不。
他气定神闲、大摇大摆地离开现场。
所到之处,所有人躬身让行。
他头也不回地没入夜色,依旧没人觉着有任何不妥。
今晚王宫大面积走水,大人想必是去勘察别处的情况了。
真是尽忠职守啊,所有人如是想。
卫爹爹,今晚玩得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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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4 霸气侧漏!
卫廷对苏小小道:“一会儿爹过来了,你必须和爹说清楚,纵火是不对的!”
苏小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
卫廷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这事儿……不能由我说。”
他老子会揍他。
苏小小给了他一个小斜眼:“你亲儿子不说,我这个儿媳去说?”
卫廷道:“儿子是捡的,儿媳是亲的,你只管说。”
苏小小危险地眯了眯眼:“这就是你方才坑我的理由?”
卫廷:“……”
这个梗过不去了。
苏小小:“我要吃东街的童子鸡。”
卫廷虎躯一震:“那要排三个时辰!”
比桂花鸡还难等!
眼看着卫胥过来了,只剩短短十多步的距离,卫廷一咬牙:“给你买!”
苏小小莞尔一笑,对着来到面前的卫胥道:“爹。”
卫胥满意地颔了颔首,转头看向一旁的卫廷,眼底闪过一丝嫌弃。
卫廷嘴角一抽。
行,我是捡的,我知道了,不用再用眼神暗示我了。
卫廷示意苏小小快说。
苏小小也不想忤逆公爹,可想道公爹的举动着实太过大胆,还是约法三章的好。
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爹,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像今晚的这种行为,咱们最好还是——”
话才说到一半。
唰。
卫胥从怀中掏出了一串帝王绿的翡翠珠串。
那色泽、那种水,比前世黎女士收藏的好多了,这一串,起码得值好几千两银子了。
苏小小十分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努力不让自己被收买:“还是不要——”
唰!
卫胥又掏出了七八个金镯子,每一个都巧夺天工。
苏小小的眼睛都看直了。
卫胥夹带的私货可不止这些。
他咻的飞没影了,又咻的飞回来了,背上扛着一个超级大包袱。
一打开,全是价值连城的珠宝。
苏小小两眼放绿光。
所以公爹不止是纵了火,他还去当了大盗,把南疆王的宝库给祸祸了。
难怪那些太监说库房走水了……
当一个战神自降身份去盗宝库时,就问谁防得住?
卫廷扶额咬牙:“爹……”
卫胥给了他一个小斜眼,又不是给你哒!
卫胥全放到了苏小小面前。
苏小小抱住不撒手了。
公爹棒棒棒!
公爹牛牛牛!
南疆王暗中掌控了程家矿脉,不知私吞了多少属于程家的矿产,自己拿回他一点儿东西是应该的!
公爹做的对!
要表扬!
卫廷:“……”
王宫突然多处走水的消息自然也到了承德殿。
眼下也不是天干物燥的时节,为何突然各处走水了?
听说就连他的私库也被烧了。
南疆王的脸色有些难看。
尹小蝶已经熬好了药,她将药碗呈给南疆王,顺便叫住那个来禀报走水的内侍,问了一句:“王后那边走水了没有?”
内侍摇头:“王后的寝宫没有。”
事实上,后宫几乎无事,后妃与小皇子小公主们都安然无恙。
尹小蝶暗松一口气:“那就好,叶穗方才被小公主叫过去表演戏法了,我担心小公主会受惊吓。”
前两句是真实担忧,后面一句补救,不然她只关心弟子,不关心王后与公主,岂不是显得有些过分?
然而南疆王听了她的话,面色却沉了沉。
小公主一贯早睡,这个时辰早歇下了,又怎会叫一个圣女殿弟子过去变戏法?
谢瑾年看了南疆王一眼,心领神会地问道:“尹圣女,请问是谁把叶穗叫过去的?”
尹小蝶想了想,说道:“小公主身边的宫女,好像叫……灵芝来着?”
谢瑾年得了南疆王的令,去寻“叶穗”。
他在御花园附近找到了茫然四顾的苏小小。
“叶穗姑娘。”谢瑾年打了招呼。
苏小小恰如其分地露出一抹惊喜:“瑾公公!”
“你没事吧?”谢瑾年温声问。
苏小小一脸惊魂未定地说道:“我没事,方才小公主叫我去给她变戏法,可是走到这附近,御花园走水,她的宫女去救火了,我我一个人不敢乱走,怕她回来了找不到我。”
苏小小字里行间没有丝毫埋怨,也没戳穿是那个宫女撇下自己。
有些真相,不用从自己嘴里讲出来,谢瑾年自会调查。
谢瑾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王宫走水,今日恐多有不便,改日再请叶穗姑娘入宫为小公主变戏法。我送叶穗姑娘出宫,尹圣女在宫门口等你。”
苏小小愣愣点头:“啊,好。”
宫门口站了不少侍卫与宫人,正在对出宫的人进行逐一检查。
就连尹小蝶也被一个宫女搜了身。
谢瑾年对苏小小温声道:“王宫失窃了,并非怀疑圣女与叶穗姑娘,只是例行调查而已,请叶穗姑娘担待。”
一个陛下跟前的红人,能如此客气地与一个圣女殿的小弟子说话,苏小小好像明白为何谢瑾年能在王宫混得风生水起了。
这家伙也太会做人了。
“瑾公公言重了。”苏小小客气回应,大大方方地上前接受了搜身。
整个过程,谢瑾年一直在一瞬不瞬地观察她。
苏小小神色坦荡,毫不心虚。
本来嘛,东西在药房里,搜得到一个子儿才怪了。
苏小小与尹小蝶乘坐马车出了宫。
马车早在这之前就已经让人悄悄地搜过了,没有任何猫腻。
谢瑾年收回目光,回了承德殿。
事情已经调查出一点眉目了。
是从御花园开始走水的。
三王子先派了灵芝去将叶穗引来,又遣散了身边的侍卫,让他们守住前后两处入口,不许放任何人靠近。
一直到火势大到烧了凉亭,二人才赶过去查看三王子的情况。
那时,三王子早已烧光了一半的头发,身上的衣裳也多处被灼烧,但均已扑灭。
然后,腿根部受了伤。
谁也不知是怎么弄的。
说是有刺客偷袭吧,三王子又没死。
说不是偷袭吧,他又被蹂躏成了那样。
总之是一桩悬案。
“你怎么看?”
南疆王问谢瑾年。
谢瑾年分析道:“从作案动机来看,叶穗的嫌疑最大,她看出了是三王子叫灵芝为她设下的陷阱。为了脱身,她四处纵火,并伤了三王子。但从作案时机来看,她又绝无可能。事发前,她一直与灵芝在一起,等她二人赶到御花园附近时,大火早已烧起来了,三王子也已经受了伤。
“除非她有同伙。
“可从整个事件来看,她根本没机会,也根本来不及通知同伙。”
南疆王道:“这么说,这个叶穗是无辜的。究竟是谁……大晚上在王宫纵了那么多火,还盗走了那么多宝物?”
南疆王简直蛋疼。
始作俑者卫大侠雄赳赳地回了长留巷。
卫六郎刚放下工具,一口气还没喘完。
卫大侠抬起大长腿,一脚踹倒了门板!
卫六郎抓狂地抱住头:“我刚修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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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5 罗刹之威
离开王宫之前,苏小小其实是给了卫廷一包药的。
卫廷没立刻喂给他爹吃,是因为他想让六哥也感受一次亲爹的带飞关怀。
只是很可惜,今晚在王宫咻咻咻地祸祸,消耗了卫胥不少体力。
卫胥一回家,倒头就睡了。
卫廷很遗憾。
怎么就没坑到六哥呢?
卫六郎继续苦逼地修门。
他一扭头,看见卫廷顶着一个拖把头,他身子一抖:“小七你……”
“我什么我?没见过帅哥?”
坑不到六哥的卫廷,百无聊赖地转过身,打算回自己屋了。
半路上碰到推卫青出来复健的李婉。
二人见到卫廷也是浑身一抖。
“二哥,二嫂,我去睡了。”
卫廷打完招呼,在二人欲言又止的关怀下,回屋去了。
卫青坐在轮椅上,修长的手指点着轮椅上扶手:“三、二,一——”
话音刚落,卫廷的房中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像是有什么重物受到极大的惊吓,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卫青勾唇笑了。
“你呀。”李婉掐了掐他。
……
苏小小回到程家时,大家伙儿都睡了。
魅姬在西晋时,常因打探消息昼伏夜行,如今作息也规律了,每天睡得早早的。
苏小小合上房门,坐在梳妆台前卸掉易容。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卫廷。
那家伙这会儿该到家了,不知会不会被自己社死。
不能亲眼见证那一幕,真是好遗憾呢。
洗完澡,苏小小在魅姬身边躺下。
魅姬有自己的屋了,但她嫌那间屋的床不够舒服,还是每晚来苏小小这边睡。
苏小小上辈子一个人孤零零的,来了异世后身边总围绕着一些人,再也没落单过。
她以为自己会不习惯,结果并没有。
她给魅姬盖好被子,顺便回想了一下在王宫发生的事。
南疆王的确有病,还病得不轻,这是今晚掌握的一个重要信息。
只是这病似乎并不会一下子要了他的命,这意味着他们还是得费尽心思和他斗。
不好也不坏。
因为原计划就是要斗的。
此外,托公爹的福,她得了不少金银珠宝。
南疆王私库里的宝贝可比从赵康宁那儿赢来的值钱多了。
不愧是一国之君,壕无人性!
最后,她趁乱了解了王宫的地形,便于她下一次的行动。
这么一算,今晚的收获真不小。
唯一遗憾的是,没能见到南疆王身边的高手。
当年抓走公爹的人到底是谁呢?
她并不会因为今晚占到了一点南疆王的便宜,便沾沾自喜。
今晚只是拔了他身上一根汗毛而已。
南疆王是个比圣女更棘手的对手。
目前他们还没有真正领教过他的强大。
她自信,但绝不自负。
对付南疆王,决不可掉以轻心。
……
苏小小是被三颗小脑袋蹭醒的。
三小只想娘了,醒了就过来找她。
这一大早的可爱暴击,谁顶得住?
苏小小把三人挨个抱进怀里挼了一遍。
挼得三小只害羞得不行,捂着发红的小脸脸,害羞害羞地跑出去了。
苏小小心情大好。
最近程莲没再来耍幺蛾子。
应当是之前的计策奏效了,圣女叮嘱了程莲暂时不要对大房有所动作,以免节外生枝。
苏小小乐得清净,安安心心给程桑医治。
午饭过后,程桑带着三小只去午睡。
全叔抱了几间铺子的账本过来,向苏小小汇报铺子里的情况。
苏小小听完,心里明白了个大概。
谢云鹤与程莲这些年没少中饱私囊,迟早让他们全部吐出来。
苏小小将账册合上,对全叔道:“你方才说程记布庄的掌柜是程莲的心腹。”
全叔道:“是。”
苏小小回忆道:“我记得族里有个叫程瑞的,按辈分我得叫声叔公?”
全叔笑了笑:“没错,他年纪不大,辈分高,与家主是同辈。”
苏小小点点头:“把布庄的掌柜换掉,让他来试试。”
这想法与全叔的不谋而合,他也早想举荐程瑞了。
这几年程瑞一直不肯上谢云鹤与程莲的贼船,被排挤得厉害,家里过得的都不叫日子。
全叔找去程瑞家时,程瑞正坐在拥挤的院子里碾药材。
没了族里给的生计,去别的铺子当差又总被程莲一党使坏,到最后他只能自己去山里采点药材到集市上卖。
就这样,还时常有人来找茬。
全叔看着他家里的寒酸样,心里一阵心酸,把小小姐让他来当掌柜的消息说了。
程瑞不敢置信:“我?掌柜?”
全叔笑道:“是啊,你爹原先就是给咱们布庄办事的,你多少也学了点儿吧。”
程瑞怔怔道:“学是学了,可是……我……”
全叔道:“别可是了,也不是让你立马上手,小小姐都安排好了,会找人带你的。”
程瑞拿干净的布片擦了擦一双粗糙的手,哆哆嗦嗦地说道:“多……多谢全叔!”
全叔拍了拍他肩膀:“别谢我,是小小姐自己说要用你的,我都还没来得及提你呢。”
程瑞笑得像个傻子。
但笑着笑着,突然就捂住脸哭了。
全叔对他此时的心情感同身受。
他刚被家主寻回来时,也是这样。
这些年被排挤打压的难熬与心酸,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体会。
哭出来吧,孩子。
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过了今日,就再也不会受委屈了。
小小姐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
下午,苏小小去了一趟娄长老的住处。
她在院子里见到了躺在藤椅上啃米糕的苏璃。
苏小小四下看了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苏煊和婳婳呢?”
苏璃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们出去了,知道你会来,让我留下等你,说免得你跑空了,哼。”
苏小小将急救包放在桌上,将消毒水与纱布取了出来:“你不乐意等,我还不乐意过来给你换药呢!”
苏璃沉下脸:“怎么和哥哥说话的?”
“大三天而已。”
“是三个月!”
苏璃纠正。
苏小小就不叫。
苏璃撇嘴儿。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都叫了,独独对他一口一个苏璃,这丫头瞧不起谁呢?!
苏小小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那副幼稚的样子。
还哥哥?
景弈都比你成熟。
苏小小给苏璃换完药时,卫廷过来了。
苏小小很惊讶。
卫廷见苏小小在这儿,也很惊讶。
苏小小看出端倪了:“你不是来找我的?”
卫廷面不改色道:“猜到你可能会过来,没想到真来了。”
“你在撒谎。”苏小小一针见血,“你是不是社死了,过来躲几天的?”
卫廷不理解:“什么我射死了?”
苏小小双手抱怀,一口气说完不带喘的:“就是昨晚回去你发现自己顶着那样一头头发在我面前耍帅之后尴尬到恨不能一头碰死的那种情形。”
被一秒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卫廷:“……”
风和日丽。
苏煊陪着惠安公主出来买米糕。
她在皇宫过了十几年笼中鸟的日子,好不容易飞出来了,哪儿还能在一座小庭院里闲得住?
不过鉴于前两次意外,今日她是扮了丑的,也戴了面纱,双重保障。
既然大周使臣来了王都,为避免不必要的邂逅,苏煊也戴上了玉质面具。
二人来到常买的那间米糕铺子。
今日人多,二人跟在众人后面排起了长队。
“苏……”惠安公主刚想叫他,想到什么,压低了音量,“你叫我婳婳,那我叫你什么呀?总不能叫你名字,万一让熟人听见了怎么办?”
苏煊安静地说道:“你想怎么叫都行。”
惠安公主想了想:“那我和小跟班一样,叫你表哥。”
苏煊道:“好。”
二人继续排队。
惠安公主站在苏煊的前面。
忽然,空气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苏煊倏然探出手,两指一并,在惠安公主鬓角处夹住了一枚银针。
惠安公主察觉到他的手靠近了自己,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苏煊不着痕迹地将银针塞进袖口:“有个小飞虫,摘掉了。”
惠安公主最怕这些虫子啊蛇的,吓得赶紧让他再看一遍。
“没有了。”苏煊平静地说。
惠安公主如释重负,转过去继续排队。
苏煊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银针射来的方向,一道人影窜进了对面的巷子。
他对惠安公主道:“那边新开了一家卖酥点的,我去给你买一点,你在这里等我。”
他说着,对米糕铺子的小二使了个眼色。
小二点头。
“哎——可是我……”
苏煊已经走掉了。
她叹气:“我想和你一起去嘛。”
小二拿了个扫把出来,一边佯装扫地,一边保护她。
苏煊穿过斜对面的巷子,走过一条街道,拐进了一处僻静的死胡同。
“现身吧。”
他淡淡开口。
一道暗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面前半丈之距的地方。
是个年轻人,二十五六的模样,五官硬朗,眼尾却带着几分邪气。
他的右手抓着一柄长剑,似笑非笑地看向苏煊:“几年不见,别来无恙啊,罗刹大人。”
苏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男子挑眉一笑:“方才与你在一块儿的姑娘,似乎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苏煊道:“离她远点。”
男子的笑意深了一分:“怎么?罗刹大人也有软肋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苏煊淡道:“我是为你好,她背后的势力,你得罪不起。”
男子慢悠悠地朝苏煊走来,与苏煊擦肩而过时顿住步子,笑着对苏煊道:“她我得罪不起,程家的小丫头呢?”
苏煊冷冷地朝他看来。
男子缓缓凑近苏煊耳畔,冷笑一声道:“你为那丫头做了那么多事,还不惜跟着她来了南疆,那丫头才是你的软肋吧?”
苏煊定定地看着他,神色不因他的话而有丝毫变化。
男子勾唇:“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没想对那丫头做什么,不过是请她去岛上做个客,罗刹大人没意见吧?”
“随你。”
苏煊迈步就走。
男子望着苏煊的背影,冷笑着开口:“她今日去找你了,她进你院子后,我在她的马车里放了点儿见面礼。”
苏煊加快了步子。
男子笑了:“怎么?想去救她?恐怕来不及了。”
苏煊停下脚步。
男子得意地说道:“你乖乖听话的话……”
话未说完,苏煊突然转过身来,身形一纵,疾如闪电,探出手掐向他的脖子。
男子脸色一沉,猛跺地面,一跃而起。
然而苏煊比他跃得更快,也比他跃得更高。
男子抬头,望向一下子就到了自己头顶之上的苏煊,眼底闪过一丝惊诧。
他猛地拔剑。
可剑才出了一半,便被苏煊一脚踏回剑鞘!
紧接着苏煊凌空一转,另一脚将他狠狠踹了下去。
他一个翻转,右手掌心撑地稳住身形。
然而下一秒,苏煊落在他身前,磅礴的内力汹涌而出。
他的长剑瞬间出鞘,稳稳地落在了苏煊的手里。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根本还没直起身来,苏煊便将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难以置信地望向苏煊:“你……”
苏煊冷漠地看着他:“师兄,我十二岁就能打赢你了,一直让着你而已。”
男子心口巨震!
苏煊转身走掉了。
人已走了一丈远。
他没有回头,反手一扔,长剑不偏不倚地插回了男子的剑鞘!
“我没有软肋,我只是讨厌别人动她。”
“这一次,你我师门情分绝尽。”
“下次再动她。”
后面的话,苏煊没说了。
一直到他的人出了巷子,男子突然感觉自己的剑似是有些不对劲。
他古怪地抽出剑来。
就听得铿的一声脆响。
他那无坚不摧的玄铁宝剑顷刻间碎成了碎片!
……
苏煊回到米糕铺子时,惠安公主已经买到米糕了,正和找过来的苏小小分米糕呢。
卫廷不吃这个,去附近的东街排队给苏小小买童子鸡去了。
“苏……咳,表哥!”惠安公主冲苏煊挥了挥手。
苏小小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惠安公主小声道:“叫名字容易暴露。”
苏小小:“哦。”
苏煊来到二人面前,安静一笑:“表妹也来了。”
苏小小点头:“嗯。”
“你衣裳怎么了?”惠安公主一眼发现了苏煊碎裂的左袖口。
方才太用劲,内力将衣袖撕裂了。
苏煊道:“哦,不小心刮了一下。”
惠安公主是不好意思盯着男人的身体看的。
苏小小听他说是刮的,想看他受伤了没有。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他左小臂上时,却意外地看见了一个暗红色的纹身。
纹身正在淡下去,但也足够苏小小看清楚了。
是卫廷画过的……鸽子血鬼面纹身。
“婳婳。”苏小小怔怔地看着苏煊,话却是对惠安公主说的,“能帮我去找老板预定两斤米糕吗?我明天来拿。”
“嗯……好吧。”惠安公主没什么怀疑地去了。
米糕卖完了,也没客人在此排队了。
苏小小一瞬不瞬地看着苏煊:“五年前,从碎北关抓走卫胥将军的人……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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