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 祖孙相见(三更)
这一句话,她等了太久太久,久到她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也一定是在黄泉路上。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四年来不敢有的委屈,连带着日复一日的思念与丧夫之痛,在这一刻尽数化作热泪,从她的眼底狠狠冲了出来。
她突然瘫坐在了地上,抽泣不已:“你为什么才回来……知不知道我和曦月等你等得多苦……”
卫青的眼底闪过愧疚,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李婉气不过,哭着一拳捶上了他肩膀。
魅姬瞪圆了眸子,上前就要阻止,被杀手拦腰夹走了。
她手脚一阵扑腾:“你做什么?放我下来!你没看见她对先生动手了吗?”
杀手面无表情地把她夹下了楼。
李婉哭了许久,像是要将压抑四年的情绪尽数宣泄出来。
中途一个护卫迷迷糊糊地醒了,他四下看了看,又很是识趣地把自己打晕了。
李婉哭得差不多了,卫青拿出帕子,替她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过分素净的衣衫,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平日里不这样的。”
卫青笑了笑:“婠婠穿什么都好看。”
李婉的眼底掠过一丝羞涩,她脸皮薄,不好再此话题上继续,话锋一转问道:“你这几年都在哪里?几时回京的?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卫青耐心地说道:“我在西晋,夜里刚回京城,刚去了一趟李家,大哥说你来碧云楼了。”
李婉低声道:“今晚是我大意了,下次我会小心些的。”
卫青道:“倒也怪不得你,他们两个和李家有过生意往来的吧?”
李婉点点头:“我娘在世的时候,和他们做了几单生意,关系不说太亲厚,可怎么也算有点儿交情。”
不然的话,她哥不会轻易上当,她也不会独自登门。
卫青道:“小七刚官复原职,正受景宣帝器重,就算他不在京城了,也没几个人有胆子招惹卫家,你既报出了身份,他们还敢对你有所企图,就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了。”
李婉蹙眉道:“你是说他们背后有人?”
卫青分析道:“至少是有靠山的,这个靠山还不小,能与卫家叫板。”
李婉一怔。
卫青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冷芒:“看来小七离开的这几个月里,京城发生了不少事。”
又有人想动卫家了。
四年前,卫家几近覆灭,如今他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念头闪过,他看到李婉一脸沉默,他敛去眼底杀气,微笑着说道:“婠婠怎么不说话了?是我吓到你了吗?”
李婉抿了抿唇,有些生气地问道:“刚刚推你进来的姑娘……是谁?”
卫青一笑:“婠婠是吃醋了?”
李婉没说话。
卫青好笑地说道:“我这副样子,想找姑娘也不能啊。”
李婉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难掩担忧地说道:“你的腿……”
卫青叹息一声:“有点疼呢。”
……
却说百里臣确认了卫青的身份之后,没立刻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出了一趟府。
谁也不知他是干什么去了,半个时辰后,他回了卫家,去了卫老太君的院子,一直守在卫老太君床前。
李嬷嬷半夜过来给卫老太君盖被子,看见一道白色身影坐在那里,险些为自己见了鬼!
天蒙蒙亮时,卫老太君终于醒了。
她一眼看见坐在凳子上的百里臣,倒是没被吓到,而是古怪地问道:“昨晚来刺客了吗?”
不然干嘛一直守在她床前?
百里臣双手抱怀:“没有,是误会。”
这话说的,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卫老太君问道:“那你杵在这儿做什么?”
百里臣道:“七少爷与七少夫人还有三位小公子回来了。”
就在卫青去找李婉后不久,几人的马车也进了府,卫廷灰头土脸,活像被人打了一百拳,三小只生龙活虎地蹦跶了半夜,快天亮才睡过去。
卫老太君可惦记坏了,一时间有些不可置信:“真回来了?”
百里臣道:“还带回了二少爷。”
卫老太君怔怔道:“你再说一遍,带回了谁?”
百里臣道:“二少爷,卫青。”
卫老太君一把掀开被子。
百里臣压了压斗笠:“您放心,家伙事儿都给您备好了。”
他站起身来,往旁侧一让。
卫老太君这才发现桌上摆满了白绫、匕首、砖头、榔头以及“鹤顶红”、“砒霜”、“五步穿肠散”等毒药的瓶瓶罐罐。
这些可比对付鬼怖与卫宴的家伙事儿加起来还要多。
卫老太君嘴角一抽:“……倒也不必。”
“您要用哪个?”百里臣俨然对卫老太君的流程十分娴熟了。
卫老太君嗔了他一眼:“一个也用不着!老二是家里最懂事听话的孩子,若说七个里头唯有谁永远不会让我费心,当属老二。你说你整这些玩意儿做什么?”
李嬷嬷激动地打了帘子进来:“老太君,二少爷到了!”
卫老太君一把扑过去,抓了一瓶红色糖浆倒进嘴里。
等李婉推着卫青入内时,她已经躺回了床铺上,神情痛苦,奄奄一息,嘴角流着触目惊心的“鲜血”。
她无比缓慢地扭过头,朝轮椅上的卫青颤颤巍巍伸出手,一脸弥留之际的虚弱:“青儿……祖母可算把你盼回来了……你再晚来一步……祖母都见不到你了……祖母的心愿了了……可以放心去见你祖父他们了……不过你要是舍不得祖母……祖母也可以再留一留……”
卫青:“……”
百里臣:“……”
……
衙门里,被关了两日的凌云与鬼怖、卫六郎突然被释放了。
三人都有点儿懵。
进牢房不是头一回了,家里从不拿银子赎他们,今儿是怎么了?
三人齐刷刷看向门外的苏小小。
“咦?小小回来了?这么说小七也回来了?”卫六郎差点儿哭了,“终于有人良心发现来赎我们了。”
苏小小双手抱怀摇摇头:“不是我哦。”
魅姬从苏小小身后的马车上跳下来,冲鬼怖挥手一笑:“大个子,我们又见面了!”
其实这章下午就写完了,一直不敢发,怕又是日常,大家会觉得剧情进展不够快。
有时候也不是我不想加更,是担心你们不喜欢。
今天也是七千多字,勤奋的一天。
617 一家团聚(一更)
鬼怖没费多少功夫便认出了她来,他来京城执行刺杀纳兰云的任务之前,曾去绯月戏楼调查过自己的前尘。若不然,在恢复记忆之前,他不可能知道自己是卫琛。
他不明白西晋绯月戏楼的东家为何会来了大周?还与秦苏在一起?
他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但衙门外人多眼杂,他忍住了。
卫六郎小声问道:“大哥你认识她?”
鬼怖淡道:“见过一两面,还有,我不是你大哥。”
最后一句卫六郎已经听麻了。
二人说着话,魅姬突然哟了一声:“纳兰云?还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呀。”
凌云没接话,转身走掉了。
卫六郎更纳闷了:“凌云也认识她?”
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啊?
魅姬没在意纳兰云的漠视,转身对二人笑道:“二位公子,请上马车,我家先生在家恭候二位。”
二人看向苏小小,苏小小哦了一声:“上车吧。”
四人坐上马车,马车一路来到卫家门口。
魅姬跳下马车:“到啦!”
卫六郎道:“这是我……这是卫家!”
魅姬妩媚一笑:“对呀,快进去见我家公子吧!”
卫六郎古怪地喃喃道:“难道是小七?”
苏小小与魅姬走在前头,往卫老太君的院子而去。
鬼怖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没有吭声。
当他与卫六郎跟在苏小小、魅姬身后进屋时,一眼看见了屋子里多出来的男人。
他坐在一张冷冰冰的轮椅上,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卫老太君正拉着他的手说话。
鬼怖与卫六郎的心同时揪了一下。
卫老太君看见了他俩,抬头说道:“你们回来了。”
轮椅上的男人回过头。
鬼怖与卫六郎狠狠怔住了。
卫六郎惊呼出声:“二、二哥?”
鬼怖方才就有了一点猜测,可真正见到,心底的震撼依旧不小。
卫青也很震撼。
他已经见过大哥了,他知道大哥还活着。
可卫廷没有告诉他,小六也活着。
没错,尽管卫宴戴着面具,嗓音也变了,卫青也照样一眼认出了他。
这是总在半夜钻进他被窝,说自己怕打雷的小六啊。
卫廷打了帘子进来,看了眼屋子里齐齐怔住的三个哥哥,说道:“大哥,二哥,六哥,你们都在呢!今天是二哥把你们赎出来的!”
卫青的拳头捏紧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小六还活着?”
卫廷挑眉道:“谁让你不认我的?”
卫青咬牙,很好,卫惜朝,你又皮痒了。
这时,李婉几人切磋完武功过来了。
卫青望着陈氏微微一笑:“三弟妹,可否请你帮个忙?”
陈氏点头:“可以的,二哥请说!”
卫青笑道:“替我揍小七一顿。”
卫廷:“……!!”
……
兄弟相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但有关曾经那几年的经历,三人都只是只言片语。
其实不说,彼此也心知肚明。
三人坐在房中。
“所以,你早见过我了?”鬼怖对卫青道。
卫青道:“也没太早,我不知大哥还活着,更不知大哥来了西晋,是大哥来绯月戏楼打探自己的前尘,我才认出大哥的。大哥失忆了,不记得我了,我就没去大哥相认。”
鬼怖恍然大悟:“我说呢,你们绯月戏楼的消息怎么如此灵通,我查自己的前尘,仅三日就明明白白了。”
卫六郎撇嘴儿:“为什么二哥叫大哥你就应,我叫大哥你就不应啊?”
鬼怖:“你闭嘴。”
他看向卫青:“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卫六郎也道:“对啊二哥,你的腿怎么了?我刚刚问了小小,她说你不回大周是因为你每月都需要西晋皇宫的药材,你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卫青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没什么,不小心跌进寒潭了,落了点寒症,吃过药了。”
卫六郎心疼地说道:“只吃了上半张方子,还剩下半张是吗?”
这个倒不是苏小小透露的,是魅姬告诉他俩的。
卫青笑而不语。
鬼怖问道:“差哪两味药?”
“雪域天麻与蛇骨花。”卫青笑了笑,“没事的,还有不少时日呢。”
能活着回来见你们,我已别无所求。
卫六郎低声道:“什么不少时日啊?吃了上半张方子,只能续命半年,你回来的路上就用了两个月,只剩四个月了……”
窗外,李婉与陈氏、蓝氏、蒋氏全都听到了屋里的谈话。
原来卫青这几年一直不回来,不是不想回,而是没法儿回。
一月一次药,从西晋到大周就不止一个月了,半路可能会毒发身亡。
如今虽是能暂时离开西晋,却只剩下四个月的寿命。
好不容易才寻回来的家人,难道要再一次离开她们?
有关寻药的事,卫青没告诉卫老太君,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走了,就让祖母以为他只是回西晋了。
……
另一边,西晋使团也回到了京城,老侯爷与苏渊先去御书房觐见了景宣帝,禀报了此次出使西晋的情况。
老侯爷禀报道:“和亲顺利,灵犀公主被封了妃,另外,西晋帝撤走了边境的一处关卡,同意在边境开市,两国商人可互通往来。”
景宣帝拿起一本奏折,问道:“秦苏与卫廷不是去给小郡王治病了?如何了?”
老侯爷拱手行了一礼:“小郡王痊愈了。”
景宣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朕听闻他得的是天花,你的这个侄孙女竟是连天花也能治吗?”
看来陛下在召见他们之前,已经召见了别的大周使臣。
苏渊神色不变。
老侯爷答道:“回陛下的话,小丫头的确医好了小郡王的天花。”
景宣帝又道:“朕还听闻,西晋的诸葛先生住进卫家了?”
苏渊与老侯爷暗暗交换了一个眼色。
老侯爷笑道:“啊,诸葛先生患有腿疾,非一日可痊愈,臣的侄孙女与侄孙女婿无法一直待在西晋,只能将他带回大周医治。”
言外之意,人家只是来治病的,不是来出使大周的。
景宣帝笑了笑:“是吗?既是西晋来的贵客,自然不能怠慢了,明日让诸葛先生与卫廷、秦苏一道入宫,朕好生设宴款待!”
抱歉抱歉,昨天更太多,今天的一更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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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8 很宠(二更)
从皇宫出来,二人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苏渊挑开帘子看了看,确定没人盯着他们,方问道:“父亲,你怎么看?”
老侯爷淡定地说道:“迟早的事,当日你也看见了,几乎所有西都有权有势的人都来为诸葛青送行,他是得了西晋帝的应允,光明正大来大周治病的,消息不可能瞒得住。”
苏渊感慨道:“咱们这位陛下,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结交西晋的机会。”
老侯爷倒是并不意外:“大周与北燕斗得凶,西晋的立场很重要。”
苏渊不免有些担忧地说道:“可诸葛青就是卫青,他入了宫,会不会被陛下认出来?”
陛下一直忌惮卫家,若是知道卫二郎成了西都第一谋士诸葛青,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老侯爷想了想,说道:“卫青不是从前的卫青了,卫家也不是从前的卫家,不会这么容易被陛下拿捏的。时辰不早了,先回府,明日再去卫家接小小。”
苏渊道:“是,父亲。”
……
卫家,卫廷被三嫂揍了一顿,此时正趴在床上,苏小小拿了金疮药给他擦。
看着卫廷肩上、后背上的片片淤青,苏小小忍不住感慨:“三嫂下手真狠呐。”
幸亏她没去给三嫂当沙包。
卫廷哼了一声:“你才知道,我是被揍到大的。”
苏小小一边给他擦着药,一边说道:“这就夸张了吧,三嫂才过门几年?”
卫廷道:“大哥成亲早,十八岁完婚,今年是第十二个年头。二哥成亲晚,与三哥同一年完婚的,一个年头,一个年尾,算下来,三嫂也过门七、八年了。”
“二哥多大?”苏小小问。
“比大哥小两岁。”卫廷说道。
苏小小道:“可是二哥看上去才二十出头。”
卫廷说道:“卫家人的品相都很优越的。”
苏小小:“你就是想夸自己帅吧?”
不过卫廷倒也没有讲大话,卫家人确实个顶个的英俊,便是脸上有了刺青的鬼怖依旧遮掩不住五官的英俊。
卫家基因好啊,儿子又帅又能干。
“对了,小黑几时回来?”
“小黑?”
卫廷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尉迟修。
那家伙总是一袭黑衣,偶尔戴个黑斗笠,倒也贴切。
此去西晋之所以没带上尉迟修,是因为卫廷派他去青州了,将一些南阳王的遗物交到慧觉师太的手中。
按理说早该回了,毕竟青州不算远,快马加鞭一个月就到了。
“去找玉娘了吧。”苏小小道,“算了,不指望他了,我去找小白打听药材。”
卫廷古怪地问道:“小白又是谁?”
苏小小道:“百里臣。”
卫廷:“……咝——你轻点。”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
“说的好像瞒二哥的人只有我一个一样。”
“二哥又舍不得揍我!”
那是……把你那份儿一起揍我身上了。
擦完后背的淤青,苏小小让他转过身,这才发现他嘴角也有一块淤青,不由地问道:“三嫂不是不打脸的吗?”
卫廷小声道:“自己摔的。”
苏小小:“……”你这什么运气?
三小只离开了几个月,卫老太君思念成疾,今晚说什么也将三小只焊死在了自己那边。
苏小小与卫廷迎来了久违的二人世界。
洗漱过后,二人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盖着各自的棉被。
走时还是盛夏,归来已是严冬,苏小小不再是从前那个二百斤的苏胖丫了,也没那么扛冻了。
她睡了会儿有些冷,坐起身来。
卫廷看了她一眼:“做什么?”
“我去拿床被子。”
她话音刚落,被卫廷摁回了床上,卫廷大手一扬,将自己的棉被分过去一半,盖在了她的棉被上。
“还冷吗?”他问。
“嗯?”苏小小一时没反应过来。
卫廷直接将人搂了过来,圈入自己滚烫的怀抱里。
苏小小眨眨眼。
卫廷闭着眼说道:“放心,不做别的。”
连着赶了那么多天的路,苏小小确实有些累,他体力又好,若来点儿什么她可能会吃不消。
但是他突然这么规矩,她也有点奇怪呀。
似是猜出了她的疑惑,卫廷轻声道:“你不是说,要慢慢来?”
苏小小纳闷道:“我几时说过?”
卫廷正色道:“和沈二爷喝酒那次,你喝多了。”
苏小小严肃道:“我明明只喝了一口。”
那酒后劲儿大,当时不显,回客栈就晕乎了,自己说了什么自己也不记得了。
卫廷抱着她,手也没放在不该放的地方:“在彻底得到你的心之前,我不会再强迫你。”
苏小小:我到底说了什么,让你受这刺激?你会不会误会我的话了?
苏小小轻咳一声:“那,还能让摸个腹肌吗?”
卫廷:“……”
苏小小躺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小胖手按着他紧实的胸肌,甜甜地睡了过去。
卫廷听着她均匀的小呼噜,好笑地笑出声来,低头亲了亲她,也闭上眼睡了。
翌日,天刚亮,皇宫便来了人,转达景宣帝的旨意,景宣帝在皇宫设了小宴,宴请卫家人与西晋贵客诸葛青。
景宣帝原先只打算让卫廷与苏小小入宫,过了一晚上又改了主意,将整个卫家请上了,看来景宣帝是不想给诸葛青拒绝的机会,毕竟全家都去了,只他一个人不去,怎么都显得别扭。
“二哥,你去吗?”
卫六郎问卫青。
卫青刚起,正坐在轮椅上挑选一桌子的拨浪鼓,这些全是他从西晋带回来的。
他没立刻回答,而是从一堆摆放整齐的拨浪鼓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李婉。
李婉打开锦盒一瞧,是一支紫宝石赤金步摇,做工精致,华光潋滟,璀璨无比。
有些思念能摆在明面上,有些却不能。
魅姬和阿元他们只见过他摆弄拨浪鼓,从不知他一直珍藏着一支金步摇。
“这是——”
卫青微笑:“送给婠婠的,婠婠喜欢吗?”
李婉羞涩地红了脸。
卫六郎:我是不是有点儿多余?
卫青继续挑选拨浪鼓:“拨浪鼓是给曦月的,也不知她喜欢哪一个。”
李婉干笑一声:“曦月她大了,已经不喜欢玩拨浪鼓了。”
卫青问道:“那他喜欢玩什么?”
李婉想了想:“小虎。”
卫青:“……”
卫六郎努力刷存在感,往拨浪鼓上一趴,让哥哥只能看见他:“好了嘛好了嘛,礼物以后再说,反正也跑不了,宴席你们去不去嘛?”
卫青看向李婉:“婠婠想去吗?”
“我?”李婉愣了愣,她想和夫君一起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告诉所有人她的夫君没有死,曦月是有爹的孩子,可是这些会不会太奢望了?
卫青放下拨浪鼓:“那就去。”
景宣帝:朕怎么感觉后背凉飕飕?
还有一更
619 打脸(三更)
此次宫宴,卫廷与苏小小是必须得去的,卫廷是朝廷的官员,不得抗旨,而苏小小在太医院也算挂了半个官职。
苏小小穿戴整齐,打算叫上卫廷去祖母那边问问她去不去,一转头看见卫廷一副被人揍了的十七八遍的样子,不由地问道:“你又让三嫂揍了?还是说我祖父过来了?”
秦沧阑揍沙包也够不留情。
“没有。”卫廷黑着脸道。
“那你怎么……”苏小小凑近他,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脸,“你没睡好呀?”
卫廷冷冰冰地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睡觉很不规矩?”
“我有吗?我抢你被子了?”苏小小表示怀疑。
“你……”卫廷欲言又止,若只是抢个被子就好了。
他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不将她吃干抹净,她倒好,一晚上对他上下其手,该碰的不该碰的,全碰了个遍!
这让人怎么睡?!
他捏紧拳头:“以后你睡觉规矩点!腰腹之下……不许碰!”
苏小小眸光扫过他的身子,只有她知道,这些厚重的衣衫下究竟藏着怎样一副让女人尖叫的极品身材。
她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哦。”
二人去了卫老太君那边。
卫老太君刚换上出行的衣裳,看样子是准备入宫了。
三小虎也去。
苏小小给三个小豆丁稍稍易了容,易成上次去行宫时的样子。
诸葛青戴上了面具。
鬼怖与卫六郎就不去了,他俩有更重要的任务,出去打听两味药材的下落。
“大哥。”临出发前,苏小小拿了一封信给他,“劳烦将这封信交给凌云。”
这是莫邪让她带给凌云的。
鬼怖问道:“你昨天怎么不给?”
苏小小面不改色地说道:“信在箱子里,今天才收拾出来。”
真相是她把信放药房了,药房时灵时不灵的,今早才让进。
鬼怖蹙眉,他有点儿不想给凌云送信。
苏小小提醒:“还有,大哥你千万不要和凌云动手,要是再被关进牢里,可就耽搁给二哥寻药了。”
这话点中了鬼怖的死穴。
“知道了,等寻到药,我必取他性命!”
鬼怖叫上卫六郎一起。
卫六郎往边上移了一步:“我不要,我怕大哥你又把我坑进牢里。”
鬼怖:“……”
鬼怖只身前往梨花巷。
凌云没好气地说道:“才过了一天,你怎么又来了?”
一个月三十天,就有二十七天住牢房,凌云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送个信而已。”鬼怖把信往石桌上一搁,忍住完成任务的冲动,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凌云看着信封角落上的一个若隐若现的牡丹印记,轻轻蹙起眉头。
……
卫老太君领着众人出了府,坐上入宫的马车。
她与陈氏、蓝氏、蒋氏一辆马车,几个孩子与李婉一辆马车,卫青与魅姬、杀手一辆马车,阿元是车夫。
老侯爷与苏渊也过来了,苏小小与卫廷则坐上了他的马车。
景宣帝主要宴请了卫家与诸葛青,但老侯爷与苏渊作为与诸葛青打了一路交道的大周使臣,也在出席的行列。
他们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不少事。
喜事有两桩,一是四表哥苏煊在八月份的乡试里中了举,不仅如此,他还以第一名的成绩成为解元。
第二桩喜事是苏陌升职。
西南水灾引发暴乱,苏陌奉旨南下,平乱有功,回京后受封正四品平南将军。
与他同去平乱的还有大皇子萧独邺,萧独邺被封了梁王。
苏小小撇嘴儿:“他做什么?全是大表哥在前面冲锋陷阵吧,他捡现成的功劳。”
苏渊笑了笑:“皇家就是如此,当想要给一个皇子功劳时,派他去一趟战场就够了,坐在营帐里乖乖等武将立功。”
苏小小想到了西晋的皇嗣,突然有些明白西晋强大的原因,从宇文怀到宇文汐,再到宇文临与下面几个弟弟,全是真刀真枪上战场。
像捡功劳这种事,西晋帝压根儿不会允许。
“大表哥人呢?”苏小小问。
苏渊叹道:“回京没几日,又与姑父一起北上了,刚走没几天。”
这就是武将,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
苏小小顿悟:“我说呢。”
苏渊察觉到她话里有话:“怎么了?”
苏小小把从魅姬那儿听来的消息说了,省略了二嫂险些被混账欺辱的过程:
“我们刚回京的那晚,李家遇上点麻烦,那伙人明知二嫂是卫家的少夫人,也不将二嫂放在眼里,原来是大家都不在京城了。”
卫廷不在,老侯爷与苏渊、苏陌不在,就连秦沧阑也走了。
秦卫两家联姻,欺负卫家不就是在打秦家的脸?只要秦沧阑还在京城,就没人敢动卫家。
苏渊的脸色沉了沉:“竟有这等事?”
老侯爷扯了扯袖子,这个动作,代表他想揍人了。
卫廷很沉默,但并不是没有怒火,恰恰相反,他的冷静更像是风暴袭来之前的平静。
马车抵达了皇宫。
卫廷先下了马车,随后搭了把手,将几人扶下来。
天气冷,苏小小让阿福去车里坐着烤火,别在外头干冻着。
交代完正要进宫时,另一辆马车在几人身边停了下来。
“是梁王的马车。”苏渊说。
话音刚落,果真看见车帘子被掀开,梁王萧独邺面带微笑朝几人看了过来:
“原来是镇北侯、苏世子、卫将军与卫夫人啊,多日不见,别来无恙。西晋之行可还顺利?”
老侯爷拱了拱手:“回梁王殿下的话,一切安好。”
萧独邺往宫里瞧了瞧,和颜悦色地说道:“这里离麒麟殿还有一段路,不嫌弃的话,坐本王的马车去吧。”
他封王了,马车可以长驱入宫了,虽到不了麒麟殿,但能停在百步之距的草场,也省去不少脚程了。
“他这是在拉拢舅祖父吗?”苏小小问卫廷。
卫廷点头。
苏陌与萧独邺共同平乱,私心里觉得自己与苏陌已经有了过硬的交情,苏家是他可以争取的势力。
哪知老侯爷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多谢殿下,老臣还是更喜欢走路。”
萧独邺望了望灰蒙蒙的苍穹:“快下雪了,这路可不好走啊。”
咚!
他的马车被撞了,他身子一晃,险些从马车里扑出去。
“怎么回事?”他皱眉,挑开后窗的帘子,“谁这么不长眼睛?敢撞本王的马车?”
魅姬掀开帘子,冷冷地看向他:“好狗不挡道!前面是谁呀!赶紧给我家先生让开!”
萧独邺想说对本王如此无礼,拖出去砍了,可一见妩媚娇艳的魅姬,他顿时怔了下,改口道:“你、你家什么先生?”
魅姬正色道:“诸葛先生!还有,你再乱看,把你眼珠子挖掉!”
萧独邺回神,收回落在她衣襟上的目光。
魅姬跳下马车,对老侯爷几人笑呵呵地说道:“苏侯爷,苏世子,卫将军,卫夫人,我家先生有请。大周的皇帝陛下说了,我家先生的马车,可以直接驶入麒麟殿!一步也不用走!”
二哥回来了,就要宠全家!
看到大家的留言了,真的很感动,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会注意休息的。
620 怀孕(一更)
萧独邺的脸青一阵红一阵,他的马车都进不去麒麟殿,对方却能长驱直入,亏得他还沾沾自喜,自认为给了老侯爷天大的恩宠?
瞧瞧,人家压根儿不需要。
“哎呀,年纪大了,走太多路了不好,还是坐马车吧!”老侯爷装模作样地感慨完,带着儿子与苏小小、卫廷坐上了卫青的马车。
卫青的马车绕过萧独邺的,直接进了皇宫。
这算是萧独邺封王之后碰到的第一个钉子,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他是从归来的使团官员嘴里听说过这个诸葛青的,据说是西晋大皇子宇文怀府上的谋士,追随宇文怀三年,替宇文怀铲除了不少对手,就连西晋帝也对其有几分看重。
可他再怎么着也只是一介谋士,父皇是不是对他礼遇过头了?
萧独邺心中不快,恰巧此时,萧重华的马车也过来了。
擦肩而过时,萧重华停下马车,挑开帘子与他打了招呼:“原来是大哥,大哥怎么不进去?”
萧重华剿灭白莲教有功,在民间声望极高,不过如今萧独邺平定西南之乱有功,在百姓之中也有了不少拥护者,算是与他平分秋色。
萧重华的优势在于母族更加强大,萧独邺的母妃出身不高,可景宣帝宠他,给他娶了一个背景强大的妻子,这么看来,还是自己胜出的可能更大。
萧独邺在这个弟弟身上找到了一丝平衡,笑了笑,说道:“在等三弟一起进去呢。”
“嗤~”
马车内传来一声不屑的轻嗤。
萧独邺皱眉。
萧重华温声一笑:“景弈在和我下棋,他又输了,心里不痛快。大哥先请。”
萧独邺放下帘子走了。
景弈不满道:“表哥干嘛让他?”
萧重华平静说道:“长幼有序。”
……
卫青的马车抵达麒麟殿后,杀手与魅姬又去宫门口将卫老太君一行人接了过来。
三小只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
小虎的一双小手狂拍马车:“曦月姐姐,曦月姐姐,你也下来!”
卫曦月被李婉牵着下了马车,她怀里抱着两个罐子,一个装着肉干,一个装着松子。
卫曦月头一回入宫,望着陌生的环境,有些茫然。
三个小豆丁是来过皇宫的,只是并没有来过麒麟殿,也一下子懵住了。
小虎抓抓头:“介系哪里哦?”
“麒麟殿。”大虎指了指悬挂在殿上的牌匾。
李婉有些惊讶:“大虎,你认识那三个字啊?”
“嗯。”大虎点头,“伯伯教过。”
李婉摸摸他小脑袋:“大虎真聪明。”
二虎说道:“二虎也聪明。”
小虎叉腰:“小斧最聪明!”
苏小小好笑地走过来,捏捏他小脸蛋:“是是是,你最聪明。”
卫家人都被小虎逗笑了,小家伙干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
外头风大,一行人先扶了卫老太君入内。
席位是分列两边摆放的,一张桌子两个席位,与西晋的宫宴格局差不多。
卫老太君单独一桌,李氏与蓝氏一桌,陈氏与蒋氏一桌,剩下的就是卫廷与苏小小。
诸葛青的席位被安排在对面的首席,由此可见景宣帝对他的器重。
他往后是几位皇子的席位以及老侯爷和苏渊的。
宫学今日放假,官员们也休沐,独独设宴的偏殿热闹不凡。
几个孩子在殿里待不住,要去小花园里玩耍。
李婉不放心,苏小小对她道:“我去看着,二嫂你坐。”
卫老太君压了压李婉的手:“坐吧。”
“诶。”李婉复又坐下。
自从卫家出事后,卫家女眷便再也没赴过任何一场宫宴,这是四年来的头一回,所有人盛装出席,包括卫老太君也是气场健在、宝刀未老。
卫家沉寂了太久,久到京城的人已经忘了卫家的锋芒。
是时候让那些不长眼的人瞧瞧了,卫家究竟还是不是当年的卫家!
三小只与卫曦月在小花园里玩,苏小小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着他们。
突然,一道娇俏的女子声音自不远处响起:“小跟班!”
苏小小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
惠安公主提着裙裾,快步来到苏小小面前,一脸幽怨地看着她:“果然是你……你回来了怎么不来看我?不知道我在宫里等你……给我请安吗?”
苏小小起身打了招呼:“惠安公主,我才回京,连娘家与苏家都还没去呢。”
听到她还没见父兄与苏家人,惠安公主的心里平衡了些,但是很快,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是不是瘦了?”
“有吗?”苏小小问。
“有啊。”惠安公主严肃点头,她又看向几个玩得咯咯大笑的小家伙,“大虎二虎小虎倒是没瘦。咦?那个小姑娘是谁?长得真好看!”
苏小小看了一眼坐在草地上全神贯注欣赏三小宠的卫曦月:“曦月,我二哥二嫂的孩子。”
“哦,小小年纪没了爹,怪可怜的。”惠安公主在苏小小身边坐下,“对了,你去西晋治好那个小郡王的病了吗?”
苏小小道:“治好了。”
惠安公主长松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怕你把人得罪了,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呢。”
苏小小前世没有朋友,没想到来了这里遇上几个真心待她的姑娘。
她往入口看了看:“怎么没见到静宁公主?”
惠安公主脸色一沉:“你和我在一起,干嘛想别的公主?”
苏小小:“……”
惠安公主没好气地哼道:“今日鲁国公夫人和三小姐过来了,在皇后宫里,静宁约莫是在待客吧。”
苏小小对京城的一些人际关系还不大熟悉:“鲁国公夫人是——”
惠安公主道:“梁王妃的娘亲,我大哥的岳母,那位三小姐是梁王妃的亲妹妹。我方才也在那边,可是好无聊,我就出来了。”
苏小小对萧独邺的岳母与小姨子没多大兴趣。
惠安公主却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你知道她们为何会入宫吗?”
“为何?”
“秦侧妃怀孕了。”
苏小小微愕:“秦嫣然?”
惠安公主点头:“就是她,大嫂嫁给我大哥多年肚子也没动静,还是秦侧妃厉害呀。”
苏小小不解:“她们入宫与秦嫣然的怀孕有关?”
老实说,秦嫣然只是一介侧妃,怀孕就怀孕了,难不成还能把正妃斗下来?要知道,她如今可不是秦沧阑的孙女了,她要背景没背景,要家世没家世,拿什么与梁王妃争?
惠安公主八卦起来也是挺打不住的:“你不在京城所以不知道,钦天监来了一位新监正,他为秦侧妃批了命,说她腹中怀有大周国运,必是个吉祥的男胎,这可就是皇长孙啊!”
621 姻缘(二更)
大周国运……这不是静宁公主那一套吗?
景宣帝居然还信?他脑子里装的是草吗?
苏小小实在忍不住腹诽了,不过转念一想,要不是景宣帝信这个,静宁公主与皇后也不会有这么多年的好日子过。
惠安公主惋惜道:“尤其前阵子我二嫂流了产,秦侧妃这一胎就显得尤为珍贵了。”
“这件事对静宁公主有什么影响吗?”苏小小问。
“对她能有什么影响?”惠安公主不明白。
也是,静宁公主是八字好,她八字不变,身上肩负的国运就不会变。
但也不能太掉以轻心,万一那个新任监正来了一嘴,国运已经转移到了皇长孙的身上,谁能保证景宣帝不信?
苏小小问道:“新任监正是什么人?”
惠安公主答道:“不是京城的官员,据说是别的州郡调来的,我对他也不是很熟悉,你想了解他的话,我可以去找三哥打听打听。”
说罢,似是意识到自己太过主动了,她傲娇地补了一句,“谁让你是我小跟班呢?”
苏小小微微一笑:“多谢公主。”
惠安公主得意地挑了挑眉,想到什么,又道:“啊,我是不是还没和你说我大嫂的娘家人进宫来干嘛的?”
苏小小差不多猜到了一点,秦嫣然怀了个如此厉害的男胎,真让她生下来,梁王妃的地位岌岌可危,她们入宫必定是要想法子巩固梁王妃的地位。
惠安公主忽然朝苏小小看了过来:“说起来,这件事与你也是有点儿关系的。”
苏小小问道:“与我有什么关系?”
惠安公主卖关子道:“鲁国公夫人今日入宫是来请求皇后下旨赐婚的,就是那位鲁三小姐,你可知鲁国公府相中的夫婿是谁?”
苏小小道:“总不会是卫廷。”
惠安公主撇嘴儿:“当然不是廷哥哥了,廷哥哥已经成亲了,是苏陌,你的大表哥!”
梁王妃与鲁国公府想拉拢镇北侯府?还将主意打到了苏陌的头上?
以苏陌的年纪的确早该说亲了,是一直没碰到合适的。
苏小小问道:“这位鲁国公府的小姐如何?”
惠安公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你觉得郭灵犀如何?”
苏小小愕然:“她俩一个调调?”
惠安公主说道:“没有,她没郭灵犀那么嚣张。”
郭灵犀现在可不嚣张了,在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多水深火热之后,她已经夹起尾巴来做人了。
惠安公主把话说完:“我是想说,鲁三小姐与郭灵犀长得不相上下。”
原来你说的是容貌……苏小小道:“看样子是个美人。”
郭灵犀的美貌在京城绝对能排进前三了,第一是白羲和,第二是惠安公主,秦嫣然也算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只不过,她名声响亮主要不是因为容貌,而是她的出身与才华。
“那种姿色也算美人?”惠安公主哼了哼,睨了苏小小一眼,小声嘀咕道,“比你差远了。”
鲁国公府还真会打算盘,居然想通过联姻的方式来拉拢镇北侯府,如此一来,梁王妃的地位稳了,萧独邺在夺嫡路上也多了一个坚实的后盾。
苏小小又道:“对了,太后她老人家在不在?”在的话,她过去看看。
惠安公主摇摇头:“不在,上次刺客大闹皇宫似乎让皇祖母受了点惊吓,她前往护国龙寺给皇族祈福去了,得过阵子才回。”
不在宫里也好,以免睹物思人。
坤宁宫。
鲁国公夫人正坐在下首处,拉着女儿与皇后说话,静宁公主不声不响地坐在一旁。
“娘娘,这门亲事拜托您了。”鲁国公夫人笑着说道。
皇后有些犹豫。
鲁国公夫人笑道:“苏陌立下大功,为他指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也是皇恩浩荡。”
好一个皇恩浩荡,说的像是苏陌娶不上媳妇儿似的。
皇后道:“话是这么说,可苏陌与本宫非亲非故,本宫做不得他的主,不如这样,改日本宫将苏夫人请入宫来,问问她的意见。她若是同意这门亲事,本宫亲自为二人主婚。”
鲁国公夫人哑巴了。
若是苏家能轻易同意,她们何必求到皇后跟前儿来?
皇后话锋一转:“陛下今日宴请回京的使臣与西晋贵客,宴席快开始了,鲁夫人与鲁小姐也一道前去吧。”
鲁国公夫人在坤宁宫碰了个软钉子,带着女儿出来后,脸色就是一沉。
玉妃走了过来,见四下无人,问道:“如何了?”
鲁国公夫人叹气:“皇后推掉了,不肯为玲珑与苏陌指婚。娘娘,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巩固梁王妃在府上的地位,是为了梁王殿下呀!”
讲得冠冕堂皇,不是为了梁王妃谁信呢?
只不过这件事对萧独邺也是有好处的,因此玉妃十分愿意去促成。
玉妃蹙眉道:“皇后无子,本宫为了让邺儿亲近她,三不五时将邺儿送去坤宁宫,从不当着她的面与邺儿亲近,让邺儿待她这个母后比待本宫这个生母更好,到头来,她竟连一桩亲事都不指给邺儿。”
鲁国公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娘娘,皇后从前可不是这样。是静宁公主身边有了那个叫秦苏的丫头后,先是静宁公主与自己大哥疏远了,紧接着皇后对梁王殿下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长此以往,皇后会改为扶持安王殿下也不一定了。”
安王,萧重华。
玉妃一筹莫展。
就在此时,一名小太监迈步走了过来,在她耳边小声禀报了几句。
她眉头微微一皱:“竟有此事?”
小太监道:“是,奴才亲眼所见。”
玉妃摆摆手:“知道了,你退下吧。”
望了眼退避三舍的小太监,鲁国公夫人问道:“娘娘,出什么事了吗?”
玉妃道:“梁王方才在宫门口让人落了颜面。”
鲁国公夫人怒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冒犯梁王殿下?”
玉妃淡淡说道:“西晋谋士诸葛青。”
鲁国公夫人嫌弃地说道:“一个谋士也敢对梁王殿下不敬?”
“他可不是普通的谋士,西晋帝很器重他,他是西晋的红人。”
玉妃说着,眼波一转,轻轻地笑了,“本宫听说,这位诸葛先生似乎并无妻眷。”
鲁国公夫人张了张嘴:“娘娘的意思是——”
玉妃抚了抚鲁玲珑绝美的脸庞:“玲珑生得如此貌美,只嫁给一个四品武将岂不可惜了?本宫这就去找陛下求一道旨意,将玲珑许配给诸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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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2 霸气二哥(三更)
玉妃即刻带上鲁玲珑去了御书房。
景宣帝刚处理完手头的公务,听闻诸葛青到了,正要去会见这位西晋远道而来的贵客,就听得全公公禀报:“玉妃娘娘求见。”
萧独邺与秦嫣然最近受宠,连带着玉妃也在景宣帝跟前多了几分薄面。
景宣帝让她进了御书房。
玉妃向景宣帝阐明了自己的来意,并把鲁玲珑也叫了进来。
景宣帝看着眼前豆蔻年华的少女,鲁玲珑确有闭月羞花之貌,才情也不错,当初为两位公主甄选伴读时,她在蓟州探亲,不然宫学一定有她一席之地。
她的出身也足够高贵,与诸葛青算得上是天作之合。
景宣帝有些动心。
玉妃笑容满面地带着鲁玲珑出来,在御书房附近见到了等候二人的鲁国公夫人。
鲁国公夫人忙问:“这么快就出来了?陛下怎么说?”
玉妃笑了:“一桩大好姻缘,陛下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鲁国公夫人面露迟疑:“可我听说那位诸葛先生是个废人……双腿不良而行。”
玉妃道:“这又如何?多少四肢健全的都干不过他,不正说明了他厉害吗?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能不择手段往上爬,玲珑嫁给他,日后多的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鲁国公府也有机会成为京城第一世家,至于梁王,他若登基为帝,鲁国公府便是皇帝的母族,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鲁国公夫人瞬间心动了。
是啊,嫁给苏陌,虽能拉拢镇北侯府,可毕竟是武将,万一落得与卫家一样的下场,鲁国公府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是嫁给谋臣稳妥,不必冲锋陷阵,只用坐在朝堂之中出出主意就好。
玉妃扶了扶发髻上的步摇流苏:“陛下让我也去赴宴,我回寝宫换身衣裳,你们先去麒麟殿吧。”
鲁国公夫人带着女儿行了一礼:“娘娘慢走。”
告别玉妃后,二人往麒麟殿方向而去。
没走几步,二人看见了坐在凉亭里的苏小小与李婉。
“娘,你看。”鲁玲珑拉了拉鲁国公夫人的袖子。
鲁国公夫人蹙了蹙眉:“卫家女眷?”
鲁玲珑问道:“里面有秦苏吗?”
她刚从蓟州探亲归来,没见过那位来自民间的秦家大小姐。
鲁国公夫人漫不经心地说道:“有,那个胖丫头就是……倒是比原先瘦了不少。”
她对这个秦家大小姐没好感,尤其想到她一而再、再而三挑拨静宁公主与梁王的关系,就越发看对方不顺眼了。
只是不顺眼也没辙,她又不能冲过去把对方揍一顿。
“她身边的女人是谁?”鲁玲珑问,“看着有些眼熟。”
鲁国公夫人道:“卫家二郎的遗孀,几年前的除夕宫宴上你们见过的,不过那会儿你还小,可能不记得了。”
鲁玲珑今年十六,上次宫宴是五年前,她才十一。
鲁玲珑抿了抿唇:“娘,她的步摇真好看。”
哪怕隔了那么远,步摇上的金光依旧夺目到令人惊艳。
鲁国公夫人冷哼道:“你羡慕什么?等你做了诸葛夫人,多的是珠宝首饰供你挑选!稀罕一个步摇?”
母女俩说着话,凉亭里的苏小小与李婉起身走了下来。
她们看见二人来到小道上,与一个坐着轮椅的男子说起了话。
男子穿着银狐斗篷,脸上戴着面具,露出一双清冷而含笑的眼睛,精致的下巴微微泛着虚弱的苍白。
他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矜贵气质,坐在轮椅上,也不减丝毫气场。
鲁玲珑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全公公笑呵呵地跑了过来:“诸葛先生!您在这儿呢?风大,先回麒麟殿吧,陛下已经到了。”
鲁玲珑瞳仁一缩:“他就是诸葛先生?”
若说事先她对于嫁给一个残废而感到一丝委屈,那么此刻,她是真真被对方惊艳了。
世上竟有如此男子,举手投足间皆散发着令人着迷的气息。
鲁国公夫人看出了女儿的一脸娇羞,她心里有数了:“看来玉妃娘娘是真心实意为你寻了一位好夫君。”
“娘!”鲁玲珑害羞地跺了跺脚。
她忍不住朝诸葛青打量,却瞧见诸葛青对着卫家女眷露出一抹笑来,仔细分辨,他是在对卫青的遗孀笑。
忽然,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抱着两个罐子跑了过来。
她扑进诸葛青怀里,罐子都掉了。
诸葛青的眼神格外多了一分温柔与宠溺,更令人着迷了。
李婉忙将小姑娘抱了过来。
“那是——”鲁玲珑一时间也没认出卫曦月。
鲁国公夫人道:“卫家二郎的女儿,叫什么……卫曦月?是个蠢孩子,七岁了还不曾开蒙,听闻卫家给她请了十几个坐席先生,没一个教得了她,全让她气走了。唉,卫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奈何是个傻子,你说是不是造孽?”
鲁玲珑不解道:“可是我怎么觉得诸葛先生很喜欢她?”
卫曦月又朝诸葛青伸出小胳膊,诸葛青把人抱了过来,她窝在他怀里,享受地翘着自己的小脚丫。
“可能是喜欢孩子吧。”鲁国公夫人想了想,又说道,“他住卫家,还指望秦苏给他治腿,怎么也得给卫家几分薄面。行了行了,赶紧入席吧。”
鲁玲珑回头看了诸葛青几眼。
那个男子的身影,深深地印刻进了她的脑海。
“刚刚那个是鲁小姐吗?”苏小小其实也留意到二人了。
李婉点头:“是的,鲁家三小姐,几年前我曾在宫宴上见过她一面,不曾想她都长成大姑娘了。你方才说,鲁国公夫人想撮合她与苏陌?”
苏小小道:“皇后多半不会接下烫手山芋,就看她们会不会去找皇帝。”
“若陛下下旨,苏陌可不能抗旨不尊。”李婉说完,看了眼在亲爹怀里赖上瘾的小丫头,“下来。”
卫曦月不下来,扭头就钻进了卫青怀里。
最后还是李婉强行将某个小八爪鱼从她亲爹怀里扒拉了下来。
今日是小宴,来的宾客不算太多,但歌舞助兴一样不少,大殿内丝竹管乐,推杯换盏,也算热闹。
景宣帝见到了这位传闻中的诸葛先生,很是热情地与他寒暄了起来。
萧重华与萧舜阳几人也入席了。
景弈坐在萧重华身边,他的屁股上像是长了钉子,坐着总是乱动。
萧重华头疼地说道:“想过去就过去!”
景弈朝苏小小走了过去。
“那位就是诸葛先生?”萧舜阳问萧重华,“听闻大哥在宫门口与他发生了一点误会。”
“这就要问大哥了。”萧重华可不当这个传话佬。
萧独邺端起酒杯,面不改色地说道:“不过是打个招呼罢了,被你们传成什么样子了?”
景宣帝与诸葛青酒过三巡,心中感慨诸葛青谈吐不凡,不愧是第一谋士,随便给出的几点朝堂见解都让他受益匪浅。
此人若能为大周所用,大周当如虎添翼。
景宣帝笑了笑,问道:“先生独自一人多年,后宅无人打理,朕这里倒是有一道良缘,想要赠与先生。”
卫青淡淡一笑:“哦?”
景宣帝望向鲁国公府的席位:“鲁家三小姐,仙姿佚貌,才情兼备,当得先生良配。”
鲁玲珑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去。
鲁国公夫人激动得拽紧了帕子。
陛下竟然这么快就当众指婚了,这桩亲事看来是没跑了!
苏小小眨了眨眼,什么情况?不是给苏陌指婚吗?怎么盯上二哥了?
其余人也很惊讶。
卫老太君的脸色沉了沉,不要脸的皇帝,她孙子都死遁了,他还不放过她孙子!
萧独邺看向景宣帝身边的玉妃,玉妃冲他笑了笑,他心里有谱了。
这是母妃的主意,虽说他不喜欢诸葛青,可诸葛青若是能为他所用,他倒也能不计前嫌。
萧重华捏紧了酒杯。
萧舜阳似是说给萧重华听的:“父皇,还真是偏心啊。”
景宣帝笑道:“诸葛先生意下如何?你若是愿意的话,朕即刻下旨——”
“不愿意。”卫青道。
景宣帝一愣。
萧独邺冷声道:“我父皇给你指婚,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卫青淡淡说道:“我是西晋的谋士,几时轮到你们大周来指婚了,问过西晋帝了吗?”
萧独邺忍这家伙很久了,站起身指着他鼻子道:“区区一个谋士,连朝廷的官职都没有,也敢在我父皇面前叫嚣!你当这里是西晋?还有西晋人给你撑腰!”
卫青动了动轮椅的扶手,唰的拔出抽出西晋帝的龙泉剑,一剑插在大殿之上!
见此剑,如见西晋帝!
西晋帝:朕在一日,就护你一日。
623 西晋帝撑腰(一更)
西晋帝的龙泉剑可不是普通的宝剑,它是西晋开国皇帝的御用佩剑,一代代流传至今,是除了玉玺之外最能象征帝王身份的东西。
景宣帝也曾出使过西晋,他是见过龙泉剑的,而就算没见过,有关龙泉剑的画册也不少,在座除了部分女眷,其余人几乎全认了出来。
前一瞬还在说没人给他撑腰,这一刻他就拔出了西晋帝的龙泉剑,这已经不是打脸了,是把脸摁在地上摩擦!
萧独邺简直傻掉了。
这家伙怎么回事?为何会有西晋帝的龙泉剑?
一日之内,不,确切地说是一个时辰之内,被诸葛青接连两次打脸,萧独邺的脸都肿成猪头了。
而诸葛青这一剑,看似是在打脸萧独邺,又何尝不是给大周皇室一个下马威?
寒光凛凛的龙泉剑插进光可鉴人的紫花石地板中,那一招,又岂是一个废物能使出来的?
他饶是没有了内力,可他曾经绝对是一个绝顶的武者。
大殿内,认出龙泉剑与没认出龙泉剑的,全都沉默了。
乐师们停了下来。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枣子有点太甜了,你吃这个。”
状况外的景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整个偏殿都是他认真无辜的声音。
威武侯今日也过来了,坐在鲁国公府的席位旁。
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景弈方才专注地给苏小小挑选点心,压根儿没关注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回头看了眼地上的剑,又看向大殿中央瑟瑟发抖的乐师们,说道:“干嘛不奏乐了?”
乐师们赶忙接着奏乐。
乐声起,众人喝酒的喝酒,喝茶的喝茶,舞姬们也涌入中央,面含微笑卖力地跳了起来。
一场尴尬被尴尬地掩盖了下来。
景宣帝喝着茶,脸色不大好看。
卫青当众拒绝他的好意,让他这个皇帝的脸子有些挂不住,可对比了卫青对梁王的态度,又让人觉得他的那声“不愿意”实在算不上冒犯。
当然,终归还是有些下不来台的。
他本以为诸葛青只是西晋大皇子身边的谋士,侥幸得了西晋帝看重,也不过是看在宇文怀的份儿上,自然,他承认诸葛青是有些才学在身的,可没哪个皇帝会将仅次于玉玺的宝物赐给一个谋士吧?
西晋皇帝会不会太过了?
皇后对身边的掌事太监道:“倒酒。”
掌事太监惊吓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陛下刚吃了瘪,你就喝酒庆祝,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卫青将剑插在地上后,也不立刻拔回来,就那么明晃晃地插在那里,正巧对着萧独邺,萧独邺是看一次气一次,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其余人看向这位诸葛先生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若说先前只是碍于景宣帝的颜面对他客气一二,这会儿是当真感受到他的实力了。
不是权臣,却胜似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鲁国公府的千金还真高攀不上他。
玉妃的脸火辣辣的,鲁国公夫人更不必说了,当众被拒婚,日后传出去女儿的名声也不中听了。
她就说嘛,应该说亲给苏陌的,找什么西晋人?一点儿也不靠谱!
对了,苏陌!
苏陌是大周人,陛下总做得了他的主了吧!
只要陛下替苏陌赐婚,鲁国公府的颜面就算找回来了!
她张嘴,正要开口当众求个圣旨,不料苏小小先一步开了口:“舅祖父,大表哥可有说亲?”
老侯爷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苏小小笑道:“哦,没什么,诸葛先生有个妹妹,十分仰慕大表哥的才华,若是大表哥没说亲的话,或许能促成一桩姻缘。诸葛先生,你说呢?”
卫青微微一笑:“求之不得。”
对景宣帝是不愿意,对苏小小与苏家是求之不得,妥妥的双标。
老侯爷装模作样道:“哎呀好说好说!”
鲁国公夫人一口浊气堵在胸口。
人家当众说了亲,她还怎么求陛下指婚?陛下总不能棒打鸳鸯,以往是可以的,但……卫青今日连西晋帝的龙泉剑都拔出来了,到现在也没收回去。
景宣帝是吃饱了撑着再次去找不痛快?
卫老太君扬眉吐气。
不愧是她孙子,就该这么刚。
卫家忠君报国,对得起皇天后土,对得起黎民百姓,到头来却不过是落得马革裹尸、兵权被分的下场。
当卫家的男人战死得只剩卫廷一根独苗的时候,京城那些势利眼都是怎么瞧不起卫家的?也该让他们吃吃瘪了。
卫廷端起酒杯,正要站起身。
卫老太君:“你给我坐下!”
老二耍耍威风就算了,好歹有个西晋的身份,你小子跳出来作什么妖?
卫廷张嘴。
“你也不许说话。”
她亲孙子,撅撅屁股她就知道他们要放什么屁。
这小子作妖起来,今晚别想散场了。
卫廷遗憾地叹了口气,他也想发挥一下啊,不能总让二哥抢了风头。
三小只在席位上坐不住,卫老太君防着卫廷作妖,让卫廷带他们出去玩。
景宣帝今日被卫青扰乱了思绪,倒是没分出神来关注几个小家伙。
宴会上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舞姬们排练的舞蹈需要用到一个鼎,奈何道具鼎坏掉了,只能让人紧急搬来一个真正的大鼎。
能搬起来已经很吃力了,当要跨过高高的门槛时,侍卫们根本抬不动。
陈氏走过去,一只手轻松举鼎,惊呆了一殿的宾客!
……
西晋。
皇宫内,西晋帝披着厚厚的狐裘,拿起一本奏折,重重地咳嗽了好一阵。
和公公忙端了一碗汤药入内,将药碗放在桌上,抬手轻拍西晋帝的后背为他顺气。
西晋帝咳嗽得浑身直冒汗。
他二十五岁登基,迄今已逾四十载,曾经驰骋疆场的他,已没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他老了,头发白了,背也有些佝偻了。
和公公心疼地端起药碗:“陛下,先把药喝了。”
西晋帝又咳嗽了好一阵,稍稍平复后,皱了皱眉将一碗苦药一饮而尽。
“陛下从前可不爱喝药。”和公公接过空碗。
西晋帝道:“老了,不比年轻那会儿了。”
和公公道:“太医说您是思虑过重,才致邪气入体,您是在担心诸葛先生吗?”
西晋帝望向窗外:“两个月了,他该到大周了。”
和公公笑了笑:“诸葛先生得您如此厚爱,是他的福气。”
西晋帝顿了顿:“不,遇上他,才是朕之幸。天下之大,懂朕之人,唯他。”
一阵夜风袭来,西晋帝又咳嗽了起来。
和公公忙给他拍背顺气:“陛下,你千万保重龙体!”
西晋帝轻叹一声:“朕会保重的,朕若是死了,谁给他撑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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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4 回门(二更)
临近亥时,宴会结束,景宣帝回了自己寝宫,其余人也陆陆续续离场。
卫老太君杵着威风赫赫的虎头拐杖,领着英姿飒爽的卫家女眷,大摇大摆地走出麒麟殿,简直是迈出了行军的气场。
三小只精力旺盛,在皇宫哗啦啦地跑,卫廷在寒风中双手抱怀,冷眼看着他们撒欢。
值得一提的是,今日出尽了风头的除了西晋谋士诸葛青,就当属卫家女眷了,尤其陈氏的一举鼎,把多少人都给举自闭了。
而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也格外引来了不少目光,第一个是苏小小。
从前众人只觉得她是我行我素的小胖丫头,今晚却觉得她美得不可方物,那张脸几乎能与白羲和的一较高下了。
至于说另一个,则是卫青身边的魅姬。
她媚骨天成,身材玲珑有致,加上她又不穿太厚重的衣裳,一袭紫色束腰罗裙将她的蜂腰与极品身材勾勒到了极致。
萧独邺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魅姬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推着卫青的轮椅出去了。
“惠安公主,请留步。”
苏小小在殿外叫住了惠安公主。
惠安公主扬起下巴道:“怎么?舍不得我?”
苏小小笑了笑,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她:“从西晋给公主带了点小礼物。”
惠安公主眸子一亮,很快又恢复正常,一脸傲娇地将锦盒拿过来打开,是一颗华光璀璨的宝石。
她喜爱宝石这种华丽之物,上次苏小小送了她一颗紫宝石,这回是一颗粉宝石,比上次的更好看三分。
她眼底的喜欢就快藏不住了,面上却是一副勉勉强强的样子:“这次也是只给我一个人的吗?”
苏小小正色道:“这种品相的宝石,西都可只有一颗,我可没有第二颗送给别人。”
静宁公主喜欢翡翠,她送了一对帝王绿手镯。
惠安公主这才露出了几分满意。
这时,静宁公主走了过来。
惠安公主吧嗒将锦盒合上,回去再炫耀给静宁看!
静宁公主对惠安道:“你还不回去?你不怕娴妃娘娘等你,卫家人可全在马车上等她呢。”
惠安公主鼻子一哼:“我和我小跟班说几句话怎么了?用得着你来提醒?”
静宁公主淡淡说道:“小跟班小跟班,她承认了吗?”
“心里承认了!”惠安公主绝不可能在静宁面前示弱,想到了什么,她转身看向苏小小,“小跟班,你写给我的信呢?我怎么一封也没收到?”
“嗯?”苏小小一怔。
惠安公主又道:“你是不是只写了没寄?”
苏小小眨眨眼。
“你不会没写吧?”惠安公主跺脚,“你答应了给我写信的!”
苏小小搜刮了一下脑海里为数不多的某段记忆,确实曾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随口应了一句。
原话是——
“你有空了记得给我写信。”
“嗯。”
这种客套话的潜台词一般不就是不会写吗?
惠安公主生气地说道:“你不会连给我写信的功夫都没有吧?不说三日一封,至少十日一封吧!”
静宁公主也朝苏小小看了过来,仿佛在问,还有我的信呢?
苏小小:我怎么感觉后院又要起火……
苏小小微笑:“写了的,没寄,在包袱里。”
惠安公主严肃地说道:“那你明日入宫拿过来给我!”
苏小小笑容不变:“明天我要回一趟护国公府。”
惠安公主不容拒绝道:“那就后天!你要是过不来我自己去你府上拿!”
两天,二十四封信……杀了她吧。
三小只在皇宫疯玩,耗空了全部体力,终于撅着屁股,往草地上一趴,睡着了。
“呵。”
卫廷一脸高冷地走过去,将三个小崽子拎起来,一双手只能拎两个,他回头对黑暗处道:“搭把手?”
杀手自夜色中走出来,抱起了最后一个小豆丁。
一行人在宫门口坐上马车。
鲁国公夫人的马车恰巧就在卫家的马车旁。
她对卫家其实没有太大的仇恨,充其量就是嫉妒加上瞧不起,她嫉妒的是诸葛青对卫家的态度,瞧不起的是卫家而今的落魄。
兵权没了,儿子也只剩一个了,又不招皇帝喜欢,迟早是要没落的。
等诸葛青走了,卫家该怎样还是怎样,有本事卫家把诸葛青留下来,但那是不可能的!
“鲁国公夫人,您这么盯着我家的马车,有事?”苏小小挑开车帘,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鲁国公夫人回神,眼底掠过一丝不悦。
就是这丫头搅黄了她女儿与苏陌的亲事,真是讨厌死了!等她女婿登基做了皇帝,有这丫头好看的!
她冷冷一哼,迈步去踩车凳。
就在此时,一只金刚小鹦鹉凌空飞过,落下一坨鸟屎,吧嗒滴在了鲁国公夫人的额头上。
“啊——”她尖叫一声,一脚踩空,在车凳上磕破了鼻梁!
五虎整蛊成功,雄赳赳地飞回了马车内,扑哧着翅膀,一脸邀功地看着苏小小。
苏小小好气又好笑地给了它一颗鸟食。
才一颗!
五虎鸟毛一炸!
“不吃算了。”
苏小小伸手去把那一颗鸟食拿过来。
打工仔用翅膀团住鸟食,一颗就一颗,总比没有的好。
怀念六颗鸟食的第一天。
回府后,苏小小开始坐在油灯下埋头赶信,小脸皱成一团,别提多苦大仇深了。
当卫廷把三个小豆丁送去卫老太君的院子过来时,某个小胖孔雀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卫廷把她手里抓着的毛笔拿了过来,放回笔托上架着,又把人横着抱了起来。
苏小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卫廷,你帮我写吧……”
卫廷高冷地说道:“呵,你做梦。”
“做梦就做梦。”苏小小闭上眼,沉沉地睡了。
她做了一个美梦,卫廷把二十四封信全写完了。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她第二日一大早醒来,昨天写了多少,今早还是多少。
就……可怜兮兮的半封。
“七弟妹!去练功了!”
蒋氏来叫她。
苏小小瞬间清醒:“五嫂!我今天要回护国公府看我爹!改日再切磋!”
蒋氏有些惋惜地说道:“哦,那你记得啊,别忘了。”
卫廷天不亮就上朝去了,他给杏儿留了口信,下朝后去秦家接苏小小。
苏小小自己带上三个小家伙坐上了去秦家的马车。
半路上,她记起国子监今日不放假,让阿福顺道去了一趟那边。
阿福将马车停在了附近的巷子里,拿了车凳放好:“少夫人是要去见小公爷吗?”
苏小小点点头:“嗯,我去看看二狗,好久没见他了,不知他长高了没有。”
这会儿正是国子监入学的时辰,陆陆续续进去的监生很多。
苏小小在莘莘学子里寻找苏二狗。
忽然,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苏姑娘,是你吗?”
猜到是谁了吗?
625 内卷团宠(三更)
苏小小转过身来,看见一个眉目清秀的书生,穿着国子监监服,一身的书香气质,儒雅倜傥。
“沈川?”她轻声道。
听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沈川的眼底涌上浓浓的惊喜:“当真是你?”
他上下打量她,“你……你瘦了这么多,我差点儿不敢认!”
要知道,他第一次见她时,她还是个二百斤的小胖村姑,往大街上一站,胖嘟嘟又圆乎乎。
沈川并不以貌取人,不然当初也不会和她成为朋友,不过,真的看见她瘦下来,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他也忍不住替她高兴。
当初在镇上,就因为长得胖,她没少遭人的白眼与嘲笑。
“你还记得我的吧?”他问道。
“记得。”苏小小含笑点头,“梧桐书院院长的儿子,第一次见面是在锦记,我救了一个噎食的孩子,你在楼上看见我,我没见到你,第二天我在锦记门口摆摊,你买了十个饼,问我为什么不送你一个,还说前面买六个的我都送了,我说那是开张的生意,你明日第一个来,我送你。”
“然后我就真的第一个来了,那次我真的等了很久,还被我爹骂了一顿。”
沈川接上她的话,忽然就笑了,她如数家珍地讲述着他们相识的经历,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苏小小看着他的国子监监服:“你来国子监念书了?”
沈川笑道:“我是青州的解元,被举荐进了国子监。”
苏小小由衷地说道:“恭喜,沈院长一定高兴坏了。”
她记得沈院长曾在翰林院做过官,与萧重华关系不错,萧重华当初去青州生了重病,就是在他的梧桐书院养病。
沈川带着她去给萧重华治病,她因此认识了萧重华与景弈。
沈川曾去府学念书,有段日子他的状态不大好,苏小小一度为他担心过,可第二次见他时他自己调整过来了。
他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他能考上解元苏小小一点儿也不意外,有些人注定非池中物。
沈川的容貌上没什么变化,眼神里多了几分厚重与成熟,到底是有过经历的人了。
沈川其实有许多话想与苏小,可一时又无从问起。
他张了张嘴:“你是来找二狗的吗?”
苏小小问道:“你们已经见过了?”
沈川惭愧一笑:“来这儿的第一天,我险些让几个京城的监生欺负,是苏二狗带着他的弟兄把人打跑了。”
苏二狗如今是妥妥的国子监一霸。
曾在乡下对姐弟俩多番照顾的他,到京城反过来了,反而得到了苏二狗的保护。
沈川感慨道:“我也是才知道,原来你们是护国公府的人,还好我有先见之明,买了你们的饼子,不然上哪儿去抱护国公府的大腿?”
苏小小认真道:“难道不是因为我做得好吃?”
“哈哈!”沈川被逗笑了。
这一笑,长久未见所带来的陌生与隔阂尽数化解。
“沈院长来京城了吗?”
“没有,我爹不想再回京了,我一个人过来的。”
沈院长曾在翰林院遭受过同僚的打压,看透了官场的龌龊,不愿同流合污,眼里揉不得沙子,回去做个闲散的院长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二人说了会儿话,护国公府的马车到了。
苏二狗一眼看见他姐,跳下马车,挥舞着胳膊咻咻咻地飞奔过来:“姐!”
站在门口打算迎接他的小弟们:老大,你这么幼稚会让我们不威风的!
苏小小摸了摸苏二狗的脑袋:“唔,又长高了。”
一众小弟们:这个女人居然摸老大的头!
苏二狗乖乖任摸,左边摸了不够,还把右边递过去摸。
“姐,你……”
咚!
国子监敲钟了。
苏小小道:“要上课了,你们俩去吧,沈川,晚上和二狗一起来国公府吃饭。”
“好。”沈川应下了。
“对了,二狗,把四表哥也叫上。”
“只叫四表哥吗?二表哥和三表哥叫不叫?”
“……叫,但四表哥一定要来!”
“为啥?”
苏小小:“写信。”
……
苏小小回到马车上,三小只还在呼呼大睡,一直到了护国公府才醒。
苏承是知道闺女今日过来的,特地与人调了个值。
“爷爷爷爷!”
三小只看见在院子里扎秋千的苏承,立马兴奋了,哒哒哒地扑向他。
苏承将三个小家伙抱了个满怀:“哎哟,是不是长肉啦?快抱不住啦!”
“是长高高啦!”小虎说。
苏承把三人带到一棵枣树下,他每个月都会给三小只记一次身高,就刻在树上,距离上一次已过去四个月,确实冒了点儿。
苏承挨个抱起来举高高,三人兴奋得咯咯大笑。
“想爷爷了没有?”
“想!”
“二虎也想!”
“小斧最想!”
“爹。”
苏小小迈步入内。
“闺女!”苏承眸子一亮,很快,又脸色一沉,“卫廷没给你吃饭吗?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小胖脸颊都快瘦没了!
苏小小无奈一笑。
她也不算太瘦啊,只是相比从前而已,和惠安公主、静宁公主这些瘦美人在一块儿,她依旧有些肉肉的。
不过她自己已经很满意就是了。
苏承见到闺女与三个小豆丁,简直开心坏了,笑容就没从脸上消失过。
“太爷爷呢?”
三小只挨个房间找秦沧阑。
他们想大个子太爷爷啦,想太爷爷带他们飞高高。
“太爷爷不在。”苏承对三小只说。
“太爷爷几时回来?”大虎问。
苏承笑了笑:“快的话明年。”
三小只去玩苏承新扎好的秋千。
方才提到秦沧阑,他忍不住心生了一分感慨:“你祖父晚几日出征就好了,都能见到你们了。”
苏小小一愣:“出征?不是说只是北上运输粮草吗?”
苏承叹道:“运输粮草是幌子,北燕最近不安分,边关屡屡有匪患滋事,说是匪患,其实都是北燕人的试探。这一仗啊,迟早是要打起来的。”
傍晚时分,苏二狗回来了。
与他一道过来的有沈川与苏煊,苏祁、苏钰俩两个难兄难弟染了风寒,今日没去国子监上课。
另外卫廷也来了。
卫廷是去接国子监苏二狗的,谁知一接一大堆。
苏承、苏二狗带三小只去摘果子。
苏小小一行人在庭院里围着石桌坐下。
石凳上铺了垫子,一点儿也不冻屁股。
苏小小看着苏煊:“四表哥,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你说这个吗?”苏煊自宽袖中拿出一沓信函,安静一笑,“写好了。”
苏小小眸子一亮。
沈川轻咳一声,也拿出一沓信函:“我也帮你写了。”
卫廷刚拿出在衙门写了一整天的书信,就看到桌上厚厚的两沓。
他神色一怔,嘴角一抽。
如今代个笔都这么卷了吗?
我只想大笑三声!
626 秘密(一更)
好不容易走了个剥核桃的,又来了俩代写书信的,给卫廷都整不会了。
苏小小从每人的信函里抽了一封检查字迹。
苏煊与沈川都是解元,书法自是没得说,各有各的风骨,赏心悦目。
再来看卫廷的,苏小小眼珠子差点儿瞪掉了:“你写的什么?这种字我怎么可能拿得出手?你是不是故意坏我名声?”
卫廷面无表情地瞥了某人一眼:“这难道不就是你的字?”
他完完全全模仿她的笔迹来的好么!
苏小小轻咳一声,绝不承认自己的字在沈川与苏煊的书法衬托下宛若鬼爬。
她义正词严地说道:“你这是抹黑我!”
最后,她收下了苏煊与沈川的亲笔信函,一个送给惠安公主,一个送给静宁公主,完美。
至于卫廷的,她倒也是收了,但绝不是为了送人或珍藏,单纯是不希望自己的“墨宝”流落民间!
“哼。”
见她收了,卫廷才轻哼一哼。
苏小小从西晋归来,是给家里人带了礼物的。
她爹爱喝茶,她给她爹带了西晋的茶叶,口感有些特别,不知她爹喝不喝的惯。
苏承很喜欢,只要是闺女送的,她都喜欢!
——其实是卫廷买的,正如小郡主说的那样,她此次去西晋不是在治病,就是在给人治病的路上,倒真没功夫四处转悠,也不知卫廷是打哪儿买到的,据说还挺贵。
“姐!我的呢!我的呢!”苏二狗就快等不及了。
“给。”
苏小小递给苏二狗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
苏小小从风萧然那里搜刮了雪域天蚕丝,取了一部分,向魅姬请教了制作暗器的办法,做出了一个机关匣,当遇到危险时,双手握住两端,拉开里头的雪域天蚕丝,能瞬间削铁如泥。
作为回报,她让魅姬玩了一天自己的银丝手套。
一行人在苏承的院子吃了晚饭,秦沧阑出征了,闺女出嫁了,三个小豆丁也不在,总感觉家里冷清了不少,今晚难得热闹,苏承拉着女婿与苏煊、沈川喝了几杯。
沈川与苏煊明日都得上课,不能贪杯,全都是卫廷在陪他喝。
苏承喝高了,恶霸之气尽显,豪放无比,竟然要拉着卫廷拜把子,吓得苏小小赶紧把自家老爹劝下来。
苏承回忆起了在村子里的经历。
苏煊是桌子上唯一没去过清泉村的,他插不上话,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唇角带着笑。
苏小小偶一扭头看见他脸上淡淡的微笑,莫名地感觉到岁月静好。
他似乎经历过什么,对于如今的一切都有一种来之不易的珍惜。
但是很奇怪呀,他在侯府锦衣玉食长大,又不像苏陌上过战场厮杀,会是经历过什么呢?
咚!
苏承喝倒了,脑袋砸在了桌面上。
沈川虽只喝了两杯,也颇有些上头,人晕晕乎乎的。
卫廷将苏承背在背上:“我送爹回房,二狗,你把沈川扶上我和你姐的马车,一会儿我们送他回书院。”
“好嘞姐夫!”苏二狗超听卫廷的话,麻溜儿地将半醉的沈川搀扶起来。
堂屋一下子静了。
苏煊非多话之人,他静坐在椅子上,望着苏小小以及窗外凉薄的月光。
“也有礼物送给表哥的。”苏小。
方才沈川在,她不知沈川会来京城,没准备他的礼物,有苏煊给他做个伴,也不至于让他那么尴尬。
“哦?”苏煊含笑朝苏小小看了过来。
苏小小从带过来的包袱里取出一本册子递给他:“喏,前朝云大师的孤本。”
这位云大师是前朝名动天下的书法大家,一手好字写得出神入化,视名利如粪土,不入朝为官,也不下场科举,但他的才华是连各国帝王都赞许过的。
只可惜他也有些生不逢时,彼时前朝内忧外患,已是强弩之末,他好不容易被人说服入了朝堂,却没几日,前朝便覆灭了,他也疯掉了。
据说他临死前将自己的墨宝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只有些许已经赠人的在民间流出了下来。
只是过去那么多年,残的残,毁的毁,也不剩下什么了。
“这个孤本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才弄到的。”
用两根雪域天蚕丝与绯月戏楼换的。
苏煊接过孤本,轻轻地翻开,正想说,在你心里,我真是个爱钻研学术之人么——
话到嘴边,还没出口他便顿住了。
“这孤本……”
苏小小点头:“没错,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字帖,每个字之间毫无关系,但其实暗藏玄机,我想,这大概是云大师想要流传下来的东西,或许与前朝的覆灭有关。你破译了它,说不定就能解开这个秘密。毕竟,你喜欢秘密,不是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苏小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苏煊笑了笑:“真是个聪明的小丫头啊,你对谁都这么用心吗?”
苏小小挑眉道:“那得看值不值了,对四表哥,我可是奉上了全部的心意的。”
苏煊合上孤本,幽幽地看向苏小小:“其实,比起前朝的秘密,我更想知道你的。”
苏小小莞尔一笑:“可以啊,拿四表哥的秘密来换。”
苏煊垂下眸子,安静一笑:“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还真是严防死守啊。
不过,比起第一次的“我没有秘密”,这回的谈话俨然有了一丝进展,他没有同意与她做交换,但他承认了自己有秘密。
关系更进一步了呢。
“爹睡了。”
卫廷走了过来。
三个小家伙也倒在地毯上横七竖八地睡着了。
卫廷古怪地看了二人一眼,总感觉二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像是有着什么秘密。
“走吧。”苏煊含笑起身,收好孤本,自地上抱起一个呼呼大睡的小豆丁。
“嗯,走了。”苏小小面不改色地说完,也抱了一个小豆丁,对卫廷道,“还剩一个。”
卫廷将大虎抱了起来。
苏煊把孩子放上马车后,对坐在里头晕晕乎乎背《论语》的沈川道:“清河兄,坐我的马车吧,我送你回国子监,顺便押押春闱的考题。”
一听押考题,沈川立马跟他走了。
卫廷与苏小小抱着孩子坐了上去。
“你们刚刚说什么了?”
“秘密。”
不是卖关子,而是谈论的主题确实就是秘密。
苏小小将三个小家伙摆在简榻上,系上安全扣。
马车晃悠晃悠的,她也有些困了。
苏小小打了个呵欠,看向精神饱满的卫廷:“你喝了那么多酒,不困啊?”
卫廷淡淡一哼:“你以为我是你,一杯就倒?不对,是一口就倒。”
苏小小:拉踩就不对了啊。
本想靠这家伙的肩膀睡一会儿,他这么欠抽,苏小小不想靠了。
她挑开帘子打算让冷风吹散自己的睡意,却不曾想在大街上看见了一道熟悉而又鬼鬼祟祟的身影。
627 重大发现(二更)
“卫廷,你看!”
苏小小拉了拉卫廷的袖子。
卫廷淡淡扫了一眼,皱眉道:“你让我看别的女人?”
苏小小听着这幽怨的小语气,不解地转过头来:“你什么态度?允许你看,你还委屈上了?你知道多少女人不准自己的男人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吗?”
不知是不是那句“自己的男人”取悦了卫廷,卫廷轻轻一哼:“有什么值得看的?又没……”
言及此处,他顿住。
苏小小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他高冷地往下说:“我好看。”
苏小小睨了他一眼:“你刚刚是想说她没我好看吧?”
卫廷的神色更高冷了:“呵,想多了。”
苏小小坐直了身子,冷眼看着他:“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总被哥哥们揍了。”
明显是欠呀!
老幺都这么欠的吗?
苏小小想起了总是挑衅大虎的小虎,卫家人在作死这件事上,到底是有点儿家学渊源的。
她言归正传:“方才那个似乎是秦嫣然吗?你没认出来吗?”
卫廷反问:“我为什么要认出来?”
男德满分……我竟无言以对。
苏小小直接下了马车。
卫廷也走了下来。
他有一张欠抽的嘴,但他绝对有一双懂事的腿,他揽住苏小小柔软的腰肢,大步一迈,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即使在马车上斗嘴了半天,再追过去也不费吹灰之力,苏小小偶尔会觉得他总被三嫂揍,可能是心甘情愿的,他的实力绝不止他表现出来的那样。
“瞎想什么?”卫廷轻轻落在了一处屋檐上,目光没看她,但却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打量。
“没什么。”苏小小收回目光,又忍不住抬眸看了眼,这个角度,正巧对着他精致的下颌,这个男人,连下颌的轮廓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他抬手压了压她的发顶,将她花痴的小脑袋转过去面向院子:“来了。”
要办事了,苏小小一秒进入认真状态,直勾勾地盯着叩响大门的秦嫣然。
卫廷微一偏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像一只凶残而又严肃的暗夜小雏鹰,瞪得老认真了。
他有些想笑。
秦嫣然穿着一件黑色斗篷,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若非苏小小偶然瞥见了她的侧脸,怕是也认不出来。
所以有时人是需要一点运气的,而好巧不巧,苏小小就个欧皇。
秦嫣然敲了大概三声,一个小厮过来给秦嫣然开了院门,只开了一半,秦嫣然连进去的动作都偷偷摸摸的。
随后她又叩响了其中一间厢房的门。
而接下来就很有意思了,因为开门将她迎进去的是个男人,并且是苏小小与卫廷认识的男人——徐庆。
苏小小低声道:“这家伙被鬼怖打了一掌,居然没死,命可真大。”
卫廷凝眸道:“伤了根基,武功受损,恢复不到巅峰状态了。”
大哥真牛。
苏小小又道:“徐庆的主人已死,他留在京城干嘛?想给南阳王……萧君报仇吗?”
“不像。”
一个要复仇的人,不会是徐庆那个样子。
卫廷就是要为祖父与父兄们复仇的人,他对同类太敏感了。
门关上了,看不见了,所幸窗户纸上有影子。
秦嫣然脱了他的衣裳,拿了什么东西在往他肩膀上涂抹。
苏小小摸下巴:“徐庆只是一个护卫,秦嫣然亲自给他脱衣服擦药,他俩的关系是不是太亲近了?”
她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你说,秦嫣然肚子里的骨肉当真是萧独邺的种吗?若是徐庆的……那就有意思了。”
屋子里熄了灯,窗户纸上的影子也没了。
苏小小挑眉:“哟呼~”
“谁?!”
院子里的小厮瞬间警惕。
这不是普通的小厮,是一个高手。
卫廷赶忙将苏小小扑倒在瓦片上,用宽大的身子严严实实地遮住她。
“嘘。”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苏小小眸光一动,轻轻扭过头,就见对面的屋顶上一道暗影飞身而起。
小厮高手拔剑而上,与对方缠斗了起来。
苏小小觉得对方的身形也有一丝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那个人是……”
卫廷轻声道:“萧舜阳。”
对方蒙了面,但他认得萧舜阳的招式。
苏小小顿悟:“看来他也盯上大皇子府了。也是,怀孕就怀孕,非得弄个国运男胎,大家都是要争皇位的,不盯你盯谁?”
卫廷选的位置极佳,有一个烟囱挡着,萧舜阳应当没发现他俩。
她继续观战,看萧舜阳与那个高手打得难分高下。
“徐庆身边还有这等高手呢……”苏小小感慨。
到这里,她基本确定秦嫣然与徐庆有一腿了。
“萧独邺的后院女人无数,这么多年无所出,多半是他的小蝌蚪不行,秦嫣然一来就怀上必定有猫腻。”
卫廷问道:“小蝌蚪是什么?”
苏小小面不改色道:“子子孙孙。”
卫廷:“……”
苏小小又看了眼熄了灯的屋子,他俩肯定听到打斗了,但从萧舜阳的方位应该是没看见徐庆的正脸的,他只看见了秦嫣然。
这会儿徐庆千万不能露面。
苏小小淡淡一笑:“就不知秦嫣然与徐庆是情不自禁,还是单纯找徐庆借种,如果是后者,我敬她是个狠人。”
老实说,徐庆的容貌并不差,是那种冷峻硬朗的长相,多年习武使得他拥有一副健硕、肌理分明的身材。
卫廷在她脑门儿上敲了一下:“不许想别的男人。”
苏小小吃痛,从头到脚扫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哼道:“想你你也不给我看。”
卫廷笑道:“你想看哪里?”
苏小小轻咳一声:“哪儿都给看吗?”
卫廷呵呵道:“不给。”
苏小小黑了脸。
二人朝这边打过来了,卫廷抱着苏小小从另一边掠下屋顶。
萧舜阳已经打草惊蛇了,今晚探听不到别的了,二人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刚到府门口,扶苏回来了。
扶苏看着走下马车的卫廷,说道:“少爷,上次给李家下套的柳五爷与秦三爷,查到他们背后的势力了!”
卫廷淡道:“是谁?”
扶苏道:“鲁国公府。”
卫小宝:╭(╯^╰)╮还不让我粗来,你们两个在搞咸摸?
628 卫家的反杀(三更)
上次二哥故意留那两人一条命,就是为了钓出后面的大鱼,果不其然,让扶苏跟踪到了。
严格说起来,卫家与鲁家并无仇怨,甚至也没有兵权上的争夺,但有时不是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就不来欺负你。
伴随着萧独邺封王,鲁国公府的野心也开始膨胀,想要在京城树立威信,就得拿簪缨世家开刀,还有比曾位极一时而今又没落下来的卫家更好的垫脚石吗?
扶苏是卫老太君派去卫廷身边的暗卫,禀报完卫廷后,他又禀报了卫老太君。
卫廷也过去见了祖母。
半路他遇上二哥,俩兄弟一起。
“鲁家?”听完扶苏的禀报,卫老太君冷冷一哼,“想当年你祖父征战归来,老鲁国公恨不能站在城门口给你祖父提鞋!如今年纪大了,倒是越发糊涂了,竟放任自己儿子干出这等卑污无耻的勾当来!”
“祖母。”卫廷开口。
卫老太君摆摆手:“行了,这件事你们两个不用管。我还没死!不过是沉寂了几年,个个儿都当卫家是软柿子!”
兄弟俩交换了一个眼神,天大地大,祖母最大,祖母戏瘾过得差不多了,该过把手瘾了。
翌日大清早,卫老太君带着卫家女眷杀去了鲁国公府。
她杵着比人还高的虎头拐杖,上了年纪仍气势不减,再加上孙媳妇儿们一个个英姿飒爽,门口的小厮一下子呆住了。
“这这这……这是卫家女眷吗?”
众人一字排开,杀气肆虐,不知道的还当是大军来踏平鲁国公府了。
卫老太君拐杖往地上一杵:“让鲁政给我滚出来!”
鲁政,现任国公爷,老国公的嫡长子,梁王妃的亲生父亲。
小厮被她吓到失语,忙不迭地去了。
鲁三小姐在宫宴上遭到了诸葛青的拒婚,消息早已在京城传开,鲁国公府颜面大跌,这两日鲁政一直在家闭门谢客。
当听说卫家人上门闹事说,他还是出来了。
与他一道现身的有鲁国公夫人与他的五个儿子。
看着卫家女眷在卫老太君身后一字排开,个个拿刀拿枪,一副要杀人的阵仗,鲁政眉头一皱:“卫老太君,您这是何意?”
卫老太君不屑道:“何意?哼!你倒有脸来问我!你们私底下干了什么阴私腌臜的手段,你心知肚明!”
鲁政的脸色沉了下来:“卫老太君,我敬您是长辈,不想与您争执,不过,您也别倚老卖老,大清早的就来鲁国公府给我泼脏水!”
卫老太君讥讽道:“你们的门前够脏了,泼粪水都是在给你们洗地呢!”
此话一出,被动静吸引前来围观的百姓简直笑不活了。
从前只知老太君功夫厉害,原来嘴皮子也如此利索。
老太太可太好玩了。
鲁政的一个儿子忍无可忍,指着卫老太君呵斥道:“你这臭老婆子,瞎说什么呢?”
啪!
陈氏一个大耳刮子呼了过来,直接就把人呼飞了!
鲁岩重重地撞在门口的石狮子上,跌落在地吐出一口血来。
围观的众人倒抽一口凉气,这可是梁王的小舅子啊,卫家女眷二话不说就揍了。
之前是谁说卫家儿郎战死后,卫家人就怂了的?
这若是怂的话,天底下所有男人不都变成软蛋了?
见最小的儿子被人打伤,鲁政怒火中烧:“天子脚下上门行凶,你们眼里可还有王法?”
“儿啊——”鲁国公夫人扑过去,将受伤的小儿子抱进怀里,鲁家五子,长子与幼子是她的骨肉,其余几个是庶出。
她心疼得无以复加,眼眶发红地望向卫老太君一行人,“你们为什么要伤我儿子?我们怎么得罪你们了?你们在大殿下搅黄我们与诸葛先生的亲事倒也罢了,如今还变本加厉,上门来找我们的茬儿!”
众人一听愣住了。
听国公府所言,西晋的那位诸葛先生拒婚是别有内情?
“我听说卫家的七少奶奶是诸葛先生的大夫,一定是她以医术做要挟,逼迫诸葛先生不娶鲁家人。”
“她为什么这么做?”
“不想鲁家人来抢走诸葛先生这颗大树呗!”
“如果是这样,那可过分了啊。”
卫老太君听到人群里的非议,并未被激怒,而是冷笑着看向鲁国公夫人:“呵,你们先去找皇后为你女儿与苏陌提亲,皇后拒绝了,你们转头就打上了诸葛先生的主意。怎么?你家女儿是公主啊?天底下的好男人都任你们鲁家来挑!是不是你们挑剩了才轮到皇族真正的公主啊!”
啪!
这无形又是一个巨大的耳光。
鲁国公夫人当场被怼懵了。
众人也没料到居然有此内幕,既如此,诸葛先生拒婚就是情理之中了呀。
别人不要了才找过来,当我是冤大头呢?
这么一看,鲁家有够不要脸的啊。
诸葛青毕竟是西晋的谋士,他在京城民间的名声还不显,可苏陌是全京城女子梦寐以求的情郎,就这种不要脸的人家也好意思打苏公子的主意。
我呸!
鲁家一下子里外不是人。
卫老太君见气氛烘得差不多了,趁热打铁,将柳五爷与秦三爷给李家做笼子的丑事揭露了,当然,省去了李婉亲自去找他们二人的那一段:
“若非我们卫家留了个心眼,怕是还查不到你们鲁国公府的头上!”
众人再次指指点点了起来。
“李老夫人尸骨未寒,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李家的头上,不要脸啊!”
“这哪里是不要脸?是狼心狗肺!”
“别侮辱狗和狼。”
“……”
“你们鲁家的这些阴私手段,我们卫家玩不来!我今日来只有一个目的——替李家讨回公道!也让那些想通过这种手段来打压卫家的宵小睁大狗眼瞧瞧,我卫家别说还剩一根独苗,就算不剩了,也不是你们这群孬种可以欺负的!”
卫老太君说罢,指着鲁国公府的大门:“给我砸!”
蓝氏轻轻一纵,一鞭子朝着廊下打下去,当场将鲁国公府的牌匾打成了两半!
人群里爆发出欢呼:“打得好!”
鲁政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既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给我上!”
府内涌出无数的护卫,将卫老太君、李婉、陈氏、蓝氏与蒋氏团团包围。
咻!
卫老太君巍然不动,李婉与陈氏等人与护卫们交起了手。
这群护卫根本不是卫家女眷的对手,被打得落花流水,鲁政的几个儿子有心冲上前,可还没碰到卫老太君一片衣角,被陈氏一手一个,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鲁政冷眸一扫,出手成爪,一枚暗器落入手心。
咻!
一支箭矢凌空飞来,将他的暗器狠狠击飞!
鲁政大吃一惊,抬眸望去,只见对面高高的屋檐之上,一名戴着面纱的素衣女子挽弓而立。
打架归打架,李婉等人都没下杀手,那些护卫也没拔剑。
可倘若鲁政想玩阴的,那她也不介意给鲁政来点儿真的。
苏小小第二次拉弓,对准鲁政的胳膊。
鲁政眉心一跳,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他抓了一个护卫过来挡在身前。
咻!
苏小小的箭矢射了出去。
箭矢自护卫的腋下一穿而过,带着巨大的箭气猛地扎进鲁政的右臂。
鲁政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父亲!”
鲁世子勃然变色冲了过去,他扭头望向对面的屋顶,可顶上哪里还有人影?
苏小小才不怕鲁家人报官,或是去找景宣帝告状,卫老太君都说了,卫家人是来干架的,光明磊落,围观的百姓都可以作证。
至于没出面的她,则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
“搞什么啊?宫里没太医吗?非得请你过去?还去了那么久!”
御花园,惠安公主不满地看向被小允子送回来的苏小小。
苏小小微微一笑:“太皇太后葵水腹痛,这种病确实不便请太医,我为太皇太后施了针,让公主久等了。”
惠安公主傲娇地问道:“你是先来找我的,还是先去找静宁的?”
苏小小道:“我还没去静宁公主那边。”
信先给静宁公主送过去了,苏小小内心补充。
惠安公主心里舒坦了,原谅她半路去给人治病的事了:“我的信呢?”
“给。”苏小小从包袱里拿出厚厚一沓信函,“十日一封,一共十二封,但由于太思念公主,所以又多写了五封。”
最后一句成功取悦了惠安公主。
惠安公主开心地将信函拿了过来。
苏小小道:“那,公主先看信,我去给静宁公主请个安?”
“去吧!”
惠安公主很是大方地应允了。
苏小小去了坤宁宫。
静宁公主刚看完信:“你的字进步了许多。”
不愧是学霸,惠安公主就不会注意到我的字,只会说小跟班给我写这么多,心里一定最记挂我。
苏小小微笑:“路上无聊,卫廷每日捉着我练字,苦苦练了四个月,若是知道公主表扬我,他一定会很有成就感的。”
静宁公主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难怪你字迹里的风骨让我感觉眼熟,想来是随了卫夫子的笔迹。”
苏小小:不是吧,你见过沈川的字啊?
也是,沈川是青州解元,在国子监也是数一数二的优等生,没准静宁公主真看过他的文章。
不慌,问题不大,回去后交代沈川,不要再轻易让自己的墨宝流传出去了。
另一边,惠安公主看完信,意犹未尽地收起来,小跟班就是会写信,没有一个字是她不认识的,以后让小跟班天天给她写!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惠安公主想了想,一脸得意地拿着信去找静宁炫耀。
我猜,你们现在都很幸灾乐祸←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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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9 卫小宝
坤宁宫的暖阁内,静宁公主将苏小小写给自己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字迹是赏心悦目的,字里行间的表达也令人倍感舒适,唯一遗憾的是对西晋的描述无甚新奇之处,全是她在书籍上见过的。
但一想到秦苏此番是去西晋出诊,并非游山玩水,怕是没功夫也没心情欣赏西晋的大好河山,她也就释然了。
“静宁!”
惠安公主雄赳赳地出现在了门口。
没能拦住她的桃枝气喘吁吁地跟在她身侧,心虚地看了静宁公主一眼。
静宁公主知道怪不到桃枝头上,惠安在皇宫横行霸道惯了,除了自己,谁拦得住她?
自然,也是自己造了一点孽,留她在坤宁宫住了一阵子,弄得坤宁宫的下人越发不敢惹她。
“你来做什么?”静宁公主将桌上的信函一封封收好。
惠安公主来到她面前,看了眼桌上的信函,感觉没有自己的多,没有自己的鼓,应该还是小跟班好自己最要好。
这么一想,她越发按捺不住自己要炫耀了。
她将藏在背后的厚厚一沓信函,威武霸气地拍在静宁公主面前的桌子上:“给!”
静宁公主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惠安公主双手背在身后,耀武扬威地说道:“小跟班写给我的信!借给你看,怕你不了解西晋的风土人情!怎么样?我很大方吧!”
静宁公主淡淡道:“说的像是谁没有似的。”
惠安公主嚯了一声道:“你有我的多吗?每封信有我的长吗?”
静宁公主没她这么幼稚,不和她玩这种攀比的小游戏。
惠安公主却打定了主意要与她一较高低,谁让静宁总是压自己一头?
她想反压静宁很久了,今天说什么也得让静宁嫉妒到发狂!
她往静宁公主的身边一座,无比夸张地拆开一封自己的信,炫耀着念了起来。
她的信是苏煊写的,苏煊对西晋的了解程度比沈川要高,因此信上有关西晋的内容居多,并且十分贴心地在每一封信里都写了一个西晋的风土人情或民间小传奇,通俗易懂的同时又不失风趣。
要说缺点也是有的,那就是对于思念的倾吐不多,不如自己的信上满纸肺腑,令人动容。
当惠安公主念到第五封信时,静宁公主的眉头渐渐皱起。
她将信函拿了过来,当她看到上头截然不同的字迹时,神色顿了下。
被夺了信函的惠安公主丝毫不生气,反而笑得十分恣意:“怎么样?嫉妒了吧?她是我的小跟班!自然给我写的又多又好了!”
静宁公主问道:“你确定这些信是她写给你的?”
惠安公主哼道:“不是她写的,难道是你写的?你不识字吗?落款秦苏!”
静宁公主冷下脸,啪的将信函拍在了桌上!
……
却说苏小小出宫后,立刻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哎呀,这个时辰了,也不知祖母她们散场了没?鲁国公府的人应该不会报官,因为官府的人不会敢抓卫老太君,他只能去告御状。景宣帝一定会宣我进宫问话,我得做好被审问的准备。”
果不其然,她前脚回卫家,皇宫的人后脚就到了。
卫老太君道让几位嫂嫂留在府上。
全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七少夫人请一同前往。”
苏小小与卫老太君入了宫。
御书房内,鲁家人几乎到场了,伤的伤瘸的瘸。
老国公爷也在场,他与秦沧阑、老侯爷差不多年纪,但显然不如二人宝刀未老。
在他身后分别是被射穿了右臂的鲁政,妆容都哭花的鲁国公夫人,以及四个鼻青脸肿的儿子,老五被陈氏一个大耳刮子呼飞,现在还没醒过来,在府上躺着。
卫老太君看着这一家子这么惨,顿了顿,小声对苏小小道:“会不会下手太重了?”
苏小小低声道:“没事,您收着演,问题不大。”
卫老太君定了定神,抬起脚来跨过御书房的门槛,哪知尚未落下便一个巨大的踉跄。
苏小小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祖母!”
卫老太君泫然欲泣:“别拉我!让我死了算了!你祖父尸骨未寒,这群不要脸的畜生就欺负到我这孤老婆子和我那几个孱弱孙媳的头上——我不活啦——”
鲁家人虎躯一震!
讲话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啊?
到底谁欺负谁?还孱弱的孙媳?
我们这些伤是自个儿框框撞大墙撞的吗?!
还有,卫威死了五年了!还尸骨未寒呢!
事情的经过景宣帝已经了解清楚了,卫家一口咬定是鲁国公府派人给李家下套,鲁国公府则竭力否认,表示卫家就是胡搅蛮缠。
然则不论是鲁家下套也好,卫家上门打架也罢,至多是训斥一顿,各打五十大板。
鲁国公府明白这一道理,所以他们今日并非是以卫家闹事的名义告的御状。
“卫家人想杀我!”
鲁政说。
若牵扯到命案,事件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景宣帝问道:“你可有证据?”
鲁政冷冷地看向苏小小:“微臣亲眼所见,现场的百姓也能作证,闹事的几位少夫人里并没有新过门的七少夫人。她就的那个躲在屋顶上险些射杀了微臣的凶手!若非微臣的侍卫拼死相护,微臣怕是早已命丧她箭下!”
拼死相护?
分明是你抓了人家当挡箭牌!
苏小小神色坦荡地说道:“我一上午都在皇宫,临近午时才离开,你大清早中箭,与我何干?”
“你——”
福公公走上前,轻声禀报道:“陛下,七少夫人今日的确一大早就入了宫。”
景宣帝狐疑地看了苏小小一眼:“你进宫来做什么?”
苏小小正色道:“我前天答应了今日入宫给两位公主送信,陛下可召两位公主,一问便知。”
景宣帝:“一上午都与静宁和惠安在一起?”
苏小小:“中途被太皇太后请去瞧了病,陛下也可派人去昭阳殿查问。”
景宣帝派福公公去了。
福公公回来时,冲景宣帝点了点头:“陛下,太皇太后说,七少夫人确实去了她寝宫,是小允子去启祥宫请的,也是小允子把人送回惠安公主那处的。”
也就是说,苏小小全程被人看着,根本没有溜出去的可能。
鲁国公咬牙道:“不是你又会是谁?”
苏小小双手抱怀,优哉游哉地说道:“你们鲁国公府不做人,谁知道你们还得罪了谁?又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卫家人这么光明磊落!”
“你——”鲁国公被噎得脸红脖子粗,“那个人的身形也像你!”
苏小小毫不心虚道:“我这种身形很常见啊!”
她又不是那个肉嘟嘟的小胖纸了!
鲁国公还想说什么,景宣帝沉声道:“够了!”
最近糟心的事已经很多了,景宣帝不想为这种扯不清的事伤神。
鲁国公府暗中给人下套八成是真,不然以卫家的性子,绝不可能上门闹事,但卫家人下手也委实太狠了些,瞧把人给揍的……全成猪头了。
至于暗处的弓箭手,没有证据,那就算不到卫家头上。
“你五个儿子,十几号护卫,打不赢几个女眷,你也有脸来告状!”
景宣帝这话可以说是丝毫没给鲁政留情面。
也怪鲁政撞在了枪口上,景宣帝上次被诸葛青打脸是因为什么?就是给鲁政的女儿指婚。
他心里憋着火呢。
鲁政见苗头不对,不敢吭声了。
最后景宣帝罚了两家人闭门思过,让几人回去了。
鲁家人气得半死。
今日这件事不出两日,便会在京城传得人尽皆知,卫家几个女眷将鲁国公府的爷们儿虐成了渣,不用猜也能知道鲁国公府丢人丢尽了。
本想踩着卫家当往上爬,却成了卫家东山再起的第一块垫脚石。
陈氏几人担心祖母和七弟妹会受欺负,一起来皇宫接他们。
宫门口,鲁政和几个儿子远远地见到陈氏,心里就是一阵突突。
陈氏是几人里头最凶残的一个,揍人和揍鸡似的。
偏偏她还把马车停在了国公府的马车旁。
几个男人战战兢兢地走上马车。
陈氏抬起胳膊。
几人齐刷刷往后一退!
陈氏:干嘛?她拨个头发。
卫老太君携几位孙媳坐上马车。
卫老太君看到守门的侍卫露出敬畏之色,这种神色她好几年没见到过了。
她长叹一笑:“这才是卫家该有的样子啊。”
卫家活过来了,不再是那个死气沉沉的卫家了。
苏小小坐在她身边,问道:“祖母,是不是很开心、很扬眉吐气?”
卫老太君一脸享受地哼了一声:“你要是给我再添个小重孙我就更开心了。”
苏小小:您这跨度是不是有点儿大?
“这个给你。”卫老太君自宽袖中摸出一个小荷包递给苏小小。
“这是什么?”苏小小问。
卫老太君道:“我去庙里给你求的送子观音符,赶紧戴上,一月之内必有喜讯!”
没这么夸张吧……
卫老太君津津乐道:“我连小重孙的名字都想好了,若是个带把儿的,就叫小宝。”
苏小小问道:“若是个女娃呢?”
卫老太君道:“也叫小宝。”
苏小小:“……”
最近政策突然放开,就很多……大家懂的,然后小方方仔的学校也开始了,早上好几个同学发烧回家,到晚上,她也高烧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几时会中招,还能不能保证更新。
630 大型掉马(二更)
见苏小小一脸犹豫,卫老太君催促道:“赶紧戴上,花了我一百两银子呢。”
苏小小:你确定不是让人骗了吗?
“快快快!戴上戴上!”卫老太君实在是有些迫不及待。
苏小小将平安符戴上了,反正戴了也不会有小宝宝,她和卫廷如今一个忙着做和尚,一个忙着做尼姑,可素了!
卫廷下朝归来,一眼看见她脖子上的红绳。
他知道她原先是戴着一块翡翠玉佩的,后面送给了苏二狗。
当一个人在意另一个人时,会很容易发现她身上的任何不同。
待到他走近了,发现那根红绳似乎有些眼熟,他探出修长如玉的指尖,将红绳勾了出来。
当看见上面挂着的送子观音符时,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耐人寻味:“你把这个要过来了?”
苏小小见他认识,将送子观音符从他手里拿了过来:“什么我要的?是祖母给的!”
卫廷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明明是祖母为二哥和二嫂求的,还专程请大师开了光,想让二哥与二嫂再给曦月添个弟弟的。”
祖母不是这么说的……
完了,这家伙又要借题发挥了。
苏小小念头刚一闪过,果然就见卫廷在她对面的凳子上淡淡坐了下来,一脸的不羁与高冷:
“看不出来啊苏小小,你连这个也抢,就这么想怀上我的骨肉?”
他偶然一次嘴瓢把苏大丫与秦小小叫混搭了,她说喜欢他这么叫,他便叫上了,只不过他一般很少叫她名字,除非是遇上十分重要的事。
很显然在他看来,苏小小想给他生孩子就是。
苏小小抓马:“真是祖母给我的。”
卫廷呵呵道:“还会拿祖母当借口了,你不主动找祖母要,祖母会把二哥、二嫂的东西给你?”
苏小小严肃道:“你去问祖母!”
卫廷冷哼道:“祖母当然不会拆穿你了。”
真是满嘴说不清,苏小小捏紧了小胖拳头。
就在此时,杏儿来到门口:“小姐,宫里来人了,请你入宫一趟。”
苏小小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杏儿摇摇头:“不清楚,是静宁公主身边的小太监,听他说,似乎静宁公主气色不大好。”
其实小太监说的是脸色,可杏儿觉得静宁公主与自家小姐是手帕交,绝不会给自家小姐脸色瞧,所以应该是气色,是小太监口误了。
苏小小喃喃道:“静宁公主生病了吗?明明今早还好好儿的……”
得益于杏儿的“纠错”,苏小小成功错过了关键线索,自然也就没想到信函上面来。
她收拾一番,叫上阿福驾车去了皇宫。
当她抵达坤宁宫的暖阁时,莫名感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她定睛一瞧,惠安公主也在。
两位公主各自坐在椅子上,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
而在二人中间的案桌上,赫然摆放着厚厚两沓信函。
苏小小的心咯噔一下,不是吧不是吧,你们俩对信了?
静宁公主没有与人分享私人信函的嗜好,只能是惠安这个小傲娇,一定是她拿着“自己”写给她的信来找静宁公主炫耀了。
这一炫,就给炫翻车了。
早知道她就用卫廷的了,字是丑了点,起码不会露馅儿。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虚,迈步进了暖阁:“二位公主,不知这么晚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惠安公主气鼓鼓地说道:“你还装蒜!你老实交代,这些信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笔迹都不同?我们谁的信才是你写的?”
谁的也不是我写的……翻车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静宁公主一针见血地说道:“哪个都不是你写的吧?”
不愧是学霸,智商杠杠哒!
苏小小在心里给静宁公主竖了个大拇指,面上一片真诚:“虽然这些字不是我写的,但信上的内容全是我亲自口述的,我只是字写得不好,恐污了二位公主的眼,这才让卫廷给我代了笔。”
静宁公主将信将疑地问道:“是吗?卫廷还能写出两种字迹?”
苏小小微微一笑:“状元嘛,这点小本事,不足挂齿。”
静宁公主从桌上拿起两份考卷:“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何他的两种笔迹,与苏解元和沈解元的一模一样?”
不是吧,你连苏煊与沈川的考卷都弄到了,这是铁了心将我锤死啊……
苏小小抵死不认:“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静宁公主:“呵!”
……
一刻钟后,苏小小耷拉着小脑袋从皇宫出来,灰头土脸,犹如一个翻车的小海王。
静宁公主不好哄,惠安公主也不好哄,罚她写一百封,亲笔的。
“上车。”
熟悉的男子声音自马车内响起。
苏小小愣了愣,走上马车一瞧:“卫廷?你怎么来了?”
“路过。”卫廷淡淡地说。
苏小小才不信他是路过呢,刚刚得罪了两个公主,被美相公安慰一下也是好的。
很快,她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不由地问道:“我们去哪儿?”
卫廷道:“到了就知道了。”
马车停在湖边的长街上,这里一眼望去,全是雕梁画栋的画舫。
冬季的丽湖别有一番年味的气息,画舫上挂上了红纱、红灯笼,也贴上了年画与对联。
卫廷此次带着她去的却不是曾经光顾了数次的珍珠阁,而是另一艘极为安静的画舫。
比珍珠阁大,也比珍珠阁精致瑰丽。
整个画舫上除了默默垂首的小厮与侍女,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卫廷,你带我到这儿来做什么?”
“吹冷风?”
苏小小:就不能讲句好话。
他们在一间厢房内靠窗坐下。
侍女立马呈上佳肴,全是苏小小没见过的菜式,摆盘尤为精致。
苏小小尝了一口,鱼肉的味道极尽鲜美。
她又尝了一颗小丸子,是她爱吃的酸汤姜粒鱼丸,姜粒的辣、鱼肉的鲜,带着肥厚的膏脂,与解腻的醋汤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是舌尖上的盛宴。
卫廷没吃几口,主要是看她吃。
她吃得小腮帮子鼓鼓的,尤其将小丸子塞进嘴里时,像极了一只觅食的小松鼠。
苏小小吃得发了一身汗,又好吃又痛快。
吃过饭,彻底入夜。
长街上今晚有灯会,寒风中的摊车挂着五光十色的灯笼,犹如一条蜿蜒的长龙。
其余的画舫上传来歌姬的歌声与声声入耳的琵琶声,令人心驰摇曳。
苏小小趴在甲板的栏杆上,吹着风,听着曲,欣赏京城的夜景,满脸享受。
忽然,行进的画舫触碰到了礁石,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苏小小身子往前一扑,卫廷一把将人拽过来,苏小小撞进了他结结实实的怀抱。
她睁大眼,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不知为何,心跳忽然加剧了起来。
卫廷没松开她,她也没从他怀里离开。
二人就这么凝视着彼此。
河岸上不知谁炸响了烟花,明艳的火光直冲云霄,在一望无尽的穹顶轰然绽开,与星月争辉。
苏小小的心仿佛也被炸开了一串焰火,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踮起脚尖,在他柔软的唇瓣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然后她看着他。
卫廷眸光深邃。
这样都没反应吗?
自己是不是主动过头了?
苏小小的脚跟踩回地面,转身就走。
卫廷蓦然将人拽回了怀中,一手扣住她的头,重重地朝着她覆了下来。
他亲吻着她,不给她丝毫逃走的余地,夺走了她的每一寸呼吸。
苏小小被吻得晕头转向,身子发软。
侍女们害羞地躲进了屋里。
一吻作罢,她连眸子都湿润了,浑身每一块骨头也渐渐酥麻。
她靠着他胸口,低声道:“我、我站不住……”
卫廷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朝厢房走去。
夜空的烟花绚烂,岸上与画舫上传来阵阵人声鼎沸。
他抱着她进了屋,单脚一勾合上门,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苏小小怔怔地抬起手来。
她觉得她一定是被蛊惑了,这个男人长得太妖孽了,妖孽到她忘了他的凶残。
她鬼使神差地摘了他的发冠,他满头墨发倾斜而下,如黑亮的锦缎,与她的青丝缠绕在一起。
他虚虚地压在她之上,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美色当前,谁忍得住啊……
苏小小放下发冠,双手掬起他的俊脸,朝着他好看的菱唇轻轻地亲吻了上去。
整个世界静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与苍劲有力的心跳。
卫廷抬手,将帐幔落了下来。
烧到39°9了,最近的更新可能会很不固定,我尽量写,如果没有,也请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