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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全文阅读

作者:偏方方     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txt下载     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26 护短(三更)

    卫廷开口了。

    却不是对胡辉说的,而是对苏小小。

    “你治你的。”

    胡辉就是一惊:“卫大人!”

    卫廷不理他了,连个眼神也不给他。

    卫廷在京城出了名的嚣张,听说见了皇子也不拿正眼瞧的,他对自己态度冷淡,胡辉不意外。

    意外的是,他居然一直在袒护那个女子——

    胡辉并不认为二人认识。

    卫廷在京城的名声再差,也没人敢说他浪荡风流的,何况,就算真风流,也不会看上一个毫不起眼的胖丫头。

    胡辉见说服不了卫廷,又转头将希望寄托在景弈的身上:“景小侯爷!人命关天,再耽搁下去,那个人怕是当真要没命了!”

    “溺水不是这么救的!”

    在场谁都忌惮卫廷,这位景小侯爷却不会。

    景小侯爷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浑身带刺儿的主。

    然而令胡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景弈没动。

    胡辉以为自己的话不够具备说服力,继续说道:“我与祖父救治过几个溺水患者,祖父说过,溺水之后若出现昏迷不醒的征兆,一定要想办法把水从患者的肚子里排出来……以俯卧位与倒立位为佳,平躺按压虽也是其中一种办法,可她按压的部位不对!”

    溺水施救是要把胃里的水排出来,这个小胖丫头按的是心脏。

    而且她把人衣裳扒了……太有伤风化了!

    胡辉一个大男人都没眼看。

    “这个公子是谁呀?”围观的人群里,一个中年男子好奇地问。

    不远处的一个年轻书生道:“他是胡家的少爷,胡太医的嫡亲孙子!”

    “太医的孙子?”

    “不是普通太医,胡太医是太医院资历最深的医官,听说马上就要接任院判了!”

    太医的名声已经够如雷贯耳了,太医院院判,那是医界的泰斗啊!

    人家孙子讲的话,一定不会有错。

    这个丫头果真是在害人呀!

    胡辉道:“小侯爷,你不是大夫,可能不了解,你相信我……”

    “闭嘴。”景弈说。

    胡辉又是一怔,以为自己听错。

    胡辉讷讷道:“景小侯爷……”

    景弈冷声道:“我让你闭嘴,没听见吗?”

    胡辉看看他,又看看加大了力道按压的苏小小:“可是……他真的要没命了——这个丫头……她会害死——”

    胡辉的话未说完,躺在甲板上的患者忽然睁开了眸子,整个人猛的吸了一口气。

    随后,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众人傻眼了。

    这这这、这个人真活过来了?

    不会是诈尸吧?!

    咦——

    众人毛骨悚然,齐齐后退三四步!

    苏小小长呼一口气。

    是累的。

    在水下本就耗空了体力,上岸后又给他进行抢救,她的小胖身子快撑不住了。

    胡辉难以置信地看看那个已经彻底缓过劲儿的患者,又看看苏小小:“你……你按那个位置……怎么可能……”

    苏小小转过脸来,看了胡辉一眼。

    胡辉给愣住了。

    他没料到一个胖丫头,竟生了一张如此精致可爱的脸。

    苏小小没藏私,对胡辉道:“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给他清理了鼻腔与口腔,并按出了他胃里的积水,但是他溺水太严重,引发了心脏骤停。”

    苏小小于是对他开展心脏复苏,这才有了胡辉看见的一幕。

    胡辉道:“你……你胡说!一个人的心脏都不跳了,怎么还能活过来?”

    苏小小道:“心脏骤停不能作为判定死亡的依据。”

    临床上,有许多心脏骤停的患者,在通过抢救措施后,能够让心跳恢复。

    胡辉出身医学世家,从未听过如此谬论。

    话不投机半句多。

    苏小小懒得再和他多废话一个字。

    患者一个劲儿地向她道谢。

    苏小小看他的衣着打扮,很是拮据的样子,放弃了找他要诊金的念头,站起身准备走了。

    忽然,一方干净的帕子递了过来。

    不对,是两方。

    苏小小左瞅瞅,右喵喵。

    呃……

    “景弈,你来啦?”

    她微笑。

    卫廷黑了脸。

    景弈说道:“你擦擦。”

    胡辉傻得不要不要的。

    他眼花了吧?

    景小侯爷与卫将军同时给一个小胖丫递帕子?

    等等,她直呼景小侯爷名讳……

    他们认识?!

    苏小小眨眨眼。

    好奇怪的感觉。

    像是后院起了火。

    她慢悠悠地抬起手。

    往左。

    景弈眸光一沉。

    往右。

    卫廷俊脸一黑。

    她深吸一口气,同时伸出左右手,唰的将两方帕子抓在了手里。

    “我胖!一方帕子不够擦!”

    卫廷冷冷一哼:“哼。”

    景弈又拿出一方帕子,轻声道:“不够我这里还有。”

    苏小小:哎呀呀,还是小奶狗乖呀!姐姐的心要化啦!

    顶着卫廷的杀气,苏小小到底没去接景弈再次递来的帕子。

    她早猜测二人认识,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虽说二人并没有任何交流,可她又不傻。

    景弈明显是在和卫廷抬杠。

    小正太,你有点茶哦。

    “回家了。”卫廷淡道。

    胡辉再一次怀疑人生。

    你对谁说回家?

    景、景小侯爷吗?

    你俩针锋相对,难道是因为你俩其实是在相爱相杀——

    下一秒,他的脑洞幻灭了。

    苏小小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望着一同离去的二人,胡辉一脸懵逼——

    ……

    回到画舫上。

    惠安公主难掩激动地看向二人:“怎么样?怎么样?人救过来了吗?”

    景弈没说话。

    胡辉答道:“救……过来了。”

    惠安公主展演一笑:“等我回去,立刻将此事禀报父皇!我看静宁还怎么嚣张!”

    “怎么了?”萧重华注意到了二人的不对劲。

    胡辉是一脸的欲言又止,景弈就奇怪太多了,整个人的情绪变得很差。

    胡辉犹豫了一下,将画舫上的事如实交代了:“救人的不是我们,是……是一个卫家的丫鬟。”

    能跟卫廷回家的女子,不是卫家的夫人,就是卫家的丫鬟。

    那个胖丫头,怎么可能是前者?

    “她不是丫鬟!”景弈冷声道。

    惠安公主古怪地朝景弈看来。

    萧重华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景弈明显多了一丝冷意的俊脸上。

    俄顷,他喝了一口茶:“卫廷在不在?”

    胡辉忙道:“在的在的!”

    奇怪,三殿下怎么会知道?

    惠安公主忙站起身:“我要去找他!”

    ------题外话------

    最近月票有点少,忧桑

227 进展(一更)

    惠安公主说找就去找了。

    可当她来到出事的地点时,卫廷早已离开,既不在救人的那艘画舫上,也不在隔壁的珍珠阁上。

    “气死了!”

    惠安公主跺脚。

    卫廷在金銮殿上摁头出家当和尚的事,京城可谓是传得沸沸扬扬,这一次他是低调回京,得知消息的人不多。

    皇帝也没立刻让他返回朝堂,大约是存了点敲打他的意思。

    经此一事后,卫廷的行踪约莫是藏不住了。

    回到梨花巷,卫廷让苏小小回屋换衣裳。

    “我去烧水。”

    说罢,他转身进了灶屋。

    京城的天气很奇怪,看着不怎么寒凉了,一下水,冻得人刺溜溜儿的。

    适才忙着救人,没顾上自己冷,等坐上了马车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哆嗦。

    她将湿漉漉的衣裳脱了,裹上厚厚的大棉被。

    卫廷烧完热水,又生了个火盆送进来。

    苏小小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卫廷去煮了个姜汤。

    若是卫老太君知道自家孙子的一系列操作,八成得吓傻。

    这个被人宠大的混小子,居然也懂照顾人了?

    卫廷第一次煮姜汤,有些糊了,味道不敢恭维。

    看着他指尖烫出来的燎泡,苏小小吸了吸有些嗡嗡的鼻子,闷头把碗里的姜汤喝完了。

    等到她歇下,卫廷回了自己屋。

    半夜,卫廷不大放心,又过来看了看她。

    苏小小还是病倒了。

    山上那回是中毒,因此严格算起来,这是苏小小来异世后生的第一场病。

    她额头很烫,一张脸烧得通红,手脚却有些发凉。

    苏小小裹紧被子,额头在卫廷的手心蹭了蹭:“卫廷,我好冷啊。”

    卫廷眉心微微一蹙,拉开柜子,没有多余的棉被了,他于是去隔壁,将自己的棉被拿了过来,给苏小小盖上。

    “还冷吗?”他问。

    “嗯。”苏小小苍白着脸点点头。

    白日里还雄赳赳的小胖孔雀,眼下变得蔫哒哒的。

    卫廷把被子给她裹紧:“我去请大夫!”

    苏小小瓮声瓮气地说道:“不必,我自己就是大夫,急救包里有药,你帮我拿出来。”

    “是,这个吗?”卫廷从小背篓里拿出急救包。

    他时常看见她从这里头拿药,原来它叫急救包。

    苏小小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第二层第一个口袋里,有体温计,你拿给我。”

    卫廷用过体温计,知道长什么样,取出来递给了她。

    苏小小不量不知道,一量吓一跳,竟然三十九度五了,难怪自己浑身没劲。

    卫廷拿出一板白色小药片:“是不是要吃这个?”

    小虎牙痛高热,就吃过这种药。

    苏小小点了点头。

    卫廷问道:“几颗?”

    苏小小答道:“两颗。”

    卫廷拿了两颗药,把瓶子放回去,又去灶屋倒了温水过来。

    苏小小躺在床上,乖得不行,睁大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也不知在瞅啥。

    小虎高热时,也是这个样子。

    “吃药了。”卫廷说。

    苏小小半晌,才迟钝地摇摇头:“不吃。”

    卫廷道:“你是大夫,你生病了不喝药?”

    苏小小道:“我现在又不是了。”

    她是病人。

    听听这都什么幼稚的小语气?

    烧迷糊了吧……

    卫廷在床边坐下:“你怎样才肯吃药?”

    苏小小不说话。

    卫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不会是想让我嘴对嘴喂你吧?”

    苏小小唰的扭过头来,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原来你想嘴对嘴喂我?”

    卫廷:怎么就成了他想?

    苏小小最终还是坐起来把药吃了。

    药是吃了,可她又不肯睡觉了,一双眼睛睁得铜铃一般大。

    卫廷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困?”

    苏小小:“困。”

    卫廷:“困了还不睡?”

    苏小小倔强地说道:“我就不睡。”

    卫廷无奈:“这回又是怎么了?”

    苏小小正色道:“药里有安神的成分,我要是睡过去了,你对我图谋不轨怎么办?我一定醒不来的。”

    这么晚了,苏老爹与几个孩子仍没回来,应当是要在外头过夜了。

    家里只剩下他俩。

    这丫头该不会认为他会趁机对她做点什么吧?

    卫廷嘲讽地呵了一声:“我真想对你做什么,爹和二狗他们在不在家,我照样可以做,非得挑你病的时候?按你说的,这药效……你都睡过去了……能有什么意思?”

    苏小小道:“那谁知道?兴许你就好这一口。”

    卫廷:“……”

    苏小小困到直打呵欠,硬是不肯乖乖闭眼。

    卫廷也是服气。

    他把桌上油灯一灭,掀开被子躺进去。

    苏小小控诉:“你果然是迫不及待!”

    卫廷大臂一伸,把人搂进怀中:“是,我迫不及待要对你图谋不轨,所以你赶紧睡着。”

    苏小小往他怀里拱了拱,脑袋靠上他胸口,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哼道:“我就知道!”

    卫廷的唇角勾了下。

    卫廷抱着她,冰凉的下巴贴住她有些发烫的额角:“睡。”

    苏小小伸出小胖爪,在他紧实的八块腹肌上摸了一把,心满意足地睡了。

    --

    夜里又下了一场小雨。

    景弈在梨花巷的入口站了许久。

    白泽撑了伞过来,举在他头顶:“小侯爷,回去吧。”

    景弈淋了雨,浑身湿透,雨水顺着他青涩俊美的脸颊滑下。

    “白泽,她为什么会来京城?”

    “这……属下不知。”

    “卫廷是打算娶她了么?”

    乡下的事,他们调查了一番,大致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卫廷遭到三殿下手下的追杀,身负重伤,被苏姑娘的爹苏承给捡了回去。

    也是巧,苏姑娘刚被隔壁村的童生退婚。

    苏承于是让卫廷做了上门女婿。

    卫廷要养伤,要躲避三殿下的追杀,需要一个掩人耳目的身份,做小苏家的“上门女婿”再合适不过了。

    白泽接着道:“或许是报答小苏家的救命之恩,所以把苏姑娘也带来京城了吧。”

    景弈道:“为何不直接带回卫家?”

    白泽叹气:“小侯爷,以苏姑娘的身份,是做不了卫家儿媳的。”

    做妾都够呛,只能当个外室。

228 被发现了(二更)

    白泽此话,也是在提醒景弈。

    卫廷身份贵重,景弈又何尝不是天之骄子?

    他祖父是威武侯,亲姑姑是娴妃,父亲是礼部尚书。

    景家虽不是武将世家,可景弈自幼天赋过人,是难得的将帅之才。

    他是不可能去娶一个来自民间的女子的。

    更别说那女子还嫁过人——

    到家后,景弈照例去给祖父请个安。

    刚到书房门口,便听见了里头传来的不同寻常的谈话声。

    “父亲,此话当真?”

    “你妹妹大清早让人从宫里捎出来的消息,还能有假?”

    “这也太……太让人意外了。”

    景弈无意偷听长辈的谈话,既然祖父与父亲有事相商,他打算明日再来。

    哪知刚转身,就听得祖父道:“是啊,谁能料到秦彻不是真正的护国公,那个从青州乡下来的苏承才是!”

    景弈步子一顿。

    “父亲,这可如何是好?”

    “你妹妹也愁着呢,让我赶紧查查那个叫苏承的是怎么一回事?会不会是秦沧阑弄错了?我白日里已经让人去护国公府与镇北侯府仔细打听了,两家的府上都传遍了,秦彻确实非秦沧阑亲生,并且已经让秦沧阑撵出正院了,令牌与金印也交出去了。这个护国公的位置,他是保不住了!”

    “那……三殿下与秦家千金的亲事怎么办?”

    “我若是知道怎么办,早入宫面圣了!不过据调查,真正的护国公也有个女儿,就是好像在乡下成过亲了。”

    景弈怔住了。

    --

    苏小小睡了一觉,醒来时高热已退,身上的衣裳也换了。

    退烧会发汗,不用猜也知道,是卫廷给她换的。

    苏小小低头,拉开领口。

    连肚兜都换了……

    这家伙可以呀!

    卫廷不在屋内。

    苏小小摸了摸床侧,冰凉一片。

    卫廷早就起了。

    或者确切地说,他几乎一宿没睡。

    苏小小烧得迷迷糊糊的,一会儿出汗,一会儿发冷,反反复复,折腾到天亮才消停。

    卫廷没顾上歇息,得准备早饭了。

    总算他对自己的厨艺有自知之明,没继续霍霍灶屋的食材,而是去外面卖了豆花与馒头回来。

    他刚进屋,想看看苏小小起了没,就见某个小胖丫头睁大眸子在床上扒拉,东找找、西找找。

    “你在找什么?”他问。

    “鼻血!”苏小小一脸严肃地说。

    卫廷:“……”

    卫廷轻咳一声,刚把东西放在堂屋的桌上,屋外便响起一阵马蹄声。

    有马车停在了家门口。

    “闺女!我们回来啦!”

    是苏承激动的声音。

    昨日,秦沧阑带着苏承、苏二狗与三小只外出骑马,起先只打算在附近找个相对僻静的空地,后面发现这几个实在太能闹腾了,一般的空地施展不开。

    于是,秦沧阑将人带去了秦家的马场。

    马场上的好马可太多了,苏承与苏二狗挑得眼花缭乱,恨不能每一匹马都试一下。

    三小只也没闲着,马场上的小厮给他们牵来了受过训的小马,放上小孩子的马鞍,由小厮们牵着,带他们在马场上优哉游哉地兜风。

    三小只扬起小下巴,可神气了。

    几人玩得乐不思蜀,忘了时辰,等三个小家伙开始找娘时,又下起了大雨。

    他们只得在马场的宅院住了一夜。

    三小只想娘亲想得不行,苏承和苏二狗也想女儿(姐姐)了,一行人都没吃,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三小只急吼吼地往下跳。

    秦沧阑吓了一跳,先他们一步翻身下马,把三个小团子嗖嗖嗖地接到怀中。

    院门开了。

    秦沧阑把小团子大军放下,转身就要去看宝贝孙女儿。

    哪知四目相对。

    秦沧阑狠狠一惊。

    “卫廷?”

    卫廷也愣了下。

    他是听到苏老爹的声音过来开门的,却忘了昨日苏老爹一行人是和秦沧阑一道出去的。

    卫廷知晓秦沧阑的存在,秦沧阑却并不知道卫廷的。

    家里只有孙女儿一人,而卫廷突然出现在这里……

    卫廷来刺杀他孙女儿了?!

    秦沧阑杀气必现,一掌朝卫廷拍了过去!

    卫廷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杀招。

    秦沧阑追了进去,二人在院子里打斗起来。

    秦沧阑是动真格的,他好不容易才与儿子一家团聚,谁敢伤害他的宝贝孙女,他要谁的命!

    卫廷以防守为主。

    电光石火间,二人已过了十来招。

    秦沧澜冷声道:“不愧是卫威的孙子……有点儿本事。接下来,老夫要动真格了!”

    他气沉丹田,运足一股内力。

    卫廷的眸光微微一沉。

    秦沧阑好身手,这一招,自己必须正面攻击了。

    卫廷变掌为拳,迎上秦沧阑的杀招。

    说时迟那时快,苏承古怪地走了进来:“女婿,秦叔,你俩干啥?”

    女、女婿?

    秦沧阑惊得身形一滞。

    卫廷要收回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一拳砸中了秦沧阑的脸——

    苏承大惊失色,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女婿你没事吧?”

    他双手扶住卫廷的肩膀,上看下看,担忧得不得了。

    秦沧阑:……被揍的好像是我?

    卫廷道:“爹,我没事。”

    秦沧阑拒绝地看向卫廷:“你叫他什么?”

    苏承生气地说道:“他叫我爹!我是他女婿!不对!他是我女婿!”

    瞧把他气的,都嘴瓢了!

    秦沧阑虎躯一震:“他……他就是大丫的……相公?”

    搞什么?

    为毛他的孙女婿会是卫家的臭小子?!

    这不是真的!

    大虎二虎小虎哒哒哒地跑了进来,对着卫廷奶声奶气地叫了声:“爹。”

    ------题外话------

    稍后还有一更

229 兵权(三更)

    苏承对于秦沧阑动手揍了自己的宝贝女婿的行为,十分不满,当即黑了脸,表示昨日建立起来的交情烟消云散。

    秦沧阑捏紧拳头:我是你亲爹!

    岑管事来梨花巷接秦沧阑时,秦沧阑已经气到自闭了,一个人闷闷地坐在台阶上,像是被人遗弃的孤寡老人。

    “太爷?”岑管事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秦沧阑道:“我没瞎。”

    岑管事放下手:“得嘞,您上马车?”

    秦沧阑沉着脸上了马车。

    岑管事在他身后做上马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您这是——”

    秦沧阑将见到卫廷的事儿说了:“……卫家的那个混小子!”

    岑管事愕然:“您是说……大小姐在乡下的相公是卫家幼子?大小姐是去年腊月成的亲,那会儿卫家幼子不是在护国龙寺带发修行么?”

    秦沧阑冷冷一哼:“呵,修行是个幌子,人跑去青州了!”

    秦沧阑已经从苏二狗嘴里了解到孙女儿成亲的经过了,卫廷受伤,被苏承抓回去做了上门女婿。

    一家人至今不知卫廷的真实身份。

    岑管事喃喃道:“这一家子……心真大呀,捡回来的女婿能来京城,他们就没怀疑过卫廷或许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大小姐也不知情么?”

    “我没问她。”

    苏小小病了,秦沧阑不忍心盘问,就先出来了。

    秦沧阑握拳:“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岑管事轻咳一声:“那什么,我觉得……您先把人认回来再说吧。在大爷心里,似乎女婿比您重要一点儿。”

    秦沧阑:“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另一边,景宣帝为护国公府的事头疼了整整两日。

    怎么说也是未来的皇亲国戚,非得把事情闹这么大?

    可既然秦沧阑的态度如此坚决,景宣帝也不好揣着明白装糊涂。

    景宣帝赐了秦彻一个新的名字——秦江。

    秦彻这个名字算是收回来了,只等哪日苏承入宫,景宣帝便将秦彻的身份,与护国公的金印、令牌一并授予他。

    当然,有一些细节上的东西,譬如对于秦江的惩罚,也不能草草了事了。

    毕竟是欺君之罪。

    就算顾念先帝与秦峰的君臣之情。

    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是革职还是降职,景宣帝得仔细斟酌一二。

    --

    护国公府。

    秦彻……如今该叫秦江了。

    自打被撵出主院后,秦江迁入了距离秦沧阑的院子十分遥远的清风阁。

    那里曾是秦峰用来习武的院子。

    不能说很破旧,但也着实有些年久失修。

    他的身世在府上传开了,从前那些巴结他的下人,如今躲得远远儿的。

    人走茶凉。

    “你为何不走?”

    他坐在阴暗的屋子里,看着面前拎着一个食盒的徐庆。

    徐庆道:“我说过,我这条命是国公爷给的,我一辈子效忠国公爷。”

    秦江笑了笑:“我已经不是国公爷了。”

    徐庆道:“那也是我的主人。”

    “放桌上吧。”秦江说。

    徐庆将从外面买来的鸡汤搁在了桌上。

    秦江讥讽道:“经过这件事,我也算是看清了不少东西,我是护国公,是整座府邸的主人,可为何只要秦沧阑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地废了我?”

    “为何?”徐庆问。

    秦江冷笑:“因为,我手上没有实权,确切地说,是兵权。老爷子阴险得呐,表面上将护国公的位置传给我,实际仍将兵权牢牢地抓在手里,我只是一个他推出来的靶子,让所有人将仇恨的目标转移过来的靶子。”

    徐庆道:“我觉得,老太爷并没有这么想。”

    秦江阴鸷地说道:“呵,可是他这么做了!”

    徐庆不再接话。

    秦江打开食盒:“无妨,早点儿看清了也好。让你去打探的消息,打探到了么?”

    徐庆道:“打探到了。”

    徐庆一五一十地禀报完,秦江沉吟了许久,随后仰天大笑:“原来如此……秦沧阑……没想到吧……天不亡我——天不亡我——”

    启祥宫。

    娴妃坐在窗前看诗集。

    她看得头脑发昏。

    想在后宫站稳脚跟,仅有容貌与出身并不够,得懂得经营自己的形象。

    娴妃的形象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才女。

    “困死了。”

    娴妃嫌弃地将诗集往桌上一扔。

    俄顷,刘三德迈着小碎步,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小声在娴妃耳边说了几句。

    娴妃脸色一变:“当真?”

    刘三德将纸条递给她:“娘娘请过目。”

    娴妃看完,面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她将纸条揉成一团,神色凝重地说道:“你出宫一趟,见一见这个徐庆!”

    刘三德应下:“是!”

    娴妃叮嘱:“当心别叫人发现了。”

    刘三德道:“奴才会小心的。”

    徐庆就在宫外候着。

    刘三德的马车刚出皇宫,徐庆便闪身而入,快到刘三德只看见一道残影。

    “继续驾车。”徐庆隔着车帘,对刘三德说。

    刘三德不动声色地望了望迎面走来的巡逻禁军,暗暗捏了把冷汗。

    “可是……秦大人的人?”

    徐庆太快了,刘三德实在是没看清他的容貌。

    徐庆单刀直入:“我家主子让我带几句话给娴妃娘娘,那位民间来的大小姐,在民间成了亲,相公是卫廷。若是娴妃娘娘不想秦、苏两家的兵权旁落卫家之手,我家大人愿助娴妃娘娘一臂之力!”

    刘三德汗毛倒竖!

    天啦天啦!

    他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

    秦家的真千金居然与卫家幼子搅和在了一起?

    卫家幼子不是出家了么?

    怎么跑去青州……把秦家的大小姐给拐了?

    “那个……”刘三德回了回头,想再多问徐庆几句,却车厢里早已没了人影!

    乖乖!

    秦江的身边竟有如此高手!

    刘三德不敢耽搁,在附近的集市上随意买了一盒点心便回了宫。

    他转述了徐庆的话。

    娴妃也不镇定了,她腾的站起身,捏紧了帕子,美眸中闪过一丝愠怒。

    该死的卫廷!

    放着她金尊玉贵的公主女儿不要,却跑去娶了个乡下的胖丫头!

    他是想得到秦、苏两家的兵权?

    做梦!

    “来人!为本宫更衣,本宫要见陛下!”

230 出手(一更)

    景宣帝正在琢磨着圣旨的内容,就听得小太监禀报,娴妃求见。

    景宣帝的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

    福公公不动声色地瞄了景宣帝一眼,斟酌了一下,到底没开口。

    小太监福低了身子等在外头,大气儿都不敢喘。

    景宣帝是很宠娴妃的,一般娴妃求见,景宣帝就直接见了,可今日景宣帝的心情不大秒。

    景宣帝叹一口气:“罢了,让娴妃进来。”

    “是。”

    小太监退了下去。

    不多时,娴妃神色忧虑地来到了御书房。

    她的一颦一笑,甚至每个眼神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保证景宣帝从任何角度看她都美到不可方物。

    “陛下!”

    她泫然欲泣地行了一礼。

    景宣帝一见这架势便心知娴妃又要作了,不过他也没觉得真会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估摸着是自己去皇后宫里坐了坐,让娴妃心生了醋意。

    后宫从不缺女人,也不缺嫉妒心强的女人,可有胆子把嫉妒心摆在明面上的只有娴妃一个。

    景宣帝喜欢的就是娴妃的这份直率,偶尔有点儿烦人,总体无伤大雅。

    “身子可好些了?”景宣帝问。

    娴妃委屈道:“陛下还记得臣妾身子不适呢,是不是忘了已经几日没来臣妾宫里了?”

    景宣帝笑了笑:“朕这几日太忙,疏忽了爱妃,是朕的不是。”

    娴妃娇滴滴地来到景宣帝身边。

    福公公冲御书房的宫人们比了个手势,众人会意,挨个儿退了出去。

    福公公是不能走的,他得伺候景宣帝。

    除非景宣帝下令让他回避。

    娴妃道:“陛下,臣妾今日过来,是有要事相告。”

    “哦?”景宣帝放下折子,往福公公扫了一眼。

    福公公会意,立马搬了个凳子过来,让娴妃在景宣帝身边坐下。

    娴妃却道:“臣妾不敢坐。”

    景宣帝笑了:“究竟什么事,让爱妃如此郑重?”

    娴妃委屈中带着一丝担忧:“陛下是不是以为臣妾整日只懂争风吃醋?”

    景宣帝无奈一笑:“朕可没这么说。”

    娴妃郑重地说道:“陛下,臣妾所要禀报之事关系重大,还望陛下先恕臣妾无罪。”

    景宣帝道:“爱妃但说无妨,朕不会治你的罪。”

    娴妃道:“陛下,宫里宫外如今都传遍了,护国公府的秦彻不是秦沧阑真正的嫡子。”

    景宣帝点点头:“没错,他是秦沧阑同父异母的弟弟,朕以下旨,为其赐名秦江。”

    秦、苏两家没刻意隐瞒消息,传开了也不奇怪。

    娴妃真一口一个不知情,才是令人起疑。

    娴妃接着道:“臣妾还听说,秦沧阑流落在民间的儿子而今名唤苏承,膝下一儿一女,与秦嫣然姐弟同岁。”

    景宣帝问道:“爱妃是在担心老三与护国公府的亲事?”

    “臣妾当然担心了,臣妾只这么一个儿子……恨不能把天底下最优秀的女子许配给他……”

    娴妃没有否认,她越是直率,越显得自己没心机,景宣帝就越是宠爱她。

    皇后总是一副滴水不漏的做派,反而让景宣帝不喜。

    景宣帝也正头疼这门亲事,闻言半晌没说话。

    娴妃又道:“按理说,陛下下旨,让三殿下迎娶护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那位在民间长大的苏姑娘才是。”

    景宣帝蹙眉道:“她在乡下成亲了。”

    娴妃道:“臣妾就是为此事而来,陛下,你可知她的相公是谁?”

    景宣帝问道:“谁?”

    娴妃正色道:“武安君的幼孙卫廷!”

    景宣帝神色一怔。

    娴妃控诉道:“陛下,臣妾也是才听说的,原来那个卫家小子,不肯娶惠安,是看上了护国公府的千金!他既有了心上人,为何不直说?还谎称是去寺庙里修行——”

    娴妃的话看似是在抱怨卫廷无情无义,实际是在揭发卫廷欺君,以及卫廷与秦家暗通款曲。

    景宣帝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从何处听来的?可有证据?”

    娴妃言辞凿凿道:“陛下若是不信,将卫廷叫过来盘问一番就是了!他在寺庙修行修得好好儿的,早不回京、晚不回京,偏偏苏家三口一入京认亲,他就跟着回来了,陛下,您难道不觉得事情太巧合了吗?”

    福公公也是惊到不行。

    那位苏姑娘的相公……居然是卫家幼子?

    秦家与卫家可是死敌啊!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呢?何况卫廷不是在寺庙修行吗?

    若娴妃娘娘所言非虚,那么卫廷不仅是犯下欺君之罪这么简单了。

    暗中笼络秦家与苏家,卫廷想干嘛?

    造反吗?

    景宣帝即刻派了去卫家,宣卫廷入宫。

    卫廷不在卫家,尉迟修在。

    他见状不妙,立马去了一趟梨花巷。

    卫廷整理衣冠后入了宫。

    娴妃没走,她等着和卫廷对质呢。

    景宣帝没别的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老老实实交代,你回京之前是不是一直待在寺庙?朕可以派人去寺庙查,不过,一旦朕查了,你就没有求情的余地了。”

    卫廷淡定地问道:“陛下何出此言?”

    景宣帝威严地说道:“有人说你在青州成亲了,妻子是护国公府流落民间的大小姐。”

    卫廷装作没看见一旁的娴妃,一脸不羁地问道:“敢问陛下,是听何人所言?”

    娴妃冷冷一哼:“是本宫告诉陛下的!卫廷,你不会不承认吧?”

    卫廷不冷不热地问道:“娴妃娘娘想让我承认什么?”

    “你少在陛下与本宫面前装蒜!”娴妃冷冷说完,转头看向景宣帝,“陛下,镇北侯府为了向秦沧阑证明苏承三人的身份,特地从村子里带了两个人证过来,卫廷有没有娶他们村子里的人,把他们叫过来认认便知!”

    卫廷的眸光沉了下来。

    景宣帝沉吟片刻:“宣!”

    ……

    苏老爷子与苏大郎自打来了京城,便一直被软禁在镇北侯府,二人担惊受怕了许久,唯恐被镇北侯府的人灭了口。

    早知苏承的身世如此厉害,他们当年说什么也不会偷偷捡走苏承的玉佩。

    算了,如今再后悔又有何用?

    “你们可以走了!”

    苏府的小厮打开房门,把二人的包袱扔还给他们。

    苏大郎不可置信:“我、我们当真……能离开了?”

    小厮讥讽道:“怎么?想在府上蹭吃蹭喝一辈子?”

    苏大郎忙道:“没、没有,我们这就走!”

    苏大郎在村里也是个风光人物,来了京城才发现自己只是地上的一只蝼蚁。

    连个府上最低等的小厮,他们都得罪不起。

    祖父二人踉跄着出了府,准备问路,看能不能找个便宜的商队一起回去。

    二人没走几步,便被一辆马车拦住了。

231 人证对质(二更)

    一刻钟后,二人被强行带去了一家酒楼。

    二人进了走廊尽头左手边的厢房。

    里头站着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遮了面容,看不清他的五官,只隐隐可见一个弧度冰冷的下巴。

    男人身后是一闪山水屏风。

    二人没见过大世面,以为戴斗笠的男人就是能做主的人。

    苏老爷子惊慌地问道:“敢问这位爷,将我们祖苏二人带至此处,所为何事?”

    此时的苏老爷子哪儿还有曾经的半点儿清高?

    浑身的棱角都被磨平了。

    戴斗笠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江的心腹徐庆。

    徐庆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番,开口道:“你们是从青州杏花村过来的?”

    苏老爷子微微躬着身子:“是,是。”

    苏大郎搀扶着自家祖父,心慌又忐忑。

    徐庆冷声问道:“是镇北侯府的人把你们带来京城的?”

    苏大郎看向祖父,不知要不要回答。

    苏老爷子道:“是。”

    徐庆又道:“你们姓苏?”

    苏老爷子道:“……是。”

    徐庆接着盘问:“你们村有几户姓苏的人家?”

    苏老爷子老老实实答道:“两户。我们老苏家世代居于杏花村,另有一户十几年前搬进村子的小苏家。”

    徐庆啪的一声,展开手中的画像:“这个男人你们可认识?”

    苏老爷子看着画像,有些犹豫。

    徐庆沉声道:“想活命就老老实实交代,认识还是不认识?”

    苏大郎吓坏了,赶忙说道:“认识的,他叫苏承,是小苏家的人。”

    徐庆又拿出了另外两幅画像:“哪个是他女儿?”

    苏老爷子抬手指了指:“那个胖些的。”

    没有答错。

    徐庆手中拿着的两幅画像,一幅是苏小小的肖像,另一幅是随便画的。

    “她叫什么名字?”

    苏大郎缩了缩脖子:“苏、苏大丫。”

    徐庆道:“她有个相公?”

    苏大郎惊讶:“你是说卫小郎君?”

    徐庆是不可能回答他的,傲慢地问道:“他是怎么与苏大丫成亲的?”

    苏大郎小声道:“他……他是被苏承捡回去的。苏大丫让人退了亲,苏承上村里捉婿,没捉到,就从路边捡了个人回来。”

    老实说,最初他们并不清楚卫廷是被苏承捡回来的,还当是苏承上哪个村子把人绑上门的。

    是后面卫小郎君在村子里的走动多了,大家伙儿才慢慢打听出来的。

    “卫小郎君伤得很重,大概是为了报恩……就同意这门亲事了吧。”

    徐庆嗯了一声,打开桌子上的三个画轴:“这几幅画像里,哪个才是卫小郎君?”

    苏大郎看了眼苏老爷子,苏老爷子认命地闭上眼。

    苏大郎把心一横,指向了中间那幅。

    屏风后,秦江透过缝隙,一瞬不瞬地观察着二人的神色。

    徐庆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朝秦江看了过来。

    秦江微微点头。

    这回,徐庆没再继续审问他们,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哗啦啦地倒在了桌上。

    看着白花花的银锭子,苏老爷子与苏大郎的眼睛都瞪直了。

    徐庆不疾不徐地说道:“你们听好了,这个人叫卫廷,在他被苏承捡回去做上门女婿之前,曾来你们村打听过小苏家,并且他也没有受伤。”

    苏大郎满眼错愕:“这……”

    徐庆威胁道:“我方才说的话,你们可记下了?若是有人问起来,应该知道如何作答了吧?事情办得漂亮,这些银子就是你们的,我还会为你们准备一辆马车,让你们舒舒服服地回到青州。可倘若你们不识相——”

    徐庆拔出了腰间长剑。

    “我现在不会杀你们,但我保证,你们没命走出京城!”

    ……

    镇北侯府。

    苏小小过来给老侯爷换药,顺便让符郎中休息半日。

    老侯爷见到亲亲外孙女,家里的孙子瞬间不香了。

    苏祁与苏钰站在院子里,一脸吃味儿地看着祖父对小丫头嘘寒问暖,送这个送那个,恨不能让下人把库房全给搬空了给小丫头挑。

    苏钰道:“二哥,你说祖父到底知不知道我们两个过来了?”

    苏祁道:“你去问祖父啊。”

    苏钰委屈道:“你当我没问啊?”

    祖父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他了。

    他不是祖父最疼的小钰钰了!

    苏祁双手抱怀,哼唧道:“等老四和老五回来,有这丫头好看的!”

    府上的管事神色匆匆地过来:“二公子,三公子,世子和大公子在吗?”

    苏祁问道:“找我爹和大哥有事?”

    管事道:“是宫里来人了。”

    苏祁正色道:“我去瞧瞧。”

    苏钰忙道:“我也去!”

    兄弟二人到了府门口,才知是景宣帝要召见从杏花村来的那对祖孙。

    苏祁对前来拿人的全公公道:“他们已经走了!”

    全公公一惊:“走了?”

    自己好不容易懒的活儿……要空手而归了?

    苏祁点点头:“嗯,走了有一个多时辰了吧。”

    苏钰回忆道:“好像不止……”

    全公公拍大腿:“坏了!”

    一个多时辰,人怕是已经出京城了。

    正心急如焚间,苏老爷子与苏大郎满身狼狈地过来了。

    苏钰古怪地看了二人一眼:“咦?你们怎么又回来了?还给弄成了这样?”

    苏大郎垂眸道:“我们……我们刚走没多久,身上的盘缠就被人抢了……无法……只得先回到镇北侯府……看看……能不能借到一点回青州的盘缠……”

    “青州?”全公公唰的朝二人看了过来,“你们就是杏花村的那对祖孙?”

    ……

    御书房。

    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景宣帝:“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在寺庙修行的那一年,你究竟去哪儿了?”

    卫廷没说话。

    他不能承认自己离开过寺庙,并不仅仅是因为承认了就会担上欺君之罪,亦或是什么别的罪名。

    而是不希望暴露了三个孩子。

    正常情况下,众人得知他在外风流得了儿子,至多感叹一句,原来他卫廷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可倘若此事与带发修行联系起来,就难免会让人觉得他是早有预谋——故意主动去寺庙,淡出众人视线,实则偷偷去了青州。

    三个私生子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吗?

    答案是否定的。

    景宣帝生性多疑,一定会去查三个孩子的身世——

    ------题外话------

    稍后还有一更

232 反杀成功(三更)

    没错,整件事里最可怕的不是欺君之罪,也不是他“勾结”秦家的罪名。

    前者,只要他还有利用的价值,景宣帝就不会要他的命。

    后者,他有足够多的法子来洗清。

    可三个孩子……

    不能让景宣帝注意到三个孩子!

    全公公满头大汗地入内,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陛下!人带来了!”

    苏老爷子与苏大郎被带进了御书房。

    来的路上,全公公便再三叮嘱过二人一点儿御前的规矩,千万不得冒犯了圣上,记得磕头云云。

    二人是地地道道的农夫,见一见京城的侯爷已经够战战兢兢了,如今竟然进了皇宫,即将面见圣上——

    二人腿软得站不起来,下马车时扑通跌在地上。

    太监们搀扶了许久,全公公是好话歹话说尽,又敲打又提醒,总算将二人堪堪安抚住。

    “进来,跪。”全公公小声提醒,眉间满是不屑。

    二人扑通跪在地上,磕头磕得邦邦响!

    景宣帝抬了抬手。

    二人不敢抬头,自然没瞧见。

    全公公搁一旁使眼色,二人太紧张了,只顾着磕头,也没瞧见。

    福公公开了口:“陛下免礼了,不必磕头了。”

    二人这才停了下来,好奇地抬起头往龙椅上的男人瞄了一眼。

    全公公重重咳嗽:“咳咳!”

    二人忽的记起全公公的提醒——不得直视圣颜。

    苏老爷子与苏大郎赶忙低下头去,好一阵哆嗦!

    娴妃嫌弃地拿帕子掩了掩鼻子。

    乡下人身上真臭!

    苏老爷子与苏大郎吓出了一身汗,多少是有些味道。

    福公公的面色没什么变化,全公公瞧见惹了娴妃不虞,气得剜了二人两个眼刀子!

    卫廷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眼底掠过一丝冷光。

    “陛下,快审吧。”娴妃撒娇地说,她实在受不了二人身上难闻的味道了。

    景宣帝朝卫廷投来深邃的目光:“卫廷,朕给过你机会的。”

    “陛下!”娴妃催促。

    人证都带到了!千万不能给卫廷认错的机会了!

    秦家与苏家的兵权是她儿子的,凭一个卫家幼子也敢和他儿子抢东西?

    不知所谓!

    景宣帝还算温和的目光落在苏老爷子与苏大郎的脸上:“你们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

    这可是九五之尊呐,天子的气场压得二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苏老爷子又磕了个头,颤颤巍巍地说道:“我……草民……苏谷,他是我的长孙……大郎……苏大郎……我们是青州杏花村的人。”

    “和苏承一个村子的?”景宣帝问。

    苏承的名字,苏老爷子听了半辈子,从前只觉着鄙夷,而今方知高攀不起。

    苏老爷子诚惶诚恐地答道:“是……原先在一个村子住过……后面……他们搬来京城了……”

    景宣帝道:“你们可认识一个叫卫廷的人?”

    苏老爷子又忘了规矩了,愣愣地抬起头:“卫……小郎君吗?村里姓卫的只有他。”

    全公公挤眉弄眼,别盯着圣上瞧!

    没规没矩的!

    景宣帝倒是没在意。

    他注重御前礼仪,可那是分人的,臣子知而不守,是为不敬,这些地地道道的乡下庄稼汉又哪里懂得这些?

    景宣帝想了想,道:“是他,和朕说说他的情况。”

    苏老爷子结结巴巴道:“他……是小苏家的上门女婿……小苏家就是苏承家!”

    景宣帝示意苏老爷子继续往下说。

    苏老爷子接着道:“卫小郎君不是咱们村的……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冬月初,他来村口徘徊,我问他是找谁,他问我,村子里有没有一户姓苏的人家。我说我就是。他说不是我,是十几年前搬来的,大概三十多岁。我一听是来打听小苏家的,就没啥好脸色了。”

    景宣帝道:“为何?”

    苏老爷子道:“小苏家在村子里名声不好,苏承在外头走过镖,认识不少人,我没往心里去,不曾想,一个月后,他居然成了小苏家的上门女婿。”

    景宣帝的眼底掠过一丝耐人寻味的波光:“你是说……卫廷先打探了小苏家,之后才上他们家做上门女婿的?”

    苏老爷子忙道:“卫小郎君不是自己上门的,他是受了伤,被苏承给捡回来的。又恰巧苏大丫让人退了亲,苏承就让他给自己闺女做相公了。”

    娴妃见缝插针道:“陛下!您听听!卫廷果真别有用心!”

    景宣帝蹙了蹙眉,对祖孙二人道:“你们抬起头来。”

    苏老爷子与苏大郎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眼底全是慌乱。

    景宣帝的眸子一眯:“你们在撒谎!”

    二人浑身一抖!

    景宣帝冷声道:“来人,拖下去,杖责一百,直到肯说实话为止!”

    四名孔武有力的太监即刻走了进来,二话不说架起祖孙二人往外拖。

    苏老爷子失声大叫:“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草民也是被逼的——”

    景宣帝淡淡抬了抬手。

    太监们将人放下。

    苏老爷子跌在地上,整个人觳觫发抖:“草民……草民是被逼的……那些话……是有人……威胁草民说的……草民今早刚离开镇北侯府……想找个便宜的商队回青州……谁料就被人给绑走了……”

    “那人给了草民一对银子,教草民说……说了以上那些话……还威胁草民……若是不顺从他……就让草民与孙子……死在京城……”

    景宣帝狐疑道:“竟有此事?”

    苏大郎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忙说道:“陛下!我爷爷讲的全是真的!”

    娴妃的脸色变了。

    秦江是干什么吃的?

    两个庄稼汉也拿捏不住吗?

    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景宣帝又道:“那个卫小郎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老爷子冷汗直冒地说道:“他……他是被苏承捡回来的上门女婿,这一点,草民没有撒谎……只是他此前从未来过村子……也没打听过小苏家……”

    景宣帝指了指卫廷:“你抬起头来看看,可认识他?”

    娴妃的眉头又舒展开来了。

    是的了,就算栽赃不了卫廷蓄意接近秦家,至少也能证明卫廷在青州出现过。

    那卫廷就是犯下了欺君之罪!

    “不认识。”

    苏老爷子说。

    娴妃的身子一晃:“你说什么?你不认识他?你可看清楚了!”

    苏老爷子愣愣地说道:“看、看清楚了啊……确实不认识。”

    娴妃正色道:“他就是卫廷!你们村的那个卫小郎君!”

    苏老爷子望着卫廷直摇头:“不对,他不是,卫小郎君不长这样!”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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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完美解决(一更)

    娴妃指着苏老爷子的鼻子道:“你撒谎!”

    苏老爷子一脸冤枉:“我没撒谎!”

    卫廷意味深长地看了苏老爷子一眼。

    苏老爷子跪在地上,又望向了龙椅上的景宣帝:“陛下!我没撒谎!我真不认识他!”

    景宣帝陷入沉思。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狐疑地问道:“等等,朕听闻苏大丫有三个儿子,如果她是去年年底才成的亲,儿子是哪儿来的?”

    卫廷再次看向了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道:“您是说大虎他们啊?他们不是小苏家亲生的,是苏承从外头抱回来的,养在了苏大丫与卫小郎君名下。您若是不信,可以派人上村里问,乡亲们都知道的!”

    景宣帝又道:“卫小郎君不是叫卫廷?”

    苏老爷子道:“只知姓卫,叫不叫卫廷,草民不清楚。”

    景宣帝皱眉。

    苏老爷子解释道:“咱们乡下人没啥学问,全是狗蛋牛蛋的叫,一个上门女婿,又不是村里长大的,能有个称呼就不错了,没人去打听他的名字,打听了咱也不会写。”

    福公公就是乡下来的,小时候家里穷,才把他卖进宫做了太监。

    他小声对景宣帝道:“奴才村子里……也是如此。”

    景宣帝沉吟片刻:“此人身在何处?”

    福公公道:“似乎没来京城。”

    “全家都来了,他不来?”景宣帝再一次看向了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赶忙磕头:“草民被抓来镇北侯府……不清楚小苏家后面的事……”

    两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也没犯什么大错,总不能上来就是一顿酷刑,那叫世人怎么看待他这个皇帝?

    景宣帝捏了捏眉心,让全公公把人带下去了。

    事情进展到这里,娴妃知道没戏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秦江在耍她吗?

    她咬唇:“陛下……”

    景宣帝淡淡说道:“你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究竟说的是卫廷,还是卫小郎君?”

    娴妃听到的是自然是卫廷,可方才那个老头儿又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认识卫廷——

    见娴妃不吭声,景宣帝叹了口气:“行了,只是恰巧也姓卫而已,日后别听风就是雨了。”

    “是,臣妾鲁莽了。”娴妃不甘不愿地行了一礼。

    景宣帝道:“都下去吧。”

    娴妃轻声道:“陛下,臣妾宫里炖了鸡汤……”

    “朕没胃口。”景宣帝少有的露出了一丝对娴妃的不耐。

    娴妃暗暗咬牙,入宫这么多年,她处处小心,步步为营,为的就是牢牢抓住景宣帝的心。

    这下倒好,把景宣帝惹毛了!

    “臣妾告退。”娴妃施施然行了一礼,弱柳扶风地出了御书房。

    没了旁人后,她死死地掐住刘三德的胳膊,气得跺了一脚。

    刘三德被掐得倒抽凉气。

    娘娘,祖宗,疼啊!

    御书房内,景宣帝淡淡看向卫廷:“你也……”

    不待景宣帝说完,卫廷拱手行了一礼:“臣告退。”

    景宣帝噎了下,冷冷瞪了卫廷一眼,摆手让卫廷退下了。

    从皇宫出来,卫廷坐上了马车。

    暗卫道:“少爷,我方才看见老苏家的祖孙进宫了,他们是查到少爷的行踪了?”

    卫廷呵了一声:“娴妃。”

    暗卫纳闷道:“娴妃娘娘?三殿下干的?”

    卫廷若有所思道:“萧重华没这么傻。他想揭发我,早就去揭发了,不必等到现在。况且,他最多只敢揭发我不在寺庙,让人去寺庙找我,不敢说见过我在青州。”

    萧重华敢揭发他去过青州,他就揭发萧重华在暗中寻找兵符,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

    暗卫满脸错愕:“三殿下……没告诉陛下有关兵符的事啊?”

    卫廷淡道:“他想自己私吞了那支军队,当然不会让他亲爹知道。”

    暗卫感慨道:“当初在青州,不小心被三殿下的人撞上……要不是为了掩护三个小公子,少爷您……也不至于放出兵符的消息。”

    在青州遇到萧重华实属偶然,别说卫廷没料到,萧重华也很吃惊。

    卫廷去青州拿兵符是真,接孩子也不假。

    为了保护三个孩子,卫廷选择了将兵符摆在明面上。

    萧重华果真认为他来青州的唯一目的就是拿回祖父留下来的兵符。

    对于三个孩子,萧重华没太在意。

    萧重华之所以不在意,一是有兵权转移视线,二是,萧重华对当年有些事一无所知,根本无从起疑。

    “三个小公子没事吧?”暗卫问。

    “没事了。”卫廷说。

    既然是小苏家“捡来”的,那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景宣帝哪怕日后见到三个小家伙,也不会轻易怀疑。

    暗卫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很是疑惑不解:“苏老爷子为啥没指认少爷?”

    卫廷掸了掸宽袖:“还能是为什么?”

    暗卫:“为什么?”

    他不知道啊!

    梨花巷。

    白日里来了个戏班子,咿咿呀呀唱了半日的戏。

    三小只午觉都没睡,听到傍晚才回来,约莫是听戏听兴奋了,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呼啦啦地跑。

    苏小小从侯府回来了,正在前面晒药材。

    三人调皮归调皮,却从不会破坏苏小小的东西,她的药材很安全。

    苏老爹与苏二狗剥的玉米棒子就没这待遇了。

    唰!

    大虎过去。

    一簸箕玉米棒子翻了。

    呼!

    二虎过去!

    一整串辣椒掉了。

    呔!

    小虎跳起来。

    苏承一秒炸毛:“我的酸菜!!!”

    幸亏抢得快。

    往酸菜坛子里跳的小虎被苏承抱住了。

    苏小小晒完药材,冲了奶粉过来。

    三小只立马不皮了,双手接过小奶瓶,坐在小板凳上咕叽咕叽喝奶,特别乖。

    卫廷到家时,三小只已经喝完奶,被苏承抓去洗澡了。

    苏二狗在后院喂马。

    卫廷走过去,看了眼正在晒药材的苏小小,问道:“你的主意?还是苏陌的?”

    他指的是苏老爷子在御书房做假证一事。

    苏小小无辜道:“你说什么呀?人家听不明白。”

    卫廷信她才有鬼了,这副样子,是她的主意没跑了。

    卫廷道:“先故意放走老苏家的人,让他们落在秦彻……不对,是秦江的手里,让秦江自认为抓住了一个翻身的机会。苏大郎应当不知情,与苏陌做交易的是苏老爷子。”

    卫廷又不傻,既然排除了萧重华,那么就只剩下秦江了。

    秦江的目的不在于弄死他,而是希望通过曝光他与秦、苏两家,从而达到让景宣帝忌惮的目的。

    景宣帝最害怕的事是什么?

    卫家造反。

    景宣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秦、苏两家的兵权落在卫廷手中的。

    如此,便只剩下两个选择。

    一,景宣帝拆算这对小夫妻,让萧重华与秦家真千金成亲。

    二,萧重华与秦嫣然的亲事不变,兵权交到秦江的手里。

    而综合所有因素,景宣帝会选择后者。

    只是秦江没料到,她与镇北侯府会将计就计,一杆子将所有嫌疑撇清。

    卫廷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夫人这头脑,不做谋士可惜了。你就不怕,陛下真派人去村子里查?”

    苏小小淡淡一笑:“查呗。有玉娘和郭里正他们在,查到了算我输……夫君。”

    他叫她一声夫人,她自然也得回敬他一声夫君了。

    礼尚往来嘛。

    卫廷:“胆子真大。”

    苏小小:“彼此彼此。”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干就完了!

    这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

    苏小小歪头看向他:“所以你真的是和尚?”

    她已经从苏陌口中得知他出家修行的壮举了。

    卫廷脸不红心不跳:“不是。”

    他岔开话题:“你怎么会想到,让苏老爷子说大虎他们是你爹捡回家的?”

    他似乎从未向她提过三个小家伙的身世,她是猜到了什么吗?

    苏小小哦了一声:“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以后儿子就是我的了!”

    卫廷嘴角一抽,搞了半天……这丫头只是为了抢儿子吗?!

    卫廷一步步逼近她。

    苏小小晒着晒着,突然感觉一股强大的气息将她包围。

    她愣愣地抬起头,卫廷已近在咫尺。

    他单手撑在了她肩侧的木桩上,身子微微朝她倾过来。

    苏小小:这家伙是在壁咚我吗?

    卫廷眼神危险地盯着她,嗓音里带了一丝冰冷的沙哑。

    “那你打算如何向陛下交代那个失踪的‘卫小郎君’?”

    苏小小眨眨眼:“呃……这个……”

    屋子里,小虎坐在澡盆里,声情并茂地唱起了小戏腔。

    “小寡妇去上坟呐~啊~我滴情郎走滴早哇~啊~可怜我一十八~拖了三个娃~啊~”

    苏小小:“……”

    卫廷:“……!!”

    ------题外话------

    小肥章,下一章是更肥章

234 三小只的威力(二更)

    皇宫。

    娴妃回到启祥宫,气得饭都吃不下了。

    “你怎么办事的!”

    她怒声呵斥刘三德。

    刘三德冤枉死了:“娘娘……秦江的侍卫的确是这么和奴才说的……奴才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娴妃冷声道:“没用的东西!”

    也不知是在骂秦江,还是在骂刘三德。

    “谁惹母妃不快了?”

    萧重华含笑入内。

    见到儿子,娴妃的火气总算消了些,瞪了跪在地上的刘三德一眼,哼道:“还不快滚出去!”

    “是是是!”刘三德麻溜儿爬起来退了出去。

    桂嬷嬷将其余宫人也一并带了出去。

    萧重华在娴妃身边坐下,温声问道:“母妃因何事大动肝火?”

    娴妃犹豫片刻:“算了,告诉你也无妨。”

    她将秦江投靠她的事儿说了。

    “口口声声,卫廷去了青州,还娶了护国公府流落民间的大小姐……结果村子里的人过来了,压根儿不是卫廷!你父皇都生气了!他一定在怪我无事生非!”

    想到这里,娴妃委屈死了。

    萧重华听到这里,却是一脸的震惊。

    身为皇子,他自幼便学会了将自己的情绪藏起来。

    如此不假辞色,还是头一次。

    “母妃,你刚刚说……卫廷在民间娶的妻子是谁?”

    娴妃道:“是秦沧阑流落在民间的孙女……叫什么……苏大丫……等等,不是卫廷!只是个同姓之人罢了!”

    她扶上突突直跳太阳穴,倒抽一口凉气,“我这脑子……快给整得晕头转向了。”

    萧重华正色道:“母妃,你确定没有弄错……青州杏花村小苏家的小胖丫头……是护国公府流落民间的大小姐?”

    “是啊,是她,怎么了?”

    娴妃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没留意到儿子对一个陌生女子略带了几分熟稔的称呼。

    “我昨日不是已经让刘三德去你府上告诉你了吗?秦彻不是秦沧阑的亲儿子,秦嫣然也不是他的亲孙女,他亲孙女是个在民间长大的乡下丫头,你不是没什么反应吗?”

    刘三德的原话:三殿下很淡定。

    言外之意,三殿下不在乎自己的未婚妻变成谁,身为一国皇子,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婚事就是一场政治联姻。

    娴妃猜不透儿子的心思,只当儿子是终于回过神来事情的严重性了,震惊一二是对的。

    她咬牙:“该死的秦江!敢糊弄本宫!”

    萧重华比任何人都清楚,秦江没有糊弄娴妃,杏花村的卫小郎君就是卫廷。

    他只是没有料到,治了他肺疾的那位苏姑娘会是护国公府流落民间的大小姐。

    --

    夜里。

    萧重华去了一趟景家。

    书房中,景侯爷屏退了下人。

    景侯爷听完事发经过,老谋深算地说道:“看来,秦江是着了镇北侯府的道,还是太着急了,到底年轻。”

    秦江是两个孩子的爹,算起来不年轻了,只不过论资排辈的话,景侯爷是与秦沧阑、苏朔一辈的。

    他又看向萧重华:“三殿下有什么打算?要去揭发卫廷吗?”

    萧重华摇头:“我非但不能揭发他,还得帮着他隐瞒青州的行踪,否则以他的性子,一定会拉着我玉石俱焚。”

    那小子,的确干得出来这种事。

    景侯爷扼腕:“可惜兵符没到手。”

    萧重华道:“劳烦外公继续派人盯着他,总能寻到机会的。”

    “我会的。”景侯爷想到另外一件事,神色凝重道,“卫廷与那丫头的亲事是怎么一回事?他当真是蓄意接近秦家千金的?”

    萧重华想了想:“不清楚。”

    景侯爷又道:“照这么说来,那丫头才是三殿下的未婚妻,三殿下打算怎么做?”

    萧重华望向无边夜色,低声说道:“卫家与秦家……绝不能联姻。”

    ……

    夜幕降临。

    梨花巷饭香四溢。

    小苏家也开始吃饭了。

    “想吃果酱。”小虎说。

    “好,我去拿。”苏小小转身就要去灶屋。

    卫廷一记冰冷的眸光打了过来:“自己拿!”

    小虎的小身子抖了下。

    爹爹今天好凶哦。

    小虎幽怨地跳下椅子,小脑袋一甩:“小寡妇去上坟呐~”

    卫廷虎躯一震:“你给我闭嘴!以后不许再听戏!”

    小虎委屈。

    听戏有什么错?

    他学了这么多?

    难道不该表扬他吗?

    晚饭是玉米面馒头与鸳鸯锅,苏老爹与苏二狗吃重辣锅底,苏小小与三小只吃菌菇清汤的锅底,卫廷不挑。

    一家干饭人干掉了五斤羊排、两斤肋排、两斤梅花肉以及一大盘菌菇与青菜,当然,也少不了三小只最爱的藕丸子与糯米珍珠丸子。

    就这还不顶饱,又下了点儿面条。

    一家子吃得饱饱。

    苏二狗躺在后院的藤椅上,和三小只一起月光浴、晒肚皮。

    卫廷去灶屋烧水。

    忽然,一个黑衣人闪身而入。

    不是暗卫,是尉迟修。

    “大人,萧重华那个王八蛋要阴你了!”

    话音刚落,暗卫也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着白衣斗笠男。

    白衣斗笠男出现,基本就代表着卫老太君有指令了。

    他说道:“少爷,老太君让您即刻回府一趟。”

    ……

    卫家。

    卫老太君今日没在自己的院子用饭,而是去了府邸的小祠堂,这里供奉着卫家列祖列宗以及卫老将军等人的牌位。

    卫廷与白衣斗笠男抵达小祠堂时,卫老太君刚上完最后一炷香。

    卫老太君并未回头,冷静沉稳地开了口:“你过来,给你祖父和父兄们上柱香。”

    卫廷依言入内,抬起双手,恭敬地自卫老太君手中接过点燃的香,对着祖父的牌位拜了拜,插进香炉。

    “你父亲的。”卫老太君又拿了几根点燃的香递给他。

    卫廷给父亲也上了香。

    “你六个哥哥的。”

    卫廷给兄长们也上了香。

    卫老太君这才拿睁眼瞧他,神情严肃地说道:“跪下。”

    卫廷在蒲团上跪了下来。

    白衣斗笠男抱着剑,转过身去,默默守在门口。

    卫老太君缓慢而冷淡地说道:“我听说了一些消息,是三殿下派人暗中透露给我的,他的居心暂且不提,我只问你,你当真与秦家人纠缠在一起了?”

    卫廷道:“祖母,她不是秦家人。”

    卫老太君冷声道:“是,她姓苏,自幼在民间长大,没受过秦家的半分恩惠,没吃过秦家的一粒米,卫、秦两家的恩怨与她毫无干系。卫惜朝,你是想说这个,是吗?”

    卫廷没有说话。

    卫老太君冷冷一哼:“我看你是忘了,你祖父当年是被谁给害死的!若不是秦沧阑故意拖延粮草与援兵,你祖父会被北燕人掳去?秦沧阑借北燕之手除掉了你祖父,这笔账你是忘了吗?!”

    “我没忘。”卫廷说,“冤有头、债有主,该报的仇我会报。”

    卫老太君拄着几乎与人比高的四蟒拐杖:“好一句冤有头、债有主,我且问你,我现在就让你去杀了秦沧阑,你究竟是去还是不去!”

    卫廷站起身,二话不说往外走。

    卫老太君脸色一沉:“你做什么?”

    卫廷道:“杀秦沧阑。”

    “你给我回来!”

    卫老太君厉喝!

    卫廷乖乖折了回来。

    卫老太君气不打一处来:“你杀得了吗?真当秦沧阑是纸糊的?”

    卫廷正色道:“祖母让孙儿去杀,孙儿便是拼了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卫老太君讥讽道:“话说得好听,还不是知道我不会真让你去!”

    秦沧阑与武安君较量了多年,他究竟多危险,卫老太君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定定地看着卫廷,郑重地说道:“你在青州胡闹倒也罢了,若是寻常的乡下丫头,让你留在房中也不是不可。可秦家的女人想进我们卫家的大门,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介是咸摸?”

    屋外的空地上忽然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小声音。

    卫老太君的神色一怔。

    “是石狮子。”尉迟修说。

    “可不可以摸摸?”小虎问。

    尉迟修老不正经地说道:“可以,反正你家的东西,随便摸,摸坏了没关系。”

    卫老太君的心底忽然涌上一阵激动。

    这时,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先朝卫廷望了望,又朝卫老太君望了望。

    小脑袋歪歪。

    门槛有些高。

    他不得不手脚并用地爬进来。

    爬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十分礼貌地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卫廷神色淡定地看向一旁的卫老太君:“祖母?”

    卫老太君的目光落在那孩子的脸上,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进、进来!快进来!”她扔掉拐杖往走向孩子,太激动了,步子都踉跄了下。

    卫廷一把扶住她,装模作样地叹道:“一个小崽子,至于吗?”

    卫老太君狠狠瞪了他一眼。

    卫廷松手。

    小家伙爬进来了,爬得满头大汗。

    “呼~呼~”

    也抬起小袖子,擦擦自己的小额头。

    卫老太君的心都给萌化了:“你……你是……”

    小家伙抬起头,礼貌地说:“我是大虎。”

    “大、大虎?好名字……好名字!”卫老太君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摸摸孩子,又担心吓到了他。

    二虎见大哥进来,也跟着爬了进来。

    卫老太君又看到了一个小豆丁,人更激动了:“这个是……”

    二虎脆生生地说道:“我是二虎。”

    小虎一扭头,哥哥们全不见了,他不玩石狮子了,也进来找哥哥。

    他就没那么努力地爬啦。

    直接将小身子往门槛上一摊,呲溜一滚,麻溜地将自己滚了进去。

    卫老太君吓了一跳,唯恐小家伙摔坏了。

    卫老太君忙问道:“这个是小虎吧?”

    小虎麻溜儿地自地上爬起来,哒哒哒来到爹爹与哥哥身边,拍拍小胸脯:“对呀,我是小斧!”

    “叫太奶奶。”卫廷说。

    三人乖乖叫了太奶奶。

    “诶!”卫老太君眼底泪光闪动。

    她此时哪儿还有半分威严老太君的做派?

    完全就是一个见了小重孙,走不动路的小老太太。

    “爹爹,介是哪里?”小虎仰头问。

    卫廷没回答。

    倒是卫老太君颤抖着嗓音开了口:“是你们家!”

    三人摇头摇头。

    大虎:“这里不是我们家。”

    二虎:“我们家在梨花巷。”

    小虎:“梨花巷!”

    娘在梨花巷,爷爷在梨花巷,二狗舅舅在梨花巷。

    大家都在梨花巷。

    卫老太君忙道:“这里就是你们家……你们回家了……”

    三人齐齐往后一退,躲在了卫廷身后。

    小虎仰起头问道:“这个太奶奶,是谁呀?她是不是,不让我们回家啦?”

    卫廷拍拍三人的小肩膀:“不会的。你们先出去玩一会儿,爹爹等下带你们回家。尉迟修!”

    尉迟修过来,将三个小家伙带了出去。

    卫老太君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了,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让他们回府吧。”

    没见到时,尚且能忍忍,见了哪里还舍得把他们送走?

    卫廷叹息一声:“现在怕是回不了。”

    卫老太君眉头一皱:“你担心府上不安全吗?我会加派人手——”

    “不是这个。”卫廷把娴妃找来苏老爷子指证自己行踪的事儿说了,只不过,把苏小小的主意变成了他的。

    卫老太君脸色一沉:“什么意思?”

    卫廷举头望明月:“意思就是……已经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儿子是她的了。想要大虎二虎小虎回到卫家,就只能娶她。还得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以正妻之名,否则大虎他们就是庶子。”

    卫老太君:“!!!”

    ------题外话------

    今天的两章都是肥章哦

235 大佬争宠(一更)

    三小只蹲在院子里捉蟋蟀。

    黑黢黢的,也不知他们是怎么看见的。

    小虎捉了个大的,过来和大虎、二虎炫耀。

    哪知和大虎、二虎的一比——

    弟弟还是弟弟。

    小虎不开心,小脑袋一甩:“哼,我不捉啦!我去骑西几!”

    石狮子太高,他爬又爬不上去,手脚并用,急得满头大汗。

    还是大虎与二虎过来,兄弟二人齐力拖着他的小屁屁,才将他给顶了上去。

    小虎心满意足地骑上了威武霸气的石狮子,神气地晃晃小脑袋。

    “大虎,二虎,你们也向来!”

    他有时叫哥哥,有时叫名字。

    小祠堂地势偏僻,四周并无闲杂人等,除了白衣斗笠男、暗卫、尉迟修,便只有一个伺候了卫老太君多年的老嬷嬷。

    “小公子们真活泼。”

    老嬷嬷说。

    暗卫开口道:“从前不这样的。”

    老嬷嬷不明所以地朝他看来。

    暗卫斟酌了一下,觉得老嬷嬷是自己人,可以讲,于是把从尉迟修那儿听来的小公子们的遭遇说了:“一开始很惨的……特别惨……瘦得跟猴儿似的……见了人也不说话……”

    三小只玩累了,开始四处找苏小小。

    三人走进来,抓着卫廷的手:“要娘。”

    卫廷没做声,默默地看向了卫老太君。

    卫老太君慈祥地对三小只道:“去太奶奶房里睡,好不好?太奶奶房里有很多好吃的,也有很多好玩的,你们想要什么,太奶奶都给你们弄来。”

    “要娘。”大虎说。

    “娘。”二虎说。

    小虎是已经快哭了。

    别看他们白日里玩得疯,和谁在一起都没事,可一旦到了晚上,便只要苏小小了。

    今天晚上把他们带出来,都是卫廷花了好大力气的。

    “娘——”

    三人要苏小小,声音里带了微弱的哭腔,小脑袋在卫廷腿上焦虑地蹭呀蹭。

    小虎开始抓脑袋。

    看这三人难受又委屈的样子,卫老太君的心里一阵抽痛。

    卫老太君最终还是让卫廷带着他们离开了。

    望着消失在暗夜中的背影,卫老太君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李嬷嬷拿着一件披风来到卫老太君身边:“夜里寒着呢,当心着凉了。”

    李嬷嬷将披风披在卫老太君的身上。

    卫老太君眼底水光闪动:“几个孩子长得真壮,像小牛似的。”

    李嬷嬷说道:“听说,少爷刚找到他们时,他们差点儿死了。”

    卫老太君花白的眉毛一拧。

    李嬷嬷道:“少爷大抵是不想您难过,是以没和您说。少爷是在一个地窖找到他们的,乳母已经死了,三人就躺在尸体旁,也不知饿了多久,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卫老太君的心揪成一团。

    李嬷嬷声音低沉:“出来后,三个小公子呆呆愣愣的,像三只受惊的鹌鹑,也不壮,皮包骨,行为……也和普通孩子不一样。”

    “少爷带在身边一段日子,有了些许好转,不过真正正常起来,是在给他们找了个后娘之后。”

    卫老太君眉头紧皱:“你是指秦家的那个丫头?”

    李嬷嬷点点头:“就是她。”

    卫老太君冷冷一哼:“哼,是不是那小子故意让人编排这些给你听的?想借你的口,吹吹我的耳旁风!”

    李嬷嬷就道:“老太君,扶苏可是你的人。”

    扶苏,卫廷身边赶车的暗卫。

    卫老太君沉着脸道:“他早胳膊肘往外拐了,真向着我,会把那丫头的身世瞒着不说?要不是三皇子偷偷放了消息给我,我还不知自己的孙儿竟然娶了仇人家的骨肉!”

    李嬷嬷迟疑片刻,说道:“三皇子是别有居心。”

    卫老太君不假思索道:“他当然没好心。用不着他挑拨,杀夫之仇不共戴天,我是不会为了兵权,让自己孙儿娶秦家的丫头的!牺牲孙儿这种事,我这孤老婆子做不出来!”

    李嬷嬷心道:也不叫牺牲吧,少爷他自个儿挺乐意呀……

    李嬷嬷叹了口气:“那小公子们怎么办?真让她带着小公子嫁人,小公子被冠上别人家的姓,喊别人一声爹?”

    卫老太君一下子被点中死穴。

    ……

    翌日一大早,景宣帝下朝后又把秦沧阑宣入了宫。

    秦沧阑叹气:“臣从前竟是不知,陛下与臣的君臣关系如此亲密。”

    景宣帝:“……”

    景宣帝叫秦沧阑过来是为了护国公府的事。

    他先是问了一些有关苏小小在乡下的细节,尤其那位卫小郎君。

    苏陌早给秦沧阑送去了苏老爷子的“口供”,秦沧阑自然不会答错。

    景宣帝又道:“既是成了亲,为何入京没将他带上?难不成……你儿子是不想要这个女婿了?”

    秦沧阑心道,若果真这样就好了,他巴不得苏承把卫家那小子给撵出家门呢。

    然而事与愿违,被撵出来的是他这个亲爹。

    秦沧阑一脸惋惜:“不是不想带啊,是他生了病,不得舟车劳顿,在乡下静养。”

    “如此严重?”景宣帝问。

    秦沧阑叹道:“是啊,兴许那天就去了。”

    他是真想捏死卫廷的。

    眼见着话题越聊越沉重,景宣帝就此打住。

    他话锋一转,道:“朕想见见你儿子。”

    秦沧阑的情绪低落下来:“陛下,臣的儿子曾亲眼目睹生母惨死,至今无法回忆那段往事,臣不想他受刺激,尚未与他相认。”

    景宣帝若是个暴君,大可不管不顾地把苏承宣入宫。

    可他是明君,此情此景不好继续强求。

    景宣帝道:“那就等你们父子相认了,再把他带进宫来让朕见见也不迟。”

    秦沧阑拱手道:“是,陛下。”

    景宣帝看了他一眼:“你不会让朕等太久吧?”

    秦沧阑顿了顿,说道:“不会。”

    “那就好。”景宣帝说道,“你的亲儿子是护国公,这一道圣旨朕不会撤回,不过,苏承自幼在民间长大,入朝为官怕是有些难以胜任,你觉得呢?”

    秦沧阑的眸光动了动,拱手说道:“陛下所言极是。”

    ……

    从皇宫出来,秦沧阑去了一趟镇北侯府,向老侯爷说了御书房里的谈话。

    景宣帝讲得十分隐晦,可秦沧阑又不傻,武将只是不喜欢耍心眼,不代表他们没心眼。

    景宣帝的意思是,苏承当个闲散的国公爷,一辈子衣食无忧;兵权继续交给秦江。

    兵权是秦家凭着一桩桩血泪军功挣来的,与其交给别人,不如交给自己弟弟,怎么说秦江也是秦家血脉。

    另外,秦家也被当成继承人培养了多年。

    “你同意了?”老侯爷问。

    秦沧阑正色道:“我当然没有!就算承儿他在乡下长大,没学过兵法,可我不是还活着吗?我可以教他!承儿若是不肯学,还有二狗!你是不知道二狗那孩子究竟有多虎!”

    老侯爷只去过梨花巷一次,还没怎么与苏二狗说上话,这会儿不免有些嫉妒起秦沧阑来。

    等他痊愈了,一定把几个孩子偷进府!

    他也能教!

    老侯爷问道:“陛下答应了?”

    秦沧阑道:“陛下没答应。”

    不是,你讲半天是讲了个寂寞啊?

    老侯爷给急了:“陛下到底是如何决断的?”

    秦沧阑叹道:“陛下说,我这把年纪了,也不知能教承儿多少年,我说我不在了,还有你,你不在了还有苏渊,终归有人能教会承儿。陛下说,你们几个的能耐,朕深信不疑,只是朕不确定苏承是不是可教之才?”

    老侯爷不乐意了:“怎么就不是了?承儿小时候很聪明的!”

    秦沧就道:“我也这么和陛下说。最后,陛下答应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若一个月后,承儿能胜过秦江,就相信他是可造之材,同意他做个有实权的护国公。”

    老侯爷皱眉:“一个月……承儿还没恢复记忆,接不接受得了自己的身份尚且两说,即使能接受,让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胜过秦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题外话------

    今天两更的字数也不少

236 霸气廷哥(二更)

    这个比试看似是在给苏承机会,实则是在为秦江翻身做准备。

    秦江的身世传开后,秦江本人势必会遭到世人的质疑,但倘若秦江能胜过秦沧阑的嫡子,用实力证明自己比苏承更有资格继承实权,那么,那些质疑他的人也只能乖乖闭嘴。

    毕竟,不是皇帝不给嫡子机会。

    是嫡子不争气啊。

    扶不起不起的阿斗,请诸葛亮来教,也教不出个名堂啊。

    老侯爷纳闷:“陛下为何突然如此偏袒秦江了?”

    秦沧阑蹙眉道:“威武侯昨夜入宫见了陛下。”

    威武侯景盛,景弈的祖父,萧重华的外公。

    秦沧阑接着道:“我猜,是他说动了陛下,让陛下暂将兵权交到秦江的手中。”

    “景盛铭这个老狐狸!”老侯爷握拳,“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一个月后,真让承儿与秦江比试吗?你该知道,承儿毫无胜算的。”

    老侯爷压根儿没问比什么。

    除非是比干饭,否则苏承当真不是秦江的对手。

    秦沧阑说秦江弱,那是和秦沧阑比,秦沧阑是何等变态的高手?

    有几个人在他面前不弱的?

    诚然,秦江的资质不算上乘,可怎么也倾尽两府之力栽培了二十年,苏承再有天赋,也不可能在一个月内追上他。

    老侯爷问道:“一定得是承儿吗?”

    秦沧阑想了想:“二狗也成,他是承儿的儿子,他若能赢秦江,陛下应当也无话可说。可二狗才十四……怎么可能是秦江的对手?”

    老侯爷的神色凝重起来:“老秦,兵权绝不能交出去。”

    秦沧阑点点头:“我明白。”

    交出去了,秦家就是下一个卫家。

    老侯爷闭上眼:“这个月,努力教导承儿吧,实在到了那一步……我把老五过继给承儿!”

    正在回京途中的老五,狠狠打了个喷嚏!

    这是这个月第二次狂打喷嚏了。

    是家里人太念叨他了么?

    --

    苏承并不知自己即将迎来两位大佬的摧残,天还没亮,他顶着没睡醒的黑眼圈去灶屋给女儿打下手。

    昨日春风楼又来了一单生意,这回可不是奔着苏承的脸来的,是上回苏小小做的点心着实太受欢迎。

    春风楼的姑娘们还埋怨不是苏承送货,下定决心再也不做他生意,谁料没几日,便被啪啪打了脸。

    苏小小答应每日供货二百个,从四月初一开始。

    恰巧四月初一是苏二狗去国子监上学的日子,他自然不能去给苏小小打下手了。

    “爹,你怎么这么早?”灶屋,正在揉面的苏小小一抬头,便瞧见苏承睡眼惺忪地走进来。

    苏承打了个呵欠:“陪你做点心。”

    苏小小道:“不用,才两百个,我做得过来的,你去睡。”

    苏承拨浪鼓似的摇头,拍拍自己的脸醒瞌睡:“我一会儿再睡。”

    他说什么也不肯走,苏小小只得答应他留下来帮忙。

    别看他平日里干活儿总是划水,那是因为有卫廷和苏二狗在,他不干可以指望女婿和儿子干。

    真当苏小小身边只剩他一个帮手时,他还是挺卖力的。

    他的脸被灶灰熏得黢黑。

    “咦?不是只做二百个?”他刚刚数了,已经做够了,可女儿又去揉新的面团了。

    苏小小把揉好的面放进钵钵里醒着:“二狗长身体,饿得快,我给他做几盒点心带上。”

    苏承的鼻尖突然就有些酸酸的。

    两个孩子没了娘,磕磕绊绊地长大……闺女懂事得令人心疼。

    苏小小并不知苏老爹心中所想,她切了一条梅干菜:“给爹也做了。”

    “嗯?”苏承没反应过来,“给我做啥呀?我在家又不愁吃的。”

    他目光落在几个精致的带盖的小木碗上,“这些又是干啥的?”

    苏小小道:“是给大虎二虎小虎的。”

    “哦。”

    几个小家伙吃饭爱挑餐具,苏承也就没往心里去。

    早饭过后,苏陌与两个弟弟上门了。

    苏祁、苏钰也在国子监念书,他俩得知苏二狗也要进国子监,说什么也得跟来。

    三小只在院子里玩耍。

    苏陌是家里的常客,三小只对他并不陌生,苏钰与苏祁却是生面孔。

    他们只在乡下登门拜访过一次,且没与三小只说过话,因此,三小只压根儿不记得他们了。

    “你们是谁?”二虎问。

    “是不是坏人?”小虎问。

    俩兄弟乐了。

    苏祁好笑地问道:“我们长得像坏人吗?”

    小虎歪歪头,认真打量他们。

    二虎老神在在地说道:“那可不一定。”

    想了想,二虎又道,“我的小石头认识坏人。”

    “哈。”

    苏祁与苏钰同时笑了。

    苏钰笑着道:“是吗?让我看看你的小石头、”

    二虎取出自己心爱的小石头:“喏,你摸摸它,它就知道你是不是坏人啦?”

    苏钰摸了摸。

    就一块普通的小鹅卵石,没什么特别的嘛。

    小家伙有点穷呀,改日哥哥送你们一块真宝石?

    不对,好像不是哥哥,是舅舅。

    “现在我摸过了,它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坏人?”苏钰说。

    二虎一本正经地说道:“坏人都白摸,不给钱的。”

    苏钰:“……”

    关于苏二狗上学的事,苏小小直接交代了是镇北侯府的人帮的忙。

    苏承对镇北侯府的人十分热情,请三兄弟吃了自己今早烤糊的红薯。

    苏陌秉着关爱弟弟的原则,将自己的红薯分给了两个弟弟。

    苏祁与苏钰欲效仿孔融让梨。

    苏陌祭出长兄威压:“长兄如父,长者赐,不可辞。”

    于是,继被二虎打劫后的俩兄弟,又遭遇了苏承的黑暗料理。

    真的是很扎心了。

    却说另一边,被静宁公主教训之后,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的秦云也终于痊愈了。

    今日,也是他恢复去国子监上学的日子。

    自从他的父亲失去了秦彻的身份之后,不仅秦江从主院搬了出来,他与秦嫣然也挪了地方,与秦家一道搬去了西府。

    虽也在护国公府,却并不在中轴线上,院子小了一半,下人也少了十几个。

    过惯了好日子的秦云如何受得了这委屈?

    不是嫌屋子光线暗,就是嫌饭菜的味道差?

    下人也不惯着他,爱吃不吃,爱住不住。

    真当自己还是小公爷呢!

    “哼!”

    秦云气呼呼地坐上了马车。

    连马车也不是从前宽敞明亮的车厢了。

    又小又挤,凳子上连块虎皮都没有,硌得他屁股疼。

    “爹,姐姐。”

    他委屈地在二人秦嫣然对面坐下,然后开始吐槽下人们的怠慢。

    秦江坐在正对着车帘的凳子上,姐弟俩分坐两旁。

    比起总是抱怨不停的秦云,秦嫣然显得懂事许多。

    最早得知父亲身世时,她遭受的打击也很大,她无法接受自己从高高在上的国公府千金,变成了一个庶子的女儿。

    她偷偷哭了几晚上。

    好在父亲告诉她,他们的苦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了。

    “等爹夺回兵权,秦家真正的继承人还是爹!那个嫡子就只能虚占个名头罢了!”

    父亲的话成功安慰了她。

    她相信父亲的能耐,绝不会输给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庄稼汉。

    眼前的困苦是一时的,用不了多久,她又能做回人人羡慕的京城第一千金了。

    马车停在国子监门口。

    “好好念书。”秦江对秦云说。

    秦云嘟哝道:“我不想去上课……”

    秦云不是个勤奋的,念书也好,习武也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总能找各种借口替自己开脱。

    若在从前,秦江或许会狠不下心来,如今有了危机感,秦江觉得不再惯着他了。

    “你不想去也可以,收拾东西给我滚回乡下!这辈子也别想来京城了!”

    秦云吓得脸一白。

    秦嫣然打了个圆场,对秦云道:“去吧,姐姐一会儿来接你。”

    秦云抱起自己的书袋,脸色煞白地去了。

    看着儿子下车时发红的眼眶,秦江又有些后悔。

    他自责地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过分了?”

    秦嫣然轻轻摇头:“父亲也是为了弟弟好。”

    秦江欣慰地点了点头:“父亲小时候吃了太多太多的苦,所以我就想着,一定不能再让你和云儿吃苦。不曾想,我太过于放纵,竟是把云儿惯坏了。幸亏你一直很懂事。”

    秦嫣然轻声道:“弟弟只是还小,等他大一些,自然会懂事的。”

    秦江叹道:“希望如此,你以后没事也多教导教导他。”

    秦嫣然应下:“我会的,父亲。”

    秦江满意道:“走吧,送你去学琴。”

    秦嫣然没说话。

    “怎么了?”秦家察觉到了女儿情绪上的低落。

    秦嫣然惆怅地问道:“父亲,我还能嫁给三殿下吗?下人都在说,三殿下的未婚妻是那个民间来的大小姐……”

    秦江冷声道:“一派胡言!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如何配得上凤子龙孙?维有我儿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子,才有资格做皇子妃!”

    秦嫣然咬了咬唇:“可是父亲……”

    秦江正色道:“别可是了,她在乡下早已成亲,儿子都三个了,三殿下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你放心,爹一定会拿到兵权!让你风风光光嫁入皇家!”

    他话音刚落。

    轰——

    马车被不知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下。

    秦江赶忙掀开了车厢后的小窗帘。

    他看见了一张俊美得天怒人怨的脸。

    卫廷一袭墨色锦衣,骑在高头骏马上,唇角淡淡勾起,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混世魔王的不羁与张狂。

    秦江眉头一皱:“卫廷?”

    “哟。”卫廷冷笑着看了秦江一眼,随手抓住一个过路的小伙子,用马鞭指了指,“你帮我看看,这个是护国公府的马车吗?”

    小伙子惊得连连点头:“呃……是……是!”

    卫廷松手放开小伙子,嚣张一笑:“那我没撞错。”

    合着这小子是看准了自己的马车才撞的?

    秦江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卫廷手执马鞭,轻轻瞧了瞧自己肩膀,不可一世地说道:“好狗不挡道。”

    秦江冷声道:“路这么宽,谁挡你道了……”

    不对,谁特么是狗?!

    “卫廷你不要太嚣张了,真当京城是——”

    秦江的话尚未说完,卫廷直接勒紧缰绳,策马撞了过去!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马儿的铁蹄踏破了秦江的车厢。

    拉车的马儿受了惊,猛地朝前奔去。

    秦江一个不稳,侧翻着跌落在了地上。

    “父亲——”

    秦嫣然花容失色!

    她想去抓,可惜来不及了。

    她眼睁睁看着父亲狼狈地摔在了一堆碎裂的木片中……

    木片割破了他的皮肉。

    然而这并不是最吓人的,因为就在下一秒——

    咔!

    秦江的肋骨断了。

    ------题外话------

    廷哥:爹你放心去比,我让他残着去。

    苏承:o(* ̄︶ ̄*)o

237 廷哥虐渣(一更)

    卫家幼子当街纵马,蓄意谋杀前护国公——

    此事一经传开,立即在京城掀起轩然大波。

    景宣帝刚下朝,屁股没坐热,就接到了京兆府的禀报。

    普通的案件不会一下子捅到御前,可这不是不普通么?

    一边是秦沧阑的儿……不对,庶弟,一边是武安君的幼孙。

    二人皆是朝廷命官,且皆因某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理由“闲赋家中”。

    官差把人带进京兆府时,京兆尹头都大了!

    谁这么没眼力劲儿,把这两尊大佛给请来了?

    有关秦江的身世,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按理说,他既然不是大房嫡子,而是秦峰的私生子,地位该一落千丈才是。

    偏偏景宣帝又似乎有点儿想把兵权交到他手上的意思。

    这就由不得让人掂量掂量了。

    任何时候,实权都比虚名好用。

    京兆尹谁也得罪不起,把心一横,来找景宣帝了。

    景宣帝也头大。

    卫家是南阳王旧部,他待卫家一直冷冷淡淡,从不轻易召见卫廷。

    然而卫廷自打从寺庙回来,三天两头入宫,生生靠惹是生非把自己作成了他的“宠臣”。

    乃至于今早在朝堂上,几个向来看卫家不顺眼的保皇党官员,居然公然问卫廷何时回军中任职——

    景宣帝着实想与卫廷划清界限,他不耐烦地看了卫廷与秦江一眼。

    秦江的身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模样惨不忍睹。

    景宣帝头疼地问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秦江痛心疾首道:“陛下!请陛下为微臣做主啊!”

    卫廷一副吊儿郎当的邪痞做派,偏他生得俊美,再纨绔不羁的样子,也处处透着几分英气。

    景宣帝问道:“你干的?”

    “哦,是臣干的。”卫廷大方承认。

    京兆尹在旁侧,看着俩人斗法,他是一句话也不敢说的。

    与别的世家大族的官员不同,他是乡土出身,无权无势,熬到这个位置不容易。

    他可不想一上任就嗝屁。

    景宣帝威严地问道:“你想做什么?当街谋杀朝廷命官吗?”

    卫廷淡淡一笑:“臣想杀他,这会儿抬到陛下面前就是一具尸体了。”

    景宣帝:“……”

    这话太嚣张。

    然而也是实话。

    卫廷可是一人一马在胡烈王的军营杀了个来回的大杀神,他真想取秦江的性命,秦江活不到现在。

    景宣帝皱眉道:“那你倒是说说话,为何把人弄成这样?”

    “他骂我。”卫廷张口就来,“士可杀不可辱,我只是踢翻了他的马车,够给他留面子了。”

    秦江咬牙道:“只是踢翻了马车?我骨头都断了!”

    卫廷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从马车上摔下来,就不会受伤。自己菜,怪我咯?”

    秦江气了个倒仰!

    所以说,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的杀手,尉迟修性情猖狂,那都是有缘由的。

    秦江捏了捏拳头,努力不让自己被卫廷牵着鼻子走:“你方才说我骂你,我怎么骂你了?骂你什么了?”

    卫廷哼了哼,一副不想再搭理秦江的样子。

    景宣帝沉声道:“说!”

    卫廷不甘不愿地道:“他骂我,好狗不挡道。”

    秦江简直懵啦!

    这不你骂我的话吗?

    到底谁骂谁呀?

    还有,你这算不算骂自己是狗……

    你狠起来,竟是连自己也不放过的吗?

    能再无耻一点儿吗?!

    秦江炸毛:“我没说!是你说的!”

    卫廷淡道:“我手下都听见了,尉迟修。”

    在御书房外等候的尉迟修一步闪身,来到门口。

    他看向秦江,面无表情道:“没错,我听见了,你就是这么说的!”

    放屁,他那会儿压根儿不在场。

    秦江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没看见你!”

    尉迟修理直气壮:“我是暗卫,让你看见我也不用干了!”

    秦江要吐血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对主仆全是不要脸的!

    秦江的肺管子快炸了:“陛下!臣对天发誓,臣绝对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卫廷严肃道:“我也可以发誓,以我爹的名义发。”

    秦江忍无可忍:“你爹已经死了!”

    卫廷一脸受伤地看着他:“所以秦大人是欺负我是个没爹的孩子?”

    秦江一噎。

    不是……

    这哪儿跟哪儿?怎么扯的?

    还……孩子?

    你二十多了吧?

    说自己是孩子难道不害臊吗?

    卫廷垂眸,惆怅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们卫家大不如前了,谁都想上来踩上两脚,真真刀实枪与我干,我敬他是条汉子,激怒我算什么本事?”

    卫廷讲得有鼻子有眼的,不是秦江是当事人,只怕已经信了。

    秦江气得脑瓜子嗡嗡的:“你胡说!我分明没有激怒你!是你自己上来就撞了我的马车!一下不够,又撞第二下!”

    卫廷一脸无辜:“秦大人这话说的,若非你激怒我,大街上那么多人我不撞,偏偏只撞你,我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还是说……秦大人近日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要对秦大人展开报复啊?”

    “你……”

    秦江噎得脸红脖子粗。

    听到这里,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卫廷就是在报仇!

    他分明是猜到娴妃指证他的事,是自己在背后操控了。

    可偏偏他不能承认。

    否则,比起骂人激怒卫廷,勾结后妃的罪名更让他承担不起。

    这个哑巴亏,秦江是吃定了。

    秦江口出狂言不对,卫廷当街揍人更不对,景宣帝罚卫廷闭门思过一月,并罚俸半年。

    卫廷的面上带了点儿小委屈:“闭门思过臣认了,能不能不罚俸?”

    景宣帝问道:“怎么?你缺钱?”

    “很缺。”卫廷面不改色地睨了秦江一眼,“毕竟我又不像秦大人,能随便认个野爹。”

    秦江:“……!!”

    在继被卫廷撞断了一根肋骨后,秦江又让卫廷气吐了血。

    秦江是被人抬出去的。

    景宣帝是一点儿也不想再看见卫廷了。

    “你也退下!”他沉声道。

    卫廷赖着不走:“那臣的俸禄……”

    景宣帝隐忍住火气:“不罚了!”

    景宣帝眼下只想这小惹事精赶紧走!眼不见心不烦!

    卫廷却无半分离开的意思:“陛下,你脸色不大好。”

    景宣帝:那还不是你给闹的?!

    卫廷一本正经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陛下心绪郁结,臣理应为陛下排忧解难。”

    朕怎么那么不信呢?

    景宣帝的心底隐隐涌上一层不详的预感……

    卫廷道:“臣在寺庙学了点儿佛经,臣给您诵段佛经吧。”

    他说着,无比自然地自宽袖里掏出一个木鱼。

    景宣帝眉心一跳!

    ……

    一刻钟后,卫廷带着化缘得来的三千两银票,大摇大摆地出了皇宫。

    ------题外话------

    今天的廷哥,值得一波月票吗?

238 真假千金(二更)

    梨花巷。

    苏二狗去上学后,苏小小从屋子里取出三个自己缝制的小书袋,一个个挂在了三人的肩上。

    书袋里没有书,只有一盒点心、一瓶水与一块她自己裁剪的汗巾。

    今日,也是三小只拜师学艺的日子。

    “爹,我们先出去了,一会儿你不用锁门,我马上回来的。”

    苏承心道,当然不锁门啊,我又不出去——

    念头刚一闪过,秦沧阑出现在了门口。

    与他一道过来的还有被他推在轮椅上的老侯爷。

    “诶?”

    苏承看看秦沧阑,又看看苏渊的爹,有点儿不明白这俩人咋凑一块儿了。

    他挠挠头:“那啥,你们——”

    不待他把话问明白,老侯爷唰的自轮椅上站了起来,与秦沧阑一起来到苏承面前,一人架起苏承的一只胳膊。

    苏承眸子一瞪:“你们干啥?”

    二人将他拖上了马车。

    老侯爷坐回轮椅上。

    他瞥了眼空荡荡的院子,又走过去把桌上的饭盒拿了过来,继续坐回轮椅上。

    苏小小给苏承准备的点心,终归是派上了用场——

    ……

    苏小小领着三小只来到东头的宅院。

    咚咚咚。

    苏小小叩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邓安。

    凌云也在。

    他不知是刚起,还是一宿没睡,披散着长发,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病歪歪的。

    不过他并不是真的病了,只是常年不好好进食,所以很是虚弱。

    “苏、苏夫人!”邓安惊讶。

    苏夫人这个称呼,说来是个乌龙。

    邓安问大虎叫什么,大虎说叫大虎,他又问你姓啥?全名。

    大虎想了想:“苏大虎。”

    苏承当初的确是这么给三小只起名的。

    一个叫苏大虎,一个叫苏二虎,一个叫苏小虎。

    只不过,平日里大虎二虎小虎的叫,大家似乎都忽略了那个姓氏,只有大虎记得。

    邓安便以为苏小小的相公姓苏。

    “苏夫人?”苏小小比更邓安惊讶。

    邓安就道:“这个称呼……不对吗?你相公姓苏,我不叫你苏大夫,叫什么?”

    苏小小哦了一声:“我相公姓卫。”

    邓安:“……”

    苏小小向凌云表明了来意。

    “你收一个也是收嘛,大虎和二虎的资质也很高的。”

    凌云看着背着书袋、排排站的三只小豆丁,神色一言难尽。

    他正想拒绝。

    苏小小拿出了一大盒新出炉的点心:“刚做的枣仁糕与蛋奶酥。”

    看着润而不油、香而不腻的点心,凌云的舌头打结,拒绝的话随着口水一起咽进了肚子。

    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收徒的凌云,最终为了两盒点心出卖了自己的节操。

    当张琴师洗漱完出来时,就发现凌云多了三个关门弟子。

    因为卫廷的一场闹腾,秦嫣然也被耽搁了,她比往日里晚了半个时辰来到梨花巷。

    苏小小在确认一切妥当后,准备回家了。

    二人在门口碰了个正着。

    上一次见面是在镇北侯府,彼时,秦嫣然是高高在上的护国公府千金,叫着老侯爷外公,而苏小小只是一个从民间请来的郎中的徒弟。

    二人的身份云泥之别。

    可谁又能料到,短短半个月的功夫,那个胖乎乎的小医女便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顶替她成为了护国公府的大小姐。

    秦嫣然的神色无比复杂。

    苏小小的反应就淡多了。

    她瞥了眼秦嫣然,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似乎秦嫣然于她而言,啥也不是。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比起被人针锋相对,漠视才是最令人无法接受的。

    秦嫣然出声叫住了苏小小:“你等等。”

    苏小小转头朝秦嫣然看了过来:“有事?”

    秦嫣然张了张嘴:“你……”

    她一时间无从开口。

    苏小小想了想,道:“想问老侯爷的病情?”

    秦嫣然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苏小小的眼神淡了几分:“看来不是。”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和秦嫣然又不熟。

    难道要来一场假惺惺的认亲?

    她连秦沧阑都没认,会认一个毫不相干的秦嫣然?

    秦嫣然见她转身就走,从未被如此漠视过的她,心底突然就涌上了一股委屈。

    “又不是我的错!”

    她生在秦家,长在秦家,自小被当成秦沧阑的孙女抚育长大,对上一辈的恩怨,她一无所知。

    也不曾陷害过任何人。

    这个千金大小姐,凭什么一回来就给她脸色瞧?

    秦嫣然越说越觉得自己受这么多委屈实在冤枉:“我们已经搬出原先的院子了,住进了又偏又冷的西府,我成天面对下人的指指点点……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在背后非议我们的吗?”

    “我干嘛要知道?”苏小小淡淡打断她的话,“你们过得好不好,与我何干?”

    秦嫣然一噎:“你——”

    苏小小淡淡说道:“别说你无辜,我没义务同情你,也不可能去同情你。”

    搬进西府就委屈了?她爹啃树皮、吃观音土、睡牛棚、小小年纪四处给人做苦工,谁又来心疼他的委屈?

    二狗饿着肚子长大,有吃的就很满足了。

    “占了天大的便宜,还好意思到我面前哭委屈,谁给你的脸?”

    秦嫣然目瞪口呆!

    京城的千金们说话弯弯绕绕的,不夹个十七八层意思,都好似显得自己学问不够——

    苏小小的直白,犹如一把锐利的尖刀,将所有的虚伪修养剖开。

    秦嫣然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半晌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苏小小又道:“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你的错,那你现在又跑到我面前找什么存在感?是想告诉我,我‘无意中’伤害了你这个无辜的千金,我该心生愧疚?该不得安宁?你咋不上天?”

    京城的千金是很爱惜名声的,她如此咄咄逼人,不怕传出去了名声不好听吗?

    还是说她是乡下来的,只懂如此粗鄙的言辞?

    秦嫣然面色惨白:“你……你不能这么和我说话……我是你姑姑!”

    没错,自己就算不是护国公府的大小姐了,辈分上好歹高了她一截!

    “娘!”

    三小只听到苏小小的声音,又出来找她了。

    苏小小摸摸三人的小脑袋:“不是在上课吗?怎么跑出来了?”

    大虎道:“想娘。”

    二虎道:“二虎也想。”

    小虎道:“小斧最想!”

    苏小小噗嗤一声笑了。

    秦嫣然愣愣地看着苏小小。

    苏小小没了面对自己时的冷淡,她看向三个孩子的眼里满是纯真的温柔。

    等等,这几个小家伙就是她儿子?

    他们也在里头——上课?

    张琴师出来了。

    看见三个小豆丁,他如释重负:“你们几个,不许乱跑了知道吗?”

    “老师。”秦嫣然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学生礼。

    张琴师颔首:“嫣然来了啊。”

    秦嫣然问道:“张琴师,你……收了几个孩子做徒弟吗?你不是说,不随便收徒的?”

    张琴师收徒是极看重资质的,许多有权有势的世家子弟想来拜他为师,都被他拒绝了。

    并且他不收新手,怎么也得有几年基础。

    “啊,不是我收的。”张琴师说。

    秦嫣然莫名松了口气。

    张琴师望向廊下的某个败家爷们儿,敢怒不敢怨地说道:“那个人收的。”

    秦嫣然就道:“是师兄啊。”

    “师兄?”张琴师皱眉,看了秦嫣然一眼,说道,“他不是你师兄。”

    秦嫣然一愣。

    张琴师道:“他是我师父。”

    秦嫣然难以置信,嗫嚅了半晌,望向三小只:“那他们——”

    张琴师就道:“他们是我小师弟,也是你的三位小师叔。”

    他、他们是她的小师叔,他们娘的辈分……岂不是等同她的师祖?

    她……她成了那丫头的孙子?!

239 再遇景弈(一更)

    苏小小让三小只去里头上课,三小只依依不舍地进了院子。

    “那,娘要来接我们。”大虎说。

    苏小小好笑地说道:“好,我做了饭就过来。”

    平日里四处疯玩,也不见让她来接。

    果然,一上学就不一样了。

    苏小小挥别自家幼稚园的小豆丁,回家拿了小背篓,便上集市采买去了。

    秦嫣然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

    苏二狗与苏老爹中午不回来吃饭,卫廷大抵也是回不来的,只有她和三个孩子吃。

    她买了一只鸡、两颗大白菜,又称了了一点梅干菜与板栗。

    梅干菜的品质没符大娘卖的好。

    买完食材,她又去了一趟布庄。

    家里人的衣裳不够穿了。

    一是从前的衣裳不是旧了就是小了,二也是来了京城后,不必下地干活儿,可以穿质地更舒服些的料子。

    上回买的是春裳,苏小小今日要定的是夏衫。

    老板娘记得她,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姑娘,你过来了!”

    在大周,女子十五及笄,之后便能将头发给挽起来,不一定非得嫁做人妇才能挽发,因此从发型上是很难判断是否已婚的。

    苏小小面嫩,老板娘看着就像个小丫头,因此一直姑娘姑娘的叫。

    其实倒也没叫错,她与卫廷空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

    不对,夫妻之名也岌岌可危了。

    “卫小郎君”搁乡下养病呢。

    “上次的衣裳还合身吗?”老板娘笑着问。

    苏小小道:“我相公的短了一点。”

    老板娘讷讷道:“相、相公?”

    这小丫头成亲了呀?

    苏小小问道:“有轻软些的料子吗?我想做几套夏季的衣裳。”

    “有的有的!”老板娘回神,从屋子里取了几匹绸缎与棉布,“全是上等的料子,透气又舒服,价钱也不是太贵。”

    苏小小逛了好几家布庄,这一家的老板娘做生意最实在。

    苏小小给每个人仔细挑选了料子。

    苏二狗与三小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尺寸得比现在的大一些,她自己也处在发育期,个子也往上窜了点儿。

    另外,她在减肥,到夏天,差不多能瘦到一百二左右,她个子不矮,那时的身材应当十分匀称了。

    “还是不能减太快了,对身体不好。”

    上次生病就给苏小小提了个醒,减肥不能操之过急,代谢急剧下降的同时也意味着营养的大量流失,就算有药房的保健品,也不能太任性。

    苏小小想了想,没把尺寸报那么小。

    外面的衣裳需要订制,肚兜与里衣、足衣有现成的。

    老板娘让苏小小放心挑,她送苏小小三件。

    苏小小去了货架前挑选。

    一个新来的伙计毛手毛脚的,从后面搬货时,不小心把货架撞倒了。

    后排的货架毫无预兆地朝苏小小压倒下来。

    苏小小两只手都拿着肚兜,想躲开是来不及了,她转过身来,打算硬生生用手把货架撑住。

    这个角度不太妙,手腕可能会受伤。

    眼看着货架压上她的手掌,忽然间,一只有力的大掌先她一步,稳稳地撑住了货架。

    货架上的料子哗啦啦滚了下来。

    那只手的主人身形一闪,挡在了苏小小的面前,料子砸了他一身。

    老板娘闻声而至时,地上早已狼藉一片。

    她没第一时间去关心自己的布料,而是看向两位客人:“你们没事吧?”

    苏小小扭头看向替自己挡了货架与布料的玄衣少年,意外地说道:“景弈?你怎么来了?有没有受伤?”

    “没有。”景弈把货架推回去放稳,“你呢?”

    苏小小看了看他身后:“都让你挡着了,我没事。”

    确定二人没大碍,老板娘长松一口气,将那小伙计揪出来骂了一顿,一边骂,一边蹲下身来收拾满地的狼藉。

    苏小小方才去撑货架时,肚兜掉在地上了,她这会儿弯身去捡。

    “我来。”

    景弈说。

    景弈并不知那些粉粉嫩嫩的料子是什么,拿起来了才发觉是肚兜。

    他青涩的俊脸唰的红到了耳朵根。

    苏小小一个没忍住,扶住货架笑了。

    那几件肚兜,苏小小挺满意,就全都买下了。

    老板娘原本就说了送她三件,又出了货架的事,一口气送了她五件,一个铜板也没要。

    此外,苏小小给三小只买了几双现成的小布鞋。

    小背篓装得满满当当。

    “差点忘了,二狗上学,得在家里也备一套笔墨纸砚。”

    她又去买了文房四宝。

    景弈给她拧包。

    苏小小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一张俊美高冷的俊脸。

    从前苏小小觉得景弈与卫廷的性情很像,后面发现并非如此。

    卫廷的高冷是带着一丝张狂与不羁,景弈的高冷会有点天然呆。

    苏小小搓搓小手。

    小正太真可爱,想挼。

    苏小小并不知道的是,景弈只有在她面前,才会露出天然呆的一面。

    巷子里,乌木与白泽不近不远地跟着自家小侯爷。

    乌木摸了摸自己的国字脸,无比纳闷地说道:“小侯爷咋回事儿?那么乖的吗?”

    他感觉自己快不认识小侯爷了!

    乌木问道:“小侯爷第一次杀人是多少岁来着?”

    白泽道:“十三。”

    护驾萧重华时,一刀斩了山匪的脑袋。

    文臣景家出了一个将才。

    景弈的怀里抱得满满的,没有一丝不耐烦。

    苏小小采购完毕。

    景弈把她送回家,东西一一搁在桌上。

    “这个差点儿忘了还给你。”

    苏小小自荷包里取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我洗过了。”

    这是上回在船上救人时,景弈递给她的帕子。

    景弈问道:“你一直带在身上?”

    苏小小点头:“我就想着,万一哪天遇见你了,可以把它还给你。”

    “其实不用还。”景弈小声说。

    他接了过来,帕子上有淡淡的皂角清香,与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把帕子收下了。

    苏小小又拿了一盒蛋奶酥与一盒枣仁糕给他。

    --

    从巷子里出来,景弈碰到了萧重华的马车。

    他顿了顿,坐上了马车。

    惠安公主也在。

    萧重华问道:“我们今天去探望外公了,你不在,你去哪里了?”

    “随便走了走。”景弈说。

    惠安公主吸了吸鼻子:“好香的点心呀!我要吃!”

    景弈不给。

    惠安公主看着景弈将点心护在怀里,不由地睁大了一双凤眸:“景弈!”

    “叫表哥。”萧重华对她说。

    景弈今年十七,惠安公主十六。

    惠安公主撇撇嘴儿:“表哥。”

    景弈抱紧点心盒子:“不给。”

    惠安公主:“……”

240 奇迹(二更)

    苏陌将苏二狗送去国子监后,便去了军营。

    他今日有任务,得前往西城门迎接出使西晋归来的官员。

    他接到人后,护送官员进了宫。

    大周的皇宫又分为前朝与后宫,后宫乃景宣帝与后妃的起居之所,外男轻易进不去。

    前朝就大了,军机处、督察院、六部等朝廷的重大衙署皆在此处。

    景宣帝在御书房见了几位归来的官员,苏陌也在。

    苏陌在家是孝顺恭谨的长孙、长子,在朝堂是忠心耿耿的臣子,景宣帝十分器重他,让他也从旁听了听。

    西晋这几年修生养息,不再与各国开战,以和为贵,并在民间减免赋税,奖励农耕,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上交的赋税多了,亏空的国库这两年逐渐充盈起来。

    此外,西晋还开采出了几条矿脉。

    景宣帝心生感慨。

    大周本也是富庶之国,奈何边关连遭战火——

    打仗劳民伤财,可是不打,又难以平天下。

    沉重的话题聊完,归来的官员也讲了些西晋的风土人情。

    “西晋女子善书,臣一路上见了好几家女子私塾。”

    “哦?”景宣帝感觉十分新奇。

    大周的女子也不乏才华横溢者,譬如冷家的千金,又譬如护国公府的秦嫣然,皆是名动京城的才女。

    只不过,她们可不是去私塾念的书,而是将坐席先生请到家中,亦或是找到哪位高人上门拜师。

    也不知景宣帝是不是最近被卫廷刺激狠了,脑门儿一热,竟然也决定办一办“女子私塾”。

    说是私塾,其实更像是宫学,在太和殿授课,主要的学生是皇族公主,伴读则来自宗亲王女以及大臣之女。

    景宣帝看向苏陌:“苏陌,你那位表妹叫什么来着?”

    ……

    苏大丫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了名册上。

    “我?”

    苏小小切菜的动作顿了顿,揭开锅盖看了眼熬得冒油花的鸡汤,又把锅盖盖上,“为什么我也要去?”

    “我也很疑惑。”苏陌坐在灶台前,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柴火,学着卫廷的动作用火钳拨了拨。

    做人实心,烧火空心。

    他上次记住了。

    按理说,苏小小在乡下长大,有没有真本事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在一般人眼里,她大字不识一个,上不得台面,景宣帝让她去给公主做伴读,到底是在刁难她,还是在刁难公主?

    可转念一想,景宣帝不至于和一个小丫头过不去。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走个过场,彰显对秦沧阑的厚爱,至于选不选得上,景宣帝并不在意。

    二,景宣帝没放弃秦沧阑这一脉,他做了两手准备。

    秦家的兵权是无论如何也要回归皇室的。

    若一个月后,秦江赢了,秦嫣然嫁入皇家,皆大欢喜。

    可万一,苏承赢了,苏承的女儿带着兵权嫁给三殿下,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苏小小:“不是吧,成过亲的也要?你们皇族的人这么不挑剔的么?”

    苏陌沉吟道:“太祖帝的皇后就是来自一位民间的妇人。”

    苏小小恍然大悟:“原来是有先例的。”

    苏陌顿了顿,又道:“以上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未必准确。你若是不想去,我想法子给你推了。”

    苏小小切完蒜苗,风轻云淡地说道:“不必,我去。”

    ……

    午时,三小只上完了人生的第一堂音律课。

    三人无比礼貌地向凌云等人道别。

    “老师,再见!”

    “邓安哥哥,再见!”

    “周奶奶,再见!”

    周氏是院子里的厨娘。

    三人哒哒哒地来到门口,探出小脑袋一瞧,果真看见在门外等候的苏小小。

    三人开心到飞起,齐刷刷地朝苏小小扑了过去。

    “娘!”

    三人叫了娘。

    苏小小挨个摸摸小脑袋,问道:“今天学得开心吗?”

    三人异口同声:“开心!”

    这话不假,三人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上午。

    相较之下,凌云就很不开心了。

    大虎一个人的时候,是很安静的,能乖乖地坐在垫子上听他抚琴,听半个时辰也不腻。

    两个弟弟一来,大虎的画风瞬间变歪。

    三人玩得鸡飞狗跳,凌云一上午啥也没干,尽去捉小徒弟了。

    好不容易把三个小徒弟摁住,教了一个指法。

    小虎一弹,血气直冲凌云的天灵盖!

    妈呀!

    你们还是去闹吧!

    半日下来,凌云整个人废掉了。

    张琴师那边也刚下了课,他过来凌云这边时,就瞧见凌云盘腿坐在门口,眼神空洞,衣衫凌乱,发髻四散,一脸的生无可恋。

    张琴师:“呃……你这是被人给糟蹋了吗?”

    凌云呆呆的,没有说话。

    “坏了,让三个孩子玩坏了……”张琴师摇摇头,躬身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

    忽然,凌云开口了:“我饿。”

    张琴师一惊,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

    凌云也不大确定。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仔细感受了一番,说道:“我好像……饿了。”

    凌云无法正常进食,只是到了饭点,便会强迫自己塞几口东西。

    他早已不知饥饿是何滋味。

    就连吃苏小小送来的点心,也并不是因为饿,而是自己可以吃得下,不会吐出来那么多。

    --

    苏二狗在国子监也度过了愉快而充实的一天。

    苏祁与苏钰也在国子监上学,与他不在同一个班。

    一开始,二人还担心他会有些不适应。

    一下课便往苏二狗的班上去。

    好家伙,苏二狗就没拿自己当外人。

    他老自在了。

    坐在座位上,优哉游哉地吃着苏小小给他带的点心。

    蛋奶酥奶香奶香的,油润酥软,一口咬下去,酥到掉渣。

    班上的同窗都快他馋死了——

    一个同窗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拍拍他肩膀。

    “你的点心是在哪儿买的呀?”

    “哦,我姐做的,一百文一个,二百文三个,要来几个吗?今天预定,明天送货。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苏祁俩兄弟嘴角一抽。

    合着你不是来上课的,是来国子监做生意的吧!

    苏二狗上学的第一天,成功给家里接到十两银子的订单。

    念书真好。

    苏二狗喜欢念书!

    ------题外话------

    稍后还有一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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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介绍:
只是在休息室里打了个盹儿,一睁眼,竟然穿成了古代目不识丁的乡下胖丫头。
好吃懒做不说,还在村里横行霸道。
十里八乡没人愿意娶她,好不容易买了个金龟婿,大婚之日竟让人逃了。
恶霸老爹一怒之下去道上掳了个夫君给她。
就是……爹你掳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呀?

婚后的苏胖丫很忙。
忙着改造恶霸爹爹与恶霸弟弟。
忙着抢救貌美如花的神将夫君。
忙着养育三个小小恶霸小豆丁。
一不小心,将自己忙成了大燕最位高权重的一品女侯!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