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惊弓之鸟
47号地铁站。
宽敞的廊道里空无一人，明亮的灯光之下，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包装袋。一瓶打开的矿泉水倒在墙脚，飞溅的水渍浸湿了一片地面。
三个人排着标准的战斗队形进入地铁站，清一色的手持冲锋背挂霰弹。
入口处的警员举手敬礼，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通道之中。
黄贺端枪走在最前面，锐利的目光紧紧盯住前方：“前进！”
欧展鹏马上越过黄贺，迅速躲在一处掩体后面：“安全！”
凌霄立刻跟上，藏在一处墙角后面：“安全！”
黄贺快速奔跑几步，迅速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躲了起来：“安全！”
三个人三个方向，不留任何死角。
虽然是头一次配合，但他们是在同一个体系之下接受同样的训练，不过片刻，已经培养出最基础的默契——向前突进的过程，同样也是互相熟悉的过程！
转过一道弯，前方就是通向站台的自动扶梯。
无人使用的扶梯缓慢运行，扶梯下，两个警员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明，视线可以看到的那一小片地面上，到处都是拖行留下的血迹。
黄贺盯着尸体，悄悄咽下一口唾沫。
他的动作很隐蔽，却没逃过凌霄的眼睛：“怎么，没参加过实战？”
黄贺突然觉得，自己被这小子看扁了：“没参加过怎么了，你参加过？”
凌霄笑而不答，很是矜持。
这种秘密，怎么能随便往外说？
“是否发现目标？”他问。
欧展鹏挥挥手，表示自己没有发现，心里想的却是这个时候若是有架无人机就好了，立马就能掌握站台上的情况。
他忽然站了起来，三两下脱掉外骨骼。
凌霄登时傻眼：“你干什么？”
“这玩意太笨了。”欧展鹏端起冲锋枪，“我先下，你们等我信号！”
干等着不是办法，也许这个时候，幸存的民众正面临着巨鱿的袭击！
他抱着枪坐在自动扶梯上，扶梯的速度立刻恢复正常。
随着扶梯不断下降，欧展鹏的视野逐步开阔，更多尸体和血迹进入视线，既有警员也有平民。
地面上到处都是血迹，散落的弹壳浸在半凝固的鲜血之中，令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扶梯下行过半，半个站台进入视线，欧展鹏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刮擦声，就像有人用指甲使劲挠墙。
他警觉地握紧了枪。
下一秒，一只巨鱿进入视线，它正趴在站台尽头的轨道上，粗长的腕足紧紧缠住一节歪倒的车厢，腕足扭动缠绕，不断发出刮蹭的声音。
欧展鹏顿时心头一紧——幸存的民众就藏在那几节车厢里！
情况紧急，他顾不上叫其他人，抬枪就是一个短点射。
枪声炸响，子弹命中目标，巨鱿放声怒吼，却不肯放开车厢，反而缠得更紧。
哗啦一声响，巨鱿压碎了车窗，一根腕足探入车厢，顿时传出一阵惊恐的尖叫。
腕足从车厢里卷出一个人，那人浑身鲜血奋力挣扎，惨号声充斥站台。
巨鱿一口将那人拦腰咬断，上半身消失在蠕动的巨嘴里，只剩下血淋淋的下半身卷在腕足上。
饶是欧展鹏自认心理素质过人，目睹这一幕依旧心潮翻涌，冲锋枪瞄准巨鱿，一口气打光半个弹匣。
凌霄和黄贺听到惨叫和枪声，飞也似地冲下来，等看清了站台上的景象，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马上加入到射击行列。
“掩护！”欧展鹏大叫一声，不管不顾地冲上去。
凌霄来不及阻止，一口气打光枪里的子弹，换上新弹匣，又是转眼打光。
冲锋枪射速快，威力却不高，子弹打穿巨鱿的表皮卡在肉里，压根儿伤不到巨鱿的根本。
欧展鹏一口气冲到巨鱿面前，抄起霰弹枪，轰地一声喷在巨鱿硕大的眼球上，眼球当场爆开。
巨鱿厉声嘶吼，腕足疯狂挥舞。
欧展鹏连退几步，霰弹枪不断开火，一连打断三根腕足。
凌、黄二人不断向巨鱿倾泻弹雨，尽最大努力分担压力。
欧展鹏退到安全位置，立刻从腰间摘下一枚震爆弹，瞄准巨鱿那张乱吼乱叫的大嘴，像投掷棒球一样使足了力气扔出去。
震爆弹准确砸进大张的嘴里，轰地一声爆开，巨鱿顿时没了声音，可腕足挥舞的频率却更快几分，逼得欧展鹏不得不再退几步。
虽然手里的武器威力不足，一时半会奈何不了巨鱿，但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三人组手里，击毙巨鱿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紧闭的车厢门忽然打开，一个年轻的女孩哭喊着冲出来：“救命，救命——”
不仅如此，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
欧展鹏头都大了：“回去，回去——”
可那几个人身陷险地，理智早就崩溃，这个时候全都一门心思地往外冲，哪会听从欧展鹏的指挥？
密集的枪声顿时停止，只剩下霰弹枪有气无力的闷响
入口和车厢分别在站台的两头，他们这么一出来，凌霄和黄贺担心误伤，哪敢继续开火？就只剩下欧展鹏一个人勉强支撑。
原本十拿九稳的营救，突然间急转直下。
凌、黄二人马上冲过来，拉近距离获取射击角度，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段突然出现的火力空白，必须靠欧展鹏一个人撑过去！
枪声更急，转眼打空弹匣，欧展鹏立刻换上一个新的，继续开火。
一个年轻人跑得太急，一脚踏在未干的血迹上，脚下一滑，登时摔倒在地。
没等他爬起来，一根腕足凌空抽下，将他拦腰卷了起来。
那人厉声惨号，其他急于逃命的民众，也突然爆发一阵惊恐的喊叫。
他们已经变成一群惊弓之鸟，稍有动静就会立刻陷入不可自拔的恐惧之中。
欧展鹏连开几枪，将那根腕足打得破破肉烂，再也卷不住那个年轻人，总算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救了回来。
然而几根倒刺深深扎进他的身体之中，鲜血浸透了衣衫。
凌、黄二人终于赶到，三个人一齐开火，将腕足一根根打断，几个胆大的民众突然抢上去，拖着重伤的年轻人就往外跑。
那人已经疼得喊不出来了，年轻的脸上满是痛苦和绝望。
61 成功解救
一队警员出现在扶梯上方，他们迅速冲进站台，将组织幸存的民众离开。
然而那车厢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人，欧展鹏觉得至少出来一百多人了，依旧有人从车厢里冲出来。
两个警员冲过去，一左一右帮助受困的民众。
垂死挣扎的巨鱿就在十多米外，若不是腕足都被欧展鹏等人打断，他们俩的处境必定十分危险。
就在这个时候，欧展鹏忽然听见隧道里传来非同寻常的异响，他立刻警觉起来：“快走，快走，没出来的别出来了，回去，回去——”
可民众早就被鱿口脱险的喜悦蒙蔽了眼睛，压根儿没人注意欧展鹏在做些什么。
那两位警员倒是听清楚了，马上阻止民众继续出来，可没人听他们的，依旧拼命往外冲。
情况紧急，容不得欧展鹏犹豫，他立刻在无线电里大吼一声：“撤退，撤退，马上给我撤出去！”
与此同时，摘下一枚震爆弹，抖手扔进车厢。
轰——
一声爆响，车门附近的民众全都震得失去意识，就连那两位警员都不例外。
欧展鹏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提起倒地的民众就往车厢里扔。
这个时候，他根本顾不上轻重，只能尽可能把他们扔回车厢。
可还没等他把震晕的民众全都扔回去，隧道里已经钻进一只巨鱿，而且它与欧展鹏，就只隔着一节车厢而已。
欧展鹏有把握在腕足抽过来时逃开，可晕倒的警员和民众却逃不开。
趁着巨鱿被车厢挡住视线，他加快动作，把最后几个人扔进车厢，他自己也弓身钻进去。
另一边的凌霄看到这一幕，张大嘴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黄贺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快走！”
惊慌的民众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力量，这会儿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他们俩扭头就跑，甚至等不了慢悠悠的自动扶梯，而是在外骨骼的加持下，踏着台阶飞身而上。
刚踏足上一层的地面，巨鱿已经爬上站台，堵住了入口，几根腕足探出通道，不断扭动卷曲，明显是想抓住点什么。
凌霄摘下一枚震爆弹就扔下去，然后是第二枚，第三枚。
虽然这东西是非致命武器，但那么强的声音贴身炸响，怎么也能起点作用。
黄贺一把将他拉住：“凌霄，凌霄——”
“放开我！”凌霄怒目而视。
“你这是干什么！”黄贺按住凌霄的肩膀，“欧展鹏只是困在下面了，咱们应该想想办法，尽快把他救出来，而不是在这里耍脾气。”
凌霄的胸膛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才松了力气：“你说怎么办？”
感觉到凌霄的变化，黄贺松了口气：“那还不简单，不就是几只巨鱿么，咱们找几件合手的武器，还收拾不了它们！”
“好！”凌霄重重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其实，他发脾气不是因为其他人，而是生自己的气。
在危险来临的关键时刻，其他人可以撤，可以走，但欧展鹏还困在下面呢，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可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冲出了站台，通道也被巨鱿死死堵住。
危险来临的时刻，他抛下了生死与共的兄弟，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沮丧不安，外加心如刀割？
就算欧展鹏暂时没事，也是置身于危险之中，对凌霄而言，并没有多少区别。
被困车厢的欧展鹏却没那么多想法，钻进车厢之后，他才发现车厢里一共也就剩下十几个人，刚刚只要前面那些人手脚再麻利一点，完全可以抢在巨鱿出现之前把所有人都撤出去。
现在倒好，不止困住了十几个群众，还搭进来两个警员和一位航天员。
不过欧展鹏没那么多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他倦缩身体躲在车窗之下，灯光下，巨鱿的影子落进车厢，随着它的行动同步挪移。
欧展鹏不知道巨鱿的视力怎么样，只是隐约记得这玩意是抹香鲸的食物，生活在两千多米深的海里。
那种环境根本没有光线，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还能看清东西，巨鱿的视力应该不会太差。
被爆炸震晕的几个人，陆续恢复意识，欧展鹏赶紧凑上去，先捂住两个警员的嘴巴，等他们彻底清醒，马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捂其他人。
欧展鹏尽了最大努力，可陆续苏醒的人还是发出了低低的呻.吟，惊得他缩头缩脑，四下里看了一圈，直到确定附近没有巨鱿，才悄悄松了口气。
远处传来震爆弹特有的爆炸声，八成是警方和巨鱿对上了，他顿时生出几分期待，希望警方尽快消灭巨鱿，尽快把被困的人救出去。
不过，他不是那种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其他人身上的性子，马上检查身上的武器。
冲锋枪早就扔了，刚刚一着急，霰弹枪也不知道扔哪儿去了，弹匣倒是还有好几个。
仔细摸了一遍，全身上下竟然只剩下一把手枪，再就是两枚震爆弹。
那俩警员倒是装备齐全，手枪冲锋枪震爆弹，一应俱全。
欧展鹏征用了震爆弹，对冲锋枪提不起半点征用的兴致。
用这玩意打巨鱿，实在是一言难尽。
他招招手，把两个警员叫到身边，用气声悄悄地说：“咱们必须自救，懂我的意思吗？”
两位警员一齐点头，可到底该怎么自救，他们俩却一点概念都没有。
困在这里，不被巨鱿发现就是最好的结果，否则就只有拼上一条性命，死也要死个轰轰烈烈。
但如何才能躲过巨鱿的眼睛，却是个极大的问题。
欧展鹏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安排大家藏在座椅下面。
但他很快就发现，竟然还有几节车厢，一直藏在隧道里头。
一个想法顿时涌上心头：里面会不会还有没撤出来的民众？
“你们在这儿等着，保护其他人的安全！”欧展鹏轻声交待警员，随后，独自一人进入前一截车厢。担心声音惹来巨鱿的注意，他不能喊叫，只能慢慢搜索。
第二节、第三节车厢都没什么异常，可第四节车厢完全不同，所有的车窗全部碎裂，车厢里到处都是血迹，却找不到一具尸骨。
这里空间发生过什么，可想而知。
62 黄泥糊裆
（PS：前面两章有较大幅度的修改。）
欧展鹏和凌霄通过警方，就近找了个地方安身，但是此刻的花熊市风雨飘摇，他们俩根本睡不着，瞪着眼睛不声不响。
仅仅过了一小会儿，枪声和爆炸突然变得密集许多，通过终端获得的内部消息可以确定，确实是援军开进了城区。
但城区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巨型海怪不止出现在地铁站，还突破了浴熊河两岸的单薄防线，有的冲进了居民区，引发了大面积恐慌；也有的闯进了商业区，滴溜溜转了半天，却连鬼影都碰不上一只。
援军就像刚刚抵达火场的救火队员，哪里有海怪出没就冲向哪里，无形中分散了有限的兵力，亏得海怪不难对付，这才勉强应付下来。
凌晨时分，巨鱿巨蟹的抢滩登陆终于告一段落，沙滩上的鱼蟹尸体堆积如山。
驻军只留少数部队看守阵地，主力立即开进城区，展开更大规模的剿杀。
这个时候，军方已经摸索出一些规律，枪声越来越稀疏，各种爆炸却越来越频繁。
欧展鹏和凌霄就像一对缺心眼，凑在一起竖起耳朵，仔细听窗外传来的爆炸声，判断到底是小口径炮弹，还是单兵火箭筒，亦或是无后坐力炮。
直到凌晨四点左右，爆炸声才渐渐平息下来，欧、凌二人一夜未睡，熬得双眼通红。
这一夜，绝大多数花熊市居民都是彻夜不眠，担惊受怕，忐忑不安。
所有人心里都存着一个疑问，这些巨型海洋生物，到底是哪里来的？
很快，一个消息不胫而走：之所以出现这些海怪，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海洋污染。
这绝不是胡乱猜测，小日子过的不错的本子，自打几十年前开始，就一直偷偷往大海里排放辐射超标的核废水，陆陆续续几十年，太平洋的平均辐射水平提升了一大截，沿岸各地没少发现因为辐射变异的鱼鳖虾蟹。
其中的大部分都无法正常存活，只有极少数顺利成长，可就是这个极少数，导致了今日的恶果。
这下好，彻底把好好的海鲜变成了海怪，还闹出了这么一出，无数人在网络上倾泻自己的怒火，发誓一定要让小日子过的不错的本子付出代价，让他们怎么把废水放出来的，就怎么把废水喝进去。
一开始，这一论调还只在少数人之间流传，可随着海怪事件的消息不断发酵，这一猜测也被更多人知晓，越来越多的网民加入了声讨小日子的行列。
而且广大网友不仅仅是口诛笔伐，还贴出了大量资料，证实己方的论点。
就连十分了解前因后果的欧展鹏和凌霄，都被网友提供的各种证据惊呆，更对群众的脑洞钦佩不已。
流传是广的一张照片，是一艘航行在大海上的大型邮轮，乍一看没有任何异常，可仔细再看，就会发现海面的颜色不大对劲儿。
下一张照片揭晓答案，自空中俯拍，邮轮下的海水之中，到处都是巨大的白色水母，它们聚集在一起，仿佛是一片水母的海洋。
照片下面还有配文，据说这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当时邮轮的速度异常降低，引擎发出异响，不得不紧急停船检查设备，结果是水下的水母太多，堵塞了喷水推进器的进水口。
最后还说，这件事上过当时的热搜，有专家公开声明，这两张照片绝非合成。
这篇文章看得凌霄直愣神：“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不信邪地上网查找，片刻后一脸的愕然：“还真有！”
报道是真的，照片也是真的，还有专家对此事的各种解释，当时就有人把矛头指向小日子，但并没引起广泛关注。
欧展鹏也亮出自己的终端：“我也找到一篇报道。”
他找到的是一段视频，点开可以看到，视频上是一艘正在收网的渔船，几个渔民高兴得大呼小叫，显然是收获不错。
可就在第四秒，一个渔民忽然指着船外大叫起来，其他人马上冲过去，镜头也摇摇晃晃地跟上，结果看到，水中的鱼网缠着一只来说多长的巨虾。
渔民将巨虾拖上船，视频就此结束。
下面同样配有文字，大意是这只巨虾并非龙虾或其他体型巨大的虾类，而是最普通的北方长额虾，也就是市场上最常见的北极虾。
看到这里，两个人的脸色都有点怪异，从外形特点上判断，确实与北极虾十分相似，可那玩意一般也就拇指大小，视频上这一只倒好，都快赶上大腿粗了。
文章底部还有网友的各种评论，有的说是渔民无意间捞起即将成精的巨虾，若是放生，夜里必定有虾女敲门报恩；也有的说这东西肯定不是北极虾，而是一种北极虾的巨型近亲；当然还有猜测巨虾的变异源自辐射的，又把节奏带到小日子身上。
最后，已经不是为评论而发言，所有人一致认为，巨虾的出现和小日子脱不了干系。
同样有专家站台，说这段视频绝无造假。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真假难辨的消息，总之不管是发现了什么，最终的结果一定把黑锅甩给小日子。
小日子过的不错的本子那叫一个冤啊。
小日子多少知道一些与外星种有关的消息，有心辩驳一番，可是外有各方群狼环伺，内有米粒坚爸爸虎视眈眈，只要本子敢把消息放出去，必定要先被米粒坚爸爸先揍个满头包，再被其他蓝星小伙伴群殴一通。
无奈，只能打下牙齿和血吞，反正，小日子早就习惯了。
话说回来，海怪虽然和小日子没多大关系，可那些真真假假的消息里头，确实有不少和小日子有关。
话再说回来，为什么广大网友不往其他蓝星小伙伴身上赖，就只揪住小日子的小辫子不放？还不是小日子明里暗里做过太多坏事，一旦出现类似情况，广大吃瓜群众很难不往小日子身上琢磨。
小日子的信誉早就没了，这还真是黄泥糊到了裤裆上，不是屎也是屎。
63 全都值了
天色大亮的时候，喧嚣了一整夜的花熊市终于恢复平静。
一大早，就有脑筋灵活的市民赶到海边，上赶着帮驻军打扫战场，为的不过是分一些海鲜回去尝一尝。
鱿鱼还在其次，关键是这么大个的螃蟹谁也没见过。
平日里的螃蟹那么小只，扣索半天，也就能搁嘴里抿两下，如今就不一样了，哪怕只是一条腿一只螯，也够好好吃一顿的，广大吃货还怎么坐得住？
更重要的是，巨蟹早就堆成了山，压根儿不用花钱买，不要钱的顶级美食，哪个怎么能不动心？如何能不动心？
军方也没想到市民会是这种反应，所有人都以为，一夜的激战结束之后，民众只会呆在家里等消息。
不得不说，军方实在是错估了民众对子弟兵的信心。
不就是海鲜么，算得了什么呀，来一群打一群，来锅煮一锅！
嗯，巨鱿倒是好处理，切一切再进行适当的烹饪，怎么都能送进嘴里，可这巨蟹就不一样了，哪怕只是一截蟹腿，也需要一只超大的蒸锅。
这可真是蟹之大，一锅蒸不下。
民众的热情可以理解，可在如何处置海鲜这个问题上，军方却很谨慎。
直接分给市民？万一真的辐射超标怎么办？
不分？
那么多容易腐烂的海鲜堆在沙滩上，用不上一天就得变成臭鱼烂蟹。
最后的结果是现场检测，确定辐射不超标后，有限开放海岸，由军方引导民众瓜分。
当然了，军方也少不了开开荤，让战士们吃一顿海鲜大餐……呃，最开始的时候，确实只计划吃一顿，但是很快就发现这玩意实在是太多了，一两顿根本吃不了，就这样吃了整整两天，最后实在是放不住了，才不得不放弃。
要知道，那么多登陆点，全都堆满了巨鱿巨蟹，整个花熊市放开了使劲吃，又能吃掉多少？
据说，仅仅一天时间，市民的冰箱和市区的冷库，全都塞满了蟹肉鱼肉，许多人家还把蟹肉腌制起来。
鱿鱼就算了，这玩意的味道口感，怎么能和蟹子相提并论？
然而市民分走的仍是小头，绝大多数海鲜都被集中起来，就地焚烧，无害化处理。
这样的结局实在是有点搞笑，海怪登陆的后果，竟然是巨型海鲜从此走上国人的餐桌，成为餐桌上不可或缺的美食。
还有就是登陆事件之后，海滩变成了一个禁忌，几乎没人再敢到海滩游玩，公路一侧更是留下了一条丑陋到极点的战壕。
永久性的。
按军方的要求，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擅自破坏战壕，否则以破坏重要军事设施的罪名重判。
不仅是花熊市，遭到海怪入侵的城市，全都是这样处置。
明面上，军方的动作并不多，可暗地里，却把沿海各个城市的防务重新调整一遍，该加人手的加人手，该添装备的添装备。
总之，类似的悲剧绝对不能再次上演！
欧展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鉴于花熊市的情况已经稳定，徐晴也不急着催他俩回基地了。
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欧展鹏还没什么，凌霄却是一嘴的口水，恨不得立刻冲到海滩上，弄一只巨蟹吃吃。
然而他们俩很快接到消息，军方只是把明面上的海怪清除干净，可实际上，距离完全的、彻底的胜利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比如地铁系统，此时就藏了许多巨鱿。
另外还有排水系统，以及各个平日里没人关心的阴暗角落。
军方预计，最少需要七至十天，才能把侵入城区的海怪彻底清除。
任重而道远。
不过这就跟欧、凌二人没什么关系了，当天晚些时候，他们俩平安返回基地。
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儿，二人就被单秋宇叫进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通狠批，接下来就是每人不少于五千字的深刻检讨。
字数少了不行，检讨不深刻更不行。
好在，功是功过是过，二进互不抵销分别处理。
这可把凌霄乐坏了：“就凭咱们俩的表现，起码也得是个三等功吧？”
欧展鹏一脸的郁闷：“甭管几等功，也得先把检查写完再说！”
“好好好，这就写，这就写还不成么！”凌霄也很无奈，提起笔来却不知道怎么开始，“咱们明明没错啊，为什么要检讨？”
欧展鹏更郁闷了：“这是对和错的问题么？拜托你别折腾了！”
然而奇怪的事情又出现了，他们俩历尽千辛万苦，总算写好了检讨，可单秋宇不知道抽哪门子的风，竟然装成没事人一样，再也没问过检讨的事。
这算怎么回事？
夜里，凌霄忽然兴奋起来：“欧肥，欧肥，我找到原因了！”
欧展鹏都快睡着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这里！”凌霄展示一段视频，还有一篇报道。
“什么东西？”欧展鹏勉强睁开一只眼睛。
凌霄解释：“咱们进地铁站的时候让人拍下来了，还拿咱们第一回上太空的照片比对，把咱们俩的身份扒出来了！”
欧展鹏的脑子仍未清醒：“扒就扒呗，又少不了一块肉。”
“你快清醒一点儿吧！”凌霄险些暴走，“你看清楚，咱们俩的名字，还有航天员的身份，都搁这儿挂着呢，这是热搜，热搜啊！”
欧展鹏脑子转了几秒，才意识到凌霄说了什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只见上面显示着一行字：挺身而出，航天员勇斗海怪！
文章高度赞扬了二人在海怪事件中的表现，还找来了几位获救民众表达了感激之情。
可以说，大部分表达都是正面的，只在最后挖了一个坑，大意是国家耗费那么多的人力物力，万一有个意外，将会是不可挽回的损失，然后就是各种讨论，分析两人的行为是否可取。
网友们的评论五花八门，有表达赞同的，有声明反对的，更有吃瓜看热闹的。
不过，还是以正面的评论最多，高度赞扬的也不在少数——明明可以安全离开事发地，最终却选择留下，这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
无愧于军人的荣誉。
网友们的理智让欧展鹏非常欣慰，忽然觉得付出一切全都值了。
64 职务调整
欧展鹏和凌霄的休假正式取消。
也不是就他们俩取消，而是全军备战，所有人的休假全部取消。这属于人力不可控的意外事件，心里有再多想法再多不甘也只能忍着。
可假期没了，太空却不是想回就能回的，发射计划已经排到了两年后，什么时候发射，什么时候返回早就安排得清清楚楚。
月球战役把原本的发射计划搅成了一团乱麻，余波至今仍未休止……嗯，讲人话，就是运力紧张，下来容易上去难，他们俩必须等到假期结束，才能按原本的计划搭乘飞船升空。
结果就是假期泡了汤，又不能返回太空，两个人的处境突然变得非常尴尬。
嗯，自我感觉。
两个人每天就是各种恢复性锻炼，不断调整身体状态，做好返回太空的充分准备。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全球多个地区发生海怪袭击事件，虽然规模都比花熊市那一夜小得多，却在全球各地引起了大范围的恐慌，各种末日论调甚嚣尘上。
巨化生物与小日子有关的消息，以闪电般的速度传遍全球，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个小伙伴的民间组织一是齐站出来，大力谴责小日子的同时，还不忘提出赔偿要求。
小日子自然不会理会这些民间组织，可他们设在各地的机构可就倒了大霉，泼油漆倒秽物都是轻的，发展到后来，出门都要小心再小心，一不留神就要被狠狠揍上一顿。
为此，小日子每天都要向其他小伙伴提出几次抗议，还被迫关闭了一批办事机构。
每一次看到这样的消息，凌霄都会把嘴撇得老高：“这都什么人啊，这会儿倒是来劲儿了，当年小日子排放废水的时候，他们怎么不站出来？”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板子没打到身上当然不知道疼。”欧展鹏说，“让他们闹去吧，把小日子灭了才好呢。”
三月末，纸面上的假期终于结束，两个人的状态也调整到最好，随时都可以返回太空。
可基地迟迟没有动静，搞得他们俩心里不上不下，闹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连拖了几天，眼瞅着又一艘飞船发射升空，两个人都有点坐不住了，正要找人问问，突然接到基地的通知，让他们俩到单秋宇的办公室走一趟。
接到消息的凌霄直皱眉头：“早不找晚不找，偏偏这个节骨眼儿上找，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欧展鹏一马当先，敲开了单秋宇的办公室。
二人敬礼，单秋宇指了指沙发：“坐，等我一小会儿。”
他在一份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合起来放到一边，直截了当地说：“根据上级的安排，你们俩不用回太空了，过段时间，会为你们安排新的职务。”
两个人同时愣住，欧展鹏整个人都不好了：“主任，我们是航天员，不上太空还能干什么？”
他心里偷偷地想，不会是因为之前的事，要把他俩留在陆战部队吧？
不是说陆战部队不好，而是习惯了仰望星空，真的很难低下头来平视大地。
“对啊主任，国家花了那么大力气培养我们，不做航天员，也太浪费了吧？”
单秋宇扯扯嘴角：“职务调整是上面的安排，你们跟我说没用，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还是航天员，但是详细情况还要等一阵子才知道。”
说到这里，他又拿起一份文件：“好了，你们回去安心等着吧。”
欧展鹏和凌霄对视一眼，只能敬礼离开。
一出门，凌霄就忍不住了：“欧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管他呢，安心等着就是了。”欧展鹏说。
他的心里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但职务调整是组织安排，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暗戳戳地发现，基地里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心中不由地生出许多猜测。
4月5日，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日子，一对好基友接到通知，马上赶到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单秋宇晚到一步，进门之后扫视一周：“都到齐了吗？”
徐晴马上站了起来：“到齐了。”
“现在开会。”单秋宇环视会场，“在座的各位，大部分都是太空部队的人，去年十月发生的意外都了解吧？不清楚的举手！”
稍候片刻，无人举手。
“很好！”单秋宇点击个人终端，太阳系的俯视图投射在幕布上，一个闪烁的光点出现在地球和火星的轨道之间，“这个光点就是外星人的逃生舱，根据云宫号长达三个月的持续观察，已经可以确定，外星人的目的地就是火星。”
他指尖一点，屏幕上的火星闪烁两下。
“外星人飞离月球的时候，并不是地球飞向火星的发射窗口，根据当时的相对位置，结合逃生舱的速度，我们得出外星人将在6月末或7月初抵达火星。”
屏幕上画面定格，单秋宇转身，双手拄桌俯视众人，“基本情况就是这样，相信已经有人猜到了，把各位召集到这里的原因，就是上面决定解决这股外星人！”
他一拳砸在火星的位置上：“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对外星人的了解依旧非常有限，但是上面的分析认为，以外星人的科技水平，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在火星站稳脚跟，一旦外星人在火星发展起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们绝对不能给外星人发展的时间和机会！”
“根据上级对外星科技水平的估算，结合火星的环境分析，登陆后的绝对安全期只有半年，相对安全期在十个月之内，一旦登陆时间超过一年，外星人的危险程度就会以几何级数爆发，到那个时候就不一定是谁解决谁了。所以，我们的战舰必须在明年一月之前抵达火星，最晚不能超过明年四月。”
“目前，我们的舰队只有两艘战舰幸存，山脉号训练舰首先排除在外，极地号是近地战斗舰，远航作战非常勉强。所以，上级决定建造一艘新的战舰，而你们，将驾驶这艘战舰飞向火星，干净、彻底的消灭这股外星人！”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65 地狱难度
单秋宇站直了身子：“好了，我要说的都讲完了，你们可以讨论，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提出来。”
台下立刻举起几只胳膊。
“你！”单秋宇随便指了一个人。
“单主任，战舰什么时候能造好，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到达火星？”他一连提出三个问题。
凌霄压不住评论的冲动，凑到欧展鹏耳边轻声说：“哎，这地球上都乱成一锅粥了，还有工夫管火星的事？”
欧展鹏的目光很是诧异：“怎么，你觉得不该管？”
“那倒不是。”凌霄马上否认，“就是觉得差点意思。”
欧展鹏很理智：“太空部队穦太空，地面部队负责地面，很正常。”
台上，单秋宇说仔细回答：“最近的地火发射窗口在六月底，战舰预计五月末造好，一切顺利的话，应该是十一月中下旬抵达火星，比外星人晚五到六个月，如果错过了六月底的窗口期，等到明年就太晚了。”单秋宇把所有的问题都解释清楚，又问，“还有问题吗？”
“我没有了。”那人坐下。
“其他人呢？”单秋宇又问。
“我能不能问问，新舰是什么时候开始造的，怎么没听说过这方面的消息？”一个声音问。
如今这个时代，各种媒体高度发达，每造一艘新舰，都会受到无数媒体人的关注，根本不存在完全保密的可能性。
“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去年十一月，要不就是十二月。”
台下顿时嗡地一声，众人忍不住议论起来。
太空战舰的建造难度比航空母舰大多了，不止需要极长的建造周期，还要考虑战舰的组装问题。
简单点说，就是把战舰分成若干个模块，按照规定的标准封装，一一发射升空之后，飘在适当的轨道高度上，再在外层空间像搭积木一样组装成型。
目前运载量最大火箭是260吨，也就是说，每一个模块的质量必须控制在240吨以下。
为什么不是260吨？
因为还需要给封装材料预留20吨的机动质量。
外太空环境恶劣，必须谨慎包装，才能保证各个组件完好无损。
山脉号训练舰的总质量只有3000吨出头，理论上需要重型运载火箭发射13次，实际上限于各个模块的设计和外形，一共发射19次，耗时3个月之久。
极地号的总质量约7200吨，理论发射30次，实际发射44次，耗时5个半月。
这还只是战舰本身需要的发射次数，人员、给养和弹药还要额外消耗运载次数。
航空航天本来就是最烧钱的系统性工程，太空战舰更是航天金字塔的塔尖，若是将发射一艘太空战舰的花费换成钱币，堆在一起绝对比战舰还要重。
毫不夸张地说，太空战舰绝对是大国才玩得起的东西，但凡综合国力差上那么一点点，都不敢打太空战舰的主意。
为什么外星战舰出现的时候，地球外空只有两支舰队八艘战舰，这就是原因了。
与会众人虽然不清楚新舰的具体数据，但单秋宇说过极地号不适合远航任务，也就是说，新舰的总质量必定还在极地号之上。
假设新舰总质量是一万吨，理论上需要42次发射才能将战舰送上天空，实际发射次数预计在六十次左右。
后续的人员物资，最少也得十几个架次的运输。
以夏国制造的速度，把战舰造出来不难，可70多次发射才能把新舰送上太空，却不是那么容易办到。
目前，就只有琼州基地能发射重型运载火箭，运载火箭的调配回收、海量燃料的调集运输，还有其他方方面面的协调都需要时间，三天发射一次已经是琼州基地的极限，也就是说，需要整整7个月，才能把新舰的所有组件全部发射升空。
从去年十一月到今年六月，一共也就八个月的时间，换句话说，军方必须从去年十二月开始发射飞船组件，期间还不能出现任何无法弥补的失误，否则新舰就没法抢在六月之前发射升空。
注意，只是发射升空，而不是完成组装！
其他人不了解情况也就算了，欧展鹏和凌霄二月初才返回地面，非常清楚轨道上根本没有等待组装的战舰模块，最近也没听说琼州密集发射重型运载火箭，一共只剩两个月的时间，新舰怎么可能抢在6月之前发射升空？
这简直就是地狱难度好不好？
欧展鹏立刻想到一种可能，举手提问：“新舰只有我们这些人吗？”
“是的，暂时只有你们。”单秋宇给予肯定的回答。
欧展鹏整个人都不好了，训练舰满载420人，极地号满载不过380人，新舰却只有在座的四五十人，这是不是意味着新舰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庞大？
“新舰的排水量是多少？”他立刻问出自己的疑惑。
太空没有水，自然也没什么排水量，这只是沿用了以往的习惯，与战舰质量是同一个意思。
单秋宇深深地看了欧展鹏一眼：“全舰质量9800吨，标准质量15800吨，满载18800吨。这是我知道的数据，详细情况还不清楚。”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这比预想中的质量还要高得多，六月就要完工，来得及吗？
“一万多吨的战舰，就只有我们这么点人？”欧展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不是眼前这人确实是那个熟悉的单秋宇，他非以为自己遇上了骗子不可。
“确实少了点。”单秋宇肯定了欧展鹏的说法，“但是据我所知，新舰的自动化程度非常高，所以需要的人手远远低于传统战舰，你们都是从各个单位抽调来的精锐，每一个人都能身唐兼多职，完全可以把战舰开起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精锐就是这么用的？这是什么见鬼的理由？
其实单秋宇还隐瞒了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太空部队整体实力不足，抽不出太多人手，而敌人不过是丧家之犬，必须给予一定程度的重视，却还达不到必须倾尽全力的地步。
退一万步说，万一新舰被外星人摧毁，也不至于损失太大，伤了太空部队的筋骨。
只不过，这些内情就不必说的那么清楚了。
66 我方沉没
欧展鹏没问题了，但他得到的回答，却让众人心中的思绪久久不能平静，有种掉进了坑里的感觉。
不等其他人举手，凌霄抢先站起来：“单主任，我想问问这个计划是不是我们单独执行，其他的小伙伴就没打算参与？”
对抗外星种不是华夏一家的事，其他小伙伴就算技术不足，没本事建造太空战舰，出点钱出点人，哪怕出点原料，也算为抗击外星种的伟大事业出了份力不是？
欧展鹏眼神都变了，突然有点刮目相看：这小子总算问出个有点深度的问题了，这是受了刺激，学会用脑子了？
单秋宇想了想说：“这个本来不该透露，不过既然你问到这了儿了，我也可以回答一下……我们准备了两套方案，一套独自进行，一套和其他小伙伴合作，具体怎么执行，还得看外事部门的进展。”
话不多，透露的信息却不少，凌霄马上追问：“出人还是出力，总不是组建联合部队吧？”
“你这个问题超纲了！”单秋宇狠狠瞪了一眼，“我要是知道，就不在这儿给你们开会了，直接跟着外事代表团参加双边磋商不好么？”
凌霄顿时语塞，可还是不肯放弃：“主任，您老知道什么消息，多少透露一点吧。”
“行了，你的问题问完了，坐下吧。”
众人不禁发出一阵轻笑，气氛登时轻松不少。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没得到答案，可那并不是在座的众人可以干预，上面必定有全盘考虑，好奇的可以多问，没那么多好奇心的，躺平等着上面安排完全没有半点问题。
“还有问题吗？”单秋宇问。
“有！”欧展鹏又举起了手。
单秋宇眼睛又瞪圆了：“你要是给他问的，那就免开尊口。”
听他这么一说，大伙又笑了。
欧展鹏认真地问：“既然计划已经做好了，战舰也开始建造，那作战计划呢？有没有作战计划？”
单秋宇诧异地眨眨眼睛：“战舰还没上天呢，你就开始琢磨作战计划了？”
欧展鹏笑笑：“纯粹就是好奇，没有就算了。”
单秋宇也笑了：“还真让你问到点子上了，实话跟你们说吧，去年十月末，战舰还没设计出来的时候，作战计划已经做了一大堆，有针对外星人登陆火星的，有针对外星人藏身小行星带的，也有针对木星甚至土星的，已经把各种可能全都考虑到了，等到真枪实弹上战场那一天，指挥部自然会根据敌我双方的实际情况，拿出最合适的作战方案。”
说到这里，单秋宇停顿片刻：“接下来的两个月，是最关键的一段时间，你们必须好好训练，尽快掌握新型战舰的操纵技术。最近这几天，陆续还有一部分人补充进来，你们和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实施末们淘汰制。”
“你们要清楚，这一次的远征，不止是一艘战舰出战那么简单，更是彻底消灭外星人的唯一机会，所以，我不允许这支队伍里有任何不该出现的情况。不胜任的、混日子的、心里有其他想法的，统统给我滚出去！”
说到最后，单秋宇已是声色俱厉，众人不禁心头一紧，些许的放松瞬间不翼而飞。
“还有问题吗？”单秋宇又问。
这一次，没人再举手提问。
“好，现在我来宣布职务任命……临时代理舰长单秋宇，也就是由于本人担任。”单大主任拍拍自己的胸膛，“代理副舰长，洛图！”
“到！”一个中年少校站了起来。
“通讯官徐晴！”
“到！”
“炮长谷海波。”
“到！”
“轮机长……”
“雷达长……”
“飞行员兼突击队员，欧展鹏！”
“到！”欧展鹏那叫一个别扭，什么叫飞行员兼突击队员？这两个职务还能兼任？
“凌霄！”单秋宇又点了一个名字。
“到！”凌霄也站了起来，一对儿难兄难弟，相对苦笑。
所有人的职务安排完毕，单秋宇收起名单：“现在是上午10点40分，咱们只剩下两个月，时间紧任务重，所以，你们必须立刻进入临战状态，从下午开始，所有人上模拟器，根据给定的作战计划，按各自的职务配合演练。”
讲到这里，他又停顿了一会儿：“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以接受能力不足，可以接受主动退出，但想在这里混日子，绝对没门儿！”
“散会！”说罢，大步离开会议室。
单秋宇身影刚走出去，会议室瞬间炸开，大家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凑到一起议论纷纷，有提出疑问的，有分析解惑的，仿佛突然之间，会议室变成了菜市场。
当天下午，众人全身心的投入到模拟训练之中。
训练需要的器材都是现成的，位置是全影模拟舱。
顾名思义，这是一间室内训练场，不仅四面都是屏幕，就连头顶和脚下都不例外。
众人各就各位之后，单秋宇宣布训练开始，亲手加载作战数据：“作战目标，消灭外星人的火星基地，洛图，你负责指挥！”
灰色的屏幕光影变化，变成一片深邃的太空，红色的行星就在众人脚下，仿佛一伸手就能攥在手里，就像真的抵达火星外空，真实得令人惊叹。
洛图立刻下达一系列命令，侦察、火控、操舰、通讯，各个部门纷纷行动起来，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次演练，可处在这种环境和气氛之下，每一个人都本能地紧张起来。
“战舰”在洛图的命令下绕着火星飞行，绕飞四分之一个行星之后，火星表面出现一座庞大的外星基地。
洛图目光一凝：“导弹预……”
音犹在耳，正前方的一号屏幕上突然被强烈的闪光铺满，接着屏幕定格。舰桥里的各种仪器设备疯狂报警，刺耳的警报声吵得众人不知所措。
一个声音在模拟舰桥里回荡：“舰颌中弹，舰艏击穿！”
接着又是一首闪光，左侧的屏幕定格。
“左舷中弹，击穿！”
“舰底中弹，击穿……舰桥摧毁，战舰失控，判定……我方战舰沉没。”
67 折戟沉沙
听到最后一句话，所有人都愣住了，洛图更是脸色铁青，怎么刚一照面就被外星人击沉了？这叫什么事啊？
模拟舱里一片寂静，每一个人都像触电的鸭子一样呆愣，好几十个脑子凑到一起，硬是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凌霄嘴巴张得老像，活像个刚被雷劈过的蛤蟆。
欧展鹏也好不到哪儿去，脑子里全是浆糊。
“你们把演练当成了什么？游戏吗？”单秋宇强压怒火，仿佛有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洛图，你是怎么指挥的？”
洛图一脸茫然，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从开始到结束就那么一小会儿，仔细回忆一遍，却找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一看他那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单秋宇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一拍桌子，像一头暴怒的雄狮般怒声咆哮：“你连自己犯了什么错误都不知道？马上给我找原因！”
众人立刻忙碌起来，哪怕所有的问题都出自舰桥，其他人也都假装查看数据，生怕单秋宇注意到自己。
典型的掩耳盗铃。
只有欧展鹏和凌霄这样的，就是想伪装都没办法，只能像两个缺心眼的傻瓜一样，呆愣愣的看着其他人忙碌。
各个屏幕上的画面退回最初，所有人一齐复盘，欧展鹏的视线忽然落到屏幕一角，那里一行不起眼的数字：2067.12.17.
混乱的思绪豁然开朗。
地球飞火星最近的发射窗口是6月末，飞行时间短则四个月，长则8个月，也就是说，明年二月怎么也到火星了。
而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整整晚了两年还带拐弯。
他隐约记得，地球到火星的发射窗口间隔26个月，从时间上算，这是考虑到本轮窗口没能及时发射，下一轮窗口才飞向火星的可能性。
也对，只看外星基地就知道，外星人的技术再先进，也不可能半年时间就达到这么大的规模，但是经过两年多的发展可就不好说了。
不仅规模远超预计，防御力也会大幅度增强，被外星种击沉半点都不冤。
原因找到了，但欧展鹏没打算说出来。
单秋宇摆明了是要敲打洛图，自己跳出来显摆个什么劲儿？而且除去洛图，还有那么多舰桥操作，所有人都不知道原因出在哪里，就你欧展鹏冒出来说话，就你能耐是不是？
他和洛图半点交情都没有，如果是个心胸开阔的还好，万一碰上个小心眼儿的，被穿了小鞋怎么办？
说出来得罪的人太多，还是藏拙比较好。
他悄悄捅了捅凌霄，示意他看角落里的时间，凌霄却满脸茫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单秋宇发现两个人的小动作，他递给欧展鹏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可眼里分明没有半点愤怒。
欧展鹏马上收敛，老老实实地眼观鼻鼻观心。
整整半分钟，终于有个惊喜的声音打破沉默：“时间，是时间不对！”
能进这个模拟舱的，一个蠢蛋都没有，很快就理顺了其中的因果关系。
可大家的心情却截然不同，有的如释重负，有的若有所思，也有的事不关己。
单秋宇的脸色依旧阴沉：“洛图！”
“到！”洛图心中一颤，这语气不大对啊！
“你是怎么指挥的！”单秋宇声色俱厉。
洛图那叫一个委屈，他认为自己的指挥没有任何问题，可哪成想单秋宇在计划时间上挖了个大坑，偏偏他又忽略了这一点。
没注意时间确实是他自己的问题，可其他人不也一样没发现这个坑？
单秋宇厉声斥责：“我问你，为什么不提前侦察？”
单大主任根本不提时间的事，洛图差点脱口而出的辩解又咽了回去——身为主任，也不能这么玩人啊！
单秋宇目光严厉：“第一，半年的安全期，只是上级的分析结果，没人知道外星人有什么样的技术水平，也没人知道半年时间会有什么样的发展，把推测当成指挥的凭据，你自己长脑子是干什么吃的？”
洛图张了张嘴，继而像抽掉了骨头一样垂下了头。
“第二，抵达火星，为什么不放卫星？第三，不放卫星也就算了，侦察机也不知道放出去？第四，没有前期侦察，不知道敌人的详细情况，就指挥战舰贸然接近，你自己说，你的指挥有没有问题！”
洛图彻底没话说了：“有。”
单秋宇更气了：“给我抬头，挺胸，大声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有！”洛图猛然抬头，放声嘶吼。
他身体站的笔直，眼底的悲愤几乎快要流出来。
模拟舱里静悄悄的，好几十人大活人，活像一群瑟瑟发抖的鹌鹑，大气都不敢出。
“知道错了就好。”单秋宇终于放缓了语气，“失败并不可怕，失误也不可怕，怕的是错了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用指尖连敲桌面几下，咚咚地响，好像敲的不是桌面，而是所有人心里的骄傲。
低头，在第一次模拟演练的结果上重重地打了个叉，单秋宇抬头：“再来！”
重新载入数据，火星重新出现，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第一次模拟失败了，第二次模拟绝不能再掉进坑里。
洛图第一时间确定任务时间，确认没有问题后，立即大声命令：“确定轨道高度……提升轨道，放卫星……发射无人机，前出侦察……侦察机出动！”
欧展鹏和凌霄终于有活干了，每人一个小型模拟舱，模拟飞出战舰的景象。
开局不过数秒，任务团队全面展一，各司其职全力以赴。
然而绕着火星转了一圈，却没有任何发现。
再转一圈，依旧没有任何问题。
洛图当场就懵了，他确信自己的指挥没有问题，可这又是什么情况？连目标都找不到，这仗还怎么打？
他不断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马上打开思路：“侦察机，全面侦察火卫一和火卫二的情况！”
“一号收到！”欧展鹏说。
“二号收到！”凌霄说。
两架侦察机分头飞向卫星，机载设备全面扫描，可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难不成又错过了窗口？外星人已经离开了火星？可日期没问题啊？
68 同归于尽
战舰虽然没像头一回那样遭到袭击，可洛图心里却好似一团乱麻，模拟舱中的气氛更是凝重到极点。
不敢想象，若是真到了火星，却遇上这种不可控的情况，最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这一回，欧展鹏也没有半点头绪。
洛图知道，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毫无动作，所以他马上下定决心，命令战舰扫描火星。
万一是外星人伪装的好呢？
然而比对扫描结果，所有的地形地貌都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甚至一块稍大一些的石头都原本的位置，不见半点异常。
洛图欲哭无泪，哪有这么坑人的？
若是真正出发执行任务，肯定全程关注火星的情况，外星人到底是走是留早就清楚，这倒好，一句开始就完事了，一个字的提示都不给……呃，提示？
他总算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打开航行日志，立刻发现数百页的文字记录，还有几百个G的图像视频。
洛图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过是一次模拟，居然做了这么多背景资料？做计划的参谋是不是闲出屁来了？
其他人也都一脸的愕然，这到底是谁设计的模拟数据？
“太变态了！”凌霄咬牙切齿地说。
欧展鹏深有同感，但他还是补充一句：“咱们觉得变态，上面肯定觉得他敬业。”
凌霄恨铁不成钢：“你说他有这个能耐，当个游戏策划什么的不好么？干嘛祸害咱们？”
“谁知道！”
洛图快速翻看日志，很快找到了最重要的节点：2065年7月24日，逃生舱抵达火星。
2065年7月26日，外星人登陆火星！
终于找到了登陆点，可登陆坐标没有半点异常，但洛图没有半点犹豫，指着登陆坐标下达命令：“准备震动测试！”
一枚导弹发射离舰，一头扎入火星的大气层，落地前夕导弹炸开，数个探测器分别落到登陆点附近，探测头深深扎进火星表面，尾部弹开，探出细长的天线。
随后，一枚炮弹从天而降，精确命中着陆点，震波传开，十几个探测器收获大量数据，第一时间上传战舰并自动分析。
“数据异常，确定目标位置存在大量地下空间！”
太好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洛图更是喜上眉梢，激动得声音都变了：“锁定坐标，发射钻地弹！”
同样是一枚导弹离舰，这一次没再爆炸，而是深深扎进火星，连一点尾巴都没剩下。
数秒后，深入地下的导弹轰然爆炸，坐标点突然发生了剧烈的震动，接着地面轰然炸开，不知道多少万吨的泥土沙石冲天而起，地表像水面一样激起一层飞速扩散的涟漪，所到之处，沙尘翻滚。
从太空往下看，就像火星上突然发生了一场范围有限，级别却很高的沙尘爆。
等到一切结束，火星表面多出一个巨大的坑洞，一个清晰的圆环印在火星表面，好似一个巨大的疤痕。
“成功摧毁外星基地，任务结束。”
提示音响起，所有人如释重负，不禁发出了惊喜的欢呼。
总算是翻身了啊，这一下，应该不会再挨批了吧！
然而大家看到单秋宇的时候，欢呼声顿时小了许多：怎么还是一副欠款八百万的表情？
单秋宇并没有打断众人的欢呼庆祝，直到所有人自然停止，才慢悠悠地开口：“这一次还可以，不过虽然成功了，指挥还是有问题！”
洛图差点哭出来，我特么招谁惹谁了，至于这么一直针对我么？
“放侦察卫星是对的，放无人机和侦察机也是对的，但对火卫一和火卫二的侦察太晚，如果外星人占据卫星的数据，你们的行动还能这么顺利吗？”
欧展鹏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合着你提醒过的全都对是吧？
稍候片刻，等大家消化一下话里的内容，单秋宇又说：“更重要的一点，对敌人的预料不够充分，只考虑地面建筑，为什么不考虑地下基地？什么叫料敌从宽？别说地面上什么都没有，就是有地面建筑，也一样不能忽视存在地下基地的可能性……再来！”
重新加载数据，这一次，洛图的表现比前两次好得多，地上地下都没忽略，火星那两颗小卫星也第一时间纳入侦察范围。
但外星人的基地规模明显超出合理范围，再看时间，嚯，2066年1月！
这是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嗯，不，有可能出现，它意味着新战舰错过窗口期，为了不给外星人发展的时间，军方选择了非窗口期发射！
洛图马上查看航行日志，果然不出所料，发射时间是2065年12月，比预定计划晚了整整半年时间，抵达火星的时间是2066年8月，超过计划时间10个月之久。
也就是说，外星人登陆火星的时间超过一年！
这不仅仅是晚几个月发射的问题，地球和火星的距离更远，飞行时间更长，等于说战舰必须携带更多的燃料和给养，相应的，携带的作战物资就会更少。
而且外星人早有准备，盘踞火卫一的外星飞行部队主动发起进攻。
欧展鹏顿时无语，外星战机竟然是从电影里移植过来的，你丫交版权费了没有？
双方接战，所有人全力以赴，与外星人拼了个旗鼓相当，费尽了力气，总算拼光了外星种的战机，正式向外星种的火星基地发起进攻。
然而只进行了两轮进攻，就耗尽了所有的弹药，明明外星基地已经被打残，明明再加一把劲儿就能收获胜利，可舰上却连一枚炮弹都没剩下，大家却只能干瞪眼看着，没有丝毫办法。
洛图狠狠一咬牙：“我命令，弃舰，撞击外星基地！”
虽然只是模拟，可他的心脏却不争气地一阵剧烈跳动。
不仅是他，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涌出了一丝悲壮，大家扪心自问，若是真走到了这一步，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虽然下了弃舰命令，可是火星距离地球数亿公里，脱离了战舰，就失去了返回地球的手段，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降落火星，要么留在轨道。
留在轨道上，最多苟活几天，最后也是个死。火星就更不用提了，那里连最基础的生存条件都不具备，与其在痛苦的折磨中死亡，还不如和战舰一起撞下去，与外星基地同归于尽，就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69 全面准备
结束了！
虽然知道只是模拟，但最终的结果让所有人心情沉重，所以没有欢呼，只有沉默和凝重，个别人的信心突然开始动摇，生出了退出远征团队的念头。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到单秋宇身上。
单大主任叹了口气，用非常感慨的语气说：“首先，我无意贬低任何人的勇气，也认可你们所有人的努力，但这一次虽然成功了，作战过程也可圈可点，但是洛图啊，你最后的决定壮是壮烈了，也成功摧毁了敌人的基地，但你想过没有，会不会有外星人躲在基地之外？你怎么才能保证敌人没有幸存？”
洛图已经不想说话了，反正不管他怎么努力，这位都能挑出一堆问题。而且壮烈与否压根儿用不着讨论，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真到了必须撞击的时候，有没有勇气做出这样的决断。
不过，单大主任这一回的语气比前两回温柔得多，也算是一项不小的进步吧。
单秋宇继续点评：“你们必须要清楚，短时间内，我们没有制造更多战舰的能力，你们驾驶的战舰，很可能是所有人唯一的希望……注意，我这里指的是全人类！所以，我个人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撞击是非常不明智的，洛图，你自己说，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洛图想了想：“可以分割火卫一和火卫二，撞击外星人的基地。”出一个人来都能胜任。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刚刚确实有点热血上头，这会儿冷静下来，马上就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单秋宇点头：“如果两颗卫星扔下去，还是不能摧毁敌人的基地，再用战舰撞击也不迟。当然了，我个人非常不推荐这个办法，一是我不希望这里的任何人变成烈士，二是这样做未必能解决问题，你们完全可以等在火星轨道上，监视外星人的一举一动，直到补给送达——你们不会以为，送一批补给过去，比再造一艘战舰更难吧？”
原本就压抑的气氛更加沉默，洛图忽然陷入了不可自拔的自我怀疑：我真的胜任这个副舰长的职务么？
抱着类似想法的，远远不止洛图一个。
单秋宇又说：“话说回来，这一次的远征是非常危险的任务，你们中的许多人都没做好心理准备，或者是有其他顾虑，现在我把话放在这儿，不管是什么原因，你们都可以私下来找我提出来，现在动摇，主动退出不会有任何不良影响，可事到临头才动摇，影响的却是全人类的安全！”
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严厉：“请你们仔细的、耐心的问一问自己的内心，不要有任何勉强，否则影响自己事小，耽误了远征任务，我和你们，都将成为人类的千古罪人。”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明天继续！”
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三三两两地离开。
时间还早，阳光正好，大家的心情却被单秋宇搞得七下八下。
凌霄压低了声音嘀咕：“要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欧展鹏故作轻松：“呦，我刚才就想说了，咱们凌大少今儿怎么学会用脑子了？”
凌霄斜睨一眼：“这叫什么话，我那是给你表现的机会！”
“多谢陛下恩典！”欧展鹏笑闹一句，转回正题，“我觉得吧，咱们这个训练队吧，就是个大浪淘沙的地方，现在这些人，最后能留下的肯定是极少数。”
凌霄忽然停住脚步：“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欧展鹏想了想，“我还没想好，不过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如果人类就要灭绝了……”他抬起头，眯起眼睛仰望蓝天，轻声突然有些飘忽，“我想出去走走，看一看不一样的风景。”
凌霄愕然，只是为了亲眼看一看火星？
从这一天开始，远征团队进入了高强度的模拟训练，每一天都要面对不同的情况，外星基地更是不断变着花样，一会儿分散，一会儿聚集，时而地上时而地下，甚至干脆放弃登陆，改为占据卫星。
作战方式也是多种多样，飞行器骚扰，超级武器防空，这都是最简单最普通的，最严重的一回，连敌人在哪里都没看到，飞船就开始失控，不过半个小时就被判定失败，经历了首次模拟后的又一次惨败。
后来才知道，外星人使用的手段是纳米虫。
欧展鹏万分感慨，这哪里是对付外星人，根本就是把人类历史上所有科幻作品中的反派全都移植到外星人身上！
顺便，还能把军方的作战计划演练一遍，可把大伙折腾坏了。
众人私下里调侃：只靠一艘战舰对付这么多敌人，咱们还真是任重而道远。
更让人难受的是压根儿没人清楚外星人的真正手段，结果很可能是模拟搞得轰轰烈烈，等飞到火星才发现外星人的手段从来没人见过。
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军方才会把所有能找到的敌人都翻出来走一遍过场，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自然最好，就算碰不上，也能通过不断变化的敌人，大幅度强化远征团队的应变能力。
尽人事听天命，怎么着也得先把人事做到最好，然后才能听天由命吧？
随后几天，新成员陆续赶到基地报到，模拟团队也正式分成了甲乙丙三队，实施能者上、庸者下的末位淘汰制。
单是制度上的竞争倒也没什么，关键是甲队一共才四五十人，乙队却有一百多号人，是甲队的一倍之多，丙队更是多达两百余人，而且仍在不断补充，令所有甲队成员压力大增。
用单秋宇的话说，甲队之所以是甲队，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甲队成员都是从太空部队抽调，熟悉业务适应环境。
而乙队和丙队来自全军甚至军外的各个单位，能力或许足够，但身体素质参差不齐，能不能适应失重环境也是个问题。
不要以为上太空很容易，那种突然间的环境变化，会引发一系列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并不是有决心有毅力，就一定可以坚持下来。
70 残酷现实
训练基地很大，远征团队只占了基地一角。
训练非常紧张，可众人每天都是宿舍楼——模拟舱——食堂，可谓三点一线，简单至极。
大概是为了方便管理，远征团队不论男女，40多人住在同一栋宿舍楼里，一楼男，二楼空，三楼女，都是标准的双人间。
当兵的没人追求这个，累得狠了，躺在土坑里都能美美的睡上一觉，可他们毕竟都是航天员，住宿条件自然不差。
欧展鹏和凌霄住在107号，早上出门的时候，偌大的一层楼只住到109，可是等中午回来的时候，两个人愕然发现宿舍楼里出现了一群陌生人，已经住到了120。
下午继续训练，等到了晚上就更夸张了，早上还空着一大半的一层已经爆满，二层也住了了一半。
凌霄出去溜达一趟，带回了最新消息：三楼四楼基本住满！
欧展鹏简单一算，嚯，整栋楼怕不是住了三百好几十人？
同样是来自凌霄的消息，这些人来自全军各个单位，接到调令的时候只知道来基地报道，却没人知道究竟要干什么。
欧展鹏忽然觉得，自己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果然不出所料，短短一天不到，三百多人赶到基地报到，单秋宇甚至等不到第二天早上，当晚就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宣布火星远征团正式成立，并将所有人分成甲、乙、丙三个训练队。
甲组自然就是包括欧展鹏和凌霄在内的团队，也是单管宇寄予厚望的团队。
乙组和丙组就复杂了，根据凌霄的消息，他们来自全军的各个单位，甚至还有几个来自军外，职业更是五花八门，不过仔细分析，都能和战舰上的职务对号入座。
“我只需要48个人，从现在开始，远征团实施末位淘汰制，能者上庸者下，公平上岗合理竞争。”单秋宇说。
“他们为什么甲组，我们就是乙组丙组？”一个声音不满地问。
“甲组的成员基本都是从太空部队抽调，基本都有长期在轨的经历。他们既熟悉业务，也适应太空的失重环境，只是这一点，就不是你们可以相提并论。”单秋宇不紧不慢地回答，“我不想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毫不隐晦地说，你们的能力或许足够，但身体素质就不好说了。”
“注意，我这里说的身体素质，是适应失重环境的能力，不要以为上太空很容易，那种突然的环境变化，会引起一系列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并不是有决心和毅力，就一定可以坚持下来，在这一点上，甲组有天然的优势。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不出意外的话，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最终只能是陪跑，只有极少数人能进远征团，我要做的就是大浪淘沙，把合适的人挑出来。”
实际情况当然没有说的那么简单，军方当然希望远征团队都是成熟悉的航天员，只有这样，才能把人为的意外因素降到最低。
但只选出一组人太危险了，任何人发生意外，都会直接影响远征任务。
所以，军方打算为战舰上的各个职位准备足够的备份，哪怕整个甲组都因为发射失败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无法成行，乙组甚至丙组也能立即顶上。
或许是为了多加几层保险，乙组竟然有整整一百多人，是甲组的一倍还带拐弯。丙组就更夸张了，总人数超过二百。
人是足够了，可让单秋宇头疼的问题也来了:基地只有一个模拟舱，必须优先保证甲组的训练时间。
为此，他制定了详细的训练计划，只有甲组训练完了，才能轮到乙组和丙组，而且时间不确定，每每都是甲组在模拟舱里专心训练，乙组却早就等在舱外，眼巴巴地望眼欲穿。
而且这两个后备组只在前期并列，没过几天，单秋宇就把最适合的人员全都调到乙组。
模拟器的问题，严重制约了乙组和丙组的训练效果。
不过，千万不要以为缺了模拟器，就能限制乙组和丙组的训练热情。
军队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几个专业对口的家伙，很快就用几十台电脑联网，搞搞搞同出了一套简陋版训练系统。
除了没有全景式大屏幕，其他的都和正版模拟器一模一样，可以部分替代模拟器的作用。
为什么是部分替代？
因为缺了全景屏幕，代入感就会缺失大半，几十个人各守一台电脑聚精会神，半点没有生死攸关的气氛。
知道的是模拟训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群网瘾青年，凑一起玩得正嗨皮。
简陋版模拟系统不仅节约了大量经费，还为远征组节约了海量的训练时间，受到了基地以及上级的一致好评。
随着训练时间的不断延长，各种意外情况已经成为甲组的家常便饭，训练成绩越来越好。
但单秋宇显然不满足于已经取得的成绩，他很快又玩出了新的花样：所有人的位置不再固定，而是临时抽取，抽到哪个职位，就担任哪个职务，而且抽到原本的职务还不算数，必须重新抽取。
这下甲组又崩溃了，众人在陌生的职位上一片哀号。
也是欧展鹏运气好，前后不过十多天，就把舰上的各个职务试了个遍，光是船长就当了七回，指挥着鲲鹏号奋勇作战，四次摧毁外星基地，三次被外星人击沉。
嗯，鲲鹏号只是大伙开玩笑取的舰名，纯娱乐，没官方认证那种。
除此之外，还有凌霄的不屈号、洛图的无畏号、徐晴的星空号、以及奋勇号、长驱号、陷阵号等多个版本。
几乎是一个舰长一个舰名，可那么多名字哪有人能记得住？最后各种张冠李戴，乱七八糟。
不过也有不乱的，单秋宇不仅把每一个舰名和对应的人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把每一次的胜负记得明明白白。
他的目的非常简单，那就是希望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多面手，而是限制在某一个岗位上——从地球到月球，中间隔着好几个月的航程，万一途中出点什么意外，总不能因为关键岗位缺了人，其他人就束手无策干瞪眼吧？
很残酷，也很现实。
71 不择手段
远征团队的绝大多数训练都在模拟舱完成，强度和内容非常贴近实战，白天模拟对抗，晚上还要恶补各种理论知识。
别以为战舰是那么好开的，每一个岗位都有字典一样厚的理论知识，正常情况下，需要四年时间学习这些技术理论，可是现在时间太紧，就只能挑最重要的先记下来，将来若是遇上了必须处置又不那么紧急的情况，那就慢慢查技术手册好了。
没办法，大姑娘上轿，还就得现扎耳朵眼。
甲组是另外两组人追赶的目标，上面是来自上级的巨大压力，下面是来自乙、丙两个组的紧追不舍，所有人都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就连凌霄这个没心没肺，脸上都很难看到笑容。
一段时间以后，就连夜里做梦，脑子里都是满天飞舞的外星种。
“听说楼上有个女军官，半夜做梦吓哭了！”某日，凌霄传播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负责消息，一脸的感慨唏嘘。
这可是来自女兵那一层的消息，嗯，大家都懂的。
“真的假的？”欧展鹏非常意外，“这才几天啊？哪个组的？”
“就是咱们组。”凌霄压低了声音。
欧展鹏仔细回忆，却想不起谁的状态不对：“不管真的假的，这事儿你就别瞎传了。”
“我哪儿瞎传了，这不就跟你一个人说了么？”
话是这么讲，可转眼之间，这个消息就传遍整个训练队，就连单秋宇都听说了。
欧展鹏很快就锁定目标，她叫刘雯雯，个头不高，一头短发，笑起来有个好看的酒窝，原本是个很清爽的妹子，如今却是一脸遮掩不住的憔悴和疲惫。
她依旧坚持训练，依旧笑得很爽朗，每一场模拟的表现都可圈可点，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
只是她的精神状态，却一天不如一天。
凌霄觉得不可思议：“不就是做了一个梦，至于吗？”
欧展鹏却有完全不同的看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越想做好，给自己的压力就越大……落后是一种压力，要强也是一种压力。”
凌霄意外地打量欧展鹏：“看不出来了，你这理论水平，起码能顶半拉指导员！”
欧展鹏无语：“绕什么圈子，你直接说我应该进炊事班不就完了！”
两个人早就习惯这种没营养的对话，谁也没把调侃放在心上，可当天训练结束，刘雯雯就被单秋宇叫进办公室单独谈话，出来的时候眼圈通红。
第二天训练的时候，刘雯雯不见了，他的位置被一位乙队来的男军官递补。
毕竟是一个团队的战友，合作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培养出一些默契，忽然换了新人，大家都有点别扭。
男军官很委屈：我不过是努力从乙组升到甲组，没招谁也没惹谁，至于么？
为了安抚众人的情绪，单秋宇特意在训练开始前抽了点时间说明情况：“相信大家已经注意到了刘雯雯已经离开了，原因也很简单，她给自己的压力太大，已经接近承受极限。我必须说明一点，她真的非常努力，是个非常优秀的军人，但是远征任务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疏忽大意，更不允许我、你们，或者随便什么人掺杂半点个人情绪。”
停顿片刻，单秋宇又说：“她是第一个，却不是最后一个……开始训练吧。”
凌霄当场就震惊了，一个劲儿斜看欧展鹏：还真让你说中了！
其他人同样震惊，可更让他们忐忑的，是原本只以为表现不好要被淘汰，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表现的好与不好，居然与是否淘汰完全无关！
大家不禁疑惑，判断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军队这个地方，比社会简单得多，经常使用量化管理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
被子没叠好，扣一分；扣子没扣好，扣0.5；坚信集合衣冠不整，再扣一分……
训练队从没实施量化管理，不过单秋宇手里显然有一套更加复杂的评价标准，还是非常严格那种。
意识到这一点，所有人凭添了几分紧迫感。
训练如期展开，大家的状态明显受了影响，个别人甚至表现得十分明显，当天中午就被单秋宇叫进办公室。
“完了，天塌了！”凌霄一阵长吁短叹，为那几个同伴的命运忧心不已。
不过等他们出来后才知道，单秋宇只是安慰他们几句，让他们放下心理包袱，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
都是开导人的话，离队什么的，提都没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几个估计要悬。
果然不出所料，接下来的几天陆续有人离队，众人承受的压力更大了，每天都有人精神崩溃，只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吵嚷起来，甚至大打出手。
不仅甲组有人离开，乙组和丙组升入甲组的没几个，离队的却有一大群。
他们有的是能力不足，被单秋宇单独谈话劝退；也有的是搞不住压力，主动选择退出；还有几个人离开的原因，竟然是性格不符合任务要求！
这就很离谱了，似乎单秋宇不是挑选执行任务的最佳人选，而是在想方设法，从最合适的那一批人身上挑毛病，直到把他们淘汰为止。
后来才知道，那些吵嘴的、打架的，只有很少一部分是自然出现，绝大多数，都是单秋宇特意安排。
原因很简单，长期的航行，必定承受超强的压力，在地面上尚且如此暴躁，若在远离地球的飞船上突然爆发，还指不定闹出什么妖蛾子。
所以，凡是脾气不好的，无论训练成绩多好都不能留下，统统排除在最终名单之外，只有那些抗压能力强、训练成绩好、脾气也比较平和的选手，才能顺利出线。
不过单秋宇也不是乱来，而是通过心理评估划出大致的范围，再安排人用适当的原因诱发冲突。
当欧展鹏和凌霄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两个人同时呆住——原来，他们俩曾与淘汰那么接近，只是在爆发和隐忍之间选择了后者，才走上了完全不同的另一条道路，就连人生的命运，都因此而改变。
72 低温睡眠
此后的一段时间，陆续有人离队。
有的是能力不足，被单秋宇单独谈话劝退，也有的是抗不住压力，主动选择退出。
没人笑话退出的人，因为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退出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还有的人心里羡慕那些退出的同伴，可轮到自己的时候，却又咬紧牙关苦苦坚持，死活不肯退出。
身为军人，就该勇往直前，永不言败，问题是很多时候，坚持未必会收获成功和胜利。
远征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事，而是一个团队的共同努力的目标，每一个人，都只是团队这台机器上的一颗螺丝，一个零件，必须仔细的、耐心的、不断的打磨，直到四十多人变成一个整体。
军队这个地方，最强调令行禁止，不管什么样的方法手段，最终的目的都是将战士们打磨通透，成为军队这个整体的一部分。
欧展鹏和凌霄也有动摇的时候，但两个人相互鼓励，最终咬牙坚持了下来。
说来也怪，每一次以为自己会被淘汰，最终的结果都是白担心一场。
后来才发现，那些拔尖的、急于表现的、不思上进拖后腿的，全都是单秋宇的重点观察对象。水平中游且自我调节良好的，反而是单秋宇眼中的香饽饽。
说出来也是奇葩，在他的眼中，稳定发挥比超人一等更重要，心态平和比奋勇急先更优秀。
“老单，这样真的好吗？”私下无人时，展文逸悄悄问。
他与单秋宇平级，负责基地的思想工作，因为训练队情况特殊，所有工作都由单秋宇全权负责，所以他很少干涉训练队的工作。
但是最近离开的人太多，很多人脑筋打结想不开，单秋宇又不是特别擅长谈心劝导，只能把老搭档拉过来救场。
还别说，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委实帮了单秋宇的大忙。
单大主任闻言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么干，但是人在太空，本来就要经历一系列生理和心理变化，远离地球长期远航，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如果承受不住压力……还是在地面上就发现问题比较好，上天之后，我们可就控制不住了。”
“你这是养蛊啊！”展文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单秋宇沉默片刻，幽幽地说：“如果有可能，我到时候愿意搞封闭训练，模拟飞船上的封闭，用至少一年时间，自然选出一批最合适的人选。可外星人不给咱们时间啊！”
展文逸也叹了口气：“上面也难，听说巨化现象已经从海里蔓延到陆地上，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是啊，风雨飘摇，多事之秋啊。”单秋宇难得地感慨一句，“战舰的情况怎么样了？”
远征团队由他负责，战舰的情况则是由展文逸跟进，两个人各有分工，责任明确。
“这几天已经开始发射，进度还不错，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提前几天完成。”展文逸说。
单秋宇长吁一口气：“总算是听到个好消息了，我很期待他们看到战舰之后的表情。”
“我也是。”展文逸说。
训练持续一个月后，甲、乙、丙三组正式成型，成员基本固定，训练队的规模也从接近四百人，缩减到只剩下一百七八十人。
除三组人预定的144人之外，还有三四十人的预备队伍。
毕竟还有一个多月，在此期间，每一个人都有被淘汰的可能。
欧展鹏已经不想那么多了，该吃吃该睡睡，闲着没事就放空大脑，绝不胡思乱想。
凌霄就不一样了，他想的比谁都多，但天生性格开朗，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放眼整个训练队，没人比他更放松。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以为训练队只有模拟训练，没想到忽然间运来了一大批培养槽，随后单秋宇宣布了新的训练科目：低温睡眠！
众人登时一片哗然，人体冷冻一直都是科幻作品中的大热门，人类是什么时候攻克这项技术的？
睡一觉就到火星，好像也不错啊！
然而仔细了解过才知道，压根儿就不是那么回事。
人体休眠，指的是把温度降到零下一百九十多度，让超低温凝固所有的身体机能，从而达到“凝固”时间的目的。
而低温睡眠，指的是通过药物和设备，等人睡着之后，把体温安全的降到十五度，通过低温降低心跳血压，延缓新陈代谢，最终达到延缓衰老的目的。
前者纯粹就是幻想，截止到目前为止，仍然看不到半点希望那种。
后者是研究动物冬眠的成果，远比人体休眠成熟得多。
“低温睡眠，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控制好温度。”来历神秘的技术指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15度是个临界点，只要温度保持在15度以上，基本对人体无害；低于15度，有6%的几率造成器官损伤，低于14度是14%，13度32%，12度71%，低于12度必死无疑。”
“所以，控制好温度是重中之重，15度太危险，我建议把训练温度固定在18度，适应一段时间再降到17或16度。”
凌霄忽然有点忐忑：“不是把咱们当成小白鼠了吧？”
欧展鹏也有些担心：“应该不会吧？”
不管大家怎么想，训练如期展开，从此远征团队的所有成员远离了温暖的床铺，每天休息的时候，必须先换上专门的连体服，然后躺进培养槽……嗯，更准确地讲，这玩意叫低温睡眠舱。
戴上面罩注射药物，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在药物的作用下进入深度睡眠。
大约半小时后，舱内温度降到17度，心跳低至每分钟20多次，血压也随之下降，脑电波趋于平缓，接近麻醉时的波形。
只看生理指标，完全就是重伤濒死，马上急救都未必能抢回来那种。
但低温睡眠却是可以通过药物控制的，短则几个小时，多则几十个小时，只要注射相应的药物，就能立刻终止睡眠，在半小时内令人清醒过来，且精神良好，思维活跃，完全就是一副睡足了的模样。
73 意外频发
设备是送到基地了，技术人员也跟着一起来了，可到底用不用这项技术，却在远征团队里引起了激烈的讨论。
“我觉得必须慎重！”展文逸立场鲜明，“这项技术的前景是很好的，但是实验数据太少了，用在这么重要的任务上，万一出了问题，我们是负不起这个责任的呀！”
离辉推了推眼镜：“这位首长，我们的实验数据已经非常充分了，我本人已经进行过七十多次低温睡眠，最短六小时，最长七十四小时，我现在的身体非常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好，那我问你，你睡七十多次，用了多长时间？”展文逸大声质问。
离辉的底气立马泄了一半儿：“断断续续的，一年多吧。”
“听听，都听听，一年才睡七十多次，平均五天才一次吧？我们的航天员到了天上，那是天天都要睡的呀？”展文逸气势更盛，“别的我先不讲，你就说万一出了意外，能不能保证航天员的安全？”
离辉很想说能，可是这样的保证，他真不敢随便往外讲。、
他只能苦笑解释：“这位首长，我只是个技术员，决定不是我做的，用与不用，也不是我决定的。”
展文逸立刻把炮口对准单秋宇：“老单，你同意这个方案吗？”
单秋宇斟酌片刻：“如果能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达到理想的效果，我赞同。”
长时间的睡眠，带来的好处绝对不止表面上那一点，更重要的是新陈代谢降低之后，身体的消耗也会随之降低，氧气、水以及给养全部下降一大截。
天空之上，水可以通过循环解决，空气可以通过电解水和空气循环解决，就连食物，也可以通过二氧化碳合成淀粉的方式解决一部分。
但长达一年的远航，依然需要准备大量的物资，单单水和食物就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低温睡眠可以节约大量的食物，从而节约相应的空间，带上更多的武器装备，大幅度加强续航能力和作战能力。
从这个角度来讲，这项技术意义非凡。
不过低温休眠舱的体积虽然和传统的睡舱差不多，但后者只是一个加压的睡袋，加一小块空间，附加的设备很少。前者却需要一系列设备辅助，从这一点上来说，不止占用了宝贵的舰上空间，还令战舰的结构更加复杂程度，间接增加了运载飞船的发射次数。
综合考虑，总归是利大于弊，展文逸终于退了一步：“在得出明确的结果之前，我保留意见！”
于是，一场特殊的实验展开了。
技术人员把一个低温睡眠舱送进了宿舍楼，离辉做好准备好，在所有参训人员的注视下躺进睡眠舱，半小时后，顺利进入15度的临界睡眠状态。
这一睡就是七十多个小时，期间，所有人都可以随时观察他的状态，也可以使用非破坏手段探测睡眠舱的温度。
总之一句话，我睡给你们看，通过实际行动打消顾虑，提振信心。
欧展鹏特意过去看了一眼，透明的舱盖之下，是离辉沉睡的模样。
用手摸，舱盖微凉，但也仅此而已。
整整三天之后，睡眠舱又在所有训练队员面前打开，离辉安然无恙，为此还还进行了五分钟的现场提问，证明他的大脑没受任何影响。
这一下，就连顾虑最深的展文逸都没话说了。
从这一天开始，远征团队的训练分成两部分，白天模拟，晚上理论，最后是低温睡眠。
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吃喝拉撒，其他的时间全都用在训练上，一秒钟都不允许浪费。
即便如此，众人依然有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恨不得把一秒钟掰成八瓣。
然而真正接触低温睡眠，才发现这种技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更不是随便谁都能马上适应这种睡眠方式。
第一次进入低温睡眠舱，凌霄用了整整三个小时，才成功将体温降到17度。
单秋宇的表情很是凝重，忽然觉得低温睡眠就是个坑。
离辉察颜观色，不动声色地凑过去，轻声解释：“这都是正常的，必须有个习惯的过程。”
单秋宇眉头微挑：“你确定？”
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如果不能赶在窗口期来临之前结束训练，那就只能放弃这项技术。
“根据我们的实验数据，平均适应时间在五到七天，个别人稍长，也就是十天左右。”离辉的语气中信心十足。
单秋宇点头：“那好，十天之内，我要看到效果。”
“没问题！”离辉说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没多一会儿又传来了新的消息：徐晴进入睡眠舱整整七个小时，体温却始终保持在28度，稍微降低一点，生理指标就会出现断崖式下跌。不管增加药量，还是催他们麻醉，所有有想的办法都试过了，依旧没有任何改善，好像她就是老天叫来专门搅事的，搞得整个技术团队一惊一乍，根本不敢继续降低温度。
离辉也是头一回遇上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敢随意干预，只能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这边的问题还没解决，那边又遇上麻烦，洛图入睡倒是挺顺利，体温也降到17度，可大脑的活跃度一直没减下来，只睡了七个小时，就在未执行升温程序的情况下自然苏醒。
离辉一个头两个大，这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奇葩，怎么一个正常的都没有？难道是因为从前的实验对象都是普通人，而这些都是体质远超常人的航天员
他提出了这个想法，单秋宇和展文逸的意见高度一致：航天员的体质好坏，与低温睡眠的成功与否没有直接关系，出了问题却解决不了，不是技术本身有问题，就是技术团队水平太差。
总之，必须保证航天员的安全；其次，十天的期限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离辉差点没哭出来，不过他始终坚信，出问题的一定是少数，他也不敢奢求所有人都不出意外，但一定要把比例控制在安全线以下！
74 势不可挡
凌霄的第一次低温睡眠终于结束，欧展鹏亲手把他扶出来：“感觉怎么样？”
凌大少哆哆嗦嗦，勉强笑笑：“还行，就是有点冷，从骨子里往外冷。”
“没事，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一旁的技术人员笑着解释。
“你确定没问题？”欧展鹏皱眉，“现在看不出来，会不会留下病根？”
很多疾病和暗伤，都是年轻的时候没感觉，可是年纪大了就全找回来，站不直走不动，病因不明确，治疗没效果，生活质量直线下降，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技术人解释：“放心吧，注射的药物里有预防成分，肯定没问题。”
欧展鹏心说我能放心才怪，你说预防就预防了？
他隐约有种感觉，这项技术并不完善，只是远征火星有需要，才不得不硬着头皮把这项技术拿出来。
“欧展鹏——”一个技术人员守着空空的睡眠舱高喊，“谁是欧展鹏？”
到我了！
欧展鹏嘱咐凌霄几句，脱掉外衣露出一身棱角分明的匀称肌肉：“我是！”
几个技术人员七手八脚地凑上来，有的在他太阳穴上粘传感器，有的在他胸口上贴片，乱七八糟满身都是。
他真想吐槽一句，就不能做一身集成了所有传感设备的紧身衣么？
一切准备就绪，技术人员先测定了欧展鹏的身体状态，然后才示意他躺进睡眠舱。
欧展鹏很随意地躺进去，舱盖关闭，内外隔绝，技术人员惊讶地发现，他的生理状态没有任何改变。
好现象！
“注射助眠剂！”一个声音说。
浅绿色的药剂流进欧展鹏的血管，一群技术人员紧盯屏幕，时刻关注他的各种生理指标。
三分钟过去了，欧展鹏没有任何沉睡的迹象。
五分钟过去了，本该熟睡的欧大少依旧瞪着眼睛。
一个技术员不相邪，凑到舱盖上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这是几？”
“二！”欧展鹏吐字清楚。
在场的技术人员一片哗然，闻讯赶来的离辉急匆匆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助眠剂无效！”
离辉咬了咬牙：“增加药量！”
“加多少？”
离辉犹豫了一下：“百分之十！”
助眠剂不是说加就能加的，必须根据体重精确计算，加量最多不超过百分之十五，再多就有可能导致大脑损伤。
是药三分毒，就连人体本身的呼吸都会产生有害的自由基，助眠剂再安全也是药物，怎么可能一点副作用都没有？
又是五分钟过去，一群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欧展鹏身上，可他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无聊地撇了撇嘴，很想问一问，能不能把他的个人终端送进睡眠舱。
离辉一个头两个大，助眠剂竟然对这个人无效？这是什么鬼？
他顿时陷入犹豫，只剩最后百分之五了，有心继续注射，可睡眠舱里的欧展鹏半点睡意都没有，继续加估计也没什么用。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以凌霄为首的几个人凑上来，隔着舱盖与欧展鹏互动。
他们几个还玩的挺乐呵，把满腹愁绪的离辉气了个半死：这些人怎么这么不着调啊？
没过多久，单秋宇和展文逸听说了这边的异常，特意赶过来看一眼。
离辉差点没当场哭出来：这哪是来看热闹的？这是来看着我的吧？
时间已经超过半个小时，现场所有技术人员的目光都集中在离辉身上。
离辉犹豫了好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让他出来吧……”
话音未落，一个技术人员忽然叫了起来：“哎哎，有效果了，有效果了！”
离辉一愣，立刻凑上去，果然看到欧展鹏的心跳血压全面下降，他登时松了口气。
单秋宇的扑克脸出现在他的身后：“什么情况？”
离辉赶紧解释：“应该是对助眠剂有接受不良，所以入眠时间比较长……不过没关系，等他出来之后详细检查一遍，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您放心，绝对不会出问题！”离辉信誓旦旦地保证。
技术人员精确控制着舱内的温度，没多一会儿，欧展鹏的体温顺利降到17度，是今天所有人里最顺利的一个。
离辉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好，可就在他露出满意的笑容时，代表体温的数字忽然跳了一下，变成16度。
他心里一惊：“怎么回事？”
所有技术人员的表情都无辜到极点：“不知道啊！”
话音未落，数字又是一变，成了15度。
离辉是真的急了，一把推开碍事的技术人员，把所有的生理数据全都看了一遍，又把设备信息比对一遍，所有的数据都没有任何问题。
15度已经是极限了，可体温还在降，他在心里一阵恳求，什么上帝耶稣玉皇佛祖，只要是能想起来的，统统恳求一遍，期盼着奇迹会出现。
然而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欧展鹏的体温以不可阻挡的势头降到了14度。
“升温，马上给我升温——”离辉的喊声都走了音，好似踩了尾巴的猫。
一群技术人员立刻动了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绝对不出问题？”单秋宇脸色铁青，“马上开舱，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人给我抢救回来，不然，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离辉这一回是真哭了：“我……这……哎，不对，这不合理……”
他总算恢复了一点理智，外界温度一直高于体温，不管是从能量守恒还是人类本身的生理，都不是正常现象，而且体温已经低到了9度，可其他生理指标依然保持正常。
“睡眠舱有保护机制，除非里面的人体温恢复，否则根本打不开。”一个技术员说。
“给我砸！”单秋宇恶狠狠地说。
“等会儿！”离辉几步抢到睡眠舱前，瞪大眼睛盯着欧展鹏，最张终于松了口气：“没错，肯定是传感器出了问题，他的情况非常稳定，我保证！”
凌霄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一把抓住离辉的衣领，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离辉连忙解释：“没事，真的没事，就是传感贴片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