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实验
吃饭会吸收卡路里,会有力气干活,这一点是个干活的人都能体会到。
而眼下陈昭就有这样一种感受,但这种感受却并非来自于身体,而是来自于灵魂!
这是一种渴望得到了满足的感受,一种他认为比任何身体上感官的刺激都要美妙的满足。
灵魂就仿佛是一张无法填满的大嘴,贪婪的汲取,不断的吸收,继续,根本停不下来!
忽然,他怒从心头起,转瞬间又悲不知何来,然后又仿佛万念俱灰般的绝望!
不光情绪上开始出现波动,汲取了一大团乌黑的光点后他又感觉自己整个人置身在了一片阴寒刺骨的环境中。
‘负能量的作用?这就是负能量?’
他心中一惊,正要打算停止吸收时,便感觉灵魂中有一股波动把他一切突兀诞生的情绪抹平,让他恢复如初。
‘这就是免疫负能量侵蚀的状态吗?’
他心中恍然,明白了原因,也就不为之抗拒,继续以本能吸收起负能量来。
甚至下意识地使灵魂胸前张开一个大旋涡,更加快速地汲取负能量。
灵魂视角中越来越多的光点光屑被吸收,灵魂的独立感,与身体之间的隔阂感也是越来越体现,这是灵魂在壮大、在增强而出现的症状。
‘算了,虽然不知道这样下去是否会把身体撑坏,但以防万一还是停下吧。’
心念一起,强大的自制力就令陈昭强行中断了汲取负能量的过程。
虽然有些恋恋不舍,但灵魂与身体的隔阂感就是最好的警示。
“已经一个小时了吗?”
看了看自己的怀表,陈昭微微惊异。
他之前有看过时间,自他闭眼开始汲取负能量,至现在为止正好一个小时。
“还真是沉浸式的忘我体验,难道就如传说中的高人似的,一次闭关辟谷就是个把月,他们也是这样修炼的?甚至和神话里的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类似?”
陈昭说着,伸出一只手掌放在眼前。
本能般的释放,灵魂喷吐出负能量于掌上。
依旧是透明的空气,但仔细查看的话,会察觉出一丝细微的暗淡。
“负能量也是不一样的,这种负能量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灵魂能免疫,就会给我带来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
盯着这团负能量,陈昭打起了找个试验品的主意。
他站起身来,走出帐篷。
帐篷外的士兵们正在埋锅做饭,把自己随身的食材和干粮用来煮。
“赵老兄。”
见赵德麟正和一伙士兵忙着,陈昭眼前一亮。
径直走向赵德麟,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
“啊,弟儿啊,干哈呀?是不是...”
赵德麟一看是陈昭,寒暄起来,正准备继续说呢,他的话音却夏然而止。
赵德麟陡然间摔倒在地上,蜷缩着如一条虫子,浑身上下不断颤抖,鼻梁铁青,整张脸煞白。
“团长!”
“这咋回事啊?”
周边的士兵一见顿时去照看他。
“冷...冷...冻死我了...”
赵德麟犯了癫痫一样直抽,像是濒死的败犬。
“都起开,起开!赵团长又被上身了!”
经历过那种情况的陈昭手下顿时大惊,慌张叫着。
这话一出,那些士兵瞬间一个个都离赵德麟远远的,生怕也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黑狗血黑狗血...奶奶的用没了?桃符去哪了...”
“快按住赵团长,给他灌童子尿!你们谁是童子啊?快给他喂,要不地他就废了!”
“啊?我不是!”
“让小耿来,那小子每次招呼他去逛窑子都不去,他指定是雏。”
...
一干人忙的焦头烂额,陈昭不厚道地偷笑。
他靠过去在赵德麟身上微微一探,那一缕肉眼看不到的乌黑负能量停止了在赵德麟身上肆虐,被吸了回去。
“哎呦...我这是...”
赵德麟恢复意识,正呻今两声睁开眼,没想到入目就看到了一个脸红羞臊的士兵正准把鸡儿对准他的脸要...
“我艹你们姥姥地要干啥?想干啥!造反啊!!”
“啊团长我不是...”
“跟我们没关系!”
一顿喧闹鸡飞狗跳,让士兵们在这寒冷的天气中活动开了,暖和了不少。
陈昭躲到一旁静静分析自己实验的效果。
总的来说,这负能量的效果超出他的想象。
仅仅只是一缕,就让赵德麟这样一个身强体壮的汉子差点没去世。
对人使更多,估计杀伤力或许会格外明显。
“奶奶个腿儿的,这一天点子咋这么背啊?净是邪乎玩意儿,我是不是被拴上了?”
赵德麟在陈昭一旁嘀嘀咕咕的,缩着脖子抱着膀,脸难看的仿佛吃了屎一样。
“哎我说弟儿啊,你们那些辟邪的玩意儿还有没有了,给我整一个带身上,我赶脚我被下面那些东西盯上了,他们要整我。”
见自己的抱怨没起什么效果,陈昭在那发呆根本不理他,赵德麟砸吧一下嘴,只好无奈问道。
“那些东西啊,我这就一个。”
陈昭看了看这厮,发现他脸色苍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样子。
“你给我呗,那些玩意儿指定是盯上我了,你借我使使。”
赵德麟硬着头皮请求。
“给你我怎么办?你去找我手下那狍子,他还有不少。”
“得嘞,我这就去。哎这一天倒血霉了,真要命啊,还特么不让走,以后老子打死也不来这破地了...”
看着他萧瑟的背影,陈昭感觉有些于心不忍。
老哥在下面被大总管上了一次身,应该已经是被摧残了不少,这又被自己试验了一下,再次受到摧残。
要是在给他来一下子,估计就要过去了。
唉,不该啊不该...
回过头,陈昭看看被围起来的墓道口,眸子沉了下去。
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有可能来袭的绺子,而是地下那帮玩意儿。
那些粽子倒是没事,有五百多条枪在,就算冒出来也能全部给干掉。
就怕那些能上身,会让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那些脏东西。
或许...自己现在应该是不惧了,但手下的人和士兵们该怎么办?
摸不见,看不着,唯有辟邪之物才能防护一手,还无法展开反击。
陈昭忧虑着,只能想出让队伍里那些还是雏的士兵把童子尿收集起来留着这一个办法。
“弟儿啊,过来喝口热乎的!”
“来了。”
陈昭边走还在边思量:
‘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也就没必要留下继续蹚浑水了,要不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直接玩消失?’
‘不成,不成,还有太后陵下面那些财富...我可以不要,但...’
第十七章 吸收
奉天
“有消息吗?”
“报告机关长阁下,从昨天到现在为止,土肥原中佐他们的电台就一直处于关闭状态,没有给我们发送任何消息。”
“时刻守在这里,一有消息立即汇报给我。”
“嗨。”
贵志弥次郎离开电讯室,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一张老脸阴沉如水。
副机关长也听到了之前贵志弥次郎与电讯员之间的对话,走过来皱着眉头开口道:“机关长阁下,我想我们应该做出最坏的打算了,土肥原君很可能已经...”
“唉...是的,虽然不能这么轻易的下断论,但我们也要做好这样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心理准备。”
贵志弥次郎叹息一声,垂下脸沉痛说道。
“那么,这批财宝的存在到底是否真实?如果是真实的,我们该怎样获得?比如建议参谋本部直接调遣关东军,竭尽全力拦截获取这些财富!”
副机关长攥紧拳头,露出狠相说道。
“不,没有准确的消息,我们不能那样和奉军撕破脸皮。杜虽然把大部分的兵力都调去参战了,但他在满洲还有超过十万人的驻军留守。一旦和他撕破脸皮,以关东军的兵力很难取得优势,除非从朝鲜把更多的军队调来。但如果那样的话局面就会变的不可收拾,你觉得内阁和内务省的大人们会为了一个不准确的信息而轻易改变现在满洲的局势吗?而且露西亚和英米他们也绝对不会坐视我们继续在满洲扩大利益。”
贵志弥次郎摇摇头,用沉重的语气把最显而易见的道理解释出来。
“可恶,如果真有这样一批比日金战争结束后金国赔偿给我们的钱还要多的财富存在,我们却因上层的顾忌而错过,导致这笔财富最终被杜得到,让杜武装更多的军队,制造出更多的装备,那他们就统统都是帝国的罪人!是马鹿!”
副机关长攥紧拳头低声怒叫,又补充了一句:“英米鬼畜同样可恶!”
“竹内君,不要激动。”
贵志弥次郎无奈摆摆手,接着说道:“既然土肥原中佐没有消息,那去北京和冯接洽的事情就要交给别人了,你要尽快安排。”
“我们还要继续支持杜?”
副机关长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
贵志弥次郎点点头,回答:“就眼下来说,是的。没有我们的帮助,杜战胜吴的几率不大,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是杜以满洲之力无法对抗支那整个中原力量的凝结。现在吴背后的英米十分期望吴获得胜利,以武力统一支那。甚至吴已经登上了米国的时代周刊,被誉为支那最强的人!我们和英米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我们必须支持杜,这是找不到第二个代理人的无奈抉择,也是参谋本部的决策。”
“好吧,您是对的。北京要派人去,那关于土肥原君小队的下落和那批宝藏的事...”
“把我们现在能调动的人都派出去,在联系支那宗社党的那些人。他们自张复辟失败后被支那各情报部门追杀,已经一蹶不振。但在满洲的话,或许能给我们提供到意想不到的帮助。”
···
···
“停火吧,都他娘的死透了。”
赵德麟挥手大声叫道。
枪声停止,硝烟渐散。
在众士兵围绕的陵墓口附近,躺着一大片残骸碎尸。
都是些早就死了的尸体,也不见什么鲜血,正是那些之前在地下追杀陈昭他们的殉葬粽子。
这些粽子顺着被炸开的甬道口爬上了,却被早就盯在外面的奉军士兵发现。
看似不怕枪子,那是因为操控他们行动的不是大脑和心脏,干枯腐败的肉体若是支离破碎,也会消亡。
因此,好一阵乱枪扫射加手榴弹炸之后,这些粽子就全部被干掉。
“奶奶的,没等来绺子,这帮玩应却跑上来了,真当老子怕你们?”
赵德麟吹了吹枪口,不屑地拽了起来。
之前打不过是人少枪少,现在人多枪多,从下面爬上来多少这种他都不惧。
“我去看看。”
陈昭心里冒出一个想法,便翻过阵地,走向那些残骸碎尸。
“哎呀兄弟你拉倒吧,别...”
赵德麟生怕陈昭靠近被什么东西上身,连忙招呼。
但陈昭不管,依旧过去,老赵无奈跺跺脚,想过去把他拉回来,但又不敢,只能冲左右喊道:“都看着点儿,里面要是再冒出来啥给我掩护好了,陈处长要是出了意外,我拿你们是问。”
‘果然,满满的负能量,这些粽子被撕碎炸烂后这片空气中的负能量就多了许多,应该就是从它们身上散溢出来的。’
陈昭以常人无法观测到的视角看着空气中飘荡的一道道黑气流,心里肯定道。
‘来!’
他暗道一声,表面上看似是向着漆黑的甬道口瞧一瞧,装模作样蹲下检查一下那些粽子死后的碎尸,实际上是本能地汲取起了那些乌黑的气流来。
他的灵魂成了一个旋涡的中心,飘荡在这片空气中的负能量瞬间像找到了归宿一样,集体向着他用来,被他所吞噬。
之前他在帐篷中汲取的那些负能量已经全部被灵魂消化,壮大了灵魂的强度,也相当于他灵魂内的能量池已经空了,这回一收,迅速开始填充。
‘之前拿老赵做实验的那种灰色负能量应该就是所谓的阴气,阴气入体,所以老赵才会脸色煞白铁青。那这种乌黑色的负能量又是什么类型?’
陈昭一边汲取着,一边心里琢磨。
突然间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段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
“什么?我?怎么可能有我?”
“没错了,贝勒爷,就是您嘞!”
“我,我,可我一不会骑射,二不通洋务,三不懂文章,我就一遛鸟喝茶的废材,选我是干什么哟!”
“嗨,那就是大人们的事儿了!怎么着,看您这样子是对去给老佛爷护陵有什么不满的,不想接这份差事?”
“我...我可是我们家的独苗啊!”
“哎呦,这是多光宗耀祖的事啊!贝勒爷您别听那些人瞎说,咱去那头也就呆个几年,到时候自有人去替您老人家。反正咱家的指示也传达了,咱走了,您自个好好想想,然后收拾收拾吧。”
“完了...完了...谁不知道这护陵护的是下面,不是护上面的园子...哎呦我的天老爷呀,您可开开眼救救咱吧...”
...
“我的儿啊...呜呜...你怎么就这么命苦被选上了呢。”
“额娘不哭,给老佛爷护陵是咱的荣幸,也是咱旗人的本分。以后儿...儿不在了,您二老要好好照顾自个啊!”
“儿,把咱祖宗留下的甲穿上,让祖宗看看咱家的好儿孙。要不是爹岁数大了不要爹,爹真就,真就...呜呜...”
...
“黄教头,可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但有件事想求总管,我想回去给老家的妻儿发封电报。”
“呦呦呦,黄教头,您看您这记性,咱家刚才给您说的什么忘了不是?现在您就不能走了,有什么话,咱家保证给您代为传达好喽。”
“...好,你且听着...我去你奶奶的!”
“啊...”
“姓黄的你敢杀总管,你是要造反!造反呐!”
“就是造反了怎么着!老子本来就是革命党,不成想你们却想让我下去给老妖婆陪葬?你们想得美!今天老子大开杀戒!上路前拉你们垫背也值了!”
“来人!快来人呐!”
...
这些记忆都是什么来路,陈昭已经完全清楚了。
都是来自于所吸收的负能量中的灵魂碎片,同样也证明了一点——灵魂也是他可以汲取的!
“有趣。”
站起身来,陈昭低声说了两个字。
“兄弟,看出啥没有啊?快回来吧。”
“没看出啥,还得让弟兄们多紧盯着点,这些东西要是晚上冒出来,没有灯我们看不见就糟了。”
“行,我回头让他们多添几个哨。”
第十八章 入夜
夜入午时,月光高照。
陈昭巡查了一圈岗哨,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之后便回到了帐篷里。
一进门就发现赵德麟没回自己帐篷,反而正拿着铺盖卷在铺设。
“老赵你这是怎么回事?”
“那啥,我在自己那头挺害怕的,寻思上你这儿跟你做个伴。”
面对陈昭的疑问,赵德麟丝毫不觉羞愧地说出了原因。
“不是,你一个老爷们你怕啥,快回去,我不习惯和男的睡一起。”
陈昭额前浮出两条黑线,开始驱赶。
“别介啊兄弟,我今天都被折腾坏了,我怕大晚上那些玩应又来找我,你在我旁边我安生啊。”
赵德麟吐着苦水,屁股一沉就不走了。
陈昭有些无语,不想让赵德麟留在这也是为了他好,万一他接着吸收负能量时这厮被侵蚀了,恐怕要玩完。
于是陈昭便找了个理由对他说道:“我是掘墓的主谋,那些东西要找也是来找我,你确定你要留在我这儿?”
“啊?那...那还是算了吧...”
赵德麟一听这话,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嘟囔两声后迅速收拾起铺盖离开了帐篷。
“你要是怕就去找狍子他们,跟他们凑合一晚...呵呵,这老赵,胆子也够小的了。”
见其灰溜溜地离开,陈昭喊了一声,然后失笑念叨了一嘴。
但他转念一想,似乎赵德麟的表现也很是正常。
在地下时他连着被上了两次身,第一次有玉坠护体挣脱出来,第二次被他们集体压着灌了一肚子黑狗血童子尿好了过来,上来后又被试验了一下,换个人估计要是有他的遭遇恐怕比之要更加风声鹤唳。
接着陈昭躺在毛毯上开始继续琢磨自己获得的能力。
闭上眼,心神沉浸,他看到了自己的灵魂。
‘这种视角,应该就是所谓的内视了,当念头足够强大,或者精神足够强大,或许也就能做到这一步。’
他现在有了清晰的认知和了解:灵魂这玩意儿说起来虚无缥缈,也捉摸不定,但真要如他这样通过某些方法找到了门径入了门,那就真实存在。
回忆白天最初看到自己的灵魂时,那时他的灵魂虽然是人形,但依旧有些模糊。
但自获得能力,通过这本源能力来吸收负能量,灵魂本能吞噬了许多负能量之后,灵魂就变得格外清晰凝实,体型也跟着变大了许多。
在灵魂之外裹挟着许多颜色各异的负能量,从内视视角切换成灵魂视角,能轻易地感受到包裹灵魂周身的这些负能量仿若磁石吸引磁铁一般牢牢吸附着它们。
‘这就相当于能量池,我可以吸附这些负能量在灵魂之外,就是储存了。当我需要吃掉它们时可以用来吃,当我需要用来释放的时候便可以释放...’
越是分析琢磨,陈昭就越是感觉不可思议,被深深的吸引,陷入研究当中不可自拔,感觉自己迈入了一片神秘的领域,推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
此前也接触了不少法师、先生、萨满佛道之流,付出金钱为代价向他们讨教,每次都收获一大堆玄之又玄的道理,再不就是晦涩难懂的含义,初听是若有所悟,但细琢磨却又感觉自己什么也没得到。
多次请教之后,陈昭根本就没入得那些人所谓之‘修行’的入门,引为憾事。
或许,也正如那些人所说,他命中不带,没那缘分,不是吃那碗饭的材料。
也或许,那些人真传不露,不想教他,所说之言都是推诿的借口。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也有了超自然力量,一种闻所未闻的本事。
专注于某些事情时时间是过得很快的,不知不觉陈昭一看怀表,发现已经到了丑时。
他有睡觉的想法,却又感觉精神状态异常的兴奋活跃,一点都没有疲累的睡意。
‘难道是因为我的灵魂变得强大了,所以精神头也就变好了?’
陈昭心里冒出想法,觉得应该就是如此。
就当他还在思考时,忽然感觉有凉飕飕的风吹了进来。
打眼一看,那帐篷的门帘不知怎么的就开了,被一股风吹的向内飘起来,露出外面黑漆漆的夜。
“这风特么不正常啊?”
陈昭感觉不对劲儿,因为风不仅凉,且还有种刺骨的寒意随之袭扰全身。
他这样说着,这帐外的风就愈发大了起来,刮在帐篷上发出怪响。
也是现在艺高人胆大,陈昭抄起手电和枪就警惕地走了出去。
一顶帐篷里,煤油灯内的火焰幽幽跳动,赵德麟与陈昭的一干手下们卷着毯子酣睡正浓。
赵德麟莫名其妙就醒了,揉了揉眼睛,感觉脑子一片浑浊。
“还没亮天呐这是...”
赵德麟吧唧了一下嘴,看着帐篷外黑漆漆的夜色说道。
“?”
旋即他是一愣,这帐篷的帘子怎么开了?是谁出去尿尿给开了?
扭头一瞧,发现帐篷里的人都在,也没谁出去。
“艹,估计是出去回来就躺了,也不知道关门,这大冷风吹的我真难受。”
以为是这样的赵德麟埋怨两声,就打算裹着毯子去把帐篷的门帘关上。
“啊?!”
但他刚起来,就见门口多了一道身影,瞬间吓得他一个哆嗦,魂不附体,不禁叫出来。
一张苍白无面的脸孔,一身珠光宝气的盛装穿戴,奢贵而诡异。
“还我珍宝...还我珍宝...”
煞白无面的脸牢牢看向惊恐的汉子,抬起双手,低沉又悲凉的声音凄厉入耳,十根闪着寒芒的长指甲摄人心魄,飘忽平移的身影缓缓移向赵德麟,显得极为渗人尾椎,骇人惊魂!
“哎呦我的妈呀!起来!都起来啊!”
赵德麟吓得面色如土,疯狂后退时不忘招呼那些弟兄醒来。
但即便是他吼破了嗓子,这些弟兄就仿佛是听不见一样继续睡觉。
帐篷内只有他自己惊恐的叫声,以及...“还我珍宝...还我珍宝...”的低沉诡音。
“老佛爷,太后娘娘,您老人家别过来,别过来...您要找就去找姓陈的,姓茅的,您老人家来找我干几把毛啊!”
退到角落的赵德麟退无可退,双手合十狂拜着急切告饶,见不起作用才想到在腰间摸枪。
但不等他摸到,那一对苍白如死人一样的双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呃...”
赵德麟被掐的直翻白眼,心中直道:“完犊子了,我命休矣...”
就在此时,有白光一闪!
“啊...!!”
他猛然抬头醒过来,才发现一帮弟兄正围在他身边关切地看着他。
“赵团长,又咋地了?大晚上您老怪叫,可吓坏我们了。”
“您是不是做什么梦了?”
“是啊,我们以为你又中邪了,这兄弟裤子都解了。”
...
耳边议论纷纷,赵德麟双目呆滞地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缓过神儿来。
原来,只是虚惊地噩梦一场啊!
只是谁也没瞧见,他枕头旁的那把刺刀上有微弱的光芒一闪而逝。
“没,没事,做个梦,做个梦...”
赵德麟虚弱地叹息,摆摆手。
就在他一抬眼时,发现那帐篷的门帘竟然如梦中一样被风吹开了,隐约间梦中那道苍白无面的身影在那里闪烁着。
“啊!你们看,你们看!那儿!那儿是啥?那儿是啥啊?!”
赵德麟吓得不住颤抖,指着他看到的大叫。
“啥也没有啊赵团长?”
其他人回过头去看,什么也没看到。
“你们没看到?没看到?!”
赵德麟感觉自己快被折磨疯了,顶着一对满是血丝的瞳孔大叫。
“真没有啊。”
其他人也快被赵德麟折磨坏了,个个脸色古怪,十分无语。
“这帘子怎么开了?”
狍子感觉有些冷,不禁站起来走过去把帘子拽上。
“嘿,别说,睡前没感觉啥,现在这味儿散开了,是真大啊。”
狍子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之前为了安心,他们在帐篷里撒了一圈童子尿和其他辟邪的汁液。
“完了...完了...是彻底盯上我老赵了...我还能不能活着回去了...”
赵德麟心如死灰,一脸哭丧道。
“赵团长你多滤了,赶紧睡吧。”
“就是,睡吧,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不!不睡,不睡!”
第十九章 诡异
沉默的夜,明月的光。
万籁俱寂,幽幽无声。
陈昭缓缓迈着步子,一手打着手电筒,一手持着枪,警惕十足地左顾右看。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自他从帐篷中走出来后,就感觉不到有一点风了。
方才在帐篷里时,明明有风从外面吹进来把门帘刮起,可见外面风力不小,却为何现在一出来就感受不到了呢?
他又在自己帐篷周围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样。
“是我多疑了?还是我太紧张了?”
陈昭一面接着查看,一面低声自语。
“不,绝对没错。”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更相信自己获得力量后变得更加敏锐的感知。
自己这边没出什么异常,他便想到了那处被炸开的陵墓入口。
当下,便小心的走过去。
“三五!”
为了避免被暗哨直接当成敌人射杀,陈昭向着那头喊了一声口令。
正常哨兵听到口令,应该会立即回令,今夜的口令是‘三五’,回令是‘六八’。
但陈昭又叫了两声,却也不见回应。
‘出事了?’
他心中冒出这个念头,更加小心地走过去。
来到包围陵墓入口的沙袋附近,他看到了几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士兵。
手电筒的光芒对着其中一个士兵一照,发现他瞳孔松弛,张大嘴巴,面色煞白一片。
一摸脖子,大动脉不跳,已经是死了。
“死了?”
陈昭心里一震,立即又去翻看其他几个倒地的士兵,发现他们同样已经没了气,而且面色都保持着或惊恐或狰狞的样子,似是在死前看到了什么令他们恐惧的景象。
再看他们身上的装备也都在,什么也没少。
“妈的,怎么回事?!”
陈昭咬咬牙,跑到距离这边稍远一些的位置,这里有白天挖出来的坑,里面能容纳一人藏身,坑上有盖着雪的粘布以做遮掩之用,是暗哨。
掀开粘布一看,发现里面的士兵果然是已经歪着脑袋一动不动,面色和明哨那几个士兵的一样。
其他几个暗哨中的士兵同样也是如此,死得不明不白,悄无声息。
“一个班的人就这么没了,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昭又惊又怒,什么人能做到这一点?
即便是熟人作案,也不可能令明哨暗哨的士兵全部无声死亡啊?
况且他们身上更不见半点伤痕和伤口就死了,非常诡异。
“除非...不是人!”
联想到白天在地下陵的遭遇,陈昭的脸色很快就阴沉了下来。
他们不怕那些粽子,就怕那些没有实体的东西。
难道说,下面的那群能上身的玩应已经悄悄地上来了?
正当他想着的时候,忽然感觉肩头一凉,好像是人手拍在肩膀上的感觉一样,同时一股子彻骨寒气笼罩了他全身上下。
“干!”
陈昭想也不想一个战术性前扑翻滚,转身的瞬间就把枪举起来。
只是,在手电筒的光芒照射之下,什么都没有。
‘明明有东西,怎么可能没有?’
陈昭惊疑之际,一股子风就吹了起来,响彻呜呜的风声。
这风来的突然怪哉,正如一个词汇所描述的一样——阴风阵阵!
“嘻嘻..哈哈...咦...”
同一时间,耳边又响起了嬉笑怪声,寻不到来源,仿若无处不在,更加瘆得人头皮发麻。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在月光之下唯有他一人存在,面对突如其来的阴风,诡异十足的声音,他的心脏加速跳动了起来。
月光光,心慌慌
啪~!
一道清脆的枪鸣响彻夜空。
啪!啪!啪!
接连着又响起了三声。
“弟兄们!有动静!”
陈昭扯着嗓子叫人。
面对如此诡异的事情,选择自己一个人面对那叫愚蠢。
但,不远处的众多军帐里毫无反应。
‘不会吧...’
见此,他心里不由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正当他眉头紧皱时,阴凉的感觉再一次袭涌而来,一只惨白色的手掌从他背后摸到了他的肩上。
“给我滚出来!”
陈昭怒极,下意识伸手抓向自己的右肩,负能量也随之裹挟于掌上。
摸到一个东西?
直接就是一拽!
空气中隐约传来一声惊叫,眼前似乎有模糊的东西闪了一下。
的确是摸到了什么,但肉眼却什么也没看到。
脑海中瞬间有一缕电弧闪过,陈昭想到了一点,他立即以灵魂视角去观察。
夜幕还是那个夜幕,但在夜幕之下,身前周遭,却站着一个个人!
这些‘人’个个面色晦暗,面容阴冷僵硬,身体略显虚幻。
他们的穿着打扮就和陈昭曾看过的那些影视剧中的一样,都是金朝宫廷内那些宫女太监的装束。
是人?
不,不是。
陈昭再看他眼前,发现方才他被他拽过来,肉眼没看到的东西也是一个人,一个冷冷看着他的宫女。
表情僵硬,眼神诡异,苍白的脸上有两团如红丸子一样的标志。
“啪!啪!啪!啪!啪!”
陈昭立即后退,同时向着这鬼东西不断射击。
子弹穿过那宫女虚幻的身体,射入雪皮下的地面。
阴风是更加席卷起来,风声宛如鬼嚎。
一顶悬着条条彩幡,淡金朱红色相交的銮驾被几人抬着而来,众多‘人’让开道路,面容苍白呈现老态的正主儿被太监和宫女搀扶着下来。
“老佛爷吉祥。”
“老佛爷吉祥。”...
一帮子宫女太监们齐声问安,尖锐的声音不断回荡着。
‘走为上策。’
见到了这些玩应,陈昭心里也是有点瘆,直接转身就溜。
这些玩意不怕枪子,他身上还就一个护身符,他不跑怎么着?
他也没想着用获得的能力来对付这些‘人’,因为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加入?那不是搞笑吗。
赶紧跑回去把人都叫出来,人多势众就不怕了。
如果帐篷里的人都废了,那就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他飞速狂奔着,心里一边想着。
一抬头,却发现自己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重重迷雾,跑了半天也没跑出去,更不见营地的军帐。
再往前冲了一段距离,发现那些‘人’正静静守在眼前,似乎他们没动,是陈昭自己跑回来一样。
‘糟了...鬼打墙了...’
陈昭立刻停下脚步,内心沉入深谷中。
第二十章 诛邪 一
货真价实的鬼打墙!
而不是根据什么狗屁科学逻辑能解释的那种。
就说这突兀升起来的滚滚浓雾便是最好的证明,还有灵魂视角中看到的这一个个‘人’!
‘看这架势是跑不了了,咋整?要不回归?可还有想要做的事未做...’
陈昭心里犹豫不定,死死握紧了驳壳枪。
但手中的枪却不能带给他半分胆气,唯有兜里的那块护身符才能给予他些许安全感。
跑不了,那先试试谈吧。
只不过,面对这些鬼东西,他也不知道活人之间的交流方式能否有效。
所以双腿肌肉紧绷,目光低沉微垂,已经做好了谈不拢就打,打不过就申请离开此方天地的准备。
‘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难道今夜就要阴沟里翻船?不行,拼着受伤也要跟这些玩应干一场,试试这些玩应有什么能耐...况且我还有一个杀手锏。’
脑海里纷涌着一些杂乱的念头,陈昭缓缓把手揣进兜里摸到了护身符。
“狗奴才,老佛爷銮驾在前,为何不下跪见礼?!”
似乎是狗腿中的头头,那在銮驾一旁立足,臂弯里搭着拂尘的老太监怒视着陈昭,发出尖锐的声音高喝道。
“跪下!”
那一排排跟随的太监宫女,兵丁甲士齐齐怒视而去,汇聚的声音嘹亮响彻。
“奴才?下跪?”
陈昭眸子里闪过不屑和轻蔑地目光,反问两声,接着露出了桀骜的笑容:“呵呵,老子只跪生身父母,只拜皇天后土,从来还没给其他人跪过,更遑论是你们这些阴邪鬼祟、无主孤魂!”
本想交流一二,看看这些鬼玩意要啥,有没有商量的余地,但上来就叫他跪下磕头,当他陈处长是他大金那些听话的包衣啊?
“好猖獗的奴才,连辫子都没有,又敢这般对老佛爷不敬,一看就不是我大金的顺民,必是那些处心积虑造反的革命党,杀千刀的乱臣贼子!”
老太监被气的身子直抖,破口大骂说道。
“大金?大金都亡了个屁的,还特奶奶的给老子提大金,看来你们这些王八犊子是啥也不晓得呀?啊?”
已经是撕破脸的情况了,陈昭也绝对不会给这些东西好颜面,闻言后直接以一种戏谑嘲讽的口吻说道。
那被搀扶着的老佛爷一直闭目养神,陈昭话音刚落的瞬间猛然睁开双眼,死死盯着陈昭,惊怒出声:“什么?哀家的大金亡了!”
“哼哼,自然是亡了。鞑虏窃据神器二百载,使苍生涂炭、日月无光,也该到拨乱反正、恢复中华的时候了。如今这神州大地早已经恢复正朔、重归正统,是我汉家子民的天下了!”
老太婆的身份不需要怀疑,就是另一时空近代历史上那个大名鼎鼎的‘宁与友邦不与家奴’的败家玩意儿。
虽然另一时空的后世中人对她一生的功过褒贬不一,甚至有些脑残人士为了凸显自己的特立独行,或是谋求着吸引眼球博关注流量的目的为她洗白而提出了许多她的贡献之举。
但在陈昭看来,就她在战事吃紧的关头还将2400万两白银用来修园子过大寿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她是最大的智障,过远大于功,是神州罪人!
正因如此,陈昭毫无顾忌地开口讥讽,没有半点敬畏之意。
“大胆!”
“狂徒!”
那些奴才们听了陈昭的话后一个个愤怒十足,但老妖婆却有些恍神儿,自顾自地喃喃自语:
“小喜子,伯涵,你们...你们怎么就没守住哀家留下的家业呢...没守住祖宗的江山呢...”
紧接着他的面皮变得无比扭曲狰狞起来,叫道:“是了,一定是袁世楷,一定是袁世楷这个活曹操篡夺了我满人的江山!哀家真恨当初为何就心慈手软留了他一命,恨呐!”
“还家业?家业早就被你特娘的给败活光了,你翘辫子了就把责任一推二五六,赖别人?你若是用张香帅那些能臣还能叫江山撑上个些年,却偏偏用那一帮子草包饭桶,金庭岂有不灭之理?”
陈昭冷笑,在老妖婆伤口上撒盐。
“狗奴才找死!”
“把此獠擒下!”
一干兵丁侍卫们终于忍不了,纷纷狂叫着便要杀向陈昭。
“嗯?”
老妖婆一扬手,一声喝令了制止了他们。
接着她深吸一口气,一双老眼死盯着陈昭说道:“你这目无君父的小畜生,要依哀家生前的脾气,早就予你同那康逆无二样的下场了!”
陈昭一扬眉,眸子微眯,淡然张口说道:“康八爷受千刀万剐面不改色,是好汉。”
老妖婆面皮一抽,不接话茬,继续喝问:“说,你与那贼道从哀家这里盗走的珍宝现在何处?”
‘果然是为了这个吗?’
陈昭心思阴郁,且不说那些物件多数都被炸碎了,往生珠也被他给消化了,根本无法拿出来还给这老妖婆。
就算都还在,他也不可能如数奉还,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鬼祟的身上,祈祷这些玩应不动手。
所以还是要搏命!
“何处?到了爷爷手的就是爷爷的,还想拿回去?别特么做梦了。”
“把这小畜生给哀家抓起来!”
哗~
蓦然间,阴风乍起,鬼啸滔滔!
光影中交错凋零之意,雾霾里涤荡彻骨寒霜。
有模糊诡影在席卷,有凄厉之音在回荡!
清脆的枪鸣迸发出主人不屈的怒焰,打空的匣子炮穿透了鬼脸的狂袭。
一柄染血的刺刀凝散煞意,一枚开光的护符紧握拳中。
也曾沙场搏过命,也曾江湖滚过刀。
关东山里战群匪,高丽国中刺敌情。
下过王侯大墓斗活尸,入得龙脉阴陵闹一场!
千难万险磨坚韧意志,生死界限练一颗虎胆!
正因如此,遭群阴袭冲,众邪索命,他才能浑然不惧,面不改色。
心中怒焰澎湃,冷峻桀骜的面孔当即发出了战吼:
“那就干一下子试试!”
他腰马合一,重步踏前,挥起刺刀就是一记顺劈向眼前!
灵魂视角中的刺刀上有一层血光缠绕,随着主人使招,就有红芒一闪,瞬间划破了袭来的一道灰雾气流所凝虚影。
“啊...!”
一声惨嚎凄厉响起,入得此间活人耳中,似甘之如饴。
第二十一章 诛邪 二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破碎的鬼脸重新凝聚,虚幻的躯体则更显虚幻,这名鬼太监捂着脸惨叫打滚。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凡人用手中的短刀竟然能伤了他?!
或许是他经年在地下陵中陪伴着鬼太后,就算自身成了邪祟阴物,却也根本不通这世间的某些法则。
死后之灵有的是横死孤魂,有的是游魂野鬼,皆不能投胎转世而游荡在阳世,逃去了土地城隍的缉捕,躲过了民间法师的降伏,从而纠缠阳间之人,祸害民间百姓和牲畜。
有道是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桃符、雷击木、门神画、童子尿、公鸡血、黑狗血、玄猫、以及开过光的法器及神像...等等这些东西都有着辟邪镇煞、破阴制魅的功效。都是能被不通修行的凡人可寻来对付邪祟的办法。
故老相传的口诀,民间流传的法门,长者传授的经验,种种能历经光阴变迁而不被揭穿的知识,必然是经过了考验而存在的。
而一件染血弑杀过生灵的凶器,其上必缠绕着煞气。
越邪的武器就越狠,越凶的兵刃上所缠绕的煞气就越足!
凡人持着这种凶兵也能杀伤鬼魅邪祟,此为以毒攻毒,以凶制凶。
这也是民间传说中,为什么有些脏东西不敢去找那些沙场搏过命的悍卒、宰杀猪马牛羊的屠夫、杀人如麻的土匪、斩首无数的刽子手等人的说法。
一来是他们手上有渴血的凶兵护身,二来是他们本身也被浓烈的煞气怨气缠着,三来是脏东西道行低。
道行低的鬼祟去触这些人的霉头,可能讨不到好,更可能连鬼都做不成。
陈昭的那柄军刺用了许久,处决过特务间谍,杀过绺子马贼,正是一柄饱饮过不少鲜血的兵刃,缠绕着浓郁煞气的凶兵。
所以,便有了破阴灵、刺阴身之能!
“杀杀杀!”
爆声激壮志,战吼势昂扬。
陈昭怒啸着,刺刀随他之手流光,随他之身而舞,劈、刺、撩、挡、击、带、剪等技式一一用出。
虽没有步枪的长度加持使这刺刀就成了短剑一样,失了奉军拼刺术的精髓,但一寸短又一寸险,在陈昭手中变得无比迅捷,更能发挥出灵巧身法的优点。
袭向他的群邪不等冲到他,反被他冲入阵中一顿搅乱,似蛟龙闹海、虎啸山林。
那些个宫女也好,太监也罢,谁也挡不住一刀。
只要是红芒一闪,必然就有一声惨叫响起!
弱一点的、形体虚幻一些的,直接是烟消云散。
强一些的,中了招也要受煞气灼体之痛而退避三舍,形体散去一些而畏惧三分。
就这般凶悍的搅合之下,那些个宫女太监们一个个都吓得是颤如筛糠,不敢上前。
陈昭持着刺刀在身前,停下脚步而躬身,趁此机会低做喘息。
垂面呲牙如昭虎,顶额怒目状山君!
“哈哈,痛快!”
接着他猛然挺胸张臂,大笑两声又高吼,脸上尽显狠厉之色。
这般傲立,一双狭长凤眸中的瞳孔闪烁狰狞光彩,高声大笑的样子反而更凸显他此刻的桀骜如枭之相,悍勇绝伦之气。
那些被他击破胆的弱小邪众更因此惶恐后退,瑟瑟惊恐,苍白阴冷的面上再无之前的平静表情。
凡人持兵刃,竟能以一人之身吓退鬼众?!
若有凡人知晓,非要惊掉下巴一地。
若有法师得闻,也要赞一声真壮士。
实际上陈昭能做到这一步他自己知道原因何在,不在于他一身技击搏杀的功夫,也不在于他手上这柄缠着煞气的刺刀。
只在于他觉醒了超凡之力后灵魂壮大,以至于能以灵魂的视角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肉眼凡胎看不到的东西。
不然,就是他再威,便是他再勇,兵刃再凶,武艺再高强,以一双肉眼看不见又能抵何用?
因此他对自己获取了往生珠用来觉醒力量已是感到了十分庆幸,不说还没尝试用负能量来对付这些鬼东西呢,就是光一个相当于阴阳眼的灵魂视角都是大赚特赚。
“废物!都是一干废物!滚开,让我们来!”
宫女太监们的退却令鬼太后面色阴寒,也让领军的将帅和大内侍卫的统领面上无光。
当下便有那大内侍卫之统领一声暴喝,令麾下百十个身穿黄马褂、提着腰刀的侍卫冲杀向陈昭。
陈昭脸色一变,这些鬼侍卫看样子应该比那些鬼宫女鬼太监之流要强。
不过他依旧无惧,面对来敌挥刀就上。
不打过,怎么晓得谁更强?
刷~!
“啊...”
刺刀切掉了一个鬼侍卫的脑袋,令其倒退而去,脑袋在地上滚着还发出惨叫。
同一时间,三柄刀已经砍在了陈昭的双肩、天灵盖三处位置上。
要说怎么叫大内侍卫,这死了都比太监宫女要厉害。
速度比之后者要不知道快了多少,更精通合击之法,队友中招的一瞬间就击中了陈昭的要害。
三把刀入体,虽不见割肉喷血,但实际上属于阴灵鬼物的阴气已经侵袭入了陈昭之身。
换一个普通人来,这一下子就要因阴气的串身入窍而倒地不起,两眼翻白抽搐,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当场暴毙。
所谓阴阳有别,人不与鬼物同流,正是如此。
即便阴身不是有意地去害人,活人沾碰多了阴气也是有大害的。
但陈昭不一样,他在这三股子阴气入身的第一时间便以灵魂释放了自己吸收储存的负能量,直接把这三道阴气给挡御在身外,不让自己被侵袭。
没想到,只是一个试验的想法,竟是成功了!
着实喜出望外,不亏他硬抗三刀也要尝试一番。
分毫未伤的陈昭脚步猛地一踏,手中之刃一个反撩划刺入一个侍卫胸膛,瞬间给予他重创,令其痛苦的叫出声来下意识退避。
同时另一只手攥紧了拳头猛轰在一个侍卫脸上,拳中的护身符闪烁光芒,给这一拳附加了破邪之力,也打的那侍卫捂脸后撤。
接着他变招收双臂,缩身肩向前,脚步冲踏,撞入最后一个侍卫怀中双手按刀柄,猛地一刺!
“啊!!”
反应不及的鬼侍卫惨叫哀嚎,胸前响起了烙铁与肌肤亲密接触的那种‘滋滋’似烧焦一般的声音,大量黑气自形体上散溢。
敌退我进,穷追猛冲。
鬼侍卫因痛苦而后退,陈昭却如影随形黏附,刺刀在掌中一旋,向上狠狠一挑,鬼侍卫从前胸到额顶,直接被挑成了两半!
受此猛击,他的形体再也维持不住,虚幻的身影因此破灭不见。
这一招是陈昭对拼刺术糅杂了自己的技法后悟出来的杀招之一,刀枪可用,剑棍皆通。
此招名为——凤抬头!
第二十二章 诛邪 三
三个鬼侍卫联手夹击,两个受重创,一个当场烟消云散!
只不过,这些鬼侍卫不似那些鬼太监和鬼宫女,他们生前有什么本事,死后依旧不会落下。
所以根本不会因为同伴的一两伤亡而恐惧,乃至吓得和兔子一样后撤。
“杀!”
数道身影已经腾空跃起了两米多,一柄柄如真刀一般折射着光影的腰刀遮住了陈昭头顶盖了下去。
此为刀阵,合击对单的必杀之法!
更有其他凶猛的身影自四方袭来,长刀出鞘,光寒一片。
不出意外,陈昭的要害统统被刀砍刀刺中了。
这等一群人单挑一个的绝杀阵式,莫说陈昭不是什么武林大家,即便他是,落入围中,也要饮恨当场。
只可惜,鬼侍卫们以此时的阴身对付活人或许要比生前更胜一筹,但他们对付陈昭却不如活时好。
只因他魂上存异力,以此制阴寒。
数十把刀子进,数十道阴气冲袭,硬是被陈昭的负能量护体给截住。
没有用!
而陈昭也趁此展开了他如花豹猛虎般的迅猛攻势。盯着一个先干,一刀整不死就两刀,两刀整不死就三刀,其中夹杂着拳头,直到整死一个再去捉下一个目标。
顷刻间,便有两个鬼侍卫被他追着捅,给活活捅灭了。
传说人死为鬼,鬼死为聻,伴随着惨叫不断响起,也不知道被陈昭用刺刀干死之后,这些倒霉鬼还有没有新的意识。
“别跑!”
不管身前身后如何,陷入癫狂的陈昭逮到一个就弄一个,劈刺砍划捅,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这鬼体阴气不起作用?
鬼侍卫们见自己的劈砍就宛如笑话,陈昭依旧活蹦乱跳的在杀他们的同伴,不由的皆是慌了。
“缠上去,盘死他!”
他们接着变招,想附身。
一般鬼物也就这两种手段,以阴灵鬼气冲死活物,再不就附身把活物阳气吸干。
瞅准机会,一个鬼侍卫冲到了陈昭身上去。
刚一盘身,鬼侍卫便被汹涌的负能量给碾的七零八落,陈昭的魂体更是情不自禁地伸爪张开疯狂吞咽起来。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陈昭身上响起,那鬼侍卫自投罗网,彻底凉了。
这玩意要比以汲取负能量滋补更胜一筹,使陈昭的灵魂再度膨胀,与身体之间的隔阂不适感也再度出现。
‘还有这种好事?’
感受着灵魂咀嚼食物的美妙爽感,陈昭心头大惑,停下脚步。
‘也就是说,这些鬼祟也有灵性,其实和灵魂一般无二,是可以吃的?’
陈昭瞬间想明白了,瞳孔里出现了别样的光彩,看向眼前这些鬼物的眼神变得诡异起来。
这些玩意儿...倒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
“怎么不成?他不光能瞅着咱,还不怕盘?”
“这贼子绝不是凡夫!”
被陈昭用这种眼神盯着,一帮子鬼侍卫是更慌了。
用阴气冲不好使,附身盘也不行,而陈昭却可以用小刀捅他们,这简直就是无赖手段!
“散开!”
见不少麾下侍卫已经惨遭毁灭,大内侍卫统领怒不可遏,高喝一声下令,旋即拔刀飞快冲向陈昭。
那些鬼侍卫已经无心再战,听闻此令,个个慌张后撤,生恐躲避不及,被煞星留下。
‘不能再拖了,已经被额尔丰的禁军看笑话了,再让这天杀的贼子杀下去,老佛爷便要降罪了。’
他心中想着,看向陈昭的眼神里呈现着极为痛恨之意。
鬼影曈曈,健步如飞,一跃而起接刀劈下!
陈昭已然发觉来了个厉害角色,沉面挑眉,眸中划过一抹精芒。
面对以力劈华山姿态袭来的大内侍卫统领,他不躲不闪,抬刀一挡。
铛~
手臂微颤一下,来攻的身影落地后撤两步,腰刀举在胸前。
根本不似之前那些鬼侍卫一样,对方这一击与刺刀相撞竟然会有声响传来,鬼物还能用活人的兵刃?
陈昭有些惊疑不定,心说:
难道是道行修为比那些喽啰要高?
却不等陈昭多想,那柄刀已经以势大力沉的姿态再度劈过来。
刺刀要挡,腰刀却灵巧一变,途中换招变了角度呈蟒蛇出洞之势咬过去。
不过刺刀变得也同样快,一勾一挑弹开蟒蛇的轨迹,直入中门刺进。
身影快退,陈昭也收臂立足。
“武当剑法?!怪不得这么眼熟儿呢,想不到你们武当也尽出些乱臣贼子。”
大内侍卫统领盯着陈昭冷笑说道。
陈昭眉头一挑,没想到对方眼力不差,竟认得武当剑法。
不错,方才他使的招法中就有武当剑法的技巧。
这方时空中东北王的位置是变了,但有些还是没变的。
就比如说奉军格斗拼刺之术的总教头,有着‘剑仙’美誉的李景林!
李景林幼承父艺,天资聪颖,少时便有任侠之气。后参军入伍,行伍中也不忘钻研武艺,磨炼功夫。先拜于太极宗师杨露禅三子杨健侯门下学习杨式太极拳,成为杨家少有的外姓徒弟之一。后被武当丹派一位剑侠宋唯一喜爱收之门下,传授武当真法。
他无论在另一个时空,还是在这个时空,都绝对是此时期的武林名家、当代顶尖武人之一。
半生风雨中,他对奉军的贡献更是十分重要,改进教授奉军士兵拼刺技击、近战搏杀之术,使奉军士兵在短兵相接当中的战力大大增强。
陈昭是奉军的一份子,又是杜立三的心腹,自然能与这位‘剑仙’有讨教指点的机会,从而学了不少东西。
此刻既然被这鬼物认出了招法来历,他也不多辨,只是微微眯起眼说道:“报上名来!”
对面的鬼统领闻言一噎,旋即怒意升腾,喝道:“兔崽子给爷听好了,咱是老佛爷驾前带刀侍卫统领——尹福。”
“哦?”
陈昭呵呵一笑,猜测着问道:“难不成你就是那位八卦宗师董海川的徒弟,八卦掌尹派的尹福不成?”
见陈昭竟然能知晓自己的事故,可见自己死后还有名声流传?这对于一个武人来说可能是比生命还重要的。
思及此处尹福便不禁有些自得,心情好了些,微微抬首对陈昭说道:“你小辈还知道我的名号,倒是可以给你个痛快的死法,但你现在要立刻交代所盗珍宝的下落来。”
陈昭:“?”
他用瞧着傻子一样的目光斜打量着尹福,讥讽说道:“自君死后,时人都说,彼在时为鹰犬走狗,亡后必不入祖宗庙堂。今我方见,看来果然如此,死了也当狗,你感觉那辫子带着就那么舒服吗?”
“兔崽子猖狂!给爷受死!”
暴怒的尹福挥刀而气,鬼气森森。
“狗汉奸,待老子以后给你出书立传讲你的腌臜事,叫你名留后世永受唾弃!”
第二十三章 诛邪 四
一者是经历过多次生死险局,有着高超搏杀手段和凶悍斗志在身的阳世狠人。
一者是生前为皇家驾前护卫统领,死后亦成阴身有着凌驾于众鬼之上本事的鬼将。
这一个阴间的一个阳间,两者相互能视,站在了同一个起点,斗起来应当是很有意思的。
也确实精彩绝伦,致那些围看的鬼物们个个盯着这场搏杀较量,不想错过一点。
“哎呦呦,这人,这人是真凶啊,竟能以武艺与尹统领一较长短?今儿个见着,真就像见着了那评书里的尉迟敬德大战秦叔宝似得。”
“的确有些本事,这身功夫放在当年,不说能搏个武状元,亦能取个武探花吧?”
“此獠虽武艺不凡,却是个反贼,不能为朝廷所用,可惜可惜。”
...
正如鬼言鬼语所讲的,陈昭和尹福的纠缠厮杀势均力敌,现在打的是难解难分。
正确来说,是尹福很吃力。
他的武艺比陈昭要高出好几个层次,也多次击中过陈昭的要害。
这要换成阳间的刀,陈昭现在早就浑身好多血窟窿躺下了。
奈何只因陈昭不惧阴气侵袭、鬼气冲身,所以这场较量让尹福感到特别难受。
“牛舌掌、八卦刀,果然名不虚传!”
一招落空,被对方灵巧躲过,陈昭立刻与之拉开距离,盯着尹福说道。
“小崽子,你的武当剑不全,还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掺在一块,不是本大人的对手。”
尹福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但你奈何不得。”
陈昭报之以讥讽,戳到了对方的痛处。
尹福没说话,只是用一双鬼眼死死盯着陈昭。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这样一个怪胎,竟能视着他们,还不惧他们的手段,实在是难以应付...
想着想着他便露出了冷笑。
因为他已经想到了破敌之策!
这贼子不惧阴冥鬼气,也不惧附体冲身,像是他们这些鬼物的克星似的,但体力总该是有限的吧?
在这一点上,阴身鬼躯的优势就出现了。
只需牵着他的鼻子走,与他缠斗,等他体力流失殆尽累的不行时再出杀手,等那时他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
思及此,尹福便再度出手,诱陈昭来攻。
陈昭一声不吭,对那刀子不挡不避,手里的刺刀攥紧猛冲一刺!
尹福已经吃过亏了,自然不会对这种只攻不守的打法上当,灵巧地躲过。
陈昭接着追刺,尹福却不再与之接触,诱着他绕弯一样各种闪躲,似闲庭信步。
“去你码的!”
陈昭看似急了,使劲儿一甩便以暗器的手法把刺刀扔出去。
‘急了?机会!’
本还想着继续遛陈昭以消耗他体力为目的的尹福脑袋一歪便躲了飞刀,心头一动,改变了主意。
再他看来,陈昭就这一把凶刀能杀伤他们,没了这刀他就没别的本事了。
现在刺刀不在手,不能再让他捡回去!
有了这种念头,尹福当即拦在陈昭的前面,挡住了他冲来捡刀的举动,一刀朝着他的脑袋砍下去。
‘你也急了。’
此举却正中陈昭下怀,他依旧不躲,任凭阴气凝成的刀砍在身上,双手一探,抓住了尹福的两个肩头,就此逮到!
“不可能!”
尹福阴森森的脸上露出惊容,其他那些鬼亦是不敢置信这一幕。
阴灵鬼身,并无实体,阳人的手根本就碰不到,这也正是人怕鬼的一个重要原因。
陈昭能看到他们就已经令他们称奇了,还能抓着,这实在有违他们的认知。
或许他们没注意之前被陈昭从背后拽住来了个过肩摔的鬼宫女,那时陈昭就露出过这一项本事。
“招也喂完了,就不留你了,尝尝这个。”
死死按着尹福的陈昭挑挑眉,不待尹福说什么,双手中就释放出了负能量。
“啊...”
尹福骤然间被一股色调深沉,以暗绿、灰白、暗红等等多颜色汇聚的能量所笼罩包裹,发出了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
他鬼脸上的五官不断位移、扭曲、甚至膨胀,显得极为痛苦。
包裹笼罩他的负能量宛如熊熊火焰,在侵蚀、在碾磨、在吞噬他的阴身。
‘轰’的一下,尹福直接没了,那些负能量幽幽漂浮在陈昭身前,把他衬显的更加神秘。
‘因为鬼祟是能量的成分,所以肉身触碰不到,能量却可以吗?这就是用魔法来对付魔法?’
陈昭心有所悟,又明白了一个道理。
“接下来是你们!”
不等骇然的群鬼反应,陈昭便双手一挥,灵魂所裹挟着的所有负能量倾巢而出,似洪水开闸,激流狂进般向着眼前冲去。
“这是啥...呜...!”
一大堆鬼宫女太监,乃至穿黄马褂的侍卫和穿甲的兵卒们哀嚎,在这一波负能量潮汐的冲击席卷当中被淹没,阴身被融化,鬼躯尽散,意识为之不存!
“护驾!”
见此情形的将军来不及沉浸于同僚的败亡,焦虑大叫挡在鬼太后身前。
“哼!”
鬼太后亦面色难看至极,袖子一挥,阵阵阴风伴随鬼气挡在她这一小堆心腹们的面前,抵住了负能量的狂涌。
至于其他随驾,皆无力管着,于此起彼伏的哀嚎中被灭。
“老佛爷咱撤吧,这贼恐是道行高强的僧道之流,一直隐忍不发在戏耍咱们,咱不是对手。”
“那哀家的宝物就不要了?”
“老佛爷您在世时只需一道懿旨便可诛杀了这逆贼,但今时不同往日,咱拿这逆贼没辙,只能从长计议。”
“你们呀,都是群废物,先撤吧。”
望着尽灭的群邪,陈昭的脸上堆起了笑意,便不禁自语道:“早知道这招这么好使,还费那么大力气干嘛呢?吓得我以为要凉呢。”
又见鬼太后和几个鬼物卷着阴风消失,陈昭喊道:“有胆子来就有胆子别跑!”
这挑衅自然是没用的,对方不见踪影,连带着一场怪雾也消失不见。
“没想到负能量这么给力,轻易便能杀伤杀死这些玩应...”
体力消耗确实严重的陈昭一头便倒在雪中,心情甚好。
月光高照,军营就在不远,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根本不会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么一场遭遇。
稍微缓过来些力气后,他正要起来回去时,却听有声在背后响起:
“呀呀呀,咋地了这是,老弟你大半夜地咋躺这雪壳子里呢?是不是也受刺激了?”
是赵德麟,他出来查哨,正巧看到了陈昭。
陈昭脸一黑,这货滴嘴是真欠啊!
···
“额尔丰。”
“奴才在!”
“去,取些宝来,带上替我走一趟,给我请那些仙家来做帮兵,哀家就不信这帮反贼能反了天不成!”
“老佛爷指的是...”
“外五行的那些个。”
“喳!”
第二十四章 援军
翌日,这片雪原上出现了大批的军队,东北陆军第三师已抵达。
“马师长!”
当骑着高头大马的领军人物到来后,赵德麟领着手下官兵向其敬礼,表现的有些激动。
“哈哈,赵老弟和陈老弟辛苦了。”
马战山下了马,回了一礼笑道。
“来,我为你们倆介绍,这是随我一起来的情报官,杨继盛中校。”
老马虽是个光头,但浓眉大眼、山根高挺,也算相貌堂堂,留着符合这个时代鲜明特色的八字胡,给人第一眼的印象便是粗犷豪爽的感觉。
随着他的介绍,身后一个军装整齐,面白不留须的男子走上前伸出手笑道:“两位好。”
陈昭和赵德麟与之依次握手后,马战山说道:“这次来的路上碰到点有意思的东西,正好给你俩当个见面礼。”
赵德麟一听,与陈昭对视一眼,两者都很奇怪,接着便连连摆手说道:“见面礼?诶呀,这咋行呢,马师长给咱送见面礼,受不得,受不得。”
“哈哈,啥玩意受不得,你们看看就知道,来人。”
老马大笑两声,一挥手,有卫兵立刻拎着一个袋子走过来。
“这是...”
赵德麟一脸好奇,盯着卫兵手中的袋子。
卫兵依着马战山的意思,把袋子一解,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到了地上去。
陈昭与赵德麟面面相觑。
人头没啥可怕的,但这是什么意思?这人头又是谁的?
看出了两人不解的目光,马战山骂骂咧咧开口:“这就是张作象那个王八犊子的脑袋,昨天晚上咱们的开路尖兵瞅着了这小子和他那群崽子,就顺手捎带给灭了,留着活口一审才知道,他们想夜袭你俩这头儿。”
赵德麟与陈昭恍然大悟,旋即对老马表示感谢。
张作象曾与张雨亭等人拜了把兄弟,在十多年前的东北,那个风云激荡、群雄并起的时候和杜立三争雄。
此时空中杜立三胜出,张雨亭等人纷纷败亡,成为了杜立三登顶东北王宝座的踏脚石。
而张作象却侥幸未死,兵败后逃到山里干回了当土匪的老本行,是鼎鼎有名的吉东巨寇,关东山群匪中数一数二的角色。
他一直叫嚣着要给那些结义兄弟报仇,打到奉天府云云,属于东北地界上反抗军政府的领军人物。
军政府对他进行过通缉,杜立三也曾下令发兵围剿,但此人狡猾多智,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率众潜入大山当中,令官兵无计可施。就算面对招抚,他也坚决不动心,铁了心要和杜立三干,让杜立三头痛不已,是奉系统治地盘当中的一个隐患。
望着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陈昭有些感叹,他之前还奇怪呢,再想与土肥原贤二合作的那些土匪为何没有出现,原来是已经准备搞事了,结果撞上了马战山统帅的陆军第三师,也是有够悲催的。
“原来是这老小子的脑袋啊,马师长您真是尿性,一出手就给咱们东北的父老除了一个祸患,解决了大帅的心事呐!”
赵德麟很会拍马屁,竖起大拇指就是舔。
“诶,这算啥?小来小去的,咱一个师出动办他,那是抬举他了。要不是他平时贼的跟猴子似的逮不着,哪用得了一个师啊?一个团就能板板正正给他办了。”
瞅了瞅地上的人头,马战山不屑地啐了一口。
“还有一事需要告知赵团长和陈处长,让两位有些心理准备。”
情报官杨继盛突然脸色郑重地开口说道。
“愿闻其详。”
陈昭看向他,回答道。
“是这样的,现在扶桑人在东北的特务机关已经全力开动了,从关东州到奉天,从黑龙江到吉林,他们的人手十分活跃。据我们潜伏在他们当中的内部情报员所获取的情报得知:他们不仅联络了宗社党在东北的人马,也联络了关东山九岭十八寨的所有大绺子,应该就是奔着这里来的。这还不算完,海参崴那头的白俄好像也出动了不少人,想来掺和一手。”
杨继盛把自己所得的消息全部道来,让赵德麟脸色一拧,骂道:“艹他娘的小倭子,还特么敢来?还有白俄鬼子,好些年没打他们了是皮痒了?还有那帮子前朝余孽,大帅可怜他们,给他们安排地方好吃好喝供着,他们好好待着不行吗?非要搞事儿!我看就该把他们统统毙了,省的这些玩意儿天天做梦!”
陈昭无语地看了激动的赵德麟一眼。
扶桑人和白俄人历来是外敌,敌人来搞破坏不是属于正常的事吗?宗社党的遗老遗少们来搞破坏也有理,你这掘人家祖坟呢,人家能不来阻扰吗?
“这次之所以出动一个师,一来是配合你们挖掘运输的工作,二来嘛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儿出现。大帅还真是算准了,我们快到这里时杨中校就得到了这些情报,给咱们提了个醒。”
马战山摸着胡子说道。
“扶桑鬼觊觎东北多年,不知道渗透了多少钉子、积攒了多少人手。毛鬼子虽然因国内发生的剧变而在远东偃旗息鼓,但他们在咱东北的力量也只多不少。前朝那些余孽是毒蛇,关东山的那些绺子也个个是饿狼。这总共四方力量汇聚,可谓是山雨欲来、风云汇聚,恐怕能爆发的力量超乎想象,不知马师长以为眼下之局该如何应对?”
陈昭分析局势,向老马问道。
“应对?妈了个巴子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是东北,是咱们的地盘,他们来再多我也不怕!最好有多少来多少,能杀个精光,让老子杀个痛快,给咱东北刮刮虱子!”
马战山听后没有半点忧虑之色,反而是大手一挥,挥斥方遒骂道,言语之间杀气腾腾,目光之中杀意四溢。
面对这样一个杀伐果断的狠角色,牛逼哄哄的老前辈,陈昭不禁拱拱手送上敬佩之意。
或许真是他想多了。
眼下东北是奉军的地盘,这不仅是国内诸侯的共识,也是列强的认可,奉军已经是东北亚,乃至整个远东复杂的政治格局当中一支不可忽视的巨大力量。
不管是扶桑人也好,还是白毛子也罢,想要把成建制的部队深入东北腹地,那就是开战了。
而要和奉军开战,这不是一个随便说说就可以实行的事,需要顾虑顾全的有太多。
所以,如果不能撕破脸开战,他们就只能用这种派出渗透人员、带上培植的走狗、联手本土反对派势力一起来攻的方式。
这种方式下凝结的力量,和一支成建制有上万人兵力的部队对抗?
有点搞笑,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汉奸走狗太多,反对派势力也不少。
不过总的来说,马战山的意思很对,他们占有天然的优势,是在自家的地盘上。
一旦情况有意外,那驻扎在周围地界上的部队也不是吃干饭的。
思及这么多,陈昭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另一时空中未来的张少帅有大军三十万、数百架飞机、火炮千门、军舰几十艘、弹药储备更是无数!但他却因想保存实力、留着政治资本这个自私的目的而下令撤退,被区区几万人不到的倭寇占领了东北,使三十万儿郎子弟一枪不放含泪离开三千万父老,把东北这片幅员辽阔的热土宝地留给了侵略者!实在是不该,不该啊...’
亦变得坚决:
‘而这个时空里,现在的杜立三远比那时候的小六实力要更强,虽然他对倭寇的态度亦和张雨亭一样,但谁也不敢保证未来局势如何,他还能否始终如一地护佑东北大地、家乡父老。正因如此,倘若有朝一日东北变天,倭奴来犯,他,或他的继承者撤了,那这批财宝就是能扛大旗者的重要支撑!能挽狂澜于既倒,戍边卫国义士的重要支持!’
陈昭把目光看向马战山,眼神有些闪烁,笑着说道:“马师长,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掘吧,尽快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运到奉天去,以免给了那些贼寇可乘之机,使夜长梦多。”
老马点点头,给副官下令:“叫弟兄们都动起来吧,一切听陈处长的安排。”
“是。”
第二十五章 再入
有了大批人马的协助,一切行动就变得容易多了。
陈昭他们下了太后陵,一路强拆硬取,用炮轰,用炸药炸,可谓是畅通无阻,进度飞快。
快到墓室时也有阴邪之物想恫吓阻扰,但由于这一次人多势众,一队队凶神恶煞的士兵身上的阳气凝聚起来炽烈如潮,一柄柄明晃晃的刺刀上缠绕的煞气镇魂,导致几个邪祟刚想做怪就被诛灭,此后再没有露头的。
终于,再临墓室大门,但见大门紧闭,士兵们竭力推也推之不动。
“上。”
陈昭一挥手,手下的人立刻发挥他们的专长,开始用器械开凿缝隙填装炸药,忙碌起来。
轰隆...
不久后,躲藏起来的众人只听一声轰然巨响,整个地下都颤抖了起来。
当烟尘散去,耀眼的金光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瞳孔。
“我滴乖乖,这些,这些...”
就连马战山这样久经风雨、阅历丰富的人都为自己所见到的这一幕而震惊,更别说他麾下的其他士卒了。
士兵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珠,目光皆是不可置信,呆愣在原地无声。
二进宫的赵德麟等人就好多了,但再见仪鸾殿中的无数黄金和珍宝,亦是感慨连连,垂涎欲滴。
“都特么给我清醒清醒,别像特娘的没见过世面一样,好看吗?好看吗!”
马战山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用巴掌挨个在周边军官的脑袋上招呼。
“马师长,叫弟兄们动手搬吧。”
陈昭来到他身边说道。
“好。”
马战山点点头,旋即对手下人大声叫道:“都给老子听好了,这些宝贝全是政府的,要交公,搬运过程中谁也不许私藏一点!执法队给我随时盯着,但凡发现有敢伸爪子的,老子就毙了他!现在动手吧,统统给老子搬走!”
士兵们吓得噤若寒蝉,纷纷点头,然后兴冲冲地开始动手。
他们是真没见过这样的世面啊!
虽然不能私藏,但过过眼瘾和手瘾也仍是蛮有诱惑力的。
“弟兄们,不白忙乎,参与搬卸和运输者事后我会向大帅替你们请赏的。”
陈昭怕出现因为宝物闹出哗变之事,有预防性地向着忙碌起来的士兵们喊道。
“都特娘听清楚陈处长的话没有?”
马战山补充喝道。
“听清楚了!”
一听这话,士兵们的目光亮了起来,也更加积极地卖力。
“小心点,这画经不起撕吧。”
“笨蛋,轻点,这是唐代的瓷,整坏了十个你也赔不起!”
“这箱子里都是珠子,经不起晃悠,给我慢点来。”
“哎哎哎,那个谁,你手干啥呢!那是珐琅彩,可不兴摸啊!”
...
陈昭手下的都是盗墓贼,但个个也是熟能生巧的古董行家,在他们的协助下,宝物开始被转运。
“把这棺材打开。”
一行人来到仪鸾殿中央,盯上了那巨大的棺椁。
当棺材盖被推开后,一具未腐的尸身出现在大兵们的眼中,他们都被深深吸引。
准确地来说,吸引他们的都是棺椁当中琳琅满目的各色珍宝。
能被墓主人死了也要带着,留在棺材里的,自然是最好的东西!
即便之前已经被茅清明装了一袋子,但依旧还有半数宝物堆聚散在一起散发着夺目光彩。
其中有拳头大小的雪白珍珠、有翠绿晃眼的如意、有引诱心魄的宝石、有价值连城的朝珠...
在陈昭的示意下,一只只手飞快地伸了进去。
棺椁内的宝物很快就被拿走一空,甚至连那锦绣寿袍上的金线装饰等物也被扣了个干净。
“这害人的老妖婆死了这么多年尸体没化,指定是有啥秘密,让咱来瞅瞅。”
陈昭手下的傻狍子胆子大,直接跳进去开始进行不堪入目的检查,陈昭感觉十分辣眼睛,撇过头去。
不一会儿,狍子就从尸身的嘴里发现一颗珠子,直接给弄了出来。
“头儿!”
狍子恭敬地把这一颗铜钱大小的珠子交给陈昭。
“嗯。”
陈昭满意地放在眼前观察,感觉此珠十分不凡,应有奇效,很是自然地揣进了兜里。
有了从嘴里掏出珠子的前车之鉴,狍子继续卖力,又从其他不可描述之处取出来堵窍的器物。
这些陈昭没敢碰。
至此,棺椁内除了尸体之外已经空空如也。
“哎,衣服也不错。”
他们又嫌尸体上的寿袍不能浪费,也给拔扒了下来,然后把棺材弄倒最后检查一下,一点东西也不想放过。
可怜那具尸体没了价值后被撇在了地上,宛若垃圾一样无人再去管。
很快,原本保持着不腐的尸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起来,几个呼吸间便成了一堆枯骨。
“弟兄们加把劲儿啊!搬起来!”
仪鸾殿内的珍宝是多,但也架不住如狼似虎的大兵人多势众,不超几个小时,这殿内的珍宝和黄金就被搬运一空。
“头儿,这殿也都金铸的,怎么整?”
狍子摸摸那大金柱,一脸惋惜之色问道。
即便他们已经把那些甬道开凿地更大了,但仍旧无法把这样一座金殿给整体弄出去。
“锯了。”
陈昭冷冷吐出两个字。
“头儿,锯了?!”
狍子有些傻眼,这金殿的构造价值已经远远超出了其本身质量的价值,如果强行给拆了,那就是单纯的黄金了。
“不锯掉怎么办?留在这儿给别人?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里搬走,搬空!”
陈昭给出解释,再次严格下令:“叫人一起动手,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给我统统拆掉锯掉,我不想一小时后看到有一两黄金留在这里!”
“是!”
···
···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呀!”
“主子您息怒,息怒。”
“你们叫哀家怎么息怒?如何息怒?这帮反贼不仅把咱大金将来光复的宝物全都给搬空盗走了,还毁了哀家往生复活的关键,如何能忍!如何能忍呐!”
“主子您可千万别因一时冲动过去呀,这上万丘八聚在一起阳气如大日,煞气如蛟龙,还有反贼们的官气镇压,莫说咱们,就是邙山的鬼王来了都得退避三舍!今时不同往日,咱毕竟不是活人啦!”
“唉...本想借哀家尸身上未散的那点龙气和这儿的阴脉修行,以往生宝珠蕴养,期那往生复活的一日。现在先有贼道抢了宝珠不知去向,后有反贼破陵入门坏了哀家的本源...完了...全完了...”
“主子您的修行被坏了,看来以后只能走阴间的道儿了。”
“事已至此,咱得报仇!”
“说得对,这仇得报,那些仙家怎么还没来?收了哀家的赏却要食言吗?”
“主子您稍安勿躁,额尔丰将军传回来的消息绝对做不了假,咱安心等着便可。”
“不好了!老佛爷,诸位大人,那些杀千刀的贼丘八,他们,他们在咱这儿处处安放了炸药,要把咱的地宫给炸了啊!”
“什么?!”
.....
第二十六章 运送
一阵阵闷响声传来,这片雪原之下的地面颤动个不停,经这么一炸,地下陵已经彻底不复存在。
“头儿,据我估计,咱这次总共挖出的黄金至少有一百吨,值这个数!”
彪子跑到陈昭身前,一脸激动地低声说着,伸出手掌那么一比划。
“我早有心理准备。”
陈昭点点头,情绪没有什么起伏。
这批宝藏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多到普通人在这个时代挥霍一辈子也挥霍不掉,多到足以支撑起如今的东北军政府开销几十年都没有压力。
“这还没算上那些珍宝翡翠加古玩字画啥的呢,光是那些东西就价值连城,加一块能换成的大洋想都不敢想啊!”
另一个名叫大聪明的手下也跑过来凑热闹,言语激动,两眼放光。
“头儿,这次掘出来这么多宝贝,您老人家有没有啥想法?正好咱弟兄也跟着...嘿嘿。”
狍子一脸贱笑,搓着双手意有所指道。
听他这么一说,彪子和大聪明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微妙变化,用期待的目光瞅着陈昭。
“你想说什么?”
陈昭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双眼微眯。
“啊,不是,头儿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寻思咱们这次下墓折了不少弟兄,这可是几年来咱们头一遭遇着这么大的损失啊,而且您忙前忙后的...”
狍子被陈昭盯的直发毛,赶忙开始解释起来。
“死了多少人,自有政府发放抚恤,这些用得着你来操心?我怎么忙,亦是分内之事!你们三个给我听好了,别有什么不该有的歪心思,不然别怪我不念咱们之间的情分。”
陈昭盯着他们三个,冷冷说道。
“就是寻思一下,也没想干啥...”
“想都不能想,懂不懂?”
“懂,懂。”
望着三个有些失望的家伙各自忙事去的背影,陈昭嘴角扯起一丝弧度。
是财帛动人心,还是在替谁试探什么?
对此陈昭没有再去多想,有些事明白了就是明白了,多想无益。
把财宝挖出来之后还要装车,这也是一个不小的活儿。
一番忙碌后,满载的马车被足足装了有六十多车,吃重极沉。
“来了?这么快?”
赵德麟眉头紧锁,脸色十分不好看。
马战山把陈昭和赵德麟叫过去商量回师路线,却在这时得到斥候传来的坏消息。
有大批武装人员在距离这里不足几十里外之地汇聚,其数量不明。
“应该是关东群山里九岭十八寨的那些绺子了,还真就搅合到一起去了?他们真要跟大帅对着干?不怕大帅兵发关东山,把他们全都给剿了?”
马战山手下的旅长十分不解地说道。
再他看来,这些在奉系崛起,军政府成立后依然无法无天不受招抚,饱受围剿打击的土匪们能苟延残喘,完全是因为靠着关东山的地势险要,以及官兵一来就躲入深山的战法。他们早就被装备精良的正规军吓破了胆,怎么还敢冒出头来与正规军抗衡?
“这些年来我们之所以没能彻底消灭这些绺子,除了他们非常狡猾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每次出兵围剿时,都有扶桑鬼在背后给予他们支援。他们敢来,也应该是凭借了这一点。”
陈昭指出关键之处讲道。
“那就正好都给收拾了,传令下去,让各团做好战斗准备,别等着这帮玩应先动手,我们得先把他们给灭喽!”
马战山大手一挥,扯着嗓门喊道。
“马师长,现在敌人情况不明,贸然与之纠缠不好,我看还是应该以运送这些东西为重。”
“那就不管了?”
老马一听陈昭的提议,不禁皱起眉来望着他问道。
陈昭摇摇头,继续说道:
“不,我的意思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些东西是重中之重,也是敌人敢来犯的目标。我们可以派一队人伪装成商队悄悄给运走,然后大军主力留在这里会会他们,如此我们就算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这...倒是感觉不错。”
马战山摸起了下巴,斟酌着陈昭的建议。
“赵老弟以为呢?”
他看向赵德麟问道。
“我?”
赵德麟看看马战山,又看看陈昭,也没多想,直接说道:“我觉着陈处长的建议不错,咱们快点把东西整回去,也省的大帅拍电报来催不是?然后在这旮沓想咋收拾那帮敌人就咋收拾了,有的是时间。”
“此计甚妙,把东西悄悄运走,我们也好放开手脚和敌人干,就没啥记挂的了。”
“嗯,这就叫瞒天过海。”
“我也觉得可行。”
马战山手下的参谋们纷纷认可陈昭的这一个建议,使老马最终下了决定:“我看也行,那就这么着。不过具体谁负责来押运啊?”
“就让我们来吧,毕竟这是大帅亲自交代下来的任务,我领着赵团长回去也是交差。”
陈昭见此,立刻对他说道。
“行,那事不宜迟,你俩就赶紧走吧,抓紧回去也让大帅安心,这批东西放在这儿别说还真有点让咱伸展不开手脚。”
“好,马师长,你我就奉天再会。”
···
等押运队伍悄悄从军中离开后,赵德麟才一头雾水地向陈昭问道:“弟儿啊,干啥非得跟马师长的队伍分开?咱们在等两天不也行吗?非得整的这么急?”
“早一天回去,早一天安心。”
陈昭淡淡地回答了一声,闭上了双眼,身体随着颠簸的马车一晃一晃的。
“那咋就不让马师长给咱增派些人手?现在就我这五百多号人,万一...”
“万一个啥啊万一,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咱们现在都换上了便装,车上的东西也全被粘布裹着,谁能看出来是啥?现在我们就是一支商队,没什么万一。”
“成成成,咋地你是总指挥,听你的。这不打仗也好,省的弟兄们伤亡了,等回了奉天交了差,说啥咱们也得好好整两杯,再去那大澡堂子里面好好泡上那么一回,搓上那么一搓,然后去醉红楼...啧啧,那才叫一个美啊!”
听着赵德麟的话语,陈昭心里连连摇头。
等着吧,你要美不起来了!
第二十七章 劫取
陈昭他们这支队伍伪装成商队一路南下,返程奉天。
未免途中招摇注目,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没在途中的乡镇做任何停留修整。
连续几个昼夜的赶路,已经出了吉林的地界,入了奉天省的境内。
队伍的行程每天都有给总部发报,奉天那边也传达了指示,说会派遣军队前来接应。
夜间有雪,队伍便在一处林子旁扎下营来,升起火做饭休息。
“这算算时日也该到了啊,咋还没来?不会是中间出了啥岔劈了吧?这特么玩意儿是真难吃啊。”
望着手中难以下咽的干粮,赵德麟无力吐槽着。
“我说老弟,你这天天这是干啥啊?神叨的,你要出家还是咋地啊?”
自言自语的埋怨没人接话茬,老赵不由看向那头远离众人,独坐在一角盘膝闭目打坐的陈昭。
此刻的陈昭正神游天外,听到了他的话也不予理会。
是真正的神游天外,不是假的!
连续几个晚上汲取负能量吸食,他的灵魂再度增强,打破了肉身的束缚,达到了可以离开身体的地步。
虽然这种灵魂变强,挣脱肉身的情况给他带来了一种身体上的不适感,而且随着他继续汲取负能量来增强灵魂也让这种不适感愈发强烈。
但,更加真实的体会,这种灵魂触摸世界的感觉却令他如上瘾了一样不停手。
眼下他的灵魂就飘在月空之下,注视着整个营地。
‘按照我的推测,每一个人都有灵魂,只不过多数普通人的灵魂都只是一点灵光,一点灵性,所呈现的状态也极为虚幻模糊,肉眼不可视之。一旦肉身死了,那灵性也就消逝了,或是能变成阴物的状态。这一层次的灵魂就是灵性!’
‘那种天生感知强的人,灵魂的状态自然也是比普通人的灵魂更加凝实一些,可以稍微把灵魂体勾勒出来,但仍旧不能被肉眼所视,这就是灵觉的层次。’
‘而我的状态,灵魂体完整,与肉身面容身体一般无二,俨然真人一样,亦可以被正常人肉眼所视,这便是真正的灵魂!’
‘眼下我的灵魂再度增强,已经挣脱了肉身的藩篱,而且魂体无比凝实,甚至可以御起最多十几斤的物质,这种情况又是什么层次呢?元神出窍?灵魂飞升?’
灵魂体状态的陈昭飘到了一棵树上,那树枝明显受到了重力压迫一样往下沉了些许。
‘或许,这就是我产生不适感的原因,就是灵魂太强了,肉身有些承载不了。’
看着脚下的树枝,陈昭又有了明悟。
他一伸手,手掌上便有似气体一样的东西散发而出,不断跳动着,宛如一团幽幽晃动的火焰。
这些就是魂力,他这样命名。
其实就是灵魂的一部分,如人体的血肉组织一样。
区别是,人体的血肉组织不能被分割,分割后人体也无法掌控自己掉落的血肉。
而灵魂体与肉身不同,属于能量性质,除了最核心的那一点灵魂之光,亦可叫灵魂之火的本源不能被分割之外,灵魂体是可以把自己的‘组织’散发出去的。
这些‘气流’一样的魂力犹如无数缕蛛丝一样延伸,随着他的念头缠绕在了身旁的一些树叶上。
沙沙...
树枝晃动,落叶飘飞。
这些叶子在飘落的过程中又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所操控着,于空中悬浮,随后形成了一个大大的‘陈’字。
干涉物质,以魂驭物!
小小的炫技一下令陈昭心中更加感慨:‘电影里看到的念动力、小说里的那些精神力,会不会就是这样?灵魂不断变强下去,未来会不会完全不需要肉身就能存活?’
对于这些问题,眼下没有人能给他解答。
当然,那个等着他的回归之地或许能给他一切答案。
‘快了,干完这一票我就走,要不是这事搁在心里,我早就撤了...’
目光落到那些马车上,陈昭心里想道。
‘哦,来了?正是时候!’
看到了一些身影悄悄摸过来,陈昭立刻把灵魂下沉,回到自己的肉身当中。
营地中,所有人都已经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只有马儿们还睁着眼不解地望着人类。
喝了一碗汤,就都睡着了?
汤里有蒙汗药,陈昭没喝,因为就是他下的。
“你们来了。”
陈昭睁开眼,站起来。
悄悄摸到营地的众多身影前领头的那个人身形一僵,其人随后笑嘻嘻地点头哈腰道:“有老大您的指示,弟兄们快马加鞭赶过来了。”
“好,正是时候,把马套上,赶快上路。正好今夜有雪,能帮我们掩盖车轴的痕迹。”
陈昭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正了正自己头上戴的貂皮大帽,然后对他说道。
“晓得,弟兄们,干活了!”
这人叫老猫,是集资处‘过去’的人。
不仅是他,他身后这些上百号人也都是。
为什么叫集资处‘过去’的人?
因为在奉军集资处的档案中,他们都已经死了。
有的是下墓时被永远地留在了地下,有的是意外消失在大山里,总之都是那种死不见尸的死法。
当然,那只是幌子,他们只是从集资处这一组织中脱离,沉入了更深的暗处,成了陈昭可以动用的私人力量。
他给杜立三出生入死卖命这四年来,又怎么可能啥也不干?
背靠大树,有意识地收拢忠于自己的人,培植自己的势力,暗留盗墓所得资金养这些人,也是当初为了任务而着想。
没想到这一步棋走对了,今天就给用上了。
之前找到地下陵之后,他就暗暗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若没有这些真正忠于自己的人,就算他给赵德麟他们迷昏过去,自己也无法把这批宝藏给劫走。
“老大,都整好了。”
老猫跑过来说道,并且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狍子等老相识。
“那就走,按照之前我规划好的路线走。”
“好嘞!”
···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赵德麟忽然睁开双眼,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看了看四周,找到两个人后各踹了一脚骂道:“别特码装了,赶紧起来!”
两个普通士兵立刻爬起来,其中一人笑嘻嘻说道:“嘿嘿,这不是趴的太舒服,睡着了嘛。”
另一个士兵一脸正色地说道:
“幸亏咱们都注射有防蒙汗药这类东西的针剂,不然还真不知道这姓陈的有问题,他跟杜立三也不是一条心!那他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先别管这些,赶紧去找电台,把情报传回韶关,然后咱们跟上去查他个水落石出!这批宝藏十分重要,绝对不能落到任何军阀或者外国势力的手上!”
赵德麟疾声说道。
潜伏这么久,好不容易坐到团长的位子上,今夜他一旦消失,那就算暴露了。但相比起得到这批宝藏,暴露已经无关痛痒。
“是!”
两个士兵一听,立刻去办。
其中一人刚走两步却停下来,回头拧着眉问道:“站长,用咱们最新的加密电文吗?那得墨迹一会啊。”
赵德麟一听,面色一沉,他望向陈昭等人离去的方向,随后咬咬牙说道:“直接用暗语明码,总部必然能明白咱们的意思。”
夜色愈深,月下飘雪,篝火跳动的更加明艳...
第二十八章 追上
“老猫、大全、二毛...老实说,你们跟着我做这种掉脑袋的事儿后悔不?”
马车上,陈昭向车上的几个人问道。
“老大,说啥呢?当初要不是你又折回来救我,我早特娘死在粽子手里了!后来你还给我爹娘送钱送物,给我妹子张罗婚事,我欠你的不光是一条命,这辈子都还不清!”
老猫一边架着车,一边说道。
“当初集资处阵亡弟兄的抚恤金都比不上奉天城警察两个月的工资,咱弟兄给他老杜卖命,他老杜太特么不当人。还是老大你敢站出来给咱们弟兄叫不平,这才把集资处的待遇整上来。别人我不敢说,但我这辈子最服你!就是刀山火海咱爷们也跟你去!”
“说的好!前年小邱子让满铁守备的扶桑人给打死了,老大你半夜就抹了那一个站点的倭寇脖子,后来还给小邱子他老爹老娘安排的妥妥当当,让他后事无忧。就冲这一点,咱们啥说的没有,你让咱干啥咱就干啥!”
“当初师父死前让我们投奔你,你这几年对咱师兄弟也是好的没边儿,而且还把咱北派盗墓发扬光大,我们不跟你干跟谁干?”
“我是一路讨饭来的关外,老大赏我吃的喝的还帮我成家,这情分一辈子还不完。”
...
几个人嚷嚷起来,周边马车上的兄弟也跟着大声附和。
“好,都是好兄弟!”
陈昭是工于心计、城府极深的人,但偶尔兴致到来也会彰显内心,此刻听这些弟兄的言语,他也不想站在某些角度去考虑,只是由衷感到高兴。
“弟兄们都听好了,今夜之事虽然我有苦衷无法全部诉诸于你们,但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一票关乎我东北未来,关乎将来三千万父老上下的安危!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干好了这一次,你们就是东四省的大功臣!或许青史之上不会给你们留名留姓,但冥冥之中老天爷记得,我陈某人也永远记得!”
“可不敢让老天爷记挂咱呢,咱还想多活特个几年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哈哈...”
“反正老大你是我们的恩人,你说去哪就去哪,你说干啥就干啥!”
寒冷的夜下,风与雪的交加。
奔腾疾驰的身影,不寒冷的人心。
陈昭心里感慨良多,思绪起伏。
如果他不是此世的身外过客,他真有种热血沸腾,想留在这片家乡热土、这璀璨神州大展拳脚,为一个民族未来而奔波奋斗的想法。
可惜,时不他待,他能做的,只有眼下。
夜渐深沉,马车上人们的声音也逐渐平息,不再热切。驮马也不似之前一般加速奔驰,而是渐稳了速度。
“老大,来一口烧刀子不?”
老猫猛猛灌了一大口,火热了自己的肠胃,随后把酒囊递向陈昭。
“我稀罕这个。”
陈昭微微摇头,示意自己嘴上叼着的哈德门。
“来,大全,给你。”
“好嘞。”
“后面有人上来了,都停下来,跟我去会会这几个个货。”
陈昭灵魂出窍看到了有意思的人,嘴角挂起弧度笑道。
···
“驾!驾!”
赵德麟领着两个手下侧马狂奔,两侧的林子不断被他们甩在身后。
“站长,你说他们这是要往哪儿去啊?这怎么看越走越往北,像是要往吉林黑龙江那头儿跑呢?”
身后一个手下扯着缰绳,一边催动身下马匹一边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但不管他去哪儿,咱们必须给他咬死了!一定要知道他要把这批宝藏整到啥地方,一旦要出国境,咱们拼命也要给他拦下来!”
赵德麟回答着,眼神里闪过坚定的神色。
“啊?那可是百十号人呐!之前我偷偷瞄了一眼,什么镜面匣子花机关,他们都有啊!”
“怕死了?”
“怕死?笑话!为了北伐大业,为了打倒这些祸国殃民的军阀,为了我们的国家,老子死了又何妨?”
“那就闭嘴!”
“但我怕咱们死的不值个,咱在东北的力量太小了,满打满算加上您老人家一共就大猫小狗两三只,我们就算拖延时间了,老家那头儿恐怕也顾不上啊。”
“想那些有的没的啥用没有,干就完了!”
“听您的,干就完了!”
声音刚刚平下去,三个人,三匹马,就在绊马索的作用下瞬间人仰马翻。
“窝草!”
“啊...”
数十个人突然从两侧钻出来,数十把枪瞄准了那发出哀鸣的马儿和三个正欲爬起来的人。
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赵德麟的脑门儿上,令他身体一僵,他的两个手下也是同样的遭遇。
“呀呀呀,这不赵团长嘛?一会儿没见,就这么拉了?”
陈昭笑眯眯地蹲下来,看着趴在地上起来了一半不得不僵着身子的赵德麟说道。
“看看,看看,这灰头土脸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饭去了呢。怎么样老赵,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一边扒了两下赵德麟满是灰尘和雪的肩头,陈昭一边发出调侃。
此时赵德麟的内心确实是惊大于喜,他怎么也没想到,他领着手下故意与陈昭的车队保持半里的距离,却仍被陈昭他们给发现了,还给他来了一手埋伏。
面对这种绝境,他脑子转的飞快,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听陈昭的话,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恢复原本那憨傻的脸孔,一脸茫然地望着陈昭说道:“弟儿啊,我,我看你出去遛弯,这不寻思也来找你一起遛遛嘛。”
“你别让这大兄弟用这玩意儿指着我,我害怕...”
“别动!”
赵德麟伸出手要扒开指着自己额头的枪,却被持枪的老猫一瞪眼,吓了一跳。
“少扯这些糊弄鬼的话,都这样了你还跟我装蒜。怎么,是觉着我是傻子不成?”
陈昭的脸冷了下来,拍拍赵德麟的憨脸说道。
闻言,赵德麟一咬牙,也不装了,怒目把两只眼睛睁的老大,向陈昭质问道:“陈子忠,你要把这批宝藏弄到哪儿去?领着人劫宝,不怕被大帅派人追杀吗!”
“都告诉你别装了,你还装啊,唉...”
陈昭摇摇头,随后指着他说道:“你以为我是瞎子啊?你和你这两个卧龙凤雏每次偷摸地换人去电台那捣鼓,我看不出你是别方势力安插在这里的点子?”
卧龙凤雏?
赵德麟不明所以,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唬不住陈昭了。
“...还特么给我扯什么大帅,就不能来点实话?你这人啊,大奸似忠,大伪似真,整天摆出一张傻子脸,确实骗过了其他人。但你咋骗,骗不了我陈某人这双火眼金睛!你藏得再好在我面前也要露出马脚来。来东北多少年了?你个从南边过来的假货。”
陈昭冷笑说着,彻底戳破了赵德麟最后的侥幸心理。
“我丢你老木!”
不等赵德麟开口,他手下的人就忍不住了。
“草拟吗的!”
“呜...我丢...”
当然,这人的一时意气换来的就是陈昭手下的一记枪托砸脸。
“行啊,小伙子你家老大都没开喷呢,你倒是先开腔了,你很勇哦?”
陈昭把目光看向他,笑着说道。
“我不仅勇,还很威!你个烂臭冚家铲...”
“干他!”“艹!艹!整死你这王八犊子!”“啊!”...
小伙子自知是死,索性放开了大骂,再次遭到了痛殴。
“别打了,别打了!陈昭,让你的人住手啊!”
听到惨叫,赵德麟目眦欲裂,冲着陈昭大喊。
“反正是死,还怕一顿打吗?”
陈昭说着,看了一眼骂人那货,发现已经被打的有点神志不清了,于是便伸出手示意弟兄们罢手。
“好,死就死,但临死前我想知道,你到底要把这批宝藏运到哪里去?”
赵德麟咬着牙,盯着陈昭看,目光灼灼。
“这能告诉你吗?”
“哈哈...”
陈昭笑了,手下那帮子兄弟也跟着纷纷大笑起来。
“姓陈的!你是不是白俄的走狗?你是不是要把这批宝藏交给他们!”
想到陈昭杀扶桑人毫不手软,赵德麟就断定他不是扶桑人的狗,又想到他现在率领车队一路北上,盘踞在北方的正是那些白俄余孽,他心里就有了猜测,当即怒声大叫起来。
“都给捆上。”
一招手,三个俘虏开始遭到绳索的捆绑。
“姓陈的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你是不是要把我们神州的宝物交给白俄鬼!是不是!”
“啊啊啊..放开老子!放开老子!”
“陈昭你不能那么干啊!不能,不能!那是我们民族的东西!是用来支持北伐大业的,是用来重建神州的!”
“你个汉奸,走狗!你这么做要被遗臭万年的,死了怎么去见祖宗啊...”
陈昭转身,背负双手,仰望着天上的明月,长叹一声:“唉...”
随后语气极为坚定的说道:“我陈某人可以向你保证,这批黄金和财宝,绝对不会落到任何外国人手中,绝不!”
“那你到底是要干啥啊!干啥啊!”
陈昭不再去理会他的嘶吼与呐喊,叫手下说道:“把他们挂到树上,绑到树枝上去。”
“老大,何必这么麻烦?一枪崩了,然后埋了不就得了?”
老猫一愣,不解地问道。
“有信仰的人,为这个民族奋斗的人,都值得尊敬,不应该有那种结局...”
陈昭低声说着,说给自己听。
“老大你说啥?”
老猫有些没听清,问道。
“叫你咋整就咋整,问那么多干啥?对了,我的意思不是把他们吊起来,而是绑在树杈上。绑他们的绳子松一点儿,留把刺刀,把马也留下,缰绳绑树下面。”
陈昭眼睛一瞪,让老猫讪笑两下,点头去做。
即便他心里奇怪陈昭明显是想放这三个瘪犊子一马的意思,不知为毛要这样。但他只认陈昭,照着整就是了。
望着已经被打晕,绑到树上的三人,陈昭低声有感:“有些事,真没法跟你们讲,此番别过,愿你们理想实现...”
“老大走吧。”
“嗯。”
“您老人家刚才又嘀咕啥呢?”
“我说,你们还真不如他们三个。”
“啥?哎老大,你这话我就不服了啊,我们弟兄怎么就不如那三个瘪犊子了?”
“我宁愿你们不是他们那样的人,因为那样的血...会流很多很多。”
“流血?不流不就行了?”
“必须流啊...不染红了,看不到前面的路啊!”
“这又啥意思?”
“但愿朝阳常照我土,莫忘烈士鲜血满地。”
第二十九章 仙家
持续赶了四五个小时的路程,天边一轮大日已经初现,黎明将至。
“行了,弟兄们都歇歇吧,眯一个小时咱们再上路。”
见有些人驾着车都快把眼睛给闭上了,驮马也有些遭不住了,陈昭考虑了一下后便下令修整。
众人把马和车分开,给马喂草料,困乏的人则靠着马车小憩。
“老大,这雪不小啊,是越来越大,我看还要下到明天不止。”
陪在陈昭身旁的老猫伸出手掌,看了一眼落在手中的雪花,随后说道。
“瑞雪兆丰年,看来明年又是个好收成。”
陈昭点点头,有感回了一句。
“咱这白山黑水就种地的多,只要一年有好收成,那之后几年都饿不着。”
“要是这白山黑水能一辈子属于我们就好喽...”
“老大你咋又说我听不懂的话?这是咱家啊,不是咱们的还是谁的?”
陈昭没理他,有些话不方便给他说,有些事也不方便让他知道。
“老大你看,咱们这停着的地方不对劲儿啊?这旁边就是坟圈子,真特娘晦气!”
老猫转过头扫了一眼,看向了道路一侧被积雪盖上的田亩,眼尖的他赫然发现了一座座坟茔。
那些坟茔有连在一起成群的,有形单影只孤零零一座的,也有用砖石围砌起来显得比其他坟更显眼的。
这种荒丘野坟,或是连成一片的墓地,在东北大地上很常见,尤其是荒郊野外,或是庄稼地里。
白日里要是见了没什么出奇的,但若是晚上看见了,难免让人感觉有点瘆得慌。
“好了,你也去休息会儿吧,我们的时间紧迫,等会儿必须接着启程。”
陈昭摸出怀表看了一眼,随后对老猫说道。
“那成老大,我去眯一会儿。”
“把酒壶留下。”
“嘿,给您。”
走在停留的车队前面,陈昭缓缓踏着步子,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后,喉咙到胃里瞬间变得火辣辣的,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
又点了一根烟,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开始思虑:
‘眼下事情已经成了,接下来的事儿就简单多了,藏起来,然后...’
忽然间他感觉到有一股子阴冷透过了自己厚厚的大衣,来的突然。
瞬间停止思考,他一抬眼,发现自己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迷雾重重,完全看不清方向。
他猛然又一转身,发现身后同样如此,不见马车,不见自己那些手下,左右两侧亦不见那些积雪的田亩和坟茔,周遭只有重重的迷雾,脚下甚至连雪都看不到了!
‘艹,又来!?’
暗骂一声,陈昭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一双瞳孔中闪过一缕幽光,立刻把视角切入了灵魂状态。
这下子就什么都看得清楚了,迷雾前方有着一道道身影存在。
这些身影中有他认识的‘熟人’,亦有他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反贼,这回看你往哪里走!”
一身八旗战甲的额尔丰挥起长枪,指向陈昭怒目吼道。
陈昭感觉十分头痛,为什么这些玩意儿阴魂不散,偏偏这个时候找上了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眸光幽幽绽光,盯着眼前这些‘东西’沉声说道:“诸位就非要找我的麻烦?”
“你等反贼擅闯帝陵、盗掘珍宝,更亵渎圣人、炸毁仪鸾殿,如此罪大恶极,别说你跑到这里,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本将也要把你这贼子捉拿擒下,予老佛爷发落!”
额尔丰一挥长枪,冷笑间把陈昭的罪证一一数落出来。
“反贼,还不束手就擒!”
“速速伏地请降,免去皮肉之苦!”
一干兵丁也纷纷跟着怒吼咆哮。
“看来你们是还没尝够苦头啊?既然都来找死,那就让老子送你们上路,教你们连鬼都做不成!”
陈昭的眸子沉了下来,低声说着,周身上下即刻间便被五彩斑斓的光彩给缭绕、笼罩。
有殷红如血在流淌着的是煞气,有青幽似气流在流转的是阴气,有乌黑如烟雾在沸腾的是死气,有雪白如冰晶在旋转的是寒气,有苍蓝似火焰般跳动的是瘴气...
各种不同的气,游离在天地之间,分散于虚空之内,因环境所处或多或少,凡人肉眼不可视,但始终存在着。
这些,都属于负能量!
都属于可以被他的灵魂汲取吸收的资粮,亦能被储存于灵魂当中受操控掌握的能量!
也是陈昭这几天来通过琢磨而分辨出来的不同类型。
见了这一幕,额尔丰不自禁后退两步。
之前,就是这等他看不懂的手段一下子便灭了他们好些‘人’。
正因如此他才只是叫嚣,没敢第一时间出手。
但他和他手下的兵卒不敢动,陈昭却没有顾忌。
魂念一动,那漂浮在陈昭周身的负能量就被凝聚成了一枚枚锐利尖刺,随着他的念头猛然射向了拦路的群敌。
这招是他对负能量进行了研究后的一个成果。
本以为这招能建功,却不成想一个博带峨冠的老人只是一挥手,他这些负能量锐刺便在顷刻之内被打散!
‘这特么谁啊?从哪冒出来的?!’
陈昭顿时一惊,感觉十分不妙,目光牢牢盯在了那老人的身上。
老人面容刻薄,颧骨凸起,一双老眼浑浊发黄,背负着双手傲然而立。
“有趣有趣,没看出你有一点道行,却把元神凝的这般扎实,还能司掌诸煞邪气,使这一手邪术,小崽子你是什么来头啊?”
老人同样盯着陈昭,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老鬼,问那么些干啥?这人没有道行却能使邪术,也算是法界中人,不受天条护。直接逮起来拿了元神拷问就是。”
另一个穿着一身明代棉甲的鹰钩鼻男子说了一嘴,随后盯向陈昭。
被他盯上的瞬间,陈昭立觉自己仿若陷入冰窟当中,一种冰寒刺骨的冷意渗入了灵魂当中,耳边有一声猛禽的呖鸣在响彻!
与那鹰钩鼻男子直视,发现他的脸孔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鹰头,那一双锐利的鹰眼十分骇人。
“你们...”
陈昭是真麻了,他隐隐意识到自己遇到的是什么了。
“小崽子心生贪念,害了自己呀。你要一直跟着那些丘八,有兵煞在,咱也无能为力。但现在,你是没招了。这不是你的命,是你自己作的。”
又有穿着马褂的瘦弱男子冷笑讥讽,陈昭隐隐看他不是人,而是一条盘踞起来盯着自己的大蟒!
“还不过来?”
另一个面相凶恶,豹头环眼的大汉冲着陈昭大叫一声。
陈昭耳边响彻一声野兽的嚎叫,他瞬间感觉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开始僵硬地向着他们走去。
‘啪’的一声!
随身的护身符炸裂,而那股操控他的力量也骤然消失。
“还有东西?”
豹头环眼汉子一脸惊诧,旋即目光变得极为噬人,龇牙咧嘴宛如兽吻,咆哮着:“敢破老爷的法,那还得了?”
“等等,住手!”
陈昭伸出双手大叫,引来眼前这些位们的冰冷注视。
“诸位仙师,敢问我区区一个凡人哪里得罪了诸位仙师,何至于此啊?”
他说着,表现出一副委屈的神色,心里急速流转各种念头,应对眼前之法。
“诶,你可别瞎说啊,你不是凡人,你是修行人,不然我们这些个一起来抓你,那可就犯事喽。”
鹰钩鼻男子嘲讽般出声。
“自己犯了啥事还用我们在跟你讲一遍?用邪术邪法来盗掘帝陵,这已经是犯天规了。更目无王法打死打伤帝陵阴军,简直无法无天!官府治不了你,有人能治你!”
穿着马褂的瘦弱男子亦跟着发出冷笑说道。
“唉...那敢问诸位都是何方神圣,也好让咱心里明白,不然死也觉得冤。”
陈昭叹息一声,仿佛认命了一般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好教你知道,咱们都是修行有成的仙家,上保国运昌盛,下济黎民之苦!”
第三十章 帮兵
“给他知道了也算了他一个心愿,拿了他再把东西一分,咱们欠他西太后的也就还了!”
“成,老爷我只要黄啃子,别的你们分。”
一番话说完时,陈昭的耳边立时便响起了阵阵悲鸣怪叫、禽鸣兽吼,眼前呈现出了各种骇人的幻象。
灵魂悸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牵拽,尽力抵抗也无法掌握自己。
身体冰寒,被一股连负能量都无法阻止的诡异力量肆虐,痛彻心扉。
但他的内心始终是冷静的。
‘这些估计都是老妖婆请来的野仙了,个个本事高强,我在它们眼前就是蝼蚁,根本不是对手。所以只能撤了?’
‘没办法,试试最后一手吧,不行就撤,不能为了这件事把自己搭上。’
陈昭片刻间便有了决断,他强忍着自己灵魂和身体上的剧烈痛楚,趴倒在地上用手一扒,扣出了雪和土。
搓土成香捏三炷,双手合十请帮兵。
他的头狠狠磕在地上,嘴里同时大叫着:“八宝云天八宝山,八宝灵山有神仙。昔年大仙立过誓,与吾凡夫结过缘。留有通灵三炷香,保我渡劫过难关。今朝有难无路去,又急又险请宝仙!”
此言一出,对面那几个存着戏耍眼前邪修心态的家伙就炸毛了。
“啥?他不是弟马念这有用?”
“不对,来了!他给叫来了!”
“谁敢来搅咱们的事儿?”
随着惊呼和怒吼,有呼啸的阴风刮起,更加恐怖的力量朝陈昭打去。
却在这时,一道八彩光辉击穿迷雾,护在了陈昭的身前,同时令他灵魂与肉身上的痛楚消失不见。
遥遥的,有那充满磁性的男子声音缥缈传来:
“昔年罗汉显慈悲,救我柳家小花容。留下灵香立过誓,要保罗汉过三关。八宝灵山传音讯,飞龙洞里晓援声。千里关山不能阻,群邪辟易莫敢拦!”
这声音落下,一道修长身影出现在了陈昭面前,以背对之。
听了这话,见了这人,陈昭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松了口气,思绪恍惚地回到了四年前...
那时,他在中原江湖上打滚,历经重重考验拜得北派盗墓高手金老爷子为师。
哪里想到,金老爷子在第二年便寿命到了,临死前把一干没本事的弟子交给了他带领。
他出于完成任务的想法,便一路北上抵达关外,加入了奉军的集资处。
有次盗掘一个元代皇族的大墓之后,收尾时发现一条小蛇被坍塌的墓口给压着了,当时他没多想,随手便给小蛇救了出来。
当天晚上他就梦到了一个穿着长袍,留有美髯,身形奇伟的男子向他拜谢,传了他遇到危难时可以喊出来的一段口诀,言明可保佑他三次。
起初他没多想,只以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盗墓多了难免做些神神鬼鬼的诡异梦。
直到后来入了一个将军墓,那里墓主人不仅留下很多反盗墓的机关,还有被豢养着的守墓异兽。
当时他率领的人手多数惨死墓中,自己也是被逼到了绝路,在无可奈何之下念了这段口诀。
没想到念完口诀后那墓中异兽便神秘消失,机关也出了漏洞,得以让他逃出生天,这是第一次。
第二次他们的行动泄密,遭到关东山里好几伙大绺子天罗地网似的围攻,亦是在绝境中他念了这段口诀,令群匪没寻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两次应验,陈昭早已深信不疑,知道这是自己的机缘和底牌。
如今,这便是第三次,撮土为香,念决求助!
“缘主危难引灵诀,柳家帮兵来助阵。过了两关闯三关,今朝缘尽了誓言。陈门府罗汉,你可晓得?”
思绪回归现在,来援身影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微笑的面容看过来问道。
一打眼,见这位面容祥和的中年男子正对自己说话,陈昭立爬起来双手合十诚道:“晓得,还请老仙家救我!”
“务忧,有我在,谁也不能伤你。”
这位摸着长髯的男人点点头,看了一眼对面那几位,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接着他又有些好奇道:“倒是罗汉你,不想多日不见,你竟凝了元神修了术,也算修行中人了?”
陈昭尴尬一笑,他自是不可能把一些事情就随便给说出来的。
“八宝云天山,赤练飞龙洞,你是柳化龙!”
对面那个豹头环眼的汉子惊叫一声说道。
“哼,既知我柳化龙的名号,还不赶紧滚犊子?外五行的一个个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功德善事没做几件,欺凌弱小倒是个顶个。”
柳化龙拂袖一挥,冰冷道。
“...”
显然,这位陈昭叫来的十分有来头,对面那几个有些坐蜡,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但他们也不是易于之辈,个个也全是东北法界中本领高强之辈,不会被区区一句话给吓走。
那个高冠博带的老人阴着脸,用一双浑浊的老眼盯着柳化龙阴恻恻说道:“我们几个当年受过西太后的恩,现在来还因果,你要为了这小子阻我们不成?”
“不巧,我柳化龙也受过这位的恩,也要还因果,柳家人说话从来就没不算数的。”
柳化龙背负双手,与他们针锋相对。
“别人怕你们柳家,我可不怕!”
那鹰钩鼻男子冷笑一声,双眼中绽放着锐利如电的光芒。
“有胆子就再说一遍,说好了,是想和我柳家开战是吧?”
柳化龙深深看了一眼鹰钩鼻,嘴角扯过一丝不屑之意。
在东北这地界的众仙家里头,就属五大家人多势众,还背靠天庭地府、佛道两途。外五行的鹰仙,再狠能斗过整个柳家?
“柳家?你一个人能代表柳家?那爷是啥?”
那个穿着马褂的瘦弱男子捏捏拳头,露出狠色发话了。
“呵...”
不成想这话引来柳化龙轻蔑一笑,嘲讽道:“修佛的也好,修道的也罢,还是咱们这些地仙儿,哪个不受天规戒律管着?你蟒天煞不走正道,早就被除了地仙籍了。好好躲起来也就罢了,你还敢在我面前现身,想让我替你家大教主清理门户是不是?”
“你...!”
穿马褂的男子一听,顿时咬牙切齿,双目中闪烁着欲噬人的目光。
“柳化龙,多说无益!今天你身后这人保不住,要不地咱们就整一下试试,看看是你一个人厉害,还是咱们能让你后悔来这一趟!”
豹头环眼的大汉发出怒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