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灰气
眼下虽然破邪符已经用完，但他既然能够绘制此符，自然也能够施展出破邪法术。
事实上。
与陆离一同穿越而来的符仙传承之中，上面记载了上千种灵符，每道灵符都有法术详解，他自然也是会法术的。
只是比起灵符的便利，当场施展法术就显得繁琐许多。
不但需要现场绘制符文，而且消耗的法力也很多，比起一丝法力便可激活的灵符，不管是时间还是法力，都耗费更大，显得颇为不便。
而这一点，在战斗的时候，那种争分夺秒的环境中，便显得尤为致命了。
所以作为一个符师，时刻备满充足的灵符，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不过眼下却是不用担心这个。
面前这头女行尸，已经被破邪符重创，虚弱无比，构不成威胁了。
“邪魔外道，给我死来！”
陆离看着地上的行尸，眸中没有半点犹疑，抬手凌空虚画，指尖法力涌动，一道破邪符文就已经绘制完成。
甩手一挥，符文化为金光，再度向着地上的行尸飞去。
又是一阵金光闪烁，本就虚弱的行尸，连哀嚎的声音都难以发出，唯有滋滋的烤肉声不断响起。
过了一会儿。
金光又再度散去，而地上的行尸已经化为焦炭，彻底死去。
“终于死了。”
见此场景，陆离心中松了口气。
他没想到，对付这么一头刚刚诈尸不久的行尸，竟然也这么费力气。
驱火符竟然只能小伤行尸，而破邪符要不是对上口了，克制这种阴邪之物，恐怕效用也并不大。
不过经过此事，倒也让陆离觉得，阴阳相克果真玄妙，日后杀敌可多往此方面用力。
正在他的念头流转之间，忽然，变故陡生。
只见那已经化为焦炭的女尸，身体之内突然涌出一股灰气，那灰气成团，化作一道亮光，飞快的向着陆离奔来。
根本来不及反应。
灰气就已经撞到了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阻塞，整个就没入了陆离的身体之内。
“什么东西？”
陆离瞪大双眼，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脑袋都有点懵了。
等到反应过来，脸色顿时一变，连忙转动法力，开始查看体内的情况。
“不会有问题吧。”
他心下忐忑，脑海中一时想起了什么诅咒，怨气缠身之类的念头。
但法力运转一圈，身体内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不过，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的法力突然暴涨了这么多。”
陆离感受着体内澎湃的法力，大写的懵逼出现在了脸上。
此时在他的体内，原本稍显稀薄的，法力变得雄厚许多，比之前多了将近三成。
所以说法力变多是一件好事，但这种没有缘由的变多，实在让他高兴不起来。
“难道是刚刚进入我体内的那股灰气的原因？”陆离想起了刚刚从女尸体内出现，然后直接飞进自己身体内的那股灰气。
这一切的变故，都是从灰气进入自己身体，才开始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为什么灰气能够让我的法力变多？这里面有什么关联。”
陆离皱眉苦苦思索。
“我杀了女尸，然后她体内就有了那股灰气飞出来。
而这股灰气不找其他，目标明确地就飞到了我的身体里面，很显然，这是朝着我来的。
然后我体内法力就开始暴涨，修为精进许多。
杀了女尸，获得灰气，法力暴增。
杀怪升级！”
忽然，他念头一动，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陆离心里无比惊喜：“不会错了，这就是我的金手指。
我就说嘛。
既然符仙这条职业传承，都跟着我一起穿越过来了，那么相应的游戏一些机制，应该也会跟着一起过来。
就比如眼前的打怪升级，完全符合游戏的套路嘛。”
陆离开心极了。
因为他忽然发现，来了这个机制之后，自己原本还有些不明朗的前路，顿时豁然开朗，袒露出了一条通天大道。
只要能够消灭那些妖魔鬼怪，那么自己就能够从那些鬼怪体内获得灰气，也就是经验值。
然后境界就能够飞速暴涨，省却以前苦苦打坐修炼，积累法力的那些时间，从而快速的提升修为。
“不过从之前那个强盗死后的情况来看，似乎这个机制只能应用于类似女行尸一类的异类，也就是非凡生物，对于普通的凡人是没有效果的。”
陆离想到了之前被驱火符烧成焦炭的那个强盗，他死后体内就没有出现那股灰气，并不能给他提升法力。
这让他有些稍稍失望，同时一些念头也掩了下去，但很快又重新开心起来。
不管怎么说，女尸死后的发生，都是一件值得让人开心的事情。
甚至在开心之下，陆离都没有去找那些强盗麻烦的想法。
他与女尸之前的战斗，时间虽然并不算长，但细算下来，其实也有那么一分钟的时间。
一分钟的时间，那些强盗早已经四散而逃，店内小院那不到两米高的围墙，并不能够拦住这些身强力壮的强盗。
他们很是轻松的就翻墙而过，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逃就逃了吧，有了这次的教训，这些人以后应该会收敛很多。”陆离没有要去追的打算。
细算下来，他今天能够发现灰气，也有这些强盗的功劳。
如果没有他们与女尸一前一后的围堵，说不定陆离就直接跑离这个客店，远远躲避女尸去了。
毕竟他之前打的是不惹麻烦，自保为上的念头。
脑袋里胡思乱想了一阵，陆离渐渐压下了这些杂乱的念头，将注意力再度放回了眼下的后院之内。
在月已东斜，后半夜不知不觉间也过去将近一半，天明已不远了。
看着满地的尸体，陆离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把头一转，目光看向了后院的一间房屋。
“店家，出来一下吧，行尸已经被我除了，强盗也已逃走，院内此时已没有了危险。”他朝着房屋内的人喊道。
房内顿时出现吵乱的响声，然后又很快沉寂下去，等了一会，这才有火光微微亮起。
然后就见此家客店的那个老翁，举着一盏油灯，颤巍巍地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第十七章人心
“这位仙长，老朽来了，您有何吩咐？”店主老翁战战兢兢的说道。
他心里很是害怕。
一是之前见到行尸强盗的惊吓，二是眼下被仙人传唤，心里面的忐忑不安。
在见到了陆离刚刚那种神仙妙法之后，没谁不对他敬畏有加。
陆离看了一眼这个老翁，看出了对方心中的不安，但却没有安抚的念头。
这个老翁也不是什么好人。
自家儿媳死了，没人去灵堂守灵不说，竟然还将灵堂出租给他人，从而酿成了这么一场大祸。
儿媳尸变，车夫横死，一下子害死了四条人命。
为什么是四条？
当然是使得那两个强盗，早已不被陆离当做人了。
在看的老翁心惊胆跳的时候，陆离收回了目光，直接言道：“这里出了命案，你且派人去县府报官，让衙门派人来处理这些事情。”
客店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院子各个厢房之内，也住了那么多的旅客，人多口杂。
遮掩是遮掩不下去的，肯定会传开来。官府介入也是必然的，因此陆离也不打算遮掩。
老翁听后，连连点头：“是，是，老朽知道了，立马就派人去报官。”
为了完成仙人的吩咐，老翁也顾不上夜间赶路，危险甚大，准备派自家儿子连夜赶路，去往县城报官了。
陆离摇了摇头，摆手道：“无需这么急切，夜间邪祟滋生，多有精怪强人，冒黑赶路甚是危险，到天明再去吧。”
虽然不喜这店主一家，但陆离也不是什么草菅人命的人，并不会因为不喜欢，就强迫他人冒险。
不管是之前拒绝了杨家随行的要求，还是坐视车夫被女尸追赶，陆离虽然没有施以搭救，却也没有落井下石，一切只是为了明哲保身而已。
至于被驱火符炸死的那个强盗。
这等打家劫舍的匪类，哪个手上没有人命，杀之不足惜，灭之可解恨。
因此你可以说陆离冷漠，但不可以说他冷血。
他本质上，也不过是一个贪财畏死，乐为小善的普通人罢了。
所以虽然厌恶这一家子，但陆离也不是真的想他们去死，口头敲打几句就可以了。
老翁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连连作揖，感谢道：“仙长仁慈，仙长仁慈，老朽谢过仙长。”
陆离微微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原先住的房间，对着店主老翁说道：“我那房间死了一个人，你去将人抬出，再收拾一下。除灭行尸，我已经有些乏了，现在天色未明，正好修养一二。”
老翁连忙殷勤地点头：“好好好，老朽这就带人去收拾。”
说完，他便冲着身后的房间喊道：“二青，二青，还不快先出来，为仙长收拾房间！”
“哎，爹，我来了。”
房间里面应了一声，很快陆离之前见过的那个小二，便有些畏惧的走了出来，他讨好的对着陆离笑了一下，恭敬的说了一声：“见过仙长。”
然后就随着自家老爹，去了陆离的房间。
等到两人进了房间之后，便听到那个叫做二青的小二惊呼一句，但很快就收敛了下去，应该是见到车夫尸体受了惊吓。
没过多久。
两人就抬着一具沉重的尸体，有些吃力的走了出来。
来到院中，在空旷地方，老翁和自家儿子家，原先那具车夫的尸体放在地上。
尸体与泥土地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一些灰尘也溅了起来。
两人放下尸体，没有立刻返回房中收拾卫生，而是立在原地微微喘息，看起来搬运尸体也并不是那么轻松。
尤其是老翁年纪已大，无论是力气还是体力，比之年轻人都是差了很远。
借着月光，陆离看了两人一眼，二青的脸色很是不好看，有些白也有些青，似乎是见到横死之人，对他的冲击很大。
之前院中虽然也有女尸，还有两个强盗的尸体。
可其中女尸和一个强盗身体烧成焦炭，另一个强盗躺在院中，天色黑暗，也看不真切，所以并没有多大感受。
现在进了房屋，点亮灯火，真正看到死尸，那感觉与看到自家媳妇死后的尸体，是完全不同的。
相比较的。
老翁明显就沉稳很多了。
只见他虽然微微喘气，但那只是累的。脸上除了因为剧烈活动，稍有些涨红之外，再无其余异色。
见此，陆离心中不由微微点头。
不愧是能够将客店开到这么大的店主，不论是胆识还是心性，都胜过他的年轻儿子许多。
等到休息一会后，老翁和他儿子都恢复许多，然后又回到了房间，开始打扫。
其实也没什么好打扫的。
那头行尸闯进房门，直接就吸了车夫的精气，让对方当场横死。
而后女行尸便追了出来，房里面也就没受到多大破坏。
所以老翁和他儿子也就扫扫灰尘，将茶桌上的碗筷收掉，擦抹干净，接着换了一床被褥，便就清理完成了。
将这些整理完毕，老翁又来到房门处。
之前车夫为了躲避女尸，在进入房间之后，直接将房门锁住，随后便被女尸破门而入。
房门现在还是烂了的。
也就是说，现在房间没了遮掩，关不上门，大门敞开，如此怎能住人。
“眼下因为儿媳尸变的缘故，仙长似乎有些不喜我家，这样下去不行。”老翁开门做店，接待过的客人不知几许经过，形形色色的人，自然能够看出陆离对自己的厌恶。
其中也有陆离没有遮掩的缘故。
被一位仙人讨厌，这老翁胆识再好，心里面也忍不住发怵。
可他除了咒骂几句儿媳死了也不安生，给自家招来这么大的祸端外，也就只能想办法来弥补了。
脑海中想了想，于是老翁便对自家儿子道：“咱家仓库是不是还有一面屏风？”
他儿子有些奇怪，自家老爹为何会问这个，但还是回道：“是的。”
“这就好。”老翁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道：“你随我来，去将屏风搬出，拿来这里挡住大门。”
眼下修门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天黑一时，也找不到材料人手。
所以先搬一面屏风来遮挡。
虽然看上去很简陋，但总好过直接大门敞开。
其实在他的心里面，是想让自家全都从房内搬出，将房子让于仙长的。
但一来仙长说让他去收拾房子，二来察觉到仙长的厌恶，他也不怎么敢提，以免更加得罪。
前后为难之下，也就只能想出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第十八章求仙人收我为徒
正当老翁与儿子去搬屏风的时候，原本周围住在厢房的那些人，也渐渐点亮了烛火，透过虚掩的窗台，好奇恐惧的看向院子。
朱明江眸中带着些许兴奋的看向窗外。
他是信阳县本地人，家中诗书传家，自幼读书，十六岁便考了秀才，如今年二十，已经准备去考举人了。
不过虽然在功名仕途上，走得极为通畅，但其实朱明江内心里，却不怎么喜欢这些名利，反而对于寻仙问道颇感兴趣。
此次外出，便是寻访深山大泽，但走遍千里，耗费数月，除了一些徒有虚名的骗子，也没有见过什么真正的仙人。
于是也息了这些念头，正准备返乡归家，好好读书考功名。
没想到夜宿此家客店，竟然就碰到了眼前这档子事。
“原来世上真的有仙人！”朱明江心里面止不住的激动，原本已经冷却下的求仙之心，再度变得火热起来。
“刚才那团火球，是不是传说中的御火术，还有那两道金光，不知是何等法术，竟然两下就将那头凶猛的行尸给除灭了。”
他回想起刚刚所见所闻，不管是行尸吸食活人精气，还是陆离驱使火焰和金光除尸，都如同自己在志怪小说中所看过的，是如此的不可思议，让人惊叹。
如果让他想一个词来形容，那么就只能是神仙手段。
绝对是神仙手段。
“不行，我要去拜见仙人，求他收我为徒，我也要修仙，也要成为逍遥长生的仙人。”
多年夙愿，在此刻见到了希望，朱明江再难忍受，立刻起身，便想要推开房门，跪拜在仙人脚下，乞求收入门墙。
但刚刚来到房门口，不等推开大门，他脚步又猛的顿住。
“就这样上去祈求收徒，会不会太唐突了，仙人会不会答应，如果仙人不愿，甚至生气了，又怎么办……”朱明江的心中猛然想到，之前被一团火球烧成焦炭的那个强盗，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如同叶公好龙。
此时仙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除了嫉妒之外，还有丝丝恐惧萦绕在心头。
一时之间，朱明江竟有些犹豫，不敢上前。
他内心挣扎着，但想到自己从小的志向，便咬了咬牙，伸手推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
不仅打开了房间与内院的通道，也打开了朱明江内心的大门。
他不再犹豫，直接快步而上，来到陆离身前，直接就一把跪下，以头抢地道：
“学生朱明江，恳请仙人收我为徒，授我长生大道。”
陆离有些懵。
他看着面前的这个书生，眼神中有些古怪，等到听清楚了对方的话后，更是有些想笑。
“这怕不是个傻子吧？”他心中有些怀疑。
自己和书生非亲非故，从不相识，上来就让自己教他长生大道，想得倒是很美。
难道没听说过法不轻传这句话吗？
陆离有点不想搭理书生，随心所欲，于是也就不准备回书生的话，就这样晾着他。
打算等对方跪累了自己离开。
而没有听到仙长的回话，朱明江也就这样跪着。
额头触摸着冰冷的地面，感受着那些沙石触碰皮肤的刺痛感，被夜里的冷风一吹，原本热血上头的脑袋顿时凉了下来。
朱明江心头发苦，看来自己确实是做了不是白日梦的白日梦。
“也是，修仙之法哪能这样轻易得到，那些志怪小说中，不也都是经过重重考验，才能得受仙道门前的吗？”
自嘲两句，他也并没有起来的打算，而是继续这样跪着。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说不定真的能够以诚心打动仙人，真的被收入门墙呢？
正巧，此时店主老翁也与他儿子搬来了屏风，随后将屏风架在敞开的大门后，又在地上收拾了一些碎木屑，将木屑放到院内与杂物堆成一堆。
做完这些，老翁这才来到陆离面前，他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书生，但没敢多瞧，恭敬的说道：“仙长，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请入内歇息。”
陆离微微点头，见着老翁一晚上也忙前忙后的辛苦，便抚慰一句：“辛苦你了，忙了一晚上，你也回去歇息吧。”
老翁听了，顿时面露喜色，连连说道：“多谢仙长关心，老朽能为仙长办事，是天大的荣幸，不辛苦，不辛苦的。”
对此陆离微微一笑，却也没有继续回话。
他瞥了一眼依旧跪在脚下的书生，没有理会对方，而是绕过了去，起步朝自己房间走去。
想跪就跪吧，就算跪死了又与自己何关？
脚长在对方身上，真不想死，随时都能离开，他可不受人威胁。
将书生晾在身后，没理会对方在风中的凄凉。
回到房内，陆离没有立刻歇息，而是重新点燃了烛火。
随着烛台点亮，房间内布满了昏黄的烛光，借着这些明亮，陆离从怀中掏出了符纸、笔墨、朱砂。
他拿起黑墨，放在砚台上，里面添了些朱砂，一边研磨，一边在心里面进行总结。
“这个世界果然比我想象的要危险，只是出门投宿旅店，就能够碰到尸体诈尸，盗贼入门，虽然有运气的成分在内，但也说明了这个世界的险恶。”
此时陆离无比的庆幸，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是出现在一个县城中，是一个有着基本秩序，有城墙作为保护的安全所在。
要不然如果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出现的是旅店这种小镇，甚至干脆就是荒郊野岭。
“绝对是活不下来的，活不下来的吧……”
在野外，不管是精怪鬼物，还是劫道强人，又或者嗜血猛兽，都不是开始时，手缚鸡之力的陆离能够对付的。
即便是现在。
见识过一头刚诈尸的行尸，就有那种可怕又诡异的能力，哪怕修炼出了法力，掌握了一些小法术，陆离心中也没有多少安全感。
这次是一头刚诞生的行尸，要是下次运气不好，遇上了一只几百年，甚至几千年道行的妖怪鬼物，那不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吗。
至于自己运气如何，经历过今夜之事后，陆离彻底绝了侥幸的念头。
“今晚的准备还是不够，只有几张灵符实在太少了，趁着离天亮还有点时间，多画几张符护身再说。”
想到明天县衙或许就要来人，对于这个世界能够占据统治地位的朝廷机构，陆离还是有些忌惮的。
紧迫感无时无刻不在他的心头萦绕，挥散不去。
带着这样焦急的情绪，他磨好了墨水，在桌面上铺整符纸，随后提笔挥毫。
纸上笔走游龙，一气呵成。
第十九章难测
这一次画符，陆离的状态并不算多好，他刚经历了一场战斗，体内法力未完全恢复，而且心神有些焦躁，并没有达到那种接近圆满的巅峰状态。
所以昨日白天，他在杨府一次可以画出六张符，但到了现在，同等法力之下，他也只能画出四张，这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法力刚刚暴涨一圈，法力愈加雄厚，能够用来绘制灵符的法力，也就越加多了。
到了最后，他一共得到了七张灵符。
分别是一张回春符，一张神行符，三张破邪符，一张金甲符，一张驱火符。
其中回春符与神行符是应有之意，一个能救命，一个能逃命，是安家立命的必备之品。
破邪符不用说，经过今晚客店以及白日杨家的事情后，陆离已经发现，破邪符这种性质属阳的灵符，对于那些性属阴，又污秽的妖鬼邪物，极为有用。
两张破邪符便能够驱逐杨公子体内的妖气，两张破邪符也同样灭杀了一头行尸。
其效用神力，实在让人满意，于是又画了三张。
金甲符可以化为一套金光神甲，护卫周身，不受外力侵害。
至于驱火符，虽然威力有限，对付一头刚刚诞生的行尸都力有不殆，但对付凡人还是很有效果的，而且声光效果极为出色，颇为唬人。
“天亮那些官府的人就要来了，弄一张驱火符，到时候真有什么，用来吓人还是很好用的。”陆离不无顾虑地想着。
他看过不少装逼打脸的电视和小说，现实中也见过不少没有头脑的人。
因此，也无法肯定。
天明后的衙门众人，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是对他这位仙长呼来喝去，百般折辱。还是毕恭毕敬，不敢冒犯。
“希望事情不要朝我所想的，不好方向发生。不然真的有可能会出人命的。”陆离微微叹了口气。
因为一时的羞辱，从而气愤杀人的事情还少吗？
陆离虽有法力，但自问也是普通人，普通人招人折辱之后，心里面大多也肯定会冒出一些不好的念头。
有些是骂回去，有些是打一顿就算了，有些则是想杀人的！
“而且我现在的心态，已经与之前大不相同了啊！”陆离口中感叹一句，眼中却是露出了一丝漠然之色。
人心善变。
虽然他口中老是说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但说实在的，在已经修炼出了法力，能够使用出那种玄奇的法术，挥手之间就能够夺走他人性命的情况下。
人真的会将自己当做一个普通人吗？
世人常言，仙凡有别。
这不仅仅只是力量上，生命形态上的差距，更有一种心态上的转变。
人不会和自己能够轻易夺去生命的蝼蚁做朋友。
那么反过来，对于仙人而言，生命脆弱无比的凡人，又何尝不是蝼蚁？
世俗间的掌权高位者，都能漠视底层人的性命，又遑论伟力归于自身的仙。
“人心难测，也最不可试探啊！”
陆离感叹一句，只能心里面暗暗告诫，莫要得意忘形，牢记自己作为一个“人”的身份。
至于是仙人，还是凡人，那就谁也不可知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
甩了甩头，陆离将这些无意义的杂念抛去，将注意力转回到现在的事情上。
灵符已经画好，对于应对明日的事情，他也有了几分把握。
自信就算衙门中人，真的有修行之士，也能对抗一二，不至于任由揉搓。
“不过大概率应该是没有的吧。”
陆离想到东海县的经历，杨家在东海县也是最顶尖的豪绅，如果县衙真的有修士，不可能不去求助。
他与杨彪接触也有一点时间，却从未听到半点关于这方面的话。
正因此，陆离才会救完人之后，立刻出逃，不敢留在县城。
而信阳县比之东海县，无论是人口还是富庶程度，都远远不及。
这样一个比东海县，还要小，还要偏僻的地方，又怎么真的可能有修士？
但这样，陆离的心里面，又有某种困惑。
“那些妖怪鬼类，只敢在荒郊野外害人，应该也是存在某种顾虑的。”
不管是蜘蛛妖，还是行尸，都是吃人的凶物。
没道理，这些东西会放弃人口稠密的县城，而选择在荒野之地，等待不知什么时候，才会上门的行人。
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在庇佑县城，让这些妖类鬼物感到害怕，因此不敢冒犯。
但陆离心里面想了一阵，思绪很多，方向不少，却也下不了定论。
无奈，只长长吐了一口气。
“总之，这个世界的秘密真的不少啊。”
他暗下决心，今后定要更加谨慎小心些，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着了道。
起身返回床上，陆离并没有睡觉，而是继续打坐修炼。
他刚刚画完灵符，法力已经耗费的差不多了。
虽然手握灵符，只需一丝法力便可激发。
但体内空荡荡的感觉，依旧让人不怎么舒服，他还是喜欢身体里徜徉着法力的那种舒适感。
而且有着充足的法力，应对起各种变故也更有底气。
恢复法力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当陆离沉下心来，吞吐天地间的灵气，与体内化作法力的时候。
外面漆黑的夜空下，不知哪一只公鸡啼叫，随后引得众多雄鸡跟随，一时间镇上多有哦哦哦的声音。
持续了好一会儿，这些略让人心安的声音，才慢慢消去。
小镇又恢复了安静。
时间又流淌着，皎白的月光也渐渐东斜，隐于群山之际。
伴随着天边的鱼肚白升起。
一抹金黄透过窗台，照射进了房屋之内。
感受着那温暖的光束，陆离眼皮微跳，吐了口灵气，张开双眸，结束了修炼。
“日出……咕噜噜”
看着刺眼的日光，他刚想说些什么，忽的，肚子便一阵的叫，强烈的饥饿感从各个细胞散发出来。
如今陆离并未达到辟谷境界，炼化法力之时，虽然大多是依靠吐纳灵气来转化，但也是需要一些从身体内体量的精气的。
精气由血气滋生，血气则由食物转化。
半晚修炼，他差不多恢复了八成左右的法力。
但也由此，体内消耗了许多精气，正需大量的肉食补充。
穷文富武，不仅练武需要钱，修仙也更是要钱啊。
没钱可撑不起这么多的肉食消耗。
第二十章陆门立雪
被饥饿感驱使，陆离走出房门，看了一眼院子，那个书生竟然还在那里跪着。
眼下初春时节，夜晚也是有几分刺骨凉意的，吹了一夜冷风，书生已经冻得脸色发白，身上也沾满了露水。
现在天已大亮，店家早已经起来了，正在准备新一日的饭食。
而事实上，经过昨晚的动静，后院众人也没有几个能够睡的下去的。
全都化为了夜猫子，熬了大半晚的夜。
所以天一亮，一些旅客就起来了，现在站在院子两侧，指着书生不由的窃窃私语。
此时见到陆离出来，原本的说话声顿时一止，所有旅客都眸中带着好奇与敬畏的看向他，既不敢上前打招呼，也不敢说话。
“程门立雪吗？”看着跪在地上，身体僵硬的书生，陆离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成语。
眼下书生的作为，与杨时拜师何其相似。
这种毅力，不是谁都有的。
他一时有些感触。
不过虽然书生真的跪了一晚上，陆离也没有收他为徒，教授仙法的念头。
安身立命之本，怎么可能轻易教与他人。
但眼下任由书生跪下去也是不好，看得出来，书生的身体虽然也算强健，但依旧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跪上一夜，受冷风吹，那是真的要了半条命，放任不管的话，真的会死的。
陆离与书生虽然不认识，也没有仇怨，自然不想对方因自己而死。
于是走上前去，来到书生面前，和声说道：“书生，不必跪了，起来吧。”
朱明江被冻了一夜，身体早已失去知觉，虽然陆离已经走到他的面前说话，但还是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活动已经僵硬的脖子，有些恍惚的抬起头，迷离的眼中就出现了陆离的身影。
他是跪着的，想看清眼前人的样貌，只能仰视。
此时仰视过去，看着金黄的阳光照在陆离的身上，已经出现幻觉的视线中，金色阳光就如同一件仙衣，披在了对方的身上。
“仙……仙长？”
朱明江虚弱的说道，言语中有些不确信，似乎是以为自己在做梦。
“何至于此。”陆离轻叹一口气，既有为朱明江这份毅力的赞赏，也有对此种行为的几分不值。
见着书生确实太过虚弱了，让他自己起身有些不现实，陆离只好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伸手搭着他的手臂的时候，也趁机将法力渡进了朱明江的体内，缓缓为他舒展经脉，祛除寒气。
等将朱明江拉起的时候，法力已在对方体内过了一遍，驱逐了所有寒气。
没了阴寒入体，朱明江强健的体魄，此时就显出作用，意识很快恢复了清醒。
看着正扶着自己的仙人，朱明江先是一愣，而后眸光发亮，惊喜的问道：“仙长您愿意收我为徒了？”
见到朱明江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此语，陆离心中有些感慨对方的求仙之心，但也没有顺遂对方的念头。
“书生想多了。”他轻笑一句。
“这样啊……”朱明江眼中的光彩迅速的暗淡了下去，似乎有些认命的说道：“果然小生是自作多情了吗？”
他此话似是自问，似是自答。
“仙道讲究缘分，书生你与我缘分未至，强求不得。”陆离心中轻叹一句，委婉的解释一句。
至于所谓缘分究竟是什么？
最终解释权归他所有。
“缘分？”朱明江听到这个词，又想起自己外出数月，寻访了那么多，有些人传闻的深山大泽，却也没有见到一个仙人，不由得心生落寞。
“原来我一直寻仙而不得，是没有仙缘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不知是悲是笑说道。
看着朱明江那副模样，看出对方似乎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陆离微微摇头，却也不准备解释什么。就这样误会也好，正好绝了对方的念头。
看书生有些虚弱的样子，跪了一晚，想必是饿了，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别想那么多了，人生苦短，及时享乐才是。我正准备用早饭，书生可愿意一起。”
朱明江这才从那种复杂的心绪中回过神来，虽然心下苦闷，但听到仙人邀请，哪里会拒绝，强笑着说道：“仙长有邀，小生自然愿意。”
“那便随我去后厨，看看今早有什么美食。”
见他应承，陆离便带着朱明江朝着内院后厨走去。
此时后厨内，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忙活着蒸煮饭食，一股浓郁的食物香味，顺着烟气传了出来。
“好香啊。”陆离嗅了嗅鼻子，不由的出声赞叹。
后厨里面，原本正在忙活的厨师，也在旁边看了一会陆离与书生，此时见到两人朝这边走来，厨师立刻朝着陆离施礼，口中连忙说道：“小人蔡康见过仙长。”
“起来吧，不用多礼。”陆离微笑着点头，然后左右看了看，没见到那店主老翁，还有他的儿子二青，不由得随口问一句：“店主和他儿子呢，怎么大早的不见人？”
蔡康昨夜也是见过陆离除尸的，今早起来也见过那被烧成焦炭的尸体，更是惊叹不已。
这时听到询问，不由得有些紧张，强忍着镇定说道：“我叔他去镇上的棺材铺定棺材去了，店里死了那么多人，等衙门查看过后总得下葬。至于二青去了县衙报官，已经不在镇上。”
陆离听后，不由微微点头。
其实对于店家来说，除了自家儿媳外，其余横死的车夫本不需要筹备棺材，随便卷个铺盖，扔到乱葬岗一埋，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但或许是出于陆离对他的态度，所以想着改变一些印象，这才忍痛去订购棺材了吧。
脑海中只是这样一想，陆离就没有对此事更多关注，他现在肚子正饿，只想找些吃食，于是便问道：“现在有什么吃食？”
蔡康顿时有些紧张的说道：“有刚蒸好的馒头，还有煮过的羊肉，也有白米粥，都是可以现吃的。”
“那给我来五斤羊肉，十个馒头，还要两碗粥。”陆离估算了一下自己恢复精气，所需的食物数量，然后点起了菜。
蔡康听了顿时一惊，这么多吃的，一个人吃的完吗，但随即想到眼前之人是仙人也就释怀了，立刻殷勤说道：“没问题，小人立刻就准备，稍后就给您送来。”
陆离点完了自己想要的，转头看，向了旁边的朱明江，笑问道：“书生你想吃些什么？”
朱明江也有些惊异于眼前仙长的食量，但并没有多想，只当做是仙人手段。不过他确实吃不了那么多，冻了一夜，他只想吃些清淡的，于是便开口道：“谢过仙长，来碗米粥即可。”
“好，那就多加一碗米粥吧。”陆离冲着蔡康说道，然后在院中看了看，见旁边一棵桑树下有一张石桌，说道：“此地开阔，便在此用餐吧。”
第二十一章人设
说话间，陆离端起了厨灶之上已经舀出的一碗米粥，直接仰头咕噜噜的吞了下肚。
一大碗米粥，只是一口便被吃了个干净。
“舒畅。”
他赞了一声，又端起另外两碗米粥，将其中一碗递给朱明江，而后两人就朝着石桌走去。
此时天色刚明不久，夜间寒意并未完全褪去，周遭依旧有些湿气，桌面凳上有着些许露珠。
陆离并不在意这些，随手一拂，那些水珠以及桌面上的灰尘，便受一股无形之力推动，凝成了一个小团污水，被扔到脚下的地面上。
这并非法术，只是对法力的一些基础运用，所以信手便可拈来。
“仙长真是神仙中人。”旁边朱明江艳羡的看了陆离一眼，随即想到自己无缘仙道，便黯然下去。
“些许小道尔。”陆离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随后一指旁边的石凳，出言说道：“桌凳已经被我清理干净，站着说话多累，一起坐下，边喝口粥边谈事吧。”
“谢过仙长了。”朱明江也不推迟，径直坐下。
见到眼前书生坐下，陆离轻轻点头，然后抬起手中瓷碗，又轻喝了一口米粥。
说实话的。
眼前米粥寡淡无味，又无荤腥，与他而言连填饱肚子都做不到，只能当做茶一般来饮。
朱明江也有些饿了，他冻了一晚，虽然寒意已经被祛褪，但身体依旧感觉有些寒冷，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大白米粥，一时食指大动。
见到陆离喝米粥，便也跟着端起来喝了一口，米汤入腹，顿觉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
两边各自喝了一口粥，彼此也就算同在一个餐桌上了，气氛也比之前稍显活络一点。
朱明江也就大着胆子，试探着问道：“小生朱明江，乃是信阳本地人士，此前一直寻访仙人，却一直无缘得见，眼下见到仙长，却不知仙长尊诲？仙乡何处？”
陆离瞥了这个书生一眼，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仙乡何处？
这是想问自己，还有没有别的仙人，好去他们那里拜拜，撞一撞仙缘呐。
不过说实话，这个问题陆离也很想知道。
来到这个世界，妖他见过了，行尸也见过了，但是仙却还没有看过，自己也是好奇的紧啊！
但他脸上却不显分毫，看不出任何表情，平淡回道：“在下陆离，也并不是什么仙人，一介散人罢了。”
陆离并没有妄自称仙。
这些凡夫俗子没有见识也就罢了，如果他也因被恭维几句，就认为自己是仙人，那就显得愚昧无知，贻笑大方了。
有着鬼神的世界，仙这个词，说不得就蕴含着某种特殊的力量，贸然使用说不定会惹来祸端的。
所以陆离只称自己为散人，绝不称仙。
至于其余凡人如何称呼，那就管不得了。
这时，后厨的蔡康端了一个大盆子上来，里面是煮好的羊肉，然后又上了十个馒头，将陆离点的菜全都上齐了。
“仙长您慢用。”蔡康黑黑的笑了两句，然后就退了下去。
等到蔡康远去，朱明江这才复又说道：“原来是陆仙师。仙师来我信阳，是路过游玩吗？”
他的眼神中有着好奇。
民间传说之中，神仙中人多有游戏人间之举，或许眼前的这位陆仙师便是如此。
“游玩？”
陆离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盆中伸手拿起一块羊肉，放在鼻尖嗅了嗅，鲜香扑鼻，引得他的馋虫在肚里不停的打转。
于是就直接一口咬了下去，软嫩可口，油水溢出，令他眼前一亮，不由得直接将整块肉塞入口中，嚼了几下，便吞入肚中。
等到这块羊肉吃完，才慢悠悠的道：“或许是如此吧。”
陆离来信阳县，只是为了躲避蜘蛛妖，至于去哪里并没有固定的行程。
而且世道险恶，远行实在危险重重，他也不敢随便乱走。
“先在信阳县住两天看看吧，如果那蜘蛛妖没有追来，就在这县里住一段时间，等准备充足了，是走是留就随心所欲了。”陆离心中这般想到。
听到陆离模凌两可的回复，朱明江并不满足，正准备再问一些，可是陆离没心思去理他了。
美食在前，早已饥肠辘辘的陆离，开始疯狂的填补着自己的五脏庙。
他精气消耗不少，正是需要食物弥补的时候，吃起东西来如同饕餮，抓起一块肉就往嘴里塞，咕噜两下就吞入肚子，不时还抓起盘中的馒头，扔入嘴中也同样嚼两下就吞下。
这般吃相姿态，完全没了神仙中人的风范，反而像极了路边乞丐。
“仙、仙师？”朱明江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目瞪口呆，而周围同样看着的一些旅客，也是震惊不已。
对此，陆离却毫不在意。
他这叫随心所欲，不拘泥于世俗，这些凡夫俗子懂个锤子。
反正只要自己法力神通在手，谁不敢把自己当作真仙人。
一通胡吃海喝，一大盘的羊肉和馒头很快就被吃完了。
等到陆离咕噜噜地吞下了残余的半碗米粥，摸了摸肚皮，打了一个饱嗝，这才结束了进食。
到了这时，他才有闲暇理会他人，瞥了一眼一脸震惊的朱明江，脸带笑意的说道：“怎么，很吃惊？”
朱明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只觉得刚刚所见，实在是颠覆了他心目中的仙人形象。
“愚昧。”陆离嗤笑一声，高深莫测般的说道：“修仙为的便是逍遥，讲究是顺遂心意而不违道，若是因为在意他人的目光而约束自己，那不就是自己背弃仙途了吗？”
听得此话，朱明江不由得浑身一震，眼神中先是迷茫，随后明亮，当即站起身来，对着陆离拱手作揖道：“原来如此，学生明白了，谢过仙师指点。”
而其余周围一直看着两人的旅客，也是纷纷恍然大悟状，心中暗自称赞，仙人洒脱，果然不是他等凡人能够比拟。
“孺子可教。”陆离呵呵笑了几声，心里松了口气，觉得应该是糊弄了过去。
妈蛋。
想维持仙师的人设真不容易，肚子饿了吃个饭，都要想理由。
第二十二章县衙
正当陆离和朱明江在旅店后院的石桌上，享用早餐的时候，另一边的二青，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城内县衙。
“终于到了。”
二青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为了早点赶来报案，他是一路小跑着赶往县城的。
好在蔡店镇距离县城也不远，四五里路的样子，对于他这个年轻小伙，自然不算什么。
县衙门前有一个广场，广场上立着一面大鼓，叫做陈冤鼓。
若是有百姓想要报案，便可上前敲响此面大鼓，到时就有县衙的人出来，受理案情。
县衙大门此时已经开了，门口此时正有两个差役站着。
两个差役身材极为魁梧，腰间挎着把刀，手上还持着一个红木制作的杀威棒，如同门神一样守在大门两侧，威武不凡。
二青有些畏惧的看了两个差役一眼，不敢上去和两人说话，犹豫了一下，便走向了广场前的陈冤鼓，想要敲响此鼓报案。
县衙门口的两个衙役，早就注意到了二青这个站在县衙门口，鬼鬼祟祟不知想做些什么的年轻男人。
此时见二青往陈冤鼓走去，其中一个衙役顿时把眼一瞪，口中骂道：“那杀才，说你呢，往那陈冤鼓走去干甚？”
二青被这喊声吓了一跳，顿时脚步就停住，不敢继续朝着陈冤鼓走去了。
见他脚步停住，那衙役又喊道：“杀才与我过来，差爷有事问你？”
二青有些脚步发抖的走到了县衙门口，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差役，很是畏惧的说道：“两位差爷，有什么吩咐吗？”
“有什么吩咐？”之前没说话的那个差役轻哼一声，冷笑着说道：“我看是你这杀才有事吧。说，你想去敲陈冤鼓，到底想报什么案？”
二青听了，顿时如同倒豆子一般，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跟两个差役说了一遍。
两个差役听了二青口中的什么行尸，仙人，火球、金光，顿时嗤笑一声：“你这杀才莫不是在戏弄我二人，世上哪有什么仙人行尸。我看你是得了疯病，皮痒了，要打打才能治好。”
说话间，便准备将这个满口胡言的疯子打将出去。
见两个差役准备抬棍打自己，二青顿时有些急了，连忙喊道：“是真的，昨天真的有诈尸，我家旅店内也有仙人，二位差爷，如果不信可以与我回旅店一看，旅店内现在还停了七具尸体的呢？”
听到旅店内有数具尸体，两个差役脸色一变，看着二青那焦急的模样，不似是在说假话，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咬了咬牙，对着二青说道：“好，我且相信你一次，你随我来，我为你引见县中大人。”
说完，这差役就将已经吓得脸色发白的二青，带入了县衙内堂。
“你在这里不要随意走动。”
进入内堂，那衙役吩咐二青一句，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此处。
不一会，便有一个穿着官服，面容颇具威严的老者，从内堂后门走了进来，身边还同样跟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两人身后，随着几个差役。
这老者见到二青，先打量了这个年轻人一眼，然后便脸色一沉，喝问道：“你便是二青，方才你所言，是否有虚言？”
二青不知道这个老者是谁，但看着对方穿着官袍，那肯定是个当官的老爷，于是立刻跪了下来，连忙说道：“回老爷的话，小人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老爷不信的话，随时可差人去旅店查证。”
见到二青这般姿态，老者微微点头，然后语气缓和几分说道：“好，本官且信你。二青，你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与本官详细说说，不要有丝毫遗漏。”
于是当着老者的面，二青又把昨夜的事情讲述起来，这次他讲得更加仔细，事无巨细，将昨夜自家媳妇诈尸，然后吸食旅店客人精气，又遭遇了盗贼入户，最后被一位仙人除去行尸，并且击退了盗贼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等到全部说完，二青看着眼前的老者，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位老爷，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了。”
“知道了，你先退一下吧。”老者挥挥手，便就让他退下。
很快身后就有一个衙役出来，领着二青离开了内堂。
等他出去之后，老者转过头来，看向了自己旁边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询问道：“徐县尉，方才二青所言之事，你如何看？”
徐县尉年约三十余岁，面容看上去颇为沉毅，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作为县中武官之首，他的武功其实颇为不俗，即便在武林江湖之中，也可称得上二流水准，是个好手。
此时听到县令的询问，也是眉头略皱，沉声说道：“神仙妖怪之流，在民间多有传言，但在下早年闯荡江湖，游历过不少州府，也并没有见过。
所以行尸、仙人、法术之事，不敢妄下断言。
不过如果昨夜旅店真的有结伙盗贼入室，并且被那所谓仙人击退，那么不论其中是否是仙法，仅当做武艺来说，也称得上不俗了。
这等人来到我信阳县，无论如何也该去见上一面的。
当然，是否真的去见，皆由县尊大人决断。”
老县令听着徐县尉的讲述，原本皱起的眉头，稍稍松解，最后更是赞成的点了点头：“说的不错，县中发生如此大的命案，作为一县父母，本官无论如何也该去看过的。
况且对于那旅店仙人，说实在的，陈某人也是好奇的紧啊。
以往只在志怪小说中看过仙人记载，眼下真的出现了“仙人”，不去见过一面，心中哪里罢休。”
徐县尉见到陈县令有了决断，便当即说道：“那我这便去点齐人马，等会儿一起去旅店。”
“如此甚好。”陈县令微微点头，然后想到了什么，立刻补充道：“对了，等会召集人手的时候，给底下人吩咐下去，去到旅店见到那位“仙人”，一定不能失礼，要做足礼数，不能让对方不满。”
陈县令不愧是活了五十余岁的老滑头。
他看得明白，不管旅店中的“仙人”到底是不是仙，都肯定是有能耐的。
对待这种有能耐的人，轻慢是不可行的。
“况且，如果真的是仙，那可不是我等凡人能够得罪得起的。”
陈县令心里这样想着，徐县尉就已经领了他的命令，下去县衙各处召集差役了。
第二十三章验尸
等到三班衙役集合，陈县令和徐县尉也各自乘着车马，在一众差役的簇拥之下，浩浩荡荡的往着蔡店镇而去。
等到陆离“点化”朱明江以及周围旅客的时候，县衙数十人的队伍，恰巧到了旅店。
于是刚进门，陈县令就听到了陆离所言。
“哈哈哈，所言甚是。随心所欲而不逾矩，正是人间至理。”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大笑声，陆离有些莫名其妙，随后就见到穿着官服的陈县令等人，从旅店前厅走了进来，到了后院之内。
他看了看已经须发半白的陈县令，又见到他周围簇拥的那一干差役，心下也能猜出，这应该是个不小的官，就是不知道是县衙哪个官员了。
陆离看着陈县令的时候，陈县令也在打量着眼前的“仙人”。
入目所见，是一个年约二十的青年人，穿着一件青衫宽袍，相貌威严却又不失俊美，双眸有如星辰，此时虽然坐在石桌旁，却自有一股气度令人心折，不敢轻视。
“真是一位人间谪仙啊。”陈县令心中感慨一句。
此时他虽然不敢肯定陆离便是仙人，但见到对方样貌之后，却也觉得非是凡俗中人，不敢再度直视，免得引起对方不满。
陈县令整了整衣衫，然后神色郑重的拱手说道：“鄙人陈昌笃，为信阳县县令，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陆离顺势起身，同样拱手回道：“在下陆离，江湖一散人。”
见到陆离洒脱却不失有礼，陈县令不由面露微笑，心中暗暗点头，看来这位“仙人”是个好打交道的。
来旅店之前，陈县令一直担心那未曾见面的仙人难以接触，因为民间传说之中，那些世外高人，大多数都有着各种怪脾气，为人孤僻，并不如何好相处。
眼下见了，却是松了一大口气。
一时间，陈县令对于眼前的陆离，不由好感大增起来。
“原来是陆先生。”陈县令先是点头微笑，然后肃整面容，郑重的问道：“今早这客店的伙计来报案，说店内发生命案，死了不少人。更言有劫匪入室，乃是先生击退，不知此事为真否？”
陆离没有否认，直接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陈县令面色一凝，深吸一口气，而后道：“那么尸体在何处？本官想要看看。”
说话间，他左右看了看，院内空阔，并无见到什么尸体。
陆离摇了摇头道：“这个在下却不知了，得先问过店家才行。”
陈县令眉头一皱，然后转头朝着院内喊道：“此家店主何在？”
正巧，这个时候前去订购棺材的店主老翁也回来了，见到自家旅店后院那么多的差役围着，尤其是看到最前面的陈县令，心下也是一跳，他是认识本县县令的。
虽然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县衙肯定会派人来，却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连县尊老爷也来了。
现在听到县令传唤，连忙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水，急忙冲上来，口中回道：“来了来了，小人蔡贵，见过县尊老爷。”
看着眼前这白发老翁，见对方脸色有些苍白，知晓对方这是为店内出了这事感到忧惧，感其年龄，便脸色缓和，温声问道：“蔡贵，本官问你，旅店内的尸体现在何处？”
旁边的陆离这才知道，眼前这店主老翁名字叫做蔡贵，真有意思的名字，很符合他的身份。
就是不知道那些客人知道后，心里会怎么想。
正在陆离腹诽的时候，边上的店主蔡老翁连忙回道：“那些尸体全都被老朽放到灵堂去了，现正与那行尸……不，老朽儿媳的遗体放在一屋。”
蔡老翁本想说行尸的，但却看到陈县令眉头微皱，便立刻改口。
“行尸？”再一次听到这个字眼，陈县令眼皮略微一跳，然后又瞥了一眼眼前气质出尘的陆离，心中却已经有些相信，是真的有行尸作祟了。
但不管如何猜想，作为一名读书人，尤其还是朝廷命官，从小养成的三观还有职责都让他从心底里有些排斥。
不过陈县令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直接忽略了行尸这个问题，直接言道：“速带本官前去查探。”
“好，好，大人请随老朽来。”
蔡老翁谄媚的笑了笑，然后便在前面引路。
穿过院前的走廊，很快，蔡老温就引着陈县令，还有一众衙役到了院内的一个偏僻角落，那里有着一间大房，正是用来停摆儿媳尸体的灵堂，也就是之前几名车夫的住处。
推开门，一股焦臭的气味，就从屋内传了出来，令得众人眉头一皱。
“大人里面环境污浊，不如您先在外面等候，由我带人进去查，看得出结果之后，再来回禀大人。”旁边有一个捕头模样的人，对着陈县令说道。
陈县令强忍着那股恶臭，虽然感到恶心，但却摇了摇头道：“不必，本官不是那种吃不了苦的人，这点恶臭还是能够忍受的。”
说完，他便带头走进了房内。
旁边的人看到，也只能一起跟进去。
一众人走了进去，抬眼就看到房内地上铺了一排的草席，草席之上此时整齐的排列着七具尸体，全都没有裹上白布遮挡，此时倒也方便探查情况。
“仵作，上去看看他们的死因。”陈县令对着身旁一人说道。
这是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人，面容有些苍老，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质，还有一些难以察觉的腐臭味，从身体上传出，这便是信阳县的仵作。
此时仵作听到县令的话，走上前去，打到第一具尸体面前，蹲了下去，开始伸手查看尸体上的各种痕迹。
在仵作验尸的时候，陈县令以及周围众人也没有闲着，纷纷靠近了些，观望着各个尸体表面的情况。
那四具车夫以及强盗头目的尸体还好一点，但是被火球烧死的那个强盗，还有女尸的尸体，却是让人心下惊骇。
边上躲得远远观看的人都如此，下面正在进行验尸的仵作，心里面也是生起了惧怕。
各县的仵作，其实多为家族传承，父亲是仵作，那么他的儿子长大之后，也多会接替仵作的工作。
所以眼前这个信阳县的仵作，从小的时候就一直与尸体接触，可以说是与尸体一起长大的，对于尸体早已没有常人那种恐惧感。
可是眼下，看着那五具因为被女尸吸去精气，而变得形容枯槁的尸体。
还有那被烈火烧成焦炭，浑身漆黑的尸体。
以及那浑身被灼伤，身体各处都变得千疮百孔，散发着浓郁恶臭的女尸尸体。
这种怪异的死因，还有死状，都是他从未见过的。
无形的恐惧感萦绕在仵作的心头，令他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匆匆确认了几人死因之后，便逃也似的站起身来，远离了这些尸体。
第二十四章心变了
回到了陈县令旁边，周围众人环绕，仵作心里头才安定少许，平复了一下心神，然后就听到县令大人发出了询问。
“怎样，这些尸体死因为何？”
仵作的脸色很不好看，微微透着一点苍白，组织了一下语言，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的颤音说道：“大人请看，”
他伸手指着那五具被吸取体内精气而死的尸体。
“这些尸体形容枯槁，身体消瘦，双目无神，身上并无其他伤痕。以小人推断，应是短时间内损失了大量的元气，血气亏损，虚弱而死。”
随后仵作又指向了那具焦尸。
“这具焦尸，身上火烧痕迹明显，但躯体却并无扭曲的痕迹，死前被火烧应该没有挣扎过，应是极短的时间就被烧死，所以尸体才如此完整。”
最后他才指向了女尸，不过说话时语气却带着几分犹疑，更有恐惧。
“至于这具女尸……，身上千疮百孔，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体内强行挤出，伤口处有焦灼之痕，应是被什么滚烫之物烫烧过。至于究竟是被身体破裂而死，还是烧死。请恕小人无能，无法看出。”
仵作请罪的话说完，房内陷入了寂静，只听到众人略显沉重急促的呼吸声，却并无一人出言打破安静。
虽然眼下已经天光大亮，外面烈日正高，但在这间宽敞的房屋内听了仵作的话，又看了看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一股诡异的恐惧感，还是飘散在众人的心头。
“气血亏损，烧成焦炭，体内异物挤出，伤口烫伤……”
陈县令脑海中回荡着仵作所说的这几个词，再结合现场尸体的情况，还有报案的二青所讲述的案情，对于作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但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却并没有多大的高兴，反倒心头升起了一丝凉意。
鬼怪行尸，这种妖邪之物竟然真的存在。
在这一刻，陈县令只觉得以往数十年的人生观念都被打破，击得粉碎，让他无所适从。
于是带着一点期翼，陈县令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徐县尉，试探着问道：“徐大人，你行走江湖十数载，去过不少地方，见识广闻，以你之见，是否能有武功能够做到这等伤势？”
徐县尉心头同样也是惊骇不已，虽然他游历江湖许久，但对于这等诡异之事，也是从未见过。
短时间内气血亏败，这却不出奇，江湖中有不少武者，便因为损失精气，气绝身亡。
但是被烈火灼烧，而不痛苦挣扎，被极短的时间烧死，以他的见闻也从未听过。
至于身体内冒出东西，挤破了血肉皮肤，最后这些伤口被灼烫，就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实在无法想象。
一个人身体内能够冒出什么东西，将伤口挤成那样。而且这个东西的数量是有多少，能够制造出如此多的伤口。
而且承受了这种折磨，又该是多么的痛苦。
想到此处，即便是他这样的江湖豪客，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现在听到陈县令的询问，缓了缓心神，深吸一口气，这才镇定下来。
“县令大人，以在下的见闻，江湖上并没有什么武功能够造成如此死状。”徐县尉先是回答了陈县令的问话，然后看对方陷入了沉默，咬了咬牙，犹豫着说道：“而且，我观这些人都死状诡异，或许真的是有哪些我等所不知的异力造成。”
徐县尉终究还是没有直接将“仙法”，这个词给说出来，只以异力代称。
“多谢徐大人解惑，本官知道了。”听了徐县尉的猜测，陈县令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还是那样的凝重。
看了眼周围看了尸体之后，脸上惊惶之色难掩的众多衙役，陈县令沉声说道：“尔等听着，此案本官已断明，昨夜有盗贼夜入旅店，杀了四名居住在这里的旅客，还放火焚尸，此间店家的儿媳遗体也不慎被牵连，惨遭毒害。
幸有侠士陆离出手，击杀盗贼，救了旅店众人，此等大义之举，不可不奖赏，本官将赐予百两白银，以为嘉奖。
此事到此为止，不可随意乱传，听明白了吗？”
“我等明白。”众多差役，包括蔡老翁，全都连忙回道。
陈县令环顾周围一圈，见所有人都神色郑重，却不知他们听进去多少，能不能保守秘密，但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仙神之事缥缈，鬼怪之事难测，都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够涉及的，敬而远之才是安身立命之理。”
陈县令心头叹了口气，愈发感觉人力有穷时，面对这些仙魔之辈，即便他是一县之主，百里之君，也感到无能为力。
此案下了定论。
陈县令也无心在这房内多做逗留，这里尸体众多，死状诡异，多留一刻都觉得心头慌慌，晦气无比。
吩咐一句店家将这些死尸好生安葬后，便带着一干随从离开了此处，穿过走廊，回到了院内。
陈县令等人去查看尸体后，陆离并没有一起跟去，也没有返回房间，而是起身站在桑树之下，抬头看向天空的红霞，静立不语。
在其他人看来，这应该是仙人在欣赏日出美景，又或者在测算天象。
周围众人都不敢打扰，哪怕是先前与他一同用过早餐的朱明江，也是同样如此。
而实际上，陆离虽然眼看红霞，但大半心神都在运转法力，消化着刚刚吃下的食物，恢复着体内亏损的精气。
有法力催化，吃下的食物很快便被分解，化为了一股股能量血气，充斥着他的身体各处。
等到陈县令他们脚步匆匆的回到院中之后，陆离已经将所有食物消化了，损耗的精气也恢复了过来。
“看来今日有大雨。”
陆离感叹一句，随后视线收了回来，目光看向了身后，面色有些苍白的陈县令等人，嘴角含笑道：“看来县令大人似乎有所收获，可是查明案情了？”
再次见到陆离，陈县令心态已经完全转变，少了之前的几分随性，多了眼下的几分慎重。
迟疑了一下，陈县令终究还是没有将仙师这两字说出口，而是依旧维持原先的称呼，同样打起笑容说道：“陆先生果然非常人，陈某确实有所收获。”
只是他没有察觉到的是，自己口气中多了几分恭敬。
心，终究是变得不同了。
第二十五章邀请
“哦。”
陆离轻笑一声，然后略带好奇的看向眼前的这个陈县令，出言问道：“县令大人有何收获？”
“这……”陈县令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开口说道：“昨夜盗贼杀人，为先生击退，救下旅店上下数十人，大义之举，令人钦佩。我信阳县衙愿出白银百两，以为嘉奖。”
说完这话之后，陈县令看着陆离的眼神莫名有些躲闪，心头也扑通扑通的跳着。
歪曲一位仙人的神通事迹，并且还用白银嘉奖，实在是太过污浊仙人了。
若非是先前见陆离性格随性，陈县令是万万不敢如此做的。
但直接确认为妖魔作乱，被仙人所除，又与他一直所坚持的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这两点相违背。
虽然经过今日一事，他已经能够确信世上真的是有鬼神存在的，但即便如此，还有朝廷职责所在。
虽然有不少达官显贵，乃至皇帝寻仙求道，但他们求的其实并不是仙，而是那份长生不老药。
如果真的见着了仙，那要如何对待。
奉为神圣，唯命是从？
那置他们这些凡俗的统治者于何地，大抵也只是叶公好龙而已。
所以今日之事，于私于公，遮掩过去才是最好的做法。
“就是不知道仙人会不会怪罪，不过应该也不会吧，仙人哪会在意凡俗名望。”陈县令心中有些忐忑的想着。
眼前这位老县令如何想，陆离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虽然知晓读心符的炼制方法，但却并没有炼制出来，现在的修为也炼制不出来。
反倒是听到那百两白银的赏赐，陆离眼神微微亮了一下，不由得含笑点头道：“县令大人果然神断，一会便查明了案件真相，在下钦佩。”
他没有去计较陈县令话语中那明显的遮掩之词，反正事后该传的玄乎故事总会传出去的，无非就是少了官面上的承认而已。
对于其中的缘由道道，他也是清楚一些的。
对于陈县令的一些心思，也大概猜到了。
但没关系，这些陆离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什么时候能把钱拿到。
修炼是需要钱的，这体现在吃喝，以及采购一些炼制灵符的材料上面。
为了炼制阳炎火符，他用掉了杨彪所赠的美玉，几近百两白银。
这只是一道玉符而已。
可以想见，如果想要拥有足够的应敌手段，数量充足，种类齐全的玉符法器是必须的，这又是大笔钱财的耗费。
如此多的消耗，以他现在不过千两银子的身家，可是支撑不住的。
所以虽然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但陆离也必须为日后的银两进项开始考虑了。
现在既然能平白得到百两银子，他当然不会拒绝。
陈县令得到陆离的回复，尤其是看到对方并没有责怪自己，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立刻开口说道：“先生谬赞了，比起先生除贼之举，我只是做些扫尾工作罢了。”
说实话，他还真怕仙人恼怒，然后直接驱使火法，将他烧成焦炭。停尸房内那个被烧死的强盗死状，现在可也还是历历在目啊。
而对于县令的低姿态，周围众人却也没有什么觉得不对的，毕竟对面可是仙人。
仙人面前，一个区区的县令还真算不了什么。
“呵呵。”
对于县令的恭维，陆离只是轻轻一笑，却也并没有接话。
你让他怎么说？
难道说自己被一个县令恭维，心里很爽，爽的想要笑出来吗？
这样显得他也太过肤浅了，而且也违背了自己仙师的人设。
“不过从这个县令的态度上来看，这个世界的仙神，似乎与凡俗之人的接触并不密切，没有过多的交集。”通过县令见到行尸尸体的惊讶，以及对自己的态度，陆离心中不由有了一些推断。
而他没有答话，县令他们却也不敢继续多说，免得惹得仙人不喜。
毕竟县衙这些人现在还是有些心虚的。
倒是一旁的朱明江这个时候开口了。
“陆仙师，听您之前所说是来游玩，不知是否去往县城。如果仙师愿意的话，我朱家在县内也薄有资产，愿意好生招待仙师，只求仙师赏脸。”
他倒是没有陈县令那些坚守和职责，也无那么多的顾虑，开口就直接称陆离为仙师。
旁边的陈县令听了，也是眼神一亮。
但还不等他开口，身旁的徐县尉便抢先说道：“对对对，陆先生来到我信阳县，又除去了这些匪类，作为地主，我等怎么能够不招待一番，酬谢先生的除贼之恩。若先生愿意，我信阳上下，必定扫榻相迎。”
陆离有些疑惑地看向眼前，颇为殷勤的徐县尉，这是现场除了陈县令之外，唯一穿着官服之人，想来身份也不简单，于是便问道：“阁下是？”
听到陆离回应，徐县尉顿时激动地说道：“在下徐世辉，添为信阳县县尉，见过陆先生。”
说实话。
比起不通武功的陈县令，徐县尉这位武艺在身的江湖人士，其实更加了解陆离的可怕，也因此对于眼前这位仙人更加的向往。
如果是仙人愿意的话，他都愿意脱去身上的这件官服，做一个仆人追随仙人左右。
但也正因为混过江湖，所以知道一些忌讳。
法不可轻传。
寻常武功，那些江湖中人都敝帚自珍，遑论仙法，更是不可能轻易于授予他人。
所以先前徐世辉都一直强忍着激动，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举动，免得激怒仙人。
直到现在朱明江开口，打开了一个由头，这才连忙借此献殷勤。
“我也不求其他，只求能与仙人结个善缘，能够指点一二，便心满意足了。”
徐世辉心里有着分寸，一脸期待的看向了眼前的仙人。
等到两人开口，陈县令这才后悔，暗骂自己老糊涂了，后知后觉的说道：“若陆先生愿意，老朽也定当竭尽全力的招待。”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陆离，眼神中那股期待的意思，根本遮掩不住。
对于这些人的请求，陆离只想说一句，来的实在太好了。
他当然愿意去信阳县，而且有这么多冤大头愿意让自己宰，那就更开心了。
“说不得接下来制符用的银钱，都不用我出了。”
陆离心里面这样开心的想着，脸上却依旧带着那股淡然从容的气度。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转头看了周围众人，引得对面一阵紧张，生怕仙人说一个不字。
过了十来个呼吸，陆离觉得拿捏的差不多了，便也就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对着陈县令，徐县尉，还有朱明江点点头，开口说道：“那便劳烦诸位了。”
第二十六章二流高手
见到陆离点头答应，在场所有人都面露喜色，但他们还知道点分寸，不敢在仙人面前太过失态。
似乎是想补救一下，所以这次陈县令抢先开口：“陆先生愿来我信阳县，真是让信阳上下蓬荜生辉，旅店外已经备好了车马，先生如不嫌弃，可随老朽同乘一车。”
“不用如此。”陆离摇头婉拒，见对面的陈县令面色一僵，便又解释道：“陆某是骑马来的，这马厩内还有一匹黄膘马，正是陆某的坐骑，相比乘车，我更愿意骑马。”
他指了指院中马厩的方向那里，正有一匹健壮的黄膘马，正在吃着马草饲料。
其实陆离自然是愿意坐车的，那样不但更舒服，也更有面子。
但眼前这匹黄膘马花了他二十几两银子，就这样交给他人看顾，虽然知道不会出什么问题，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于是犹豫一下，便选择骑马。
“而且古代的马车都没有减震装置，路也不好，坐在上面来回晃动，也不一定比骑马更舒服，说不定是为了面子找罪受。”陆离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陈县令初次邀请，便弑羽而归，一下子，倒是不敢再继续说话了。
他有心也说一起骑马，但想到自己这把老骨头，只怕一趟下来，命都要去掉半条，便息了这个念头。
旁边的徐县尉听到陆离的话，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
陈县令不能骑马，他行啊！
作为江湖高手，骑马是必备技能。
“陆先生说的是，坐在马车上颠簸幽闭，又哪里及得上策马原野的畅快。”徐县尉笑了几声，然后颇为“自然”的说道：“在下也喜欢骑马，如果先生愿意的话，不如一同驰骋？”
听到有人附和自己的话，陆离不由脸上露出了笑容，点点头道：“自然愿意。”
陈县令看这两人一唱一和，想起自己之前被拒绝，心头不由得有些郁气，便说道：“陆先生，眼下时候也不早了，这里距离县城也有点路程，还是早点出发吧，老朽还准备在午时宴请先生呢。”
陆离看了看天色，现在差不多已经八九点钟的样子，确实已经不早了，便点头说道：“说的也是，这便出发吧。”
说是出发，其实也并没有立刻动身。
陆离先回了一趟屋子，将放在床边的包裹拿上，里面放了他的全部家当，可不能丢了。
等行李拿好，与店主结清房钱，才随着县衙一众人出了旅店。
“陆仙师，您的马牵来了。”
到了路上，很有眼色的蔡老翁更是亲自牵着黄膘马，送到了陆离的面前。
这位年过五旬的白发老翁，到现在还记着陆离的厌恶，千方百计的想着补救。
陆离翻身上马，然后看了一眼在身旁殷切笑着的蔡老翁，心头其实已经没了多大的气愤。
毕竟对方细究起来，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唯一的错处，也只是苛待自己儿媳遗体罢了。
也与他没多大关联。
而从昨夜到现在，蔡老翁为了挽回印象，也是百般讨好，耗费心力。
看着这样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如此辛苦，陆离也是动了一点恻隐之心，不忍对方心中不安，于是说道：“店家，昨夜之事，颇有劳烦。但凡事起必有因，若是能对死者心存敬畏，对生者心怀仁爱，那自可问心无愧，百邪不扰。切记。切记。”
听到仙人的告诫，蔡老翁不敢怠慢，连连称是：“仙师所言，老朽记下了，必不敢忘。”
他这话说的情真意切，没有半分欺瞒。
实际上，经过起尸一事之后，蔡老翁心中也是后怕不已。
他实在无法想象，如果儿媳诈尸之后，旅店内没有陆离这位仙师除尸，会是如何可怕的后果。
旁边的陈县令等人看着两人对话，一个个都是若有所思，从中猜出了什么，却也没有多说。
陆离微微点头，也相信受此教训，蔡老翁应该会有所改变的。
“时候不早了，出发吧。”
他不再多说，一挥马鞭，便骑着黄膘马向前走去。
其余人见到，连忙跟上。
徐县尉更是骑着一匹枣红马，从后面跟了上来，落后陆离半个马头，与他一同而行，看得身后众人羡慕不已。
对于徐县尉的这般姿态，陆离其实并不讨厌，反倒乐见其成。
出了镇上之后，便是宽敞的官道，路上行人不多，仅有的一些，在见到县衙这一干人马之后，也是远远的避开，不敢靠近。
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眺望着远方的良田树荫，陆离心情都畅快不少，借着这股兴致，便与身旁的徐县尉谈论起来。
“徐大人，我观你气息浑厚，血气旺盛，不知是否是练过武功？”
说实话。
对于武功这种东西，看过不少武侠小说，还有影视的陆离，是有不小的好奇心与兴趣的。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妖怪僵尸他见识过了，加上自己本身印证，已经可以确认是有仙法神通的。
但对于武功内力这类凡俗武学，是否真的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却不敢肯定。
正好，他也看出徐县尉气血远远胜过常人，似乎体内还有一些气息流转，却又与法力不同，便就出声询问。
徐县尉一直就想与仙师攀谈，最好能结下点交情，此时听到陆离询问，自然不会隐瞒，当即言道：“陆先生果然慧眼如炬，在下确实练过武功。”
他先是称赞了一声，然后不等陆离多说，便又自顾自的将话题延伸了下去。
“我修炼的是镇魔功，这是朝廷公门武学，在江湖上也属于一流功法，不少朝廷武官都有修习。
不过在下资质愚钝，修炼二十余载，至今也才堪堪内气大成，于江湖中只能称得上二流，成就有限。”
其实徐县尉还有一些没有讲明白的话。
那就是镇魔功全名镇魔神功，寓意镇压天下群魔，护卫朝廷社稷。神功诞生以来，也确实镇压了不少江湖魔头。
以徐县尉如今的三十年纪，就能够有江湖二流高手的实力，已经是极为出众了。
以他现在的天资才情，再过十年便可跻身一流，知天命之时，甚至有机会问顶江湖绝巅。
而像他这样的人，在朝廷中却只能够做一个县尉，位列武官末流，由此也能见到朝廷的积累是如何雄厚，怪不得能镇压天下宵小。
但这些凡俗成就，在仙人仙法面前，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所以徐县尉并没有多说，只是客观的描述一遍，只是一语带过。
倒是陆离听了，心中有些惊奇，他好生的打量了眼前的徐县尉一眼，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实人，竟然也是江湖二流高手。
“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第二十七章路途谈论
在陆离的印象之中，江湖上的二流高手，已经是一派掌门的人物了。
就拿他较为熟悉的一本武侠小说，《笑傲江湖》来说。
最顶尖绝世的高手是东方不败、风清扬那种层次。
一流的高手是任我行、方正那种层次。
二流的就是五岳掌门、青城于沧海那种层次。
二流的评价，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这也只是小说而已。
眼下陆离来的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这边武林之中，一个二流高手的真实地位如何，还得看实际情况。
而且陆离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眼前的徐县尉虽然是二流高手，但自己如果想的话，随手就能将他杀死。
并不会比杀一只鸡要多难。
“比起法术来，世俗武功还是太弱了。”
陆离心里面升起这种感悟，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反倒是颇有兴致的与徐县尉讨论起一些江湖之事。
陆离对于大夏国的武林江湖其实并不了解，其中多是他在听，徐县尉在讲。
对此徐县尉也不怎么奇怪。
毕竟仙人嘛，那是逍遥出世之人，不清楚武林那些蝇营狗苟之事很正常。
只是他略有些奇怪，眼前这位陆仙师，似乎对于凡尘的一些基本常识，不怎么了解，经常问他一些常识性的问题。
对此他也只当是仙人出世久了，凡间沧海桑田，所以才有些不知，心里倒更加敬畏了些。
不过见陆离对那些常识感兴趣，徐县尉心里也很开心，觉得自己能与仙人有一个共同话题，很有面子，也就更加卖力的讲了起来。
“其实说起江湖上的各个势力，我大夏国多以家族血脉为传承，武功以家学为主。除了朝廷之外，少有多名不同姓武者聚集而成的势力。
也因为此，受限于家族人丁的繁衍，江湖各方势力交集并不算多，各个武林世家都谨守自己的地盘，少有跨州扩张势力的。
而我们信阳县属于清池府，清池府又属沧州，在沧州十府之内，最为出名的武林世家，当属河间府赵家、会昌府燕家。
赵家以一手斩风刀法闻名于世，据传赵家现任家主赵无极，曾于狂风之中，挥刀一斩，风沙为之断绝。
燕家则是以一手天星枪术闻名塞北。
会昌府紧邻塞北，十年前，塞北马匪作乱，有不少马匪流落到会昌府，为祸一方。
燕家大公子燕南天见家乡被扰，曾于卢龙塞追杀马匪，孤身一人面对数十马匪，施展天星枪术，寒芒如同天上繁星，呼吸之间便有十数马匪毙命，由此名震江湖。
此战之后，十年来再也无马匪敢入会昌府一步！
不管是斩风刀法，还是天星枪术，都是享誉于世的武林神功。”徐县尉说起赵无极和燕南天的事迹之事，眸中明显露出了憧憬向往之色。
看得出来，作为习武之人，他对于这两位江湖豪侠极为敬重。
陆离对此也不时点点头，他虽然未曾见过赵无极与燕南天，但徐县尉讲故事，讲得极为动人。听他口述便如同身临其境，亲眼见到了昔日的那一幕，心下也不禁沉浸在那种江湖豪情之中。
见仙人被自己所讲的故事吸引，徐县尉心中也很是开心，又继续挑了一些自认为有趣的江湖之事，讲述了起来。
同时考虑到陆离对于一些常识性知识的不足，他讲的时候，又会夹杂一些大夏各地的风俗民情，以及州府地理。渐渐的，陆离对于大夏国的山川轮廓，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
虽然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月了。
但因为此前陆离一直忙于修炼，加上语言不通，文字不识，所以一直对这个世界的背景不怎么熟悉。
只知道自己所处的人间王朝叫做夏国，所属的城市是东海县，其余则一概不知。
眼下与徐县尉一通交流，终于解了他心中困惑。
大夏国幅员辽阔，据有天下一十七州，二百余府，千余县，山河纵横数万里，人口以千万计，自立国起至今，已享国祚百八十载。
现今在位的皇帝年号嘉元，此时是嘉元二十三年。
天下太平，海内无事。
如今的大夏虽然称不上盛世，但也与乱世扯不上什么关系，算是不上不下平稳之局。
而江湖上也无什么大事。
虽然每年都有年轻侠士名动四方，但也有江湖名宿老死家中，一些仇杀自然也是少不了的，但都属于江湖常态。
人在聊天入迷之后，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在两人忘我的闲谈之中，前方县城的轮廓，已经出现在眼前。
“陆先生，信阳县城到了。”旁边一直跟随着一个差役忽的说道。
“啊，这么快就到县城了吗？”被旁边的人提醒一句，陆离恍然惊醒，抬头看向前面三米高的城门之上，一块雕刻着信阳二字的青石映入眼帘，县城已经到了。
“是啊，没想到五六里的路程，竟然这么快就走完了，与陆先生聊天真是让人沉迷啊。”徐县尉也是感慨一句。
此前交谈，虽然陆离全程多是在听，但对于他讲述故事之后，一些点评的观点，也令他眼前一亮。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敬畏陆离的仙法，徐县尉才对他如此的恭敬，那么此时便有些折服于对方知识的渊博了。
而且自己讲的故事能让仙人沉迷，也是令他极有成就感，所以不知不觉便忘记了时间。
陆离同样是点了点头，然后很是郑重的对着徐县尉拱手致谢：“与徐大人一番谈话，令陆某受益匪浅，在此谢过。”
从蔡店镇往信阳县城的路途虽然很短，行走的时间也不算多，但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陆离却是从徐县尉口中得到了大量的有用信息，自觉受益匪浅。
徐县尉自然不敢受仙人一礼，连忙避让开来，然后又拜了回去：“陆先生折煞徐某了，先生对于许多世事的观点，也让许某受教不已。”
陆离微微侧了侧身子，让开了这个礼节，并不敢接下来。
不过经此一谈之后，陆离对于徐县尉的观感好上许多，有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虽然徐县尉只是给他解答一些常识性问题，算不得多么珍贵的信息，但也省去了他去收集的麻烦，算是帮了一个小小的忙了。
不过对此他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记在心里，想着他日如果有机会的话，也可以偿还一二。
第二十八章县志
进了县城，一行队伍没有停留，直接回了县衙。
到了自己的地盘上，陈县令再也忍耐不住，开始热情的招待起陆离来，想结下一个善缘。
陈县令虽然将陆离是仙人的事情遮掩了下来，但却不代表他厌恶对方，只是职责在身，不得不如此而已。
公事上坚持操守，私底下亲近仙人，公私分明，这并不矛盾。
对于这一点陆离还是很欣赏的。
一个有着坚守与底线的人，就算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与这种人结交，是一件比较让人放心的事情。
如果陈县令对自己太过谄媚，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那他还真不敢过度与对方深交。
到了中午的时候，县衙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宴会。
除了陈县令、徐县尉、还有家中豪富的朱明江之外，县衙各房的长吏也参与了这个酒会。
因为早先从随行衙役口中得知了陆离的神奇，觉得对方不是仙人，也是个有能力的异人，这些县衙的各房长吏对陆离也都殷勤地讨好。
对此，陆离也回报以善意。
别看这些各房长吏连个官都不是，但他们其实都是本地豪族的代表人物，背后站着一个个大家族。
县令治理一县，就是通过这些长吏沟通他们背后的家族，借助这些地头蛇的力量，才能将政令贯彻下去。
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和配合，那么县令即便是官，号称一县之君，那也屁都不是，只能当个橡皮章子。
所以考虑到自己今后一段时间内会非常缺钱，陆离对于这些家中积蓄了县内大半财物的地头蛇，也不得不另眼相看。
心里则不断的盘算着，怎样才能从这些肥羊兜里，榨出银两来。
所以在一方讨好恭维，另一方积极回应之下，宴会的气氛很快就热闹起来，直到过了午时，才宾主尽欢的结束。
辞别了陈县令等人，陆离带着一丝微醺的醉意，在县衙一个差役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客房。
房内早就经过打扫，此时干净异常，甚至窗台上还插了几枝初春桃花，让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味。
陆离走到窗台，随手从瓶中取出一只桃花，放到鼻尖嗅了嗅，香气顺着呼吸沁入心肺。
闻着这股香气，似乎连身体内的醉意都去了几分。
“真香啊。”
陆离微微笑了笑，随后将手上的桃枝放回了水瓶之中。
这么美好的花朵，如果早早凋零，实在太过可惜了。
视线扫了扫房间的布局，见到旁边有一个书架，陆离一时生起好奇心，便走过去看一看。
书架上书籍不多，也就三四十册的样子，其中大半都是经史子集，属于科考必备的那种。
陆离扫了两眼名录，便就没有多少兴致。
他又不准备去考科举，看这种讲大道理的书，虽然不能说没用，但眼下却没有多少的闲心逸致去品读。
正打算回床上修炼，忽然书架角落的一册书籍，引起了陆离的兴致。
“信阳县志。”
陆离看着书册的封皮，勉强辨认出了上面的四个字。
“嗯，这本书倒是可以读一读。”
县志这种书，记载了一个县的历史、地理、风俗、人物、文教、物产等等信息，包含万千，内容丰富。
往往记载详细的县志，读过之后便可以了解一县之地的风貌，窥一书而知全县，是极为有用的务实性书籍。
陆离初来信阳，正好可以读一读这本书，了解一下信阳的风土人情。
他取出书籍，来到窗台前的书桌坐下，嗅着旁边的花香，开始翻阅起来。
手中的这本信阳县志不算太厚，约莫指宽，有百余页，数万言。
虽然字数不多，但因为是文言文的缘故，涵盖的内容却是很多。
里面记载了本县的地理，县名的由来，一些特色的风俗还有节目，县下面一些乡村的数量与位置，还有县内出过的一些名人，甚至连历任较为出名的县令都有所记载。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内容让陆离颇为在意。
BR县志里面记载了一些精怪传说，也有神仙逸事，其中就有两则让他感觉很有意思。
一则是讲渔人见到美人鱼的。
信阳县濒临东海，常有渔民出海打鱼，有一次一艘大渔船捕捞到一条鱼，捞起来看，竟然有寻常小渔船大，貌似美人。周围渔人都吃了一惊。
船主人问美人鱼，是否迷路？
美人鱼答，是。
然后船主人就将美人鱼放走了。
这则故事其实没什么内涵，但其中记载的信息却是让陆离心惊。
如果他所料不差，所谓的美人鱼应该是海中鱼妖所化，而一头鱼妖竟然被渔夫捕捉，不由让人深思寻味。
而且也证实了一点，海中是有妖的。
第二则故事是讲信阳县以前的一任县令的。
百年前，信阳有一个叫高文端的县令，曾说有一个姓吕的道士为他相面，说他当贵极人臣，但是没有胡须，所以官职得不到升迁。
但高文端可能是身体里的雌性激素太多了，脸上根本不长胡须。
姓吕的道士就说他能够种。
到了晚上高文端睡觉，吕道士就用笔沾墨，在他的嘴边如星辰般点缀。
点完。
放下笔，胡须就长出来了。
结果当年，高文端就升迁知府，最后历任知州，以宰相致仕。
这一个故事也不简单。
“能看相断命，催生毛发，绝对是仙道中人，看来这个世界上是有其他修士的。”陆离心里更加警醒。
小小一册县志，就明确记载了两篇有妖有仙的故事，其余也有一些民间传说中应对邪祟的法子。
须知这也不过是一县之地而已。
这已经足以说明，这个世界不简单，甚至很危险了。
“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活得好还真是难啊。”陆离翻看完最后一页，合上书册，不由得感觉距离自己心中的目标任重道远。
只是从县志中记载的故事来看，这个世界简直妖鬼邪祟遍地，到处都充满了危险。
他都无法想象，这个世界的凡人，到底是如何活下来的？
“吕道士？”
他有些不敢肯定的想到了那个种须的道人。
第二十九章缘法
看完了信阳县志，虽然陆离获得了很多有用信息，但知道的越多，心中的困惑反而越多。
比如这个世界的人道究竟是被谁庇护？
仅凭吕道人这种仙人，肯定是不够的。
仙人逍遥，行踪飘渺，不可能久居一地，庇护一方。
可是这个世界上的妖邪，每时每刻都在诞生，天下各地都有出现。
那些飘渺的仙人根本就管不过来。
“但除了仙人之外，还有哪些阵营是站在人道这边的？”陆离很想弄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他有种预感，如果弄清楚了，那么他在这个世界也将游刃有余。
他又拿起信阳县志翻了翻，但很快便将其放下，里面的内容早已看过，并没有答案。
信阳县志终究也只是一本地方志，其中记载的内容只是一县之事，不管是篇幅还是广度，都是有着界限的。
而且县志成书者是凡人，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的鬼神之事呢？
陆离一时间有些怅然若失。
“笃笃。”
正在他恍惚间，房门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有人在外边喊道：“陆先生，您在吗？”
“陈大人？”陆离有些疑惑得看向了房门方向，他听出了外面说话的人是谁，正是县令陈昌笃。
“正是老夫。”外面陈昌笃中气浑厚的声音回了一句，然后继续开口道：“陆先生，天已黑了，老夫已备好饭菜，看先生一人，便想请先生一同用餐，不知先生愿否？”
这么快就到点吃饭了？
陆离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发觉此时已经是一片昏黄，时间不知不觉竟已到了傍晚。
“没想到我也会看这种书入了迷。”陆离瞥了一眼桌面上的信阳县志，说实在的，像这种书他穿越之前是根本不会去看的。
但是眼下，却是看得废寝忘食。
摇头失笑，陆离遂站起身来，离开了书桌，走到门边打开房门，眼前就出现了县令陈昌笃的身影。
看着眼前上了年纪，却依旧有些紧张的老人，陆离不由笑道：“陈大人有邀，陆某自然不敢不从。”
陈昌笃顿时大喜，连忙说道：“先生答应了。且随我来，老夫已在花园内备好饭菜，今夜我等一边用餐，一边欣赏月色美景。”
陈昌笃不愧是文人出生，吃个饭都有讲究。
对此陆离自然也是满意的。
穿越到这种古代的社会，现在许多享受都已经没有了，自然要更多多的去追寻那种意境之美，不然人生岂不少了许多乐趣。
随着陈昌笃穿过房前的走廊，又过了两个院子，终于来到了后花园。
花园不算很大，但也有池有树，有假山有鲜花，园内还有一座小亭，此时饭菜正摆在亭内一个石桌上。
不得不说，此情此景，在搭配上陈昌笃的身份，真的让陆离有种文人夜会的感觉。
“陆先生，请。”
陈昌笃的声音惊醒了他。
陆离回过神来，两人现在已经到了庭内，陈昌笃正邀请他入座。
笑了笑，他便直接入座。
桌上菜品不少，八菜一汤，荤素皆有，看得出厨师做得很用心，色香味俱全。
“陆先生请用，这是请李家酒楼的厨子做的，口味不错。”将陆离入座，陈昌笃便热情的说道。
陆离看这一大桌子的菜，腹中早就馋虫大起，原本不觉饿的肚子顿时也饿了起来，也不客气，直接伸筷夹起一块肉片，塞入嘴中便品尝了起来。
肉质鲜嫩，加上特制的酱汁，顿时让他眼前一亮。
“好吃，好吃，陈大人也一起用啊。”
“陆先生喜欢就好，老夫还一直担心这里的饭菜不合先生口味呢，见到先生喜欢，终于让老夫松了一口气。”听到陆离的夸赞，陈昌笃也是极为开心，也一起夹起了一块肉片，送入了口中。
嗯，是陆离刚刚吃过的那道菜。
被仙人称赞的菜，哪怕此前早就吃过，眼下再尝，竟然又有一番滋味。
陆离见了，不由微微一笑，也觉得这个陈大人很有意思，是个很有趣的老头。
接下来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主要是陆离一直在埋头苦吃，没有多少闲心与陈昌笃闲聊。
“好饱啊。”
陆离用完饭食，起身坐到了亭边的座椅上，靠着沿栏，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很是随性。
见他这副姿态，陈昌笃也不觉得无礼，心中竟也觉得仙人理当如此。
仙人逍遥，随心所欲，是很多人的固有印象，陆离的行事也符合陈昌笃心中对于仙人的想象。
见陆离终于闲了下来，陈昌笃犹豫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陆先生，不知您此次来我信阳，是否愿意长住？”
陆离听到询问，没有立刻回答。
抬头望了望天色，吃过一顿饭后，皎月已升上夜空，月光明亮，但依旧照不破这片黑暗。
他心中自然是愿意留下来的，但是否能够留下，却并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
“人生在世，多不由己。”
陆离感叹一声，随后转过头来，看着面色紧张的陈大人，说道：“是否长留，皆看缘法，如果我与信阳有缘，自当长住，若是无缘，或许明日我便会离去。”
陈昌笃下意识的便脱口问道：“那我信阳与先生是否有缘？”
陆离摇了摇头，直言道：“这个我也不知。”
是啊。
他也不知道。
毕竟蜘蛛妖会不会追到信阳这边来，是谁都不知道的事情，一切只能看运气。
“这样，看来是老夫执着了。”陈昌笃苦笑一声，觉得陆离这是在婉拒自己。
不过他是真的希望陆离留下。
自从今日见过行尸遗体之后，陈昌笃就知道这个世界是真的有鬼神的，而且这些鬼神并不是真的按照书本里说的那样，敬鬼神而远之就能够有用的。
同样也不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说就能让鬼神消失的。
今日能出一行尸，焉知他日不会出一恶鬼？
可如果到时候陆离离开了，恶鬼肆虐，残害生灵，又要找谁前来降伏？
所以，此番询问，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信阳百姓。
“只可惜，看来信阳的福泽不够，不足以留下仙人啊。”
陈昌笃心底微叹。
第三十章吕道人
陆离看出了陈昌笃心里面的失落，但他却并没有多说，更不会去劝慰，因为他也无法给出什么肯定的保障。
看过县志之后，陆离的内心中，充斥了一种紧迫感。
虽然美人鱼还有吕道人，都只是在县志之中以故事的方式记载，没人可以证实是真的。
但空穴不来风，事出必有因。
流言想要传出来，总是得有一定的真实作为依托的。
乡间鬼神之说那么多，为何只有这两个故事能被县志记载下来，定是有其中神异的。
而这种神异的故事，对他而言便是可怕的危险，能让自己失去性命的危险。
“我现在还是太弱小了，根本做不到达济天下，独善其身也难，又哪里能够给别人什么保证。”陆离心中也颇为无力。
虽然在女尸死后发现了灰气，了解到了经验值机制，但是想要获得灰气，首先便要去诛除非凡生命。
可是既然被称为非凡生命，又有哪个是普通的。
即便是那个行尸，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想要杀了别人收割经验，首先得保证自己不会被别人收割，不然与寻死何异。
陆离可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赌，自己一定比遇到的妖魔鬼怪要强。
带着一丝惆怅，也感受到了眼前气氛的压抑，陆离笑着便转移了话题。
“陈大人，不知大人可听过吕道人这个名字？”
在陆离想来，吕道人能够让高文端转运，一路高升，无疑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而他既然愿意与高文端接触，那么就说明并不是远离凡俗的人，或多或少应该都会留下一些事迹，在这个世界说不定会很有名气。
或许便可从眼前陈昌笃的口中了解一二，探查一下对方的虚实。
“吕道人？”
听到这个名字，陈昌笃眼中有些茫然。
“是一个姓吕的道士，具体何名，来自何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百年前，他与时任信阳县令的高文端有所交集。”陆离见陈昌笃困惑，又补充了一句。
“高文端？”
陈昌笃复述了一下这个名字，先是有些迷茫，但很快便想起来，出声问道：“可是元隆年间的高宰辅？”
元隆年间？
县志之中没有记载年号，陆离也不知道高文端当时所在的皇帝是谁，但高宰辅，应当就是高文端无疑了。
于是陆离便轻轻点头，肯定的说道：“正是此人。”
得到了确认，陈昌笃脑海中的疑惑也去了不少，再想到陆离之前询问吕道人，心里微微一动，便知晓了前因后果，于是笑道：“陆先生可是看过那信阳县志？”
作为信阳县令，陈昌笃自然是看过信阳县志的，不过他注重的是其中历史、地理、风俗、人物、文教、物产等等信息，对于其余记载的一些异怪故事，这只是一略而过，并不怎么注重。
所以初听吕道人，他没有想起，直到联系上高文端，这才回过神来。
陆离没有否认，直接点头：“不错，今日下午，陆某闲来无事，便看了看县志，从上面看到了美人鱼、吕道人之事，心中颇有好奇，故有此问。”
陈昌笃微微点头，抚了抚胡须，然后沉吟道：“其实对于吕道人，老夫知晓的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来信阳为官，看过那本县志之前，更是从未听闻过。
也不知道高宰辅在信阳县令的任上，竟还有过这种神异经历。
之前看那故事，也只是当做趣事，一笑了之而已。
至于美人鱼，信阳近海，多有渔夫出海捕鱼，海浪凶险，祸福由天，所以渔人多迷信，各种怪闻流传。
其中美人鱼是流传的较广的，甚至连内陆之人都有听闻。
只不过老夫为官许久，去过不少地方，来信阳县也有五年了，却也一直没有真的见过美人鱼这种异类之物。”
经历了行尸之事，陈昌笃倒也没有一口否决美人鱼的存在，甚至心中隐隐觉得，传言未必是虚。
不过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或许只有眼前的这位仙人才清楚。
陆离默默地听着陈昌笃的讲述，心中很有些失望。
他原本还以为能够从对方口中，探听到吕道人的消息，甚至能够知道对方经常出没的地点，仙府何处，他日如果有机会的话，也能去拜访讨教。
但现在看来，陈昌笃知道的还不如自己多。
不过想想也是，对方只是一个凡人，接触的也只是凡俗之事，又哪里能够知道太多，这些光怪陆离的神异之事。
不过心中虽然如此想，但陆离依旧有些不死心，换了个方向问道：“那姓吕的道人呢？大夏国内，是否有姓吕的道人，嗯……吕仙人较为出名，时间也不限定百年前，从古至今亦可。”
“吕仙人……”陈昌笃眉头略皱，脑海中过了一遍，大夏各地流传的仙人当中，好像并没有姓吕的。
不过既然将范围，由道人放管到了仙人，陈昌笃也发挥了官僚本能，既又扩大到了神人，乃至一切异人。
这么一扩大，终于是让他想起了一个存在。
于是迟疑一下，陈昌笃便开口道：“陆先生，老夫回想了一下，我大夏各地好像并没有吕姓仙人。
不过老夫却是想到了一位存在，他也姓吕，而且也与信阳县，与高宰辅有一定关系，其或许便是那吕道人。”
陆离原本听到没有吕仙人，心中还有些失望，却没想到回到头来，竟然还有惊喜，当即连忙道：“是哪位存在？”
陈昌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西边的方向，夜色渐浓，哪怕明月皎白，却也只能看到一些阴影轮廓。
陆离顺着视线看去，耳边便听到陈昌笃的声音。
“西面便是县内城隍庙，老夫夫人时常前去烧香拜神，一日曾提起过，县内城隍姓吕。”
话音落下。
陆离的脑海中顿时响起一片惊雷。
城隍！
姓吕！
他的心中反复回荡着这四个字，震惊根本掩饰不住。
“不会有错了，那个吕道人，肯定就是城隍了。”
陆离万万没想到，所谓的吕道人，竟然是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