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南山采菊(求收藏和推荐票)
张宇和杜青山准备就绪,等待着长公主李若音出题。
李若音静心细想,忽有一念想法,题目便有了。
“众所周知,本宫喜好佛理,每日必参佛已醒吾身。正如神秀大师曾言,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人身本是佛身,心性也本来清净,只是由于执着,生起了相对间识,以至于为尘埃所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人必须修行,才能参透内心,领悟佛理而成佛。”
李若音顿了顿,继续说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所以,这人的心境是人生中最不可缺的东西,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有时,忘却所有,心境平和无求,才能看清一些东西,明白一生的追求,悟到时间万物真理。那么,第一题,希望你们以心境为题,作诗一首。诗词优劣,则由在场众位先生们和本宫一同评判。”
李若音的这段话很有意境,引得众人体会感悟,自省吾身。
武北玄低声问张宇:“让在场所有人评判,对你很不利啊!你的诗词必须比杜青山优秀,而且是明显优秀,不然其他人会偏袒他。”
张宇道:“暂且看看再说。”
只听李若音又说:“你俩可有意见?”
张宇和杜青山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李若音继续道:“那好!也为了提高难度,你们俩作诗的时间仅有半柱香,来人,点香!”
仆人迅速去准备,很快端来一个香炉,上面点燃半柱香。
比试正式开始。
杜青山陷入沉思状态,他开始来回踱步,忘我般冥思苦想。
张宇回想了一下脑海中的唐诗宋词,很快确定目标,前前后后也就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看到张宇神情自得,嘴角浮现笑容,一忙的武北玄禁不住问道:“作好了?”
武北玄的声音不大,但现场众人都保持安静,给两人营造创作环境,所以他们听的清清楚楚,然后一脸吃惊望着张宇。
张宇笑着点头,道:“好了。”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连忙小声议论,因为这速度太快,快的让他们无从招架。
“肯定是早有诗句,碰巧又迎合此次题目!”有人言之确确。
“没错,此题虽然不算难题,但想作出好诗来,还是有难度的。想赢杜青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莫非此子不知杜青山厉害,随便写了一首诗词,就以为能赢?”
谢飞听着周围人的热议,忍不住对赵子游和黄毅哼道:“这么短的时间做出好诗,真以为自己是诗圣吗?过会看他如何出丑。”
赵子游看到张宇的笑,心中咯噔一下,昨天就是这么笑容,五个呼吸的时间作出了能名垂千古的名诗,那么今天……
武北玄心中痒痒厉害,低声道:“要不,你念来听听?我先给你参谋参谋。”
“好啊!”张宇正准备开口,却又被武北玄拦住。
“算了算了,我还是等着看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提前之前就没有惊喜了。”武北玄激动道:“哈哈,这群自诩文采出众的家伙,过会看你们如何笑的出来。”
……..
半柱香还差一点燃尽,杜青山从创作中醒来。他的脸上弥漫自信,环顾四周,却发现四周氛围不太对劲,再看张宇,发现他正坐那品茶。
仔细一听才知道,对手竟然在刚刚点香没多久时就作出诗词,之后都是在喝茶和武北玄聊天,一起在等自己。
杜青山顿觉脸颊一烫,随即心中生出不悦,他觉得自己太出丑,就像傻子一样站在这里被人围观,被人指指点点。
“看来张公子思如泉涌,这样快就有佳作,真是让人佩服。”杜青山开口道:“在下不才,速度慢了些,那么就请张公子展示你的作品!也好让在场的先生们评判。”
张宇起身,说道:“杜先生是前辈,在下怎敢献丑?还请先生先来。”
杜青山轻哼一声,心想这小子还算识趣,只是不知自己的诗念出来,他还有没有勇气念出自己的诗来。
一说起刚刚创作出的诗,杜青山就很得意,今天思路活跃,一下子就有了思路。诗这种东西,尤其是好诗,更讲究学问和思路,缺一不可。没有学问,只能作出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这种级别的诗。而没有思路,空有一肚子才学,字与字之间如何组合,哪有那么容易连接成强大意境?
越想,心中越得意,杜青山看向李若音,拱手道:“长公主,那就由在下先答题。”
“好!先生请念出佳作。”李若音微笑伸手示意。
杜青山轻咳一声,吸引所有人目光,然后道:“刚刚长公主的一席话,让我灵机一闪,佳作自生。心境纯净,平静如水,才能看清自己的人生,参悟根本。我的诗的灵感思路来源于幼年时家道没落,外出求学时光景。当时居于一间石室,旁边是热闹的阁楼……诗名为《归晴》,且听:已知归白阁,山远晚晴看。石室人心静,冰潭月影残。微云分片灭,古木落薪干。后夜谁闻磬,西峰绝顶寒。”
诗缓缓展开,诗中意境浮现众人脑海。
冰冷石室,孤人静坐,冰谭残月,枯叶古木,山峰峭寒。因为心静,才能看清环境的冷,触摸到它的寒。
“好诗好诗!”一位老者赞许道:“杜青山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心境,告别少年躁动,直达内心,虽然诗中言的是景寒,却更能体现心静之妙。”
“没错!”有人赞道:“少年红罗帐,能拥有这方心境,杜青山以后前途无量。”
“是啊,是啊…”
赞许声此起彼伏。
张宇也点头认可,这的确是首好诗,杜青山不愧为第一届诗词大会的第一名,实至名归。
李若音也刮奖道:“杜先生此诗不错。算是上品。诸位意见如何?”
俗话说文无第一,诗词也是如此,除非是惊艳的佳作,能一眼看出高低,不然很难论出长短。毕竟有人喜欢,也有人可能不喜欢。
后来诗坛中逐渐摸索中几个诗词等级,下品、中品、上品、佳品以及神作。佳品能名留青史,而神作则是代表一个时代。
张宇并不知道,包括在场所有人都不清楚,昨日张宇所作《春江花月夜》已经开始在京城传播。凡是读到的人,无不说好,无不认输在诗中意境当中,纷纷认为这是名垂青史的佳作。更有坊间开始对比,近百年来,没有任何作品能超越《春江花月夜》,如果这个想法得到多数人认可,那么它将上升成为神作。
李若音评价这首《归晴》是上品诗词,得到众人认可。
随后,所有人目光聚焦在张宇身上。
张宇起身,环顾四周,拱手说道:“我所作诗词,灵感思路来自我的恩师。他生活在忙碌的京城之中,却保持内心宁静如居田野,大隐于市。”
“这首诗名为《饮酒》!请诸位前辈们点评!”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张宇的声音清爽干脆,富有感情的朗读将诗词意境揉入听众心中。
所有人脑海中浮现一副画面:饮酒至醉之后,在晚霞的辉映之下,在山岚的笼罩之中,采菊东篱,遥望南山。虽然居住在人世间,但并无世俗的交往来打扰,只要内心能远远地摆脱世俗的束缚,那么即使处于喧闹的环境里,也如同居于僻静之地。采菊采菊,超脱尘世,热爱自然。
日暮的岚气,若有若无,浮绕于峰际;成群的鸟儿,结伴而飞,归向山林。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人既是自然的一部分,也应该具有自然的本性。人闲逸而自在,山静穆而高远!
四周静悄悄,无人出声。
杜青山回过神,对着张宇深深一鞠躬,他输得起,自然也服气。
李若音从意境中回过神,忍不住赞道:“此诗意境…难得难得…说是佳品,都有些委屈它了。张公子年纪不大,才情却了得,本宫真是长见识了。诸位以为如何?”
“我等无异议。”很多人出声说道。
就算谢飞、赵子游等人心中不愿,也不敢在这首诗上跳出来自打脸面。
“张公子,恩师何人?”杜青山忍不住问道。
张宇没回答,武北玄抢着说:“杜先生,等比试结束,论道会上自会得知,还请容我们卖个关子。”
杜青山便不再追问,而是退回人群坐下。
第一局,张宇获胜。
长公主李若音回头看了看一众女眷,问道:“你们谁来出第二题?”
此时一众少女,正双眼冒光盯着张宇,全都是云英待嫁的女子,哪个不爱慕,此时的张宇简直是如意郎君啊。
“我来!”一位少女主动举手,连忙起身出列。
看到他,人群中的谢飞眉头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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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不思量自难忘
李若音身后,一名妙龄少女跳出来:“我来,我来出第二题。”
少女清丽秀美,又有古灵精怪的活泼。
人群中,谢飞眉头一挑,抬头说道:“谢嫣然,你干什么!”
“原来是二哥啊。”少女轻哼一声:“我来出题啊,长公主可是说了,我们有资格出题,你休要管我,哼…”
谢嫣然是他二叔家的女儿,从小被宠坏,谢飞仗着哥哥身份,经常限制和要求她,自然不会对他有好脾气。
长公主李若音笑道:“嫣然出题,自然没有问题。灵亲王,你们这边谁来比试?”
第一局输了,灵亲王面色不太好,总感觉输了就是打自己的脸,他看向谢飞,问道:“你来挑选吧。”
谢飞看向其余四人,对其中一位老者说道:“欧阳夫子,此局麻烦您了。”
老者点点头,站起身来。
他叫欧阳烈,曾经一人对诗十人,在京城诗坛引起轰动,成为热谈佳话。他虽然没有做官,但一生治学,门下弟子众多,德高望重。谢飞请他出马,这第二局胜算较大。此时的谢飞已经不敢小觑张宇的文学功底了。
“欧阳先生,晚辈冒犯了。”张宇恭敬道。
欧阳烈笑着点头回应,张宇的诗很和他的胃口,诗中的精神寄托和他理念很接近,所以他对张宇的态度非常不错。
长公主李若音瞥向谢嫣然:“嫣然丫头,你出的第二道题目是什么?”
谢嫣然眨着大眼睛,水汪汪的,面容含笑带着一丝狡黠,说道:“第二题,请两位以爱情为题,作诗词一首。”
此话一出,其余女子竟然都很激动,一个个眼热的盯着张宇。
武北玄拉了拉张宇的衣服,低声道:“张兄,比赛过后,你都能扔绣球挑选娘子了,瞧一个个面露桃花,都在看着你。你也没我帅啊。”
张宇对着众女子微微一笑,俊朗潇洒的笑容极具感染力,瞬间迷倒了包括谢嫣然在内的一众少女。虽然身边还站着一位帅哥,但武北玄的魅力很显然不起作用。
“我滴妈呀,有这么大魅力吗?”武北玄嘀咕道。
就连张宇都想摸摸脸袋,自己难道有偶像剧的主角光环?
这时,李若音说道:“两位,这第二道题目就以爱情为题,时间还是半柱香,两位可有异议?”
“没有!”张宇说道。
李若音看向欧阳烈,却发现他神情突然变得落寞,愣了半响回过神,声音都变得沙哑:“长公主,老夫也没有问题!”
“那好!点香!”李若音说道。
香点上,袅袅青烟升腾。
张宇品了一口茶,心中飞速划过无数爱情诗词,挑选中意的。这种作弊的行为让他感觉不耻,又觉得酸爽过瘾。哈,你们不是要五对一吗?老子身后站着上下五千年!
心中得意,张宇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一笑又是引起众人目瞪口呆。
这...这比先前的速度还要快啊!
“艹...我不想骂人,但你真是人吗?你的脑袋里装了什么,作出来了?”武北玄低声骂道,他的话代表了现场一众人的心里话。
张宇收敛神色,淡定道:“低调低调...咦?你看欧阳先生,他们情况有些不对!”
武北玄转头看去,只见欧阳烈席地而坐,低着头,神情悲凉而又落寞。渐渐地,他苍老的身躯开始颤抖,满是皱纹的脸上滑下两道泪水。
这时,其他人也发现了欧阳烈的情况。
谢飞叫道:“欧阳夫子,你没事吗?”
“是啊夫子,为何突然感伤?”
“发生什么事了?”
欧阳烈擦汗泪珠,对众人摆手:“老夫没事,有感而发,触景生情。”
说完,欧阳烈站起来,对着灵亲王鞠了一躬,在众人诧异一下,说道:“王爷,请宽恕老夫,此次题目为爱情,触景生情,老夫思念亡妻,情难自抑,心中都是亡妻的音容相貌,难以作诗。这一局,老夫认输!”
众人闻之,一脸吃翔表情。
武北玄乐了:“这算是躺着赢?”
灵亲王眉头一挑,心中大为窝火,他不能埋怨欧阳烈,最后把目光丢给了谢飞。你妹妹出的题目,你挑的人选,就办的这种事!
谢飞心中吃瘪,他望向欧阳烈,连忙问道:“夫子,你既然思念王妻,何不为她作诗一首,表达思念之情?您如此深情,想必作出的诗词将是佳作!”
欧阳烈摇了摇头,神情落寞道:“谢飞,你不懂啊!当年我是家族旁系,母亲早亡,我独自外出求学,居陋室,饮冷泉,弱冠之龄才拜入恩师门下,我的妻子,正是恩师独女,一位正值芳华的美丽女子。我一心治学,当时在恩师门下并不出众,但她还是选中了我,为此不惜和恩师决裂,从那以后,家中一切琐事归她,操劳度日,育养儿女,最后操劳成疾,于十年前病故。”
“而让我悲伤的是,经学的我,未曾为亡妻留下任何画像,十年长期,亡妻音容面貌越来越模糊,我真怕再过几年,我忘了她的样子,忘了她的笑容,只记得有一个妻子,只记得她的名字,只记得那双满是裂痕的双手......”
说到这里,欧阳烈止不住老泪纵横。这是情到深处,情难自制。
“如今亡妻葬于千里之外,路途遥远,多年未曾看她,不知坟前杂草是否有人清理,每年烧去纸钱,是否够矣。她孤零零守着一座墓碑的孤坟,空留身旁我的位置,却迟迟不得见。”
“我这一辈子,门下弟子众多,这是业。儿女孝顺,这是德。唯有亡妻,是我心中遗憾,这是情,是我遗失了却再也抓不住的爱情......”
所有人沉默了。
谢飞张张嘴,最终坐了下来。
李若音眼睛微红,说道:“没想到这个题目会让先生如此悲伤。”
谢嫣然和众少女纷纷落泪,谢嫣然更是自责道:“夫子,都怨我...”
欧阳烈摇摇头,道:“我该感谢你,让老夫想起了亡妻,我刻意的不去想,其实更加思念。”
李若音看向众人,说道:“那么这第二场比试张宇获胜,诸位还有问题吗?”
谢飞不服,说道:“虽然欧阳夫子主动认输,但张宇也没有念出所作诗词,谁知他的诗词好坏?万一他也没作出诗词,或者诗词质量很差,那这个获胜岂不是不公平!”
“没错!不公平!”其他世家弟子也都不服,张宇把少女的目光都吸引走了,自然会引起公愤。
长公主李若音则问张宇:“按照众人的意见,你需要把做出的诗词念出,如果能算中品,便赢了本局。你觉得如何?”
“长公主,在下没有意见!”张宇起身回应,随后扫视全场,沉声再道:“我本来已经想好了一诗,但现在我不想念出它。”
“哼,这什么意思?莫非是在找借口?”谢飞立即讥讽。
“二哥,你闭嘴!听张公子继续说。”谢嫣然直接怼道,气得谢飞有火撒不出来。
张宇没去看谢飞,继续说道:“问人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看到欧阳夫子如此思念亡妻,在下心生所感。所以我另想一词,赠予欧阳夫子,希望他不要伤感,人生路还在前面,需要继续走下去。”
“多谢!”欧阳夫子听到后感谢道。
张宇点点头,道“这首词名为《夜记梦》,欧阳夫子,晚辈失礼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声音清淡而又低沉,将词中意境铺设在众人脑海当中。
第四十七章:他是我朋友(求推荐票!)
十年生死相隔,死者对人世是茫然无知了,而活着的人对逝者,也是同样的。恩爱夫妻,撒手永诀,时间倏忽,转瞬十年。岁月侵蚀了记忆,你的容貌,只存在记忆当中。梦中夫妻忽见,没有久别重逢、卿卿我我的亲昵,而是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正唯“无言”,方显沉痛;正唯“无言”,才胜过了万语千言;正唯无言,才使这个梦境令人感到无限凄凉。“此时无声胜有声”,无声之胜,全在于此,别后种种从何说起,只有任凭泪水倾盈。
《夜记梦》一词,以最朴实的辞藻,描绘出凄清幽独,黯然魂销,思念深沉的意境。
欧阳烈听完全词后,刚刚止住的泪珠又汹涌而下,再想止,已经不可能。
这首词,写进了他的心底,就是他的真实写照。多次梦见亡妻,两人对望,千言万语都化为沉默,留下清泪。记忆深处,那永远不会忘的光阴,是你在小轩窗下,正梳妆时。
只有失去,才能真正体会到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欧阳烈努力站直身子,双手合十,对着张宇深深一鞠躬,感激道:“张公子,感谢你的词,从此以后,每当我回忆这首词,便会想起亡妻音容,余生不敢再忘。老夫身无长物,只能拜谢。”
张宇几个健步来到欧阳烈身前,扶住了他,并道:“夫子严重了,没有你的痴情,相信晚辈也做不出这首词。”
与此同时,人群中也有人陆续站起身来。有的是老先生,有的是中年人,岁月带走了他们的身边人,如今闻词触情生情,纵然感情没有欧阳烈的深沉,记忆中那曾经的美好再次萦绕心头,以后却不再有了,内心也是仿徨和孤独的。
一位翰林学士感慨万千,道:“此词真情郁勃,句句沉痛,而音响凄厉,当真是“有声当彻天,有泪当彻泉”也!”
有人也赞道:“情真意切,全不见雕琢痕迹,语言朴素,寓意深刻!”
一位老者更是称赞说:“张公子年纪轻轻,便能作出如此佳品,见词如见人,张公子的人品不用怀疑,人云亦云果然不可信!”
这位老者真直白,直接替张宇维护人品,因为他看出来了,平民出身的张宇正在遭受世家弟子的攻击,而攻击中,诋毁是最简单的招式。
“张公子才华横溢,在下不如也。”一位中年儒生感慨道。
片刻间,众人对张宇的评价直线上升。
只有世家子弟面露郁结,他们正值少年不知愁滋味,红烛昏罗帐的年纪,岂会明白逝者不在的含义。倒是谢嫣然在内的少女们感情细腻,又是情窦初开喜欢猜想的年纪,瞬间就被这首词感染住,好几个少女痴迷词中,喃喃念叨后,满脸泪珠。
过了不惑之龄的长公主李若音,也垂下两行泪。她未曾嫁人,但也从少女走来,又怎么可能不碰到一两个记忆深处的人呢?
过了好一会,众人情绪才平和。
李若音扫视众人,道:“这第二局还是张宇获胜。”说到这里,李若音顿了顿,他看向灵亲王,问道:“灵玉,张宇的才华你也看到了,剩下三局还有比的价值吗?要不此次赌约就取消吧。”
“王爷,读书人有读书人的傲骨。”刚刚称赞张宇的老者,也帮衬道:“老夫也听闻了张宇和你的矛盾,无非就是言语上的摩擦,像张宇这样的大才之人,脾气是傲慢了些。作为堂堂亲王,你该有容量之心。张宇,你也该敬畏王爷,主动赔个礼。”
灵亲王心中恼怒,这还没有比完,就想让自己认输,老匹夫,岂有此理!
“哼…既然开赌,岂能半途而废!”灵亲王冷哼道。
那位老者面露不悦,随即不再言语。
张宇感激地对老者拱拱手,又对李若音笑道:“长公主,既然灵亲王不同意,那就继续开始吧。”
“好!”李若音说道:“时辰也不早了,下午还有论道会,我们加快点速度吧。那么,第三局、第四局和第五局同时开始,张宇,可以吗?”
“没问题。”张宇有些不解李若音的目的,但还是回道。
李若音笑了笑:“三局同时开始,对你的确不利,这样吧,你若赢了,为了弥补你,本宫送你一个小物件。”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圆形玉佩。
并继续说道:“你初来京城,想必没有住的地方。这场赌约本宫也加入,如果最后三局同时开赌,你能同时胜出,你就能得到这枚玉佩,凭它就能获得一座京城中闲置的宅子。这处宅子是本宫产业,所以不用担心它太差。”
张宇没有抢着高兴,自己和李若音没啥关系,为何突然送自己宅子,真的只是为了弥补?老古语说得好,无事献殷勤……
“长公主,如此厚重赌注,在下承担不起。宅子的事暂且不提,我们还是先完成比试吧。”张宇婉转谢绝。
李若音把玩着玉佩,并未强求再说,而是望着一众少女,问道:“你们谁来出题?”
众多少女跃跃欲试,最终刘若音选出三人。
与此同时,和张宇对决的三人也走出人群。
一位老者,名叫杜修,两位翰林学士赵子涵和黄晓名。
三人对张宇点头示意,张宇前面的表现已经获得了他们的认可。
三位选中的少女站出来,三人叽叽喳喳,议论着。很快,一位少女代表开口说道:“我们仨人决定了,这第三局,第四局和第五局的题目一模一样,以春为题,所以嘛,张公子只需要作出一首即可。”
张宇大为感动,这三个丫头是在替自己出气啊!你灵亲王坚持赌约继续,那我们就另辟蹊径,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灵亲王刷的一下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喝道:“你们三个是在戏耍本王吗?你们父亲是谁?”
刚刚说话的少女一点不怕,瞪着灵亲王,道:“我叫钱媛媛,我爹爹叫钱三千!”
钱三千,名字随俗,却是一等侯爵的定远侯,如今是河西节度使,乃是当今女皇宠信的武将之一。灵亲王是落魄亲王,定远侯根本不理睬他。自然,定远侯的独生女儿也不畏他。
灵亲王一听,瞬间吃瘪。
但是接下来,更让他暴怒的事发生了。
谢嫣然跳出来,兴奋道:“说到春题材的诗词,昨天张公子就新作一首,正好现在拿出来比试,连作都不用作啦。”
此话一出,杜修、赵子涵和黄晓名三人面面相觑,然后纷纷抱拳,对众人行礼:“诸位诸位,这三局我们认输,我们有幸拜读了《春江花月夜》,此等佳作,我们万万不足。便不献丑了。”
“没错!论年纪,我们稍长,但论写春的诗词,我们甘拜下风。”赵子涵直接笑着认输。
“灵亲王,恕我等才疏学浅。”黄晓名则对李灵玉说道。
李灵玉几乎气炸,他的胸口不停起伏,咬紧牙关后,目视张宇:“很好!很好!你的确很有才华,这场赌注你赢了。本王不会追究你的冒犯之罪,同时,你想要本王身上什么东西?”
张宇对李灵玉微微拱手,说道:“多谢王爷宽恕草民的冒犯之罪!我觉得王爷养得人宠不错,不如赏给草民。”
李灵玉面露诧异,万万没想到张宇会有这个请求。他拉了拉绳子,李三胖正老老实实地蹲在那里。绳子一动,李三胖哭丧着脸走过来。
“你既然喜欢,那就送给你。”李灵玉这个东西还是输得起的。
张宇再次感谢李灵玉,同时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绳子。
李灵玉也好奇,忍不住问道:“本王好奇,你要他干什么?”
李三胖已经来到了张宇身边,张宇嘴角带着笑容,一只手划过腰间,握住软剑骨柄,然后飞速抽出,剑尖划过李三胖的脖子,直接将绳索割断,距离较近,李三胖吓得浑身冒冷汗,却一动不动。
“他是我朋友!我当然要救他!”张宇含笑说出,但此话听在众人耳朵中,却异常冰冷。
众人这才明白,张宇不惜得罪灵亲王,搞出这一场赌约的目的。
第四十八章:格物致知
“他是我朋友!我当然要救他!”
张宇脸上带着笑,说话很平静,但听在众人耳朵中,却格外冷冰。再加上手中握着寒光闪闪的软剑,更添肃杀。
灵亲王立即火冒三丈,紧握拳头怒视张宇。搞了半天,张宇一直再打自己的脸面啊!
谢飞和赵子游、黄毅等世家弟子心中暗乐,这下好了,张宇主动找死怨不得别人了,自己不要命往灵亲王的枪口上撞,真以为亲王怒火是那么容易摆平的吗?
一众少女则是一脸崇拜表情,有相貌有才华,而且还重情重义,这样的男人真是如意郎君啊。
“你是在羞辱本王吗?”李灵玉阴沉着脸色,冷冷问道。
张宇笑了笑,道:“王爷何出此言?我现在不说,等以后你也会知道,李三胖在金陵时,便和我相识。更何况,王爷是一诺千金的人,你把他输给了他,不管我认不认识他,又有什么关系?”
李灵玉怒极发笑,“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算计本王?”
“王爷如果强行认为草民是在算计,那草民也无可奈何。”张宇说道:“在下只是想帮一下朋友。”
李灵玉点点头,一脸冷漠:“很好,很好。今日之事,本王记下了。”
说罢,李灵玉甩袖而去。
李三胖这才敢说话,眼泪婆娑:“宇哥,你是我的再生父母啊,这些天可是把我折腾死了。”
“别哭了,去旁边好好休息一下,回去后我们再聊。”张宇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三胖点点头,退到一侧休息。
李若音起身,她说道:“看得出来,灵亲王很生气,他生气的后果,你要有胆量承担,这是你该承受的。”
“多谢长公主提醒,在下并不后悔做出的事。”张宇抱拳道。
李若音展露婉约笑容:“站在长公主的身份上,本宫会斥责你的行为,但在私人角度,我很佩服你,并不是所有人敢于为了朋友而面对权威,你的人品得到了我的认可。这枚玉佩你收下。”
“这…”张宇不敢去接,她如何殷勤送自己宅子,莫非有什么猫腻,该不会想金屋藏娇吧,这可不行。虽然她看起来并不老,犹如三十岁的女子,但真实年纪在那里,比自己大了整整一倍有余…
李若音自是不知张宇的胡思乱想,若是知道肯定下杀手了。
“本宫既然拿出了赌约,就没有收回的道理。收下!”李若音强硬道。
张宇无奈,只能接过玉佩。
随后,长公主看了一下时辰,道:“如今已过午时,诸位用餐后,准备一下论道会吧。其他的大儒们也该来了。”
“是,长公主!”众人忙起身行礼,恭送李若音离开大殿。
张宇和武北玄正准备带着李三胖就餐,却被谢康拦下。
“武北玄、张宇,马上就要开始论道会了,请你们迅速离开这里!”谢飞傲慢道:“得罪了灵亲王,竟然还有心情留下来吃饭,我们谢府可没有给你们准备午餐。”
“是啊,还有脸吃。”赵子游也讥讽道:“真以为跟着武家人,就能狗胆包天了?张宇,你这个下乡来的可怜人,根本不知道亲王的报复是何等的可怕。”
“这就是你们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借口?”张宇不屑地看着谢飞三人,“自古赵谢两家便是儒学世家,应该有自己的家族风骨和脊梁,可惜从你们身上,我看不到丝毫。”
谢飞和赵子游立即涨红了脸,吼道:“张宇,你竟然敢羞辱我们的家族!”
武北玄也道:“羞辱?他是夸你们的家族,只不过你们两个软蛋拖累了家族名声。”
“武北玄,你有种再说一遍。”谢飞吼道。
武北玄逐字逐句,又说了一遍,然后举起拳头,道:“我说你们是软蛋,就是软蛋,有种来打我!”
谢飞和赵子游气得浑身发抖,还是不敢动手。
“来人,把张宇和他的人狗扔出去!也把武北玄请出去!谢家不欢迎他俩!”谢飞突然咆哮道。
十几名仆人立即围了过来。
就在这时,欧阳烈、杜修等大儒走了过来,。
“张宇,和我们一同用餐吧,等论道会开始,老夫介绍几个诗坛老骨头给你认识一下。”欧阳烈说道。他是京城大儒,丝毫不用顾忌谢飞等青年的态度。
这里虽然是谢家的山庄,但他就能说这句话。
谢飞立即吃瘪,还得乖乖地对欧阳烈拱手,因为就是他父亲来了,也得恭敬地叫一声夫子。
“正好也让我们几个老骨头请教一下诗词方面的知识,哈哈…”杜修也打趣道。
张宇笑着道:“晚辈遵命,是晚辈向前辈们请教才对。”
就这样,几人一同用餐,只留下谢飞三人咬牙切齿,眼睁睁地看张宇在自己家中耀武扬威。
午饭后,参加论道会的人陆续到期,齐聚一殿。
此次论道会由谢家的谢明主持,谢明是谢飞的父亲,当今尚书仆射谢潇的大儿子,如今在御史台任职,乃是清流。来参加的人选包括国子监的博士、翰林学士、各书院的大儒等等,再加上各自携带的晚辈,大约六十多人共聚与此。
李若音没走,但也没有露面,她和一众少女坐在旁边的房间中,以屏风为门,能看清殿内的状况。
所有人随意席地而坐,并未按长序或者官职排位,文无第一,而且这场论道会是儒道交流,各抒己见。太正规反而会影响发挥。
张宇被欧阳烈拉着认识了不少大儒,国子监的靳博士还在诧异张宇为何提前来了这里,还被欧阳烈热情招呼,这老家伙的脾气可是很臭很硬的。他很疑惑,但也没上前去打扰。
谢明走到殿中央,四周议论声静了下来。
谢明道:“诸位前辈和同僚,此次论道会由在下主持,今天谢府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时光荏苒,论道会至此,已经有八个年头了。我还记得八年前,几位大儒临时起意,促成了论道会,起初是私人而又小规模的讨论,后来越来越多的同道中人加入,都抱着将儒学发扬光大的思想而来,如今已然座不虚席。要提的是,当年的那几位大儒,孔学邱夫子不幸去世,这是我们儒道的损失,是我们大周的损失啊。”
“借此机会,让我们悼念一下孔老夫子。”
众人默哀。
张宇昨晚恶补的人脉知识,知道这位孔学邱夫子是祭酒大人的亲弟弟,也是当世大儒,官职至太傅。如今张宇拜祭酒为恩师,孔学邱就是他的师叔了。
谢明又道:“虽然孔老夫子辞世,但他为大周传承下了薪火,孔老夫子门中弟子,也有很多已经崭露头角,发扬儒学精神。这是值得我们欣慰和看到的。所以…”
顿了顿,谢明加重语气:“今天论道会的主题和之前一样,以“仁”为主题,着重探究儒学之未来的发展。请各位先生整理好思路,便可自由发言讨论。”
说完,谢明退回去。
众人沉寂片刻,一位老者站起来。
老者名叫程先齐,是儒学中很有名的大儒,只听道:“老夫先开个口,随意谈谈。上次论道会谈到仁,我们儒学以仁为最高的道德原则、道德标准和道德境界,在外主张礼,形成了仁与礼的一种张力结构,由内圣而外王,通过内体心性成就外王事功之学,从而达成儒学大成,成就圣人之道。千百年来,这条儒学道路指引了我们,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但纵观历史,真正做到的并成就圣人之道的,还是孔圣庙中那五位圣人。有时老夫在想,外圣内王,莫非是精神追求,而很难达成?那么,儒学是不是还有其他目标?”
他的话引起众人反思,又有一位老者站起来发言:“我也有同感,自古以来,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祖叙尧、舜,宪章文、武,宗师仲尼,以重其言,于道为最高。又有,儒家者性服忠信,身行仁义,饰礼乐,选人伦,以上忠于世主,下以化于齐民。将以利天下。所以,儒家者内圣修六德:智、信、圣、仁、义、忠,外养六行:孝、友、睦、姻、任、恤,通晓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方成能圣贤人格和王者之政。《大学》上说: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於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由此可见,内圣外王者,最先乃是格物致知。而关于这两点,我们都忽略了。”
众人点点头。
老儒生杜修站起来,道:“没错,圣人其实已经告诉我们圣人之道的第一步:格物致知,懂了它,方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但如何格物致知,如何做到,世人都忽略了,圣人未明说,我们可能都理解错了,也以至于修行的道路是错的。千百年来,很多儒学大师也都注释过格物致知,但格物之说,古今聚讼多家,都未有一个定论。”
欧阳烈也道:“是啊,格物致知,一直来争论较多,诸位可有看法?”
说完话,欧阳烈无意中看到张宇神情自信,嘴角含笑,忍不住地问道:“张宇,你可有什么见解?”
第四十九章:师出有名(求收藏和推荐票)
“张宇,你可有什么见解?”
看到张宇自信的笑容,欧阳烈仿佛心有所感,下意识问了出来。
随即,所有人目光放在了欧阳烈身旁的张宇身上。
“欧阳,此子是谁?你的晚辈吗?很少见你带后辈前来啊?”有人问道。
欧阳烈摇摇头,道:“他并非我的晚辈,而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他的诗词文采,老夫甘拜下风!”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欧阳烈在这里属于一流的大儒,他出言称赞一位青年,自然会引起轰动。
紧接着,就有人把上午发生的诗词对赌说了出来,张宇所作名诗也引起众人赞许。
张宇起身对众人回礼,并道“欧阳夫子,在下是后辈,岂敢在众前辈面前非议儒学?”
“有何不可!”欧阳烈笑道:“此次论道会开始时,谢大人刚刚就说过,今天自由发言,没有身份限制,你如果真有见地,说出来也是为了儒学发展,能启迪众人。”
杜修也道:“没错!我们也该听听年轻人的声音,都是些中老家伙发言,岂能代表儒学的未来?除了张宇,其他学生也可踊跃发言,不如趁此机会,也看看他们的理解,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闻之,立即点头。
“此话有理!我们已经日薄西山,儒学的未来是要看这些年轻人的。我们至今未理解圣人之道,也不能影响他们的想法。”
“正如欧阳夫子所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没错,正好借此机会,寻找我们儒学的继任者…”
…….
几乎所有人都赞同,就这样,张宇等一众青年全部被推到了大殿中央。
在场共有十八位青年,过了弱冠年纪,未到而立之年,一个个摩拳擦掌,心中激动。要知道以前都是来旁听,就算旁听,也是一种莫大虚荣,毕竟普通人是不可能参加这场论道会的。如今,竟能主动发言,若是说得好,论道会之后必将名传京城。名望,这可是比官职还要让人疯狂的东西啊。
“诸位都愿意提携晚辈,这是我们儒学的精神所在。”谢明站起来继续支持,他望着众位青年,问道“你们谁先说说心中所想?就算不是格物致知方面的也没事。”
说完,谢明给了谢飞一个眼神。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第一个发言,昨晚已经给他开过小炉灶,也给他找来了一些知识点背诵。谢家虽然是世家大族,但在儒学方面,还不是最顶级的。这天下是士大夫的天下,就如同孔圣传下的孔家和孟子传下的姬家。虽然在朝廷之上的官员寥寥几人,但影响力却不是谢家能比的。
谢飞看到了父亲的暗示,但此时他脑袋缺根筋似的,突然觉得是天赐良机,可以把张宇搞臭,让他丢脸,就算通过诗词获得了名声,也会跌回原样。
想到这儿,谢飞忘记了谢明的嘱咐,第一个开口:“学生谢飞,有些话想先说!”
谢明一看自家儿子很懂事,欣慰地点点头,说道:“好!请畅所欲言。”
谢飞环顾四周,说道:“诸位夫子、前辈,关于格物致知的话题,请容晚辈暂放一下,有件事,晚辈希望明说!”
说着,谢飞指向张宇,喝道:“各位前辈,此人没有收到邀请,也不是各位前辈带来,他私自闯入这里,欺骗欧阳前辈和杜前辈信任,是包藏祸心,想借助论道会的盛事而积攒名声,更意图破坏论道会!”
此话一出,众人皆楞。每年论道会,的确有很多想出名的儒生偷偷摸进来,这种行为比偷窃可耻,一般发现后就会被人耻笑,从而毁掉一生儒学。
“我们皆可证明!”赵子游和黄毅赶紧叫道,此时两人也很兴奋。
张宇忍不住乐了,这三人真是逗,真以为胜券在握,其实是给自己做嫁衣,自打脸面。
谢明瞪了谢飞一眼,还是站了起来,义正言辞道:“你们三人说的是真的?此人是私闯进来?”
一旁的欧阳烈微微皱眉,心中大为不悦。就算论道会没有邀请张宇,也是自己留下他的,也算是自己的晚辈,更何况刚刚是自己推荐他的。
想到这里,欧阳烈站起来,他刚要开口,另一边靳博士等六位博士突然起身。
七个人突兀站起来,让谢明一愣。
靳博士主动笑道:“欧阳夫子,你有话要说?”
欧阳烈诧异的看着六位国子监的博士,问道:“你们站起来所为何事?”
靳博士笑道:“我等六人站起来,是为了证明张宇不是私闯进来,我等受人安排,陪同张宇来此参加论道会。我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让谢家公子认错了?”
“怎么可能!”谢飞震惊道。
欧阳烈听清了靳博士的用词,他问道:“陪同?你们六人陪同他?”
众人也才清楚,顿时哗然。这六位国子监博士代表了意义非同小可,怎么会陪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来此。
“你说受人安排?”欧阳烈突然问道。
靳博士点点头,环顾四周,笑道:“祭酒大人安排,我等身为属下,自然要听从。”
这时,张宇拱手,继续说道:“欧阳前辈,学生已经拜入恩师门下,十天后会正式拜师,晚辈斗胆希望能邀请欧阳前辈观礼。”
“孔繁星收你为弟子?”欧阳烈吃惊道:“这老家伙不是说绝不收徒了吗?好,好,好!到时老夫肯定到!”
“我说张宇,你为何不邀请老夫?”一旁的杜修问道。
张宇忙道:“晚辈当然想邀请,直恐前辈没时间….”
杜修笑道:“孔繁星收徒弟,再忙也有时间。”
谢飞三人已经呆滞了,他们万万想不到,祭酒大人会收张宇为亲传弟子,不是说好了门下学生吗?怎么突然变成了弟子!这可是从普通学生直接变成儿子一样的存在。
“谢飞,现在能证明,我不是私闯进来的吧。”张宇笑眯眯说道。
谢飞脸色苍白,竟然不知道回应,只能低着头。
作为父亲,谢明那个生气啊,竟然搞出这么大的乌龙,丢人现眼。
谢明连忙缓和氛围,问道:“既是祭酒大人爱徒,自然没问题。要不,就请张宇,率先发表一下心中想法?”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也想看一下孔繁星要收的弟子,到底有何才能。
张宇道:“那好!晚辈便献丑了。”
说罢,张宇整理一下思路。
第五十章:为万世开太平
在张宇看来,儒学之所以壮大,并发展成现在的局面,完全是因为儒学的思想适合统治阶级控制天下,也就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以三纲五常的教化来维护社会的伦理道德、政治制度。这是千百年来的儒学演化,已经有些背离最早孔圣思想,而变成了服务于统治者的手段。
真正的儒者,该是性服忠信,身行仁义,饰礼乐,选人伦,以上忠于世主,下以化于齐民。将以利天下。以仁为本,以礼塑身,加强自我修养,追求圣贤气象,践行君子人格,修身养德,做一个有德性的人,成就内圣之道。经世济民,治国理政,注重政绩,做一个有事功的人,成为外王之道。
这才是真正的儒者。
而内圣外王的第一步,便是格物致知。很显然,如今的人,将格物致知弄错了,已经变了味道。
张宇整理了一下思路,在周围众位儒学大家的注释下,他说出了心中所想:“诸位前辈,晚辈认为,格物致知中物是什么?万物也。万物是指什么呢?我们儒家修行,多是向内修,修心修身,只有将自己修行的足够强大了,才能治国、平天下。而与此心相对应的外界一切,称为万物。起初我想,致知在格物者,言若能学习,招致所知。格,来也。已有所知则能在于来物;若知善深则来善物,知恶深则来恶物。言善事随人行善而来应之,恶事随人行恶亦来应之。言善恶之来,缘人所好也。物格而後知至者,物既来则知其善恶所至。善事来则知其至于善,若恶事来则知其至于恶。既能知至,则行善不行恶也。”
“但后来,我感觉此观点不妥。事物之来发生,岂能随人所知习性喜好?”
“道家有著名为《道德经》,其中说“绝圣弃智”,是讲抛弃掉聪明计谋,返回到原始状态,这才是大智慧。佛家的清净六根,即也在表达我们的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最容易沾染外界六尘,受其迷惑,损耗我们的元神,所以佛家修行让人闭塞六根与外界的联系,这样便会六根清净,内智滋生。”
“这两家思想也启迪了我,认为格物致知应是:隔拒、抵挡住身外事物的诱惑和干扰,这样才能修行圆满,抵达智慧之岸。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先要拒绝外物干扰,然后才能到达智慧之境,然后使心思诚洁正直,心修则身强,然后才有能力持家治国,最终使天下得到整体太平修治。这就如佛家所说的,先度已,后度人,最终使所有众生得度。”
“所以晚辈觉得,格物致知应该是:人情莫不好善而恶恶,慕是而羞非。然善且是者盖寡,恶且非者实多。何哉?皆物诱之,物迫之,而旋至于莫之知;富贵汩其智,贫贱翳其心故也。格,犹扞也、御也。能扞御外物,然后能知至道矣。”
张宇说完,留给众人思考的时间。
片刻,张宇又道:“抵住诱惑和干扰,智慧圆满修心身强,这是第一步,其次则是端正事业物境,达致自心良知本体。物者,事也,凡意之所发必有其事,意所在之事谓之物。格者,正也,正其不正以归于正之谓也。正其不正者,去恶之谓也。归於正者,为善之谓也。夫是之谓格。”
“如此,方能格物致知!”
张宇讲完了,但众人还在思考中。
他的这些看法来自未来,乃是极大成者,在这个时代讲出来,可以说是从未有之的新思潮。已经脱离了儒学,而迈入理学。这些人能不能接受,还很难说。
半晌,众人从思考中回过神。
“张宇,这些是你的想法?还是祭酒大人的?”欧阳烈问道。
张宇笑道:“前辈,是晚辈的。”
欧阳烈忍不住赞道:“非常有想法,老夫忍不住沉迷其中。你这是新的儒学理念,若是可能,将来会成就新学。”
但也有人不赞同:“张宇的想法虽然不错,但有些已经脱离了儒道正统思想,偏离了儒学。而且,人之诱惑,哪能抵制?七情六欲皆是诱惑,又有谁能抵挡?”
“正如孟子曰: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若是抵挡爱,则丧失了仁。”也有人曲解反驳。
一时间,议论声想起,争论不断。
过了好长时间,议论声才停下来。
“诸位长辈,这些只是晚辈的一些想法,若是不对,或者曲解了儒学,学生深表歉意。”张宇说道。
欧阳烈却道:“你的想法新颖,虽然和正统思想有一些小的出入,但还谈不上曲解!诸位以为如何?”
他说的很郑重,因为欧阳烈知道,如果被人挂上曲解儒学的帽子,对刚刚成名的张宇是很危险的。
“夫子所言极是!”靳博士等人出言赞同。很多人也点头赞同,只有极少人没有表露态度。
这时,谢明突然问道:“张宇,我问你一个问题。”
“先生请!”张宇道。
谢明道:“儒学以仁为本,行礼之事,格物致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最终达内圣外王,成就圣人之道。那么,你的格物致知,是以什么为本,目标是什么?也是内圣外王之道吗?”
“是也不是。”张宇笑着解释道:“儒学仁之根本,学生不敢忘。以礼行事,乃是正道。而目标…学生认为,内圣外王之道是先圣追求,如今的环境和以前不同,儒学传承千百年,儒学光大,内圣外王的追求已经不能更好的代表儒学的更大追求。”
“大言不惭!”谢明直接训斥道:“你口气如此大,那在你心中,儒学更大追求又是什么!说出来,让在场大儒替你分析分析。”
靳博士也说道:“张宇,不可妄意先圣追求。”
张宇点了点头。
谢明不饶他,问道:“莫非真是你随意妄为,并无口中所言的更大追求?”
张宇笑道:“谢先生,我有一儒学追求,请你赐教: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声音清朗高亮,响彻众人耳,敲入众人心。众人闻之,立即肃然起敬,久久而不语。
更有几位大儒不断念叨,老泪纵横。
为天地立心:天地本无心,但天地生生不息,生化万物,是即天地的心意,人对天地生生之德的亲切理会,通过人的理会指点,天地生化万物的心便显立。
为生民立命:儒家圣贤安身立命之道,正是为了生民。《孟子.尽心上》有云:“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寿不二,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为往圣继绝学:“往圣”者,孔子、孟子所代表的先儒们。“绝学”者,孔孟先儒所弘扬之道学,继承他们,并发扬光大。
为万世开太平:儒家以内圣为本质,以外王表功能。功能之大者,便是开出太平盛世。而且不只是一时,而是为千年万世开太平。
这四言,既表现了儒者的襟怀,也最能开显儒者的器识与宏愿,可谓是儒者最高的向往!
所以,弱冠之龄的张宇说出这四句话,是何等豪气和英姿不凡。
一众老儒生们感动不已,纷纷起身,颔首以礼。张宇赶忙回礼,岂敢承受。
张宇开个好头,导致其他青年苦笑摇头,都不敢在阐述心中关于格物致知的道理,纷纷谢绝回答。
最后,谢明为了避免冷场,邀请其他儒道大家发表言论,场面这才恢复正常。
张宇退回座位,静静地坐看论道会的继续……
第五十一章:灵亲王的报复
论道会进行了一下午,直到日薄西山,才结束。
众人离场,张宇陪着欧阳烈、靳博士等人朝外又去。今天的张宇可以说是独领风.骚、出尽风头。尤其是最后的“为万世开太平”言论,刷新了在场儒家的新思想和新志向!
内圣外王是千百年前,圣人成道的理念追求,当时百家争鸣诸侯割据。现在呢,帝国统一,太平盛世,和先圣时期已经不同了。理念早就该变一变了。只是,没有哪个儒者敢喊出新理念。大儒越老,越是不敢。儒生太年轻,没有信服力。儒士虽然承上启下,但前辈不说,他们也只能把想法埋在心中。
而如今,被张宇这个“不知轻重”的儒生,喊出了第一嗓子。并且关于理学的概念也在众人心中种下一颗种子。
离开避暑山庄时,大部分的儒士都和张宇打招呼,一是看在祭酒孔繁星的面子,二是他真的有才华,将来必是儒学领军人物!
和众人一一告别,最后又和欧阳烈、靳博士寒暄,将两人送上马车,只剩下张宇和武北玄以及谢飞一群年轻人。
武北玄比张宇还要高兴,他回头瞥了一眼满脸便秘的谢飞三人,幸灾乐祸地拱手说道:“谢兄,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没想到张兄会拜入祭酒座下吧,对了,听说你以前也争取过,可惜被拒绝了。哎,这真是一个悲剧啊。”
谢飞握紧拳头,今天不仅没有露面,反而成了笑话,成就了张宇。
“希望你们能一直笑下去!灵亲王可不是那么容易得罪的!你虽然拜入祭酒门下,但亲王的怒火,哼,一介草民,希望你能一直笑着!”谢飞一甩衣袖,气愤离去。
赵子游和黄毅等人也咬牙切齿离开。
张宇和武北玄、李三胖上了马车。
“今天发生的事,相信不出两天,便会京城尽知。”武北玄说道:“虽然你赚得了名声,但得罪灵亲王不可不防,要不搬到武府来住,住在我家,再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闹事。”
张宇笑道:“没事,京城脚下,李灵玉也得顾虑一下形象。”
“你是没见过他发疯的模样,就行一条疯狗,小心为好。”武北玄告诫道。
一旁的李三胖点头如捣蒜,“是啊张宇哥,灵亲王简直就是疯子,这些天我被折磨的死去活来,还有很多人比我还惨。”
关于李三胖的遭遇,可以说是无妄之灾。
自从张宇、李颖等人来京城后,李三胖闲着蛋疼,正好家族生意来京城开展,他揣着巨资,隐瞒家里人,便跟着商船屁颠屁颠来了。入了京城,自然要潇洒,于是到权贵聚集,最豪华的酒楼喝酒,那挥毫如金的土豪劲,成功引起李灵玉的嫉妒。———你个乡巴佬,竟然在本王面前装老爷。
于是乎,拽过来一顿锤,然后搜刮走银钱,被李灵玉抓住成了宠物。
说到最后,李三胖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张宇翻着白眼,道:“来到京城还敢嘚瑟,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老实做人,踏实做事。”李三胖乖巧道:“明天就派人给我爹送口信,这些天,他们一定很担心。”
“武兄,这胖子就麻烦你了。今晚你带他回家,光禄寺那边不方便留客。”张宇对武北玄道。
武北玄道:“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倒是你,记住我们的话,要小心。”
“放心,我会小心点,我的身手你还不放心?”张宇安慰道。
“也对…走,吃饭去。”武北玄道。
三人一同吃过晚饭,张宇回到光禄寺。
洗漱后准备休息时,正准备宽衣解带的张宇突然愣住。
作为特种侦察兵的预感,让他察觉外面有人靠近。
如今已到深夜,来者不善啊。
“呼…”张宇立即吹灭蜡烛,藏身在床边的罗账后面。
半柱香后,有人影摸到轩窗下面。透过月影,只见人影将什么东西捅破窗纸插了进来,隐约可见那插进来的前端带着火光。
很快,一缕异香传来。
正好床边有刚刚洗漱的木盆,张宇将衣袖打湿掩住口鼻,没有主动攻击。他倒要看看,来者何人。
等迷魂香充斥房间后,窗外的人影才拿出尖刀,通过窗户缝隙撬开窗户,翻窗进来。
一个人,两人,三个人…足足进来三个人。屋内太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只能透过外面的月光,看出三人五短身材,蹑手蹑脚,极其谨慎。
三人来到床边,举起尖刀一同刺进床上的被子上。
尖刀直接刺进棉被,便插到了床板,并没有他们相信的刺入骨肉的声音。他们猛然意识到不妙,迅速抽身就走,速度变换极快。
床边伺机而动的张宇立即出手。
玉带软剑如同一道匹练,划过三人脖子。最靠近的一个人根本无法闪躲,便直接被割破喉管。另外两人抓住空挡,两人滚地躲闪,躲了过去。
张宇立即收剑,脚下是割破喉管的黑衣人,双手捂着喉咙躺在地上,身体痉挛跳动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三人在黑暗中相互对视,敌不动我不动。
气氛压抑到某个极点,三人心照不宣般,骤然出手。
两个杀手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刀锋凛冽,攻击凶猛。
十八般兵器中,九大短兵器以刀为首,用刀的人用的是“夺命刀”,便说明刀这种兵器是杀人用的。而这两个杀手自是其中高手,而且配合的非常完美。
张宇的玉带软剑尚未大成,偷袭能起到奇效,但可惜这里空间有限,软剑的威力大打折扣。于是他收回软剑,双手握紧两柄匕首。
匕首分为单刃双刃,双刃的匕首也是刀,一寸短一寸险。张宇不仅飞刀耍的溜,短兵器功夫也很有心得。
三人瞬间贴近混战,两刀一上一下,一刀割喉咙,一刀刺下腹,张宇使用匕首格挡,然后侧转身子,匕首顺势反攻刺向两人胸口。
两名杀手也收刀抵挡,与此同时出脚踢向张宇。
张宇趁着他们刚刚抬脚,左脚已经出击,踢中他们腿的外侧,让他们下盘一晃。随后张宇迅速收刀弯曲身子,匕首从两人下腹位置横切过去。
刺啦…
匕首划破两人衣服,割伤腹部皮肤。
两人吓得迅速后撤,立即拉开了距离。
高手过招,片刻见分晓,而非打个几百回合,才搞死对方。这样的搏杀太胡闹。
两名杀手意识到自己不是张宇的对手,如果再加上已死的那个人,三人合杀,张宇必亡。可惜没有如果。
“走!”其中一名杀手顿然喝道,两人迅速跳窗逃走。一击不成,立即远遁。
张宇立即追了出去,虽然穷寇莫追,但伟人还说过,不可沽名学霸王。更何况张宇现在憋着火呢。
两名杀手轻功不俗,别看是五短身材,这上墙上屋的身手一点不俗。脚踩墙面,几个借力就跳上墙头,一个翻腾落到屋顶,然后如黄鼠狼般快速奔行。
逃出光禄寺后,两名杀手竟然分头逃窜。
张宇没有犹豫,立即追赶最近的一人。
光禄寺在皇城中,距离皇宫只有九百多米,不远处就是左骁卫和左武卫的衙门,有大批禁军再次巡逻,这也是张宇不怕李灵玉报复,选择呆在这里的原因。
但这次,张宇低估了李灵玉睚眦必报的狠辣,这两名杀手很可能是他派来的。
第五十二章:神秘女子
张宇正紧紧追赶其中一名杀手。
他们是否是灵亲王李灵玉派来,尚未可知,但张宇初到京城,能有如此杀心的,也就只有李灵玉了。凭他的手段,追查出自己住在光禄寺,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若真是他,这家伙睚眦必报的狠辣,果然是名不虚传。而如果不是他,那张宇就更挠头了,潜在的危险更可怕。
当然,这都是后话,当务之急还在擒住杀手再说。
可惜张宇还是低估了杀手的敏捷,他在内城中飞速逃窜,翻墙越瓦,动作敏捷,而且熟悉环境。
当杀手跑过上门街时,张宇犹豫了一下。因为他看到街尽头有黑影和火光,应该是巡视的禁军。张宇冒昧出来追敌,一旦被禁军围住,有嘴说不清。但让张宇意想不到的是,那名杀手突然停下,然后发出长啸,竟然准备暴露,吸引那群禁军注意。
果不其然,听到声音,那群禁军立即奔跑过来。
杀手则是翻墙钻进旁边的宅子,张宇看清了,宅子门上匾额写着“左武卫”,竟是十二卫左武卫的衙门,这杀手是不是脑袋秀逗了?
张宇不敢去追杀了,万一闯进去,那就铁定死翘翘。
与此同时,禁军已经赶来,看到张宇后,为首的禁军校尉猛然大喝:“来者何人,深夜夜闯内城,速速就擒!”
张宇遮掩面目,转身就逃。
“追!”禁军立即追踪。
张宇不能回光禄寺,于是改变方向,朝东奔去,东边是景风门,这几天晚上偷偷溜出去,都是从景风门。那里防守松懈。可惜,张宇低估了禁军的追捕能力,他们放出响箭,其他街道负责巡视的禁军也加入追捕过程,并且景风门也严格控制。
张宇无奈,只能绕道北上,穿过军器监,突然看到一处落魄的官邸,门上匾额写着“詹事府”三字,此时门前有辆华丽马车,静静停在门前。
这么晚了,怎么会有马车停在这里?张宇暗想,随即灵机一闪,躲进詹事府中。
詹事府,管理东宫事务的官署,东宫内外大小众务及辅翊太子之职皆属之。自古都是很吃香的官署,可惜曾经的太子病逝,如今女皇登基,她还没有子嗣,未立太子,这个官署就变得很尴尬了。所以没人打扫擦拭,自然显得落败。
张宇翻墙进入詹事府中,这座官署是三进的院子,繁盛时佐官二三十人,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院子,落叶铺满大石板。张宇朝内走去,来到最深处,看到了一间房间里面亮着灯光,此时门前还站着一位老仆人。
张宇没敢靠近,而是躲在了一旁的一间房间中。
很快,禁军冲了进来。首当其冲就是亮着灯光的房间,还有房门口站着的仆人。
禁军校尉一看,这可是夜闯詹事府啊,自然上去追问。
张宇躲在房间内偷看,只看到原本耀武扬威的禁军校尉呵斥老仆人,那老仆人拿出一块令牌,一众禁军认清令牌,吓得跪在地上行礼。
老仆人挥挥手,这群禁军赶紧退走。
也是,能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的主,定不是普通人。
张宇又躲了一会,才走出房间,准备离开詹事府。
来到一处角落准备翻墙外出时,却发现墙外竟有禁军巡视。无奈地张宇又找了几处角落,墙外街上竟然都有禁军,似乎将詹事府团团围住了。这简直是日了狗了。
无奈的张宇再次回到詹事府大门前,却发现门前的街上没有禁军,但两头的街头街尾,还有禁军守卫。看来,这群禁军是在保护詹事府中的人。
翻墙上房是逃不了的,一旦上去,就会被禁军发现,再次陷入追踪中。躲起来…除非等到詹事府中的人离开,但也不能保证他们离开,禁军不会再入府中搜查。
为今之计,张宇看到了门前停放的的马车,立即有了主意。
他来到马车前,掀开帘子,只见马车内部华丽而且空间很大。里面摆放着一个睡榻,睡榻最里面隆起一个高台,能让人支着手臂休息,也可以摆放水果和茶具。此时睡榻上铺着绸缎制作的软塌,很精致,就像一个女子的闺房。
张宇钻进马车,那隆起的高台恰好能挡住身形,让张宇藏在里面。
约莫小半时辰,詹事府传来脚步声,一个轻盈,一个老迈。
“大小姐,你慢些上马车。”老仆人声音苍老,关切道。
女子声音响起:“你还叫我大小姐啊,都这么大岁月了。”
“在老奴心中,小姐永远都是大小姐!”老仆人恭敬道。
女子笑了笑,道:“好!你喜欢这么称呼,就这么称呼吧。天色较晚了,也不知道玄真怎么样了,回去吧。”
“是,大小姐。”老仆人回应。
这时,马车帘子被掀开,老仆人高抬灯笼,让女子俯身进入马车里。
女子坐在软塌上,微微靠着高台,轻轻叹息一声。
马车外的老仆人坐在车,驾其缰绳,并道:“大小姐,出发了。”
女子刚想回应,突然察觉身后有些不对劲。刚一回头,就见张宇猛然起身,搂住了女子上身,让她头靠在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捂住女子的嘴巴,低下头在女子耳边,低声道:“安静!你只要安静,我不会伤害你。”
张宇的气息吹在女子的耳垂上,让她浑身颤栗,她很害怕,愣了一会才点点头。
张宇握住她肩膀的手慢慢上移,放在了她的脖子上,继续道:“你带我出城,我便不会伤害你。不然,我捏碎你的脖子,只需要一点点力气。”
说完,张宇稍微加重了一些力气。
女子又点点头。
“我放开你的嘴,不要想着耍花样。”张宇再次威胁。
这次为了逃出去,张宇只能出此下策。
张宇慢慢松开手,女子剧烈喘息,口中气息打在张宇手心,一片潮热。
“龚叔,回去吧。”女子语气稍微有些颤抖,但把持的很好,她对外面的老仆人说道。
老仆人无疑,应了一声,驾着马车行进。
马车里有些黑,只有外面老仆人点的灯笼照射进来一些光,让张宇隐约可见身前女子的容貌。
入眼是白皙的脖颈,领如蝤蛴,玉颈生香。往上是白皙的脸袋,竟然是位极美的女子,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看其年纪,应该在二十多岁,告别了豆蔻稚嫩,变得温婉成熟。
女子的情绪也缓和了很多,她下意识侧目,看向张宇。
可惜张宇早早带着面罩,只露一双灿烂双眼。
两人对视片刻后,女子慌忙转过身去。
马车始出街道,禁军没有阻拦,甚至护送,直至延喜门前,并目送马车离开。
“你是谁?”张宇下意识问道,能让禁军护送,女子身份绝对不简单。
女子也察觉张宇没有恶意,低声道:“禁军是抓你的?”
张宇一乐,问道:“我先问你的,你不回答我,反而问我?你不害怕了?我很可能是穷凶极恶的恶徒。”
两人的交谈声音很低,外面的马车碾在地上,加上老仆人耳背,恰好听不到马车内的声音。
女子轻笑一声,恢复了冷静:“你刚刚已经言明不会伤害我,又岂会出尔反尔。我先回答你的问题,我叫李秀宁。那你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张宇点点头,道:“你明知故问啊,禁军肯定是来追我的,不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下策?上策才对。”李秀宁强调道:“我帮你避免了和禁军交锋,如今已经出了内城,你该放了我这位帮助你的俘虏吧。”
这姑娘嘴倒是利索。
张宇笑道:“好人做到底,要不再捎我一程。”
“你去哪里?”李秀宁问道。
张宇道:“东升街。”
东升街在皇城西边,紧靠着皇城,乃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的住宅区,京城历来都有西贵东富的说法。
张宇要去哪里,自然去找武北玄。
李秀宁听后诧异了一下,便点点头,道:“正好顺路。”
女子能夜进詹事府,还被禁军恭敬护卫,自然也是达官显贵,住在东升街也不奇怪。
“莫非你是梁上君子?”李秀宁好奇问道。
张宇低声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我可是坏人啊。”
“好吧,不说就算了。”李秀宁回应道。
马车里瞬间陷入寂静。
李秀宁依旧靠在张宇身上,这时间一长,两人都察觉到暧昧,尤其是张宇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垂上,痒痒的,让李秀宁心里不平静。
两人各怀心事。
眼看着就要到东升街,街上突然传来马蹄声,驾车的老仆人也拉住了马车。
张宇连忙警惕,李秀宁忙出声问道:“龚叔,怎么了?”
老仆人说道:“大小姐,王管事驾马匆匆来了。”
刚说完,来者下马跪在马车前,说道:“禀告夫人,少爷他醒来后没找到你,又发病了。”
“玄真!”李秀宁惊呼一声,顿时心急火燎,道:“速速回府。”
王管事换下老仆人,由他驾车速速赶路。
“小孩生病很正常,无需太担心。”张宇安慰道。
李秀宁却摇摇头,道:“若是普通疾病,我也不用担心了,哎…”
马车里再次陷入安静。
片刻后,马车停了下来。
李秀宁转脸看向张宇。张宇松开手,说了一句:“谢谢。”
李秀宁点点头,然后下了马车,带着王管事匆匆入府。
等了一会,张宇才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抬头看了看女子的府邸,只见匾额上挂着四个大字:“果郡王府”!
第五十三章:虎豹营
“果郡王府”!
四个鎏金大字,在朱门石狮的映衬下,威武贵气。但张宇的表情却格外意外!
虽然初到京城,达官显贵认识不多,但果郡王是谁,张宇还是知道的,甚至说,两人还有点渊源。——之前在金陵,张宇就是因为他,而心生一计火烧王北山的。
曾经太子的独生子,被人尊称皇长孙,被当今陛下封为果郡王的李玄真。
“她是夫人?难道是当年的太子妃?不对,太子妃思念太子成疾,已经去世了。”张宇站在王府前寻思:“詹事府曾是侍奉太子的官署,这位李秀宁深夜去那,肯定有什么事。并且听她的意思,这位曾经的皇长孙,得了什么疑难杂症啊。”
笑着摇摇头,张宇起身离开。
说也巧,武北玄的府邸就在果郡王府后面,中间有一条街隔开。
同样是高大的门户,匾额上写着:“庆郡王府”!其宅子规模非常庞大,比前面的果郡王府大了三倍有余。据说是这位武方郡王买了旁边两个宅子,打通后重建的。他贵为当今女皇的二哥,宅子也该有这份气度。听说,这位庆郡王正在四处联络,想把门上匾额换换,换成“庆亲王府”,怎么说也是皇帝亲哥哥,一个亲王不过分吧。
这么晚了,庆郡王府门前还灯光通透,还有侍卫看护。张宇明说身份,侍卫去通报,十几分钟后,武北玄匆匆而来。
“我的张宇兄,下午请你你不来,深更半夜怎么跑来了?”武北玄连忙邀请张宇入府,同时对看护的侍卫道:“瞧好了,这是我的结拜兄弟,以后他来直接请进府里,好酒好茶好丫鬟使劲伺候,听到了吗?”
“是,少爷!”两名侍卫抱拳应道。
两人进了府,武北玄领着张宇去自己的小院。
七绕八绕,张宇忍不住地赞道:“你家有点大啊,这能住多少人?”
武北玄道:“我们家有七人,我爹,我娘,我妹妹,还有我爹的三个侧室。其余丫鬟、仆人几十位吧,侍卫、护卫还有外请的武林高手,也有几十位吧,天天摆弄这么大的家业,人少忙不过来。”
张宇折舌,这一路走着,的确看到暗中藏有护卫,武家风头正盛,这安全问题的确需要重视。不过一百多口人伺候七个人,想想都够奢侈的。窥一斑而见全豹,武家如此,其他达官显贵就算不如,也少不到哪里去。
都说封建王朝的财富都在世家大族和乡绅手中,如今看来的确如此。普通百姓有地的,是差一等的田地,碰到风调雨顺的丰收年,种出的粮食需要缴税,剩下的留下生活,结余的才能换钱改善生活。肥沃土地都在乡绅、世家手中,成为佃户更是可怜,按比例抽成,狠狠刮掉一层肉。若是碰到流年不顺,吃饱都成问题。
这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局限性,想要解决,靠的不仅仅是力气和能力。
“你怎么来了?”路上,武北玄又问道。他了解张宇,既然白天不来,晚上来了,就一定有事发生。
张宇将遭遇说了一下。
武北玄气愤道:“肯定是李灵玉派的人,他的小舅子就在左武卫任职,杀手跑进左武卫官署,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我就说此人睚眦必报,没想到这么狠辣,报仇不隔夜啊。”
张宇笑了笑,道:“他那种人向来看重脸面,这次被我狠狠扇了一巴掌,不弄死我才怪呢。”
而这时,武北玄面露古怪,问道:“你是擒住果郡王府的夫人逃出来的?”
“对,我正想问你呢,这位被管事称为‘夫人’的女子,到底是谁?二十多岁…”张宇好奇问道。
武北玄叹了一声,道:“她是果郡王的小姨,当年太子妃的亲妹妹,洛阳李氏门阀的大小姐。太子病逝后,太子妃也跟着离世,在京城这个波涛汹涌的巨浪里,果郡王这个七八岁的小孩,能安稳活下去?听说这位李氏小姐拒绝了自己的婚事,搬到京城照顾果郡王。至于称呼他为夫人,是郡王府上下感激她的恩情才如此称呼。别看她名不正言不顺,但京城上下的达官显贵,都对此女礼貌有加,甚至礼让三分。一是她的出身,二是她和女皇关系非常好。三是考虑果郡王。”
张宇这才弄明白,于是又问道:“对了,果郡王是不是有什么病症?”
武北玄皱着眉头,点头又摇头,道:“说他没病吧,不说话,不和人交流,古怪、冷僻,生活自理都靠丫鬟照顾。说他没病吧,艹…上次金吾卫将军的二儿子碰巧遇到他,好像就说了一句李秀宁的坏话,这小家伙回府拿刀,直接冲进人家府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硬生生把二十岁的青年吓得屁滚尿流,狠起来,简直连自己都不放过。”
不说话、不和人交流,古怪、冷僻,生活自理都靠丫鬟照顾,这个病症听起来好熟悉,该不会是那个疾病吧。若真是…那这个孩子废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武北玄的小院。
说是小院,配着花园、水榭阁楼,堪比一座庭院。
“地方简陋,凑着住。”武北玄竟然露出不太好意思的神情,似乎院子太小,显得招待不周。让张宇只翻白眼。
已过丑时,两人聊了两句,回屋休息。
一觉天亮。
虽然睡得晚,但张宇有早起的习惯,趁着初升的太阳晨练。
张宇的晨练方式还保持着当兵时的训练模式,先是晨跑,十五公里,然后是其他的强度训练,一番操作下来,就得两三个小时。
出了武府开始晨跑,绕着西城区大半圈,回来路过果郡王门前,没想到还很热闹。
只见几名丫鬟和仆人正陪着一位少年,少年蹲坐在门前,托着下巴望着天空初升的太阳,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很长时间才眨一次。
看到张宇驻足,一名仆人赶忙上前驱赶。
张宇耸耸肩,径直离开。
继续晨跑,这次张宇来到了灵亲王府,围着这座亲王府绕了好几圈,好好踩点,才回武府。
武北玄和李三胖还未起床,不过下人早就把早餐准备好。洗漱完毕吃过早餐,武北玄才睡眼朦胧醒来。
“今天准备干什么?”武北玄问道。
张宇摇了摇头,九天后才是拜师礼的日子,至于此次来京目的,冷幽和上官婉儿那边一直没消息,估计还要等消息,这几天的确没啥事情忙。嗯?有一件,报复李灵玉,这算不算?
武北玄道:“既然没事,不如陪我去演武场!”
“演武场?那是哪儿?”张宇好奇问道。
武北玄道:“城外四十里的虎豹营!虎豹营是左右骁卫各调派四支冲上府组建的,戍卫京师。今天正好他们两卫联合演武,去瞧瞧热闹。”
大周南衙十六卫,除了左右千牛卫和左右监门卫不辖府兵,负责京城和宫殿诸门警卫以及皇帝的贴身宿卫,其他十二卫负责天下折冲府,遥指天下兵马。作为京师重地,岂能没有重兵守卫?要知道女皇就是靠着掌控天下兵权,才成功登基。
整个京师附近六支大营,是各卫调派折冲府驻扎。这十二卫中,又以左右卫资历最久,名义上是诸卫兵马的统管机关。按照尊卑,其次是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和左右金吾卫。
所有左右骁卫组建的虎豹营,威名仅次于骁骑营,它举行演武,自然有吸引力。
“我们不是军营中人,去了合适吗?”张宇军人出身,一听要去演武,也心动不已。
武北玄乐道:“谁敢说不合适!虎豹营的将军是我表叔!”
左右卫上面设一位大将军,各卫设一位将军。这座虎豹营由左卫将军黄旗山掌管,他是武北玄的表叔,也就是当今女皇的表哥,真真正正的女皇派系武家人。
“走!”张宇立即起身。
武北玄也不吃饭了,带着张宇就兴冲冲前往。
第五十四章:一辈子的枪
张宇和武北玄离开武府,驾马出城。
坐的是一匹三河马,这让张宇想到了自己的黑鬼,它还在恭亲王府,由蒋万里帮忙照料,找时间得去恭亲王府走一趟,既是拜访恭亲王,也好把他牵走。
一路驰骋,两人来到虎豹营外,就被士兵拦下,待看清来者是武北玄,士兵立即放行,一旁谄媚:“武将军,你好些日子没来了。”
武北玄坐在马上哈哈大笑,意气风发道:“这些日子公务繁忙,怎么?军营中还有刺头吗?是不是皮又痒了,今天老子带了高手,正好给他们松松。”
士兵大拍马屁:“刺头没有,只是众兄弟们思念武将军,想着能再听你教诲,以便于提升自己的武艺,将来能为陛下戍守疆土。”
“好,说得漂亮。小子,很有发展前途。”武北玄被夸的神清气爽。
一旁的张宇暗翻白眼,没想到刚来军营就遇到这种货色,真不知道这虎豹营会不会浪得虚名啊。更让张宇想不到的是,平日里一副高冷姿态的武北玄,被一句武将军弄得屁颠屁颠,看来拍马屁这门技术,的确要拍对位置。
张宇和武北玄下马朝军营走去。
沿路上,张宇观察这座虎豹营的设防布置。
不愧是仅次于骁骑营的存在,虎豹营的设防很有章法,整个军营驻地成圆,最外侧是挖的陷马坑,防止骑兵冲杀,往内是用木头做成的围栏、鹿砦,四方各有一道辕门。进入辕门,是第一道防线。继续深入,是第二道防线,继续深入,足足有三道防线,才算真正进入军营当中。
整座军营很大,五千人马要住宿、训练、吃饭等等,占地规模小不了。军营中的建筑都以木头为主,被分为好几个区域,张宇和武北玄直入中央军帐,所以很多地方没法仔细观察。
来到中央军帐,是一座修建在高台阶上的木质房屋,居高临下,俯视校场,在房门前放着军鼓,通报全军时可用。门前守卫一看是武北玄,立即进去通报。两人上了台阶来到门下,便有人迎了出来。
一身银色明光甲,是位精壮中年人,他看到武北玄,满脸笑容:“哈哈,你这武小子,一听有演武,肯定会来!”
“魏大哥!”武北玄连忙拱手行礼。
中年人笑道:“跟我还这么客气。这位是?”
武北玄介绍道:“这位是张宇,我的挚友,武功比我强,而且文武全才,这次带他来玩玩。”说完,又对张宇介绍道:“张宇,这位是魏星云魏校尉,虎豹营共有四大折冲府组成,他是其中一府的折冲校尉,也是我表叔最得力的干将。”
“魏校尉!”张宇赶忙行礼。
魏星云哈哈笑道:“既然是武北玄的朋友,那就是自己人。还别说,我见武北玄这么些年,第一次见他带人来这。就是他两个堂哥,他都不屑陪同。”
“可能我俩臭味相投!”张宇打趣道,引得两人哈哈大笑。
魏星云邀请道:“进去吧,黄将军正在处理军务。”
三人进了屋,最里头的书桌前,坐着一位不惑年纪的将军,头发略微花白,一脸络腮胡,面容刚毅、威严。在书桌两侧,站着三个中年人,和魏星云相同打扮,看样子是其他折冲府的校尉。
“表叔!”武北玄热情叫道。
黄旗山放下手中笔,瞪了一眼,道:“没大没小,我这虎豹营是你这个顽劣子弟随意乱闯的吗?今天谁的属下当值?就这样放进来了?”
跟进来的魏星云一脸苦涩,抱拳认罪:“回禀将军,是末将的。”
“再有下次,自领军棍十下。”黄旗山吹胡子瞪眼喝道。
魏星云赶紧领命,然后退到一旁。
武北玄翻着白眼,道:“我说表叔,不用这么绝情吧。”
黄旗山起身,从书桌前走来,一行人移步厅上,他坐在上座,便说:“这家伙来了,军务暂停,都坐吧。你小子也坐吧,还有你。”
四名折冲校尉立即放开身段,也没了刚刚规矩、谨慎的表情,找个椅子随意坐着,还相互交谈。
张宇和武北玄也找个椅子坐下,同时张宇心中暗暗赞许,看来这位黄将军很有能力,谈军务时,有军规必须严肃面对和执行,闲聊时还能放得开,张弛有度,治军有方。
众人坐下,黄旗山问道:“又趁着演武来凑热闹?”
“嘿嘿,还是表叔懂我。”武北玄笑道。
黄旗山哼道:“凭你的武艺,这军营上下单打独斗,我这四位折冲校尉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还来干什么!”
武北玄笑道:“那都是小打小闹,我知道这四位故意让我,真的战场厮杀,我绝对不是对手。我练气,他们练体,不能和他们打打杀杀。这不,我带着一个高手来。”
张宇起身抱拳行礼:“黄将军,在下张宇,冒昧前来,还请恕罪。”
黄旗山挥挥手,道:“按照军规,你们私闯军营是死罪,但谁叫我这外甥无法无天,幸好这军营我还做得了主。你既然是北玄带来,也称我一声表叔吧。”
“是!”张宇恭敬道。
黄旗山打量了张宇,虎目精光一闪,转头望向魏星云,问道:“星云,这小子不简单啊。”
习武的人身上都有一股气,同样是炼体的,都能互相感受到。
魏星云凝重的点头,问道:“张宇,你练的是近战杀伐之术?”
张宇笑道:“没错,还是魏大哥眼光准确。”
魏星云道:“你没当过兵?怎么会走炼体这条路?莫非想来军队发展?”
张宇解释道:“我非常想当兵,为国效忠战场杀敌,以前身患疾病,征兵时错过了。现在病才刚刚痊愈。”
“既然想当兵,不如来虎豹营。”魏星云直接开始招揽。
一旁的武北玄忙阻拦:“哎哎,别啊,张宇现在可不能当兵,这家伙文采比武艺还要强,跟你当兵,最多果毅校尉,几年还不知道能升到,入仕就不同了,他恩师可是当今的祭酒孔老夫子。”
“嗯?”黄旗山面露诧异,他自然知道孔繁星的分量,做他的弟子,这仕途可比军营提升的快。
魏星云遗憾道:“哎,大周缺了一位猛将。”
“你们没打,就知道他会是猛将?”武北玄反问道。
张宇也自谦道:“是啊,我近战能力好一些,但带兵打仗、马上功夫就差了很多,估计都不如普通骑兵。”
的确,在未来,骑兵被取消,冷兵器也被取消,张宇因为爱好,练了两年的枪法和三年的飞刀,跟随的也虽然是名师,但追求了技巧,少了杀人术。至于马上枪法,更是稀疏。
五年的未来生活,要学的东西太多,基本上张宇是多涉猎,不精深,除非是自己非常钟爱的爱好。
黄旗山郑重道:“那可不行!大周是马上得来的天下,你该好好练练马上功夫。北玄,你别笑,我说的也是你。你的马上功夫也好不到哪里去。将来万一有战事发生,或是开疆拓土,你骑术不行,如何建功立业?难道就守着祖上留下的恩宠?人这一辈子,恩宠不可控,实力可控。”
张宇和武北玄对视一眼后,两人起身抱拳,道:“是!”
然后武北玄灵机一转,道:“对了表叔,以后我俩来军营苦练骑术,你看行吗?正好让魏哥他们四个好好传授。”
“不让你来,你会听话吗?”黄旗山哼道。
武北玄笑嘻嘻道:“哈哈,我就知道表叔最好了。”
“演武已经推迟到下午了,现在有时间,让魏星云带着你们去练吧,我还有军务要商议!”黄旗山开始送客了。
话音刚落,张宇和武北玄早就拉着魏星云匆匆离开。
“这两个家伙…”黄旗山笑骂道。
——————————
来到魏星云负责区域的校场,他指着校场前一排长兵器,说道:“你们都用什么武器?”
魏星云指的是马上兵器,很少有骑兵用刀剑,不是说没有,只是比较鸡肋,毕竟骑兵居高临下,以机动性见长,若是佐以长兵器为攻,威力更深,一寸长一寸强,锋芒毕露。
“枪!”张宇坚定地说道。
武北玄犹豫了,他是江湖练气路子,平常用剑,很少涉猎长兵器。
“兵器是你的延伸,战场上就是你的伙伴,选择合适的才是正确的。北玄,这里有十几种长兵器,你熟悉一下,再选择不迟。”魏星云笑道:“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正好我也用枪。张宇,我们先来过过招。”
“好啊!”张宇顿时来了兴趣。
两人各取出一柄枪,拉开距离,一触即发。
第五十五章:六营演武
张宇和魏星云持枪对立,一触即发。
魏星云开口介绍道:“我的枪法名为‘勇战枪’,据说乃是名将赵紫龙所传,又称三十六点枪法,枪法刚中寓柔,柔中寓刚,风雷炸地,阴阳变化奥妙无穷。三才也,天地人也,这套枪法包含上中下三正,变而六路,乃有老阳、老阴、少阳、少阴之意。变化之通与易理相同,虚存实,实中有虚,可作实实求虚之法。”
张宇也自报家门:“我学习的枪法名为‘梨花枪’,乃是一潜修女子杨妙真所创,并未流传天下,世人几乎不知。枪法有虚实,有奇正。进其锐,退其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共七个套路,计二百二十三式记真。”
话音落,两人紧盯对方保持冷静。
突然,魏星云左脚前出半步成虚步,右腿屈膝半蹲,两臂从体侧向上平台,以一式白鹤亮翅开招,然后枪法变为“金钟大开门”,刺向张宇心口。张宇立即出招抵挡,同时脚步变化,转防御为攻,以“白蛇吐信”回击,片刻间,两人以来我往,枪法快的几乎化成虚影。
实际上,枪法不难学,难精通。枪法的基本动作很简单,主要以拦、拿、扎为要点,再加以延伸,变成了枪法招式。其中,拦、拿演变的枪法,是挡拨防御之法。扎枪是进攻方法,要求扎枪平正迅速,直出直入,力达枪尖,做到枪扎一线,出枪似潜龙出水,入枪如猛虎入洞。扎枪又有上平、中平、下平之分。以中平为要法,武谚有“中平枪,枪中王,当中一点最难防”的说法。
在战场厮杀中有一个原则,无论对方想要做什么,即便你不理解对方意图,但只要不让对方顺利做到就对了。因为无论对方想做什么,肯定都是对己方不利。所以不要让对方达成目的就能打断对方节奏,将对方带入自己的节奏。
节奏,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也是取胜的关键。
张宇和魏星云各有自己的节奏,他们也深知此点重要性,都在试图引导并改变对方的枪法。这一来一回便是几十回合。
似乎心照不宣,两人同时收招,拉开距离。
魏星云点点头,说道:“你的枪法根基非常牢固,似乎长时间不练,手脚生疏了,多加训练能补回来。倒是你这套枪法,让我大吃一惊啊。招式之间配合紧密,杀招、防守配合了得,这真是一位女士所创枪法?”
张宇笑着点了点头,梨花枪实际上是杨家梨花枪,因舞时如梨花摇摆,又名梨花枪,乃是未来那个世界的南宋末年红袄军首领李全的妻子杨妙真所创,史书《宋史》上赞誉”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在未来传承数百年,当然不俗。
“张老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魏星云突然躬身抱拳,请求道。
张宇忙上前扶起他,说道:“魏大哥的请求我答应,无需这种礼节。”
“你还没问我什么要求呢,这就答应了?”魏星云诧异道。
张宇笑道:“无非是魏大哥想学此枪法,二是在军营内传授。”
魏星云哈哈大笑,道:“张老弟深知我心。虽然此枪法博大精深,学成较难,但这群士兵若能悟透几招,战场上那就是救命的手段。我代替他们再次谢谢张老弟。”
一旁的武北玄激动道:“那我也练枪,以后咱俩就是双枪王!”
“你别凑热闹,选好兵器了吗?”魏星云瞪了他一眼,问道。
武北玄尴尬笑了笑。
魏星云看向张宇,又道:“试了你马下枪法,我们上马比试比试?”
“好!我也看看我的差距在哪里。”张宇应道。
随即两人上马比试,可惜张宇连十个回合都没坚持住,就败下阵来。
“张老弟,你的骑术功夫,连我军营中的轻骑兵都不如。”魏星云不客气说道。
张宇知道自己的短肋,于是请求道:“以后麻烦魏大哥了。”
“你教我枪法,我教你骑术,哈哈,正好互相帮助。”魏星云大笑道。
而在这时,武北玄提着一柄方天画戟走来。
“就是它了!”武北玄坚定道。
他手中拿着是方天戟,在戟杆一端装有金属枪尖,两侧有月牙形利刃,这种兵器需要极大的力量和技巧,集轻兵器和重兵器功能于一身。一般使用方天画戟者必须力大,戟法精湛,才能发挥该兵器的优势,在熟练以后,可以和重兵器对抗,如骨朵,锤,镗等比拼力气。也可以和轻兵器,矛、枪、刀比拼招式技巧。故该兵器的使用者在战场上身体素质很高,很拉风。
最有名的使用者就是战神吕奉先。
魏星云不屑道:“你用方天画戟?你这个小身板,还没张宇强壮,还想用方天画戟?你还是用枪吧。”
“就用它!不换了。多帅啊,多配我啊!”武北玄更加坚定说道。
张宇也笑道:“戟法的确难练,尤其是你起步这么晚,需要耗费很大功夫的。”
“有目标,才有动力嘛。魏老哥,你好好教我呗。”武北玄说道。
魏星云却摇了摇头,道:“我没这个本事,我可不会用方天画戟,并且整个虎豹营也没有人善用。不过我知道一个人厉害,他如果愿意教你,你肯定能学好。”
“谁?”武北玄好奇道。
魏星云放慢语气,逐字逐句:“吕霄!”
“他!”武北玄一怔。
张宇好奇道:“此人是谁?”
武北玄表情古怪,道:“此人是骁骑营的折冲校尉,领一支重甲骑兵,也是戍卫京师重地唯一一支重甲骑兵。此人擅长带兵,武功又高,据说十几年前他带领一千五百人的重甲骑兵冲杀三万突厥,硬生生把突厥大军杀的分崩离析,其凶猛可止婴儿啼哭。”
“这么猛!”张宇吃惊道。
武北玄话音一转,又道:“他和我表叔年纪差不多,可惜得罪了权贵,只能做个折冲校尉!”
“没错,凭他的本事,左右卫大将军不敢说,左卫将军轻而易举。可惜啊,谁叫他得罪了战王!”魏星云惋惜道。
战王!张宇对此人很好奇,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大师兄,还是曾经的兵马大元帅,被先皇擢升亲王爵位,还说他文武全才,名声显赫。
张宇问道:“他为何会得罪战王?”
魏星云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但武北玄可不怕,毫无顾忌道:“张兄,别被市井传闻欺骗了,战王的确有文有武,做过兵马大元帅,位极人臣。但是知道他底细的,都知道他的带兵能力并不强,因为他有一个缺点,刚愎自用。当年吕霄就跟随他征战,任他副手,他不听吕霄的建议,故意冒着风险作战,企图全歼敌人,却不料被敌人察觉反包围,死伤惨重时,还是吕霄带着手下挽救了败局。那一战,吕霄手下四个结拜兄弟全部战死,他的儿子也战死。事后吕霄心灰意冷,便从都护府回来,进了左卫做一名果毅校尉,一干就是十年。”
魏星云叹息道:“可惜了一名将才,吕霄是真的有勇有谋。我生平所见中,能比过他的没有几个。”
武北玄突然哭丧着脸,道:“请他传授戟法?哎,我可没有这个本事。听说他的戟法是家传的,不随意外泄。”
“哦,对了。我听说吕霄正准备给他的小女儿挑个夫婿,你成了他的女婿,岂不是能学戟法了?”魏星云想到这事,连忙说:“你可知为何今天举行演武?”
“不是常规演武吗?”武北玄问道。
魏星云摇头道:“女皇下令,半个月后,戍卫京师的六大营联合演武,地点选在西郊,每营挑选一百人小队,混战模式,以俘获地方军旗最多者为胜,赐爵位。所以黄将军才下令,从今天开始到联合演武比试,每天都要加强训练。”
“这么精彩!”张宇和武北玄兴奋道。
魏星云道:“消息来得突然,我们也没想到。估计这也是陛下的一个强烈信号!”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有人向吕霄家提亲,吕霄就以这次六营演武为由,准备为他女儿挑选夫婿,所以你要抓住机会。”
武北玄想了想,道:“还是算了吧,我又没见过吕霄的女儿,谁知长相如何。我不能为了戟法而把自己卖了。”
“那你自己练吧。张宇,来!开始锻炼骑术!”魏星云叫道。
张宇拍了拍武北玄的肩膀,开始练习。
第五十六章:令行禁止
一上午的时间飞逝而过。
魏星云陪着张宇练习骑术,张宇有一些根底,再加上习武之人下盘都稳,缺的只是和马匹的熟练程度,所以上手很快。其超强的学习能力让魏星云赞叹不已,按照他的推测,如果能找到一匹良驹,不出三个月,张宇的骑术便属于上流。
所以张宇打算晚上就去恭亲王府,把黑鬼接过来。黑鬼虽然比不上那种顶级良驹,但品相也是上等。那股桀骜的性子,很对张宇胃口。
至于武北玄,拿着方天画戟左转转右窜窜,白白浪费一上午的时间。不过问他是否还坚持方天画戟,武北玄坚定地点头:“这么帅的兵器,不用太浪费了!”
张宇和魏星云立即放弃对他的抢救。
中午饭后,虎豹营的演武正式开始。
张宇和武北玄陪同黄旗山上将台观看。
虎豹营共有五千人马,四个折冲府组成,此次演武由四个折冲校尉各带领一百人马对战,兵种由折冲校尉挑选,两两对决,胜者再进行对决,以此决出冠军。为了防止误伤,武器上绑着白布,沾着石粉,点触在身体关键部位,便直接淘汰。
张宇看到魏星云的方针,他挑选的兵种是二十名轻骑兵,四十人步兵,二十名刀盾手,二十名重甲步兵。
其余三位折冲校尉的布置也差不多,都是以步兵为主,少部分骑兵两侧协助包抄,刀盾手防御,重甲步兵步步为营。因为场地限制,弓箭手这种远程攻击的就没有上场。
虎豹营作为仅次于骁骑营的存在,也有重甲骑兵,但人数较少,不成规模,倒是组建了一支六百人的重甲步兵,杀伤力和威慑力也非同小可。
随着黄旗山一声令下,演武正式开始。
第一句,魏星云对战方天立。
两位折冲校尉自然不会上场,而是各派遣一位果毅校尉领军。两军站在校场两侧,随着军鼓响起,双方开始跃跃欲试。
这种校场上的比试,就和两队人打群架一样,人数相同,除非实力悬殊太大,不然就看配合的程度了。
魏星云的人马以刀盾手在前,一手高举盾牌,在前方形成防御,另一只手提刀,可随时攻击。身后是步兵。四十名步兵中,有二十名长枪步兵,配合在刀盾手身后,随时进攻。中间位置则是重甲步兵。再往后,就是后二十名的持刀步兵。骑兵两侧偏后位置辅助。
方天立的排阵方式差不多,只不过兵种人数不同。
很快,两队人马冲撞一起。
盾牌形成的防御互相冲击,不相上下,刀盾手们侧着身子使出吃奶得劲,往前冲击。魏星云一方,刀盾手身后长枪手立即透过缝隙刺枪,能插入对方盾牌的空隙之中,攻击敌方。敌方的持刀步兵立即反击,斩断刺来的长枪。即便如此,也有被长枪刺中。虽然枪尖缠着厚厚白布,刺在身上也是一阵剧痛。
“咚咚…”方天立后方传来战鼓,他的方阵立即变换,防御直接打开口子,步兵绕位,身后的重甲步兵上前横推,直接撞在了魏星云的防御上!
重甲步兵,全身黑铁甲,重达斤70多斤,由1825枚铁片组成,防御全身。一手持盾牌,一手持斧头。这二十人一同冲闯,直接就撕开了魏星云的防御。
将台上,魏星云瞥了一眼得意地方天立,笑着说道:“老方,你这一上来就用重甲步兵冲击,真以为冲破我的防御,就能取胜?”
方天立得意道:“取胜不取胜无所谓,先杀你个措施不及就行。”
“是吗?”魏星云笑眯眯道。
话音未落,面对敌方冲破防御的重甲步兵,魏星云的人马立即改变阵型。原本是矩形阵,如今直接从前端裂开,刀盾手化为两条长蛇,朝着两侧前移,身后的步兵、重甲步兵也紧紧跟随,瞬间方阵化为一个口袋,将方天立的重甲步兵包围。
与此同时,身后辅助的骑兵立即拍马上前,纠缠重甲步兵,不恋战,打了就驾马离开,紧紧咬住这群重甲步兵,不让他们脱身。
此事同时,化为两条长蛇的人马重新组阵,化为两个箭簇阵,一左一右,同时进攻。
将台上,方天立带笑的脸僵持了,说道:“我说老魏,你是不是知道我会用重甲步兵攻击,你早就等着我了。”
“哈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魏星云得意笑道。
方天立的重甲步兵被纠缠,他的骑兵想从侧边包抄,企图让重甲步兵脱身。但是魏星云一方岂能让他如愿?
刀盾手立即展开防御,挡住两侧骑兵。
这时,魏星云的重甲步兵发威。
普通步兵两人协助一名重甲步兵,直接冲杀入方天立的阵营。他们的刀盾手防御抵挡,起初防线还能坚持,但时间一长,混战导致防线撕开,片刻间如崩溃的水提,整条盾牌防线都被重甲步兵冲散。
方天立的人马无奈,只能化整为零,各自作战。
一时间,混战开始。
将台上,黄旗山点评道:“天立,校场场地有限,你的人马还能化整为零,各自为战,真要到了战场,人数增加数十倍,一旦战阵被破,想要决定反击,几乎不可能,除非老天想帮你。反观星云的人马,骑兵纠缠重甲步兵,让他们无法脱身,刀盾手拦住你的骑兵。剩下的两名步兵配合一名重甲步兵,三人组阵,你看看你的步兵,已经乱了阵脚,所以说你输得不冤。”
方天立抱拳道:“是将军,属下甘拜下风。”
黄旗山又道:“我一再嘱咐你们,战场上什么最重要?是兵种?还是战阵?亦或是人数、兵器?这些都是其次,真正重要的是令行禁止。”
“统帅,要有战略和眼光,他统摄全局,手下人必须能做到令行禁止,有时候军令延误,便能影响全局。”
众人齐齐点头。
的确,武功再强,不听命令也是一盘散沙。在未来那个国家,为何军队把踢正步做到那么苛刻?和平时期那是军容,战争时期那就是铁令如山,令行禁止。
所以有人说,宁带一千听话兵,不带三千愣头将。
很快,校场上分出胜负。
魏星云的人马大获全胜,并且只“死亡”三十人,方天立的人马一百多被诛,其余投降。
接下来,是另外两位折冲校尉的兵马对战。
两队人马各有千秋,打得也是不可开交,最后是吴勇旗胜一招,拿下胜局。
最后,是魏星云对战是吴勇。
这一战也没有悬殊,魏星云凭借较好的军队指挥,拿下了最终的胜局。
演武过后,众人回军帐。
路上,黄旗山问张宇和武北玄,“你俩听说六营演武的事了吗?”
张宇和武北玄点头。
黄旗山说道:“各出一百人,西郊拉练,看似是考验六营的整体作战能力,更该说是单兵作战能力。西郊有山有水有树有林,地理环境比较复杂,骑兵、重甲骑兵、弓箭手甚至重甲步兵的能力都会受到制约,需要的士兵具备多种战斗方式。”
顿了顿,黄旗山又道:“以前演武,骁骑营定是第一,因为他有可怕的重甲骑兵,但这次,是我们虎豹营的机会!”
“是,将军!”四位折冲校尉躬身喝道。
张宇心头火热,他是特种侦察兵出身,按照黄旗山的说话,这次西郊演武简直就是特种兵的对战,这让他想到了未来这段军旅生涯。
魂穿未来,有幸托身在一位军二代世家,所以两年的高中生活,可以学习武艺和各类技能,第三年高中没上完入库,直接半年高强度特种训练,第四年出国培训,第五年参加全球特种兵大赛…….
曾经种种历历在目,张宇一直感觉,军队才是自己的归宿。
这时,武北玄凑热闹道:“表叔,我和张宇能参加吗?我俩的战斗能力你是知道的。能保你更大胜算。”
黄旗山一挑眉,有些犹豫了。请外援,并非不可以,其他营也从其他折冲府抽调高手,这一百人肯定都选择的军中能手。但请不是军队的人参加….
“将军,若有张宇和武北玄能参加,两人足抵十人。”魏星云帮衬道。
只能抵十人么?张宇神秘莫测的笑了。
黄旗山还是有些犹豫,道:“让我想想再议!”
……
第五十七章:铜钱绕金线
张宇和武北玄在军营里呆到傍晚,才匆匆离开。
昨天张宇参加论道会太忙,就没去祭酒孔繁星那儿,这才刚刚拜入师门,答应为恩师讲故事,这第二天就缺席,张宇都感觉惭愧,这样的学生如何得老师欢喜?不知道这次去,孔繁星让不让进门,甚至说:滚出去。
趁着太阳还未下山,张宇来到国子监,长驱直入,来到孔老夫子的门前。叩响房门,张宇恭敬道:“恩师,学生张宇求见。”
“进来!”屋内传来苍老的声音。
张宇推门进去,看到孔繁星正在书案前看书,不用想,看的肯定是小人书。
孔繁星放下小儿书,揉了揉眼睛,道:“这眼睛啊,越来越不行了,离得近反而看不清。对了,听说你昨天参加论道会了?而且还大放异彩,很多老家伙都很欣赏你的文采,所以这也是你昨天不来给老夫讲故事的原因了?”
我去…张宇顿时汗颜,这老头帽子扣的猛啊,普通弟子要是听完,肯定吓得跪在地上,高呼学生不敢,学生并无此意。
张宇是老油条了,连忙笑着说:“那些夫子们给面子,完全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不然谁理我啊,由此可见老师的声望,在天下的儒学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学生还在想呢,以后是不是就能耀武扬威了?至于昨天为啥没来,哎,别提了。昨天得罪了灵亲王,我自然要躲起来。可惜就算躲起来,半夜他还派人找我聊天……”
孔繁星皱了皱眉,哼道:“这个李灵玉,仗着亲王身份为非作歹,早晚会坏事。我前院有个房间,你从今以后就住那里吧。”
“多谢恩师好意,学生昨晚是在庆郡王府住下的。”张宇解释道。
孔繁星一愣,道:“哦,对了,我倒是忘了你来京城的原因。住在那里也不错,听说你和庆郡王的儿子走得近,听说此子品性不错,可以结交,这些事你自己把握好。另外多提一句,你来京城的目的,想必你很清楚,女皇希望借助‘神迹’,来让天下百姓认可自己的地位,这个计划很实用,但同样的,世家也会提出异议。从你参加诗词大会和论道会,老夫能看出来,女皇的人打算把你推得更高,让这场“神迹”更轰动。这对你是一件大好事,老夫虽然有察举名额,能举荐你为官,但你并非出身世家,没有祖上荫庇,也无功名,所以就算做官,也是八九品的不入流佐官,怎么配得上你的脾气。这次,推你上去,你会受到世家刁难,有危险,但也表明了机遇,办的越漂亮,官职越高。”
“所以,你尽可能的表现自己吧,有什么事可以来找老夫,老夫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有点面子,能替你遮点风挡些雨!”
张宇很感动,这个老师拜的值了,怪不得人家说,认个好老师堪比重生,果真如此。
“老师,学生无以为报,今天还继续听《水浒传》吗?”张宇问道。
孔繁星一听要故事,精神立即矍铄,“要不换一个?来点其他的。我也看看你胸中的墨水….”
张宇念头一转,笑道:“那好啊,学生给你讲一个好故事,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红楼梦》的强大不用质疑,孔繁星立即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从国子监出来,天色已经深沉。
武北玄安排马车等候,坐着马车驶向武府,张宇在里面闭目休憩。
快到地方时,马车突然停下,随后武府的下人恭敬道:“张公子,前面出了些事。”
张宇掀开帘子朝前望去,原来到果郡王府旁边的大街了,定下神细瞧,原来是果郡王这个小少年站在街道中央,抬头看着月亮,静止不动。丫鬟和仆人围在他身边,将整个街拦下了。
“张公子,我们要绕行吗?”下人又问道。
张宇本不想多管闲事,但不知怎么的,身体已经钻出马车,于是就说道:“我去看看。”
下了马车朝人群走去,还没靠近,果郡王的仆人就指着张宇喝道:“你是谁?不要靠近!”
声音嘶吼着,旁边果郡王府的侍卫立即冲了出来,将张宇团团围住。
张宇耸耸肩,指着武府的马车,说道:“瞧见了吗?这是武府的马车!你们拦路了。”
那仆人这才看清马车上写着的府号,脸色顿变,连忙鞠躬道歉:“对不起武公子,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您。”
张宇笑道:“没事,不知者不怪罪。小王爷在看月亮?”
仆人正在想张宇的身份,武府的少爷好像不长这样啊,口中还不忘回应:“是,是…我家王爷从小就有闲情逸致,喜欢观察。公子,你看能不能稍微等一下,若是您有急事,能不能高抬贵脚,绕一下?其实绕一下路并不远……”
张宇说道:“没关系,让你家王爷好好欣赏月亮,我有时间等。”
说完,张宇继续朝前走。
侍卫们不敢拦,那仆人动了动嘴,连忙超前两步,跟着张宇身边,陪着他朝李玄真旁边走去,并说道:“这位公子,我家王爷不喜欢被打扰,一被打扰就发脾气,你看…过会万一惹你生气,就不美了。”
张宇没理他,继续朝前走,已经来到人群边上,距离李玄真只有三四米,一旁的侍卫也暗暗握紧刀柄。
张宇打量此这位李玄真。
七八岁的少年,身材较单薄,在周围灯笼烛火的映射下,脸色也显得苍白,此时正目不转睛地抬头看月亮,就像一尊雕像。
张宇高度怀疑此子是患了孤独症。
孤独症主要表现为交流障碍、语言障碍和刻板行为三大主要症状,交流障碍是孤独症的核心症状,儿童缺乏与他人的交流或交流技巧,表现为重复、刻板的语言,重复刻板的动作,李玄真完全符合这三大症状,在未来,孤独症都是一项没有医药可以治愈的精神疾病。
其实想到李玄真的童年,父亲病逝,母亲早亡,身处的环境,虎狼环伺,还有女皇在上威慑,他患上孤独症的可能性更大。
当然张宇魂穿未来的那具身体,就是孤独症患者,他现在还记得自己清醒并和“父母”交流时,他们喜极而泣的场景。这也是张宇对李玄真感兴趣的原因。
孤独症是早发现早治疗,像李玄真这么大,已经比较晚了。并且大部分孤独症患者会出现智力落后现象,20%--30%在正常范围,还有10%为智力超常,不知道李玄真属于哪一类。
想到这儿,张宇脑海中跳出一些孤独症的治疗疗法,他便从腰间取出一柄飞刀。
这一幕,吓得周围侍卫立即拔刀相向。
“不要怕!我要想杀他,你们拦不住!瞧好了!”张宇话音未落,手中的飞刀已经掷出,速度极快,钉在了李玄真面前的墙上。
众侍卫一阵冷汗,握着刀愣在那里,也不知道该如何办。
飞刀的动静并没有引起李玄真的注意。这在张宇的意料之中。
这时,众人发现张宇的手还端在胸前,仔细一瞧才发现,他手中竟拉着一条金线,金线另一头缠绕在飞刀的把手上,金线绷直,一枚铜钱挂在金线上,随着张宇的手指一弹,铜钱顺着金线划走,发出嗡嗡声音。
随后,第二枚铜钱,第三枚铜钱。
这是张宇练习飞刀的技巧之一,随着手指弹动金线,三妹铜钱就像赋予了灵性,随着金线上下翻腾,并且相互撞击,翻出叮咚的悦耳声音。
孤独症治疗中,有一个游戏疗法,是一种心理治疗方式,通过新奇游戏,让患者可以参与游戏以取代语言,运用肢体表达心理状况,以游戏作为有效的沟通方法。
当然,张宇并非医生,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尝试,毕竟这个游戏行不行,李玄真到底是不是孤独症,都是张宇的猜测。
铜钱绕金线的游戏还是蛮新奇的,过了好一会,李玄真看月的眼神终于转移,落到了铜钱上面。他盯着铜钱看了许久,突然上前,伸手去抓。
“王爷!”身旁的丫鬟、仆人们吓得低声呼叫。
但李玄真根本听不见,而张宇继续操控丝线,铜钱随着金线上下翻腾,李玄真抓了一下,根本抓不到。他抬着手愣在半空,似乎是在思考。面前的铜钱还在跳跃飞舞,不停地引导他的注意力,最终,他再次出手,并且双手出手的速度更快,不停地去抓铜钱。
张宇吃惊他的手速,这家伙看起来刻板,但一旦认真时,却不像表面那样。张宇也认真起来,双手操控金线,让铜钱更快运动,让他无法捕捉。
一时间,两人仿佛隔空比试。
第五十八章:李秀宁的请求
张宇双手操控金线,铜钱挂在上面上下飞舞,而李玄真双脚定在那里,但双手不停地抓取铜钱,可惜迟迟捉不到。
两人仿佛隔空对战。
但时间一长,张宇的脸色变得凝重,因为他发现,李玄真一直在抓,时间这么久了,按照他的年纪和体形,他的精力应该耗尽才对,不可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再仔细看,张宇发现李玄真已经大汗淋漓,双腿微微发颤,双手僵硬,但动作不停,眼神一如既往。这份毅力非同小可啊,甚至说是偏执。
丫鬟、仆人都紧张万分,想去劝阻,又知道自家王爷不听,想去让张宇停手,又不敢,只能这样僵持着。
又过了一小会,张宇看李玄真的体力无法坚持,在往下一压金线,然后一拉金线,嗖一声…三枚铜钱全部滑回张宇手心,同时用力一扯,飞刀也拉回来了。
看着铜钱被收走,李玄真终于移开目光,放在了张宇身上。
张宇伸出左手,露出掌心三枚铜钱,右手上的飞刀在指间翻腾,耍的贼溜,张宇笑道:“想不想继续玩这个游戏?我可以教你?”
李玄真走了过来,双眼也不看张宇,只是盯着铜钱和丝线,就没有其他动作了。
张宇将双手伸向李玄真面前,将铜钱和飞刀摆在他面前。
李玄真愣着,过了好一会,终于伸手拿起了铜钱和飞刀。随后,便见他用金线穿过铜钱,然后将铜钱握在左手心,右手则拿起飞刀,然后抬手抛下,试着让飞刀飞出,就像张宇那样钉在墙上。可惜,力气不足,飞刀软绵绵地扔出去,掉在了地上。
他拉动金线收回飞刀,再次尝试。
一遍,二遍,三遍……
不知疲惫,不断尝试。
并且,随着他的不断尝试,飞刀飞出的距离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有力气。
张宇眼睛大亮,这小子疑似孤独症,但偏执让他不知疲惫,这样的精神是非常可怕的,并且看他的智商,似乎未受到影响,这样的偏执学习力什么东西学不会?但可惜,他有语言障碍和交流障碍,任何一种东西都会让他陷入偏执中无法自拔。
眼看着李玄真又要陷入疲惫,张宇突然上前,从他手中取走了铜钱和金线。
收回飞刀,张宇说道:“歇一歇再练习。”
李玄真转过身盯着张宇的手,就这么看着。
张宇将飞刀收回腰间刀鞘,长衫遮盖。李玄真目光转移在张宇身上,注视着腰间,依旧不去看张宇的脸。
张宇叹了一声,游戏疗法能起到沟通效果,但也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长时间沟通。孤独症把自己封闭,不和任何人沟通,哪有那么容易突然接受一个人。
眼看着李玄真依旧盯着自己的腰间,张宇突然后悔了,为啥招惹这家伙。罢了罢了。他拿出铜钱飞刀,递了过去,并道:“送给你了。”
李玄真目光放在飞刀上,犹豫了片刻,最终抬手接了过去。
张宇转身要走,谁知李秀宁就站在身后不远处。
李秀宁眼睛微红望着李玄真,看到他接过张宇递过来的飞刀,更是激动,连忙三步做两步来到李玄真身边,拉着他的手臂,抚摸着他的头,将他拉入怀中,紧紧拥抱,声音带着哭腔:“玄真….玄真…”
张宇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有点尴尬。逗人家外甥被正主抓到,昨天晚上还要挟人家。
不管李秀宁如何感伤,李玄真还是把玩着飞刀,看他架势,又想继续尝试了。
李秀宁的情绪恢复过来,她抬头望着张宇,感激道:“这位公子,我家玄真从小认生,从不接任何人的东西,就算是我递给他东西,他都不交。今天他竟然接了你送的东西,这是莫大的进步,我喜极而泣,还请莫怪。”
张宇笑道:“没关系,我也是看这小家伙有趣,和他玩场小游戏。”
李秀宁爱怜地摸着李玄真的头发,继续说道:“虽然是场小游戏,但对我们而言,是巨大进度。这位公子,我们是否见过?”
张宇面不改色,摇头道:“没见过,绝对没见过。”
“是吗?”李秀宁微微皱了一下眉,随即抛之脑后,又把话题转移到李玄真身上,问道:“公子是武家哪位公子?”
“我并非武家人,是武北玄的朋友,暂住他家中。”张宇笑道。
李秀宁有些高兴,连忙问道:“那公子,我愿每月出黄金百两,请你担任玄真的师傅,平日就是陪他玩耍,是否可以?”
一说完,李秀宁有些尴尬,道:“我知道此举孟浪,但玄真他不说话,不何人交流,一切生活都是丫鬟伺候,就像…就像…哎…如今和你初次见面,就显得不同以往,这让我看到了希望…”
张宇嘴角扯了扯,这事肯定不能同意,自己算是女皇一派的人,必须坚定不移地站稳队伍,岂能跳到皇族一派?这要是被女皇知道了,万一被怀疑心有二心,岂不是死翘翘了。
张宇赶忙解释道:“李姑娘,非在下不愿帮忙,只是在下和武家关系密切,有些事情有心而无力!”
李秀宁一愣,立即明白了张宇的担忧。武府,身后就是女皇,而李玄真可是已逝太子之子啊!这是水与火,普通人怎敢随意涉足?
“还望李姑娘见谅,在下告辞。”张宇转身上了马车。
望着离去的马车,李秀宁低头看向怀中的李玄真,他正把玩着飞刀,认真地模样让李秀宁想哭,这也让她下定了决心。
“对了,既然没见过,为何知道我姓李?”李秀宁想到这事,总感觉张宇的眼神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回到武府,武北玄正手持方天画戟立于院中。
“干嘛呢?”张宇好奇问道。
“吸收月亮精华,感悟方天画戟之威。”武北玄悠悠说道。
噗…张宇正喝茶,一口喷了出去。
武北玄依旧吸收着他的日夜精华,嘴上还道:“我准备参加六营演武,必须拿下第一名!”
张宇问道:“你没疯吗?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你不是不愿意参加的吗?”
武北玄突然睁眼,一脸得意:“你去国子监后,我去吕家溜达溜达了,真巧见到了吕家小姐,啧啧,真是女子爱武装,男人挡不住啊。她那性子,和虞美人一模一样,我得不到虞美人,那是兄弟你的,吕家小姐也行啊!还有他家传的戟法…”
“别扯到我,我和虞美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另外我服了你,那你好好努力吧。”张宇说道。
武北玄突然举起方天画戟对准张宇,喝道:“是兄弟吗?是的话,那就必须帮我。”说着,语气便软,忙哀求道:“我的好兄弟,我感觉凭我自己,很难赢骁骑营,你必须参加帮我。反正冷幽说过,任凭你折腾,有人给你撑腰。”
“你都这么说了,我不帮你,还能住你家吗?”张宇哭笑不得。
武北玄哈哈大笑,道:“好!那我们明天开始就呆在军营中。对了,你鬼点子多,对于这次演武,你有什么计谋?”
“自然有!而且是山人有妙计!”张宇神秘道。
“说来听听?”
“神机不可泄露!”
……
第五十九章:挑人
第二天晨鸡报晓之时,武北玄就扣响了张宇的房门,看着那尚未破晓的天色,张宇诧异道:“你怎么醒这么早?”
“走走走,去军营!”武北玄兴奋道:“我现在短期目标是拿下吕家小姐,学会吕家戟法,从此开始走上猛人路线!古有吕奉先,今有武北玄!咦?听起来蛮押韵!”
张宇翻了翻白眼,这厮认真起来还是那么浑。不过有目标是好事,就是不知道是为了美人,还是为了成为猛人。
两人出府上马,来到虎豹营。
武北玄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黄旗山,拿下了参加六营演武的资格,而且还是两名队正!也就是说他们手下各有十名手下。本来武北玄是想争取领队校尉的职权,但黄旗山宁死不从,最后让魏星云将他轰出去,离开时,武北玄拉着门框,大呼:“你这是把胜利往外推啊...”
张宇要脸的掩面而去。
回到校场,武北玄还很惋惜,不停地摇头。这让张宇更加无语,最初见到的武北玄可不这样,越认识,越发现这厮像个混球!
“走,张兄!咱去挑人!”武北玄拉着张宇开始挑选属下。作为队正,拥有十人小分队,再加上他两人,一共二十二人。
“一定要挑最能打的将士!”武北玄信誓旦旦的说,带着张宇冲进正在训练的士兵中,一个一个过目。
身高太矮,不行!
身材太弱,不行!
长得太丑,更不行!
很快,武北玄挑出十几名五大三粗,十分强壮的士兵,然后让他们扳手腕,最后获胜的前三名留下。就这样,武北玄挑中了三人。然后,又去其他校场,从其他折冲校尉的士兵中继续挑选。
闻讯赶来的方天立三人,立即把好苗子藏了起来,自己到时候组队,还得用到人呢,可不能都留给了武北玄。
武北玄气的咒骂魏星云四人,最后没办法,又随便挑了几名还算强壮、可塑性不错的士兵。
反观张宇,一个人没挑。
武北玄扫视自己的小分队,还算满意的点头。
“你怎么一个没挑?现在好的都被藏起来了,想挑没得挑了!”武北玄问道。
张宇则笑道:“你真以为挑些强壮的士兵,就能赢下六营演武的比赛?其他五营不会这么做吗?骁骑营的整体实力高过虎豹营,他们挑的高手岂不是更厉害!”
武北玄一怔,是啊,你知道挑厉害的高手,人家挑的比你还厉害。
“那如何是好?”武北玄问道。
张宇则道:“昨天黄将军说,六营演武看似是团战,更比的是单兵作战能力,这话我很认同,但也不苟同。你认为考虑单兵作战,所以净是挑选强壮的士兵,但是你信不信,我随便挑十个士兵,就能胜你这十个强壮的!”
“怎么可能!”武北玄不信道。
这时,魏星云和方天立四位折冲校尉走了过来,他们也听到了张宇的话。
方天立直言不讳,道:“张宇,此话说的有些大了,北玄挑的人都是士兵中的佼佼者,想要胜他们,就必须比他们更强壮,随便挑几个可不行。”
魏星云也好奇问道:“是啊,莫非你有什么妙计?”
“对对,昨晚你还说神机不可泄露,现在能说了吗?”武北玄问道。
张宇则道:“既然参加了,我们都是抱着能赢的信心,既然四位折冲校尉都在,要不我们打个赌?我挑二十个人单独训练三天,你们挑选三十人,第四天,我们西郊拉练,一是熟悉地形和环境,而是比比功力。”
“你要二十人对我们三十人?”魏星云四人吃惊道。
张宇摇点点头,道“没错,不过你们四大校尉不可以都上场,凭你们的战斗能力,就没有比的意义了。”
方天立直接断定道:“你不可能赢,现在军中好手都在我们手中,你挑些士兵根基差,人还少十个,怎么能赢?”
张宇问道:“不试试,谁敢把话说绝了?更何况,你们觉得凭虎豹营现在的实力,真的能赢骁骑营吗?”
魏星云四人沉默了。
不知何时,黄旗山来到身后,并道:“可以试试!”
“将军!”众人忙回头,拱手行礼。
黄旗山又道:“如果你赢了,你想要什么?”
张宇笑眯眯道:“如果赢了,那就让我和武北玄来指挥这场演武,按照我们的思路!”
“好,我答应你!”黄旗山回应道:“距离六营演武还有半个月时间,我倒要看看,这么短的时间你如何折腾。第四天西郊拉练!”
“是!”所有人接令。
黄旗山和魏星云等人离开后,武北玄指着挑选的十人,问道:“张兄,这些人还留着吗?”
“先留着,我挑点人选。”张宇说完,开始溜达整个军营,不仅仅看操练士兵,还有后勤士兵,看中谁,用手一指,武北玄直接上去拽人就走。
虎豹营的士兵可以不认识四大折冲校尉,但不能不认识武北玄,这厮已经混成了老油条,他带人走,没人敢拦。
不一会功夫,张宇就挑选了三十几个人,加上武北玄挑中的十人,一共四十五人,全部集中在一片空地上。
张宇站出来,说道:“都听说六营演武了吧!我和将军打个赌,从你们中挑选二十人,四天后和四位校尉的三十人练练,如果我们赢了,你们就能参加六营演武。”
此话一出,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张宇目光如炬,突然指着人群中一个人,叫道:“你,出来!”
那人一愣,从人群中走出来。
一米六多的个头,强壮谈不上,更不要说威武了。
“你是第一个人选!”张宇郑重道。
那人一脸意外,自己就这样被挑中了?自己只是作壁上观,自己这个身体素质,能挑中简直祖坟冒青烟。如今是真的着了?
武北玄一翻白眼,这么多人,第一个挑中的就是偏矮小的,这哪能赢啊。
随后,张宇又道:“知道他为什么被选中吗?因为我挑人的第一要求是遵守纪律。我说完话,你们议论纷纷,有军队的纪律吗?”
张宇语气加重,突然喝道,他冷冷扫视一群,道:“就他一个保持纪律,看我看来,他比你们都有价值。”
“你叫什么名字!”张宇转头看向挑中的人。
那人一惊,随即荣誉感爆棚:“回禀大人,我叫周三五。”
“加入我的队伍后,你的代号是1号!”张宇喝道。
周三五嗷嗷叫道:“是,大人!”
张宇继续望着其余人,吼道:“其余人听令,原地站立,双手垂于双腿两侧,双脚合拢并齐,目光前视,就给我这样站着,谁动,哪怕动一下,就直接滚蛋!听到了吗?”
人群中少了议论声,有些人渴望参加六营演武,就算觉得这一切太玄虚,也立即回应:“是!”
就这样,这群人开始原地站立。
有些士兵不适应,没站片刻,动动手挠痒。
张宇直接让其滚蛋。
不一会功夫,赶走了十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武北玄挑中的兵中能手。不管武北玄如何挽留,张宇毫不动摇。
有几个刺头不服,他们不敢得罪武北玄,却不怕张宇,竟然责问张宇凭什么,迎接他们的,是张宇直接近身,片刻间就被放倒在地,躺在那儿哀嚎,惨样连连。
张宇拍了拍手,喝道:“我要的士兵,不是五大三粗!强壮又如何?还不是被我打在地上?你们这群人,根本没机会参加六营演武,更别提出人头地的事。现在给你们机会,还不珍惜,果然是一群废物!”
其余士兵心中窝火,但是张宇的战斗力有目共睹,更主要的是,说的真他妈有道理。
士兵们开始铆足力,站在那里一动一动。
时间一长,就有人受不了,动了动肢体。
“淘汰!”张宇喝道。
淘汰的人脸色一红,别人都能站着不动,自己却被淘汰,这太丢人了!慌忙离开,不在这里丢人现眼。
剩下的人一瞧,淘汰的人之前比自己要厉害,如今竟然被淘汰了,自尊心立即爆棚,就算身体某个部位很痒,也必须咬牙坚持住。
慢慢的,人数一个一个被淘汰…
当人数还剩二十人时,所有人都咬紧牙关,决不放弃。因为再淘汰一人,就能入选,没人想放弃这次机会!人是有很强可塑性的,有几个人已经摇摇欲晃,但还是瞪直眼睛坚持。自尊心让他们不愿输给身边的同伴。
最终,一个偏瘦小的士兵昏倒在地,被淘汰出去。
剩余十九人还不敢动,等着张宇的命令。
张宇点了点头,道:“很好!算上1号,你们二十人是最好的兵!可以放松了。”
所有人这才敢动,立即瘫坐在地上休息。
张宇和武北玄看着他们,武北玄突然明白了,说道:“我懂了…你挑的人虽然不是最强壮的,但毅力是最好的,而且他们身材不高不矮,体态均匀,有毅力听话,就像表叔说的,令行禁止,这比强壮更重要。”
张宇点点头,道:“没错,我挑的人不需要强壮,需要的是听话。如果六营演武是在平原上两军交锋,这些人也许很弱,但是西郊地理环境复杂,对很多兵种的限制较大,强壮不再是最主要的因素。当然了,如果即强壮又听话,那更好。”
“那你打算怎么训练他们?”武北玄问道。
张宇神秘兮兮,道:“上课!”
……